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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女医:弃妇带娃也嚣张全文阅读

作者:吾名璇玑     极品女医:弃妇带娃也嚣张txt下载     极品女医:弃妇带娃也嚣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医馆挂牌开业

    转眼三日之期就在眼前,顾氏医馆重新开业。

    这日顾长生起了个大早,带了众人草草的吃过早饭,就去前面医馆忙活。

    首先是要把招牌重新挂上,老话说的好,有店无匾不开张,甭管你是大店小店,就连人路边的茶摊都会挂个布幡当招牌。

    顾氏医馆的招牌保存的很好,就放在宋伯的屋里,宋伯日日擦拭缅怀,愣是给这不算顶好的木头,擦出了一点儿油光水亮的感觉,可即使如此,还是一眼就能瞧出,这是个有些年头的老招牌了。

    顾长生看着那招牌愣了一下神,她想起了师门严氏祠堂保存的那些个老招牌,也都像眼前的这块一样,虽然老旧之象难掩,可却被尽力的保存。

    这或许也是一种精神的寄托吧……

    顾长生想到此处便收回了飘远的思绪,并着宋伯几人把老招牌抬了出来。

    宋伯他们是坚持不让顾长生动手,可顾长生这人吧,她骨子里还停留在人人平等的时代,就算偶尔借着身份打压一下身边的三个小丫头,可也并未真正的把他们当奴隶对待。

    是以,顾长生绝对不会站在一旁当布景摆设,她严厉的表示,连宋伯都拖着病体为顾氏医馆开业尽心尽力,她作为顾氏医馆的传人兼当家那是必须不能稳坐壁上观的。

    她这番言辞,直接把宋伯和小翠感动的稀里哗啦,她自己也为自己的良好品德点了个赞。

    天才擦亮,众人就已经把招牌挂好,顾长生站在街上好一番打量,不错,虽然门面上看起来有点破旧,可有这个招牌出来撑场子,倒也勉强有了几分样子。

    没有鞭炮庆祝,没有舞狮杂耍,也没有大宴宾朋,顾长生只是找了块木牌,大笔一挥写下了一行字:医馆重开,义诊七日。

    待一切收拾妥当,顾长生穿着一件改良的衣衫坐在了诊桌之后,宽大的袍袖改成了收口型的,襦裙的下摆也开大了,方便行动,只是这颜。么,宋伯和小翠都坚持,病患最不喜欢见白,所以难得的顾长生退而求其次,选了个大红色,这颜色不可谓不鲜艳眨眼,顾长生美其名曰就算是沾了血迹什么的也不打眼,其实真正的原因,还是为了标榜自己的特立独行,大红色,很拉轰很招摇吧?

    东边天际泛起鱼白之色的时候,顾长生就坐在了诊桌后,直到日已过午她依旧还坐在那里,只是没有一个病患进门而已。

    “娘子,要不我们去买挂炮仗放一放,咱们这样默不吭声的就开业了,怕是没有人会知晓的。”小翠担忧的开口。

    “是啊娘子,咱们虽手头上不宽裕,可买挂炮仗的钱还是有的。”宋伯也在一旁附和。

    “哎呦,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咱就这么低调的开业,要知道低调也是一种无声的高调,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咱们如今的默不吭声正是为了将来的一鸣惊人做铺垫,那样才有异军突起之效啊。”顾长生一脸理所当然的安慰。

    宋伯和小翠显然不这么乐观,唯有韩秋不动如山。

    顾长生看着心急火燎、坐立不安的两人,只能表示,认知上的差别,果然不是一下子可以提高的。

    然后又想起午后要给宋伯做针灸,就拉着他到了大堂劈开的一个帘子之后。

    每次针灸宋伯都死活反对,每次他的反对都在韩秋的暴力之下变成无效。

    顾长生给宋伯做完针灸,又好整以暇的坐回诊桌之后。

    等着呗,反正她不着急,着急的另有其人。

    看看门外时不时晃悠的人,你就明白其中道理了。

    她重开医馆,那么多人一边眼馋着祖父留下的医书药方,一边又等着要看她笑话。

    人类,真是个矛盾的糅合体。

    如此坐到傍黑,宋伯和小翠的脸已经焦虑的漆黑,顾长生也估摸着时间算着是不是该关门歇业的时候,才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步履蹒跚的踏进了医馆的门槛。

    宋伯和小翠如见救星般的将人搀扶了进来。

    顾长生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眼睛盯着她的双腿瞧的仔细。

    老婆婆坐在椅子上,面色迟疑的看向四周,一脸忐忑的开口,“老婆子听隔壁的小栓子说,你们这里看病不要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宋伯和小翠皆都点头。

    顾长生看了她一眼,也点了点头,语气和煦的道,“是这样没错,医馆开业,义诊七日。”

    老婆婆这才放心的拍了拍胸口,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子我没银子瞧病,可算是遇着你们好心了,大夫在哪里?麻烦大夫来给老婆子瞧瞧吧。”

    顾长生心里不舒坦了,丫的她一大活人就坐在她眼前,咋就被忽视这么彻底呢?可这是病患,对待病患那要温柔,更何况现下确实没有坐堂的女大夫,她姑且原谅她了。

    心里舒坦了,顾长生才开口,“婆婆,我就是这里的大夫,婆婆把手伸出来吧。”

    老婆婆惊了,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一身艳红衣衫的娘子,不敢置信的开口,“你?你是这里的大夫?俺老婆子活了六十多年,可从没见过女大夫。”

    少见多怪!以后的将来,女大夫可是满医院都是。

    顾长生心里虽然腹诽,可还是扬起一抹笑容,接着说道,“婆婆别见怪,顾氏医馆传家数代,到了我这一辈儿就剩下我一女子,实在是不得已为之。”

    “顾氏医馆?哦,这个老婆子我记得,以前有个顾承医大夫,医术很好,也常施药救人。”老婆婆这才点了点,继续道:“老婆子还记得六年前顾大夫就去世了的。”

    顾长生叹了声这老婆婆记性还不错,只能借了祖父的名头继续,“婆婆说的顾承医大夫,正是我的祖父,若是婆婆信我,可将手伸来。”

    老婆婆听她如此说,才将信将疑的把手伸了出来,一边伸还一边再次不确定的问:“你真的是大夫?”

    看那样子,大有顾长生有一丝犹豫,她就把手缩回去的势头。

    顾长生直接将手搭到她的脉上,点了点头,细细的把脉起来。

    不一会儿顾长生就收回了手,看向面前的老人,双手长满了老茧,可见是个长期劳作的人,这么大年纪还辛苦劳作,却没有银钱治病,也是个可怜的。

    遍身绮罗者,不是养蚕人。这话说的倒是一点儿不错!

    “婆婆张开嘴我瞧瞧。”

    老婆婆依言张开了嘴。

    顾长生仔细看过,然后收回手,面上轻松的道,“婆婆脉象沉细,苔红而舌质暗红,乃是寒滞血瘀之症,婆婆可是觉得每至冬季,就手脚冰凉,就算是在夏季,每逢阴雨,也会四肢关节疼痛?”

    老婆婆一脸惊喜的看向顾长生,激动的开口,“是的是的,娘子你说的都对,老婆子正是这病症,俺一句话没提,你竟说的一点儿不差。”

    顾长生看着和方才判若两人的老婆婆,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婆婆,这病症非一日可成,若想治愈也非一日之功。”顾长生只能据实以告,这是典型的老寒腿,因着前两日刚下了场雨,她才疼了起来。

    “哎呀,娘子,那可怎么办,老婆子还有个重孙子要拉巴……”老婆婆说道这里,低声的缀泣起来。

    原来她的儿子孙子都是个短命的,早早的就没了,儿媳妇倒是个好的,跟着她操劳了一辈子,才把孙子拉巴大,好不容易孙子娶了媳妇子,生了重孙,儿媳妇去了,接着孙子上山砍柴又遇到了豺狼,伤重不治,孙子媳妇丢下三岁多的重孙改嫁了,可不就留下她一个老婆子,含辛茹苦的拉巴重孙子。

    顾长生听她絮絮叨叨的说完,也是叹了口气,遂站起了身,“婆婆如若信我,就跟我过来吧。”

    老婆婆见此忙收了眼泪,跟着顾长生来到帘子后。

    “坐上去,把外衣除掉,躺好。”顾长生指了指一个帘子后的小床,吩咐。

    老婆婆虽然疑惑,可还是依言除了外衣躺下,她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这帘子后面又没有外人,自然就少了几分顾虑。

    顾长生拿了一旁备好的帕子盖在她的脸上,温声道,“婆婆把眼睛闭上吧,一会儿不管有什么感觉都不要动弹,明白?”

    严氏针灸乃是独门技艺,就算是放在现代,那也是集中医针灸于大成,颇有几分另外技巧在,她不敢擅自传授,也不能让别人偷学了去。

    从腰间取出针袋,顾长生一手持针在火上烤过,下针如飞,穴位于她而言,已经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行针更是毫不迟疑。

    阳陵泉穴、鹤顶穴、委中穴……顾长生了然于心。

    其实治疗老寒腿最好的办法是艾灸,可如今医馆并无艾草,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采用火灸之法。

    “小翠,进来看着婆婆,让她不要动,片刻之后唤我。”顾长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唤道。

    针灸之时必须凝神静气,才能确保万无一失,顾长生是个合格的医者,不论面对任何病患,她都会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这是个人习惯,也是作为医者的坚持。

    顾长生回到诊桌前坐下,韩秋麻利的端来一盏茶,顾长生喝了一口,稍事休息,遍提笔开始写药方。

    顾长生的字,笔锋劲虬有力,一如她的人一样坚韧而又棱角分明,当年她可是费了好大劲练过的。

    一张药方写完,顾长生眯着眼睛瞄了门外一眼,然后奸诈一笑,低头又写了一张……

第三十二章 婆子卖方

    药方开好,顾长生舒服的抿了口茶。

    这可算是开张了,好歹这一天没白等,好歹她得捞回来……

    片刻之后,顾长生去取了针,老婆婆先是惊疑不定的下床,后又在地上狠狠的跺了两下脚,像是不确定般又跺了两下……

    “这,这,俺的腿竟然没那么疼了,这膝盖骨还泛着热气,这是怎么了?”

    顾长生撇了她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说怎么了,当然是针灸之后的反应喽!

    “娘子,娘子,你果然会医术?果真会医术?”老婆婆反应过来,一把拽住顾长生的衣袖,紧张的问道。

    “如君所见。”顾长生耸了耸肩肩,明摆着的事儿非得一问再问。

    “那俺还能不能治好?”老婆婆又紧张的问,这腿脚的毛病太影响她做活了,她还有个重孙子呢……

    顾长生将她上下又打量了个遍,然后才抬起头问,“婆婆可是经常浣洗衣物?”

    “是的,是的,婆子正是靠替人家浆洗东西讨生活,娘子如何知道?”

    顾长生抬手指了指她的麻布裙摆,上面还沾着浣衣用的草木灰,“婆婆,你往后还是少碰水为好,这老寒腿若想根治,必须注意这点。”

    “可婆子我不替人浆洗东西,哪里能挣得银钱,家里的小孙子就要跟着婆子我饿肚子了。”说到这里,老婆婆抬起袖子捂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顾长生无奈,一把拿起诊桌上的两张药方,趴在老婆婆的耳边这样那样的叮嘱了一通。

    老婆婆先是疑惑,后又两眼泛光,不敢置信的望向顾长生,“娘子说的当真?”

    顾长生事不关己的一手指向门外,“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老婆婆迟疑的又看了顾长生两眼,才像抓住希望般的握紧了药方往门外走去,那腿脚也比来时利索了好多。

    顾长生见老婆婆连句道谢都忘了说,撇了撇嘴,高喝一声,“宋伯,关门!”

    宋伯麻利的上前将两扇门板合上。

    只见顾长生待门板上好,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霸占了一个视野最是开阔的门洞,瞪大着双眼囧囧有神的往外瞧,一边瞧还一边激动的低声招呼身后呆掉的三人,“快点啊,这门板上还有洞,你们一人一个分分,外面有好戏瞧了。”

    三人虽然觉得娘子做贼一样趴在门上的动作,不甚雅观,可挡不住好奇心驱使,韩秋也只是稍顿了一下,就走过去,趴在门洞上。

    周朝除了京城之外的城池,都不设宵禁,也就城门按时关启。

    如今正是盛夏时节,时辰虽晚,可外面日头才刚西落,亦不复晌午的烈阳高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

    只见走出医馆的老婆婆此刻正被一群人围住,那围着的人群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里面看病的娘子,给你开方子了?”一人率先出声。

    老婆婆点了点头,有点害怕的看着围着她的一群人,有两个她是见过的,好像是胡氏医馆的胡大夫和周氏医馆的周大夫。

    “方子呢?拿来给我瞧瞧。”胡一海对一个老婆婆可不怎么客气,伸手就扯住老婆婆手里紧握的纸。

    这不过是东街给人浆洗衣裳的刘婆子,他听人说过。

    而她手里的,定是药方无疑!

    刘婆婆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紧紧的拽住手里的药方,还回头往紧闭的医馆门看了一眼,娘子说的是真的吗?

    这一群人,好恐怖的样子,就像看肥肉一样看着她,让她这颗老心忍不住的突突直跳。

    这么多大夫,到底是要干嘛啊?

    “刘婆子,顾氏医馆是不是只给你开了方子,未曾抓药?”胡一海见她如此,不敢乱来,和众人对视一眼,开口。

    不能硬抢,方子弄烂了,那可就麻烦了!

    顾氏医馆没钱购置药材,就算是看病开了方子,也不可能给人抓药。

    “刘婆子,你把药方给我,我替你回我医馆抓药可好?”胡一海依旧伸着手,撇着一对八字胡诱惑道,“我不收你药钱。”

    刘婆婆听他这么说,想起胡大夫向来吝啬小气,不信的问,“真的?”

    “当然,我胡某人啥时候骗过人。”胡一海一拍胸口保证。

    刘婆婆考虑了一下迟疑的伸出手,手里握着一张药方,就要递到胡一海手上。

    旁边的众人一看,不乐意了,不就是免费抓药,他们也能!

    是以,有那离得近的人,眼明手快的就拦住了刘婆婆伸出的手,一脸急切的道,“刘婆婆,你考虑考虑,咱们别家的医馆也能给你免费抓药,你拿着药方跟我们走,你以后要抓什么药,咱们包了。”

    说罢还寻求支持的看向众人,他一个人是不敢跟胡行首对着干,可耐不住人多啊,且不论这长生娘子会不会行医治病,可这药方,他们是一定要看的。

    果然,众人一致的点了点头。

    他们这番一大群人在街边拉拉扯扯,可不就引来了三三两两的路人停下观看。

    顾长生抱着肚子趴在门板上笑的见牙不见眼,哎呦喂,这群二货,还真是急不可耐,想必让人在门外溜达了一天,那也是等急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进门的,可不就把他们都招了来。

    这大夫齐聚会的场面,可是活宣传啊!

    周围的人看的热闹,顾长生几人趴在门板上看的起劲。

    只见刘婆婆拿着手里的药方,颤颤巍巍的晃了晃,看向四周众人,磕磕巴巴的说,“长……长生娘子……说,这个药方,是按照她祖父留下的医书开的,你们,都能看……”

    说罢,把手里的药方展开,有字迹的一面对上众人,认他们观看。

    众人顿时动了,挤得挤,攘得攘,争先恐后的跟着那药方移动。

    这场面,就像有人拿了块骨头,而这人后面跟着一群哈巴狗,那叫一个垂涎欲滴。顾长生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然后指了指门外,对着身边的三人兴致勃勃说,“你们瞧瞧,他们像不像见了骨头的狗,闻了鱼腥的猫?”

    众人看了一眼笑的很没形象的娘子,不忍直视,复又趴回去往门洞看。

    你别说,还真像!娘子形容的还真贴切!

    “这药方开的不错,老夫曾给刘婆子看过诊,她确是多年未愈的老寒腿无疑。”站在人群之外的徐老,摸了摸下巴上的长须,只消一眼,他就已经将药方记在心里,这对于整天玩弄药材的大夫们来说不是难事。

    “不错,这正是治疗老寒腿的方子!”一个颇善治疗此病的大夫激动的开口,“这味当归用的甚妙,当归有补血和血之效,用在此方之中,恰能中和了其他几位药材的烈性,又不失药效,好方!好方!这果然是顾老的一贯的温补调养之道!”

    “我虽然不擅长治这个,可也觉得用药及其温和,应是治病良方无疑。”另一个大夫也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真是顾老的方子,他们没看错!

    门外一群大夫开始着药方指指点点,研讨药理。

    另外的一群路人正在对着这群大夫指指点点,不明所以。

    顾长生趴在门板上,正对着门外的众人指指点点,笑的一脸奸邪。

    过了有一会儿,刘婆婆又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医馆门,才颤颤巍巍的举起了一只手,“俺这里还有一张方子……”

    众大夫一愣,探讨之声顿停,疑惑的看向刘婆婆。

    只见她更加磕磕巴巴的低着头继续,“这是长生娘子给俺开的,俺家里穷,没银子看病抓药,没银子吃饭……你们……你们要是想看,就……就给俺……给俺银子……”

    众大夫不以为然,他们只对顾老的药方感兴趣,至于长生娘子么,黄毛丫头一个,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竟然还敢拿出来要银子,竟是比顾老的方子还要贵重了?

