第451章:两个凶手
这才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个老鸨既然这样的压榨阮思思就绝对不是良善之人,那就绝无将阮书涵放走的理由。但是老鸨的的确确是放了人,那么就证明有人背后要她放人,这个人才是阮书涵背后的人和凶手。
“老鸨!”闻游看向温亭湛。
“已经再审。”温亭湛淡声道。
大家心里都明白,肯定不能明审,他们没有那个权力,也会打草惊蛇。
“为何他们要费这么大的劲儿折腾阮思思?”秦敦想不明白,能够打压醉梦楼老鸨将摇钱树都送出去的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多半是梁家的人,梁家的人要不要这么麻烦,有的是办法将阮思思给弄死,同样可以打压梁公子。
“对方要的不是打压梁公子,而是毁了他。”闻游道,“从阮思思被陷害偷人开始,就是要让梁公子暴怒之下杀人,却没有想到梁公子对阮思思的情意太深,阮思思竟然将梁公子给劝阻下来,并且梁公子还要听阮思思的解释,阮思思应当是洞悉了里面的阴谋,或许是掌握了什么东西,亦或者是为了保护梁公子所以当时她没有办法解释,对方一计不成便生了二计,将一直没有暴露的阮书涵用上,若是阮思思殉情自杀,再让梁公子知晓阮思思的苦衷或者阮思思从未背叛他,情深如梁公子只怕要疯了不可……”
听了二人的话,萧士睿倒是想到了一个事儿:“梁家长房礼部尚书嫡次子新婚不久就病猝,我仿佛过年之时听到皇爷爷提及礼部尚书正张罗着给嫡次子过继一个嗣子,因着礼部尚书的嫡长子也只有一根独苗,很可能从二房来挑选。”
“嗣子不应该挑选年纪小的从小教养么,礼部尚书的嫡次子已经故去了这么多年,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才选嗣子?”夜摇光疑惑,来了这里已经三年多,她又和许多人打过交道,挑选嗣子可是古人最寻常的事儿,但是大多都会挑选年纪小的来培养,就是怕养不熟,以后不亲自己。
“盖因这位梁二爷的遗孀是个想法迥异之人。”萧士睿身在帝都对这些事儿更加的了解,“梁二夫人以自己不会教养为由,十几年来一直拒绝过继之事,近两年却言明自己膝下空虚,又言自己上了年岁,没有精力教养幼童。”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夜摇光看着萧士睿惟妙惟肖的学着唉声叹气的模样,不由乐了。
“这每年过年内命妇都要到宫里拜见老祖宗。”萧士睿顿时一副深受荼毒的模样,“梁大夫人是中书令的女儿,是老祖宗的堂妹。”
“噗……”正喝水呢,夜摇光一口喷了出来。
萧士睿口中的老祖宗就是当今太后,这太后就比皇上大了一岁,是先皇的继后,但皇上就得给人家喊娘,这样算出来,梁尚书的大儿媳妇还是皇帝的姑姑。
用手帕擦了擦嘴,夜摇光不由叹道:“这梁家人的辈分真是高。”
其他人听了碍于萧士睿的面儿是想笑又不能笑。
萧士睿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皇室从来不能等同于民间。”
皇帝就是皇帝,皇帝娶了你女儿,你不照样要给女婿女儿下跪,更遑论是这么远的牵连。而且太后又不是皇上的生母,到底是先皇册封的继后,怎么也要全了先皇的颜面,尊封为太后。但是其实也是面上的情分,安分就是太后,不安分皇帝不照样给她吃挂落。
见大家都不接话了,萧士睿便问温亭湛:“允禾你说凶手有两个,你怎么知道有两个?是哪两个?”
“一个是梁家人,一个是河里的妖。”温亭湛回道。
“河里的妖!”几个人都异口同声惊异非常。
“阮思思的尸身是打捞了起来。”温亭湛解释,“我今日和摇摇去衙门,为的就是看案录,案录上写明阮思思是溺水而亡,也就是仵作没有在她身体里查出毒药,所以她并没有中毒。”
“没有中毒?”夜摇光瞪着温亭湛,“怎么可能没有中毒?”
没有中毒就意味着他们方才推论的一切都是错误,她今日并没有详细的去看每一个死者的死因。
“你们方才所言都无出入。”温亭湛伸手握住夜摇光的手,“阮思思没有中毒而是中了迷药,掉入河中喝了大量的水才会被冲淡,以至于没有毒发的症状。”
是啊,夜摇光忘了这是古代不是现代,现代对死人都是要解剖,古代只要没有表象,绝对不会随意毁坏死人的身躯,这是一种对死者的不敬。虽然因为元太祖的介入要比历朝历代更加开放一些,比如发现中毒表现,也会解剖,但是元太祖影响还来不及深入,这样的案例只是有,但依然没有被推广,所以说一个人是很难在短时间影响一个时代,尤其是固有的思想,即便那个人成了皇帝。
“迷药?”这个发作的时间有点慢。
丫鬟是酉时离开,戌时才发作,足足三个多时辰。
“市面上定然是不可能有这样的迷药。”温亭湛道,“所以这个凶手,要么本身对药物深有钻研,要么就是结识了精通医理的友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阮思思掉入河中,恰好被藏匿在河中的妖物撞上,顺水推舟的杀了阮思思。”夜摇光问。
“嗯。”温亭湛认真的点头。
“我赞同允禾的说法。”闻游点头,“用迷药才能排除官府追查。”
“用迷药,并非是排除官府的追查。”温亭湛却又道。
大家都不说话,直接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阮思思在茶楼中了迷药,若是阮思思不跑出去,因缘巧合掉入河中,他们如何善后?”温亭湛不答反问,“当日他们并没有要阮思思性命之心,有人在茶楼等着阮思思药性发作,却不料阮思思警觉之后,用发钗刺入了臂膀,企图以疼痛保持清明,这也是为何案录上会有这个伤的缘故。”
第452章:报复
听着温亭湛的分析与推测,夜摇光等人仿佛眼前真的能浮现当日发生的一切。若有的细节合情合理,甚至连凶手的范围也缩小到了最小的范围。
“那我们下一步就去寻阮思思的夫君梁公子,将真相告知于他?”秦敦问道。
“明日再言。”温亭湛看了看天色之后道。
大家都知道温亭湛从来不行没有把握之事,他既然还没有确定下一步计划,定然是还有未确定的因素,于是几人也不再多问,就都回房歇息。夜摇光也是早早的休息下,她现在修为还没有完全恢复。
然而,第二天一早,温亭湛竟然告诉他们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梁成蹊疯了。”
梁成蹊,就是阮思思的爱人,他们是合法的夫妻,有三媒六聘也有婚书。
“疯了?”几人都惊诧,夜摇光看向闻游,“你还真是一语中的。”
“阮书涵在照顾梁成蹊。”温亭湛又甩出一个重磅消息。
“这阮书涵竟然是为了情!”夜摇光原本以为阮书涵只是自私。
阮思思离开醉梦楼,就没有人可以保护她,老鸨不放她走,自然要她挂牌,夜摇光一直以为最后她会祸害阮思思,是因为背后的人以此威胁她,她是为了自己的清白,而对阮思思下这样的手,人都是自私。若是阮书涵是因此,那么夜摇光只觉得阮书涵道德败坏,自私自利罢了,若是阮书涵纯粹是因为迷恋上了梁成蹊而对阮思思下手,甚至为了得到梁成蹊不惜和其他人联手将梁成蹊给逼疯,夜摇光觉得阮书涵实在是太令人恶心,心思不知道多毒。
她深知梁成蹊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容得下一个青楼出来的姑娘留在身边,如果梁成蹊疯了呢?那么到时候还有人会觉得她不配陪在梁成蹊的身边?为了成为名正言顺呆在梁成蹊身边的人,她真是不择手段!
“果然,最毒妇人心。”陆永恬心直口快道。
说完顿时感觉气氛不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们这里还有个女人,而且是最不能得罪的女人……
“你说的没错。”岂料夜摇光不怒,反而笑眯眯的看了陆永恬一眼。
陆永恬只觉得浑身发冷,但是为什么冷他也不知道,只能求救的看向温亭湛,温亭湛难得好心的没有偏袒夜摇光,而是拉着夜摇光的手:“我和摇摇去看了一看梁成蹊。”
说着,就把夜摇光拉走,陆永恬松了一口气,一脸感激的看着温亭湛的背影。
萧士睿还有闻游见他这副模样,不由报以怜悯的目光。须知温亭湛最宝贝的就是夜摇光,让夜摇光心里不痛快,这比让他心里不痛快后果还要严重,这现在敲打还算是轻的,这会儿温亭湛把夜摇光拖走……
“兄弟,默哀。”两人一左一右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你们什么意思?”陆永恬冲着两人嚷嚷。
秦敦永远忘不了那日困到极致却合不上眼的痛苦,伸手也拍了拍陆永恬的肩膀:“趁着现在快多去吃两碗饭。”
“多吃两碗。”乾阳也凑上来学着前面三位哀叹一句走了。
陆永恬看着他们一个个,顿时觉得风中凌乱……
而这边温亭湛带着夜摇光来了郊外,梁成蹊被爹娘送到郊外的庄子里静养,身边奴仆倒是不少,还有自愿卖身进梁家的阮书涵。温亭湛把所有的信息都查清楚,他们一路慢悠悠的来,又在半道上用了一些特色的农家饭菜,过了正午,趁着梁成蹊每日午休的时间潜入了庄子。
几乎是直奔到梁成蹊的房间,可惜这一次温亭湛还是算漏了一点,就是他们到来的时候,竟然有人在梁成蹊的房间。而且还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女人,屋内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两人的耳里。
“何时你才能忘了那个对你不忠的女人?明明她都已经被其他男人玷污了,你为何心中还是只有她?我有何处不好?她会的我都会,她除了长得比我美,她有什么地方比得上我?如同她那般虚伪自私的女人,为何你就算疯了也对她念念不忘,为何……”
不用想,夜摇光和温亭湛也知道是阮书涵在梁成蹊的房间。
“思思……”这句梦呓,一下子让阮书涵泪如泉涌,她死死的抓住床榻,指尖泛白,险些扣入被褥之中,才制止住自己没有爆发!
“思思,别走……”
阮书涵霍然站起身,狂奔的离开了房间,她害怕再待下去,她忍不住和床榻上熟睡的人同归于尽。
等到阮书涵离开之后,温亭湛和夜摇光才潜入了房间,两人当即就发现梁成蹊身子微微一僵,顿时对视一眼,夜摇光迅速上前,点住了梁成蹊的穴道,而后五行之气游走在梁成蹊的体内,得出了结果她才侧首看向温亭湛,对着温亭湛点点头。
温亭湛给夜摇光打了一个手势,两人又退了出去。
“梁成蹊是装疯。”离开了庄子夜摇光才道,任何人不论是药物所致或者是精神奔溃所致,都能够寻到痕迹,梁成蹊身体完全健康。“为何不拆穿他?”
