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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女医:弃妇带娃也嚣张全文阅读

作者:吾名璇玑     极品女医:弃妇带娃也嚣张txt下载     极品女医:弃妇带娃也嚣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凭何请老夫

    顾长生听到半山先生前半句话,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可听到后半句,才刚燃起的小火苗又“噗呲”一声熄灭了。

    霍水仙幸灾乐祸的撇了一眼顾长生,极力的保持着端庄模样,略施一礼,温婉开口,“世伯何须为难?世伯贵为当世大贤,文坛泰斗,天下学子无不心向往之,顾长生备下此礼,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区区医娘,竟然妄想请世伯出山,简直不知所谓,世伯不必理会就是。”

    顾长生见霍水仙开口,就知不妙,等她说完,气的差点儿抬腿就是一脚。

    靠之!这姑娘绝壁跟她八字犯冲!不待这么坏人事儿的!

    “长生娘子,霍家丫头的话你可听清了?老夫也是个贪嘴的人,看着这些吃的着实心动。”半山先生捋着长须含笑开口,“奈何长生娘子所求,老夫怕是无能为力,无功不受禄,老夫倒是没有这口福了。”

    顾长生闻言脸色微沉,看着眼前长袖当风,儒雅非常的半山先生,心思转动。

    “这下你死心了?愿赌服输,记得你答应的赌注!”霍水仙见半山先生拒绝,脸色的笑容才自心底发出,颇志得意满的看向顾长生。

    半山先生盘腿坐在假山石上,睿智的双眼看向下站的两女,笑的云淡风轻,如旁观者般清明,“霍家丫头,你的谢礼老夫已经收下,替老夫转告你家老头子,位高爵显并非天下第一得意事,老夫等着看他的笑话,童子,送客!”

    “是!”书童砚台应了一声,行至霍水仙身旁,做了个送客的手势,“请吧!”

    霍水仙听了半山的话,美目微瞪,见他逐客的话已经出口,也不好再说其他,只得压下心底的愤愤然,弯身行了一礼,略带不满的开口,“水仙自会将世伯的话转告祖父,愿世伯隐居此处,乐山乐水逍遥自在。”

    “那是自然。”半山先生很给面子的应了一声,丝毫不介意她语气中的不满。

    霍水仙见此,瞪了一眼静立不动的顾长生,冷哼一声,甩袖转身往外走去。

    见霍水仙走了,顾长生才松了口气,她真是担心自己一个控制不住,跟这姑娘大打出手起来。

    这姑娘,真心尼玛欠揍!

    “长生娘子,为何你还不离去?”半山先生看着顾长生,老眼含笑。

    “你又没撵我,我走什么啊?”顾长生茫然的回头,直觉的道。

    “呵呵……长生娘子果然妙人!”半山先生朗笑出声,笑声恣意豁达。

    顾长生见此,抽了抽嘴角,心底不由腹诽,丫的是你撵人撵的太直白,她想不知道都难,怎么就成了妙人了?

    难道这话也是不能说的吗?

    说实话还笑,纯闲的!

    “长生娘子,老夫受你治愈顽疾之惠,便问你一问,你请老夫出山,所为者何?”半山先生看着眼前红衣灼灼的女子,微眯双眼,含笑问道。

    顾长生闻言刹那抬头,心底重新燃起希望之火,整个人都神采奕奕起来。

    “长生想请先生出山,是为教导我儿,我儿尚幼,至今未曾开蒙,长生慕先生之名而来,实指望先生能够应允。”顾长生敛衽为礼,恭敬的答道。

    “哈哈!你这娘子,所言不尽奥!”半山先生听此,又是一笑,转瞬复又收起笑意,目光如炬的看向顾长生,“老夫的徒孙赴任柳州城,五千兵马随行,邀你过府,你仅以千余兵马就将城主府团团围住,反客为主控制住了大局,那些人可不像是周沐小儿练出来的兵,长生娘子,老夫所说可对?”

    顾长生闻言心底掀起轩然大波,半山先生正是因为在城主府外三言两语稳住躁动不安的百姓,才入了她的眼,她没想到,杜辰之竟然是他的徒孙,如此说来,那杜辰之之父,致仕的前阁老杜明礼岂不是他的徒弟?

    这,真是太尼玛拉轰了!半山先生的学生竟然位极人臣!

    而且他还能一眼就看穿她的兵不同于周沐的兵!这到底是个多明察秋毫之末的人啊!

    半山先生见她如此反应,不由的莞尔一笑,“如此看来,周沐小儿只告诉你老夫名唤半山,竟未告诉你其他。”

    顾长生茫然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啊。

    周沐那厮只是怂恿她来,言语不详的,她哪里知道这半山先生竟然还有个如此能耐的学生!

    “那老夫就让你明白一下你想请的到底是何许人。”半山先生脸上笑意不减,捋着胡须缓缓开口。

    “长生洗耳恭听。”顾长生忙施一礼,恭敬的道。

    丫的,这仗,越来越没把握了!

    “诚如霍家丫头所言,老夫乃是当世大贤,文坛泰斗,老夫出身南陈,五十年前就已文名响彻四国,老夫年轻之时自视甚高,当世之间,仅有两人入了老夫之眼,一位是出身辽东的文豪狄问天,奈何此人一如其名,孤傲非常,胸怀问天之志,后醉心兵法武学,弃笔从戎,此人就是周沐小儿的师傅;还有一人出身大周文官世家,文才斐然,奈何家学渊源,后汲汲营营与官场名利,让老夫颇为不屑,此人正是霍家丫头的祖父,霍卿。”半山先生仿佛陷入回忆中般,娓娓道来。

    顾长生凝神细听,不由咋舌,丫的,这半山先生,竟然是南陈人!而他的学生竟然曾在大周位极人臣!

    而大周的不败战神周沐的师傅,竟然出身辽东!好尼玛混乱!

    这些大贤大能的思维,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懂的!

    “狄问天教出了一个周沐,霍卿位列太傅还生了一个貌似天仙的孙女,唯独老夫,生性懒散不羁,了然一身,碌碌无为……哎!”半山先生说道此处,不由得叹了口气。

    送客折返的砚台听到这话,不由侧目。

    他家先生为何会跟长生娘子说这些?先生素来不喜多言,更是甚少言及自身之事,今日,倒是有些反常。

    这长生娘子……

    顾长生现在正在撇嘴,半山先生自称碌碌无为?这简直是毫无疑问的谦虚过头了。

    他碌碌无为的一个不巧都名满四国了,那这碌碌无为的档次是得有多高?

    往后可不能在自称自己碌碌无为了,丫的,不够格啊!

    “先生大能,何必自谦,长生真是诚心诚意来请的!”

    半山先生缅怀过去,感叹自身,可顾长生却没忘了自己的来意,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请半山先生出山,他心绪紊乱,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想趁老夫失神,趁虚而入吗?呵呵!”半山先生闻言一笑,顿时收了思绪看向顾长生,“你既然要请我出山,那我且问你,你能许老夫高官厚禄,加官进爵?”

    高官厚禄?顾长生摇了摇头。

    “你能许老夫金银珠宝,香车美眷?”

    顾长生撇嘴,又摇了摇头。

    “既然你什么都不能许老夫,凭何请老夫出山?”半山先生眨了眨眼,问的理所当然。

    顾长生囧囧的扫视了一圈,倍儿实诚的开口,“先生,那些个东西你都不需要吧?闹市简屋你都能隐居十年之久,你若是在乎那些东西,会这么做吗?”

    丫的,相比之下,还是她的腊肉比较实在,最起码可以果腹!

    “呵呵!长生娘子,老夫若是执意不肯出山,你会如何?”半山先生捋着胡须轻笑,继续问道。

    “非暴力不合作,端看先生是喜欢软的还是硬的!”作为实在人,顾长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胆!”一旁的砚台顿时冷喝一声,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天爷,可不得了!这长生娘子竟然敢如此!

    “哈哈……”书童砚台气愤非常,可半山先生却放声大笑,及至笑的前仰后合,卧倒在假山石上,“好一个顾长生,知晓老夫身份,不惧天下悠悠之口,当真是胆大包天的很啊!老夫喜欢!”

    “呃……”顾长生无语。

    这半山先生是有被虐的倾向吗?

    “先生,我可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顾长生看着躺在假山石上笑的捧腹的老人,好心的出言提醒,“我都想好了,你要是不答应,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给绑回去!小雷子,把绳子拿出来给先生看看!”

    董雷很听话,果然从后腰上扯出了一圈锦绳。

    看到那绳子,书童砚台瞪眼,而半山先生却笑的更忘形了。

    “呃……吓傻了么这是?”顾长生摸着下巴看着那形似疯癫的半山先生,嘴角直抽,无语极了。

    尼玛,这样,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她到底是用得着动手,还是不用?

    她不过是来请先生的,可别一个不巧,把人给弄失心疯了!

    这尼玛都叫什么事儿啊!

    “先生,你到底是喜欢文的,还是喜欢武的,你倒是选一样啊,你总是笑算个什么事儿?”顾长生茫然的看着董雷手中的锦绳,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山先生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奕奕然的开口,“有句话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你既然连晒书的典故都知道,应该不会没听说过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出山问答篇

    顾长生很想自欺欺人的说她不知道,可是在半山先生睿智的眼神盯视下,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你莫不是以为老夫竟然连这点儿傲骨气节都没有?”半山先生眯着眼问道。

    顾长生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的开口,“这样的傲骨气节不要也罢啊,要了能干嘛,也不能当饭吃……”

    后院子中就他们几人,相距又本就不远,毫无意外的,这话一丝不落的传到了每个人耳里。

    董雷抽着嘴角看着自家娘子,非常无语。

    也就她家娘子,才能在半山先生面前这般不着调了,因为她家娘子不论何时何地,都经常不再调上!

    董雷看着自己手里的锦绳,心里无比哀怨,这到底会如何收场呢?

    顾长生对于近日如何收场,心中也很没底,话说半山先生又是回忆过去,又是感怀现在洋洋洒洒的说了这么一大通,却连个准话都没给她,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呢?

    值得庆幸的是,她没有像霍水仙那样直接被撵走,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先生,要不,您就从了我吧!”顾长生往假山石哪里凑近了点儿,呐呐的出声,“其实我也不想对您老动手来着,您这么风雅的一人,我怕自己下不去绳子……”

    半山先生白了顾长生一眼,在假山石上侧躺了身子,沉声呵斥道,“退下,还有没有药神的样子,哪个和你贫嘴?”

    “呃……”顾长生顿时无语。

    丫的你都贫了那么多了,她就贫那么一两句,怎么就没有药神的样子了?

    名声什么的果然是累赘啊!

    “想请老夫出山也不难,顾长生,你只需再回答老夫几个问题,若是你都答对了,老夫就应你所求,出山!”单手支头,半山先生收起了笑脸,长须飘飘,颇有些世外高人的模样。

    顾长生此时也管不了他高人不高人了,她一听这话,顿时欣喜万分。

    这是,有门了?

    而一旁的书童砚台,更是震惊非常,不敢置信的唤了一声,“先生?”

    先生对于延请他之人,向来不假辞色,更别提给人希望了,这回答几个问题吗?

    先生到底是几个意思?

    砚台不由得看向顾长生,心里暗暗寻思。

    顾长生此时也在嘀咕,欣喜过后,稍一冷静,顾长生就知道,尼玛考验来了。

    一个当世泰斗大文豪提的问题,又事关他出山与否,那岂是儿戏?

    “你该不会问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故意刁难我吧?”顾长生很担忧的将自己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她觉得吧,很可能!

    这是要让她知难而退!

    看来若是真回答不上来,那锦绳还是会排上用场的!

    “老夫岂能如你一般,童子,屏退众人!”半山先生挥了挥手。

    顾长生闻言更是心中没底了,看着书童砚台把自己带来的三人领走也没回来,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丫的,还清场!

    这是要搞毛!搞毛呢!

    不带这么吓唬人的!

    顾长生这边心里好像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的,那边侧躺的半山先生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盘腿坐定。

    “顾长生,老夫且问你,老夫为何隐居在这柳州城?”半山先生双手平方膝上,沉声开口。

    “啊?”顾长生被这一问,茫然的回神,看到半山先生一本正经的模样,顿时低头开始思考起来。

    丫的为何要隐居柳州呢?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甭管大隐小隐,隐居就是红果果的镀金!可是半山先生适才已经说了,他五十年前就已经名动四国,根本就不需要再靠隐居来镀金,不是为了镀金扬名,那是为了什么?

    “避世?”顾长生小心翼翼的将心底的声音问了出来。

    半山先生意味深长的看了顾长生一眼,老眼微垂,缓缓出声,“那老夫再问你,老夫为何避世?”

    顾长生知道第一问算是过了,可这第二问吗,顾长生又低头思考了起来。

    周沐给她的解释是,半山先生因久被求学之子围困家门,不胜其扰才愤而离家隐居,可是半山先生既然能有此问,显然周沐的解释,不尽然全对!最起码,半山先生避世的原因,肯定不是那么的浅显。

    或者说,周沐不想让她思虑太多,才没告诉她全部原因。

    不期然的,顾长生就想起和周宗宝一起上百里山,周沐提起辞王一事。

    顾长生蓦然的抬头,惊疑不定的看向半山先生。

    而此时,半山先生也正一脸凝色的望着她,长须微飘,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般影影绰绰。

    顾长生看着眼前集天下大智与一身的老人儿,突然觉得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尽世间之事一般,这是一双属于智者的眼睛,如旁观者一般清明!

    在半山先生的凝视下,顾长生收起心神,沉声缓缓开口,“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今天下,四国分庭抗礼已有数百年,各国能人辈出,战火从未真正的停息,诚如霍家姑娘所言,先生乃是当世智者,文坛泰斗,天下文人无不心向往之。”

    “如今四国逐鹿已有渐起之象,武能安邦,文能治国,先生之能、先生在文坛的声望、在天下文人心中的地位如此超然,怎能不令那些野心勃勃之人心动?先生想隐居避世,难道就真的能隐居避世吗?”

    顾长生说到此处,颇为感同身受的看向半山先生,“四国逐鹿,则天下大乱,征蹄过处,无不生灵涂炭,柳州城虽有周沐,可到了那时,他身为大周皇室子孙,又岂能袖手旁观?柳州也会有被战火荼毒之虞,真要如此,先生要如何才能苟且得安?”

    “哈哈……”四目相对,半山先生突的又朗笑出声,笑声恣意放纵,豁达无边。

    在顾长生惊讶的目光中,半山先生突的止住了笑声,目光如炬的看向她,“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窥一发而知全身,顾长生,你以一介女儿身,竟然能有洞察时局的七窍玲珑心,你以一己之力,助天下医道大昌,又能有如此见识远见,当真是英雄不问出身,让老夫佩服。”

    “先生谬赞!”顾长生忙敛衽为礼。

    半山先生长袖袍一挥,打断顾长生的自谦,目光灼灼如有实质的看着她,沉声开口,“顾长生,你问老夫的问题,正是老夫想要问你的,老夫且问你最后一问,待得天下大乱,四国逐鹿中原,老夫要如何才能保全自身,苟且得安?”

    顾长生闻言,顿时低头收回视线,微垂的眸底明灭不定,心中更是思绪万千。

    半山先生见她如此,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望着他,脸上有着智者的了然。

    直过了好久,顾长生才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老人,慢慢开口,“若是如此,先生就跟我走吧。”

    “长生不才,有一家老小需要照顾,纵使遇到乱世,也有求安之心!”顾长生说到此处,眼神逐渐变的坚定,整个人的气势也跟着一变,不复适才的漫不经心,仿佛独立万丈高峰之巅一般凛然,“四国逐鹿也好,战火连天、生灵涂炭也罢,长生只求一家人能独善其身,任他是谁,只要敢将战火烧到我身上,我必要他们有来无回!”

    “长生素来不求天不求地,也不寄希望于他人,若是只有强者才能安然无恙,那长生便去做那强者,若是只有天下归一才能得享安宁,那长生便要这天下大一统!”

    “先生如若信我,便跟我走吧!”

    顾长生说完这句,周身的气息一敛,看向盘腿而坐的老人。

    她这番言辞何其的狂傲,世间信她的能有几人?

    话说到此处,半山先生如何选择,顾长生已经不能左右,她心底已然决定,若是半山先生仍旧不肯出山,那她也就不强求了,毕竟人各有志!

    半山先生深深的凝视着顾长生,仿佛想将她看透般。

    时间一瞬间陷入凝滞,落针可闻。

    就在顾长生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半山先生缓缓抬手指了指她身前的地,凝声开口,“跪下。”

    “啊?”顾长生一惊,反应过来,人已屈膝。

    毛线情况,趁人走神,让人下跪!

    靠之!

    悲催的是,她竟然还真的跪了!