    刘婆婆一看众人兴趣缺缺,忙把顾长生教她的说了出来,“长生娘子说,你们看过的那张方子是按照她祖父教的开的,乃是专给像我这样没银子的穷人用的,虽然也是好方子,却避开了几位值钱的药材,长生娘子修改了药方,这张纸上有两个方子,贵人一方,穷人一方。”

    顾长生趴在门板上点了点头,这刘婆子好歹是把话说出来了,她真担心,这老人家不按剧本走呢。

    顾老一生,多为穷苦人家治病,他虽提出了穷富分方,可却对贵人所用之药,并无过多记载,如今她按照顾老的意思,完善了药方,娘的,她伟大吧?

    一众大夫瞬间喧哗了。

    “贵人一方,穷人一方?”某大夫摇头不信,“从来药材就那么些,如何就能另有他方。”

    “是呢,刘婆子,你该不会是穷疯了,为了银子来糊弄我们的吧?”一个大夫不满。

    “我倒还不知道这看病抓药竟还要分贫穷富贵,那娘子说苍生大医行医治病,不是不论贫贱吗?”一个年轻的大夫挠着脑袋,长生娘子说的苍生大医之道,还是让他颇为佩服的,可现在怎么又看人下菜了?

    众人争论不下,众口铄词,一片嘈杂。

    刘婆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急了,高高的举起手中的药方,鼓足了老气就吼了一嗓子,“你们到底要不要看,要看就快点拿钱,俺家小孙子还等着俺回家烧饭!”

第三十三章 坐地分赃

    趴在门板上的顾长生也被刘婆子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回过神就一脸星星眼的望向顿时高大的闪着霸气光环的刘婆子。

    好吗,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这个泥人是个疼孙子的,这可不就爆发了。

    一众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志同道合的点头,看那是一定要看的。

    刘婆婆见此,另一只手往前一伸,口气坚定的道,“给钱!”

    大夫们又是一阵目光相接,胡一海第一个把手伸进了袖袋,取出了一个钱袋,摸索了好一会儿,取出一小块小的不能再小的银子。

    众人见此,尽皆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吝啬小气。

    众目睽睽之下,胡一海想假装看不见都难,更何况看热闹的路人已经讥讽的笑出了声。

    他们可不像这群大夫,好歹还给身为医行行首的胡一海留几分面子。

    “平时看病,胡家的药童称药都要看上好几遍,那是生怕多给了一钱,可见这真是有什么的东家,就有什么样的伙计。”一个路人指着胡一海笑出了声。

    “是了,别家每年还会义诊个一两天,俺就没见过胡家这么慷慨过。”另一个路人接口。

    路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传到胡一海耳朵里,他那张老脸是红了紫,紫了红,分外好看。

    看了一眼四周同样看着他的大夫,胡一海咬咬牙狠狠心,一脸割肉样的把整个钱袋递了过去,临了还迟疑了一下,才下定决心的转头不看那钱袋,“啪”的一声拍在了刘婆婆伸着的手里。

    刘婆婆随着这声音抖了一下,往后看了一眼,可还是稳住了身子,继续伸着手。

    众大夫见胡行首都这么慷慨了,也不犹豫,陆陆续续的上前将身上带着的银子递给刘婆婆。

    刘婆婆一个手已经拿不下,一边接一边往怀里塞,脸上尽是不敢置信还略带点惶恐。

    这就成了?

    顾长生躲在门板后面,笑的捧着肚子坐到了地上,这胡一海,太逗比了,明明小气,还非要强出头,这下大出血了吧!瞧他那一脸憋屈样,顾长生看着就觉得过瘾!

    看来胡一海爱装大尾巴狼的习惯不只针对她,那是他的本性!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本性,太尼玛的有爱了!顾长生幸灾乐祸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了胡一海的痛苦之上。

    门外的热闹还在继续,看热闹的路人也越来越多。

    “钱给你了,刘婆子,把药方子亮出来。”胡一海恨恨的看着刘婆婆,心在滴血,他的银子哎……

    刘婆子也含糊,把手里的银子统统的塞进怀里,就把心肝宝般护着的纸亮了出来。

    众大夫顿时炸锅了。

    “果真是两张方子!”

    “这大红枣怎么加在了穷人的药方里?大红枣是药材吗?”一个大夫指着药方上的一味大红枣,不解。

    “这下面有备注。”一个大夫眼尖的指着穷人药方下的一行小字,朗朗念道,“大红枣亦可入药,且具有健脾益胃、补气养血安神、缓和药性之效。”

    “此言是否当真?”

    众大夫展开了一阵讨论,最后不了了之,接着往下看。

    “这贵人的药方里加了丹参、白芷两味。”一个大夫很快指出。

    “这丹参具有活血祛瘀、凉血消痈之效,白芷可做祛病除湿、活血止痛之用,用于质量老寒腿,妥!大妥!”还是适才出声的颇精于治疗老寒腿的大夫,此刻他已经是激动的满脸通红。

    “最下面还有备注。”一人惊喜的念道,“煎药之后,取药渣再煮,浸泡患病四肢,亦有奇效。”

    “药渣还能这么用?”

    一众大夫你来我往的探讨,就连胡一海也满脸的激动的参加了讨论。

    刘婆婆见此,哪里还管的上抓药,扔下药方,捂着怀里的银子就落荒而逃。

    娘类!她果真用药方换来了银子!银子啊!真真的!

    众人如获至宝的接住药方,继续研究。

    顾长生见好戏已经看得差不多,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动作甚是优雅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一下衣服看向还不停往外张望的宋伯三人,一脸正色的开口,“哎呀,你们这幅模样,简直有失体统!”

    宋伯三人回头,看向一脸正义凛然的娘子,默……

    是谁第一个趴上来的?是谁自己趴上来还招呼他们也跟着趴的?

    娘子真是……

    顾长生见他们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心里倍儿爽,瞬间没了刚才的正经样子,整个肩膀耷拉了下来,苦着脸捂着肚子,“哎呦,小翠,快点,回后院看看小雷子晚饭做好没,我这不争气的肚子呦,都开始唱空城计了……”

    小翠看了韩秋一眼,无奈的往后院跑去。

    韩秋会意的上前搀扶住装死害活的主子,也往后院走去。

    “娘子,这样一闹,明天医馆定然门庭若市!”宋伯精神抖擞的跟在后面,两眼放光的看着顾长生。

    顾长生仰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空,是吧,她觉得也是,刘婆婆开了头,她的方子竟然能换银子,想必不出明天,这种天上掉馅饼般的好事儿就会传遍柳州城。

    趋利是人之本性,全赖那些大夫的配合,顾氏医馆的名声不胫而走,势必引来一群凑热闹的,顾长生摩挲着下巴寻思,这可不行,这太影响她高大上的形象了,她得想个法子……

    到了后院,顾长生看着一扫白日担忧焦虑的宋伯几人,听着他们的夸奖之声,心里有点儿飘飘然。

    一顿晚饭吃的分外香甜,顾长生饭前还大手一挥,让小雷子出门打了一方豆腐回来。

    开门大吉,咱要加菜!小葱拌豆腐就不错,虽然看着磕碜了点,可贵在好歹是一道名菜不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啊!绝对的名菜!

    顾长生吃的毫无形象可言,众人心情很好的竟然没有一致声讨她,顾长生很满意,觉得今天过的很圆满。

    当然,今天的圆满还不够圆满。

    吃罢晚饭,小雷子自觉的去洗碗,小肉包子趴在顾长生腿上讲述着一天的木匠生涯。

    至于小翠和韩秋么,被顾长生派去院子后门守着了。

    大晚上的,非要让人去守后门,韩秋已经冷着脸不发表看法,反正娘子不管说嘛她照做就是了。

    可小翠不一样啊,小翠是个单纯耿直的丫头,她很是不解的问了顾长生原因。

    顾长生当时正在不遗余力的嘲讽儿子,只是凉凉的回了她一句,“去等着天上掉馅饼啊!”

    小翠和韩秋一致的抽了抽嘴角,认命的去守后门,坚定的认为,娘子这是又抽了……

    百无聊赖守在后门旁的小翠,无聊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头,看向站桩似得韩秋,“阿秋,你说,娘子这是要干嘛哇?天上真的会掉馅饼么?”

    韩秋看了她一眼,回道,“不知道。”

    得了,继续等吧……

    她们也没等多久,就听见后门被拍响的声音。

    小翠疑惑的开了门,就见傍晚来看病的刘婆婆,一脸做贼样的站在门外,双手还紧紧的捂着胸口,像是生怕被人调戏的样子,一边往门里钻一边小声的说道,“是长生娘子让俺这个时候过来的……”

    小翠不明所以的看了韩秋一眼,领着刘婆婆进了后院。

    顾长生听见她们进来禀报说刘婆婆来了,激动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吆喝,“哎呦,刘婆婆来了,快点把她请进来分赃!”

    分赃!分赃!分赃!土匪进庄……

    众人:“……”

    门外的刘婆婆听见屋里的这话,也是抹了一把老汗,她怎么觉得长生娘子这话说的,挺别扭的……

    刘婆婆进了屋子,颤颤巍巍的将怀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拿了出来……

    钱袋,青色的、蓝色的、灰色的……什么颜色都有的钱袋放在了桌子上。

    顾长生的双眼顿时就亮了,把小肉包子顾泽抱到椅子上站好,大手一挥,豪气千云的道,“来,伙计们,开工!数银子!”

    众人僵着身子不知作何反应,这明明就是刘婆婆管那些大夫讨来的钱袋……

    顾长生和儿子开始忙活了,小肉包子负责把钱袋解开,把里面的银子铜钱倒出来,顾长生巴拉着开始数银子,二人分工明确,合作愉快。

    众人看着趴在桌子上忙活的不亦乐乎的娘俩,一时无声……

    过了好久,顾长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小肉包子也已经解完了钱袋,瞪着一双黑不溜丢的大眼睛望向自家娘亲。

    见娘亲抬起头,小肉包子才诺诺的问道,“娘亲,这好多银子是多少银子哇?”

    零零碎碎的铺满了整张桌面,有碎银子,银锭子,还有铜钱……

    看的小肉包子两眼昏花的揉了揉眼睛,好多,他就学到十个数,这完全数不过来……

    “今天这买卖不亏,七十三两二钱银子,哇咔咔……”顾长生笑着开始把银子分两开,这群大夫还真不算穷,聚少成多,这数目还是颇为可观的……

    “婆婆,这是给你的,三十八两二钱银子,我留下三十五两银子,你多出来的那三两二钱,全当是今天的劳务费了。”顾长生笑眯眯的将一堆儿银子往刘婆婆身前推了推。

    “这怎么好,俺只是按照长生娘子说的做,俺不能要这么多银子,你给俺点抓药的钱就是了……”刘婆婆连连摆手拒绝,三十八两二钱银子啊!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可够他们爷孙俩花上好多年了……

    “婆婆这话说的,这是你该得的,坐地分赃,五五开,我总不能让你吃亏。”顾长生一把将银子拢巴拢巴塞了过去,还笑着道,“婆婆你快些收下银子,往后少沾水,换个轻快点儿的活计,别忘了你还有个重孙子要养活嘞。”

    众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坐地分赃”的娘子……

    好不容易劝刘婆婆收下了银子,打发了她走,顾长生站在院子里对着董雷就大吼了一嗓子,“小雷子,明个一早你就去买好吃的,咱有银子了,老娘要加菜!老娘要吃肉!”

第三十四章 猪肉引发的血案

    第二日,顾长生没有像昨日开张起的那般早,刚刚看完小肉包子艰难的穿上衣服,董雷就来唤他们吃饭。

    到了饭厅,顾长生看着一桌子的肉,顿时整个人都蔫了。

    囧囧的回头看向董雷,一脸汗颜的问,“小雷子,今天猪肉不要钱?”

    董雷茫然的摇头,声音依旧清丽动人,“娘子您说笑呢,不要钱那王屠夫不得赔死。”

    “那今天猪肉减价大放送?”顾长生继续问。

    董雷继续摇头,一脸惋惜的回道,“怎么可能,王屠夫出了名的抠门,奴婢买了这么多肉,他愣是连一个铜子都不让。”

    “那你大清早的做了猪肉全席,也不怕腻着了老娘!”顾长生怒了,一个巴掌就拍了过去,“你个败家的小丫头啊!”

    董雷顿时就蒙了,委屈的捂着脑袋,眼里的水光不断在酝酿,转眼就“哇……”的一声决堤了……

    “呜呜……是娘子昨晚……昨晚说要加菜……呜呜……要吃肉的……呜呜……”

    顾长生捂着双眼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雷子,迎接着四面而来的谴责目光。

    她真的这么说过?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娘亲,你把雷姨弄哭了,呜呜……”小肉包子控诉,然后也跟着哭了起来……

    四周的目光更不善了,小翠把小肉包子揽在怀里心肝宝的哄着,时不时的还向她投来一个伶俐的小眼刀。

    呜……老娘也想哭!

    她招谁惹谁了吗,她不就稍微开了个玩笑,至于这样让她四面楚歌么?

    可小雷子是她的衣食父母哇,没了她就约等于断粮,那啥,还是哄吧……

    顾长生狠狠的抹了把脸,脸面是龟孙,春风吹又生!豁出去了!

    “来,小雷子,给爷笑一个?”顾长生哈巴的跑过去,一根手指轻佻的抬起董雷的小下巴,“那要不,爷给你笑一个?”

    顾长生腆着脸笑的都快抽筋了,人董雷甩都没甩她一眼。

    顾长生内伤了,娘的,哄人是个技术活!要是周沐那个冰山妖孽在,估计一个眼神瞄过去,事情就摆平!

    是以,哄人这个技术活,那也得看脸!

    顾长生抹了把脸,丫的,怎么想起那个妖孽了,真尼玛见鬼!

    头一转,顾长生看到了桌子上的猪肉全席,颠颠的跑过去,端了盆最大的,颠颠的又跑回来,“那个,小雷子,娘子请你吃红烧肉,咱不拿洪水淹我可好?”

    董雷一听这,瞬间就动了,麻利的抬手擦了擦眼泪,双手抱起盘子就找地儿坐下开吃了,一边吃还一边说,“额,我娘说,吃饭皇帝大,啥都比不上!”

    众人:“……”

    我去你的你娘说!你娘简直太尼玛英明神武了!顾长生从来没这么真挚的问候过小雷子的母亲,以前每次听到她娘说,她就直觉的没好事儿。

    今天,她娘简直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小肉包子纠结的看着抱着盆子吃的心满意足的雷姨,然后抬头,“娘亲,我错怪你了。”

    其实,雷姨哭,就是为了那盆子红烧肉,对吧?

    顾长生听了儿子的话,顿时就悟了!

    我靠!丫的这小雷子果然是个有心机的,她的面子掉一地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盆子眼瞧着就大半进了小雷子肚子的红烧肉!

    “小雷子,你家娘子我少你吃食了?”顾长生憋屈的皱着张脸问。

    埋在红烧肉盆子里的小雷子勉强的晃了晃脑袋算是回答,然后,继续吃!

    “那你干嘛为了一盆子肉,绕那么大圈子,还差点儿淹了偶这小庙?”顾长生内伤了,她真的没有苛待这丫头啊!

    小雷子好歹是抬起了头,一本正经的回了句,“我娘说,打人不打脸,撩人不撩头。”

    “老娘,老娘我给你娘跪了……”顾长生憋屈的吼了半嗓子,不再看她,真是,太尼玛欺负人了,呜,让她哭一会儿……

    其他几人的目光,顿时就变了,娘子,忒惨了……

    小雷子的娘,绝对是娘子克星般高高在上的存在啊!

    闷闷不乐的多吃了三碗粥和两个馒头的顾长生,红果果的撑着了。

    扶着个肚子做孕妇状的顾长生估摸了下时间,还有一会儿才用去坐堂,便牵了儿子去院子里溜达兼消食了,只是临别看向小雷子的眼神儿分外的怨念……

    “娘子,不好了!”

    正在努力做伸展运动的顾长生,被这声惊呼吓了一跳,差点闪着了肚子!

    “哎呦,宋伯,你先别吱声。”顾长生一脸痛苦的偎向小肉包子的小身板,哀怨的道,“儿子,肩膀借娘亲用用,娘亲有点儿忧伤。”

    宋伯张着大嘴欲言又止,还是听话的没吱声。

    小肉包子顾泽,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膛,拍了拍肩膀,颇有几分英雄气概的道,“娘亲,肩膀给你,尽管靠!”

    顾长生感动了,眼里含着一泡子泪,“呜……你果然是亲生的!”

    小肉包子:“……”

    顾长生心里万马奔腾的感动了一通,才看向站立不安的宋伯,认命的道,“宋伯,你说吧,你家娘子我今天起床的姿势不太标准,先是被一盆红烧肉给坑了,然后又被自己不争气的嘴给坑了,你现在,不管挖多大的坑,老娘我都敢跳!”

    “不是的娘子,不是老奴挖坑,是咱家医馆门前的地儿快被踩成坑了,医馆的门板不结实,被人给拍散了!”宋伯摇了摇手,连忙的解释,借他仨胆儿,他也不敢给娘子挖坑啊,看看蹲在厨房门口剥小瓜子的董雷就知道,结果肯定不是很好。

    顾长生想了想医馆的那扇开满洞洞的门,又挠了挠头,不确定的问,“真的散了?”

    宋伯坚定的点了点头,“散了,散的七零八落的。”

    顾长生想到了什么,瞬间就精神抖擞了,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就站了起来,“散了好,散了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娘早看那扇破门不顺眼了。”

    说罢这个,也不看宋伯瞪大的双眼,冲着槐树后面就吼了一嗓子,“韩秋,抄家伙!”