“他既然是装疯,我们拆穿了也不会与我们坦诚,更加会防备我们靠近他。”温亭湛解释道。
“他为什么装疯?”夜摇光想不明白,“他如果没有发现凶手,也不至于装疯卖傻,他父母健在,又不是孤立无援。”
“就因为他父母健在。”温亭湛深深一叹,“所以他才装疯。”
“你是说,害死阮思思的凶手也有他的爹娘?”夜摇光想到梁成蹊是过年去给爹娘叩首以表孝道,既然已经断绝了关系,若非有他爹娘的暗中相助,时间怎么会掐得那么好。
但那是他亲生父母,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们剜他的心,所以他用这种方式一是为了迷惑凶手,以便暗中行事,二是为了折磨他的爹娘和阮书涵,三未尝不是在惩罚自己,若是他肯再多给阮思思一点信任,若是他没有当日负气离去,他们或许不会天人永隔……
他也是深信阮思思是伤心欲绝而殉情自杀吧。
第453章:暖心
门当户对的世俗,害了多少无辜。
夜摇光不由想到这句话,门户之见自古有之,对于这个话题其实夜摇光是持中立意见,因人而异吧,有些人可以跨越门户共同努力达到一个高度,有些人就算冲破了门户结为连理,最终的激情过后两个受着不同文化和环境养大的人也很难融合,最终也是反手收场,也许还会因爱成恨。对与错,结果好与坏,端看是什么人对上什么人。
“你我永远不会出现如此波折。”温亭湛握着夜摇光的手。
“就算有,也是你配不上我!”夜摇光非常自傲的扬了扬下巴。
“自然。”温亭湛深表赞同,“所以,我要努力成为一个足以与你相配的人。”
“我不嫌弃你。”夜摇光心情大好的伸手拍了拍温亭湛的肩膀。
没有说话,温亭湛抿唇一笑,伸手更加紧握她的手。
在他心里,如果这世间还存在一个让他自卑的人,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她,因爱而卑微。
午后灼热的日光将两人照射的有些不真切,他们走过绿杨阴里,与路旁的野花绿草擦身而过,将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留在了山间小路上。
夜摇光的心里非常高兴,她觉得老天对她最好的恩赐就是给了她一个真正完美无缺的温亭湛,就像诗歌里面赞扬的那样,他才华横溢,内有玉秀,容光绝世,优雅从容,气度沉稳,深藏如水。
也许是老天对她格外的偏爱,他不仅对她如珠如宝,且他只有她一个牵绊,所以会加倍的关怀呵护着她。想到这里,夜摇光不由紧了紧温亭湛的手,对着温亭湛侧首看来的目光,她投之以明媚的笑容。
没关系,他缺失的所有,她都会给他补偿,他们一定会组成这世间最幸福的家。这一刻,两颗心的距离又无形的拉近。
两人这么甜甜蜜蜜的走回去,一下子又让所有人吃了一把狗粮,闻游等人看着这两人都快分不开,穿着男装就这么手牵着手,就差一点成为连体婴儿的模样,不由心塞无比,他很怀念以前不知道夜摇光身份的日子,至少这两人会收敛一点,现在已经到了完全不知道同情心为何物的地步,他们都还单着呢!
陆永恬眼里都快包泪了,他想起了卓敏妍,什么时候他才能拉一拉心上人的小手呢?
“你们两能不能收敛点?”萧士睿也有点看不下去。
“收敛一点?”夜摇光笑眯眯,就当着他们几人的面,踮起脚尖在温亭湛的脸上亲了一口,“你们说的是这样么?”
“我要和你们分道扬镳。”闻游木然的说道。
“带上我。”秦敦第一个表态。
“也带上我。”萧士睿也站过去。
陆永恬还在发呆,乾阳顿时高兴坏了:“好啊好啊,你们快走,我可以把你们的饭都吃了。”
众人:……
看着乾阳星星眼的模样,所有人都扭头选择无视。
萧士睿就正经的问了温亭湛:“今日的事儿如何了?”
看了温亭湛一眼,夜摇光才道:“梁成蹊是装疯。”
“为何装疯?”陆永恬好秦敦开口问。
夜摇光自然把温亭湛的话又说给他们听。
“我们现在是去将凶手抓出来?”秦敦又问。
大家其实还蛮赞同这个观点,最快的让梁成蹊取信他们的方法,最快的让梁成蹊和他们合作的方法,毕竟他们还有郭媛的事情没有解决,还想去青海游玩,就不想在这里多做耽搁。
“抓凶手?证据呢?”温亭湛反问,“先下一切都是我的推测,我们并没有掌握证据。”
“我们现在就去收集证据。”陆永恬气势高昂,他就不信凭他们几个的人脉,不能快速的找出证据。
“那这事儿就交给小六了。”温亭湛笑着用鼓励的眼神看向陆永恬。
“放心,我保证不负重托!”陆永恬伸手拍了拍胸脯。
深深了解温亭湛的夜摇光,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温亭湛,她咋觉得温亭湛这是在故意折腾陆永恬呢?不止夜摇光这样想,就连萧士睿和闻游也这样想,顿时联想到了陆永恬早上说的那句话……
“你真的让小六去做这件事?”晚间吃了饭之后,温亭湛将夜摇光送回房间的路上,夜摇光不由问道,“你手下的暗卫办事不快多了。”
“给个机会磨砺小六而已。”温亭湛笑着将夜摇光送进房门。
“你故意让他瞎折腾,就没有指望他的证据。”夜摇光早就看出来了,“他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
“他犯的错,比惹我不高兴更严重。”温亭湛淡声道。
根本没有将陆永恬那句话放在心上的夜摇光一脸茫然,她一直和温亭湛在一起啊,陆永恬啥时候作死了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温亭湛见此也没有点出来,而是隔着门槛在她的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放心,我行事自有分寸,小六心思太简单,让他多长长记性总是为他好,早些休息。”
夜摇光就站在门口,看着温亭湛的身影走远,他今日着了一身月白色的广袖长袍,衣袂在夜风之中向后款摆。八月金秋,院子里的桂花在风中抖动着枝叶。
不知谁家少年郎,碎了月光,袭一袖清芳,将身影拉长,飘然至远方,徒留满园余香。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夜摇光才想到了今日陆永恬说了一句话,当时她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陆永恬一眼,大家都是好朋友她犯不着为了一句话就修理陆永恬,但是温亭湛……
他说:他犯的错,比惹我不高兴更严重。
他说:让他多长长记性总是为他好。
却原来……
月色打在屋檐上,折射到夜摇光的脸庞,将她精致的眉眼照亮。
她不由抿嘴一笑,有时候有人无需山盟海誓,无需情话绵绵,他总能用他独有的办法让你从内心真切的去体会,他对你的好,对你的在意,对你的珍视。
若说那些甜言蜜语是冬日的棉袄,暖了身体;那么这样付诸实际的真心,却是一碗热汤,深深的暖在了心里。
躺在床上的夜摇光,都忍不住扬起唇角。
第454章:拖走
陆永恬倒是真的全心全意的投入了搜集证据当中,作为一方督司的嫡长孙,虽然豫州和豫章郡名字相近,隔得很远,但是不妨碍陆家的人脉,陆永恬是不太擅长,可架不住他可以寻到擅长做这事儿的人。
但是陆永恬注定是白忙活一场,因为温亭湛的速度远比他快了太多,第二日吃了晚膳,正在陪着夜摇光消食的温亭湛,就接到了卫荆送来的信件,他是当着夜摇光的面展开。
夜摇光也随着温亭湛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夜摇光都不由瞪大了眼睛,从来没有想到梁成蹊竟然会选择用这样的手段对付自己的堂弟还有阮书涵。
原来梁成蹊用了半年的时间布局,害死阮思思的正是他的堂弟,虽然不是梁家二房的人,而是庶出的三房,可若是论资质整个梁家梁成蹊永远是第一,而他永远是第二。所以他才会想着打垮梁成蹊。
梁成蹊竟然在半年前寻了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子,这个女子和他的堂弟偶遇了,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将这个女子按照他堂弟的喜好来培养,这个女子也是以寡妇的身份接近梁成蹊的堂弟,用了半年的时间这个女子得到了梁成蹊堂弟的信任,就在昨天晚上,这个女子成功的让梁成蹊的堂弟睡了一个患有花柳病的女人。
接到女子的传信之后,阮书涵就被她毫无防备的梁成蹊给下了药,卖进了最低等的妓院……这期间,梁成蹊能够这么快的弄倒其堂弟,不少地方利用了阮书涵。
看完之后,夜摇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觉得梁成蹊阴毒,她说不出口,若是谁敢把她的心上人这样的羞辱残害,她指不定比梁成蹊更加的阴狠的报复回去,虱子没有长在自己的身上,自然不痛不痒。
没有人可以站在道德的至高点去评判任何一个人,因为不曾经历别人的伤痛就没有资格去评价别人的行为。
“估计是被我们两刺激了,才下手这么快。”夜摇光想到白天他们才出现,晚上梁成蹊就收网,估摸着是不想节外生枝。
“他布置了半年,也该到收网的时日。”温亭湛说着,突然一把抓着夜摇光的手,“我们去寻源恩大师。”
“你是说……”被温亭湛拉着的夜摇光蓦然想到了温亭湛的意思。
温亭湛对她点了点头,夜摇光心一沉。
梁成蹊既然都在一个个的报复,最可恨的两个人他报复完了,对父母这一段时间的装疯卖傻也够了,他总不可能还杀父杀母,所以现在他剩下最后一个人没有报复,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他很有可能会从阮思思投河的地方跳下去,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距离阮思思近一些,估摸着也有体验一番阮思思死前的痛苦之意。若是阮思思和那妖怪真的利用佛舍利藏在河中,那么阮思思绝对不会坐视梁成蹊死,她若是救了梁成蹊,未必不会将那妖怪给暴露出来。
源恩老和尚和济明大师竟然都没有歇下,而且两人都在源恩的房间内,似乎早就在等着他们到来,见他们这一副架势,夜摇光忍不住暗骂一声:老狐狸。
“大师,恐怕今日佛舍利会出现,还请两位大师走一趟,”温亭湛对两位大师是非常的尊敬。
“今日佛舍利不会出现,小友一人去,足以应付,温施主无需担忧,阿弥陀佛。”源恩一如既往的带着慈和的笑容。
夜摇光忍不住翻白眼:“老和尚,你竟然知晓佛舍利何时能够出现,还要我干嘛,你再这样老神在在的,我可走了。”
“走是留,留亦是走,小友走与留皆可。”源恩说的颇有深意。
夜摇光牙槽疼,抖了抖眉,拉着温亭湛就往外走。
“莫生气。”出了他们的院子,走上街道温亭湛才安抚夜摇光。
“我才不生气呢,我要是这点都生气,早晚不得被老和尚气死?”夜摇光心宽,已经习惯了源恩这幅德行,若是她还能生气,说明她的修为和道行都太浅。侧头见温亭湛有些不确定的望着自己,“放心,这世间能够让我真正生气的人不多,你算一个,所以你可千万别惹我生气,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摇摇大可放心,让你开心犹恐不及,哪敢让你生气?”温亭湛连忙保证,上次的教训过后,他行事就更加小心了,完全不敢让自己受一丁点的伤,就怕她不理他。
两人虽然说着话,但是速度一点也没有减缓,很快就到了石桥边,石桥现在每日下方都有官兵把守,为的就是防止命案再发生,这样做的效果就是让百姓们心里也安稳一些,为了平民心,夜摇光还特意送了几张镇妖符,把这里隔绝出来是温亭湛的建议,其实夜摇光知道不光是为了安定民心,更多的是方便他们再斗法的时候,减少惊扰百姓。
等到夜摇光和温亭湛赶到的时候,把守的官兵竟然不见了,而桥头上站着的正是一袭白衣,披散着长发,活像一个鬼魂的梁成蹊。
他已经站到了桥上的栏杆上,展开双臂,闭上眼睛,身体就往下倾倒,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就那样的投入了河中。
温亭湛和夜摇光快速的收敛气息,在桥下一棵高大的杨树下隐藏起来。果然,梁成蹊的身体还没有沾到水面,就有妖气溢出来,他竟然被定在了水面上,梁成蹊惊愕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动都不能动。
“夫君,回去吧……”
除了梁成蹊和夜摇光没有人听到阮思思的声音从河道之中传来,梁成蹊的身体就怎么落下去的,怎么被拉了上来,等他站回栏杆上一股风将他吹落,跌在了石桥上,却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他呆了片刻,顿时激动无比的站在石桥上大喊:“思思——”
却再也没有换来一丁点回复,他又站到了栏杆上,准备往下跳,夜摇光让温亭湛出去,她不能出去,否则一定会被察觉。
“公子有何事想不开?为何要寻短见?”温亭湛完全演绎着一个过路的好心人,强硬的将梁成蹊给拖走。
第455章:长寿之人
梁成蹊哪里是温亭湛的对手,直接将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梁成蹊给挟持过来,给夜摇光打了一个招呼,两人就带着梁成蹊急速的离开,回到了他们的住宅。
“你们到底是何人!”得到了自由的梁成蹊对夜摇光和温亭湛有着深深的防备,因为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个男子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独特奇香,明明很清淡但是感觉却非常的浓烈,犹如桃花一般,看似浅粉一片,实则夺目明艳,这样的味道闻过一次就无法忘记,一如那日潜入他房间的人。
“能够救尊夫人的人。”夜摇光平淡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思思她没有死?”梁成蹊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希望之光。
“你自己信么?”夜摇光神色淡漠。
阮思思举目无亲,但是她的尸身有记载是被梁成蹊领走并且埋葬,梁成蹊也是因为在阮思思的坟前痛苦三天三夜直至昏厥,利用这个契机才成功装疯,被自己亲手埋葬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死?