    “老夫一生无儿无女,孑然一身,顾长生,你可愿认老夫为义父?”半山先生仿佛喃喃自语般的开口。

    “啊?”顾长生震惊的抬头,义父?

    这一定是她的幻觉!他们不是在讨论出山与否的问题吗?

    怎么一个猛子竟然扎到这里?

    “怎么?认老夫为义父还委屈了你?老夫这年纪,做你祖父也尽够了!哼!”半山先生见她如此,冷哼了一声。

    顾长生连忙摇手,“不是不是!怎会委屈!只是您老话题跳跃的幅度太大,我一时没跟上!先生,你刚才说的话,可能再重复一遍?”

    半山先生看着眼前茫然无措的女人,摇了摇头缓缓出声,“老夫问你,你可愿拜老夫为义父,从今而后,待老夫如亲长,乱世也好,天下太平也罢,相扶相持,不离不弃?”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请了个爹回家

    “嘭!嘭!嘭!”

    回答他的是顾长生利索的磕了三个响头,像怕人反悔似得,连盹儿都没带打的!

    “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三个头磕完,顾长生双掌贴于额头,再次行了拜见长辈的端庄大礼。

    顾长生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见过父亲,即便是记忆,也没有!

    父爱,一直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好好好!”半山先生连道了三声好,一跃从假山石上蹦了下来,将顾长生从地上托起,老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连皱纹都深了几许,“谁说老夫注定一生孤苦,老夫没能成家无儿无女也无尽得衣钵的传人,可老夫能收一个好女儿,也算是不枉此生!长生爱女放心,有为父在的一日,必将你的宝贝儿子,老夫的亲亲孙子给教养成才,凡你之所欲,老夫之所欲也!”

    半山先生融入角色融入的很快,顿时连称呼都换的彻底。

    顾长生看着眼前精神抖擞,气质儒雅的老人,心中微颤。

    或许她缺失了两世的父爱,会在这一生补偿回来,虽然义父的年纪大了点儿,都快赶上她前世的爷爷了,可那又如何?有爹的孩子是个宝,往后她也算是有人疼的人了!

    听着半山先生纵容的话语,顾长生会心而笑,弯腰又施了一礼,“女儿谢义父垂爱!”

    爹啊!虽然这不是亲爹!可好歹也是爹啊!

    顾长生喃喃的将“义父”二字念了许多遍,越念越顺嘴。

    往后即便是拼爹,她也不怕了!她爹尼玛是当世之间有数的大文豪之一,哼哼,谁怕谁?

    “义父,此处简陋,虽也可修身养性,但到底无人照料,不如义父搬到女儿家去住吧,小顾泽可还在家眼巴眼望的盼着我给他请的夫子呢!”顾长生打蛇随棍上,话儿说的倍儿顺溜。

    “怕是义父在你家也住不了多长时间,你又要给义父安排别的差事了吧?”半山先生好笑的看了自己新收的义女一眼,儒雅的脸上一片了然之色,“你教会你手下各种生计,独独这学问一样,怕是无亲信之人能教授吧?”

    “义父睿智,举世无双!”顾长生当机立断的拍着马屁,“女儿确有请义父帮忙的打算,嘿嘿,那些人,毕竟是我们一家老小将来安身立命的本钱,为了培养他们,女儿可是把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我要他们上马能提刀,下马能提笔,能泯然众人也能超然于众人,义父,你就劳心一下,去提点他们一二吧。”

    半山先生笑着点了点头,爽快的开口,“好,没想到老夫不收徒则已,一收就是数百人,这也算是授业解惑了!待将这小院中所藏之书尽数搬到你那安放,老夫随时可以去帮你这个忙。”

    “这有何难,义父且安心,天黑之前,女儿定让人将你这小院中的东西,原封不动的挪到咱们的府邸,保证一样不少!”顾长生欣喜非常,当即拍胸脯保证。

    有爹就是好,有求必应,完全不讲条件,她喜欢!嘿嘿……

    “可使不得,老夫的那些个东西可都是些宝贝,仅是书房的那些孤本残本,就不能有任何闪失,还是老夫亲自动手比较安心。”半山先生一生嗜书如命,最在意的就是书房中那些书籍,一听顾长生的话,当即摇头否定,脸上担忧不已。

    “义父,你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哪能干搬家这样的体力活?女儿可不放心,这样,女儿找两个心细如发的人过来,保证不会弄坏了你那些宝贝,如何?”顾长生抬手扯了扯半山先生的美须,笑着开口。

    半山先生没好气的拍掉了她的手,假装生气的道,“你这丫头,为父既然已经答应随你回去,还能骗你不成?瞧你那小心戒备的模样!”

    顾长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可是得小心戒备着,我头都磕了,万一你翻脸不认账,我不是亏大了?到嘴的爹,哪有飞了的道理?我不管,你必须得跟我一起回去,要不我是不会放心的。”

    半山先生好笑的拍了拍顾长生的脑袋,宠溺的开口,“你啊!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正经的时候一本正经,不正经的时候全无正经,老夫是拿你没辙了!就如你所愿,老夫随你回家,你去唤了小童子进来,我里料他一下,咱们就走。”

    “好嘞!”顾长生欢快的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院跑去。

    心想事成,春风得意,顾长生恨不得马上飞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公之于众!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这是一件好事儿啊!

    半山先生事无巨细的叮嘱了书童砚台一遍,在砚台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随顾长生一起离开了。

    一路上顾长生频频看着半山先生傻笑,笑的半山先生都快无奈了。

    他收的这个义女,怎么瞧着这么大智若愚呢?

    长生医馆的正门前总是围绕着求医之人,是以顾长生领了半山先生,也就是她的义父,打算从后门回去。

    才一打开后门,就有一个倍儿雍容富贵的身子跌了出来,吓了顾长生一跳。

    “干什么呢这是,还让不让小爷我好好打盹儿了?”周宗宝睡眼稀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满的吼道。

    顾长生不敢置信的指了指他,“你!你没事蹲在门后打什么盹儿啊你?”

    丫的堂堂宝亲王,放着床不睡,蹲门槛上打盹儿,不摔他个仰门叉摔谁?

    尼玛,纯闲的蛋疼自己找摔型的!

    绝壁不怪她!

    “还不是因为你!上邪说你肯定能请了半山先生出山,还说正门和小爷犯冲,建议小爷来后门守门比较好,愿赌服输,小爷自然来了,可明明后门也跟小爷犯冲,那上邪该不会是忽悠小爷呢吧?”周宗宝一想到这个,就是一肚子抱怨。

    他家的小木头是个不厚道的,幸灾乐祸的把他丢来了后门不说,还总是拿什么愿赌服输,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样的话来压他,他周宗宝,堂堂的赫天小霸王,岂会干出赖赌那样没品的事儿?既然上邪如是说了,那结局大致也就那样了,是以他只能狠了狠心,自觉的留下来守门了,省的顾长生回来,再跟在他屁股后头讨要赌债,左右都是要看门,聪明如他周宗宝,才不会白受那些个奚落,是以,自发自觉,完全不需要人督促!

    顾长生囧囧有神的看着眼前的周宗宝,“所以,你真的打算给我家看门了?”

    “不然嘞?”周宗宝愤愤然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没好气的回道。

    “不是,你堂堂宝亲王,看门?这有点不搭吧!”顾长生看了看自家两扇的后门,堂堂的先帝爷啊,竟然守门!这绝壁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管你搭不搭,小爷我愿赌服输!”周宗宝豪气万千的一拍胸口,说的干脆利索。

    “不是!”顾长生摆了摆手,“那什么,打赌也不过是打赌,你好歹反抗一下,我意思意思挣扎一下,咱们就当没这回事儿不就得了,何必那么较真,你还真来守门!”

    丫的,红果果的先帝!这要是真给她看后门,还不得把她家的风水给冲坏了?

    靠之!无福消受啊!

    “那怎么行!除非你没请来半山先生,要么输了就是输了!”周宗宝说到此处,打了顿,“咦?半山先生呢?你没请来?”

    顾长生看了一眼在一旁树下乘凉的半山先生,点了点头,“没有!不过……我请了个义父回家……”

    “且!原来你没请来半山先生啊!”周宗宝一听这,顿时松了口气,可算是不用看一个月的门了,“你自信满满的去请先生,结果先生没请到,你还能请来一个义父回来供奉,顾长生,你也是一个人才!”

    周宗宝说道此处,不由得对着顾长生竖起了大拇指。

    顾长生炯炯有神的看着那根明晃晃的大拇指,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她是去请先生的没错,谁想到竟然请了个爹回来,这真是天降横福哇……

    “你请来的义父呢,人在哪里?拉出来溜溜!”周宗宝幸灾乐祸的看着顾长生,挑着一双眉梢不怀好意的问道。

    顾长生学着他的动作挑了挑眉,冲着墙边的大树努了努嘴,“呐,在那里!”

    周宗宝闻言,一个双脚蹦从门槛里面蹦了出来,歪着脖子往门墙的背光处看去。

    一株合抱粗的木棉树下,一个身穿蓝色广袖长袍之人,正蹲在地上拿着个数蚂蚁,头上的学子高帽也已经歪了,可他却浑然未觉。

    周宗宝瞄见他的侧脸,嘴角一抽,不敢置信的又看了一眼,嘴角又是狠狠的一抽。

    “你……你义父是半……半山先生?”周宗宝就像个僵硬的木偶般缓缓的扭动着脖子看向顾长生,怯怯的问道。

    这是半山先生吗?是他记忆中的半山先生吗?他怎么会成了顾长生的义父?呜……周宗宝欲哭无泪,恨不得撞墙!

第二百三十章 运气也是实力

    “赫天小儿,老夫好歹也曾为你开蒙,你的表字赫天,还是老夫所起,怎么,你这是连老夫这个先生都不认识了?”半山先生好整以暇的扔掉了手中的小树枝,停止了逗蚂蚁,风轻云淡的开口。

    周宗宝一听这声音,整个人都不好不好的了,期期艾艾的上前了两步,敛袖深深作了一揖,“学生赫天,见过先生。”

    顾长生囧囧的看着两人,一脸的不明所以。

    “恩。”半山先生淡淡的应了一声,广袖当风,看向周宗宝,“老夫还以为拒了你延请老夫教导周沐一事,你怀恨在心,竟然连老夫这个先生都不认了呢!”

    周宗宝抬头擦了擦冷汗,弓着身子未曾平身,连忙开口,“先生说的哪里话,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先生教诲之恩,学生终身铭记在心。”

    顾长生托着下巴眼光在两人身上穿梭了几遍,指了指周宗宝,眨着大眼开口,“所以说,我义父曾是你的开蒙先生?”

    周宗宝听见“义父”二字,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可半山先生就在眼前,他只能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有他这样不学无术的学生,想必半山先生比他还汗颜,周宗宝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所以你为妖孽延请我义父之时,许了他高官厚禄、金银珠宝、还有香车美女?”顾长生炯炯有神的又追问了句。

    周宗宝心里那个汗啊,这事儿吧,怎么说呢,他还真是这么干的!

    顾长生见他这反应,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当即对着周宗宝竖起了大拇指,“其实你才是顶顶的人才!”

    尼玛,果然是这厮挖了坑,害她在义父面前被堵了好几句。

    竟然送义父那些东西,虽然说大俗既是大雅吧,可周宗宝也确实是个人才,没谁了!

    “义父,你当时是被眼屎糊了眼吗?竟然收了这么个学生,简直是……简直是……一块儿不可雕的朽木啊!”顾长生拽着半山先生的衣袖,撇着嘴角嫌弃的看着周宗宝问道。

    送自家先生香车美女,这事儿,除了周宗宝,试问还有谁能办的出来?

    当世之间,若论纨绔哪家强,大周宝亲王数第二,那就没人敢数第一,就连顾长生都得靠边儿站。

    这下,顾长生对周宗宝的敬仰,确实像人常说的那样,就像那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了!

    周宗宝听到顾长生这么问,本来就弯着的腰身,更低了低,心中无限郁卒,就算事实如此,顾长生这只母老虎也不用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吧,这简直就是当面打脸,那叫个“啪啪”响啊!

    丢死个人了!

    “哎!只怪老夫当时还年轻,识人不清啊!”半山先生叹了口气,云淡风轻的丢下了这么一句。

    周宗宝听到这,差点儿一头扑到了地上。

    顾长生闻言嘴角也是猛抽。

    她这个义父,也不是一个好先生啊,瞧这一句话把人周宗宝打击的,站都快站不稳了,眼瞧着就要跟大地母亲亲密接触了。

    “义父,走了一路,你想必也累了,我们赶紧回家歇歇吧。”顾长生倍儿厚道的转移了话题,她实在是担心周宗宝一个羞愧难当,真的撞死在地上喽。

    “好!”半山先生一听见“义父”这个称呼,那是有求必应,无比的配合。

    顾长生忙哈巴的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将自家义父请进家门。

    半山先生本就是个不拘礼数之人,丝毫不在意第一次来就走后门,广袖临风,苍劲是身子仿佛历经尘世般的透着股出尘的儒雅气息,率先抬步往门里走去。

    顾长生身为人的义女,自然很乖巧的跟在半山先生半步之后,恭敬而又不失亲密。

    “义父,这是演武场,女儿和你小孙子日常活动筋骨的地方。”顾长生指着演武场的院落,解释道,“这是给小雷子辟出来的菜园子,里面种了些时令蔬菜,义父,小雷子做饭可好吃了,你见到的那些色香味三相俱佳的礼物,就是她亲手腌制的,我一会儿就让她备下三牲贡品,待正经行过认父大礼,让她给我们烧一桌好吃的庆祝,义父觉得怎么样?”

    “好好好!”听见自己的义女如此的郑重其事,半山先生连连道好,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义父,这个湖里已经让人备下了藕种,待来年下种,夏季之时,就会碧荷连天,定会很好看,女儿给此湖取名秋水,一眼即可望穿之意。”踩在鹅卵石上,顾长生指着潋滟的人工湖,欢喜的解说。

    “望穿秋水,秋水望穿,不错,这湖名取的甚好,雅俗共赏,寓意也好!”半山先生又是一阵儿点头。

    顾长生见他赞美,脸色扬起发自心底的笑容,仿佛得了父母夸奖的小孩儿一般沾沾自喜,抬手指了指前面蜿蜒的连廊,顾长生兴致勃勃的开口,“义父,那是九转回廊,我根据古本上所见画了图纸让人建的,这回廊隐含五行阴阳的阵法,不熟悉家中布局的人,上得回廊,少数得一刻钟才能转出来。”

    顾长生说到此处,挑眉看了看周宗宝。

    周宗宝在她的眼神下,撇嘴摸了摸鼻子,甭怀疑,他就是那个在回廊上转了一刻钟,游遍了全府才找到路的人。

    “不错不错。”半山先生又是满意的点头。

    “义父,看见那栋楼了吗?那栋楼名唤桃花庵!”顾长生指着旁边的一栋三层楼阁窃笑着开口,“那栋楼里住着咱家家养的小和尚,名唤不戒,他身为和尚,师傅却是个道士,所幸我便将他诵经礼禅的地儿取名为桃花庵,这也算是尼、道、僧有机结合了,可是小和尚他自己不承认这名字,哼哼……”

    “哈哈!好好好!”半山先生闻此,朗笑出声,看向顾长生的眼神愈发的怜爱。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甭管小和尚承认不承认,待来年开春,我让人移了桃树进来,他就安心的做个坐禅诵经的桃花庵下桃花仙就好了。”顾长生心情好好,就像打开话匣子般不停的解说着。

    周宗宝膛目结舌的看着一向目无下尘,自视甚高的半山先生变身点头先生。

    只要顾长生说话,半山先生就没有不单头称赞的!一副活脱脱的二十四孝老爹模样。

    顾长生将半山先生安置在她的寝楼旁边的一栋空楼里,这楼高四层,本是顾长生准备做藏书之用,正巧安置半山先生,也好安置他那一书房的书,倒是楼尽其用的很。

    趁着半山先生洗漱休整的时间,周宗宝麻利的将顾长生拉到了一边,好奇的打听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说动先生出山的?”

    顾长生无辜的眨了眨双眼,实事求是的答道,“我给了义父两个选择,文的不行就武的……”

    周宗宝闻言双眼瞪圆,不敢置信的开口,“你竟然敢对先生动粗!然后呢?”

    依着半山先生的性子,威武不能屈那是肯定的!

    顾长生耸了耸肩伸了伸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

    “你耍小爷玩儿呢?”周宗宝顿时炸毛。

    顾长生分外无辜,毫不示弱的吼了回去,“你吼什么吼,仔细我义父听到又要教训你这不肖学生!老娘是会说谎的人吗?老娘我连绳子都准备好了,只是没派上用场罢了!”