    韩秋正和韩墨在槐树后面的练武场耍棍子,听见这,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棍子扔给弟弟就走了过来。

    顾长生看着提着长剑杀气腾腾的站在身前俯首听命的韩秋,神色凝重的叹道,“韩秋,咱不是找人去拼命。”

    韩秋闻言,乖乖的将已经出鞘的长剑插回了剑鞘,动作那叫个行云流水。

    “韩秋,娘子跟你商量个事儿可好?”顾长生一副好商量的问道。

    “娘子,请讲。”韩秋格式化的回答。

    “韩秋,借你的身子一用如何?”顾长生搓着手笑,问的小心翼翼。

    宋伯一愣,韩秋抬头。

    “那个,不是你们以为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咱家的门板不是散了么,要让你去霸气威武的震慑一下。”顾长生连忙摇着手解释,“然后,娘子我昨天弄的动静有点儿大,怕是这两天不会多太平,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学人关二爷,充当下门神?”

    “奴婢是娘子的奴婢,娘子不用如此客气。”韩秋手持长剑握了握拳。

    “那个,娘子我本是乐意自己去的,毕竟我不用考虑什么名声。可我当门神就没人看病了,有点儿分不开身。”顾长生一边解释,一边拍了拍韩秋的肩膀,许诺道,“韩秋放心,就算你成了个彪悍的女汉子,娘子我也能给你抢来他十个八个的美男,保证你不愁嫁。”

    宋伯、韩秋:“……”

    小肉包子同情的看了韩秋一眼,甩着小短腿向韩墨跑去,他要告诉韩墨,娘亲打算给他抢好多姐夫……

    顾氏医馆门前一片混乱,如今门板已散,众人全都争先恐后的挤到了大堂。

    顾长生进来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况,几个红光满面,面相不善的汉子挤在诊桌前。

    见到顾长生走来,中气十足的就嚎开了,“长生娘子,长生娘子,俺身子不好,你快给俺看看。”

    “长生娘子,你先给俺看,俺肚子快疼死了,哎呦……”边说边有模有样的捂着个肚子叫唤了起来。

    “长生娘子,俺快死了……”

    顾长生冷眼看着眼前的众生相,好整以暇的整了整鬓角散落的发丝,淡漠的开口,“不知道众位,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啥话?”挤在最前面一个肥壮汉子愣愣的问。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们把我当成摇钱树我不怪你们。”顾长生凉凉的接口,然后整个人气息就变了,一手叉腰跳到了椅子上,声大如雷的吼道,“可你们丫的竟然敢来砸场子!是哪个不长眼的弄散了老娘的门板,给老娘我乖乖的站出来!”

    众人惊了,急慌慌的就后退了两步,这长生娘子,好像土匪!

    只有那肥壮汉子还愣愣的站在前面,一脸的不明所以。

    “长生娘子,就是他王屠夫拍散了你家门板!”人群里有人指控。

    然后众人也皆出声指证元凶。

    “奥……”顾长生看向眼前的人,眯起了双眼,“你就是临街买肉的王屠夫吧?”

    王屠夫愣愣的点了点头,中气十足的回道,“俺就是,咋了?”

    “我家的丫头今天去你那买了许多猪肉是吧?”顾长生又问。

    王屠夫挠了挠头思索,“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一个说是顾家的小丫头来买了十几斤肉。”

    “那她买肉的银子还在不?”顾长生拍了拍肚子,继续问。

    王屠夫拍了拍胸口,“当然在!”

    “韩秋,给老娘扒了他,拿回来银子赔咱家的门板,然后,把他给老娘我扔出去!”顾长生看着韩秋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恨恨的继续,“因为你的猪肉,老娘受了一大早的气,你还敢自己撞上来,真是不知道马王爷长得是三只眼,特意来给我撒气的吧!”

第三十五章 被围观了

    韩秋处理王屠夫处理的那叫一个干净利索,纵使王屠夫块头大,可还是被韩秋拎鸡崽似得一把拎了起来,然后一把扔到了门外。

    众人见韩秋扔完王屠夫走了回来,不由得一脸敬畏的让开了道。

    顾长生满意的看着韩秋带来的震慑,拿起帕子擦了擦手,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上,动作那叫个高贵雍容。

    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啊!

    茫然的站在大堂上的众人生起了一阵混乱的错觉,难道他们刚才看错了?其实长生娘子并没有站到椅子上发飙?

    顾长生才不理他们,端坐在诊桌之后,摆正了脉枕的位置,顾长生一脸和煦的开口道,“既然你们是来看病的,那就开始吧,不过,若是我把过脉没有病的,那就不怪我脾气不好,只得让我这丫头送你们出门了。”

    顾长生一边说一边指了指站在旁边的韩秋,继续道,“不过我这丫头向来不甚温柔,送的手段也分外特别一些,她比较喜欢缓缓地提起,高高抛下,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字:扔!娘子我是个仁善的,你们甘愿做人头豆沙包,我绝不会拦着的。”

    韩秋静立不动,连眼神都未曾变一下,顾长生赞叹了一下她的忍耐力,都被她黑成这样了,还能如此镇定,不愧是她调教出来的丫头!

    众人看了看杀气腾腾的韩秋,不约而同的想起刚被扔出去的王屠夫,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估计比王屠夫扔的更高更远,便也就没了脾气,不能为了银子连命都不要啊!

    转眼大堂里的人少了一半,顾长生看向留下的人,又开始说话了,“我知道你们来我这医馆看病所谓何因,可我也劝各位一句,若是哪个再用我的方子去换银子,可别怪娘子我心里不舒坦,长生不舒坦了,自然有的是法子让你们不舒坦。”

    她能舒坦才怪,她都穷的进不起药材了,人却拿着她的药方光明正大的捞银子,她怎么可能平衡?

    再说分赃这事儿,偶尔为之尚无伤大雅,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刘婆婆那样实在的,坏事干的多了肯定会被抓包,那就忒没面子了!

    “当然,若是你们拿着方子去别的医馆免费抓药,我倒是不介意的。”顾长生末了又加了句,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同理,独悲催不如众悲催。

    能让别的医馆都散点财,造福一下大众也是好的。

    见众人愣愣的都没反应,顾长生便对着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媳妇子招了招手,媳妇子回神,走了上前。

    顾长生仔细的问明了情况,又把了脉,只是气血两虚引起的心悸少寐,顾长生开了生脉散汤四物汤以及七福饮加味两个方子,想到饮食疗法便也开始下笔。

    只是还未写完,一大群人就从后面挤了进来,领头的正是胡一海。

    顾长生手中毛笔未停,抬头睨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不屑的问,“怎么,胡行首可是又来要医书的?”

    胡一海见此,嘴角抽了抽,这娘子见了他还真是不客气!只得用胳膊肘拐了拐一旁的徐应。

    徐老会意,上前了一步打了手,道:“长生娘子,老夫与众位前来,只是想问娘子求证几件事儿。”

    顾长生听是他出声,便点了点头,拿着笔的手往前面指了指,“你们让开点儿,别把病患都挤边上,也给我眼前腾开点儿光。”

    众人连忙后退,站到了那一排空空的药柜之前。

    胡一海更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笔墨纸砚,在分药的桌子上摆好。

    旁边还有一个大夫自觉的研起了墨。

    这阵势,直看的顾长生眼角狠狠的抽了几抽,啥子情况啊这是?

    想不通,顾长生也就不想了,低头继续写。

    “娘子,大红枣真可入药?”徐老看了一眼退居一边的众人,问道。

    “自然,药效我昨日已经写到方子里,你们不是都看到了?”顾长生手下不停,眉眼都没抬一下。

    “娘子确定就好。”徐老看了胡一海一眼,胡一海提起毛笔刷刷的就开始写了。

    “不光大红枣可以入药,徐老且看我刚写的方子,这四物汤里有一味酸枣核,乃是取北方酸枣之核入药,有补中益肝,坚筋骨,助阴气之效。”顾长生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桌上新写的药方。

    徐老勾着身子看去,暗暗点头,“不知娘子从何处知晓这些?”

    顾长生看了看他,道,“那****曾说过曾另拜师门严氏,除却独门秘技不可随意外传,这些也都是师门所记。”

    “不知娘子所言独门秘技是何技?不知可否告知?”徐老又是一打手作了一揖。

    “针灸之技。”顾长生也不隐瞒,反正他们早晚都会知道。

    四周顿时一片无声,顾长生也不在意,将写好的药方交给看病的媳妇子,嘱咐了一下日常注意的事项,就示意她可以走了。

    可徐老却回神激动的抓住了正要离开的媳妇子,眼睛还一眨不眨的看着顾长生,神色激动而不确定的问,“娘子说的是,已经失传千年的针灸之技?”

    已经知道这个时代针灸已然失传的顾长生点了点头。

    众医顿时又炸锅了,各个尽皆激动不已两眼放光的看向顾长生。

    是失传了已经千年的针灸之技啊!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面前坐着一位针灸之技的传人!这传人还是当世唯一一位!

    这群大夫的激动,直接吓到了来看病的病患,他们一个个也摸不着北,怎的一个义诊,先是药方子能换银子,后又引来这么多大夫?

    难道这长生娘子当真神医?

    顾长生看着激动过后的众医终于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媳妇子手中的药方被要走了,胡一海正趴在分药台上努力的誊写,誊写完之后,将誊写的药方给了媳妇子,原方子却被没收了开始了传阅。

    “你出去吧,拿着药方子随便去哪家医馆抓药都可。”胡一海对着那媳妇子挥了挥手。

    “不要钱?”媳妇子紧握着药方,问的忐忑,长生娘子刚才好像说过,可以免费抓药的。

    胡一海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狠了狠心,“不要钱!”

    媳妇子欣喜万分的走了,长生娘子很医术很厉害的样子,那自己真的能不花银子治病了。

    接下来的情景就有点儿诡异了,徐老一脸郑重的站在顾长生身后,抢了小翠的差事,当起了研磨的丫头。

    而顾长生每看过一名病患,开出的药方,都要往分药台那边转一圈,被誊写了才能落到病患的手里。

    医馆门口聚集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女人行医本就够稀奇的了,这个女大夫,竟然还惹来了满城的大夫围观。

    这顾氏医馆可不就成了柳州城一景。

    时不时的有人过来看个热闹,顺便指指点点一番。

    顾长生嘴角已经抽的快要僵了,这群人,尼玛的,竟然赖在这不走了!

    奇葩的是,他们连午饭都是让人送来在她医馆大堂吃的,愣是把她好好的医馆给弄的像个饭馆似得。

    这尼玛叫个什么事儿啊!这都从上午呆到了下午,一点儿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不介意他们来学艺,可也不能把她当猴子似得这么围观啊!这感觉,就像身边围满了瞪着大眼睛的苍蝇,怎么都想挥去。

    “那个,徐老,你们都不用在自家医馆坐堂的吗?”忍无可忍,顾长生终于问出了口。

    “我们医馆尽有坐堂的大夫在,劳娘子费心了。”徐老客气的回道。

    这是红果果显摆来的吧?啊?她的医馆连一米米药材都进不来,她累死累活的在这义诊看病,人尼玛大手一挥,组团来围观!

    擦来,同是医馆老板,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忒打击人了!

    又看过了几个病人,顾长生疲惫的扭了扭脖子,一旁的小翠才寻着了机会挤开了徐老,上前替娘子按按肩。

    “那个,徐老,你们都窝在我这里,要是医馆来了紧急的病患怎么办?”顾长生又看向徐老,一次撵不走,那就再撵。

    “吾等已经吩咐了下去,若是来了疾患,就送来顾氏医馆。”徐老回的不紧不慢。

    “那要是家里出了事儿呢?”顾长生不死心。

    “自有人来知会。”徐老神色如常。

    您老是真的不明白老娘的意思么?

    其实您也是一只腹黑,对吧?

    顾长生内伤了,她突然就又想起来周沐,要是他在多好,冷冷的瞟上一眼,把这群烦人的苍蝇冻成冰棍,保证他们一个一个的知冷而退!

    “那个,徐老,我能问你件事儿不?”顾长生特诚恳的望向徐老问。

    “长生娘子请问。”

    “这么周密的严丝合缝的安排,是谁想出来的?”丫的,让老娘知道,揍得他娘都认不出他来!顾长生恨恨的往分药台那边扫了一群,寻找元凶!

    “正是老夫。”元凶很坦白。

    顾长生顿时噎着了,这果然是只腹黑,还尼玛是只老腹黑!

    认命的双手捂脸趴在了桌子上,顾长生瞄了一眼排队越来越多的病患,想死的心都有了!

    考来,装逼果然遭雷劈!这和她想要的寻常日子相去甚远啊甚远!

    有点儿拉轰过头了……

    漫天神佛啊,谁来普度一下她这个众生?她真的太痛苦了……

    眼前这么多病患,自己丫得愣是一个大子都捞不到,劳心劳力给人看病,还有给人当猴看,她容易么她?

    是以,精神上和肉体上都倍儿受打击的顾长生才到酉时站了站了起来,“今日义诊到此为止,明日请早!”

    等了许久的病患本想抗议,可一看她黑着脸和这一堆儿保驾护航的大夫,悻悻然的走了。

    终于解脱了的顾长生,疲惫的才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胡一海的声音,“长生娘子,我们明日再见。”

    顾长生这次是真的怒了,新仇加上旧恨,顾长生一脸恨恨的就掉头回去了,然后很不客气的就指到了胡一海的鼻子上,声音很大很惊人,“老娘其实想听的是,咱们此生不见!指不定今日胡行首回家喝个水就能呛死,掉个床也能摔死也未可知!”

    众人如她所愿的全惊了,膛目结舌的看着她甩了甩衣袖消失在后门。

    其实,长生娘子,不是只希望胡行首喝水呛死,掉床摔死吧?

    长生娘子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扫了他们所有人一眼,那眼神,颇为意味深长啊……

第三十六章 沐郡王府主仆

    顾长生愤怒的回到后院,犹不解气,便跑到大槐树后面的练武场,很是不温柔的逮着韩秋刚支起的靶子虐了一遍。

    她是真的愤怒了,尼玛的,她为了太平日子都忍痛割爱的把美男撵走了,结果太平日子却离她越来越远了。

    当个医生就这么招摇么?古人,你们没见识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没见识却把有见识的老娘,当个小白鼠围观,这就不应该了!

    我打!我踢!我踹!

    ……

    同一片天空下的柳州城郡王府邸。

    周沐一身金紫蟒服,头上依旧插着那根古玉发簪交,神情肃穆一身冰冷的坐在蛟椅之上,听着跪在下面的手下回报。

    “主子,梁王派来的人,已经尽数除去,消息也已经全面封锁。”

    周沐低着头,没做回复,脸上的紫金面具反着清冷的光,让跪在下面的人身子不自觉的紧绷,冷汗唰唰的往下滴。

    他的主子,向来不喜多话,这可难坏了他们这些做人手下的。

    擅自揣度主子的意思那是死罪,不揣度的话,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将三伏在地上悄悄的撇了一眼躲在柱子后面的元宝公公一眼。

    救命啊……

    元宝公公努力的将圆润的身子又往柱子后面缩了缩,极力的掩饰自己的存在感,不是他见死不救,是他不敢啊!

    主子爷私自上京,险些丧命还弄了一身伤回来,这是他的死罪。

    可他也很无辜啊,主子爷是趁他睡觉,偷偷的上京的!

    元宝抖着袖子,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意思很明显,他无能为力。

    跪在地上的将三,身子更低了些,恨不得整个身子都藏到地里面。

    让人窒息的寂静,躲在柱子后面的元宝都冷汗逛彪了一麻袋,跪在地上的将三都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

    上面的人才有了一丝反应,终于抬起头,看向跪地的人,声音清冷,缓缓开口:“将三,听说,你在托元宝给你相看媳妇?”

    将三几不可见的抖了一抖,恨恨的偷瞄了眼柱子后的元宝公公。

    你个大嘴巴!

    主子关心自己的私事儿,那绝对就没好事儿!

    可主子都说话了,他又不能不回,只能硬着头皮,抹了把冷汗,诺诺的回道,“主子,是有这么个事儿,奴才,奴才已经二十三了……”

    “奥,是挺老了……”周沐点了点头,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蛟椅的扶手。

    将三都快急哭了,他老就老吧,可主子,咱能不能不这样一本正经的问这事儿,娶不到媳妇是他的错么?他一年有三百天都在军营,剩下的六十多天又再替主子办事,军营就是个和尚庙,哪里有地儿让他讨媳妇?

    “倒是爷我的错,没注意到这点,这样,将三,爷听说梁王叔看上了兵部侍郎肖家的三姑娘,你去把那姑娘给讨了来吧,听说那姑娘长不错,家世倒也能配得上爷手下的爱将。”周沐漠不关心的开口,难得的说了这么多话。

    兵部侍郎肖家的三姑娘?你咋就被梁王看上了?

    呜……将三是真的哭了,脸都贴地上了,“主子,奴才配不上人家……”

    他不想配啊!见鬼的肖家三姑娘!

    “那你就找个配得上的,把她给配了!”周沐冷哼一声,继续:“若是她入了梁王府,爷就把貂蝉许了你!”

    貂蝉?那个彪悍的不像娘们的副将?

    娶她咱还不如娶那劳什子的肖家三姑娘呢,他一定会被貂蝉副将虐的跟狗样!