“我明明听到她的声音,你明明说要救思思!”梁成蹊的情绪有些激动。
温亭湛一把按住他要跳起来的身体,强制得令他一动不能动,直到他冷静下来之后,温亭湛才道:“尊夫人已经过世,令她含冤而死的凶手你只报复了一半,真正要了他命的乃是河中之妖。”
“河中之妖?”梁成蹊的脸色煞白。
他虽然在郊外装疯卖傻,但是他对河边传闻却非常的紧张,尤其是河边每一个月掉一个女子下去,他心里也一直以为是因为阮思思的意难平,他才想着自己也从那里跳下去,如此是不是能够平息阮思思的恨意,从此不再残害无辜……
所以,他听说了河中之妖的事情,三日前更是许多人言之凿凿见到了妖孽,他一直以为那是……
“是,是河中之妖。”夜摇光点了点头,看着梁成蹊似乎情绪稳定,才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包括温亭湛全部的推测都润色之后告诉梁成蹊。
听完之后,梁成蹊如遭雷击,他整个人都呆了,因为他的的确确亲耳听到阮书涵说起,阮思思是中了迷药,这迷药是他那位好堂弟偶然得到,原本他们不想杀死阮思思,却没有想到阴差阳错阮思思淹死了。
到现在他才算彻底的知道阮思思竟然是被河中之妖害死!
“你们所言句句属实?”梁成蹊目光深凝的看着温亭湛和夜摇光。
“你不相信我们,也应该相信他们。”夜摇光看到源恩和济明大师走到门口,便扬着下巴,示意梁成蹊往后看。
“阿弥陀佛,梁施主,我们又见面了。”济明大师先道。
梁成蹊看着济明大师的目光非常的复杂,挣扎了许久之后他才失神的问道:“大师是否早已经知晓内子命中有此一劫?”
“老衲并未见过尊夫人,岂能未卜先知。”济明大师声音平和。
梁成蹊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捧着脸,眼泪从指缝之中顺着手背滑落,他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悔恨与绝望:“是我,是我害了她……”
夜摇光一时间觉得有些懵,这梁成蹊和济明大师看来还有比较深的渊源,看着梁成蹊这样的痛苦,几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等到梁成蹊自己平复之后,才低着头声音沙哑模糊:“要我如何?”
“要救阮思思,就得将她引出来。”夜摇光道。
阮思思既然能够出来一次,就绝对能够出来第二次,阮思思是个聪明的女人,只要她想短暂的自由肯定是能够争取到。
“你们会伤她么?”梁成蹊目光死气沉沉的抬起头。
“有你在,她不会与我们动手,我们自然不会伤她。”夜摇光用陈述的语气道,“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她现在是妖,且已经害了七条人命的妖,必然是要受到天罚。”见梁成蹊目光闪动,夜摇光接着道,“你不用想着让她永世这般下去未尝不好,没有妖物可以长存,世间正道才是长存的根本,她活着就得有更多人的生命被残害,且她永远受到真正将她残害致死的妖物控制,永生无法逃离。”
梁成蹊的身体徒然一僵。
夜摇光侧首又道:“她是妖,你是人,你们两再无可续之前缘。”
梁成蹊蓦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夜摇光。
夜摇光坦然回视。
“阿弥陀佛,梁施主可询问尊夫人之意。”源恩突然开口道。
“好,有何吩咐,但说无妨。”梁成蹊的眼中才亮起了一点光。
“我们亦不知道,你如何能够将她引出来,如何做全在你。”夜摇光无奈的耸了耸肩,“你需要什么帮助,我们定然全力以赴。”
“可否容我想想?”梁成蹊道。
“无妨,我们不急。”温亭湛淡淡的说着,他的声音似乎很能引起注意,梁成蹊不由抬起头看向他,温亭湛漆黑内敛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层寒烟薄雾,令人看不真切,“不过梁公子可要切忌,尊夫人多害一人,便多添一分罪孽。”
梁成蹊的瞳孔一缩。
“卫荆,送梁公子去客房休息。”温亭湛对外面喊了一声。
卫荆很快就走了进来,将梁成蹊请走。
“老和尚,还有何指教?”夜摇光见源恩和济明大师还不准备走,于是出言问道。
源恩的目光落在温亭湛的身上,片刻之后才道:“因果自有定数。”
“老和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夜摇光顿时紧张起来。
“小友勿恼,你们夫妻二人皆是长寿之命。”说完源恩就走了。
济明大师也是目光深凝的看了温亭湛一眼,才念了一声佛语离开。
一下子就让夜摇光的心七上八下,她自问与和尚打交道的次数也算多,若非不是什么大事,源恩怎么会这个时间上门来确认一番,而且这件事和温亭湛关系很大。
长寿之命?是在告诉她温亭湛不会有生命危险?
夜摇光猛然回过头看向温亭湛,但是他的眉眼明明那么清晰,她却完全看不到他一点面相!
第456章:她是我万世之福
“摇摇!”见夜摇光竟然伸出手,准备算他的命,温亭湛吓得脸色惨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强势的拉入怀里,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他伸手一遍又一遍轻轻抚着她的背,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摇摇,这世间哪里有万事算尽之理?这世间又有谁不经历一点磨难?既然源恩大师说了你我都是长寿之人,就不会生离死别,你何以至此?”
夜摇光的手缓缓的松开掐的指尖,轻轻的回抱着他。她终于明白了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的乱,从来没有人能够让她这样的心乱如麻,大道理她何尝不懂,源恩定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才会特意赶来确认一遍,源恩那句长寿之人,何尝不是提前泄露了天机,这是天大的情分,天大的善意,才会让源恩提前对她说出这句话。
可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个不过陪伴了她三年的少年受一点点伤,正如他不容任何人惹她半点不快一般。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她深爱上了这个少年,不是亲情而是爱情。诚然她的心理年龄大了他一倍,可他就如同一个发光体,日-日伴在她的身侧,让她无法忽视。用他成熟得完全不像一个少年的心一点点温暖着她,让她情不自禁的爱上了他。
直到夜摇光平复了,温亭湛才轻轻的推开她,捧着她的双颊,额头低着她的额头,微微用了点力,强迫她仰起头和他对视:“摇摇,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夜摇光不解。
“源恩大师说我们夫妻是长寿之人。”温亭湛声音温柔得可以滴水,而他幽深的眼眸黑的如墨色在翻滚,“这意味着,我们会是夫妻,谁都不能改变,我终于不用再因此惶惶不可终日,且我们可以白发携手。”
她只想着长寿二字,而温亭湛却想着夫妻二字,不由心里酸酸甜甜。
“既然我们可以相守,又何须去想恁多未知?”温亭湛一字一句的劝说着,“摇摇,你要记住,我们终究还是人,而非神。便是神,不也还有劫难,更遑论是你我呢?”
他的脸庞在摇动的烛光下那样的生动无暇,他的声音柔柔如一股温风自恒古吹来,带着千秋百世的柔情融入她的心尖,让她的心情顿时平复了下来,她对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温亭湛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俯身在她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那此刻便早些歇息,你的身子才刚刚复原。”
“好。”夜摇光就在温亭湛的陪伴下洗漱之后躺在了榻上。
温亭湛给她掖好被角,亲自熄了烛火,才轻声的离去。
走出了夜摇光的院子,温亭湛抬头看着天上的皓月,忍不住的扬起唇角,他是真的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源恩大师今日直言她会是他的妻,而是因为她的反应,她那样的惶恐,那样的害怕,他曾经体验过,自然明白那是来自于浓浓的爱意。不论前方有着什么等待着他,哪怕是为了让他这样真切的明白了她的心意,也值得为此付出血一般的代价。
温亭湛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却见源恩大师竟然站在院子里,他和夜摇光其实在一个院子,只不过隔了一道月亮门,见到源恩大师的背影,温亭湛第一反应是回过头看了看夜摇光紧闭的房门,才缓步上前。
“大师。”他的声音有一种刻意的压低。
回过身的源恩不由轻叹一声:“痴儿。”
“敢问大师,世间何人不痴?”温亭湛谦恭的问。
是人都有执念,不过是执念的人和物不同,故而世间何人不痴?