    “真的?”周宗宝一听让半山先生听到,顿时就想破了的皮球般没脾气了,低着声音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真的!”顾长生脸上带着被质疑的不满。

    丫的,竟然敢怀疑她的人品!她可是个很有品的人好不好!断然不会做出说谎这样掉品的事儿!

    周宗宝怯怯的往楼里忘了一眼,见半山先生正闭着眼休息,复又继续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忽悠的先生收你为义女的?”

    问到这事儿,顾长生更无辜了。

    这话问的吧,什么叫她忽悠义父收她当义女?

    现在想想,分明是义父忽悠她拜他为义父才对吧?

    可是这话说出去谁信啊?反正周宗宝这厮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这个,我若是说,是我义父见我才思敏捷,惊才绝艳,就生起了收我为义女的想法,你信不信?”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顾长生如实的说道。

    周宗宝闻言,毫不留情的给了顾长生一个大白眼,“你当小爷如三岁小孩儿那般好忽悠呢?小爷我信你才有鬼!”

    “哎!”顾长生仰头望天,叹了口气,“事实胜于雄辩啊,周宗宝,像我这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集美貌财势和智慧于一身的女子,世间难寻,独此一家,也就你,总是狗眼看人低!”

    “你骂谁狗呢?”周宗宝当即炸毛,顾虑到楼内的半山先生,压抑着暴跳如雷的声音开口,“见过自恋的,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自恋的!小爷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走了****运,才会天上掉下个文豪爹!”

    顾长生事不关己般摊了摊手,“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就是幸运女神的亲生女儿,你羡慕嫉妒恨也没用!”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上邪的眼神

    顾长生总算是找到周宗宝的弱点了,纨绔太岁如周宗宝这般的赫天小霸王,竟然是怕半山先生,就像大多数的学生对待老师一样,有着一种发自心底的敬畏。

    顾长生对于这个发现很满意,半山先生好巧不巧的成了她新出炉的义父,往后大多也是要住在顾府的,有义父这座大山压着,周宗宝还能翻起什么浪花儿来?

    如此说来,她的顾府还是她的顾府,即使周宗宝在,她依旧可以一手遮天无所忌惮了!

    未来如此美好,还有什么理由不欢欣雀跃?

    是以顾长生的心情非常的阳光。

    “好啦,不陪你在这闲磕牙了,我已经让人去沐郡王府把周沐喊来观礼,你去看看周沐来了没,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顾长生倍儿豪气的挥了挥手,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架势。

    周宗宝对此,只能无言以对。

    他伸着一根手指,看着眉眼嚣张至极的顾长生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走高,然后扬长而去,只能愤愤的跺了跺脚,最终乖乖的去看他家小木头来了没。

    正经的认义父大礼,就像祭祖般隆重,顾长生吩咐宋伯寻了两个心细的小子去帮半山先生搬家,就去看贡品等一应事物准备的如何了。

    有不戒小和尚这个家养的和尚在,他对于一应礼节了然于胸,顾长生也不客气,物尽其用,捞了不戒小和尚来主持此事。

    礼乐崩坏,则朝纲社稷摧,世间最了解礼乐之人,一是文人,二是僧道尼,好巧不巧的,她家有一个据说能预知祸福的得道小和尚,还有一个大文豪半山先生。

    顾长生对于此事无比重视,家中之人更是不敢懈怠。

    “娘子,你看这个酱猪头怎么样?我刚从往屠夫那里寻了来,这可是他家最大最精神的猪头了!”董雷托着个打托盘给顾长生看,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天知道,她都带好菜刀拿好绳子了,她预想过今日请半山先生的各种结局。

    残忍暴力,不忍直视,原本是她以为最会出现的场面,谁料她家娘子虽然不着调,可总是能给人惊喜。

    未动干戈,竟然请了半山先生出山,请了半山先生出山倒还罢了,还认了人做义父!

    这天下间文人都尊崇的半山先生,从今而后,就是他们家的老太爷了!

    这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好事儿!想必山上的韩秋和小翠知道了,也会欣喜不已的。

    顾长生盯着那个诺大的酱猪头看了好几眼,然后抬头看向一脸求夸奖的董雷,实事求是的说道,“个头小是不小,可是我真的没看出来它哪里精神了!”

    丫的都被宰了上供桌要当拜拜了,这猪头还能精神?

    逗姐呢?

    “娘子!”董雷不满的唤了一声,指着那猪头道,“天下万物皆有灵性,就算失了性命,灵性也还是在的,你看这猪头两耳大张,脸如满月,可不是精神的很?”

    顾长生顺着董雷的手指又看了两眼那个猪头,无语的点了点头。

    好吧,万物皆有灵性这句话她赞同,可这猪头拜拜精神么,她敬谢不敏。

    可董雷几人执意如此说,顾长生倒也不好反驳,为了省的打口水官司,顾长生很厚道的夸奖了董雷两句。

    董雷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准备其他的去了。

    顾长生又去拜礼要举行的前院正厅看了看,见香案供桌都已备好,敬天地用的东西一样不缺,才满意的对着一旁的不戒小和尚点了点头,“小和尚,干的不错,等礼成了,给你加餐哈!”

    不戒小和尚抬头,慈眉善目依旧,只是那双眸子,仿佛包罗万象般深不见底,他深深的凝视了顾长生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未做回应。

    “搞毛?看的人怪膈应的!”顾长生不明所以的摸了摸鼻子,意兴阑珊的走了。

    不过一会儿,周沐和周宗宝就相携而来,周沐的身后依旧跟着珠圆玉润的元宝。

    元宝远远的瞧见顾长生,就一脸惊喜的扑了过去,连连追问,“长生娘子,来传话的小子说你要拜半山先生为义父,请我家爷前来观礼,可是真的?你真的把半山先生请来了?还让他收你当义女啦?”

    面对元宝连珠炮般的问题,顾长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请来的话,你们来观什么礼?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顾长生说完这句,目光投向正深情凝望她的周沐,无视他眼中的情意,恨恨的冷哼了一声,指着他开口,“丫的妖孽你竟然敢跟我玩儿心眼儿,话说一半藏一半,你就不觉得噎得慌吗?”

    “若不是老娘我急智,说不定就让义父给难住了,你这是逼我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对义父动粗啊!”

    “吾爱怎会连这等小事都应付不来?本王对吾爱可是有信心的很。”周沐对顾长生的指责丝毫不以为意,笑着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后院走去。

    “你有信心,老娘可是没底的很!”被牵着往前走,顾长生呐呐的嘟囔了句。

    天知道她当时真的很紧张来着,谁知道半山先生会问什么问题啊!

    “好了,本王在此与你赔罪了还不成?”周沐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脸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浅淡笑意。

    “哼!”顾长生不领情的哼了一声,将头撇到一边。

    周沐见此只得摇了摇头,转换话题,“礼节所用的一应事物可有准备妥当,你可让人给先生准备了表孝的鞋袜衣冠?”

    “宋伯已经去张罗这些,他老人家本就是个仔细人,又有小和尚在一旁提点,想必不会有疏漏才是。”提到此事,顾长生顿时正经了几分。

    古人重礼,把这些世俗礼节看的极重,饶是顾长生,对于拜半山先生为义父之事,也是无比重视。

    她缺失了两世的父爱,终于有了可以得偿所愿的契机,又怎能不珍之重之?

    “那就好!”周沐这才点了点头。

    “只是义父不喜铺张声势,要不我非得大宴宾朋,摆上几百桌流水席庆祝不可,妖孽,我可是有爹的人了,往后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可有地儿告状了!”顾长生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情灿烂无比。

    “哈哈!好!不过本王不会给你告状的机会……”

    两人相携离去,徒留周宗宝和元宝在秋风中凌乱。

    回廊的垂帘被风吹起,打在他们身上,愈发显得他们的身影萧瑟无比。

    “元宝啊,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才是一家人,其实我们就是个多余的?”周宗宝无比哀怨的开口。

    元宝闻言,脑袋顿时点的想小鸡叨米般,感同身受的道,“每每他们两人相处,都能旁若无人的自成一景,元宝每每都成了被忽视的小透明,殿下啊,元宝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呜!”

    周宗宝无限忧伤的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有感而发,“同是天下沦落人啊,亏得小爷我又当爹又当娘的将小木头拉巴大,这简直就是一个地道的白眼狼,有了媳妇忘了娘!”

    元宝同情的看了周宗宝一眼,突然就想起长生娘子说的话,有比较才有平衡。

    跟宝亲王殿下相比的话,他顿时就平衡了!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两人相比,宝亲王殿下才是那个最惨的人!

    想明白这些,元宝的心情顿时就雨过天晴了。

    周宗宝一脸莫名的看着元宝不过眨眼间就恢复了神采奕奕,完全摸不着北,“你怎么心情就好起来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儿?来,你快说说,让小爷我也开心开心!”

    “先生进了顾府,还认了顾长生当义女,顾长生那只母老虎知道我敬畏先生,本就嚣张,现在更是有恃无恐至极,小爷一想到往后还要跟他们一起生活,整个人都不好了。”

    元宝对于周宗宝抱以深深的同情,可是他绝对不会傻到把自己从他身上找平衡的事儿说出来的。

    这要是让宝亲王殿下知道了,还不得追着他满院子的打啊?

    他元宝可是聪明人,不干这种自掘坟墓的蠢事。

    “殿下,我们去看看正厅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吧,总不能闲来无事,在连廊上乱逛啊!”元宝好心的转移话题,分散周宗宝的忧伤。

    可是周宗宝明显的不配合,“别提了,今天一整天,那个上邪都神神叨叨的,看人的眼神就像刀子般犀利,让人有点儿发毛,正厅有他在,小爷可不过去找不自在。”

    “怎么会?不戒小和尚他平日总是慈眉善目的好相处的很,怎么会用刀子眼看人,殿下你想多了。”元宝连忙解释,他对不戒小和尚可是有好感的很,因为他每次都能提前知道他来,嘿嘿……

    “小爷还能骗你不成?上邪今天一整天都不正常,看人的眼光总带了几分怪异,从顾长生那只母老虎请了半山先生回来,上邪的眼色就更不一样了,你是没瞧见他看顾长生的眼神,怎么说呢,充满了审视和探究。”周宗宝拉着元宝神神秘秘的窃窃私语,“小爷觉得,肯定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你要知道密宗一脉可是向来很玄乎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 风雨前的平静

    古人甚是迷信,元宝对鬼神之事更是深以为然,聚精会神的听了一会,元宝总觉得此事定有蹊跷,是以便丢下周宗宝往周沐的方向追去。

    事关长生娘子,他一定要告诉他家爷,万一真有什么事儿,也好提前防患于未然。

    顾长生领着周沐人才刚到半山先生所在的楼下,就听到了一阵孩童的欢声笑语传来。

    顾长生微愣,“我儿子?他怎么跑来了?”

    那笑声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宝贝儿子顾泽的,顾长生听的分明。

    可是半山先生在休息,她家儿子怎么这么不懂礼貌的跑来打扰了呢?

    “进去看看。”周沐牵着顾长生的手,缓缓的往楼里行去。

    “爷爷,爷爷,你当了我的爷爷,会不会保护我?”小肉包子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话音里的撒娇意味非常明显。

    “当然。”半山先生宠溺的声音。

    “爷爷,那如果是我娘亲欺负我,你也会帮我吗?”

    “会的会的!”

    “爷爷,那如果是木头叔叔欺负我,你也会帮我吗?”

    “会的会的!”

    “啊!爷爷万岁!有爷爷真好,我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欺负了!哇咔咔……”

    听着二楼上传来的小肉包子的欢呼声,顾长生嘴角微抽。

    四目相对,顾长生和周沐如出一辙的无语模样。

    “我有欺负过我家儿子吗?”顾长生指了指自己,倍儿忧伤的问道。

    “没有!”周沐一脸正经的回道,然后又问道,“本王何曾欺负过他?”

    顾长生摇了摇头,回道,“不曾。”

    两人复又对视一眼,脸上都闪过一丝无奈。

    “丫的,这小瓜娃子竟然学会告黑状了,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老娘我不好好收拾他!”顾长生有种被诬陷的挫败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周沐更直接,他直接上前伸手推开了门。

    门突然被推开,屋里嬉闹的新出炉的祖孙俩一愣。

    “娘亲!木头叔叔!”

    八目相对,小肉包子率先回神,惊呼一声就忙不迭的将脑袋扎进了半山先生怀里。

    顾长生膛目结舌的看着变身树赖的小肉包儿子,又看了看自己的义父,张口无声。

    她家儿子像个八爪章鱼一样挂在半山先生身上,而半山先生此刻也失了儒雅倜傥的气质,变身为奶爷模样,广袖长袍皱了,学士高帽歪了,胡子也被蹂躏的乱七八糟,简直……简直不忍直视!

    “顾泽!还不给老娘我滚下来!”

    顾长生愤愤的看着为非作歹的元凶,想都不用想,她家儿子就是那罪魁祸首。

    “娘亲……”小肉包子怯怯的从半山先生坏了露出了俩眼,只瞄了一眼,就看到了他娘亲那黑下来的脸色,当即一双大眼水汪汪,可怜兮兮的唤了一声。

    “滚下来!”顾长生撇开脸,不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坚决不吃他那套。

    “呜!木头叔叔……”小肉包子见他娘亲没有软化的迹象,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周沐,期期艾艾的又唤了声。

    “如你娘亲所说,你竟然学会告黑状了,就该受罚,下来!”周沐也不是好对付的,当即沉声开口。

    小肉包子一脸苦哈哈的眼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猜测着如果他下去的话,会受什么样的惩罚。

    估计是一天都甭想下梅花桩了……

    想到这一点,小肉包子顾泽的脸色霎时委顿了下来。

    呜……他不要一个人去练梅花桩,好无聊,好难过……

    眼瞧着前面的两人都没有软化的迹象,小肉包子收回视线,怯怯的抬头看向半山先生,一双圆嘟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仿佛下一刻就落下泪珠儿一般,惹人怜爱至极。

    “呜……爷爷救命……”他娘亲和木头叔叔一起欺负他,呜呜……

    小肉包子伸出一手拽了拽半山先生凌乱的美须,可怜巴巴的唤道。

    果然,半山先生闻言,下一瞬就目光不善的看向顾长生和周沐,沉着声音开口,“老夫还当小孙孙是说着玩闹呢,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真的如此欺负他一个小娃儿!”

    “义父!”顾长生跺了跺脚开口,却被半山先生挥手打断。

    “周沐小儿,你好歹也是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怎可如此吓唬老夫的小孙孙?”半山先生将谴责的目光投向周沐。

    周沐无奈的勾着唇角看了顾长生一眼,转身正对半山先生,略一抱拳为礼,“周沐见过先生,家师时常牵念先生,见先生老当益壮,神采奕奕,周沐心甚安,想必家师得知也会安心许多。”

    顾长生炯炯有神的打量了两人一眼,老当益壮?神采奕奕?

    还真是大实话!

    没看见他老人家身上挂着她的小肉包儿子,还站的腰板倍儿挺直么?

    没看见她那宝贝儿子正躲在半山先生怀里捂着小嘴窃笑不已么?

    顾长生看到这里,是不论如何都看不下去了,不带半山先生说话,就拽过周沐推到一边,往前走了两步,一脸郁卒的看向半山先生开口,“义父,你可不能惯着他,这瓜娃子惯会装可怜卖乖,看人下菜,若是不严加管教,他定然无法无天,不出三天就能上房揭瓦!”

    “浑说!”身为五好义父的半山先生第一次出言驳了自家义女。

    “就是!浑说!我又不穷,不用揭了瓦卖银子,哼哼……”小肉包子顾泽从半山先生怀里露出来个脑袋,幸灾乐祸的加了句。

    “你!”顾长生气的当即瞪眼。

    “嗯?”

    半山先生不赞同的嗯了一声,那声音拖得老长,让顾长生想忽视都难。

    “老夫的小孙孙如此乖巧讨喜,怎会做那无法无天,上房揭瓦之事!长生爱女莫要危言耸听,欺为父我年老眼花!”

    顾长生听着自家义父的话,无限忧伤的看向周沐。

    丫的,神马情况哇这是?

    怎么二十四孝老爹见了她家小肉包儿子,就变成了二十四孝爷爷,完全把她这个义女给扔一边儿了?

    “老夫这才过府,你们都莫要寻老夫小孙孙的麻烦,否则就是给老夫添堵!”半山先生抱着怀中的小肉包子,脸上无限宠溺,警告的对着顾长生和周沐说道。

    看着一脸护犊子模样的半山先生,顾长生是彻底的败了。

    给他老人家添堵,那就是不孝!