    “主子放心,不出半月,肖家的三姑娘就会出阁,绝对不会嫁入梁王府!”瞬间分析利弊,肖家三姑娘他不要,貂蝉他更不敢要,他还是认命的去毁人姻缘吧!

    “如此,甚好!”周沐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柱子,那么一大坨肥肉,他是怎么想到要往这么细的柱子后藏的?

    “元宝?”

    “爷,元宝没在家。”柱子后的元宝公公抱着头,直觉的回道。

    “奥?那爷是见着鬼了?”周沐冷哼一声。

    我情愿当鬼!元宝公公心里哀嚎一声,捂着脑袋认命的从柱子后面挪了出来,那小猫步走的,简直比乌龟还慢!

    “元宝,别说爷没提醒你,爷向来不喜欢等人。”周沐重重的拍了下蛟椅扶手,冷气暴涨,这元宝,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若不是他从小就跟着自己,他真想把他这一身圆润的肥肉剔下来喂狗!

    元宝公公一听这,动作顿时快了起来,圆润的身子晃了一晃,眨眼就跪到了将三旁边。

    双手抱头,扑地!

    “爷,你让奴才打听的事儿,根本就不用打听。”元宝公公舔着地面唯唯诺诺的回道。

    谁能告诉他,他家主子爷这是怎么了?

    一回来就让他去打听个女人,没错,是女人!

    主子爷二十年都没对哪个女人上过心,咋就突然让他去打听个女人?

    关键这女人还是个带着娃儿的弃妇!

    这要是换了哪个身家清白的姑娘,他元宝定然烧上三柱高香,把人给主子爷抗回来!

    可这样的女人,咋抗?

    “不用打听?”周沐一愣,不解的问。

    “爷,整个柳州城如今都知道那娘子,她比爷您还有名。”元宝公公瞧瞧的伸出手,抹了把脸上的汗,这么有名,他真不用打听。

    周沐顿时就站了起来,这女人!

    元宝公公从眼缝里看见自家主子爷走了过来,一身杀气腾腾的怒气,整个人抖得像个筛子。

    将三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果然是自身难保,比自己还惨!

    “爷,奴才不能娶媳妇!”元宝公公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镶珠朝天靴,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话。

    他是个太监啊!可别拿娶媳妇这事儿来为难他,他真的无能为力!

    “爷可以把你卖到小倌馆去!”周沐一句话说完,突的想起什么,脸顿时黑了!

    那个女人,也曾想把他卖到小倌馆去!

    该死!

    元宝公公已经顾不上抖了,仓惶的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主子,“爷,不妥吧,奴才这样的,卖相不好。”

    周沐一脚就踹了过去,元宝公公圆润的滚了一圈,停下,摸了摸被踹了个脚印的肩膀,他没说什么吧?怎么就又被踹了?

    “你卖相不好,爷卖相好?”周沐冷冷的丢来了一句。

    元宝公公顿时就惊了,圆润的脸上一双大眼瞪的滚圆,一脸的不敢置信,“爷,您说笑呢,谁敢卖您?”

    这不是老寿星喝毒药,找死么?

    睨了一眼主子,额,主子的卖相,确实比自己好太多了,天壤之别啊!

    “嘭……”又是一脚踹过来,周沐看着眼前滚的圆润的元宝,“元宝,把你那作死的眼神给爷收起来!”

    稳住身子元宝听话的立马闭眼!这两天,他已经挨了好多脚了!主子爷感情是想把他当马球踢!

    将三看着趴在地上做球装的元宝,顿时平衡了,他果然不是最惨的,他只不过是要拆了十座庙,毁了一段姻缘而已,可元宝公公都已经快要被踢扁了。

    “说!那女人又做了什么招眼的事儿?”周沐不再看他,冷冷的出声。

    又?这个字用的太玄妙了……

    可元宝公公来不及多想,连忙的据实禀告,“爷,那娘子扬言要将顾承医的药方公布天下,医馆重开义诊七日,第一日就只有一个病人上门,那婆子拿了药方卖给了柳州城的大夫,然后天黑就去跟那娘子分赃了。”

    “分赃?”这倒是她会干的事儿,那女人向来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周沐点了点头,“继续!”

    “今天一早,医馆的门板就被挤散了,然后那娘子把东街的王屠夫给扔了出来。”那王屠夫他见过,都快赶上他圆润了,竟被扔了出来,那娘子的丫头肯定是个大力士,元宝确定的点了点头。

    “只是扔了出来?”周沐不信,挤散了她的门板,只是扔了出门,那这待遇可别他好太多了。

    “奥,还扒光了王屠夫身上的银子。”元宝想了想,继续说。

    这才对,若是没有银子,那王屠夫指不定得多惨!

    “然后呢?”只是这样,还不足以名动柳州。

    “然后,整个柳州的大夫都跑去她医馆了,据说那娘子是失传许久的针灸神技的传人,整个柳州的医行都惊动了,柳州城的百姓都在讨论,说是明天一早要去顾氏医行排队问诊。”元宝公公抹了把脸上的汗,这娘子真心太能折腾了,才回柳州几天,就闹这么大动静,也是没谁了!

    “这女人!真不消停!”针灸神技,是能随便外传的?她祖父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她怎么就那么没脑子?周沐恨恨的看了一眼元宝,这个糊涂的奴才,除了吃就没什么能干的好!这么大的动静,他不问,估计他也不会回禀!

    废物!

    元宝看着转身往外走的主子,动作迅速的爬起来跟了上去,一脸焦急,“爷,您这是要去哪?”

    “爷,天都擦黑了,您还是别出门的好。”

    “爷,您还没吃晚饭。”元宝提起了衣裳,跟的辛苦,上气不接下气。

    “爷,外面不安全,咱还是不出门吧。”

    “爷,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咱还是回府吧。”元宝跟在周沐的屁股后头,提气上了屋顶。

    “啰嗦!爷去看大夫。”周沐将身形隐在阴暗处,快速的前进。

    “爷,府里有的是大夫,干嘛舍近求远?”元宝公公快速的跟上。

    “再啰嗦,明日就把你卖进小倌馆。”

    元宝公公顿时剪了舌头似得息声,他不要被卖到小倌馆!绝对不要!

第三十七章 美男是祸害得戒

    顾长生一身酒气的甩开小翠踉跄的回到自己房间,才一进门,整个身子就紧绷了。

    有人!

    顾长生对于危险的感知,何其的敏锐,自己屋子里突然多了人气,这证明什么?

    这证明有人闯进了她屋子,还是两个屏住的呼吸声!

    两个人!

    顾长生氤氲着酒气的眼神顿时就清明了,腰间手术刀刹那落入手中,冲着房中唯一可隐藏的帘子后就冲了过去。

    电石光火之间,单手隔开一个圆润非常的胳膊,顾长生一愣。

    丫的,现在杀手都长这么肥么?这也太不利于隐藏了吧?呜……她的头好晕……

    顾长生手下不停,三招过后就手术刀就架在了应该算是脖子的身体部位上。

    元宝公公整个人都僵了,他身手还算不错啊,在主子爷的手下里面前也能算得上中上等,咋就让人三下两下给制服了?

    “元宝退下,你打不过她!”

    冰冷的声音传来,顾长生一愣,好耳熟,这是谁的声音来着?真的好耳熟……

    元宝公公内伤了,虽然是事实,主子爷也不用这么明显的说出来吧?他是想退下来着,可脖子上还架着利器呢,万一他一动,被抹脖子了咋办?

    “爷,救我……”呜呜,他不要死,他要是死在一个女人手里,那他也就真的不活了。

    周沐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明显没有救他的意思。

    倒是顾长生茫然的收回了手术刀,挠了挠头,茫然的喃喃自语,“不对啊,我怎么又听见妖孽说话了?一定是我酒喝多了,要么就是今天想他太多了,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周沐站在帘子后,闻言也是一愣,妖孽?想他?

    顾长生茫然的挠着脑袋就开始往床边走,她得睡一会儿,妖孽美男是祸害,那是得戒!

    顾长生的动作很快,快的周沐都没来及反应,她就一个泥鳅轧地滚进了被窝里。

    元宝公公愣了,捂着脖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爬床的女人,这人,扎在被窝里还滚了滚,简直太失礼了,自家主子爷还在这站着呢,没看见啊!

    瞄了一眼脸色漆黑的主子爷,元宝公公就动了,走到床前,拍了拍那窝成一团的薄被。

    然后,那团被子就动了,一只脚特别迅速的就从被子下面踹了出来,还伴着一声呵斥。

    “起开!老娘正做梦呢!”

    窝在被子里的顾长生抱着晕乎乎的脑袋,痛苦的哼唧着,心情不好,喝多了,好难受。

    元宝公公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哭……

    他怎么又被踹了?

    周沐睨了地上分外的狼狈的元宝,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这奴才,真是太丢他人了!

    元宝公公愣愣的看着主子向着床边走来,然后看着他伸手,顿时忍不住唤了一声,“爷……”

    您别拍啊,这女人腿法很快,踢得很准……

    周沐头也不回,看都不看他,伸手一把就把薄被掀开到了一边。

    顾长生拽着被角跟着被掀了起来,晕头转向的看着眼前的人,怎么回事,地震了么?

    周沐黑着的脸,越来越冷,这女人!

    转手拉起被子的一角,往她身上甩去,她就不能注意点形象?

    “没地震,真好……”顾长生嘟囔了一句,抱头,就要重新趴床。

    “顾长生!”冷冷的一个声音传来。

    顾长生整个人都僵了,僵硬的像个木偶人似得转过脖子,半趴的身子还没挨着床,身子非常诡异的扭曲着,茫然的看向床边长身玉立的周沐,眨了眨眼,又眨了眼,还在!

    不对啊!不是撵走了么?怎么可能又回来?

    周沐冷着脸看着踉跄爬起来,又跌了两跌的女人,终于下了床。

    然后,对着他的脸就伸来的手,一把扯掉了他脸上的紫金面具。

    元宝公公惊了,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想大声呵斥,突然想起来主子爷和自己好像是私闯民宅,捂着嘴巴,压低了声音还是呵斥出声,“你大胆!”

    “你闭嘴!”顾长生回了他一句,歪着脖子一手拿着面具,另一手就向那俊美无匹的脸上摸了过去,一边摸,还一边嘟囔着开口,“耶?热的……”

    周沐冰冷的脸僵了,嘴角抽了抽。

    “耶?会动……”顾长生的爪子,刚好停在他嫣红的唇上,好软,好销魂……是熟悉的感觉……

    元宝公公一脸惊悚的捂着嘴巴,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他家英明神武,俊美无匹,宛若神邸的主子爷,竟然,竟然让一个其貌不扬的弃妇给调戏了,而主子竟然没飞起一脚把人踹飞喽……

    狠狠的给了自己脑袋一巴掌,一定是自己看错了!呜呜……疼……这是真的!

    老天爷啊,给他一道天雷劈了他吧,他不活了……

    周沐一张脸黑的不能再黑,垂下眼睑,看向在他嘴唇上作恶的手,温热的触觉,摩挲的滑动……

    “顾长生,你够了!”杀气腾腾,还摸上瘾了!

    顾长生瞬间回神,惊慌的后退了一步,眼中恢复了一丝丝清明,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手指一指,“果然是你,妖孽!”

    不是他?她还想摸谁?

    顾长生看着眼前的人,那双眼睛都快冒火要杀人了,周身的冷气都宛若实质了。

    猛的用手中的紫金面具敲了下脑袋,娘的!她竟然又上手了!又把人堂堂郡王给调戏了!

    这尼玛不是作死是做啥?

    “啪……”紫金面具敲在了刚刚作恶的手上,丫的!我让你手贱!

    元宝公公咬着手,眼瞧着主子爷这是要发火,明智的往后退了退,那娘子不会是吓傻了吧?

    又清醒了两分的顾长生缩了缩脖子,诺诺的开口,“那个,那啥,你路过?”

    “不是!”周沐很给面子的冷冷的回了俩字。

    “咯咯……我觉得也不是路过,我家又不是大马路……”想起身在何处的顾长生顿时又后退了两步,指着周沐,“丫的,你竟然私闯民宅,你是要强抢民财,还是要强抢民女?”

    元宝公公看着自家主子爷的脸黑的已经快滴出水,又后退了两步,藏到帘子后面……

    “我告诉你,强抢民财你就别想了,你要是强抢民女,老娘倒是可以勉强从了你……”

    元宝公公差点咬了舌头,看着僵掉的主子爷,这娘子,真的太彪悍了,比貂蝉副将还彪悍……

    “顾长生!你闹够了没!”周沐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紫金面具,恨恨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真是太可恨了,他强抢她?她怎么想的?

    “没够!”顾长生回了声,恨恨的指向周沐,一脸委屈的冲到他身前,爪子就往他身上招呼了,“妖孽,就是因为你老娘好不容易挣来的一万两被烧没了,害的老娘半个月都没沾过肉腥!还钱!快点还钱!要不老娘把你卖到小倌馆去挂牌!”

    元宝公公抹了把头上的汗,我的亲娘哎!他终于知道主子爷为啥想起来要用卖到小倌馆来威胁他了,原来根源在这里,这娘子的胆子,到底是啥做的?真是大的没边没沿了……

    半个月都没沾过肉腥?周沐一愣,想起那晚客栈大火,似听她提起,她连银票都没来得及拿……

    顾长生见周沐愣愣的没反应,转身就像帘子后的元宝公公走去,一把提溜住他的胸口,指了指周沐,恨恨的开口,“你是他家养的是吧?”

    家养的?元宝公公惊恐的点了点头,他确实是主子爷家养的没错。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钱!”顾长生光明正大的伸出一只手,尼玛的,可让她逮住了,她尼玛穷的就快光剩下裤衩了,终于见到能还账的了!

    元宝公公望了一眼胸前的手,又望了一眼明显无动于衷的主子爷,认命的苦着脸把手伸进怀里,摩挲着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这是多少?”顾长生瞄了一眼手上多出来的一沓银票,冷声问。

    “八……八万两。”元宝公公颤颤的回道,主子到底欠人家多少钱,瞧这苦大仇深的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

    “还差两万两!”顾长生冷冷的出声,脸上的怒气愈发浓郁,“丫的郡王府就这么穷?连十万两都还不起?带这么点银子,你怎么敢出门的?”

    感情你知道我们是郡王府的啊!元宝公公内心哀嚎了一声,他带了八万两银票,都够一座城池一年的税收了,他怎么就不敢出门了?

    “爷……”救命啊……

    周沐终于转过了身子,眯着眼睛看向勒住元宝的顾长生,“爷就欠了你四万两,加上烧掉的才五万两!”

    顾长生回头,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理直气壮的回,“利息,懂不?”

    周沐顿了顿,狠狠的呼了口气,这女人,果然是要钱不要命!

    “放开元宝。”他家养的奴才,除了他,还没被这么欺负过。

    “放了他,谁还银子?”顾长生盹儿都没打,问的干脆。

    “不放开他,谁给你拿银子?”周沐冷冷的睨了她一眼。

    顾长生顿时撒开了手,很友好的拍了拍元宝公公的肩膀,温柔的开口,“你叫元宝是吧?元宝啊,你快回家拿银子,有多少拿多少!”

    有钱不捞那是傻子!老娘是聪明人!

    “就拿两万两,多一分都不准!”真把他当冤大头了啊!周沐冷哼。

    “妖孽!你丫的真小气!散财会死啊!”顾长生转身就飞起一脚,“你竟敢拦老娘的财路!想肉偿是吧!”

第三十八章 酒后晕头上床啦

    ?

    周沐眼疾手快的抓住飞来的脚,身上冷气更甚。

    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一脚的力道还没收住,就突然被抓住,顾长生摇晃着晕乎的身子就向旁边的地面扑去……

    亲娘哎,谁来救救她,她不要摔个狗吃屎,那样就忒惨了,还是当着美男滴面。

    说时迟那时快,顾长生摇晃着就喊了一嗓子,“妖孽!快英雄救美!”

    下落的身子顿住,一个有力的手臂托在了她的腰下,顾长生长呼了一口老气,亲娘哎,好歹是没丢人!

    “英雄救美,抵账!”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休想!”顾长生想也不想的就回答,娘的,想抵账,没门!

    “噗通……”

    周沐好整以暇的收回手臂。

    元宝公公不忍直视的捂住脸。

    顾长生很不雅观的扑倒在地上。

    门外偷听动静的几人打了个冷战。

    趴在地上的顾长生愤怒了,妈蛋的!丢人丢到了不知道几千年前!

    双手支着身子,对着门外就吼了一嗓子,“韩秋!给老娘我滚进来!”

    小肉包子顾泽牵着韩墨的手,同情的看了一眼被点名的秋姨,娘亲好像很生气……

    韩秋顿了一下,还是听命的迅速推开门走了进去。

    看见一身金紫蟒袍站在自家娘子身边的木哥儿,脚步一顿。

    紫金蟒袍是郡王服饰,木哥儿,周沐!

    顾长生可不管这些,三下两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站在一旁变成呆子的元宝公公就开口了,“韩秋,把这个胖子给老娘丢出去!拿不回十万两来赎人,老娘就把这妖孽卖到小倌馆去!”

    她丢人!就要元凶丢银子!

    “十万两?”元宝公公才刚喃了一句,就被人抓住了胳膊给抡了起来。

    亲娘哎,果然是大力士!