源恩永远带着笑意没有波动的眼眸不由划过一抹深深的惋惜,这个天资无双的弟子终究是无缘。
“老衲竟不如你通透。”源恩不由轻叹道,“你遇上她,祸福相依。”
“大师又错了,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祸福与共。”温亭湛垂首道,“学生能够遇见她,乃是万世累积之福,正如佛祖遇上饿鹰,甘愿割肉喂食,能说此鹰是佛祖之祸?佛祖视众生平等,割肉喂鹰,是心之博爱;学生心胸狭隘,也能为心之所爱,不惧刀山火海。”
“哈哈哈哈……”源恩突然发出一阵愉悦长笑,而后不断的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有多言,就走了。
温亭湛依然面色从容的进入了房间,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睡得依然安然宁静。
第二日一早,梁成蹊便已经上门来寻他们,夜摇光知道梁成蹊是把温亭湛最后那一句话放在了心里,他们不急,急的却成了梁成蹊。
“我想做十盏河灯。”梁成蹊道,“我已经将所需之物一一列出交给了贵府的下人,灯由我一人来制。”
“你一个人,岂不是要一天一盏?”陆永恬皱眉,“十盏灯,你要做到何年何月?”
“我一日便可做好。”梁成蹊说完,便不欲多言转身走了。
“哎哎……”
陆永恬觉得这人实在是无礼至极,他想追上去理论,最后却被温亭湛拦下:“由他吧。”
“那怎么行?”陆永恬嘟囔道,“我们还要赶去保定府,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五日,指不定五日足够我们解决保定府之事,这会儿已经踏上了去青海的路。”
“保定的事儿,无需担心。”温亭湛给了陆永恬一个安抚的笑。
既然温亭湛都这样说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多言。
午间用完膳之后,温亭湛收到了一封传信,脸色便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夜摇光立刻感觉到。
大家都是刚刚吃完饭还没有散去,听了夜摇光的话,原本各自聊天的人也都抬头看向温亭湛。
“小窦氏的生父查出来了。”温亭湛目光变得深沉。
萧士睿从他的手中拿过信件,展开一看不由脸色一变:“怎么会是他!”
“是谁?”夜摇光没有去看,因为看了人名她也未必认识人,所以直接问。
其他人也等着萧士睿说,萧士睿便道:“中书令之子。”
第457章:只要你高兴
夜摇光甚至想过是不是某位王爷,都没有想过是中书令之子,不得不说真的是一个非常意外的人。但是虽然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中书令一直是中立,他的女儿是太后,所以他不可能再送一个女儿或者一个孙女甚至旁支入后宫,否则这辈分就乱了。也正因为此皇帝对中书令一直很信任,中书令和帝师乃是朝堂中的两根砥柱,皇帝一个都缺不了。
至于二人的忠奸,夜摇光觉得无法来评论,政见不同实施的手法不同,各自定然都有利于民的地方,虽然夜摇光和温亭湛是褚帝师这一方的人,但不能因为人家的政策不同,就说人家是奸臣。
但无论如何,中书令是一条比诸王都好抱的大腿,只要中书令和帝师始终不支持任何一位皇位的可能继承人,等到陛下百年以后,任何一个人继位,都会极力的求助帝师和中书令两派的人相助,可谓是一棵没有风险的常青树。
窦家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们自己去站位,站对了日后自然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站错了,小窦氏就是一个保命符。也难怪窦氏会如此费尽心机的让这个女儿低调的不惜顶着自己继女的身份出嫁,估摸着就是不想小窦氏过早的引起别人的注视。
“窦氏和聂启恒到如今还在暗通曲款。”萧士睿将信件看完不由大惊失色,“且聂启恒和郭宵冈还是兄弟相称,每年聂启恒都会到郭家拜访,此刻聂启恒已经在郭家。”
聂启恒应该是中书令之子,郭宵冈若是夜摇光没有猜错,应该是郭媛的生父,直隶总督郭建廷的嫡子。
郭家果然是造孽啊,自己称兄道弟的人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每年来自己家里正大光明的睡自己的老婆,自己的亲生女儿死了却不知道。
“所以,娶妻娶贤啊。”秦敦老成的叹道。
若是郭媛的母亲健在,郭家没有娶窦氏,哪里来了这么多事儿?郭建林以前还兢兢业业,也是近两年才开始有小动作,这里面怕是窦氏的枕头风没有少吹,郭建廷便是听了自己的儿子怂恿。
其他几个人深表赞同,这妻子实在是太重要。
“湛哥儿,我们要不要推波助澜,加把火,气死郭宵冈得了。”夜摇光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只要一想到郭宵冈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和自己的老婆床单滚得欢,那幽绿的脸色,夜摇光心里就一阵畅快。
“摇姐姐,这件事若是如此,只怕……”
“既然摇摇想要这个结果,那便这么办。”不等萧士睿等人说完,温亭湛就截住了他的话。
闻游等人都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温亭湛,就连秦敦都是欲言又止。
郭宵冈为人暴烈冲动,要真的发生这样的局面,只怕郭宵冈会冲动之下杀了窦氏和聂启恒,到时候就绝对是轩然大波,明明有很多办法可以暗中掌握三方的证据,将郭家窦家以及聂家都捏在手中。
要知道他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人脉是人手,是在朝中重要关卡安插人,这么好一个机会,就为了让夜摇光开心而毁了,连他们都知道的道理,温亭湛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简直是,简直是……
“嘿嘿,我就是随意说说。”夜摇光又不是傻,她只是不爱多想,这气氛蓦然一变,她认真的想了想,自然明白她的建议真的是下下策。
温亭湛却没有说话,而是淡漠的眸子扫过几人:“你们认为,何为可用之人?”
“忠诚。”秦敦当先道。
“只有养得起,就用得起。”闻游补充。
萧士睿沉默了片刻才道:“能够让我们达到目的之人。”
高深的问题,夜摇光坐到一边和乾阳吃糕点,陆永恬站在那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错。”温亭湛原本就和闻游在下棋,他的面前正好是一盘棋,只见他从棋笥之中抓了几颗棋子,“你们所言都过于片面,这世间只有能够驾驭的人才是可用之人。驭人之术,在于你手中的棋子,永远被你掌握在手中,即便你将它落下,若是它不听话,那便让它变为死棋。”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随着一颗棋子落下,清脆的声音让几人心头一震,他们的目光瞬间落在棋盘上,原本温亭湛所执乃是白子,他这个白子落下,他身后的几颗白子竟然已经陷入死局,但是完全不影响他的赢面。
“我懂了。”萧士睿第一个回神,“我们现在的确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可不论是郭家还是窦家亦或是聂家都还不是我们可以驾驭之人,我们以把柄威胁,除了暂时挟制他们,徒然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以便反过来咬我们一口以外,全无作用。”
“嗯。”温亭湛眼睛才有了点温度,显然是萧士睿让他满意了。
“受教了。”闻游和秦敦齐齐向温亭湛行礼,秦敦直起身便虚心问,“可我们如此做的意义何在?”
“直隶总督。”温亭湛唇角微扬。
“不是要用直隶总督做剪刀?”剪开他那些皇叔的面目,某得封号。
“窦家更合适。”温亭湛将棋子扔回棋笥里,站起身走到萧士睿的身旁,与萧士睿一人面朝一方,“我要让郭建廷知道,他是苦主还是凶徒,只在你一念之间。让他在阎王殿走一圈,才知道你是不是能够做的了他主之人。”
言罢,温亭湛缓步走了出去,闻游和秦敦霍然抬起头,看着已经优雅迈出门槛的温亭湛,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
这是温亭湛第一次这样直白的在他们两面前展露这么深的城府,他们知道经历这件事之后不仅郭建林会对温亭湛产生恐惧,就连他们两的心也成了绝对的臣服。
夜摇光连忙站起身追了出去,等到两人都走到自己的院子里,夜摇光才有些迟疑的问道:“湛哥儿,你真的不是因为我一句话而改变了全盘计划?”
“是。”温亭湛笑看着她,伸手将她耳边的发撩到耳后,“只要你高兴,无论你想要怎样的结果,我都能不变大局让你如愿以偿,若是费些功夫能够让你笑颜逐开,我所为之事就更加有意义。”
第458章:千里马和伯乐
夜摇光望着面前的少年,他的身后是小院假山,有涓涓细流顺着假山蜿蜒,流水汇聚到最低端一点点的滴入假山的池子里,正如他的声音也是这般一字一字的敲入她的心尖。
“湛哥儿,你这般待我,要么我会变得不知收敛,有恃无恐,要么我会害怕给你造成困扰变得谨小慎微。”夜摇光的声音很轻。
“那摇摇想要变成哪一个?”温亭湛扬眉问道。
“我啊……”夜摇光情绪突然变得低落,声音也沉下去,尾音拉得老长才蓦然抬起头,露出比日光还要明媚的笑容,一下子跑到温亭湛的身后,纵身一跳就趴在了温亭湛的背上,双手从后面死死的圈着温亭湛的脖子,“谨小慎微是我的个性么?既然你要成为爱替我操心的人,我当然要做可着劲放肆张扬的女王,快,小湛子服侍本女王去午休。”
说完,还不忘在温亭湛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温亭湛也很配合的低声下气道:“小的遵命,我的女王。”
“哈哈哈哈……”小院里就传来了他们欢快的声音,萦绕扩散在这个宅子的上空。
温亭湛看着书坐在榻前,直到夜摇光进入梦乡之后,才起身出去,去了书房,他亲自研磨写了两封书信,让卫荆递出去。旋即他又在书房内静坐了片刻,给自己点了凝神的香,正准备拿起书卷,却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唇角一弯,抬眼看向门口,很快萧士睿的身影就出现。
温亭湛走到一旁的茶几案前,亲自倒了杯水递给萧士睿:“你能来寻我,我很欣慰。”
“若是我不来,是不是会让你失望?”萧士睿反问。
“嗯。”温亭湛毫不含糊的点头。
“今日你又给我上了一课。”萧士睿接过温亭湛递过来的温水,因为夜摇光觉得茶喝多了并不好,故而温亭湛基本都喝温水,他这个习惯连带着萧士睿几个人也慢慢觉得温水也没有什么不好,所以萧士睿喝的很自然,“感触良多,世事无常,瞬息即变。一盘局每个人都是活着的,我们无法掌控他们的灵魂,便无法令他们每一步都按照我们的安排走下去,即便真的做到了这一步,也未必不会有人横生枝节,所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此不变为我们的初衷不变,达到的目的不变,至于手段则可随机应变。”
“士睿,其实你很聪慧。”温亭湛赞扬道。
“聪慧?怎么我觉着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心这般酸?”萧士睿不由笑道,“小的时候皇爷爷把我护得太好,父王害怕我斗不过几位叔叔,临终前让我切勿有非分之想,做个平平安安的安乐王,我也曾谨记父王的叮嘱,可我越是退让皇爷爷便越发的疼爱我,皇爷爷越疼爱我,我的几个叔叔便越发的容不下我。我父王何等机敏,却也没有想到这个局面,现如今我已是身不由己,不上则亡,可要我就这样任人宰割我亦是做不到,早知是这样的局面,我应当早些活得清醒。”说着萧士睿看向温亭湛,“虽则我混沌了十年,可在我大势将去,幡然醒悟之际又遇上了你,老天爷待我何其宽厚,我若是再不开窍,岂不是辜负了这番福泽?”