    顾长生是个倍儿孝道的人儿,明显的此时无计可施了。

    而一旁的周沐,看着顾长生如此,也只能含笑摇头以对,这个,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没过一会儿,宋伯就来报,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不戒小和尚说吉时已到,可以行认父大礼了。

    半山先生这才肯放下小肉包子顾泽,跟着往前院正厅走去。

    顾长生逮着了机会,将小肉包儿子提溜到一边儿,恨鼻子恨眼睛的恐吓道,“丫的,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小子,你就祈祷你爷爷能把你栓在裤腰带上,要不迟早老娘得好好的教训你!”

    丫的有个护犊子的花孔雀师傅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了一个护犊子的爷爷!

    人花孔雀虽然护犊子,可好歹还算得上是一个严师,你再看她义父,那简直就是护犊子护的全无下限,恨不得小肉包上房揭瓦,他老人家在下面扶梯子的模样,这可如何是好?

    顾长生突然对她儿子的长成问题,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忧虑……

    而另一边,元宝附耳在周沐耳边,将周宗宝的话,这样那样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周沐倾耳凝听,眉头越蹙越紧,低声吩咐元宝,“等认父礼成之后,带上邪来见本王。”

    “遵命!”元宝当即应了一声。

    顾长生炯炯有神的看着去而复返,将落入自己手中的小肉包儿子抢走的义父,欲哭无泪,转眼就看到周沐主仆俩一脸神神秘秘的模样,不由得勾着身子探了过去。

    “什么事儿弄得这么神秘,见不得人吗?”

    “无事,吾爱勿忧,我们且赶去前院吧,莫误了吉时。”周沐给了元宝一个眼色,转身牵起顾长生往前院走去。

    顾长生见周沐如此说,也没多问。

    认父大礼,端庄而肃穆,由不戒小和尚主持,周宗宝和周沐观礼,顾长生身为义女,行了稽首的九拜大礼,敬皇天后土,献上了鞋袜衣冠表过孝心,半山先生才稽首拜过摄魂无常鬼差,以期其女长寿,并拿出一只古玉长寿葫芦为礼,挂在了顾长生的颈上,这才算礼成。

    礼成之后,半山先生上座,先是顾长生牵着小肉包子顾泽上前拜过,又是周宗宝和周沐上前,再然后就是家中仆人上前拜见新老太爷。

    一家人不论主仆各个脸带笑颜,宋伯更是高兴的几欲落泪。

    他心中恨不得将自家娘子捧上天了疼,可他毕竟只是一个下人而已,多有不便,如今有了半山先生这样的义父作为靠山,他家娘子才算是一家老幼齐全了!

    因为有认父之喜,家中备下了丰盛的酒席,主仆分桌,菜色一致,各个喜笑颜开。

    元宝总算在宴席散后,才逮着机会将不戒小和尚带到了湖心亭见周沐。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司命之星凌空之兆

    元宝请人的动作,可算不上温柔,他是仗着自己珠圆玉润的身子,把毫不挣扎的不戒小和尚夹到咯吱窝下带来的。

    人到了湖心亭,元宝顿觉大功告成,一脸笑容的将不戒小和尚放到了地上。

    被如此对待,不戒小和尚也没有其他的反应,动作依旧不疾不徐的稳住了身子,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下略皱的禅衣,慈眉善目的望向背着双手站在湖心亭中的周沐。

    周沐依旧是一袭紫衣,湖心秋风清凉,紫衣临风而动,有种超然世外的绝尘美感。

    “爷,不戒小和尚元宝带来了,你有什么话,你尽可问他。”元宝推了推不戒小和尚,上前行了一礼。

    不戒小和尚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唱了声佛偈,“阿弥陀佛,不知施主唤贫僧前来,所为何事?”

    周沐蓦然回身,目光如炬的看向不戒小和尚,见他还是一副宝相庄严模样,眉头微皱,沉声开口,“上邪,本王为何事唤你前来,想必你心中明了,又何须明知故问?”

    不戒小和尚好整以暇的摇了摇头,缓缓开口,“如是我闻,如是我问,施主不问,贫僧又怎知尘世之人心中所想?”

    “贫僧自幼出家,诸事皆空,施主若是有话,但说无妨。”

    周沐沉着脸对着元宝挥了挥手。

    元宝当即会意,转身往湖心亭外走去,守在了湖畔连廊之口。

    “上邪,本王受你师傅天机道人的提点,救下你一命,保了密宗一脉不绝,如今又以救命之恩,换你十年守候,挟恩图报,你心中可是怨本王了?”周沐背过身,看向波光粼粼的湖水,漆黑如墨的眸中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

    不戒小和尚又一合手唱了声佛偈,“阿弥陀佛,凡事自有因果,贫僧受了前因,自然要承了这果,又岂会怨怪施主,施主多虑了!”

    “既然如此,那就将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本王,本王让你守候吾爱长生,就是要你防患于未然,明明有所感知,你又为何隐瞒不报?”周沐复又转身,目光犀利如刀的投向不戒小和尚。

    虽然明知不戒小和尚不说定然有他的道理,可是事关长生,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忧。

    “呔!痴儿!”

    不戒小和尚不知何时拿出了木鱼,小棒槌一敲,如同当头棒喝般,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木鱼声响。

    周沐周身的冷气顿时消弭,眸中的黑不见底的光晕归于泯灭。

    “施主,你杀生太多,身上戾气太盛,若是长此以往,天命之息消耗殆尽,定然难得善终,还望施主无事常颂往生经,清心观自在,以度化此劫。”不戒小和尚宝相庄严,眼含慈悲的开口。

    “本王自知杀戮太多,罪孽深重,可此事与吾爱长生何关?你到底发现了什么?”周沐收敛了全身的气势,眼底的担忧毫不掩饰。

    不戒小和尚见此,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此事是因你而起,也非因你而起,天理循环,自有其定数,施主不必执意于此。”

    “到底何事!你还不快说!”

    关心则乱,事关顾长生,周沐绝对是最紧张的那一个。

    此时他双手握拳,显然心中已经是紧张至极。

    不戒小和尚缓缓往亭边走了两步,抬头望向无垠的天空,顿了一会儿,终是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上邪!你莫不是非要逼得本王掀了你密宗一脉祖坟,将你一门挫骨扬灰才肯开口?”周沐的脸上因为担心焦虑而逐渐变得愤怒,眸底一丝嗜血的红色若隐若现,整个人都仿佛杀神临世般,让人毛骨悚然。

    面对周沐如此强势的威胁,不戒小和尚依旧临亭而立,浑然不动,只是缓缓的开口解释,“不是贫僧不说,而是天命如此,即便是贫僧说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也不能防患于未然。”

    “你不说,又怎么知道本王无法规避?上邪,将你知道的说出来,不要惹本王生气!”周沐浑身冷气四溢,有如实质,声音仿佛浸过冰似得,森冷无情。

    不戒小和尚蓦然回头,见他如此,不由得摇了摇头,缓缓开口,“此事贫僧曾与长生施主说过,春雷初震时分,贫僧曾与苍茫山巅得窥天机,占室女星斗冲勾陈,那时间,占室女星一闪而没,归隐与浩瀚星海,贫僧只是隐隐感到勾陈之地应昭柳州境,便匆忙赶来,正得遇长生施主携了你的信笺而来。”

    不戒小和尚说到此处微顿。

    “那如今又是何事,让你侧目?”周沐紧跟着追问,脸上已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戒小和尚也没卖关子,神情如常的开口,“贫僧昨夜夜观天象,见北斗星旁隐有光晕若隐若现,今日得见长生施主,观她气色亦隐有司命之星凌空之兆。”

    “施主若想确定,今夜子时可来寻贫僧。”不戒小和尚说完这句,双手合十唱了声佛偈,转头往湖心亭外走去。

    徒留周沐,一身冰冷,眉头紧皱的站在湖心亭许久未曾动弹。

    他这反应,让静候一边的元宝心中都忐忑了起来。

    能让他家爷都眉头紧皱,那这肯定是要有了不得的大事啊!

    天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而此时顾长生,却浑然未觉,她觉得自从新府邸落成,就诸事皆顺,当然,像霍家姑娘那样的小跳蚤,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那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顾长生从来不会看轻敌人,更不会低估对手。

    只是那霍家姑娘,确实不配做她的敌人,是以顾长生将她完全忽略不计了。

    忽视掉霍家姑娘,她最近当真是顺遂的很,乔迁新居,百里山的兵也在有序的锻炼着,让她如何能不欣喜?

    有了防身的本钱,才能安心。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晚,月上柳梢头,顾长生却精神抖擞的在书房奋笔疾书,手中一张张纸缓缓写满,然后再换一张。

    月光照到二楼的窗棂之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子伏案疾书的身影。

    周沐长身玉立站在树梢之上观望了一刻,脸上神情莫名,看不甚真切,又眷恋的望了一眼那窗棂上映着的身影,周沐才转身朝着不戒小和尚所在的桃花庵飞去。

    许久之后顾长生画下最后一个句号,脸上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抬手将毛笔置于笔架之上,扬起那张纸凉着未干的笔墨。

    “尼玛,兵书三十二卷,老娘可算是写完了!”

    顾长生呢喃了一句,一件心事了却,她顿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娘子,宋伯求见。”董雷在书房外轻唤了一声。

    “快请宋伯进来!都说了在自己家,不用那么多礼。”顾长生放下手中写有兵法的纸张,拿了镇纸仔细的压好,连忙开口。

    宋伯躬身走了进来,看见顾长生,远远的就弯下了腰行礼,“老奴见过娘子!”

    “宋伯快起来,你这么晚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说?”顾长生连忙上前几步,扶了宋伯起来。

    宋伯站直了身子,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老奴是有事前来禀报,娘子让老奴私底下收购的东西已经差不多了。”

    顾长生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真的?这才两天的时间,你竟然办成了?”

    宋伯脸上闪过一丝汗颜,含笑解释道,“非是老奴一人之功,严老无意中听到老奴吩咐手下的小子此事,帮了把手,严老一生商海沉浮,人脉广知晓的门道也多,娘子要的私铁和硝石已经在运来的路上,想必不日就能到达柳州!”

    “好好好!”顾长生连道了三声好,眉眼之间的喜色毫不掩饰。

    “娘子,私铁可以用来锻造私兵之用,可是这硝石用来做何?难不成娘子是要做烟花炮竹?”宋伯见自家娘子如此欣喜,好奇的问道。

    “烟花炮竹?哈哈……”顾长生自负一笑,血色锦衣当风,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外间的夜色,脸上显出一丝冷凝,“我就是要做成一种别致的烟花炮竹……”

    若是这种“烟花炮竹”没有面世的机会倒还罢了,若是有,那就是声震天下!

    宋伯见自家娘子如此回答,也不追问,反正只要是她家娘子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弄来就是了!

    为娘子之命是从!是丝毫不用问缘由的!

    “宋伯,我义父可曾歇下了?”顾长生收回视线,含笑轻问。

    “老奴来时,小公子才抱着一卷书从先生的楼里出来,想必先生此时还未歇息。”

    半山先生一生了无家累,不喜人称他为老太爷,是以一家上下皆以先生尊称之。

    “那好,我去找义父看看我写的兵书如何!”顾长生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子上的纸张归拢到一处摞好,又打开书案的夹层,从里面取出来一摞线装的书籍,一脸傲娇的抱着就往书房外走去。

    她迫不及待的要跟她义父分享她的成就,当世之间,最系统最全面的兵书问世了!

    桃花庵楼上,周沐和不戒小和尚站在楼中的观景台上,两人皆抬头看向浩瀚无垠的夜幕。

第二百三十四章 占室女星斗冲勾陈

    秋高气爽,夜幕更显辽阔清明。

    浩瀚无垠的夜幕,繁星点点,斑驳的璀璨点缀其间,一轮明月似圆若缺的挂在当空,银河直贯天际,白晕微散,愈发衬得整个夜幕悠远而神秘,让人难以看清它的变幻莫测。

    不戒小和尚聚精会神的盯着夜幕中明灭不定的星辰,眸中倒映着星光点点,亦显得悠远而神秘。

    周沐屏气凝神的站在不戒小和尚身旁,两人一高一矮,尽皆神情凝重。

    就在同一时间,顾长生在半山先生门外唤了一声义父,得到应允之后,一手抱着那一大摞兵书,一手伸出,缓缓的推开了半山先生的屋门。

    “出现了!”

    不戒小和尚突然指着北方的夜幕,惊呼一声。

    周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北斗星所在的方向望去,果然,不知何时,一刻光彩耀世的新星横空出世,光芒闪耀了半边夜幕,已然夺去了北斗星的光芒。

    “这是……”周沐眉头紧皱,嫣红的双唇紧抿,宛如谪仙的脸上一片凝重,缓缓的问出两字。

    “占室女星!”不戒小和尚矮小的身子仿佛被朦胧的星光笼罩,多了丝神秘莫测,他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北方夜幕,盯着那颗光芒耀世的新星,眼中仿佛包罗万象般的幽深,“八十八星宿中,东方苍龙以占室女星为主,而此星却一反常态,惊现于北斗星辰之旁,其光其芒盖过北斗之锋……”

    “此乃天意啊!天意!”

    周沐看着夜幕之中,那颗熠熠生辉的异星,脸上变幻莫测,最终归于深沉的忧色,“此星异军突起,到底是何意味?”

    不戒小和尚依旧盯着那颗星辰未曾移开稍许,只是呐呐的回道,“听师傅言说,十数年前贫僧还未出生之时,荧惑之星已乱北斗,昭示着不出二十载天下必然大乱,原本天命所归之星该是应运而生,可如今占室女星芒指北斗,斗冲勾陈,这番昭示是……”

    不戒小和尚说到此处,略打了个顿,周沐的身形霎时紧绷,如箭在弦。

    “得占室女星者,得天下!”

    在周沐异常的紧张中,不戒小和尚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了九字,。

    就是这九字,让周沐刹那间陷入僵滞。

    夜空依旧的浩瀚无垠,星空仿佛包罗万象般眨着眼睛,仿佛在俯览人世百态一般,倨傲而变幻莫测。

    秋风微凉,吹在两人身上。

    两人却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同时陷入了僵滞。

    时间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凝滞,不过几息的时间,那颗光芒耀世的占室女星眨眼间收敛了星芒,一如它横空出世般的突然。

    周沐盯着那颗和平常星辰宛如一样的占室女星,脸上明灭不定。

    不戒小和尚这才从夜幕上收回了视线,看向一旁僵硬的周沐,缓缓开口,“施主,这颗占室女星,正是长生施主的司命星辰,这其中意味,你可明了?”

    见周沐依旧盯着那颗星辰不做回应,不戒小和尚不紧不慢的继续,“贫僧早已有言在先,此乃天命,避无可避,更无法防患于未然,四国皇室皆不乏能人异士,占室女星斗冲勾陈,想必此时他们已然知晓柳州境有一女,得之者可得天下……哎!”

    不戒小和尚说到此处,低低的叹了口气。

    天下大乱,强者逐鹿,能者居之,奈何这一异象现世,竟将天下归属,寄予一女子之身!

    长生施主她……

    不戒小和尚想到此处,不由得摇头连连。

    “不!”周沐回神,茫然的喊了一声,双手抓住栏杆,十指深陷,“百万大军正与倭寇殊死一战,班师回朝最早也要等来年开春,倭寇尽皆伏诛,尘埃落定之后,若是在这之前,惊动四国,那本王也……”

    若是四国皇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他的长生,以他不过数千的驻兵,又能如何?

    不!他不要这样!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哗!”

    一声脆响在深夜异常清晰,观景台的栏杆,在周沐手下,倾时化成飞灰,往楼下散去,转眼消弭于尘埃。

    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他的长生置身险地!

    “占室女星斗冲勾陈,旁人可能看出,此星应昭的是何人?”周沐看着无边的夜幕,幽深的双眸微眯。

    不戒小和尚缓缓摇了摇头,“天机本就难测,昭示也不过一瞬之间,贫僧也是昨夜感知天相有异,今日才将长生施主仔细观测,若非如此,也难发现她眉宇之间隐显的司命星辰问世之相。”

    “这么说来,即便是四国能人异士尽皆聚集柳州境,也无法确定这占室女星到底是谁的司命星辰?”周沐的眼中划过一丝流光,连忙问道。

    不戒小和尚心地至纯而无垢,怎会知道周沐此时心中所想,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如实相告,“占室女星应天命而出世,势必应昭此女不凡,如今柳州境无人不知药神长生,长生施主以一己之力,大兴制药之法,普授千金良方,善缘遍结天下,声名已然凸显,又何须能人异士来观?即便是寻常人也知道长生施主就是占室女星应昭之人……”

    周沐凝神听着不戒小和尚的话,眉头微皱,眸中精光一闪而没,轻声唤道,“三寸丁!”

    下一个瞬间,一个高不过两尺的矮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背光的暗影处,声音尖细,如同孩童般,却让人听了倍感怪异,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露在夜行衣之外的眼角已经满是皱纹,此时名唤三寸丁的密卫疑惑的开口,“爷?”