    元宝公公挣扎着向看向主子爷,“爷,你等着,奴才一会儿就来赎你……”

    “噗通”一声被扔到院子里的元宝公公,爬起来就跑,动作飞快的越过了高墙,这家的人太恐怖了,他要回府拿银子来赎主子爷……

    呜呜……是他没用,让主子爷身陷虎口……

    隐在屋檐下的将三看着夺路而逃的元宝公公,嘴里的真气一松,噗通一声摔了下来……

    狼狈的爬了起来,将三叹了口气,元宝公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缺根弦……

    眼前少了个碍眼的胖子,顾长生往门外瞄了一眼,双手叉腰吼了一嗓子,“都尼玛不用睡觉啊!给老娘滚,不滚就去练武场扎一夜马步去!”

    门外的几人顿时鸟兽散……

    一个转眼,就剩下了顾长生和周沐两人!

    四目相对,顾长生怒气更甚,整个人都处于暴走状态!

    考来!她这么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人都知道英雄救美,丫的这妖孽竟然把她扔到了地上!

    士可忍,叔都不可忍,叔不可忍,老娘更不能忍了!不能忍那就上!

    “妖孽!老娘要剥了你!”顾长生大吼一声,冲着周沐就冲了过去。

    没反应过来的周沐,茫然的看着像牛犊子一般冲过来的女人,胳膊一伸,捞住她,直觉的往后退了两步要缓冲一下这莫大的力气。

    周沐身后是什么?

    床啊!

    他这一退很不巧,踉跄的就带着顾长生跌到了床上……

    他在下,顾长生在上!

    周沐整个人都僵掉了,熟悉的皂角香味,夹杂着淡淡的药香,一处柔软的凸起正压在他的胸口上……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周沐一时间忘了反应……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身上柔软的身子动了动,肩膀上的脑袋也动了动。

    然后传来了一声酒嗝……

    然后传来了一声满足的呢喃……

    周沐才刚抬起的手,立时顿住。

    这女人,竟然这么睡着了?

    她竟然敢睡!

    一阵酒气传来,周沐突然觉得,他也有点儿晕……

    元宝公公的动作很快,快的将三只看见眼前一坨肉飘过,他只来得及抓住一片衣角!

    将三顿时脸就黑了,眼瞧着元宝公公开始扒拉贼头贼开脑趴在门上的人,也顾不得隐藏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屋檐上跃了下来,一把拉住元宝公公肥硕的胳膊,一根手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肉包子几人听见身后的动静,木然的回头,各个脸上都是五颜六色的,分外好看……

    将三一不做二不休,把元宝公公拉了老远扔下,回头又开始拉趴在门上几人。

    几个人反应过来已经离那扇门好远,仍不死心的又回头看了几眼,一副恨不得把门板看穿的模样。

    “将三,你干嘛,我是来解救爷的!”元宝公公不满的冲着将三低声的开口。

    怎么搞的都跟做贼似得?这情况有点不对啊!

    “爷不用你救!”将三压低了声音回了一句,脖子都快憋红了。

    “胡说,那娘子刚刚说,不拿来十万两,就把爷卖到小倌馆接客。”元宝公公更不满了,将三太不靠谱了,竟然弃主子于不顾。

    “主子正在接客。”将三一句话说完,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我的亲娘哎!他说了什么?他要死一死!

    周围的几人顿时愣了,仿佛牵了线的木偶般集体僵硬的转头,看向眼前精壮的黑衣汉子。

    叫将三是吧?你丫的说话简直太形象了……

    “洒家听你废话!爷呢?”回过神的元宝公公冲着将三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我让你丫的嘴贱!

    “床上。”将三摸着脑袋,回的简单明了。

    “谁的床上?”元宝公公不解。

    “我娘床上。”小肉包子看了一眼将三快滴出血来的脸,代为回答,顺便还很好心的往娘亲的卧室指了指。

    “呜……”元宝公公顿时抱头蹲地,小声的开始哭了起来,“我可怜的爷奥,奴才来晚了……”

    将三抹了把冷汗,看着蹲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的元宝公公,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很怀疑,元宝公公是怎么跟着主子,还能安稳的长大的,这都十六七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得?

    不!孩子也比他聪明哇!

    不行!不能让他在这里给主子爷丢人!

    将三想起什么,一把捞起地上的元宝公公,顿时就往墙外掠去,他要回暗营向自己的哥哥们求助,这里的情况太混乱了,他向来聪明的脑袋也有点拎不清了!

    “现在,怎么办?”小肉包子顾泽看着一转眼消失的两人,茫然的问身边的众人。

    宋伯捂着嘴头遥的飞快,眼中尽是惶恐,他刚才要是没看错,那人穿的是金紫蟒袍吧?

    小翠几人也是红着脸低着头,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肉包子顾泽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然后又摇了摇头,“你们倒是说哇,木头叔叔的人走了,那娘亲怎么办?”

    董雷红着一张脸又往娘子的房间看了一眼,回头,很是坚定的回了句,“娘子没事!娘子在上面,不会被压坏。”

    宋伯的身子颤了颤,摇晃的后退了一步,是了,这才是关键!

    娘子,她,她把人郡王爷给强了!

    小肉包子顾泽摸着小下巴想了想,然后狠狠的点了点头,“对哇!娘亲在上面压不坏!走啦,回去睡觉觉,娘亲说早睡早起才能长高高……”

    小翠和韩秋对视了一眼,看着牵着韩墨打着哈欠往卧室走的小公子,一脸痛苦的低下了头。

    转眼,董雷跟着两个小的走了,就剩下宋伯、小翠还有韩秋三人,六目相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过了好久,宋伯才颤着舌头出声,“那……那是……是沐郡王,对吧?”

    放眼整个柳州,敢穿金紫蟒袍的,就只有封地在此的沐郡王周沐了。

    小翠和韩秋对视了一眼,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们一早也有过怀疑,可是世上见过沐郡王真容的人,坟头上的草都长的老高了,真不知道她们是幸运还是不幸,竟然活了下来。

    “那……那娘子把他……那个……真的没事么?”宋伯的舌头颤的更厉害了,那是沐郡王啊,大名鼎鼎威名赫赫杀人不眨眼的沐郡王!

    “应该没事,娘子都把他扒光过,不也活的好好的。”韩秋一字一句字字清晰的出声,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一抽。

    “是了,娘子还救过他,和他一天吵八百架,木哥儿也没见生气的。”小翠点了点头,释然了,木哥儿,不是,沐郡王的脾气还是挺好的,传言什么的,太不靠谱了!

    宋伯看了俩丫头一眼,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一会儿才一脸怒其不争的开口,“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里面的谁?是沐郡王,是能征善战杀人无数都不带眨眼的沐郡王!”

    “知道啊,娘子杀人也不带眨眼的。”小翠茫然的回了一句,有什么好奇怪的,她都见过啊!虽然当时挺害怕,现在想想倒也没啥了,这样看来,娘子和木哥儿,不是,是沐郡王,倒还蛮般配的,沐郡王人长的俊,还蛮有钱,完全符合娘子选郎君的标准。

    宋伯是真的无语了,看着俩丫头摇了摇头,惊悚的张着大嘴,幽灵般的回房了。

    今晚过的太梦幻了,他要回去睡一会儿,缓缓!

    不多久,十几个黑影先后翻过顾长生家的院墙,然后趴到了顾长生卧室的门上,不约而同的扒着门缝看了一眼,然后集体呆愣了几秒,几秒钟后,十几个黑影不约而同的选择落荒而逃!

    那身影之快,堪比逃命!

第三十九章 顾长生,你竟敢寻死!

    ?

    午夜时分,月凉如水,夜深人静。

    顾长生伸了伸胳膊,转了转僵硬的脖子。

    “嘭”声音不大不小,顾长生揉着头顶晃了晃脑袋,好疼,本来就晕乎乎的头被撞的更晕了。

    她记得她喝了酒,然后就回来休息了啊,怎么头会这么疼?

    茫然的望向撞了她脑袋的东西眼睛还没睁大开,手跟着伸了过去,恩,触手光滑柔软,形状尖尖的,摸着温温的……

    这销?魂的触感……啧啧……

    还没啧完,顾长生整个人突然如遭雷劈般的僵住了,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她喝醉了酒回屋,然后遇到刺客,然后……然后呢?

    眼珠僵硬的转了转,顾长生蓦的顿住,散乱的三千青丝纠缠在一起,月光穿过窗棂照在那人脸上,棱角分明的脸上不复平日的冷硬,妖娆的唇角抿着好看的弧度,长长的睫毛遮掩了那双冰冷犀利的眸子……

    原本以为,遇到他的那个雨夜,他伤痕累累一身寥落已经足够的魅惑和妖娆。

    原来她竟错了……

    眼前的人,才是十足勾人的小妖精!

    顾长生舔了舔舌头,吸了吸口水,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

    她遇到了刺客,然后刺客就是这妖孽!然后她把这妖孽给扑倒了!

    然后她竟然把他给睡了!

    身下温热的体温传来,一丝一丝的传进顾长生已经短路的脑子,她突然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

    满天神佛玉皇大帝释迦牟尼观音菩萨……

    谁能来救救她!她竟然见色起意,色胆包天,美色误己的把一古人给睡了!

    现在人还在她身下,自己的双腿还缠在人腰上,顾长生的心跳如雷鼓,心中万马奔腾的咆哮而过万匹草泥马!

    她突然就想起了红裤衩,金线勾勒一朵灿烂菊花的红裤衩,如今就在她的大腿之下!

    身上顿时像被火点着了,顾长生自己都能感觉到她快要煮熟了!

    怎么办,是跑呢是跑呢还是跑呢?

    腿从劲瘦的腰上往外挪了挪,她决定了!要跑!再没被抓奸在床之前!

    “你干什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茫然。

    顾长生惊愕的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初初醒来的眸子……

    四目相对,一时无声。

    顾长生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身下的人一僵。

    顾长生一愣,顿时不敢动了,气氛顿时暧昧而诡异了起来。

    顾长生想破了脑仁,被抓。奸了该怎么办?她是该说:对不起,还是该说:没关系?

    目前的状况明显对自己不利啊,美男还压在身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她把人给强了!给睡了!

    “那个……那个……我好像……好像上错了床……”顾长生一句话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打颤个啥啊!做贼心虚个啥啊!结巴个啥啊!不就是把人给睡了!现代满宾馆满酒店都是,计生用品都生意好到爆!她好歹是新时代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青年,没吃过猪肉好歹也见过猪跑,她怕个啥子?

    这个时候,就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说一声撒扬娜拉,然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才是!

    再者说,这事儿说起来,怎么着都是她吃亏才对吧?

    “这是你的床。”

    “是奥,这是我的床,你怎么在我床上?”茫然的开口接了句,顾长生“嘭”的一下脑袋就往下碰了下去,这尼玛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怎么在自己床上?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是自己扑上来,把人扑床上的!

    周沐拧着眉头看向自己被撞的胸口,这女人!

    “顾长生!”恨恨的唤了一声。

    “在!”顾长生揉着额头抬头,娘的,这人的胸口装了铁片么?好疼!想起撞的什么位置的顾长生一个鲤鱼打挺就往一边翻滚了下去!

    妈蛋!她还趴在人身上!她还敢趴在人身上跟人说话!

    翻滚完顾长生顿时就内伤了,娘哎,她翻的时候忘了看方向,该往床外面翻的,那样落跑多方便啊!可天不如人愿,她怎么翻到床里面来了?

    现在怎么办?从这妖孽身上爬过去?好像,不是很合适的样子?

    顾长生真的想哭了,看着稳稳地还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她要说点儿什么,或者她该说点什么?

    “那个,周沐,我昨天喝多了。”顾长生鸵鸟的把脸埋在枕头里,手往怀里伸了伸,忍着心痛拽出来一沓银票,递过去,“呐,这是你的度夜资,老娘不欠人这种帐,拿了钱你快走!”

    快走,再不走,老娘要后悔了,八万两啊!昨夜刚抢来的,还没暖热!

    手中一空,顾长生知道是身边的人把钱接了过去,一口老气还没呼出来,就听到唰唰的纸张落地声传来。

    顾长生僵硬的呛了口气抬头,就看到一张黑着的俊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还扑打在自己的脸上。

    这是啥子情况?他该不会要一口咬死她吧?

    “那个,咱们可都是成年了了啊,可不兴暴力解决问题。”顾长生舔了舔舌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红唇,抿了抿自己的嘴唇,颤颤巍巍的出声,“不就是把你睡了,你要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大可睡回来!”

    顾长生一句话说话,就死一般的趴倒在了枕头上。

    她说了什么,让人睡回来!睡回来!

    娘哎!让她死一死,让她静静的死一死!别问她静静是谁!

    腰上突然一重,顾长生整个身子一颤,一条长腿搭在了她的腰间……

    背上又是一重,顾长生整个人又一颤,一条胳膊搭在了她的背上……

    虾米情况?顾长生咬着枕头,双眼瞪的滴溜圆,报应来的太快,他这是真的要睡回来?

    呜……她是胡说八道的!可没想真让他给睡回来啊!

    “周沐?”轻轻的唤了声。

    没人理她,身边的男人动了动,肩上的手撩起一边的薄被,顷刻盖在了两人身上。

    顾长生整个人凌乱了……这是要干虾米?大被低下好办事?

    “周沐,你是不是也喝醉了?”顾长生咬着枕头小声的问,她突然觉得现在的情况很诡异,她要是真让这男人给睡了,那该怎么办?

    依旧没有人搭理她,近在咫尺的男人身上传来阵阵热气,让顾长生的脑袋更蒙了。

    男人呼吸的暧昧气息就在自己的脖子边上,不断地撩骚,让她本就昏沉的脑袋更转不过弯了。

    不想了,人被睡的皇帝都不着急,她睡人的太监跟着瞎着个屁急啊!

    爱咋滴咋滴!反正都让他给睡回来了!

    扯平!谁尼玛都不吃亏!

    再说了,人都睡着了,明显的不想搭理她,好歹她还有半夜的缓刑期!

    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顾长生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依稀的月色下,周沐蓦然的睁开双眼,看着近在眼前的睡颜,嘴角还挂着一丝哈喇子,随着呼吸吐着泡泡,静谧的脸上不复白日的嚣张跋扈张狂模样……

    搭在她肩上的胳膊紧了紧,这个女人……

    …………

    第二日一早,天才擦亮,一声刺耳的惊呼从顾长生屋里传了出来……

    再次从屋檐上摔了下来将三,只见一个黑影,飞也似的从自己眼前穿过,然后落荒而逃……

    这是?那个娘子!

    将三歪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只见自家主子爷正衣衫不整茫然的坐在床上……

    “嗖……”将三用比顾长生还快的速度也落荒而逃,慌不择路的撞到了墙,然后爬起来,接着逃!

    呜……他什么都没看见!他打不过几个哥哥,也没打过另外的几个兄弟,他不该操练的时候不尽心,他不该被留下来,看到主子被一娘子强了!而这娘子还不负责的逃了!

    呜……他要逃命去,他要上京去处理肖家三姑娘的终身大事,他不要留在柳州了,柳州太危险了!

    周沐听到窗外传来一声“噗通”的落地声,才从茫然中回神。

    看了眼自己敞开的前襟,还有裸露出来的胸膛,上面还有一坨残留的哈喇子。

    俊美的脸上一片漆黑,这个睡觉不老实的女人!又乱摸什么!

    顾长生此时正挤开了水缸边正打水准备做饭的董雷,一头把脑袋扎进了水缸里!

    我的个亲娘哎!

    她做了什么?

    她竟然又扒了人的衣服,双手还很不老实的从人敞开的胸襟里伸到了人家腰上,还楼的倍儿紧!

    手上温热的感觉扔在,身上还有那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道……

    最关键的是,她竟然还把口水流到了人胸口上!

    妈蛋的!淹死她得了!可再没比这更丢人的了!

    顾长生埋在水里的嘴巴像鱼一样,吐出了一溜泡泡……

    董雷惊恐的看着急急赶来的木哥儿,不,是沐郡王!红着脸动作非常迅速的捂上了脸!

    沐郡王的衣服……是敞着的哇……呜……她娘说,非礼勿视,会长针眼的!

    窒息感没有传来,顾长生茫然睁开沾满水的双眼,看向一脸怒气站在身前拎着她脖子的男人!

    呜……缓刑期过了,是要来取她的小命来了吧?

    她睡谁不好,怎么就把这妖孽给睡了呢?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掉!肿么办?

    她还有个儿子要养!她死了儿子怎么办?

    “顾长生!你竟然敢给爷寻死!”寒冷如冰的声音传来。

第四十章 陈年往事

    顾长生一愣,不对啊!

    台词不是酱紫的!

    抬手抹了一把满是水痕的脸,顾长生好不容易睁开眼,抬手指向自己,怀疑的问出声,“你说我在寻死?”

    妈蛋!老娘只是想快点从黄色的绮念里回神,才能有个清醒的大脑来直面惨淡的人生,哪个是要寻死?你才寻死!

    “我有说不负责?你疯了,跑什么跑!”周沐恨恨的甩开她的后领口,一身寒气谨慎的盯着眼前的女人,以防她再往水缸里扎!