“我们都是该惜福之人。”温亭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将杯中水喝下,因为湿润而更加红艳的嘴唇牵起一抹浅笑。
萧士睿自然知晓温亭湛是想到了什么:“我知道,你今日会改了计划,其实只是为了让摇姐姐高兴。”
“只你一人看出。”温亭湛想到就连夜摇光都有些迟疑,“你对此,如何作想?”
“如何作想?”萧士睿面色认真道,“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作为男子我也嫉妒摇姐姐。”
萧士睿的话让温亭湛不由笑出了声,好一会儿他才收敛笑容;“你当真这般想?”
“若是不然,你以为我应该心存芥蒂?认为你过于儿女情长?并非一个合格的兄弟,早晚为了摇姐姐插我们这些做兄弟的两刀?”萧士睿说完摇头,“允禾,我或许比摇姐姐都要了解你。在你心中,摇姐姐比任何人任何事乃至于你自身都重要,但我相信,若是有一日,我和摇摇被挂在悬崖的两端,你只能救一个之时,你的选择将会是救我。”
温亭湛的手一顿:“把你摇姐姐的一句话说给你,你哪儿捡来的自信?”
萧士睿却笑得的的确确很自信:“是你们给我的自信,你和摇姐姐的为人给我的自信,你会选择救我,然后和摇姐姐一同跳下去。你私心自然是希望摇姐姐活,可正因为你如此珍视摇姐姐,故而你明白摇姐姐无愧于心的原则,与其让她活着愧疚自责,不如与她一道长乐赴黄泉。”
内敛漆黑的眼眸变得深沉,温亭湛看着萧士睿:“士睿,你知晓你最大的优点在何处么?”
“我会看人。”萧士睿道。
温亭湛点头:“是,你会看人,是很懂看人,一个君主,不需要太聪明,大权在握只需要寻找聪明的人为其效力,你懂得看人,已经具备一个明君的潜质。”
“正如千里马和伯乐?”萧士睿愉悦道。
“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温亭湛颔首。
“如你这般的千里马,只怕比伯乐还不常有。”萧士睿又道。
“所以,这是缘。”温亭湛笑着。
“故而,要惜缘。”萧士睿也笑。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萧士睿才道:“郭家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做?”
“估摸着这里的事儿也差不多到了结尾之时,待到处理完此事儿我们便去郭家做客。”温亭湛道。
“正大光明的去?”
“正大光明的去。”
“正大光明的动手?”
“正大光明的动手。”
萧士睿陷入了沉思,温亭湛则道:“我不是让你每隔一段时日就将你的行踪上报给陛下么,上一次是何时?”
“书院修课,信止于我们计划游历。”萧士睿如实回答。
第459章:面盏
“是时候再传信。”温亭湛伸手敲了敲案几,“记得要把此间奇闻上报陛下,尤其是我们原是去青海,半路被源恩大师给传唤而来不可少。”
萧士睿顿时站起身对温亭湛抱拳:“淇奧公子,在下佩服佩服。”
“快去吧。”温亭湛挥手,将耍宝的萧士睿打发。
他们要达到目的,让直隶总督郭建廷害怕,就必须让郭建廷深刻的体会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他们一手掀开,将郭建廷逼入绝境,再给颗甜枣让郭家捧着感恩戴德,就不得不正大光明的出现,但是却不能让陛下起疑,所以需要让陛下知晓他们来直隶纯属是个意外,恰好源恩大师给了他们这个契机,源恩大师的信恰好是他们出发前一日寄到,便是陛下有心怀疑,寻了源恩大师也会打消心中所有的疑惑。
郭家,他要将之牢牢的抓在手中,就让他来试一试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仅凭一己之力拽住直隶总督这个疆臣之首!
这边温亭湛在暗中做手脚一步步的算计着整个郭家,另一边梁成蹊真的在一日之内将十盏河灯做了出来。原来梁成蹊原本在家中也做过,那时不过是为了弟弟妹妹开心,才亲自动手。后来和阮思思在一起,生活穷困潦倒之后,他打算趁着元宵节,这边有放灯的习俗多做一些灯来补贴家用,私下就把手艺给打磨出来。
梁成蹊的河灯做的很特别,不是流行的莲花形,也不是传统的小船形,而是一个个动物的形状,最奇特的竟然全部都是用食材所做。十盏,缺了十二生肖中的猪和猴。
“好香。”乾阳看着十盏灯流口水。
“这是面盏。”温亭湛饱读诗书,曾经看到过关于这东西的记载,见梁成蹊不愿多言,便给大家科普,“是淮北一带的元宵节习俗,传说元宵节的灯光是吉祥之光,能驱妖辟邪祛病。淮北一带这一日家里一般不用其他灯具照明,灯尽而食。”
众人才恍然大悟,夜摇光道:“这面盏我也听闻过,一般都是做十二盏,每一盏寓意着新年的每一月。黄淮一带乡民还希望以此来寄托第二年五谷丰登的希望。”
“是十二盏。”梁成蹊看着面前的灯盏,灯光还没有点亮,却已经温暖了他的目光,“思思年幼被人拐卖至此,她尚且有些模糊的幼年记忆,她是蕲城人,那一年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父母做的面盏上,我亦是与她成婚之后才听她提及,原是打算今年元宵陪她……”
众人听到这里不由心酸,梁成蹊一个濮阳人哪里会知道面盏,为了学会指不定吃了多少苦,毕竟彼时他已经不是梁家少爷,他满心的准备惊喜给妻子,却因为尽孝道回了一趟家门,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
这面盏于阮思思而言,不仅承载着她幼时最后美好的回忆,还是生前最甜蜜的幸福,当初阮思思定然知晓梁成蹊为了她的一番苦心。
顿了顿,梁成蹊才道:“我们走吧。”
这一次,夜摇光和温亭湛并没有去寻老和尚,萧士睿、秦敦和闻游三人被强留在了宅子里,乾阳因为源恩大师等人在,夜摇光也没有强制他留下,于是就他们四人带着卫荆兄弟陪着梁成蹊而去。
梁成蹊并没有去阮思思跳河的地方,而是去了河下游的一片荒野草地,此时草地已经泛黄。
“过年时,我和思思相约元宵到这里来放河灯。”梁成蹊似自语般解释了一句,他将放着面盏的浮木一个个放到河中,然后用火折子将棉芯点燃,今晚风向好,等到他将第一盏推出去,面盏就流入了河中央。
看着一盏盏面盏飘远,梁成蹊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河面上那一盏马儿的灯,明年就是丙午年,模糊的视线让他的记忆不由飘远,那是大年初一的夜晚,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
她躺在他的怀里,轻声道:“相公,我想回蕲城看看。”
想到明天是什么日子,梁成蹊的心不由疼了疼:“好,等我们十五将河灯都卖完,我就去书肆多接些抄书的活儿,天气暖和些我们就去蕲城看看,若是能够寻到你的爹娘,我们便在蕲城安顿下来。”
“相公!”她用那样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父母在,不远游。
“爹娘此刻在气头上,在这里他们总会想法儿折腾你,他们是我爹娘,我总不好忤逆,我们去了蕲城,我便可以去私塾做先生,你也就不用做绣活儿,伤眼睛。等我们有了孩子,带着孩子回来,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爹娘气消了,指不定就能够接纳你,到时候我们再加倍孝顺爹娘便是。”他握着她因为感动而颤抖的手,看着她眼中的泪光,他不由轻轻的吻了上去。
原是不带任何绮念,可慢慢就变了味道。
“思思若是感激为夫,不如早些努力,争取明年就让他们二老抱上孙儿!”
那是他们最后的缠绵……
他和思思已经打算今年上半年去蕲城看一看能不能寻到她的亲人,若是能就在蕲城安定下来,这也是为何他过年时放不下亲自去给爹娘磕个头的缘故,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努力有个孩子,孩子明年出生生肖属马,明明他们前一日还在计划着他们的未来,他们日后的生活。却没有想到一切都变成了这样。
酸胀的眼睛一闭,两行清泪滑落,梁成蹊依然努力的睁着眼睛,看着河面渐行渐远的面盏,河面依然很平静,他不由身子无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面上,双手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在泥地上,尖锐的石子将他的手刺破,鲜血渐渐渗出,他却感觉不到痛意。他没有嘶喊,没有痛哭,可是他隐忍的哀绝之气依然缠绕在所有人的心尖,让看着他的几个人都心生惆怅。
“阮思思,会出现么?”为了不影响梁成蹊,也不泄露气息,他们隔得很远,只是远远的看着梁成蹊,陆永恬不由小声嘀咕。
第460章:掉入河中
夜摇光正打算说什么,她敏锐的耳力听到咕噜咕噜的水声从地面深处传来,抬眼看着飘远的面盏烛光忽明忽灭,甚至闪现了幽绿的光,不由面露喜色。
果然很快,河面的水开始向两边铺开,动作看着很大,却是没有一丁点声响,梁成蹊完全没有感觉到,直到那一抹轻盈的身躯自河中飞出,飘然落在岸边,这一幕吓得陆永恬瞪大了眼珠子。有裙摆的轻纱在他的眼角飘过,梁成蹊才僵住了身体,他缓慢的抬起头,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子。
可明明是陌生的容颜,陌生的气息,陌生的眼睛,但那眼中熟悉的光亮,却依然将他的内心点亮,他仰着头愣愣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他爬起来,然后一把将她给拉入怀中:“思思……”
那女子浑身僵直的任由梁成蹊将她紧紧的抱着,听着他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才华横溢的人变得似乎只会说这句话。
已经无心,用着别人的身躯原来也会痛。
“相公……”她的声音不再是以往那么甜美动人,却依然能够直入他的心灵。
“思思!”梁成蹊紧紧的抱着她,哭得像个走失的孩子。
两人还来不及叙旧,河中仿佛从深处翻滚出来一层层海藻,青绿的光在水下格外的明显,阮思思心一惊,一把将梁成蹊推开:“你快走!”
“思思,我不走。”梁成蹊追上去。
看着河面上的光芒已经开始渗透水面,阮思思一咬牙,水袖一挥,梁成蹊就被一股风给飞卷起来,向后抛去,夜摇光和乾阳同时起身飞去,乾阳伸手稳稳的接住梁成蹊,夜摇光则是半空之中手臂一挥,三到金光越过阮思思直击在阮思思面前的河面上。
河水瞬间被她掀了起来,完全阻挡住了阮思思的路。这时候河面上砰然两声炸响,两道身影飞射而出,朝着夜摇光袭来。夜摇光手臂在半空之中一转,打入河中的三枚祥符元宝就飞射而出,朝着两只妖飞旋而去,这时候她已经靠近河面,一脚就将其中一个躲开祥符元宝的妖怪踢入河中,飘然落在了阮思思的面前。
“是你!”阮思思自然是认得夜摇光,她眼中深藏着恨意。
“你不是我的对手。”夜摇光说的很平淡,这时另外一个妖又朝着夜摇光袭来,夜摇光连身体都没有动,只是指尖一划,三枚祥符元宝就朝着那妖怪袭去,她伸手抓住了阮思思,“跟我走。”
阮思思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你休想。”
“看来你是自甘堕落为妖了?”夜摇光眯了眯眼。
“做妖有何不好?”阮思思笑的非常乐意,“再也没有人可以作践我,长生又不老,还能拥有凡人无法企及的法力,我为什么不能做妖?再则我已经杀了人,难道你还能够度化我不成?”