    周沐看了一旁比三寸丁只高了些许的不戒小和尚一眼,微微垂眸,嘴唇一张一合,凝声如丝,缓缓吩咐。

    过了几息的时间,听明白周沐吩咐的三寸丁躬应了一声,身形如同泡沫般,转瞬融入了夜色之中。

    周沐看着三寸丁消失,英挺紧蹙的眉峰依旧没散开。

    “贫僧竟然泄露了天机,哎!怕是又要折下些许阳寿了……”不戒小和尚见他如此,也不多问,喃喃的说完这一句,抱着他的小木鱼往楼里走去,临跨上台阶之时,复又转身看向周沐,“施主,若是明日长生施主问起,为何观景台的栏杆凭空消失,还望施主据实以告,莫要累及贫僧。”

    周沐依旧盯着广阔无垠的夜空,头都未回的沉声开口,“今夜星象之事,不可让她知晓,免得她平添烦扰。”

    不戒小和尚敲了下手中的木鱼,一边往回走,一边淡淡的回道,“天机不可泄露,贫僧已然要折了些许阳寿了,可不会再上赶着折寿更多,贫僧还期有朝一日能够参透我佛,得以超然世外呢……”

    周沐对不戒小和尚的唠叨充耳不闻,他长生玉立,临空站在没有栏杆的观景台边缘,身形犹如苍松,周身戾气萦绕。

    “罪孽深重不得善终又如何?本王说过宁负天下亦不复她,纵使再添罪孽,本王也要护她安然无虞!”

    ……

    丝毫不知道夜色下发生何事的顾长生,此时正邪笑着看着自家义父失态。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半山先生浑身颤抖的捧着一卷兵法,失神的翻页,呐呐的念出声,“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是为虚实;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是为实虚……”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是故朝气锐,昼气堕,暮气归,故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

    顾长生看着自家老迈的义父失了平时的儒雅脱俗气质,每念一句,眼中的光芒就大盛一分,捂着嘴巴无声的笑。

    她就说吧,这个时代落后的一塌糊涂,连个系统的兵书都没有!

    现在有了吧?

    她融会贯通中华五千年用兵兵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只为实用凝练而成。

    “义父?”顾长生小声的唤了一声。

    半山先生全神贯注与手上兵书,仿佛陷入书中一般,非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顾长生看着见了兵书就置身书中不能自拔的半山先生,转身轻轻的走出了屋子,还细心的关上了门。

    “昆奴,守护我义父,让宁二跟着我就可。”顾长生在门外小声吩咐隐身不见的昆奴。

    “遵命。”昆奴独有的嘶哑嗓音传来。

    顾长生复又好笑的回头看了自己义父的房门一眼,就让他先好好研究一下那些兵书吧……

    庭院幽深,亭台楼阁掩映,顾长生站在自家府邸中,秋风徐徐,吹起了她血色的长裙,裙摆临风,有种超然于世外的出尘之感。

    顾长生长身独立,抬头望向浩瀚无垠的星海,她顾长生,总要在这个时空生存下去,即便是她的举动,打乱了这个时空原本发展的进程,也在所不惜。

    北方的夜幕下,原本如平常星辰一般的占室女星,突然光芒大盛,然后转瞬恢复如常,速度快的肉眼都不能看清……

第二百三十五章 四国皆惊闻

    大周皇宫。

    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头上道冠歪斜,身上的衣服也被摔的狼狈不堪,急匆匆的在皇宫的大道上奔驰,一边跑还一边嘶声力竭的喊着,“钦天监十万火急奏今上,拦路者杀无赦!”

    “钦天监十万火急奏今上,拦路者杀无赦!”

    “……”

    好巧不巧的,今日当值的又是那班子大内侍卫。

    菜鸟侍卫神情木讷的看着那个闯宫的老道儿踉跄的在宫道上奔跑,突的福至心灵,抓住一旁的大内侍卫头头兴奋的道,“头儿,今天闯宫的可不是沐郡王殿下的密卫大人,也不是宝亲王殿下,我们立功的机会来了,抓吧!”

    天知道,沐郡王殿下座前的密卫大人闯宫了两次,陛下就发了两次火,狠狠的将他们教训了一顿。

    宝亲王殿下更是厉害,还真如他们担忧的那般掀了乾坤殿的屋顶!

    虽然说,他们预测的是陛下会被沐郡王殿下座前的密卫大人气的掀屋顶,事实虽然有所出入,可结果却是异曲同工,乾坤殿的屋顶确实被掀了,而宝亲王殿下走后,他们因为疏于职守,当了半月的泥瓦匠!

    无他,修乾坤殿的屋顶而已!

    现在,区区一个老道儿都敢闯宫,这不是明摆着的立功机会吗?不要白不要!

    看着那老道儿连跑个路都能跑的一跌三撞的,菜鸟侍卫无比确定,就他这三脚猫的功夫,都能分分钟摆平他!

    “啪!”

    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拍在了菜鸟侍卫的后脑勺上,打断了菜鸟侍卫的浮想联翩。

    “头儿?”菜鸟侍卫无限哀怨的揉着被拍的后脑勺,疑惑的唤了一声,他们头儿拍他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了,好疼!

    “立功?立功你个大头鬼啊!你长着一双耳朵喘气呢?那老道儿嘴里喊的什么你没听见啊?”大内侍卫头目头疼的看着菜鸟侍卫,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孺子不可教也!

    “那老道儿嘴里喊着什么?”菜鸟侍卫茫然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突然恍然大悟,“啊!钦天监十万火急奏今上,拦路者杀无赦!”

    “亏得没聋,现在你明白了?”大内侍卫头目白了他一眼,一副你理应知道的表情。

    可是菜鸟侍卫不愧是菜鸟侍卫,他是真的不明白!

    所以菜鸟侍卫很实诚的昂着头问道,“手下明白什么?”

    “啪!”

    又是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拍在了他的脑门上,侍卫头目这下是真的出离愤怒了,“我说世伯怎么会把你这个没脑子的给送进宫当差?你就算年纪轻没见识,可好歹也得有常识吧?”

    “钦天监那是什么地方?满朝的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是负责观测天象,颁布历法,推演国势兴衰祸福的地方!能进钦天监的哪个不是人老成精的得道高人?凡是钦天监之人,哪个不是眼高于顶,目无下尘?寻常你想见都难得一见,现在你竟然要抓他们立功?”

    “老子告诉你,刚才跑过去的那个老道儿就是钦天监的钦天监正,你有种你抓一个试试?他如此失态,十万火急面见陛下,定是出了关系国祚兴衰的大事儿,你拦一个试试?你若是不怕牵连九族,你尽管去拦!老子就此和你绝交!”

    大内侍卫头目说到此处,不由得愤愤的扔掉了手中的长枪,天可怜见的,他家和这菜鸟家是世交,也在九族亲朋之内!

    菜鸟侍卫膛目结舌的瞪大了眼,如此说来,那这钦天监的人,还真不能拦!

    天爷!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戒备森严如皇宫这般,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可以想闯就闯,比如说沐郡王殿下座前的密卫大人,比如说宝亲王殿下,如今又加上了个钦天监……

    菜鸟侍卫顿时觉得自己有限的脑容量乱成了一团麻,好乱好乱,他得好好捋捋……

    修缮一新的乾坤殿内,周临帝正伏在龙案之上,看着平铺其上的堪舆图。

    他的皇孙周沐弃闽南百万大军与不顾,毅然决然的撂挑子回了柳州,如今一时之间,他倒是找不出除了李沐风之外,更好的接手人选。

    满朝文武不断施压,被他的宝亲王皇弟大闹了京城一番,才稍有平息,可是他的宝弟一走,那些个闲到长毛的文官,死灰复燃,又开始闹腾了起来,大有他不惩办周沐就撞死在朝堂上的架势。

    周临帝手指放在了闽南的位置,恨恨的点了点,然后头疼的扶额。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有人……有人闯宫!”小喜子踉跄的摔进了乾坤殿,连爬都没顾得爬起来,就地跪在地上急急的禀报道。

    乾坤殿一瞬间陷入了沉寂,就连站在龙案旁的内侍总管韩善,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小喜子等了许久不见回应,疑惑的抬起头一看。

    吓!

    龙案上哪里还有周临帝的身影!

    可他跌进门的那一个瞬间,分明看到一个明黄的身影伏在龙案上的啊!

    难道是他跑的太急,眼花看错出现幻觉了?

    小喜子茫然的冲着自家义父打了个疑问的手势,下一刻,内侍大总管韩善当即心如明镜般,来的不是宝亲王殿下!

    可是,陛下他……

    韩善眼角直抽的瞄了一眼龙案之下,心下急转,转眼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假装惊慌失措的喊了一声,便往龙案下扶去,“陛下,您怎么摔倒了?可是最近忙于朝务,操劳过度?”

    周临帝一见自己的近侍如此反应,顿时明了,来的不是他的宝弟!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锦绳,他是真的怕了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宝弟了!

    “朕果然是老了……”周临帝一边假装虚弱的在韩善的搀扶下起身,一边感叹。

    “陛下身强力壮,比那些年轻小伙子还要好上许多,怎可言老?”韩善从善如流的拍着马屁。

    在主仆俩如此无间的配合下,愣是将周临帝听闻有人闯宫就吓到躲桌子低下的失态给掩饰了过去。

    “呔!何事惊慌,还不快快启奏!”韩善冲着小喜子打了个眼色,声色俱厉的呵斥道。

    小喜子顿时蜷伏于地,颤颤巍巍的回奏到,“钦天监监正玄清散人闯宫,说是有十万火急要面见圣上,想必……”

    小喜子正回报着,钦天监监正玄清散人已经跌跌撞撞的闯进了乾坤殿。

    “想必马上就要到乾坤殿了……”小喜子看着已然闯进来的玄清散人,呐呐的将未出口的话说完……

    “陛……陛下!”玄清散人只是唤了一句,就脱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来人,还不看茶!”周临帝一见来的是玄清散人,才放松下来的心复又提起,忙吩咐道。

    若是来的是他的宝弟,顶多也就是他这个九五之尊遭殃也就罢了,可来的是玄清散人,那就肯定是出了大事!否则依着玄清散人清冷孤傲的性子,断然不会走出占星楼,并如此失态!

    玄清散人一把推开小太监奉上的茶,喘着大气开口,“陛……陛下!大事不好了!”

    周临帝闻言当即色变,紧张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玄清散人复又摇了摇手,“不是,是大事太好了!”

    这一惊一乍的,周临帝顿时委顿的坐到了椅子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失态的玄清散人,等待着他继续。

    “陛下,贫道于占星楼闭关十余载,今日惊觉天象有异,特特出关恭候!”

    “陛下,占室女星斗冲勾陈,应天命而生之人临世了!”

    玄清散人说完这句,复又拍着胸口开始大喘气。

    “应天命而生之人?此天象何解?”周临帝一听事关“天命所归”,当即站直了身子。

    玄清散人又缓了口气,忙激动异常的解释道,“占室女星芒盖北斗,斗冲勾陈,此乃异象,昭示天命所归之人临世!”

    “此异象的解释是:得占室女星者,得天下!”

    周临帝一听此言,也是激动不已,连忙追问,“占室女星,是为何解?”

    “八十八星宿中,占室女星主东方苍龙,乃是女主占室之召,陛下,勾陈之地,有一女临世,得之者,则尽得天下啊陛下!”

    “贫道十余年前折损寿元窥得天机,荧惑冲北斗,预示二十年内必有天下大乱之兆,陛下,如今应乱世天命而生的人临世了!此女定然不凡,陛下应马上派人前去寻找啊陛下!”玄清散人说到此处,激动的恨不得以头抢地。

    周临帝也激动的搓着手来回踱步,“天下之大,四国鼎立,道长说的占室女星到底身在何国何处?朕怎知何女是占室女星?还望道长为朕解惑,朕……”

    不等周临帝把话说完,玄清散人就亟不可待的开口打断,“勾陈之地应昭的不是他国,正是我大周!而占室女星光芒耀世,横空出世,势必因为此女不凡,凡天命不凡之人,定然超然于众人,或伴随祥瑞、或成就大事……”

    “陛下,天生异象,想必四国的能人异士都能窥得天机!如今占室女星应昭大周勾陈之地,这乃是得天之大幸……”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得之便诛之

    周临帝闻言,欣喜难当,“大周!大周!天佑我大周朝!竟然降下天命之女!道长,勾陈之地应昭大周何处?你速速说来,朕即刻派人前去寻了天命之女!”

    得了天命之女,便得了天下!他大周统一四国的宏图大业,指日可待了!

    听到周临帝的话,玄清散人脸上扬起一个惬意的笑容,缓缓开口答到,“大周柳州境,就是应天命而生之女的临世之地!”

    “柳州境?”周临帝闻言先是一愣,转眼就喜上眉梢。

    柳州境,是他内定皇孙周沐的封地,而此时此刻,他的皇孙正不管不顾的丢下闽南百万大军,回了柳州!

    莫非,周沐一早便知道柳州境将有天命之女临世?是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弃军而去,提前恭候?

    若真是如此,那简直的再好不过了!

    “即刻千里加急传旨柳州境,着沐郡王周沐全力追查占室女星应昭之女,务必在其余三国之人有所动作之前,将此女送至上京!不得有误!”

    周临帝明黄龙袖一挥,掷地有声的下旨。

    他倒要看看,满朝文武,还有谁敢声讨他的皇孙!

    “是!”韩善躬身应了一声,转身吩咐下去。

    同一时间,南陈、辽东、北蒙三国负责占卜国祚祸福的机构相继有人直奔三国皇宫而去。

    偏居江南以南,东部沿海城池以西的南陈,南陈皇宫。

    司马皇族南陈陈景帝惊怒异常的看着下站的老尼姑,惊慌失措的开口,“妙真神尼所说可真?占室女星斗冲勾陈,应乱世天命而生之人在大周柳州境临世?”

    妙真神尼一身浅灰僧袍,鹤发童颜,精神奕奕的点了点头。

    妙真神尼面不改色,可陈景帝得到她确定的回应,却脸如死灰,“天要亡我南陈啊!天要亡我南陈!大周皇室出了个千年难遇的将才周沐逼得我们其余三国年年纳贡也就罢了,就连天命之女也应昭大周境内,这难道是天意?”

    陈景帝本就老迈佝偻的身子,愈发的颓废了。

    “父皇,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身威风?”南陈太子司马长昊一脸不赞同的站起身,年轻的脸上有着难掩的倨傲,沉声开口,“天命之女在大周临世,是喜不是悲,周沐之能,当世之间无人质疑,大周也正是因为有了周沐才能在十年之间成为四国之中最强的存在,周沐为大周南征北战开疆拓土,本就为三国忌惮,如今天命之女又降临在他的封地,我南陈不能忍,辽东和北蒙就能忍?”

    “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借此契机,三国能达成共识,共同抵制大周崛起,四面楚歌,任他大周有雄兵百万,有战神周沐,又能如何?”司马长昊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个志在必得的阴冷笑容,缓缓继续,“父皇,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倚,天命之女对大周来说,是福是祸还未可知,父皇,儿臣请旨出使大周!”

    陈景帝看着单膝跪地的儿子,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千金之躯不立危檐,此时出使大周,目的何在昭然若揭,更是危险十分,你身为南陈太子,怎可以身犯险?孤不许!”

    “父皇,唯有儿臣前去,才不会有性命之忧,儿臣自知若论领兵打仗差周沐远矣,可若论智谋却毫不逊色,若儿臣所料不差,三国定会同时派人出使大周,而去的人皆是举足轻重之辈,南陈有儿臣前去,最合适不过!”司马长昊膝行上前一步,急急的开口,“父皇,如此促成三国联盟的天赐良机,失不再来,还望父皇应允!”

    陈景帝看着眼前风流倜傥的儿子,眼中满是欣慰,有子聪慧如斯,南陈何愁后继无人?

    “那天命女子,你打算如何处置?”陈景帝默认了太子司马长昊出使大周的提议,轻轻的问了句。

    司马长昊的长眸微眯,划过一丝冷意,掷地有声的开口,“得之我幸,不得之便诛之!决不能让她落入其他三国之手,尤其是大周!”