    “停停停!”顾长生慌忙的用胳膊在胸口比了个十字,然后疑惑的看向眼前衣衫不整分外销魂的男人,眼神不自觉的眯了眯,想到这是谁弄的,脸上不自觉的又开始发热,顾长生连忙的转开了脸,只敢往上看,“妖孽,你这台词不大对头啊!理论上是老娘睡了你,而老娘我也没打算负责,再说了,老娘昨天已经把银子给你了,银货两讫,咱俩谁都不亏,都成年人了,谈什么负责就太假了,在我老家,谁没睡过十个八个的,都不敢说自己年轻过。”

    “谁睡过十个八个?”周沐冷着脸望向一旁的董雷,还有急慌慌跟进来的几人。

    董雷整个身子一颤,忙不迭的摇着手后退了一步,“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奴婢的娘说过,要洁身自好,要从一而终。”

    被周沐冰冷如刀的目光扫过,其他的三个女性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直觉的摇了摇头。

    听小雷子的回答,貌似涉及到了女人的贞。操问题上,这个问题很严肃,而且很致命。

    顾长生无语的看着屈服在周沐淫。威下的几个丫头,痛苦的捂了捂脸!

    呜……她竟然忘了,古人宁顽不化的贞。操观,呜……跟古人谈尼玛一夜情,不是找死么!

    额……不对!节。操那种神奇的东西,她早八百年就木有了啊!

    顾长生救星一般的跑到一边的小包子身后,特自豪的将他揽在身前推了推,“老娘嫁过人,老娘有儿子的!老娘要从一而终!”

    古人的贞。操观简直就是上了床不买单的利器啊!她才不要这妖孽的负责!

    “李沐风么?”周沐黑着脸出声。

    顾长生的身子一顿,茫然的看向他,“李沐风是哪根葱?告诉你,少往老娘头上扣屎盆子!老娘是不会承认的!”

    周沐一愣,不敢置信的望向她,这女人!

    前一刻还说要为人从一而终!后一刻就不知道人是哪根葱!

    “娘子……”小翠带着哭腔唤了一声,她记得她跟娘子说过的啊,小公子的亲生爹爹就是李沐风啊!

    娘子你说谎,好歹别自己掀老底好不好!看人郡王爷脸都黑的能刮下来几层锅底灰了!这他要是一怒,整个柳州城都得跟着晃三晃,哪里还有咱们的安生日子好过啊!

    顾长生茫然的看着几个丫头集体色变,脸上也是一愣,怎么了?她有说错什么吗?

    “娘亲,我好想记得,那个被你休了的便宜爹爹,就叫李沐风。”小肉包子顾泽在她的怀里,艰难的扬起脖子扭回头疑惑的看向她,不对啊,娘亲前段时间还说过要挑个像木头叔叔一样的相公来着。

    顾长生差点让大风闪了舌头,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刚刚说了啥?

    她好像啥都没说……

    “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去前面医馆看看。”顾长生一边往外走,一边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她要逃跑,都别追她!

    “娘子,天还没亮利索。”小翠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一把拽住她的袖子。

    娘子往后门跑什么?

    “奥,那我再回去睡个回笼觉。”顾长生认命的转身,低头,往回走。

    呜呜……身后为什么有一丝龙涎香味若有似无的传来?

    飞一样撒开丫子往自己屋里奔去,顾长生甩掉鞋子就一头扎进了被窝。

    恶魔!走开!

    噩梦!醒来!

    开门声隔着薄被传进耳朵,薄被的一角被不甚温柔的掀开。

    一个修长的身子,很是理所当然的钻进被窝,然后躺在了她的身边……

    顾长生怒了!

    一脚就踢了过去!“丫的你还阴魂不散了啊!偶不是都付钱了吗!这尼玛还能当回头客的啊!”

    周沐冷着脸一把抓住踹过来的脚,一个使劲,压在自己的大腿下。

    这女人!她要是会寻死,那才是奇迹!自己刚才真是白担心了!

    顾长生不安的在他怀里左踢右踹,但都徒劳无功,泄气的看了一眼圈在身上宛如铜墙铁壁的胳膊和大长腿,悲愤了,“到底是要杀要刮,你给个痛快!我告诉你,你是别指望老娘我自觉的自杀谢罪了!我这人那是典型的要钱没有,要命不给!你还是用强的吧!老娘我意思意思反抗一下,好歹不算白死了!”

    周沐拧着眉头听着胸口前传来的嗡嗡的声音,郑重的开口,“什么死啊活啊的,爷说了,爷会负责!”

    “你负责?是老娘把你给睡了,老娘都没打算负责,你负哪门子的责?我告诉你,你识相的,赶紧的忘了昨晚的事儿,咱就当没发生过,或许,你就当个屁把我放了吧!”顾长生都快哭了,这男人是谁?声震九州的沐郡王啊!

    “你再说一遍?”周沐空开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窝在自己胸口的脸,冷冷的与她四目相接。

    “再说一百遍也是如此!你是大周朝的沐郡王,我是个带着娃儿的弃妇,别说咱俩只是有一腿,还并没实质性的什么,就算咱俩有了点实质性的什么,有了他十条八条腿,那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我告诉你,你这样的就该好好的回你的郡王府,娶上他十个八个的******,大被同眠左拥右抱的过着神仙般逍遥的日子。而老娘我,就应该默默无闻的赞银子,养上他十个八个的俊美面首,咱俩各过各的,谁也别碍着谁!”顾长生盯着眼前俊美到天怒人怨的脸,狠了狠心,娘的!美男何其多,不能吊死到这一棵歪脖子柳树上!

    “默默无闻?俊美面首?”周沐冷冷的甩开她的下巴,声音仿佛能掉下来冰渣般砸在顾长生脸上。

    “你默默无闻的让我整个柳州传的沸沸扬扬,你默默无闻的昭告天下要将顾氏药方公之于众?你默默无闻的告诉世人你会失传千年的针灸神技?我原本以为你当初撵了我走,就是要过简单安定的日子,可现在呢?这就是你的默默无闻?”

    顾长生愣愣的看着周沐妖娆的红唇在眼前一张一合,她从没听周沐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我……其实……我……”

    顾长生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终于还是认命的闭上了嘴,无言以对,她原本是想过安生日子的,可貌似现在的状况确实不怎么安生……

    周沐缓缓的呼了口气,他是真的从未一气说过这么多话,看见她低下了头,复又继续,“顾长生,你到底有没有脑子?知不知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是说顾承医的下场也没能让你看清,这个世上,太过招摇,总会招来横祸!”

    顾长生蓦然抬头,眼神犀利的望向眼前的男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确定,“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祖父的死另有隐情?”

    不会的,那个一心只为天下苍生,只为行医救人的老人,怎么可能是枉死的?

    “你以为呢?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以你的聪明,稍微想想就能明白的事情,又何必自欺欺人!”周沐看着她,声音不见喜怒。

    “六年前,十四岁的你远征北漠得胜回朝,陛下犒赏,封地柳州,食邑一万三千户,可对?”顾长生抓住他的前襟,紧张的问。

    周沐盯着她,点了点头。

    “六年前,我祖父接到了朝廷的征召,要他入职太医院可对?”

    周沐复又点了点头。

    “祖父以著书为由拒了朝廷征召,胡秉志上京,可还另有隐情?”顾长生直直的看向眼前的人,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俊美的无可挑剔的男人,好陌生!

    “你祖父,当年曾为我看过病。”周沐想了想,还是据实以告。

    “什么病?”顾长生丝毫不退,直直逼问。

    “牵机之毒。”周沐回的干脆。

    “牵机之毒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才可除尽,而柳州,唯有我祖父精于此道……”顾长生缓缓低下了头,他真的和祖父的死有关!

    “当年,是何人给你下毒,又是何人提起征召我祖父入京为官?”过了好久,顾长生才缓缓的抬起头,声音清明的问。

    周沐直直的迎向了她的目光,时间仿佛一瞬间的停滞,两人紧紧相拥,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遥不可及。

    “东宫,我的嫡亲母妃,郑氏!”

    过了好久,周沐才缓缓的低下了头,声音清冷,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回答了她。

    顾长生惊愕的抓紧他的胳膊,不敢置信的吼,“你说什么?”

第四十一章 问情

    ?

    不是他的政敌!不是他仇人!

    要毒死他的竟然是他的亲生母亲!

    为了断了他解毒的后路,不惜征召自己的祖父上京,不惜在祖父拒不赴京之后,杀之!

    昔日的东宫太子妃!郑氏!

    周沐的亲娘!这世上,竟然有费尽心机要自己儿子命的娘亲么?

    “周沐,为什么?”顾长生突然觉得周沐有些可怜,虽然祖父的横死,多半和他脱不了干系,可他当年也不过才十四岁,被自己的亲娘如此对待?是要怎样的难过?

    周沐不自觉的将怀里的身子抱紧了点,闷闷的出声,“当年,我大破北漠,马踏蒙古部族,一路将之驱赶出关外三千里,战功之高旷古烁今,可召日月,可慰先祖!”

    周沐看了怀里的人一眼,继续,“班师回朝之日,皇祖父亲迎我与上京之外的十里长亭,文武百官尽数到齐,一个不拉,包括我的父王和母妃,也站在亲迎的队伍里。”

    “三日后,早朝之上,时任宰辅的杜明礼上奏请封我为长嫡皇太孙,加辅太子印,杜明礼乃是皇祖父的亲信大臣。”

    “是夜,东宫为我举办夜宴走水,我的父王,当年的太子,亲手将我推进了熊熊大火之中,是元宝拼命将中毒的我拖了出来……”

    “也就是那一夜,我父王葬身火海,皇祖父震怒,将我贬至这柳州之地,并有言在先,永生永世,不复见我。”

    顾长生不自觉的往男人的怀里扎了扎,伸手圈住了他劲瘦的腰身,紧紧的……

    “顾长生,是我,亲手点燃了东宫太极殿,是我,亲手落上了门锁……”

    “周沐,这不是你的错,无情最是帝王家……”顾长生缓缓的抬起了手,覆上那没有任何表情的俊美脸庞,那夜客栈起火,她就在想,是什么样的事情,能给铁骨铮铮的他心灵上烙下烙印,原来竟是如此!被亲身父亲推入火坑,复又将亲身父亲推入火坑!

    这要她怎么说……

    “不,顾长生,对不起,是我连累的你祖父惹来了杀身之祸,召你祖父入京是我母妃提起,而之后他的拒不上京,就算是理由再冠冕堂皇,到底是藐视了皇权,是皇祖父下的命令……”

    顾长生一愣,她以为是他的亲娘郑氏!没想到竟然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了,皇权神圣而不可侵犯,祖父当年用了那样的理由让朝廷不得不打消召他上京的念头,朝廷看似为民着想,欣然允之,又岂会任一个打了自己脸面,堵了自己嘴的人,继续逍遥自在的活着?

    祖父不死,不足以平息帝王的怒气!

    祖父不死,不足以展示帝王的威仪!

    这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顾长生这是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了皇权的专横和霸道,第一次,深刻的认识到了,官民这条沟壑,其深何止千里!

    “顾长生,对不起,是我初至柳州,考虑不周,才让你祖父死于非命。”

    “那我呢?为什么我没事?仅仅祖父一人怕是不足以平息帝王之怒吧?当皇帝的不是喜欢动不动就灭人九族吗?我怎么还好生生的活到现在?还嫁入了李府?”顾长生不解的看向周沐。

    他祖父的死,明眼人看的心知肚明,她还清晰的记得李夫人毫不掩饰的厌弃和恨意,她这样一个开罪了天下九五之尊的人的后人,怎么可能安生的活着并嫁入曾位列侯爵的李府的?

    这太不科学了!

    “是我!在我察觉之时,你祖父已经药石罔效,我答应他,一定要给你寻个好归宿,而你祖父也确与李府的老太爷有过救命之恩和结为秦晋之约,是以,我私自上京,找到了弥留之际的他,要他遵守约定迎娶你进门,并答应保他李府百年荣华……”

    顾长生顿时明白了,明白了之后顿时就怒了!

    “感情老娘嫁进李府那狼窝,都是你折腾出来的幺蛾子!”顾长生一脚就往周沐的大长腿上踢了过去。

    这次周沐没有躲开,生生的受了她这一脚。

    顾长生犹不解气,继续咆哮,“丫的你间接的害死我祖父也就罢了,你还把老娘一把推进了火坑!老娘我跟你没完!”

    周沐看着一口咬在他胸口的女人,眉头跳了几跳,嘴角狠狠的抽了几抽。

    这女人!还真会挑地方下嘴!

    顾长生感觉到搂着自己的身子瞬间僵硬,茫然的睁开眼!

    妈蛋!自己还真会选地方!

    悄悄的挪了挪牙,划过一个坚硬的小凸起!

    身边的男人很明显的颤了颤,让她想假装不知道都难!

    擦!她到底是好运还是厄运啊!随便挑个地方下嘴解恨,都能选着人家的小!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她把人家美男的小给亲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给咬了!

    呜……

    给她个地缝儿,她要钻一钻……

    现在怎么办?她把人家脱光光摸遍遍还睡过了,现在又把人给咬了,除了当时意外的亲那一口不算,他们明显的算是有过肌肤之亲了吧?

    这男人,该不会赖上她了吧?

    “周沐,你间接的害死了我的祖父。”努力的找回声音,顾长生一本正经的陈述,“咱也算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了。”

    对吧?她没说错吧?

    周沐的眉头皱了皱,“我并不否认顾老的死,和我有关,可元凶却并不是我。”

    “周沐,推卸责任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顾长生嗤了一声。

    “我并未推卸责任,若我想推卸责任,就不会前来,你的那个宋伯,知道一切的真相,当年是顾老自己选择不去上京,而我也遵守约定,让你平安的活了下来。”周沐的眉头越拧越紧。

    “不管你说的天花乱坠,口舌生花,你间接的害死了我祖父是真,转手把我推入火坑也是真,别跟我说是我祖父的意思,我不听!”顾长生捂上了耳朵,眼前的男人太妖孽,声音太低沉惑人,身材太温热销?魂,让她的脑袋乱哄哄的像是塞了稻草一样……

    “顾长生,不是我杀了你祖父,跟了我,你可以见到杀你祖父的真正仇人。”周沐板正她的肩膀,强迫她直视他。

    “跟了你?用什么样的身份?弃妇?顾泽的娘?顾氏医馆的主人?还是针灸之技的传人?”顾长生一字一顿的开口,“周沐,如果我要报仇,我也会选择最直接的方式,我可以造出炸?药,直接将东宫夷为平地,也可以直接轰了皇宫,再不济,我也可以去刺杀,干脆而且直截了当!”

    “周沐,你我之间相隔万重山,我顾长生要嫁之人,那必然是盖世的英雄,他要爱我宠我溺我纵我,要怜我惜我知我懂我,要疼我顾我重我独我,你能做到么?”

    “周沐,我顾长生要嫁之人,那必然是倾世的俊杰,他要爱我爱到极致,宠我宠到天?怒人怨,溺我溺到人神共愤,怜我直至心肺脏腑,你能做到么?”

    “周沐,我顾长生要嫁之人,纵使我嚣张无人能及,纨绔当世无匹,他依旧觉得,我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最值得他爱的人,你能做到么?”

    “周沐,我顾长生要嫁之人,纵使我与天下人为敌,他也要能为我弃了天下,纵使我与三界苍生为敌,他也可为我毁了这三界苍生,繁华尘世也好,烈火炼狱也罢,只要我踏出一步,他就毫不犹豫的跟随,你能做得到么?”

    “周沐,我顾长生要嫁之人,他未必要君临天下,只需许我嫁衣红霞,青丝白发即可,你能做到么?”

    “周沐,我顾长生要嫁之人,最少也要这样才可能入得了我的眼,你能做的到么?”

    周沐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人,仿若从未相识……

    顾长生一直看着他,眼光从开口说话,就未错开一分。

    仿佛过了好久,顾长生笔挺的肩才颓败的垂下,低头喃喃自语,“周沐,你做不到,我前世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寻觅了二十九年,都没有遇到过一个让我心动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上苍如此不仁,又怎会许我心想事成?”

    顾长生自嘲的冷笑了一声,复又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眼神清冷宛若实质,“周沐,你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让我跟了你?”

    “什么前世?什么二十九年?”周沐神色肃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周沐,你听好,这些话我只说一遍,我只是数千年后的一缕幽魂,我穿越是千年的时间和空间,在这个身体里得以重生,什么家仇也好,国恨也罢,我都可以不在乎,可任他是谁,若是天要亡我,我便诛天,若是地要亡我,我便灭地,若是苍生要伤我,我便让这朗朗乾坤化为人间炼狱,让这天下万民生灵涂炭!”

    “周沐,你信不信,纵使你的百万大军,在我面前,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若是我想,顷刻之间,便能让他们灰飞烟灭,化为尘泥。”

    “我信。”他手下的暗人曾汇报,她在柳州城外七十里的野林之中,曾用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顷刻间灭了狼群。

    “周沐,这就是我,我不知道我能在这个空间存在多久,或许还有一天,或许还有一年,或许还有整个余生,我不知道,也不确定,所以,我会恣意的生活下去,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越,嬉笑怒骂尽皆由己,嚣张恣意全由我心,这样的我,你敢要么?”

第四十二章 开洞的屋顶

    ?

    拂晓的晨光划破东方苍穹沉寂的时候,顾长生幽怨的九十度抬头望天。

    没错,是望天,她的屋顶正上方,破了个大洞,瓦砾土灰落满了一床,床上的顾长生也没能幸免。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顾长生纠结的整个脸皱成了包子,她不过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来了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择夫标准的发言,并十分委婉的谢绝了美男的勾搭,发了一张好人卡给周沐,怎么就招来了梁上君子呢?

    其实招来梁上君子也没啥,她是不甚在意的,可关键是,她刚刚说出自己的秘密啊,她穿越来的秘密被人旁听了,这个就比较致命了,她可不想被当成鬼怪架上十字架。

    在她思考自己爬山屋顶,杀人灭口的几率是多大的时候,周沐的反应直接而且火爆,拔床而起啊有没有?把她的屋顶给捅破了个洞有没有?把她给弄成现在这幅惨状有没有?