夜摇光抿嘴不语。
“我知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阮思思冷笑的伸手指着梁成蹊,“你以为我会顾念这个男人的情分,帮你们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修炼之人就是如此的天真,满口的正义,我含冤而死之时有谁来替我伸张正义?现在你们想要我为了你们,为了这个无法保护我的没用的男人背叛大王,凭什么?我的的确确不是你的对手,可你能带走我么?”
阮思思的话犹如利剑一般插入梁成蹊的心口,让心痛难忍。
“既然你不在意,何故要出现?”夜摇光冷声质问。
“你们不是讲究有始有终么,凡事都要有个了断,我今日来就是做个了断。”阮思思侧首看向梁成蹊,她手腕往河中一挥,那一盏马儿面盏就飞入她的掌心,她冷然的看着梁成蹊,“你我之间,早在你愤而离去那一日,便已经形如陌路,我不让你跳河,不过是不想再和你多做纠缠,既然你不懂,那么今日你便看清楚。”
阮思思的手转过来,伸出的手掌对着梁成蹊,那一盏马儿面盏就在他们中间,她始终面无表情,目光森冷,五指微微的用力。
“思思,不要……”梁成蹊的眼中带着无尽的祈求。
阮思思却视若无睹,随着她手背青筋一起,砰然一声,那一盏面盏在他们两人之间支离破碎,只剩下夜色之中飘飞白色粉末。
梁成蹊觉得阮思思捏碎的不是一盏面盏,而是他的一颗心,痛得他呼吸一滞,眼前发黑,他多想就这样昏过去,但是他的大脑这一刻无比的清醒,他似乎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脑中的弦正在一根一根的崩断。
“既然你甘愿堕落,就莫怪我手下无情!”夜摇光手中天麟划出,朝着阮思思的手臂就是一划。
阮思思快速的旋身避开,速度依然慢了一步,手臂被划伤,鲜血流了出来,这个时候地面突然鼓起两个包,迅速的袭向夜摇光的脚下,夜摇光身子一旋,反手从空中抓回祥符通宝,狠狠的朝着地面上掷下去。
同一时刻阮思思飞身而上,一掌朝着夜摇光的肩膀袭去。这个时候夜摇光的身后也有两只妖怪袭来,夜摇光侧身一让,迅速的旋身躲过身后的两只,反手将天麟扔出,阮思思不由身子一偏,却迅速的反身一物朝着夜摇光飞射而来,那东西很小很薄的一片片,像鱼的鳞片,却拥有着强劲的力量,夜摇光不断的退让,身体迅速的退入了河面上方,这才运足五行之气双臂一展,将那飞袭来的东西给粉碎。
碎开的粉末之中,阮思思已经逼至近前,夜摇光来不及避开她一掌,这一掌就将夜摇光打入了河水之中。这时候河水之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巨大的力量快速的将夜摇光给吸了进去。
“摇摇!”
“师傅!”
温亭湛和乾阳快速的将围困他们的小妖粉碎,追上去,这时候阮思思已经扎入了河水之中,身体淹没之前,水袖一挥,一片片水光如同刀剑一般朝着温亭湛等人袭来,等到两人震开水光,河面已经恢复了平静。
第461章:追上去
温亭湛就要往河中扎进去,却被夜开阳挡在了面前:“爹爹!”
“你——”正准备出手的乾阳吓了一跳,他才知道夜摇光竟然养着一个鬼,愣愣的看着这只小鬼从他的面前飘过,直奔温亭湛。
“爹爹,我们快去寻源恩大师救娘亲。”夜开阳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脸色非常的不好,他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聪明如他在看到夜开阳的一瞬间,就知道夜摇光是故意落入河中,方才和阮思思都在演戏。她竟然,她竟然不曾和他商议一言半语,便以身犯险!
忍了又忍,温亭湛终于还是忍住,一拂袖抓住天麟就朝着自己的宅子飞奔而去,乾阳和陆永恬快速的将世界都崩塌的梁成蹊给抓起来追上。
“怎么了……”等在客厅的萧士睿等人见到浑身寒气爆发的温亭湛疾步走回来,直接去了源恩大师他们的房间,不由问着后赶回来的陆永恬。
“小枢被妖怪抓了!”陆永恬连忙道。
“你说什么?”萧士睿伸手揪住陆永恬的衣领,闻游和秦敦也是脸色大变的走上前。
“松手松手。”陆永恬快速的将萧士睿的手给拍开,“小枢是自愿被妖怪抓走。”
“自愿?”秦敦惊呼,几人瞬间明白夜摇光这是打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旗号行事,难怪温亭湛脸色那么可怕。
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等在客厅,温亭湛只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肃容将手伸到萧士睿的面前:“把避水珠给我。”
“啊?哦哦哦。”萧士睿连忙将贴身带着的避水珠给温亭湛,见温亭湛接过就往外走,便喊道,“允禾,那是妖怪……”
还不等他说完,温亭湛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小阳,你快去帮忙啊。”秦敦连忙推着乾阳。
乾阳绷着小脸,在客厅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我去,只能添乱。”
他是纯阳之体,浑身都是五行之火,下水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得反过来让师傅救他。
“那我们就只能等么?”陆永恬张望着外面,眼中是浓浓的担忧。
“只能等。”萧士睿轻叹一口气。
就连乾阳都是添乱,他们凑上前更添乱。
不提萧士睿等人的忧心忡忡,就说夜摇光在阮思思抓住她的一瞬间,就相信了阮思思的话,按照阮思思的提议掉入了虎穴,可夜摇光是那么好抓的么,她一掉入了河中,还不等那河中妖王卷上来,紫灵珠便被她催动,五行之灵将她包裹,很快就将她所有的气息给掩饰,消失在了河中,正如她可以用五行之气让凡人看不清她的面目一样,五行之灵同样可以让修炼之物看不到。只不过她的修为还不够高,做不到用五行之气影身的地步,但是紫灵珠蕴含的五行之灵绝对非比一般。
那妖王翻搅了半响也没有搅出夜摇光,气恼的沉入了老巢,夜摇光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修为有限,不能控制紫灵珠太久。等到四周妖气散尽,夜摇光才缓缓的将五行之气化作五行之水作为掩护不断的深入。
她的速度很慢,非常警惕,这妖王也不知道在水底多久,河水看似不深,其实是被五行之气隔开,凡人自然是进入不进去,河底怪石嶙峋,夜摇光潜入进去就看到了三个小妖。加上适才与他们对阵的妖怪,这只妖王的手下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小妖。
难怪能够运用佛舍利,果然不是一般的妖怪。可既然拥有了这么多下属,为何还要看上阮思思?甚至不惜费修为助阮思思鬼化妖。
很快夜摇光就感觉到巨大的妖气,她靠近才发现竟然是一艘华丽的大船,船没有一点腐朽或者破败的痕迹,华丽崭新,还有会发光的鱼儿吊在了船四周,将船点缀的非常富丽堂皇。船的四周都被妖气所控制,没有任何妖物把守,夜摇光只能再一次运用紫灵珠打算在不引起妖气波动的情况下飘进去。
却在这时感觉到水中有熟悉的气息袭来,她侧首就看到快速的游过来的温亭湛,不由瞪大眼睛,但是这里危险重重,夜摇光来不及多想,就迎上前,将温亭湛一把抓住,扯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夜摇光神识传音给温亭湛。
温亭湛却目光紧紧的盯着夜摇光,不发一言,然而他反握住夜摇光的手却克制着不让自己加大力量。
夜摇光顿时就明白了他心里的隐怒因何而来,不由解释道:“这妖王非比寻常,我和阮思思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趁着这次阮思思制造出来的机会潜入进来查探一翻,否则我们根本找不到它的巢穴,我没有打算和它动手,我有紫灵珠在全身而退绝对没有问题。”
听了夜摇光的解释,温亭湛的心总算是不那么恼火,脸色也好了不少,因为夜摇光平日里极少用紫灵珠,以至于温亭湛几乎已经忘了夜摇光曾经对他说过的紫灵珠的厉害之处。
“你现在就上岸等我,我要进去看看,只有看了那妖物的真身,我才能想到对付它的方法。”夜摇光对温亭湛道。
虽然戈无音送的避水珠比不上上古遗留的那一颗,但是也能够隐藏气息,可却仅限于影藏气息,潜入进去绝对会暴露。
“我在这里等你。”温亭湛道。
夜摇光看了看四周到处怪石嶙峋,很容易藏身,加上避水珠的隐藏气息之能,以及温亭湛应变的聪明脑袋,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于是点点头,然后利用紫灵珠进入了船上,夜摇光将感知力全部散开,尽量选择气息浮动较小的方向飘去。
“你真当我舍不得要你的命么?”冷如冰渣子的成熟女人声音传来。
夜摇光迅速的退到船脚,透过飞纱看向船内,如同宫殿一般奢华的船舱,阮思思被一个人身鱼尾披散一头白发的女人给抓住头发。那女人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眸,她没有任何妆容,却别有一番美。
第462章:阮思思
那浑身浓厚的妖气,除了妖王无疑。
可惜她没有火眼金睛,看不穿她的真身。
“王,阮思思恃宠而骄,连累我等也受了伤,您可不能放过她。”这时一个女妖跪上前,她的目光隐含着快意看着阮思思。
岂料那妖王手一挥,一巴掌就打在了说话的女妖脸上,将它的脑袋直接扇得扭了一个方向:“何时轮到你来教我怎么做?”
女妖脸色一白,连忙把自己的脑袋转过来,爬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圆圆不敢,王恕罪。”
妖王冰冷的看了她一眼,留着细长约莫有三十厘米指甲的手轻轻的抚上阮思思的脸:“我再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王,她……”
“嗯?”
这时候又有一个男妖想要说什么,妖王只是发出一个单音节,他便瑟缩的低头不敢再言语。
“王不是要纯净之血么?”阮思思忍着剧痛说道,“那是女修是女子。”
“哦?是女子?”妖王松开了阮思思的头发,改为像抚摸宠物一般,抚摸着她的长发,“哈哈哈哈哈哈,果然还是你贴心。正缺一个女修之血,若是能够得到,待到我将佛舍利养成血舍利,哈哈哈哈,到时候整个妖界,将以我为尊!”