    几乎是同一时间,北蒙的可汗大帐迎来了护国国师,辽东皇宫也迎来了占星阁的来人……

    这一夜,四国皇室震惊,一道道旨意接连下达。

    这一夜,风云莫测,天相异变,也惊动了向来偏居西南一隅不参与逐鹿之争的南疆,南疆大巫所在的巫祝祠打开了它紧闭了二十余年的大门。

    南疆大巫一身黑衣跪在巫祝祠的九重顶楼,宽大的帏帽遮住了她的容颜,只有她裸露在外的双手,皮肤黝黑稀松布满了褶皱,长长的指甲泣血的暗红,让人看了就觉得触目惊心。

    “万能的红日之神,二十多年,终于让我苗疆等来了天下大乱!终于让我香卡天姬等来了解除我香卡一族诅咒的机缘……”

    大巫的声音仿佛被磨盘碾过一般,让人闻之就毛骨悚然。

    此时她虔诚的蜷伏于地,嘶声力竭的吼声,惊的她身后的年轻人一愣。

    “祖姑姑的意思是?”年轻人转动这轮椅靠近了一步,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四国即将陷入战乱,香卡嵩,你身为南疆之王还在等什么?还不派我南疆之人速去四国搜寻风凰一族的圣姑!解铃只能系铃人,风凰圣姑,我看你还能躲到何时!”大巫浑身颤抖,声音中的恨意毫不掩饰。

    “是!”南疆王香卡嵩应了一声,满怀希冀的问道,“祖姑姑,风凰圣姑真的能解除我们香卡一族的诅咒吗?我香卡一族篡夺了她风凰一族的南疆王位,她既然下了此咒,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帮我们解咒?”

    大巫香卡天姬抬头望向无垠的夜空,声音嘶哑空洞的开口,“成王败寇,她风凰一族统治南疆千年之久,我香卡一族守护她千年之久,怎么王位就不能让我香卡一族来坐?诅咒是她所下,我们只需找到她或者她的血脉,总能有破解诅咒之法!”

    “祖姑姑,花恒一族誓死只忠于风凰一族,至今还频频暴动,前些年花恒之乱,更是给了大周可趁之机,引来了沐郡王的铁蹄,若是我们找到凤凰一族的圣姑带回南疆,恐怕花恒一族又生事端啊!”南疆王香卡嵩脸色暗沉的分析时局。

    “若是不解除诅咒,我香卡一族又能稳坐王位多久?诅咒必须除,花恒也必须镇压!”大巫香卡天姬的声音不容置疑,说到此处,不耐的挥了挥手,“去吧!把风凰圣姑带来见我!”

    南疆王香卡嵩见此,知道多说无益,躬身应了声:“是!”

    ……

    四国一疆皆惊动,可顾长生却好整以暇的在她院子里抬头望天。

    突然,她的鼻子一动,眉头也稍微蹙起,不确定的喃喃自语,“引魂香?”

    她怎么会闻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引魂香味?气味很淡,好像是从远处传来。

    “难道是药瓶子打破了?”顾长生又喃喃自语了句,便匆忙的往她的制药楼跑去。

    一路跑来,顾长生的眉头越蹙越紧,“怎么越靠近制药楼,这气味还越淡了?”

    顾长生来不及思考其他,一头扎进了制药楼的大门。

    打开机关进了地下室的顾长生,看着空了一格的药架子膛目结舌了。

    “尼玛,我的引魂香呢?我满打满算就配制成了三瓶,妖孽你丫的忒不厚道了,竟然连一瓶都不给我留!”

    顾长生扒着空了的药格子欲哭无泪。

    这个地下室,除了建造的元宝知道,就周沐知道,而知道这一格放着引魂香的就只有周沐。

    她炼药制药,那厮总是形影不离的跟着,她每每配制成一种毒药,都会兴高采烈的的跟他显摆,现在好了吧,那厮丫的竟然监守自盗!

    “丫的妖孽要引魂香干毛用?他还用得着勾人吗?他长的就很勾人了!”顾长生噘着嘴看着空无一物的药格子,疑惑的喃喃自语。

    引魂香是她闲极无聊配制出来的药,此药无毒,却有催眠作用,能让闻过此香的人不自觉的跟着药香来处走……

    可是周沐拿走引魂香干毛用?她刚才好像闻到府邸之外若有似无的引魂香香味了……

    “难道是周沐那妖孽大晚上的睡不着觉,用引魂香在街上遛人玩儿呢?”顾长生又疑惑的喃喃自语了句。

    想想也挺无聊的,想不明白所以然的顾长生愤愤的爬出了地下室,心中想着,等明日周沐再来的时候亲自问他不就知道了?她劳心劳力的在这猜什么啊猜?

    半山先生的楼上还亮着灯,想必他还在跟那一摞兵书奋战,顾长生好笑的想着,哼着江南小调慢慢的往自己的寝楼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想着,她义父明天总能缓过神了吧?嘿嘿……

    深秋好眠时,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顾长生丝毫不知这一夜的风云诡辩,不管几人无眠,反正她没心没肺的睡的分外香甜。

    “娘子不好了!娘子不好了!你快起床啊!”

    天才刚亮,董雷就心急火燎的拍响了顾长生的门。

第二百三十七章 百鸟朝凤天降祥瑞

    “啊!”

    顾长生抱着脑袋往被窝里埋了埋,她昨晚睡得好晚,现在好困好困,眼睛都睁不开!

    睡眠是一种艺术,可就有那么一些人,总是打断她追求艺术的脚步!

    妈蛋!顾长生恨恨的决定,就算董雷叫破天,她也要赖床依旧!

    “娘子,娘子你倒是开开门哇,娘子真的不好了!”

    董雷果然不负顾长生所望,把门拍的啪啪响,大有叫破天的架势。

    顾长生扯过锦被,把自己藏得连根头发丝都不漏。

    丫的,见鬼的她不好了!如果不是总有人扰她睡觉的话,她好得很!好的不能再好了!

    作孽啊!怎么这些人有事没事的总是诅咒她不好了!

    不管了,爱敲门敲去,爱喊喊去!她要睡觉,谁都拦不住!

    顾长生把双手抱着脑袋,阻止着魔音穿耳,眼睛睁都没睁开,继续睡!

    “啪啪啪啪!”

    “娘子!娘子你开开门!”

    明显的,董雷那就是个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主,跟顾长生卯上劲了,大有顾长生不起床开门,她就不停止拍门喊门的架势!

    自我催眠可以一会儿,也可以再多一会儿。

    可在董雷如此锲而不舍,再接再厉的攻击下,顾长生埋在锦被里的脸渐渐的皱成了包子褶。

    科学证明,声音和光一样,有着飞一般的速度,可尼玛光想挡就能轻而易举的挡了,这声音,却是要费很大神儿也未必能挡得住的!起码顾长生身上的锦被就没挡住董雷制造的噪音,而距离也不足够这噪音消失殆尽!

    “西皮的!”

    顾长生愤愤的骂了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神情木纳却出离愤怒的对着门外高吼,“丫的小雷子你最好能有个好的理由打扰老娘清梦,否则老娘我断了你的肉,断了你的粮,让你天天喝清汤白水!”

    打蛇打七寸,顾长生这是红果果的捏住了董雷的痛脚弱点。

    门外董雷拍门的手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可还是大声的回道,“娘子,真的是不好了!”

    顾长生痛苦的甩了甩头,扑倒锦被上对着门外吼道,“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哪里有这么多不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快滚,老娘要睡觉!”

    整天这么一惊一乍的,早晚她非得心脏病不可,谁家丫头像她家这样,屁大点儿的出息没有,毛线头大事儿就能慌了神!

    董雷在门外急的跺脚,闻言连忙开口解释道,“娘子,奴婢刚才起来去前院找宋伯支买菜银子,可宋伯的屋门怎么叫都不开,结果奴婢一推,门竟然是敞着的,而宋伯却没在屋里。”

    “奴婢找了住在前院的小子来问,他们说看见宋伯一大早就出门啊!”

    “娘子,宋伯他老人家不见了!”

    董雷说到这里,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宋伯待她们一向很好,就像个慈祥的长辈一样。

    “大活人怎么可能会不见?大门后门的钥匙都在宋伯手里,指不定他天不亮就有事儿出去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前院的小子出门找找,屁点儿大的事儿,也值当的你一惊一乍的!”顾长生一听这话,打了个哈欠重新倒在了床上。

    柳州城这地界儿,谁敢对她的人动手?那不是闲的没事找抽型的么?

    再说,她这顾府,高门大院的,一般的人,那是能随便进来的吗?如果有人擅闯,宁二和昆奴会不知道?

    综上所述,肯定是宋伯他自己没打招呼就早早的出门办事儿了!

    心中做如是想,顾长生就心安理得的继续赖床了!

    董雷美艳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把自家娘子的话寻思了一遍,觉得她家娘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而后门的锁确实是开着的,大抵就是她家宋伯自己用钥匙开门出去的。

    想到这里,董雷也就安心了,她还是去买菜做饭吧!

    想到买菜,董雷的眉头就是一皱,怯怯的回身,又拍了下门,小声的问道,“娘子,奴婢没有银子买菜啦……按说宋伯今天该支给奴婢买菜的银子的,可是宋伯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哇,就算她手再巧,没有菜下锅,她做个什么饭啊?

    “你丫的长了脑袋当摆设吗?宋伯的屋子里不是有个钱匣子?我的寝楼前厅不是也有个钱匣子?你丫的明明知道你还问,再不济你从家里随便拿点儿东西出去也能抵了银子买菜啊!最不济,人的影树的名,就老娘的名头,你赊点儿菜还是能赊的出来的吧?”

    “小雷子,你要是再敢打扰我睡觉,信不信我把你那只知道吃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啊啊啊啊!我要睡觉!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饭点儿到了也别喊我!”

    听着自家娘子愤怒的嘶吼,董雷怯怯的缩了缩身子,呐呐的回道,“好吧,那我给娘子留饭……”

    赊账?她出门买菜都不敢说自己是顾府的丫头,要是说了,谁还要她的菜钱?

    娘子说过,寻常百姓做个小本买卖不容易,这样的小便宜不能占,她才不要去赊菜,太丢人了!

    从府里拿东西抵银子?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堂堂顾府竟然连买菜的银子都要靠抵押,他们一家还要不要脸面了?这歪招,也就她家娘子能想得出来。

    “我还是去宋伯屋里拿些银子先用吧,等他回来再跟他对账就是了……”董雷摸着鼻子,灰溜溜的往楼下走去。

    她家娘子爱赖床,扰她睡觉一准儿被整,为了她的口粮着想,她还是不要干那么危险的事儿了!

    董雷走了,顾长生的寝楼重新恢复了宁静,某个女人,四肢大张呈大字型,趴在软枕上开始了新一轮的沉睡。

    她不知道的是,顾府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整个柳州城除了顾府,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喧嚣中。

    “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郡王府的客苑突起异香,香飘百里,好多人闻香而去,醒过神来已经在沐郡王府客苑了!”

    “什么叫听说?俺家老子娘一大早起来就找不见人了,可把俺媳妇儿给吓坏了!听人说俺老子娘也跑到郡王府客苑去了!”

    “哎呦!你老子娘不是名嘴赛花媒婆吗?”

    “是啊是啊!他们说俺老子娘一辈子保媒无数,是个有大机缘的,才会深更半夜闻香而去!”那年轻人说到这里,傲娇的昂了昂下巴,一副颇以为荣的样子。

    突然,街上又起了一阵儿骚动,许多人往沐郡王府的方向冲去,冲散了聚在一堆儿八卦的几人。

    赛花媒婆的儿子机灵,抓住一个奔走的路人着急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又出了什么事儿?你们怎么都往沐郡王府的方向跑?”

    “哎!你别拽俺,听说郡王府客苑异香阵阵,香飘百里不算,现在又起了异象,引来了凤凰和鸣百鸟朝凤,这可是天降的祥瑞,千年难得一遇,老子要是错过了,你赔啊?”被拽住的路人焦急的解释了几句,就一把挣脱开了赛花媒婆儿子的手,继续往沐郡王府的方向跑去。

    “百鸟朝凤?”赛花媒婆家儿子茫然的重复了一句,和惊到呆愣的几人对视了一眼,下一个瞬间就高呼一声,“天爷!还愣着干嘛,天降祥瑞,还不去沾沾祥瑞的气!”

    说完这句,赛花媒婆家儿子也不管其他几人,撒丫子就往沐郡王的方向跑去。

    如今沐郡王府门前已经挤满了几条街的人,他们虔诚的蜷伏于地膜拜连连,而沐郡王府客苑的屋顶上,赫然有一对儿赤色的鸟儿正在屋顶起舞,其尾毛为红赤,光彩鲜明,映着晨光,华光异彩,让人不敢直视,还有许多雀鸟围绕着风凰翻飞……

    这是有凤来仪,百鸟朝凤的祥瑞之景啊!

    时人迷信,对神灵更是敬畏非常,见到此景,哪里还有不俯首膜拜的道理?

    沐郡王府客苑发生的异象,就像一颗大石携了千钧之力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刹那之间掀起浪高千层,引来满柳州城的百姓尽皆往那里跑去。

    能沾看上一眼,沾上一点儿祥瑞之气,也是好的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沐郡王府周围的几条街都被堵的水泄不通。

    董雷去宋伯的屋子里取了银子,又去后厨提了菜篮子,就一蹦一跳的从后门出去,到菜肆买菜去了。

    可一出门,董雷就感觉到了不对头。

    “怎么街上连一个人都没有?难道今天流行赖床?他们都学我家娘子一般,不肯起来了?”董雷疑惑的挠了挠头,挎着菜篮子继续往菜肆的方向走,心里盘算着,今天要买些什么时鲜的蔬菜下锅好呢?她家娘子对吃的可是很讲究的,秋末时蔬渐少,可是让她有点儿作难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菜肆,董雷看着空无一人的偌大菜肆,膛目结舌了!

    “菜摊还在,人呢?人都跑哪里去了?”回过神的董雷站在菜摊子前拿起一把青菜扬声喊道,“喂!有没有人,我要卖菜啊!有没有人收银子啊!”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丫的萝卜开会

    回应董雷的依旧是菜肆落针可闻的寂静。

    董雷茫然的看着手中的青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作为一个家教良好的丫头,偷菜的事儿她董雷是绝对干不出来的,可是摆摊卖菜的人一个都没有,她该怎么办?

    “完了!这下完了!没菜下锅了!”董雷看着满满当当的菜肆,看着那一筐筐新鲜的蔬菜,欲哭无泪。

    这下是真的完了!

    她们家饭桌上要开天窗了!

    “有人在吗?有卖菜的人在吗?”

    董雷不死心的在菜肆转了个遍,喊了无数声,可是都没有人回应她。

    无奈之下,董雷只能挎着空荡荡的菜篮子往家里赶去,心中止不住的寻思,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怎么摆摊的小贩连摊子都不管不顾了?

    连生意都不做了,他们干什么去了?

    董雷回家的途中连一个人影都没碰到,回到后厨的董雷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菜篮子,红果果的忧伤了。

    这可怎么做饭呢?

    无奈之下,董雷围着灶台转了无数圈,终于福至心灵,想到了办法,便一脸欣喜的往菜园子跑去……

    因为顾长生这个当主人的赖床不起,是以早起的家人非常怨声载道的吃完了早饭,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小肉包子见他家爷爷忙着看书不顾的教他念书,巴拉着小短腿往演武场跑去。

    他娘亲说,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可有一时的懈怠,孔雀狮虎还在闭关,小肉包子顾泽自认是个听话的乖宝宝,自觉性良好,自己跑去跟练梅花桩较劲去了。

    半山先生沉迷于兵书之中不能自拔,早饭送到他的楼上,他也只是草草的扒了几口就将董雷打发走了。

    董雷看着桌子上的菜色,脸上闪过一抹担忧。

    她家娘子看到了,会不会一巴掌拍死她?

    会吧?不会吧?

    这样富有辩证哲理性的辩题,董雷只是思考了一刻,便放弃了思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娘子说过,静观其变也是一种美德!”嘴里这么说着,董雷收拾了一下家中其他人吃过的早膳,回到厨房清洗了碗筷,开始重新给自家娘子再做一份早膳。

    而此时此刻,顾长生抱着被子睡的正欢活!

    ……

    同一时间,沐郡王府客苑。

    “如玉,如歌,外面到底是出了何事?为什么如此喧哗?”霍水仙一袭藕色长裙拖地,美绝人寰的脸上显出一抹忧色。

    怎么她一起床,自己住的院子就香气缭绕,她身上也是香气袭人,让人闻之忘忧?

    门外更是有一阵阵喧哗声传来,让她不胜其扰。

    “小姐,天降祥瑞,就在您的屋顶,有凤来仪百鸟朝凤!”如玉的肩膀上还包裹着白布,箭射透肩胛,万幸的是没伤到骨头,所以她还能站着。

    想到肩上的伤,如玉就想到了伤她的顾长生那个贱人,脸上不由得显出一丝狠历。

    如今她家小姐所住的客苑引来天降祥瑞,满城皆惊,如玉想到此事,又不由得喜上眉梢,但凡引来祥瑞之人,都是天命不凡的贵人,如今她家小姐被奉为神灵,她倒要看看,顾长生那贱人还能如何嚣张!