    娘的!她招谁惹谁了?活该一大早就这么遭罪!

    顾长生怨念的顶着一身瓦砾土灰的呆在床上,内心万匹草泥马奔腾咆哮,冲击的她面部神经扭曲的直跳。

    她林林总总的说了一大通,连一句回复都没听到,就换来了一个破屋顶,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果然装比遭雷劈,她是不是应该在头顶按个避雷针,以防不测?

    最近运气背的可不是一点两点,指不定就会天降横祸,她还是小心点为好。

    “嘭……”

    突然的声响伴着更多的瓦砾土灰,顾长生灰头土脸的看着从天而降,砸在她身上,并且身手利索的滚到旁边的圆球。

    草来!忒不经念!

    顾长生灰头土脸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抖了抖身上的瓦砾,抬头看了看屋顶大了两圈的洞。

    泪奔……

    元宝公公狼狈的滚下床,稳住身子抬头,看到的就是顾长生一脸愤怒双眼冒火的盯着他直瞧。

    那势头,恨不得将他抽皮扒骨的样子,分外恐怖。

    顾长生已经出离愤怒了,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周身烘烤般的怒火,抬手指了指门,又指了指从天而降的胖子,怒火不掩的开口,“我家的门是摆设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走屋顶?还是说屋顶走着比较爽比较拉轰?”

    元宝公公悄悄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帕子,紧张的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虽然这娘子说的话他不甚明白,可大抵是对他来的方式有所不满。

    “我就是来的冲忙,看着正好有个洞,就下来了……”元宝公公珠圆玉润的脸纠结成一团,眉毛眼睛挤在一起,说不出的喜感。

    可顾长生喜不起来,任他是谁,大清早的就有她这番遭遇,也肯定是喜不起来的。

    “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全尼玛不喜欢走正路!”顾长生冷哼了一声,瞄着她已经不像个床样的床榻,这日子,真的快没法过了!

    “对了,那谁,我家爷呢?”元宝公公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焦急的问出声,将三那厮是个没用的,让他来打探情况,结果他们心急火燎的等了老半夜,嘴上的火泡都起了一大圈,那厮却溜了!

    昨夜主子爷被这彪悍的娘子给扑上了床,那现在呢?

    “你家爷?”顾长生郁闷的抬头,指了指屋顶的大洞,“从你来的那个地方,走了。”

    要不你以为我闲的蛋疼,自己戳自家的屋顶玩呢?顾长生心里嗤了一声,说不出的憋屈。

    “你竟然放我家爷走了?不是要赎金么?”元宝公公抖了抖手里的银袋子,一脸的不相信,这娘子昨夜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了,不见赎银,就要卖了他家爷的!

    顾长生一见他手中明晃晃的银袋子,双眼顿时亮了。

    这个时候,若说有什么东西,能抚慰她受伤的心灵,那必是银子无疑!

    一个箭步冲下床,一手将银袋子捞了过来,顾长生笑眯眯的望向眼巴眼望前来赎人的元宝,分外和蔼的解释,“是真的,你家爷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想必他是不会欠了银子不还的,所以就先放他走了。”

    其实是他自己走的,事出突然,也替她解了燃眉之急,她说那些话,未必就是想要得到回复。

    古人的思维,能够将她的话听完,已经实属不易,她未曾想过能够在这迂腐的古代,寻到一个花好月圆。

    虽然相比于不欢而散,她更喜欢好聚好散,可事情难尽如人意,那就姑且如此吧。

    抖了抖手中的钱袋,顾长生收回思绪,明媚的笑颜掩住了几分落寞,“元宝,银子我收下了,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元宝公公直觉的就想再问两句,可见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又想到这娘子功夫远在他之上,只能呐呐的住口,往门口走去。

    “慢着,从哪来回哪去,你这样明晃晃的从门走出去,对我声誉影响不大好。”顾长生指了指屋顶破开的大洞,又对着屋门摇了摇头。

    元宝公公内伤了,主子爷不见了,他得赶紧的去寻,暗营已经乱成一锅粥,他得赶紧的回去通个气。

    助跑,运气,起跳……

    顾长生看着元宝公公很是喜感的向屋顶冲了三四次,才勉强的借着房梁的支撑,越出了大洞,仓惶的逃离,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这功夫,也忒差了点,难怪堂堂的郡王,都能被追杀的那么惨,手下一群酒囊饭袋!”

    元宝公公不知道,在他走后,顾长生给他们下了如此定义,他此刻分外着急的沿着主子爷留下的暗号一路寻去,还想起发出了个求救的信号。

    主子爷可不能再出任何意外,否则他真的不活了!

    那娘子,就是个祸害啊!

    若不是她,主子爷怎么可能落单?

    此刻,顾长生坐在空荡荡破败的寝室里,看着狼狈不堪入目的床榻出神。

    其实,她很孤单。

    独身来到异世的茫然,无所适从无处安放的心,完全不可知的未来,没有朋友没有知己,这世间,独独有一个她,身处世间,心在世外。

    她突然好想爷爷,那个位高权重,宠她爱她到极致的老头,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可好?

    这个瞬间,顾长生突然觉得分外的孤独,四周一片寂静,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可以干什么?

    双手抱着膝头,顾长生缓缓的蹲到了地上,她从来不允许自己脆弱,更不允许自己流泪。

    哭,是懦弱的表现,懦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可是此刻,她却觉得很凄凉,她刻画入骨的骄傲,她深入骨髓的自负,在这个时空,都成了负累,她没有了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资格,没有为她保驾护航的爷爷,她甚至连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都不再拥有……

    她如此强势的说出自己的选择伴侣的标准,不过是不想被身份压制而已。

    她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来历,不过是不愿接受这个时代女人的命运而已。

    一个郡王,就能如此轻易的说出,让她跟了他,纵使他有千般好,那又如何?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因为权势低头,她的自负,不允许她因为男人折腰。

    娇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双肩微微颤抖,这一刻,她可不可以允许自己放纵一下?

    眼泪不期然的滑落,打湿了衣衫……

    如果,她可以选择,那么她一定要恣意的生活!

    任他什么家仇也好,****也罢,她不要这样茫然的等待着别人的灌输和给予。

    这是第一次,她体会到了何谓生之弥坚!

    她过惯了随心所欲的日子,何时如此的迷茫,如此的被动过?

    她好想家……

    ……

    韩秋敲门不见回应,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她的主子双手抱头的蹲在地上,样子颇为萧瑟,屋顶破了个大洞,屋内一片狼狈。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得而知,她不是个顶聪慧的人,致多只能算是不傻。

    眼下这幅情景,她突然觉得主子和往日的没心没肺有所不同,那种萧瑟的情绪,极易渲染人,那微颤的肩头,让她觉得,她认识的那个彪悍的无人能及的娘子,不过只是外在而已。

    她再强大,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娘子。”韩秋走了过去,缓缓的在顾长生跟前蹲下,紧张的看着她。

    顾长生缓缓的抬起头,眼圈还有点微微发红,想到刚才的失态,不由的有点怯怯,抬手擦了擦脸,顾长生声带嘶哑的开口,“韩秋,我是不是很没用?”

    没用的人,才会哭,才会想家。

    韩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瞬,然后突的站起,一手指向屋顶的破洞,神情激愤的问,“娘子,可是沐郡王欺负你了?你等着,我这就去追!”

    顾长生眼中的茫然一闪而过,瞬间了悟,眼疾手快的抓住就要仗剑而起的韩秋,慌忙的解释,“哎呀,你这丫头,怎的就这么急性子,老娘我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么?”

    边说边抖了抖手中的钱袋,完全不复适才的颓败,笑的一脸激动,“瞧瞧,银子奥,我把人美男给睡了,不用买单人还自己跑了,天下间再没这么好的便宜可占了,韩秋,快点,把宋伯唤来,咱要修屋顶。”

第四十三章 痞子来找茬

    ?

    顾长生才换罢衣服,宋伯就匆忙而至。

    昨晚一夜碾转反侧,睡的很不安生,宋伯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顾长生眼前。

    “宋伯,心有郁结的人,大多都不是长寿的,你瞒着我祖父的事情,难怪会积郁成疾。”顾长生想起祖父顾承医的事情,终是忍不住,狠狠的用眼刀剜了宋伯几眼。

    宋伯惊恐的瞪大双眼后退了两步,娘子她终是知晓真相了,沐郡王此人……

    顾长生一边将怀里的银票掏出来,一边不忿的又瞄了宋伯一眼,“宋伯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我不是傻子,知晓真相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不过你不要寄希望与我,报仇什么的心思,你最好还是给我歇了,你家娘子我没那么大的能耐,咱还是安生的图个一时之安比较好。”

    将银子统统塞到宋伯怀里,顾长生又继续开口,“若非必要,我不想和朝廷扯上任何关系,拿着银子找人来把屋顶修好,顺便找城里最好的工匠师傅,今日医馆关门之后来见我。”

    “娘子,那沐郡王和您……”宋伯捧着银子欲言又止,这话该怎么说呢?娘子她被休弃归家,却和高高在上的沐郡王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这让他如何说的出口?

    “我和周沐完全没有关系,若说有的话,那就是他来还银子,被我狠狠的打劫了一票,如此而已。”顾长生很淡定的解释,然后坐在梳妆台后,由着小翠帮她把头发盘起来。

    说起发式,顾长生就忍不住怨念,古人对弃妇的种族歧视,真可谓是登峰造极,她如今的身份,不能梳夫人发髻,也不能做未嫁女子装扮,只能不伦不类的梳个中规中矩的寡?妇发式。

    顾长生觉得,做寡?妇打扮也挺好,最少可以咒一咒李府的那个李沐风,鳏寡孤独啊鳏寡孤独,少而失夫才为寡,希望那个劳什子的李沐风能够战死在疆场,好让她坐实了这寡?妇的发式。

    顾长生心中所想众人不知,只是一顿早饭大家全都吃的小心翼翼,时不时的看一下顾长生的脸色。

    连小肉包子都很乖巧的没有多说话,昨夜今早之事,大家明智的选择了缄口不提,全当没发生过。

    众人这样的反应,到让顾长生心中敲起了小边鼓,这感觉不大对啊……

    似有所悟的看了一眼韩秋,顾长生心中逮着这丫头一顿猛锤,要不要酱紫?估计韩秋破门而入的所见全都传到了众人耳中,加上她天不亮就扎水缸“寻死”的壮举,周沐又因为事出突然走人了,现在,就算她有一百张嘴,怕也是说不清了!

    好吧,被人同情也比被人各种逼问强,她姑且认了!

    起码,她还捞了十八万两银子,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女富婆,幸福来的太容易!

    元宝那个喜感的小胖子,搬沐王府金库搬的那叫个利索,她甚为喜欢。

    吃罢早饭,嘱咐小肉包子跟着韩墨去练身体,顾长生带着小翠、韩秋去了前面医馆。

    宋伯去找木匠了,生平没见过那么多银票的宋伯,诚惶诚恐的捧着银子很是无所适从了一阵,最后还是在小翠的言传身教下,才勉强淡定了点。

    医馆今日的盛状较之昨日,那可谓是空前绝后。

    众人早就得了消息,大清早就在医馆门口排队,有了王屠夫的前车之鉴,倒是没哪个胆儿肥的再敢乱来。

    医馆门板大开,顾长生率先坐在诊桌之后,今日,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

    城里的大夫们很是自觉的跑到分药台后站定,各个精神萎靡,十足没有睡好的模样,不知道昨夜是研究顾长生的药方太过,还是真的怕掉床?

    顾长生不知道原因,不过对于这个现象颇为满意,没道理她一个晚上过的水深火热的,丫的你们一群围观的却高枕无忧,那就太没天理了。

    人有生老病死,病有千百万种,顾长生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没有普度众生的执念,可她是个医生,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她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每一例病患都细细的诊脉,开方,并且叮嘱注意事项。

    药方同样都经过了分药台后众大夫的手,引来一阵低声的交流。

    病患对顾长生自是感恩戴德,道谢的言语不一而同,长生娘子之名不胫而走。

    “散开!散开!哪个敢挡了爷的道?”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后面排队的病患中突起一片慌乱。

    “哎呦……”一个老伯被推到在了门框上,扶着老腰叫唤出声。

    顾长生见此,给了诊桌前的病患一个歉意的眼神,向着纷乱处走去。

    “娘子,是莫五,柳州城主的小舅子,素有恶名。”徐老担负起宋伯的职责,在她身后小声的解释。

    就算他不解释,顾长生也看到了,一个衣着光鲜的人领着四五个小厮,正很嚣张的站在她的医馆门口。

    顾长生懒得理会他,径自扶起一边的倒地的老伯,关切的开口,“老伯,你可以摔到哪里?”

    老伯借着顾长生的手站稳了身子,慌忙的退了一步,连连摇手惊恐的解释,”不妨事不妨事,老头子我没事的……”

    顾长生见他如此,明白他是惧怕了这个叫莫五的人,前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无甚大碍,才放心了下来。

    “你就是那个自称会什么针灸神技的娘子?”莫五双手交叉在胸前,颇不以为然的吊着一斗鸡眼。

    “我是顾长生。”顾长生冷冷的看着眼前飞扬跋扈的纨绔,都说学人难入骨,纨绔也是一门学问,她自问将这门学问研究的颇为透彻,可她是往高端极品的方向发展,而这个莫五,很明显的就是低端不肖的典型。

    比起莫五来,杜辰之杜公子那是差的远了,画虎不成反类犬,真正的不肖纨绔当如眼前莫五一般才是。

    病患们早已经退后了几步,甚至还有胆小怕事的,已经悄悄的挨着门边往外挪。

    这莫五的恶名怕是声名远播的很,瞧把人给吓得!

    “啧啧……爷瞧着你长的也不咋地,口气倒是不小,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你问过爷同意了么?”莫五鄙视的呸了一声,好巧不巧的正将那口唾沫星子唾到了顾长生跟前。

    顾长生可以忍他不肖纨绔,却绝不会忍他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一个横移挪开唾沫四溅的范围,顾长生眯着一双丹凤眼盯着眼前的人,眼中的寒芒一闪而逝,语调冰冷的开口,“你是莫五?柳州城主家的小舅子?”

    莫五引以为傲的昂了昂头,鄙视的看了顾长生一眼,“爷就是!”

    “那你今日来我的医馆,你的城主姐夫知道么?”顾长生不疾不徐的走到他面前,站定。

    “这等小事,何须劳烦姐夫他老人家,你,最好自己识趣点儿,爷这趟来,就是给你提个醒,该怎么做,莫府的门朝哪,自会有人告诉你。”莫五很是自得的睨了躲在分药台后没敢出来的大夫们一眼。

    顾长生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果然,大多数的大夫们被莫五看的往后缩了缩,可见。淫。威之下必出懦夫。

    倒是胡一海胡行首焦急的踟蹰向前了一步,给了顾长生一个息事宁人的眼神,便打手深深施了一礼,语气谦卑的出声,“莫五爷莫怪,是在下疏忽,是在下疏忽,还请莫五爷看在长生娘子初回柳州不晓事儿,且宽宥则个。”

    一众大夫见身为行首的胡一海出声,也纷纷复议,多有求情之意。

    “莫五爷,还请原谅则个。”徐老也在一旁出声,一脸的焦急维护之意。

    顾长生深深的忘了胡一海一眼,这个留着八字胡一脸精明样的行首,初次见面之时,为了利益步步紧逼,再次见面被她狠狠的摆了一道,她原本以为两人自是水火不容的,没想到他却领着这群医者来了她医馆围观,并执笔记录了她出手的药方。

    现下,更是他第一个出声,为她求情。

    这一众大夫,初时并未给她一丝归属感,与医一道,她没存什么藏私的心,毕竟她所受的教育,就是如此。

    可能被这么多同行维护,这种感觉,还是挺温暖的,她很受用!

    莫五居高临下的瞟了众人一眼,对于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显然已经习以为常,见满柳州的大夫尽是这番恭维讨好,他倒也点了点头。

    眼瞧着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众人心里明显的松了口气。

    “你们这么上道,爷我也不好和一个女人为难,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清楚,爷这便走,可别让爷等太久。”莫五一句话说完,挥了挥手招呼带来的小厮,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

    一个冰冷的呵斥打断了他转身的动作。

    莫五僵硬着身子回头,面色不善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正是顾长生无疑。

    众人心道不好,连忙上前安抚。

    “五爷勿怪,这长生娘子就是嗓门大了点儿,并没别的意思,在下这就送五爷回去。”胡一海谄媚的上前要搀扶住莫五,却被他一把挥开。

    “爷是傻子么?现在要爷走,爷也不走了!”莫五冷哼一声,挑衅的看向顾长生。

    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娘子,就算略通医术,那又如何?

    竟敢跟他叫板,真是活腻味了!

第四十四章 趁乱搅局的元宝

    ?