“王,圆圆这就去将那女修给搜出来。”圆圆女妖连忙讨好。
“就凭你?”妖王颇为藐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事儿交给思思,从今儿起,你们都听从她的调配。”说着,那一双冰蓝色的眼眸落在了阮思思的身上,“距离八月十五只剩下六日,你还有六日的功夫,我若是问鼎妖界,这天下还有你不能横着走之处?就是你那小情郎,我亦可以把他变成妖,成全你们。你们可以做一对妖修夫妻,长生不老,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这只女妖果然很会蛊惑人心,夜摇光清楚的看到阮思思有那么一刻犹豫了,挣扎了。
“思思定然不负王所托。”阮思思连忙表态。
妖王不再说话,她坐在奢华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下面的妖都乖乖的退了出来,一走出船舱,圆圆就充满怨毒的看着阮思思:“不过一个贱人,也想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阮思思理都不理她,直接上了船的二楼,去了自己的房间,圆圆想要动手却被身后的人拦下,用眼神示意她船舱内。
夜摇光尾随着阮思思进入了她的房间,阮思思一上去就先换衣服,她的衣袍一落下,夜摇光就睁大了眼睛,那满身的伤痕,有新有旧狰狞无比,有尖细的东西划过的伤痕,有鞭笞的伤痕,有被东西烫伤……
对身上的伤痕阮思思不以为意,她系好襟带就坐在了菱花镜前,看着她这副面容,顿时眼中涌现了无尽的厌恶,最后忍不住一把抓住镜框想要将镜子砸碎,却在一瞬间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
“是我。”阮思思看过去,却完全看不到夜摇光的存在。
她都不敢说话,用眼神示意夜摇光快走。
夜摇光按住她的手,正要和她神识交流之时,阮思思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然后面无表情的快速比划,夜摇光却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竟然有一缕神识掌握在妖王的手中。
夜摇光松开了阮思思的手,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跟阮思思交流。方才出声两个字,已经是铤而走险,妖王可就在她的脚下,这只妖王的修为,十个她都不敌。而且阮思思的神识里都不能出现反叛的语言组织,否则妖王立刻就能够感觉到。
这时候阮思思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书,书还算厚,阮思思翻开了书她开始读书,然后她的指尖会偶尔在一个字上停顿,夜摇光看着阮思思指出来的字,阮思思曾经是才女,她都不得不佩服阮思思这样的本事,她只在温亭湛身上看到过,阮思思心中脑海之中必须是书上的内容,手指的内容必须是不能经过神识,否则就会传递到妖王那里。
也许阮思思为了这一天小心翼翼练习了无数遍,才能够这样的流畅毫无停滞,夜摇光将每一个字都记在心中,一个时辰阮思思将这本书给快速的读了一遍,等到最后一页合上,夜摇光直接悄无声息的离开。
好在她没有走正门,她刚刚翻出窗外,就看到妖王竟然出现在了阮思思的房门口,这只妖王已经不是美艳的女子,它变成了男人,雌雄共体?也换了一身衣着,若非同样深厚的妖气夜摇光都怀疑是两只妖。
“又在读书?”声音也变成了男的。
阮思思的态度也变了,之前对上穷凶极恶的女妖王,她都没有惧色,可现在她却强忍着恐惧。
妖王走上前,伸手非常温柔的抚摸上阮思思的胳膊,眼神格外的变态:“这具身体也是时候该换一换,本王已经厌了。”
随着妖王的话音一落,阮思思身上的衣衫瞬间粉碎,而后夜摇光就看到妖王细长的指尖,在阮思思的身上破开一条口子,伸出舌头舔着从皮肉渗出的血……
夜摇光快速的离开,她还没有走远,就听到了男女欢好的声音……
原来,这只妖王看上阮思思是在培养一个玩物,也许在阮思思之前还有很多个不过都被他折腾而死,阮思思心志坚定,还有梁成蹊在,还有对妖王强大的恨意在,所以她才坚持到了现在。
联想到妖王最后一句话,或许阮思思从来不曾沾染人命,只不过是妖王玩腻了,所以强迫阮思思换身体,也就是说那些人是妖王所杀,如果真的是这样,阮思思或许还能够得到救赎!
夜摇光的心翻腾着,快速的寻到了温亭湛,拉着他躲开巡逻的小妖,迅速的逃出了河中,什么都没有说,他们直奔回家,回到家里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夜摇光快速的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才按照记忆将阮思思指给她的字全部默下来。
将之递给温亭湛:“这是阮思思说的话。”
第463章:解字
阮思思给的只有十个字,也许是因为那本书的局限缘故。
鱼阳马飞虫月重圆明诗。
“这是什么鬼?”陆永恬把夜摇光的话学了个遍。
夜摇光也是看不明白,她将阮思思的困境详细道来,那妖王的变态她没有说,这是她给予阮思思的尊重。
“若是在这样的情势下,阮思思只怕能够做到如此已经是极致。”听了之后闻游等人不由发自内心的钦佩。
“在有限的条件下,阮思思最先要说出来的必然是对付妖王之策。”萧士睿拧眉,但这十个字实在是令人看不出是什么能够对付妖王,便提议道:“要不要将梁成蹊给弄醒,毕竟他最了解自己的妻子。”
其他人点了点头,秦敦就自告奋勇的去找梁成蹊。剩下的人又盯着这十个字,温亭湛的指尖一一划过每一个字,他突然闭上了眼睛。大家都知道他在沉思,便不打扰。
忽而温亭湛张开眼睛,他转身去研磨,而后将这十个字迅速的转换排列顺序,陆永恬看了不由好奇:“允禾,你这是干什么?”
“阮思思定然长期在读那一本书,才能够做到这样完美的一心二用,而且不引起妖王的怀疑,按照书的顺序,说不定阮思思要表达的话根本不是这个顺序。”闻游见此解释给陆永恬听。
“可这怎么组也不成一句话。”温亭湛很快把所有可能的排序写了出来,陆永恬全部读了一遍也觉得不对。
这个时候梁成蹊飞奔而来,他目光紧紧的看着夜摇光:“思思,思思她怎么了?”
“她在河边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将我引进去,她对你心从未变。”夜摇光这下子看着梁成蹊心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滋味。
“我知道,我就知道,我不会再误会她。”梁成蹊失神点头。
夜摇光将自己写下的纸条给梁成蹊:“这是尊夫人给我的话,她现在……”又将阮思思的困境说了一遍给梁成蹊,“我们要快点解出这十个字的含义,才能够早日助她脱离苦海。”
梁成蹊连忙接过去,认真而又仔细的看着,一时间就连他都陷入了沉思,大家都不说话,时间一晃而过,实在是夜太深,才让大家先回去休息。一路上温亭湛都非常的沉默,就连将夜摇光送回屋子,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便走了。
夜摇光因为今日消耗的五行之气太多,倒是睡得很沉,第二日一大早她才醒过来修炼到一半,就听到嘈杂的声音,不过她依然坚持修炼完毕,等到她洗漱好去了正堂的时候,大家都聚在那里,脸上都有喜色。
“这是解出来了?”夜摇光也高兴的跑上前问道。
“嗯。”温亭湛点了点头。
“是什么?”夜摇光连忙问。
温亭湛见一张纸递给她,夜摇光一眼就认出了上面是温亭湛的字迹,是飞鱼、洛阳、白马寺、济明大师、明虫、八月十五。
“那妖王是一条飞鱼?”夜摇光没听说过飞鱼是雌雄同体啊。
“飞鱼,不一定是名称。”温亭湛一下子就读懂了夜摇光的疑惑,“也许是一种会飞的鱼。”
这个解释夜摇光还是接受的。
见着夜摇光纠结着后面,温亭湛索性一一给她解释:“我和梁兄同时得出了一样的答案,故而应当准确无误,阮姑娘时间紧迫,且她所读之书顺序和字都受到了限制,故而这十个字很可能有的只是同声也极有可能需要重复用,按照阮姑娘的情势所迫,她最想的是告诉你如何对付妖王,那么已经成了妖的阮姑娘,定然知晓你最主要是想知道这妖王的本体亦或者这妖王有什么隐匿的本能,所以它很可能是一只会飞的鱼,其次她要告诉你这个妖王的来历,那就是它来自于洛阳,继而她知晓你非这只妖王的对手,她定然要告诉你这只妖王平日里提到过或者她套出来的克星,我推出了马诗明,应该是百马寺济明大师,自然这存疑,但我记得你说过那妖物要在八月十五将佛舍利变成血舍利,所以阮姑娘写出了月圆二字,距离八月十五也就是五日的时日,从路程上算也只有洛阳百马寺的济明大师才符合,至于重字,应当是阮姑娘再提醒我们有些字可重用,比如明虫,应当是阮姑娘知晓一种会发光的虫能够克制妖王,八月十五也是阮姑娘提醒我们时限。”
听到温亭湛这样一解释,夜摇光完全反驳不出来,而且非常认同。
“是,思思定然是这个意思。”梁成蹊看向温亭湛的目光非常的赞叹,他是根据对妻子的了解,而这个人完全是对人心的了解。
“允禾可真偏心。”陆永恬撇了撇嘴,他方才不懂,温亭湛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现在换成了夜摇光,温亭湛就这么细致的逐一解释。
“是么?”温亭湛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
陆永恬迅速的往身材高大的秦敦身后一躲。
“那我们快吃了早膳去寻济明大师。”解出来了,夜摇光的心就安定了,所以就喊着大家快吃东西,她已经非常饥饿。
“对,快吃。”乾阳早就按耐不住。
大家心里的石头轻了不少,吃的都非常的欢快,吃完之后,夜摇光快速的奔向济明大师的院子里,济明大师他们为了不影响夜摇光他们的膳食,也就自第一天夜里之后就不再跟他们一道用膳。
源恩也在济明大师的院子里,两人正在打坐,见夜摇光等人一道跑来,便笑问道:“小友是何来意?”
“我是何来意,你会不知?”夜摇光翻个白眼,“我们已经知晓那河中妖王只有济明大师可以将之收服,它是一只飞鱼,也可能是会飞的鱼,来自于洛阳。”
“会飞之鱼?”济明大师的脸色一沉,“可是通体雪白?”