    她非要她血债血偿不可!

    “不止如此,昨夜子时,小姐的院落香飘百里,引来无数百姓膜拜,小姐,你可是天命贵人啊!”如歌在一旁连忙接了句。

    霍水仙听着两个丫头的话,脸上阴晴不定转换了几遍的颜色,最后因为激动而涨红,不敢置信的拽住自己你的俩丫头,疾声问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有天降祥瑞?”

    如玉被拽,肩头传来一阵巨疼,可她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些,脸上扬起一抹凿定的笑容,连忙回答,“千真万确小姐,如今风凰还在屋顶上起舞。”

    如玉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指了指屋顶。

    霍水仙见她如此言之凿凿,脸上的欣喜之色更盛了几分。

    “天降祥瑞……天降祥瑞……”霍水仙失神的喃喃重复着这一句,绝美的脸上一抹发自心底的笑容倾国倾城。

    凡引来天降祥瑞之人,必是应天命而出的贵人!

    此时此刻起,她霍水仙会被人奉若神灵,身份倍增!

    “哈哈……天佑我霍水仙!果真是天佑我霍水仙!”霍水仙笑着翩跹转圈起舞,舞姿翩翩,妖娆无边。

    如玉和如歌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脸上都扬起了与有荣焉的笑容。

    她家小姐集无双才华和绝世容貌与一身,果然是生来就大不同的!

    这祥瑞之景出现,就是昭示着她家小姐有凤来仪,乃是大贵之人!

    霍水仙心中的欣喜难以抑制,妖娆的舞了一忽儿,突然停住了身,眸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恨恨的开口,“顾、长、生!你容貌才情皆不如我,更无天佑,如此,你凭什么跟我争?沐哥哥是我的!只有我霍水仙才能配上他!”

    “贱人!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

    “爷,已经按您的吩咐办好。”

    三寸丁捧着三个瓷瓶,恭敬的站在周沐身前。

    周沐长身独立,一袭紫色蟒袍上,金丝勾勒的龙形图案翩翩若生,仿若要龙翔九天般若隐若现,此时他正站在自己的揽胜院中,双手背负身后,宛如造物主精雕细琢的脸上神情莫名,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爷?”三寸丁久久等不到回应,疑惑的抬头又唤了声,手中的瓷瓶又往前递了递。

    周沐听到三寸丁嘶哑的声音,这才回神,眼光落到他手中的三个瓷瓶之上,眸中闪过一丝柔光。

    他缓缓伸出手,将那三个瓷瓶拿了过来,握在掌心轻轻的摩挲。

    若她知道,自己拿了她的引魂香,一定会很生气吧?

    想到顾长生生气的模样,周沐的嘴角微勾,脸上闪过一丝宠溺,她那个人易静易动,不论喜怒哀乐都是那么的真实毫不做作,让人难以自拔的沦陷……

    “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周沐对着三寸丁挥了挥手,宝贝的握着那三个瓷瓶往屋内走去。

    三寸丁矮小的身子站在花木丛中几乎不见,此时他挠了挠头,满是皱纹的脸上一脸疑惑。

    他家爷,这是要做什么?

    想不明白所以然的三寸丁所幸也不想了,按照安排,去将那“风凰”收回来才是正事。

    ……

    “哇!好舒服!”

    睡饱的顾长生心满意足的在床上翻了几个滚儿,才爬了起来。

    外间早有董雷准备好的洗漱东西,顾长生洗漱干净,简单的将长发挽起,换过衣衫,便往楼下走去。

    饭厅之内,董雷早就为她准备好了早膳,候在一旁。

    顾长生进来,看到一桌子的饭菜,顿时整儿就在风中凌乱了。

    天爷!

    她看到了什么?

    顾长生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手,指向一道菜,抽着嘴角开口,“酱萝卜丝。”

    董雷往那盘酱萝卜丝看了一眼,一脸汗颜的点了点头。

    “溜炒胡萝卜。”顾长生的手又指向旁边的一道菜。

    董雷听着她家娘子变了的声音,几不可见的缩了缩身子,还是点了点头。

    顾长生见她如此,颤抖的手指一一指过饭桌上的菜色,咬牙切齿的一一念出声,“萝卜丝饼,红烧萝卜,醋萝卜丝,炸萝卜丸子,白水萝卜汤……”

    顾长生每念一句,董雷的身子就缩一缩,及至最后,差点儿缩到了顶梁柱后面。

    “董雷,老娘是兔子么?”顾长生看着她如此,一脸木讷的问出口。

    妈蛋的!谁给她解释一下,为嘛她一觉醒来这个世界变得如此贴近兔子?

    萝卜不是兔子的最爱么?为嘛会爬满了她的饭桌?

    “娘子……”董雷一脸怯怯的唤了声,一副有苦不敢言模样。

    顾长生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没长出个兔儿唇,也没长出兔子毛,才松了口气,继续看向董雷,“小雷子,你最好给老娘解释清楚,这满饭桌的萝卜菜到底是要闹哪样?”

    “丫的你萝卜开会呢?老娘是没给你银子让你买菜?还是今天菜肆上只有萝卜卖?你至于一大早的就弄一桌子萝卜把老娘当兔子养么?”

    面对顾长生一连的追问,董雷一脸苦笑,呐呐的开口,“这些萝卜不是买的,是咱们府里菜园子里种的……”

    天知道,她可是费了好些心思才做出来这么一大桌子萝卜菜的!

    顾长生看见如此的董雷,无语问苍天,她现在倍儿后悔为什么要给董雷僻出个菜园子种菜。

    现在好了,被萝卜埋了吧!

    她尼玛真心不是兔子,你就算做出来宫廷萝卜,她也不喜欢哇!

    “董雷,我绝壁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你才会这么整我!”顾长生指着无辜的董雷,无可奈何的叹气,她竟然还无辜了,她莫名其妙的被当兔子养,更无辜好不?

    丫的,这么一大桌子萝卜,真要是靠这个果腹,那还不得屁声连天哇?

    这尼玛都叫什么事儿?

    “娘子,不是我想做萝卜,是根本就没有卖菜的,奴婢也是没办法哇……”面对着自家娘子如此的指控,董雷委屈极了,天可怜见的,她真的是无辜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以她之饵钓她之鱼

    顾长生听到董雷的话,又看了一眼满桌子的萝卜菜,深深的忧伤了。

    萝卜是个好东西啊,萝卜号称“小人参”,种子、鲜根、枯根、叶子皆可入药,种子消食化痰,鲜根止咳助消化,枯根利二便,叶子治初期痢疾,并有预防痢疾作用,她的上就详细的记述了萝卜的药效,不得不说,廉价而实用,贫民都能用得起,是个当之无愧的好东西!

    可这再好的东西爬满了她家饭桌,那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啊!

    萝卜利便通气,吃多了,你可要她肿么办?

    妈蛋的!卖菜的人都木有,干毛去了?

    这么想着,顾长生也就这么问了。

    董雷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将自己出门去菜肆买菜的所见所闻讲诉了一边。

    顾长生听完,无语问苍天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呐呐的开口,“连菜摊子都没人管没人顾了,难道是出了什么了不得大事?”

    董雷见自家娘子如此疑惑,很利索的摇了摇头,天知道,她来回两路,连个人毛都没碰到,就算要打听消息,你好歹也得让她碰着个能说话的活人不是?

    “娘子,你就将就一点儿吧,虽然一桌子萝卜确实不甚好看,可能吃饱就好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是吗?”董雷见自家娘子没有暴走,这才放下了心来,小声的规劝着,末了摸了摸鼻子又加了句,“娘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这萝卜还是要吃的!”

    顾长生看着那一桌子花花白白的萝卜菜,嘴角直抽。

    天爷!她真的要沦落到要靠萝卜果腹的地步了么?

    这日子还有毛线奔头啊?

    幽怨……

    “所以,一家人的早膳吃的也都是萝卜么?”怨念颇重的顾长生想到家中的其他人,脸色变了一变,炯炯有神的问道。

    “当然!”董雷当机立断的回道,想到一家人吃萝卜的情景,不由得汗颜的摸了摸鼻子,“菜色一致,跟这一桌子相比,除了量多了,其他的一点儿都没差别的,不是娘子你说的,不能差别对待么,奴婢可是很听话的……”

    “所以他们什么反应,吃了没?”顾长生最关心的是这个!

    她家都养了些什么人呢?她家的小肉包子还好点儿,从小吃惯了苦,倍儿好养活,只要有吃的,他就不挑食儿,从这一点上说,她家儿子还是个好宝宝的,当然顽皮的时候除外!那小瓜娃子顽皮的时候,绝壁能气的人肝儿疼,还拿他莫可奈何!

    她家儿子就算了,可是她家还有个周宗宝呢,那可是堂堂的宝亲王殿下,是个吃惯皇宫御宴,山珍海味的货,顾长生敢用项上人头担保,周宗宝若是会吃这样一桌子萝卜,她把自家脑袋摘下来当马球踢!

    “宝亲王殿下一见早膳菜色,当即气的差点儿掀了饭桌,还是奴婢眼明手快给拦住了,然后他就早膳都没吃,给气走了……”董雷想到暴走的宝亲王,就一阵儿的无语。

    怪她么?真的怪她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能做出这么一桌子萝卜已经很不容易了!真是不管厨房不知做饭难!

    顾长生一听这,终于觉得有点儿平衡了。

    丫的,红果果的还是得有比较啊!比起饿肚子的周宗宝,顾长生觉得,她怎么着都得比他好上那么一点儿才是。

    不就是花样萝卜菜么?好歹还是有机无公害的,铁定吃不死人!顶多就是多放几个屁,污染污染空气,有损有损雅观而已!

    谁要是敢拿这个来说事儿,顾长生决定要用一句话回应,丫的管天管地,管不着人拉屎放屁!

    顾长生看着满桌子花式萝卜菜,突然就想到了前世赵丽蓉的小品,宫廷萝卜!丫的,这要是再来个宫廷土豆,那就真的全活了!

    炯炯有神!

    “咕噜!”

    顾长生苦着一张脸抚着自己大唱空城计的肚子,无奈至极,今天本就起床晚,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萝卜!你等着!老娘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们!

    心中做如斯呐喊,顾长生抱着慷慨就义的大无畏精神,拿起一旁的筷子,就坐了下来。

    董雷瞪大双眼,看着自家娘子一幅破釜沉舟一去不回的样子,不由得同情起那一桌子萝卜起来。

    萝卜有什么错?至于让人这么嫌弃么?

    “小雷子,你给老娘记着,过了今天,一个月别让我在饭桌上看到萝卜!”嘴里含着个炸萝卜丸子,顾长生犹不忘提醒一旁的董雷。

    丫的,苦大仇深啊,萝卜!

    顾长生这边吃了还没几口,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儿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

    “娘子!娘子!老奴回来了……”

    呃……

    顾长生一愣,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这是,宋伯的声音?

    顾长生和董雷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茫然不解。

    不过眨眼的时间,宋伯就冲进了饭厅的大门,扶着门柱子喘着粗气。

    顾长生膛目结舌的看着宋伯的狼狈模样,一阵儿无语,宋伯的头发散了,黑白相见的发丝缠缠绕绕的像一团乱麻,衣服也满是泥土,黑一块灰一块的完全看不出原样了,脸上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五颜六色的像个调色盘一样……

    顾长生不敢置信的指着宋伯,从头到脚指了一遍,抽着嘴角开口,“宋……宋伯,你这是历劫归来么?”

    丫的,西游记里唐僧受了九九八十一难,几次险些被下锅煮了,也没弄得像她家宋伯这么狼狈啊!

    “是啊,宋伯,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就找不见你人,我们还以为你有事儿早出门了呢……”董雷见此,忙上前去,要搀扶宋伯。

    宋伯推开了董雷的搀扶,摇了摇晕乎的脑袋,“先别碰我,我身上脏的很。”

    顾长生点了点头,瞧宋伯这模样,虽然有点儿大喘气,可中气十足,那身上脏么,是不争的事实啊!

    宋伯真是个实诚人!

    心里天马行空的想着,顾长生突然吸了吸鼻子,然后眉头微皱。

    引魂香的味道,虽然是残留的香味,可顾长生的鼻子对药香向来敏感,更何况这药是出自她的手!

    “宋伯,你到底是怎么出门的?”心中疑惑,顾长生拧着眉头就问出了声。

    见自家娘子发问,才喘了一口气的宋伯连忙躬了下身,算是全了礼数,紧接着就开口,“娘子,可是出大事儿了!”

    顾长生一愣,心底闪过一抹疑虑。

    董雷去买菜,遇到了万人空巷,连个人影都没碰到,她就知道是出事儿了,可是事不关己,顾长生向来是抱着高高挂起的心态,听到宋伯如此说,顾长生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宋伯又缓了口气,才开口,“娘子,不是老奴亲身经历,老奴自己也不敢相信,老奴昨夜从您书房回去就躺下了,才刚起了睡意,就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老奴醒来,已经跪在了郡王府……”

    宋伯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不由得弯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天爷,到现在还疼着呢,都不晓得他跪了多长时间。

    宋伯张嘴刚想继续说,顾长生却伸手打断。

    此时此刻,顾长生的脸色可以说是五颜六色了,心里那个百转千回啊。

    丫的,昨夜她就知道周沐那个妖孽拿走了她的引魂香,当时她还在心里调侃,指不定是妖孽那厮大半夜春闺寂寞睡不着觉,在大街上用引魂香溜人玩儿呢!

    结果,竟让她一语成谶了!

    妖孽他还真的溜人玩儿了!

    拿了她的引魂香当饵,钓了她家的宋伯当鱼溜着玩儿,毛线意思啊这是?

    顾长生想到这里,有点儿咬牙切齿了,丫的妖孽,老娘跟你梁子结大了,不告而取是为盗也,你说你盗了也就罢了,你丫的竟然还敢用到她家人身上!

    这是闲的蛋疼,纯找事!

    “娘子?”宋伯见自家娘子的面色不好,踟蹰的唤了一声,脸上显出一丝焦急之色,他可还有急事儿等着回报呢,怎么看自家娘子的样子,一点儿都不着急?

    “小雷子,去厨房盛碗醋过来!”顾长生瞄见宋伯急到涨红的脸色,对着董雷挥了挥手。

    董雷虽然不明所以,可还是应了一声,连忙往厨房跑去,她家娘子不论做什么肯定有她的道理。

    顾长生确实有自己的道理,引魂香无毒,只是添件了精神类的药物,让人神志不清,就失了魂一般,药效渐弱,人恢复了神智,却精神亢奋,容易激动……

    宋伯现在就是如此。

    引魂香无毒,自然无解药,可醋却能克之!

    宋伯着急的几次张口欲言,都被顾长生打断。

    很快,董雷就捧着一碗满满当当的醋跑了来,练了许久菜刀,董雷的下盘甚稳,一路小跑,那一碗醋愣是连一滴儿都没洒出来。

    “娘子,醋来了!”董雷急慌慌的将那一满碗醋递上前。

    顾长生伸手接过,在董雷膛目结舌的目光中,手臂一抬,那一满碗醋就一滴不落的全泼到了宋伯的身上……

第二百四十章 把凤凰牵来我瞧瞧

    顾长生对吃食颇为讲究,家里常备的调味品那也是质量杠杠的!

    就比如这醋,地地道道的闽南永春老醋,醋味那个浓郁啊,刹那之间,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什么叫打翻了醋坛子?这就叫!

    虽然是醋碗不是坛子,可造成的结果还是差不多的。

    宋伯顿时就成了落汤鸡,醋顺着他的发丝低落,蛰的宋伯连忙闭眼,浓郁到有点儿刺鼻的醋味,让宋伯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霎时清醒了许多。

    顾长生看着茫然而狼狈的宋伯,心中无比愧疚。

    丫的,这是她的锅啊她的锅!她要是不闲极无聊配制出了引魂香,宋伯也不至于被周沐那个妖孽钓走啊!追根究底的话,还真是她对不起宋伯。

    宋伯都一把年纪了,愣是让她的引魂香害的连个觉都没睡成。

    “宋伯,你头可还晕乎?好些了么?”顾长生示意董雷拿来锦帕递了过去,小声的问道。

    丫的许久不做亏心事,偶尔做一次,就觉得倍儿亏心。

    顾长生心中将周沐骂了遍,丫的这事儿要是不解释清楚喽,她一定跟他没完!

    “娘子,老奴这脑袋确实清明了许多,没想到醋还能醒神!”宋伯惊喜的接过锦帕擦拭了下脸,顿时觉得全身轻松了许多。

    顾长生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其实醋不能醒神,可是醋味却能冲散引魂香的味道,与之相克!