    “长生娘子,老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咱犯不着为着这个惹来一身腥。”徐老小声的规劝着顾长生,“不过是一二钱财就可以打发的事情,千万别伤了和气,医馆才将开业,惹了城主府总归是不好。”

    顾长生感激的看了徐老一眼,复又转向明显怒火中烧的莫五。

    这个地头蛇,还是个后台倍儿硬的。

    “你这娘子莫怪爷不给他们面子,爷在这柳州城,还是第一次遇到敢这么喝停爷的人,你可真是胆儿肥呢!”莫五撇开众人气焰嚣张的走到顾长生跟前。

    顾长生冷眼看着眼前晃动的一根手指,挥手阻止了韩秋的蓄势待发,语气淡漠的出声,“莫五爷是吧?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儿,我这人,生平最烦人对我指手画脚,劳驾,把你的手指挪开。”

    顾长生的云淡风轻,彻底的惹怒了莫五,他向来在柳州城横行霸道惯了,还是第一次遇到个敢公然跟他叫板的,顿时他就笑了,还笑的前仰后合的捂着肚子,一边笑还一边道,“不愧是上京归来的,听说还曾是家的媳妇子,果真有几分见识,爷喜欢!爷就是喜欢敢跟爷呛声的,来,别说爷欺生,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咱来挑选挑选。”

    顾长生冷眼旁观,不做反应。

    众人虽是焦急也都无计可施,唯有小翠和韩秋分外淡定的站在顾长生身后。

    前来看病的病患见此,早就跑了个七七八八,剩下几个胆大的,也是远远的躲在医馆门外,偷偷的往里观望。

    “你是要爷砸了你这医馆?还是要爷废了你们三个娘们?亦或是将你们一家赶出柳州城?”莫五摊开双手,一副任君选择的模样。

    他身后的几个小厮,皆都嘲笑出声。

    “五爷,何须如此,何须如此,长生娘子颇善医术,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迁就则个,往后也好行事不是?”胡一海一脑门子汗,可还是上前出声,若是真将人赶了出去,那他不白忙活了吗?他还想名留青史呢!

    “我去你娘的好行事!感情你这是咒爷生病求到你们跟前呢!”莫五哪里听得这些,抬脚就向胡一海踹去。

    顾长生淡定的错了一步,好巧不巧的踩在了他抬起的脚尖上。

    四目相对,莫五一愣,直觉的就想用力抽回脚,可却徒劳无功。

    这娘子好大的力气!莫五心里揣度,脸上却没见慌张,转脸就对着身后的小厮招呼,“还愣着干嘛?还不给爷上!非让他们知道知道,马王爷长的是三只眼不可!”

    “莫五,你向来是这么外强中干,喜欢仗势欺人的么?”顾长生凉凉的开口,脸上的嘲讽不言而喻。

    “你什么意思?爷外强中干?”莫五回头,又抽了一下脚,这次倒是很轻易的就抽了回来。

    顾长生好整以暇的收回腿,整了整鲜红的衣衫,颇为不屑的看向莫五,出言挑战,“莫五,是爷们,咱们两个打一场,若是你赢了,你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若是你输了,从此再不来顾氏医馆找茬,可好?”

    这已经是给了柳州城主面子,她可不想一来就这么干脆的得罪了一城之主,若不然,她早就出手将这厮揍得哭爹叫娘了!

    顾长生一句话说完,韩秋就一撂衣裙上前,长剑已然在手,恭敬的道,“如此小事,何劳娘子出手,奴婢愿与他一战。”

    “吆喝!弄的还跟真事儿似得,你们莫不是以为我跟那王屠夫样,只是一介莽夫吧?”莫五伸手就要去撩韩秋的下巴,一脸猥琐的出声,“这小娘子虽是面貌寻常,可这身材倒是不错,爷喜欢!”

    顾长生看着韩秋转身躲过,心内郁结,看吧,红颜果真祸水,这脸都让她倒腾的没啥子看头了,还能用身材招惹来鼻子灵通的色。狼!

    若是这莫五只是来求财找茬那就罢了,可调戏她的丫头,那怎么能行!

    顾长生立时就改变初衷了,去他娘的城主府当后台,郡王府她都敢打劫,郡王爷她都敢调戏,又岂能受这种憋屈气!

    看来这一架想要温柔的解决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残忍了!

    “韩秋,问问。”小肉包子不在,这事儿就只能交给韩秋了,小翠她是不指望了,人忒老实,造不出什么声势,能这样安静的站在她身后已经是挺好的了。

    韩秋听此,回头看了小翠一眼,顿时就想起的往事,貌似遇到找茬的,娘子都会差小公子去问上那么一声。

    “你们,带钱了么?”韩秋上前一步,直直的对上莫五,冷声问道。

    “小娘子安心,爷绝对养的起你。”

    韩秋长剑一横,隔开莫五伸来的手,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你们,到底带钱了么?”

    带钱的话,下场或许会好上那么一点点。韩秋在心中默默的补充了一句。

    此时一众大夫也已经退至医馆门口,焦急的往里面观望,可却插不上手。

    莫五更是不耐烦,他正想出声,却被门外传来的一声高喝打断。

    “长生娘子,长生娘子,元宝来了……”

    顾长生闻声抬头,只见一只珠圆玉润的身子,正扒开门口的众人,往门里塞。

    不是那颇有喜感的元宝还是谁!

    这厮不是去找周沐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该不会是来讨回银子的吧?

    莫五也呆了,元宝公公其人,他是没见过,可是他出名啊!

    老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沐郡王低调,除却战事,其他一概不问,这元宝公公就是郡王府的大总管,丞相门前七品官,那沐郡王府门内的,怎么着也得是个三五品了!

    看这元宝公公倒是与这娘子略有故交的样子,难道是他没打听清楚,出了纰漏?

    旁的不需多想,赶紧的躬身行礼是个正经。

    顾长生看着滚到跟前的元宝,仿佛感觉到一张张银票在和她挥手说再见,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语气自然也就不善了,“你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还尼玛这么招摇的从大门进来,屋顶围墙不让你走啊!

    “那个,元宝是奉了咱家爷的命来传话的。”元宝公公拿出个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跑的太急,就怕耽误事儿。

    “咱家?谁跟你咱家!只要不是来讨回银票,你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完事儿快滚!”顾长生想到周沐,脸色不由得黑了黑。

    “爷说了,他有事儿脱不开身,望你谨言,额,不需慎行,柳州这地界,你就搁着劲的蹦跶吧,出了事儿,他给你担着。”元宝公公吞了个苍蝇般的复述完毕,不自觉的又擦了擦头上汗。

    主子爷这话说的,怎么着都让人觉得别扭!

    这娘子,真不知道怎么的就入了主子爷的眼,还是那种很得眼的!

    顾长生听完这话,顿时就凌乱了,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娘的他个西皮!什么叫谨言不需慎行?什么叫出了事儿他担着?

    她这是和周沐那厮掰扯不清的节奏么?还是说她婉拒的太过婉约,周沐脑袋短路没接受到她颁发的好人卡?

    同时凌乱的不只顾长生一人,莫五弓着的身子已经抖成了个筛子,一脸的不敢置信的看着元宝公公,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沐郡王这话是什么意思?若说是维护,已经不能道出其中大包大揽的纵容之意。

    可元宝公公亲口传话,怎么着都不像是作假的样子。

    这事儿,有点儿玄乎……

    众人都不是傻子,莫五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看向顾长生的眼神顿时就变的复杂了起来。

    顾长生迎着一众****。裸的视线,身上汗毛直竖,整个人都不好不好的了!

    虾米的!她这是被人给奸。情了的节奏么?

    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都用有色的眼睛望着她?

    还有胡一海胡行首,你那万分庆幸如释重负的脸色,是怎么个一回事?

    “元宝,你能不能声明一下,我和你家爷没关系?”顾长生一脸希冀的望向元宝,她的声誉哟,可就仗着元宝公公拯救了!

    “娘子你说笑呢,你昨夜还把爷给……”

    顾长生眼疾手快的伸手捂住了元宝的嘴,一脸慌张的看向四周,“那个,元宝他喝多了,胡说的!”

    什么昨夜!昨夜那是不能说的秘密!懂不?

    “呜呜……”元宝公公扒着捂在嘴上的手,莫名其妙的看着顾长生。

    顾长生这一口老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只能靠近元宝的耳朵,低声的恐吓道,“再敢乱说,就把你卖到小倌馆接客去!”

    元宝公公闻言,顿时就消停了,睁着一双惊恐的圆眼望向顾长生,眼中水汽不断氤氲。

    顾长生见他不说话,才悻悻然的放开了手,末了还狠狠的盯了他一眼。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卖了元宝,呜……爷就是跟你学坏的!”元宝公公抹着眼泪控诉,圆润的身子还委屈的一抖一抖的。

    众人闻言无不惊恐,郡王爷果然和这娘子有交情!而且交情匪浅的样子!

    顾长生扶额望天,这真是,给她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第四十五章 破肚的屠夫

    ?

    谣言止于智者是没错,可若是谣言惨了几分真实,那就是假作真时真亦假,说不清道不明了!

    顾长生郁闷的将元宝给踹了出去,造谣的主使者不在,只能拿这只家养的撒气了。

    愤愤的收回脚,看着元宝捂着屁股,一步一回头的往回望,还不忘叮嘱了一声让她尽情的折腾吧!

    娘的,这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剧本啊!

    你见过大树自己靠上来,让人靠的么?这红果果的是欠撸!

    周沐,旧恨加上新仇,咱俩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她原本是想靠医术立足,现在少不得要多了几分桃花色了。

    “你给老娘我站住!”

    顾长生对着悄悄往门外退的莫五,就是一声咆哮。

    莫五惊恐的抬头,打了个冷战,颤颤巍巍的出声,“娘子……娘子……适才适才都是误会……”

    “误会?你要砸了我这医馆的时候怎么不说是误会?你要废了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说是误会?你要把我们一家老小赶出柳州的时候怎么不说是误会?”顾长生步步紧逼,寸土不让。

    “感情官字两张口,全由你说的算啊!”

    莫五抹着额头的冷汗弓着身子连头都不敢抬,跟沐郡王府比起来,城主府就是一摆设,说好听点,他姐夫是朝廷命宫,说不好听的,那也是要看人脸色吃饭。

    柳州就是沐郡王的封地,郡王府,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惹不起啊!

    “娘子,此事,却是小的的不是,还望娘子海涵,小的保证,再也不敢了。”

    顾长生看着的人,眼中的不屑更甚,懒得与这人多作计较,“你倒是会见风使舵,那现在就让我的丫头告诉你,凡是来找我茬的,都是个什么下场!”

    韩秋接到自家娘子的眼神,奉命解释,“适才已经问过,你们带钱了没?没带钱的话,打个半死,带钱的话,交上来,小施惩戒。”

    韩秋的话,言简易懂,莫五顿时就明白了,慌忙的就往怀里掏去,一边掏还一边吩咐身后的小厮们,“还傻愣着干嘛,没听懂小娘子的意思么?赶紧的将银子统统拿出来!”

    破财免灾啊!

    顾长生很满意的接过数个银袋子掂量了掂量,然后一脸同情的看向莫五,“我原本是想和你公平的打一架,了结这事儿,可你却打起了我丫头的主意,老娘的丫头岂是那么容易调戏的?韩秋,给我揍一顿,扔出去!”

    莫五迎着韩秋挥来的剑柄,左支右绌的不敢明显的阻挡,只能勉强的护着头脸,分外狼狈。

    他就说,这娘子拿话激他,大有善了的意思,怎滴突的就变了,原来关键在这丫头身上!

    “色字头上一把刀,下次把招子给老娘放亮点,再敢打我的人的主意,你就准备好棺材寿衣吧!”顾长生烦躁了挥了挥手,扭头转回诊桌。

    韩秋见此,一个勾脚踹,把莫五踢出了医馆。

    莫五飞来的身子,惊散了围观的人,大家纷纷躲开,看着他狼狈的在小厮的搀扶下落荒而逃。

    幸灾乐祸的目光还是有的,只是没那么明显,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后台,能和城主府死磕!

    长生娘子,果然厉害!

    莫五这个麻烦,被沐郡王一阵春风吹过,吹去了无痕了。

    刚从木匠家出来的宋伯,就听相熟的路人提起莫五前去医馆找茬,心急火燎的赶了回来,看到就是这番情景。

    顾长生好端端的在给病患看诊,医馆安然无恙。

    宋伯拍了拍惊慌失措的心口,总算是松了口气。

    可医馆的气氛和昨日又有所不同,众人看向娘子的眼神太过诡异了。

    这是怎么了?宋伯一脸茫然。

    可还没等宋伯问出个所以然,门外就传来一阵的喧嚣之声。

    “让让!让让!刘大夫在么?刘大夫救命啊……”一个妇人嘶声力竭的高喊,声音中还带着哭音和惶恐。

    “娘子,是王屠夫,老奴来的路上听说他杀猪的时候被猪顶了,杀猪刀扎在了肚子上。”宋伯连忙上前一步解释道。

    “血啊,好多血……”门外的众人已经乱了,这么多血,那人还能活吗?

    “王屠夫昨天不是才被顾氏医馆给扔了出来,今天怎么就又求上门了?”一个病患八卦。

    “你傻啊,没听王家媳妇喊的是刘大夫?刘大夫最擅长外伤,看这势头,定是去了刘氏医馆没寻着人,才来这里的。”另一个妇人在一旁解释道,间还嘴角往医馆里掀了掀。

    可不是,满柳州排的上名号的大夫如今都聚在这顾氏医馆了。

    刘大夫自然也不例外。

    顾长生看着从门外延伸至门内的一溜儿血迹,又看了一眼躺在一个门板上的王屠夫,急忙上前一步想要检查,可人还没靠近,就被一个胳膊拦住,还狠狠的把她往后推了一把。

    担忧王屠夫伤势的顾长生没有防备,生生的被推得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一脸的疑惑。

    “你就是那个长生娘子?作死的弃妇子啊,难怪被人休了!要不是你昨天把我家杀猪的给仍出门,还抢光了他的银钱,他怎么会走神被猪顶了?他可是干了一辈子杀猪的行当了,你这个害人的呦……”王家媳妇推了顾长生一把还不算,双手一拍大腿,就开始了哭嚎。

    “眼下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还是让我检查一下他的伤势比较重要,腹腔受创失血,若不及时诊治,会有生命危险。”顾长生头疼的抚了抚额,感情这还赖上她了?

    “哪个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王家媳妇子一听这就跳了起来,指着顾长生就是破口大骂,“就是你这妖妇,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子的法子,勾了全柳州的大夫全到你这里,我告诉你,要是我家杀猪的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刘大夫,刘大夫,您赶紧的帮我看看,我家杀猪的这肚子可都见了光了,肠子可都要冒出来了,你可要救救他,要不我们这一家老小,眼瞧着可就没活路了啊……”王家媳妇骂完顾长生,转脸就拉住一边的刘大夫,救命稻草似得把他拽到了王屠夫躺着的门板前。

    刘大夫正是那日第一个回应顾长生,愿意交出一二自家药方的中年人,性子很是直爽,见此他也不推辞,上前一步就轻轻的掀开了覆在王屠夫肚子上的布。

    布上已经满是血迹,还不断的往下滴,血腥味扑鼻,伤口更是吓人。

    顾长生拧着眉头上前了两步,看的仔细,王屠夫已经脸色苍白的陷入了昏迷,腹部的伤口十多厘米长,隐约可见肠子外溢的情况。

    这伤情,不是很妙啊。就是不知道擅长外伤的刘大夫能不能应付的来。

    王家媳妇子还在一边哭的稀里哗啦,王屠夫年轻力壮,又会杀猪的营生,自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这样,多半是捞不到好了,能不能保下命都还两说,她岂有不担心的道理。

    刘大夫饶是见惯血腥,可也被这伤口下了一跳,这跟开膛破肚,也没甚区别了。

    众大夫见此也都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

    这王屠夫一辈子杀猪,眼下怕是要折在杀猪刀上了。

    众人叹了口气,这也是杀生太多的报应了,猪虽然是牲畜,可好歹也是有生命的。

    刘大夫检查完站起了身,王家媳妇子紧张的看向他。

    只见他一脸凝重的摇了摇头,“伤的口子太大,就算是涂上止血的药怕也无济于事,王家媳妇子,你还是回去赶紧准备后事吧。”

    这样的伤势,换成是谁,都是活不成了,刘大夫惋惜的摇了摇头,一条鲜活的人命啊,前一刻还生龙活虎的逮猪杀猪,这一刻已经两条腿踩进了棺材,回天乏术了。

    “刘大夫,刘大夫,你不是最擅长外伤了么?我家男人就是被杀猪刀划破了肚子,您一定能救他的……”王家媳妇子一听这,整个人都摇晃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刘大夫脚下,拽着他的衣摆不撒手。

    刘大夫托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可终究没能拉动,只得再劝,“医者不医必死之症,王屠夫这个样子,肠子都能见着影了,还能怎么救?请恕刘某才疏学浅,无能为力。”

    王家媳妇如雷轰顶般的失神了一下,然后转身就扑倒了旁边的王屠夫身上,大哭,“这真是要人命啊,我可怜的……”

    她一句话还没哭完,就被顾长生不耐烦的一把拽起来扔到了一边,头也没回的呵斥,“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扑上来才是要人命!王屠夫幸运,伤口虽大却并割破大动脉,要不早就血流而尽死在半道上,哪里还用的着你来我这里胡搅蛮缠!”

    王家媳妇子顿时失神,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一边的刘大夫不确定的上前一步,恭谨的问道,“长生娘子,以你之见,这样的创口,是否也无药可救?”

    他也不知道长生娘子是否擅长外伤诊治,可她的药方确实开的合乎病症,并且精妙的很。

    “不过是腹部开放性创口,怎么就无药可救了?”顾长生掀开王屠夫的眼睑看了一眼,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伤口,柳眉微蹙。

    她是个军医,外伤本是她的看家本事,可是现下这种情况,她也不能确定能不能救的回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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