“我只看到它人形化的模样,它倒是有一头白发,一双冰蓝色的眼睛,而且它是雌雄同体。”夜摇光将妖王的模样描述出来。
第464章:去抓虫子
“阿弥陀佛。”济明大师顿时沉重的闭上了眼睛,“此乃我师傅曾降服之妖,它原是我寺中一条白鱼,师祖尚在时常喜在寺中小河一方磐石打坐参禅……”
原来济明大师的师祖在时这条小白鱼就已经存在,并且它因为长在聚灵之地有了一点点灵性,后来游到了百马寺之中,遇上了济明大师的师祖,就很喜欢在济明大师的师祖参禅时游来,听着佛经,日复一日它开始变得越来越聪明,有一日济明大师的师祖参禅时天降佛光,恰好落在济明大师师祖的身上,那小白鱼也跟着沾了光,近距离吸收佛光的灵气,这样的奇遇应该成为灵物才是,可后来济明大师的师祖坐化,这条小白鱼就消失不见,大概过了二十多年后,这条小白鱼竟然已经可以化作人形,并且成了妖物。它偷偷潜回百马寺企图偷走寺里供奉的佛宝,恰好碰上了济明大师的师傅。
济明大师的师傅曾经听闻自己的师傅不止一次提到这条小白鱼,也曾见过一次,那时小白鱼还不曾伤过无辜,济明大师的师傅又觉得小白鱼偷偷潜伏回百马寺行窃实在是辜负了从他师傅那里得到的机缘,念在师傅的情分,这条小白鱼还没有为恶的份上,济明大师的师傅就强制将这条小白鱼给扣押在百马寺,企图度化它。
再后来济明大师的师傅一直到圆寂都不曾再提及这条小白鱼,济明大师也是没有寻到这条小白鱼的踪迹,却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变故,这条小白鱼成了妖王,并且一直藏匿在濮阳的大河之下。
难怪它知道怎么用佛舍利,夜摇光还以为是修为高深的缘故,原来是这家伙从小就是沐浴佛法的灵物,且还受惠于佛光。
“阿弥陀佛。”源恩听了也只是轻叹一声。
“老和尚,打个商量呗。”夜摇光笑眯眯道。
“小友请讲。”源恩保持着万年不变的笑容。
“那妖王的修为可比我高了十倍不止,我可对付不了,只能劳驾您,鉴于您老平日里待我不薄,我就去洛阳跑一趟,将这妖王相克的明虫给抓来助您一臂之力如何?”夜摇光笑的无比的真诚。
“小友一翻好心,老衲岂能辜负?”源恩点头,“那就有劳小友跑一趟。”
夜摇光没有回答,而是笑容一僵,将温亭湛拉到一旁嘀咕:“我咋觉得老和尚又在算计我?”
温亭湛笑而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夜摇光在他的腰上掐了掐。
“摇摇。”温亭湛吃痛的伸手包裹住她使坏的小手,“命里有时终须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你!”夜摇光怒。
“你既然已经说出口,又岂能反悔,别怕,我陪着你。”温亭湛眼神温和的看着夜摇光。
“哼。”夜摇光一掉头就走了。
温亭湛给源恩大师和济明大师行了礼才追上去。
夜摇光直接牵了一匹马奔出了濮阳城,好在温亭湛有绝驰,出城的时候将夜摇光给追上了,驱马和她并肩而行:“别生气,若是心里不痛快,只管收拾我便是。”
“现在知道来哄我了?”夜摇光还是放慢了马速。
“天大的冤枉,我可一直在哄着你。”温亭湛道。
夜摇光不说话,温亭湛也没有再言。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其实夜摇光是真的把源恩大师当做亦师亦父的存在,连她自己恐怕都没有发现,无论是她在他的面前总是任性耍性子,还是在萧士睿面前一直凶巴巴的模样都和在源恩大师的面前总是想要占小便宜的模样如出一辙。
这是一种亲密的体现。
她看似要去抓明虫,其实不过是因为深知自己的修为过低,帮不上忙,却又心疼着阮思思害怕自己在场会忍不住出手,到时候就真的是添乱,若是因此真的放走了妖王,她会内疚自责一辈子,才会寻了个这样的借口,远远的避开,不让自己有机会参与。
“我们现在去哪儿?”夜摇光蓦然勒紧缰绳侧首往向温亭湛。
“就去洛阳游玩一圈。”温亭湛扬眉。
既然阮思思说了济明大师是那妖王的克星,济明大师又知道了那妖王的来历。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明虫,他们去不去洛阳都是一样的结果。但是既然夜摇光说了要去抓明虫,那他们还是去吧,这关系到诚信问题,虽然源恩大师他们也知道夜摇光的心思,不会介意,可温亭湛觉得无论如何这个明虫他们做个样子都得去,夜摇光不愿意去,他也得去。
“好吧,那就去百马寺抓虫子。”夜摇光笑了笑,然后一扬鞭就箭一般飞射出去。
濮阳到洛阳不过六百多里路,夜摇光和温亭湛的速度当天夜里就到达了洛阳城,城门恰好要关,他们几乎是踩着最后的点进了城,又赶了半个时辰直接投宿进了寺庙中。
“还是老和尚会享受。”吃着百马寺的素斋,夜摇光不由叹声。
倒不是百马寺的素斋不好吃,但总比不上永安寺,要说名气永安寺差百马寺差远了,就算是规模和气势也是输了一大截,但是永安寺更加的舒适,也许是因为更偏居一隅的缘故。
“各具特色。”温亭湛倒是觉得不相上下。
“那和我做的相比呢?”夜摇光凑近问。
“在我心中,摇摇做的砒霜也是绝世佳肴。”温亭湛眼睛都不眨的回复。
夜摇光心里这才满意的搁了筷子,然后洗漱之后,就拽着温亭湛去散步,百马寺的占地面积非常的广,有大小建筑百余间。寺院坐北朝南,为中轴对称格局,布局规整,主次分明。
“可惜已经过了牡丹花期。”洛阳牡丹可是非常的出名,百马寺也有一个牡丹花小院子,虽然花不多。
“你若想看,后年我们便来看看。”温亭湛笑道,“后年文赛恰好是牡丹花期间,已经定了在嬴天书院。”
嬴天书院也在豫州,距离洛阳不远,到时候真的正好可以看牡丹花。
“咦,那我们此刻岂不是距离明光挺近,不如我们抓完虫子去看看明光。”夜摇光不由想到那个睿智的少年。
第465章:佛缘
“也好,我正好想去见识见识传言中的宣家。”温亭湛点头。
“传言中的宣家?”夜摇光敏锐捕捉到这几个字。
“宣家曾能人辈出,各擅其道。”温亭湛望着沉寂的夜空道,“曾有三代帝王欲铲除宣家,都是无功而返,是这世间真正的铜墙铁壁。”
“那明光能够让你知晓?”夜摇光无语,保命符就算是再好的交情,都不可能展露出来。
对于夜摇光的问话,温亭湛只是付诸一笑,转而道:“天色不早,我们回去歇息吧。”
“歇息什么?我们今晚就去抓虫子。”用力将温亭湛的身体拉停,朝着相反的方向拉去。
他们绕过云塔的时候,本应该往前而去,夜摇光却突然停住了,她看着云塔外围高高的石榴树缀着红彤彤的石榴,一个纵身就把最顶端的两个摘了下来,扔给温亭湛一个。
“摇摇……”温亭湛侧首看向四周,总有一种盗窃的感觉。
“安啦,我就吃一个。”夜摇光在小事上从来是不拘小节,“你看,这云塔散布着佛法,里面定然供奉着佛舍利,这两个石榴长在最顶端,这棵树也是所有石榴树中最高的一颗,这两个石榴虽然比不上灵果,但绝对是好东西,不信你尝尝,定然是你没有吃过的甜。”
说着,夜摇光就当着温亭湛的面将自己手上的石榴掰成两半,然后手微微一用力,一颗颗红宝石般的石榴果实就掉落在她的掌心,见着温亭湛有些不赞同但又拿她无可奈何的纠结模样,夜摇光露出一抹坏笑,伸手掐了掐他的后腰,在温亭湛吃痛张开嘴的一瞬间,将手中的石榴全部一把扔到他的嘴里。
然后就一溜烟的跑得很远,转过身来看着他:“人世间哪有那么多拘束,百年岁月,转瞬即逝,及时行乐才重要。”
有几颗因为夜摇光用力过猛直接滑入了喉头,温亭湛细细嚼着石榴,这个石榴的确是他从未吃过的甜,汁多籽小。吃都已经吃了温亭湛也不矫情,大不了明日去向庙内暂代主持的大师告个罪。
百马寺的云塔石榴在汉朝时就非常的出名,亦有“百马甜榴,一实值牛”的说法,但是洛阳的石榴却并不出名,大家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其实是因为云塔供奉着高僧坐化之后的舍利子,舍利子的佛法淡淡的滋养的缘故,夜摇光前世就喜欢吃这里的石榴,但是前世的味道哪里有今日吃的味道好,谁让她恰好撞上了呢?
两个石榴而已,又不是灵物,济明大师才不会跟她计较,百马寺又不指望着两个石榴过活。等她捉完虫子回去得多带几个给萧士睿他们尝一尝。
已经做了贼被温亭湛数落,夜摇光自然不好将石榴籽吐出来,全部咽了下去,石榴皮被她化作了粉末,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寺中的小河边,一路顺着河流而上,既然是济明大师师祖参禅的地方,即便过去了接近两百年,夜摇光也觉得应该会有佛法萦绕。而且寺中应该会把这个独特的地方给好生保护起来。所以,夜摇光很快就寻到了。
果然旁边长了一颗茂盛粗壮的菩提树,菩提树的枝桠已经伸到了河面上,在河水上投下斑驳的黑影,菩提树下还有一块磐石,看着上方的痕迹,应该是常有寺中僧人也来此打坐。
夜摇光感觉到这颗菩提树有着极强的生机,想必济明大师的师祖定然是一位了不得的高僧,即便坐化这么久,残留的气息依然育养着这一方土壤,不由伸手摸上了那一块磐石,她竟然感觉到这石头蕴含着生命力,但和石怪却是不一样。
一个翻身盘膝坐在了磐石之上,却完全感觉不到什么东西,就好似有什么总和她隔着点什么。无趣的撇撇嘴,夜摇光跳了下来。
“摇摇,这树……”温亭湛走上前,月色下树影朦胧,看着粗壮的枝叶,温亭湛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仿若一个巨人,它每一个地方都蕴含着几欲喷薄的力量。
“这树很有活力对吧?”夜摇光笑道,“这棵树应该是济明大师的师祖坐化前亲手种下,有近两百岁的树龄,若是不出意外,就凭它蕴含着的生机,再活个三五百年也不是问题。”
“嗯。”温亭湛也无端有这种直觉。
“你看这就是济明大师师祖参禅的地方。”夜摇光指着那快石头,上面痕迹很明显,寺庙并不禁止任何人靠近,“你上去试试,我坐在上面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可是什么感觉我说不上来。”
温亭湛也是借着月色看到了磐石上的痕迹,这是因为长期有人接触才会有的光滑,也就没有多少犹豫就坐了上去,当他一坐上去的时候脑中电光一般的画面在大脑之中闪现。
太快,快的他完全抓不住那些画面,他不由自主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湛哥儿!”夜摇光顿时大惊失色,因为她看到磐石竟然萦绕出一圈圈金色光芒,她想要奔上前将温亭湛给拉回来,却被金色的光芒给阻挡,将她给震开。
她的心这一刻,有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她看着他安静的盘膝坐在磐石之上,明明他长发依然在佛光之中飘动,明明他身上穿的还是她亲手所做的长袍,可依然神圣的不容侵犯,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归属感……
温亭湛沉入了一个非常陌生的世界,他的手边全是佛像,脚下是云雾腾腾,他一步步的往前走,彷佛前方有什么在牵动着他,可他走到一半突然听到了夜摇光的声音,他脚步顿住了。耳边木鱼的声音更加的清晰,似乎在蛊惑着他。他挣扎得眉峰被汗渍浸湿,最后无比坚定的睁开了目光,转过身却没有想到前方竟然变成了漆黑的阿鼻地狱,白骨堆积,万鬼哭嚎,而身后依然是圣洁洗涤心灵的佛音……
就在他打算无比坚定的迈向地狱之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湛哥儿。”
温亭湛身体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