    可是顾长生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周沐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宋伯,你刚才不还说大事不好了?到底是什么事儿不好了?你倒是给我慢慢的说说。”顾长生好整以暇的在饭桌边的椅子上坐定,示意宋伯恢复发言权了。

    宋伯先前几次想开口,都被顾长生打断了,如今被醋一泼,倒是没有适才的精神亢奋劲头了,便躬身施了一礼,缓缓开口,“娘子,昨夜子时,沐郡王府的客苑突起异香,香飘百里,引得柳州城中无数人不知不觉到了那里,清醒过来天已经将明,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引魂香!顾长生点了点头,尼玛,她确定是引魂香无疑。

    引魂香中添加了麝香等极具挥发性的香料,香味持久,而且能传出好远!

    周沐弄这么大动静,到底是要干毛?

    沐郡王府客苑?住的该不会是那个心机婊吧?

    应该不会吧……顾长生不确定的想着。

    “娘子,沐郡王府客苑,住的正是从上京来的霍家小姐!”

    让顾长生失望的是,宋伯的下一句话,就狠狠的打破了顾长生的幻想。

    好吧!想嘛来嘛!住的还真是那霍家姑娘!

    “这应该只是开始吧?后续呢?”顾长生托着下巴,听得炯炯有神。

    丫的,若是周沐不大开方便之门,就凭宋伯这样屁点儿功夫没有的人,能如履平地的闯进沐郡王府客苑?

    你当周沐的老窝是大马路呢?你想压马路就压一下?

    引魂香能引人,可这动静完全到不了万人空巷的地步啊?顾长生心中无比确定,周沐还有后续!

    “娘子当真料事如神,此事自然还没算完,沐郡王府客苑突起异香,引了无数城中百姓莫名其妙的到了那里跪拜,这本就是天下奇观,可还有更神奇的事情。”宋伯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激动的神往之色。

    可顾长生却点了点头,确实,在常人眼中,确实挺莫名其妙的!

    所以说药海无涯,穷尽人一生也未必能尽数参透啊,就比如这引魂香……

    顾长生看着宋伯说到这里,明显的神采飞扬了起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什么情况?怎么一副见了大罗金仙才有表情?

    “娘子!千年难得一遇的天降祥瑞之景啊!天才放亮,太阳才一升起,沐郡王的客苑就引来了凤凰起舞,百鸟朝凤之景……”宋伯说到这里,顿时有些忘我,他人可就在客苑里面,近距离的看到了,宋伯指手画脚的开始比划着开口,“娘子,那两只凤凰神鸟每只都有这么大,全身红赤金光闪闪,如同有火在燃烧一般光芒万丈,让人不能直视,无数的雀鸟围着它们名叫起舞,真乃天降祥瑞,老奴没想到黄土都埋到脖颈了,竟还能三生有幸,见到这样的天降祥瑞!”

    顾长生听着宋伯的话,眉头疑惑的越皱越紧。

    毛线情况啊这是?

    还有凤来仪,百鸟朝凤的天降祥瑞?

    周沐这玩儿的有点儿大啊!

    古人愚昧,崇尚神灵,发自灵魂深处的尊崇!见到此景,会如何?

    顾长生用手指甲都能想得出来!

    “宋伯,你真的看见百鸟朝凤了?怎么样?是不是像传说中那般光照大地,让人叹为观止?”董雷一听凤凰,顿时美眸晶晶亮,急不可耐的拽住宋伯的衣袖,一副求知模样。

    “自然自然!那是自然!那可是上古神鸟,怎是我能凡人能够直视的?总之就是很神奇,很神奇的那种!”宋伯脸上扬起一抹与有荣焉的笑容,他可是见过风凰的人了!

    按照人们传说,能有缘得见神鸟之人,都会得天之佑,想来他宋伯也是个有后福的人啊!

    顾长生眯着双眼看着眼前激动的两人,眸底精光连闪,心思更是急转。

    周沐其人,顾长生最是了解不过,清冷孤傲至极!

    如他那般的性子,怎么会用这样堪称下作的方法,造出这番庞大的声势?

    这完全不像他的性子会做出来的事儿!

    顾长生心中不由得疑惑非常,眉头更是紧紧蹙起,一时之间,竟然毫无头绪,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啊!老奴光顾着激动了!竟然忘了正事!”宋伯猛地一拍脑袋,推开缠着他问这问那的董雷,脸色沉了下来,郑重其事的对着顾长生开口,“娘子,这连番的奇景出现在沐郡王客苑,而客苑之中住着的是那霍家小姐。”

    顾长生抬头,眉头还未曾舒展,一脸的疑惑。

    “娘子!”宋伯着急的唤了一声,他家娘子大多时候睿智无人能及,可还有一些时候,懵懂无知的紧,宋伯不得不连忙解释道,“娘子,但凡引来天降祥瑞之人,都是应天命而生的不凡之人,霍家小姐的客苑出了如此祥瑞之景,引来满城百姓俯首膜拜,她可不是一般人啊!可娘子你和她颇有嫌隙,这可如何是好?”

    顾长生先是迷茫的看着宋伯,然后转眼幡然大悟!

    靠之!愚昧的古人,拿什么拯救你们!

    见鬼的祥瑞!

    那分明是人为的好不好!

    “娘子,老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沐郡王府中爬了出来,就是为了告诉娘子此事,娘子你看,我们能不能和霍家小姐化干戈为玉帛,毕竟她生而不凡,我们怎么逆天而行,和她不对付呢?”宋伯想到此事,不由得愁眉苦脸了起来。

    顾长生闻言抽了抽嘴角,颇无语的反问,“你觉得有可能么?”

    让她和霍家那姑娘化干戈为玉帛?她是没意见,可是接连在她面前吃瘪的霍家姑娘会愿意吗?

    千万不要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霍家姑娘眼中的杀戮之气和势在必得,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么昭然若揭的问题,显然宋伯顿时就明白了,明白过来的宋伯脸色更不好了,那一脸的忧色啊!

    霍家小姐既然能引来百鸟朝凤之景,那肯定不是凡人啊,难道这要与天斗?

    宋伯心中担忧无比,自然将这话说了出来。

    顾长生深深的看了宋伯一眼,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意兴阑珊的开口,“宋伯啊,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这有何惧?”

    怕就不来了吗?

    一般情况下,怕什么来什么,那怕有个毛线用?

    霍姑娘若是天命不凡之人,那她顾长生还是老天爷呢!

    霍家姑娘就这样,又被顾长生红果果的无视掉了。

    更何况,身为无神论者的顾长生,虽然不否定有些事物确实超越了科学可以解释的范畴,但这些事物,绝壁不包括凤凰哇!

    她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都吗没见过风凰,只知道那种神奇的生物就像图腾崇拜一样,存在于山海经的记述中。

    引魂香周沐那妖孽都用上了,那这百鸟朝凤又是怎么来的?

    难道她穿到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个玄幻的,她还能有幸长长见识,见一见真正的上古神鸟凤凰?

    想到此处,把霍水仙抛到脑后的顾长生顿时欢欣雀跃了,对着四周就唤了一声,“宁二,你给我出来!”

    下一个瞬间,宁二的身影出现在了帘幔之后的阴暗处,躬身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宁二,你快去周沐那,把那两只凤凰牵来我瞧瞧,老娘我活到这么大,可是连根凤凰毛都见过,沾霍家姑娘的光,咱也长长见识啊!”人都将凤凰传的神乎其神,她顾长生可是好奇的紧。

    说不定真就有凤凰呢?

    众人:“……”

    娘子这话说的,把凤凰牵来瞧瞧?

    那可是上古神鸟!是你想牵就能牵的么?

    众人一致的认为,她家娘子这是,又抽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下锅煮了吧

    宋伯倍儿无语的看着他家娘子,为什么她家娘子思考问题的侧重点,总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呢?

    现在最该忧心的是引来凤凰的霍家小姐,而不是被霍家小姐引来的凤凰好不好?

    顾长生看着屋中三人膛目结舌的模样,无辜的眨了眨大眼,“宁二,还愣着干嘛?让你去办个事儿,有这么难吗?若不是昆奴还在义父那里,老娘还懒得指使你呢!”

    丫的,瞧这架子大的,都指使不动了!

    白费她每天还好饭好菜的养着他们了。

    宁二很无辜的往身后阴暗处望了望,那里还有一个密卫大人呢,为什么长生娘子就看不见?

    牵凤凰这事儿,难道真的要落到她头上了吗?

    她对凤凰这种传说中的神鸟,也很敬畏的好不好?

    可是顾长生完全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倍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开口,“你顺便帮我问问你家爷,偷了老娘的东西装神弄鬼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敢对老娘家人下爪子,这事儿怎么算?”

    “告诉他,不解释清楚了,老娘我跟他没玩没了!”

    顾长生不说这话还好,她一说这话,宁二的脸顿时黑的能滴下来墨汁。

    哎呦她的个天皇老子哎!这话可让她一个小小暗卫怎么转述?

    她家爷会一巴掌拍死她吧?

    顾长生见她黑着脸不动,顿时瞪眼,佯装生气的呵斥道,“丫的愣着干嘛呢?我还等着看凤凰呢!”

    宁二黑着脸欲哭无泪,认命的转身准备往外走。

    可是顾长生却又招了招手,唤住了她,云淡风轻的开口,“宁二啊,我的话你可得记清了,少传了一个字,回来我就把你挂梁头上当灯笼!”

    宁二嘴角猛抽,下一个瞬间,逃也似地飞身而去。

    不能再呆着了,指不定下一瞬间,长生娘子又想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儿让她传呢!

    这可真是要命!

    想想长生娘子的话,宁二几次差点儿从屋檐上跌落下来。

    怎么传呢?还要一个字不能少!

    宁二顿觉,她今日怕是要大难临头了,也不知道她家爷怎么惹到了长生娘子这个祖宗!

    宁二一走,顾长生闻着饭厅的醋味喧天,嫌弃的挥了挥手。

    “啊!这饭厅今日是没法呆了,丫的权当消毒了!”

    天可怜见的,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说她怎么就闲的蛋疼,配制出了阴魂散呢?

    这下好了,别人没坑着,倒把自己给坑了个彻底。

    周沐用她的药装神弄鬼,害的她一大早就面对满桌子的萝卜菜,宋伯被钓走,害的她满饭厅醋气熏天!

    末了,还让那霍家姑娘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天命不凡的人!

    这真是,没地儿说理去了!

    顾长生心里不爽,肚子很饿,看着那一大桌子萝卜,闻着醋味,顾长生是无论如何都下不去筷子了。

    得了,又加上一项,还害得她自己饿肚子!

    顾长生认命的抱着还空荡荡的肚子,去找自家儿子去了。

    她迫切的要把能见到凤凰的事儿跟她宝贝儿子分享。

    若是这个世界其实尼玛是个玄幻的世界,指不定她真能弄个凤凰来给她家儿子当宠物也说不定呢!

    想想就拉轰,就这么干!

    真要是凤凰,她就算厚着脸皮软磨硬泡也要从周沐那儿讨了来!

    ……

    宁二无比的不想到沐郡王府,可是沐郡王府还是近在眼前了。

    沐郡王府之外的几条街还犹挤得水泄不通,宁二看着跪地膜拜的人都不由得咋舌,真不知道宋伯他老人家是怎么挤出去的,难怪会像历劫归来一般。

    宁二一路飞檐走壁,倒还算的上是畅行无阻,可是翻身到了沐郡王府,宁二就开始踟蹰不前了。

    今天的差事儿,不管哪一样都不好办啊!

    “宁二?”周沐所在的揽胜院外,元宝眼尖的看到了隐身暗处徘徊的宁二,当即疑惑的唤了一声,“你不在长生娘子身边暗中保护,跑回郡王府做什么?若是长生娘子出了什么闪失,你可担待不了!还不赶紧回去!”

    宁二眉头紧皱,她是很想好好的当个小透明暗卫来着,可是长生娘子不乐意啊!

    时不时的就把她召唤出来陪她聊天也就罢了,还总是调侃她!

    “长生娘子有事吩咐我回来,主子爷他可在院中?”宁二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元宝闻言当即瞪眼,“爷他刚接到闽南的千里加急,人就在院里,宁二你说说你,长生娘子有事吩咐,你在门外耽搁个什么劲儿啊?你忘了爷吩咐过的话了吗?”

    “事关长生娘子无小事,还不跟我进来!”

    元宝说完这句,略带谴责的看了宁二一眼,转身往揽胜院中走去,嘴里还止不住的嘟囔,“办事不尽心啊你,把长生娘子吩咐的事儿撂一边,你还敢在门口打圈儿数蚂蚁,这要是让爷知道……”

    宁二愁眉苦脸的跟在元宝身后进了揽胜院,元宝进去通报不过几息,就又折返。

    “她有何事?”周沐放下手中的信笺,看向宁二问道。

    宁二跪在地上,脸都快贴着地面了,狠狠心重复顾长生的话,“长生娘子有话让手下问问爷,说是……说是你今日未去顾府,她很是想念,问您拿了她的东西用也就罢了,怎么还用到她家人身上,说是如果爷您解释不清,她就跟您没玩没了的纠缠到底了!”

    宁二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数着数!

    长生娘子说一字都不能少,可没说一字都不能多啊!

    她很确定自己说的字数,绝对一个不少,还……还超标了!

    周沐黝黑的深眸宛如无垠的大海一般,闻言掀起一圈圈涟漪,嘴角微勾,脸上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是断然不会说出想念他的话的,更不会如此客气!

    周沐能够想到顾长生或许会说的话,大抵是一脸气愤,咬牙切齿的没好话。

    虽然明知如此,可从宁二嘴里听到她想念他这样的话,还是让周沐的心头起了波澜。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也想她了,可是……

    “你有心了,她可还有其他的事情?”周沐想到心尖尖上的那个女人,不自觉的周身的冰冷散尽,整个人都仿佛如沐春风一般,可是此时,他的眸底却有一丝忧色,挥之不去。

    “嘎?”听到自家爷的话,宁二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睁大了眼。

    她家爷,这是在夸她?天呢!有没有搞错!

    “爷问你话呢!还不快回!”元宝在一旁连忙使了个眼色催促,这宁二大抵是在长生娘子身边待得久了,怎么都开始目无尊上,敢在爷面前走神了?

    “长……长生娘子让奴婢把霍小姐引来的那两只凤凰……给……给牵回去瞧瞧,说是此生从未见过,要长长见识……”

    宁二说着,不由得一头冷汗,这可是长生娘子的原话!

    “牵回去瞧瞧?”元宝顿时瞪大了双眼,求救的看向自家爷。

    呜……长生娘子这是要干什么?她要牵走凤凰干什么啊?

    在元宝求救的目光下,周沐沉声唤道,“三寸丁,把东西交给宁二。”

    “爷!这可不行,这要是让长生娘子看到,那还不得……”

    那还不得露馅喽!

    元宝的声音,在他家爷飞来的眼刀中息声。

    什么叫有求必应,这就叫啊!但凡长生娘子所求,他家爷就从来没犹豫过!

    宁二惊喜自己任务竟然完成的如此顺利,接过三寸丁递来的黑色大麻袋,还真有那么两根绳子……

    ……

    宁二回到顾府的时候,顾长生已经抱着儿子恭候多时。

    身边还是只有宋伯和董雷。

    顾长生目光灼灼的盯着宁二怀里诺大的一个大麻袋,看到里面还有活物攒动,迫不及待的示意她打开。

    宁二认命的缓缓伸出手,解开那大黑麻袋……

    宋伯和董雷早已蜷伏于地,虔诚膜拜起来。

    那可是凤凰啊!上古的神鸟凤凰啊!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

    顾长生瞪着两眼,一眨不眨,看着从麻袋中现身眼前的两只生龙活虎的活物,顿时膛目结舌了!

    丫的,这是凤凰?

    这就是传说中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醴泉不饮的凤凰?

    逗姐呢吗!

    这尼玛绝壁是欺负人没见识!

    顾长生炯炯有神的看着眼前的俩活物,确实如传说中一般,身五彩羽毛炫耀如孔雀羽,尾羽红赤,灿烂如锦!

    还尼玛金光闪闪的耀眼!

    顾长生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伸手摸了一把,顿时,手上沾满了金粉,亮晶晶的闪眼极了!

    顾长生满含歉意的看了一眼自家儿子,貌似拿凤凰当宠物的计划要泡汤了……

    “小雷子哇,正好我还饿着,也不想吃萝卜,你赶紧把这俩带下去,洗扒洗扒,杀扒杀扒,下锅煮了吧!”顾长生无奈的看着屋顶,忍不住的叹息道,“真是难为妖孽了,竟然能弄来两只这么肥的!不吃都可惜了……”

    众人膛目结舌,集体:“……”

    “娘子可使不得,这可是象征祥瑞的神鸟,怎么能煮了吃?”宋伯当即开口阻止,一脸焦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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