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2章 魏逊感觉自己有些过分伤春悲秋了
孙清看向他，说道：“现在刚过午时，晚上的事晚上再说。”
顿了顿，又问：“你下晌没什么事吧？”
如今两国交战，国事繁忙，枫无涯顶替了完颜禄的皇帝身份，怎么可能没有事？
但在孙清面前，他肯定要说没有！
他立即说道：“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事，那些事我可以推后再去做。下晌，我有时间陪你。”
在枫无涯眼里，孙清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但她也是一个很寂寞的女人。
她需要人陪！
加上，知道晚上要发生什么事了，他更不想这个时候离开孙清。
孙清笑了笑，道：“无涯哥，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终究还是你。”
她的笑容发苦，幽幽说道：“你看魏逊，时隔多年后，我感觉得到，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爱我，实际上，已经离了心。”
她垂下头，看上去十分寥落，道：“往昔再多深爱，岁月磋磨后，终究成了过眼烟云。我早就该看透了。”
“不不不。”枫无涯哪儿舍得她这般难过？
他连忙说道：“不管别人怎么变，我永远不会！”
孙清抬起头来看他，眸光灼热。
枫无涯见不得她这副样子，郑重地道：“清清是我一辈子的信仰，我永远是你最忠诚的信徒，生生世世都不会背叛你、不会离你远去的！”
“可我心里还住着别人，我对你不好！”孙清眼里有泪，道：“你怎么这么傻呀！”
枫无涯笑了笑，道：“从小我就知道，你这么美好的人，我不可能拥有你的全部。只要……你给我一点点，就够了！”
孙清哪儿还稳得住，扑进他的怀里将她抱住，泣不成声。
枫无涯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道：“我们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别担心，只要坚持走下去，一定能成功的！”
“沧澜那边，我们很快把他救回来。另外，继续派人暗杀柳拭眉与皇甫令尧。”
“擒贼先擒王，只要他们俩中有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必定难以成活！等待我们的，就是胜利！”
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柳拭眉与皇甫令尧两人，如果真的有一个死了，对另外一人来说，一定是天大的打击！
到时候，大蜀必定内乱。
主心骨到了，人心涣散，他们将溃不成军！
到时候，北齐完全可以反败为胜！
还有一件事：“南吴那边，等公冶卿收服十八部族后，到时候一切就是我们的了，我们目前只有一个目标，便是把柳拭眉干掉！”
“幸好有你。”孙清轻声说道：“我相信你的话。这么多年来，一直有你在我身边，我实在太幸福了！”
枫无涯是最受不住她的温情脉脉的，当即低头下去吻住她，轻声问：“那下晌……你把时间都给我吧？”
一对中年男女，一个顶着北齐皇帝完颜禄的名头，一个用着北齐皇后的躯壳，进行了夫妻房事。
四舍五入之下，也算名正言顺？
结束后，枫无涯见孙清睡得很沉，知道她用这具身子，神魂不是很稳定，一直需要服用安神药，自然也不会过多索要。
他穿上衣裳去处理国事，另外——
得安排人手，一路跟着魏逊去大蜀，盯着他。
魏逊若能成事，事成之后把他毒杀。
魏逊若不能成事，那一样要杀了！
枫无涯走后，孙清很快“醒来”。
她沐浴净身，并没有立即去亲手下厨，而是去了书房的地下密室。
来到了存放她本尊的冰室，她一步步走过去，站在水晶棺旁边。
看着属于自己的身子，因为服用禁药，明明已经二十多岁的躯壳，却依旧保持着十八岁的巅峰美貌。
跟在身侧的云贵妃说道：“姑奶奶放心，这几日您的身子已经重新温养得差不多了，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您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子里去了！”
孙清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在魏逊与枫无涯面前那副娇柔的模样，看上去眸色凌厉，似乎还带着一点儿霸气。
她冷冷地道：“这件事，万万不可有差池！”
云霓应道：“是，属下明白！”
沉默片刻，孙清又道：“你那儿子，找回来了没有？”
“已经找到了。”提到完颜熙，云霓一阵懊恼，道：“这孩子什么都不知情，性子又倔。不过我的人已经找到他了，正带着他回京城呢！”
事实上，是完颜熙自己回北齐地界的。
她的人发现了他的踪迹后，他也没有反抗，自己决定要回来。
因此，云霓并不知晓，完颜熙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孙清点点头，道：“这次，一定要管好他。我最后给你一次面子，倘若他再敢坏了我的事，到时候我饶不了他！”
“是是是。”云霓恭敬的道：“多谢姑奶奶多次不跟他一般见识，若这次回来他再不听话，属下再舍不得，也会亲手解决了！”
孙清对此还算满意。
距离傍晚，还有大半个时辰。
魏逊下晌已经做好了南下的准备，人手也都安排好了，只等明日一早便可出发。
他正打算进宫的时候，经过五皇子府。
正巧，看见五皇子府的下人，正恭恭敬敬地迎着一名少年进入府门。
魏逊眯着眼睛，问：“他是谁？”
身侧随从地道：“是五皇子，命完颜熙。乃云贵妃所出。”
魏逊挑了挑眉，道：“完颜氏的血脉？”
可惜，完颜禄大概已经被孙清干掉了，现在是枫无涯在顶着。
而且，按照孙清想要称霸天下的野心，这完颜氏的血脉，迟早都是要死的吧？
孙清还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她极少亲自动手杀戮，杀只鸡都杀不死。
但她假他人之手造下的杀孽，比他魏逊要多得多！
想到这里，魏逊眯了眯眼睛，道：“想办法，把完颜熙送进中宫，让他看一出好戏！”
一旁的随从答道：“是，主上！”
魏逊继续往前走，看着前方北齐皇宫，不由冷冷一笑。
他喃喃说了句：“令尧崽子，还真是可怜呢！”
人生下来，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可以选择未来的伴侣。
但他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
皇甫令尧，有皇甫权那种父亲、又有孙清这样的母亲……
是不是用这种倒八辈子血霉的糟心，来换取他娶到了真正爱他的柳拭眉？
魏逊感觉自己有些过分伤春悲秋了！
“走吧，进宫！”
他要看看，孙清还能在他面前干出什么事儿来！
——
12.1。
今年最后一个月来啦！
年度总结就要可以做啦！
第2913章 时过境迁，恋人早已换了模样！
魏逊进宫后，孙清果然已经准备了一桌酒菜。
多年不在一起，她似乎还记得他喜爱吃什么，这一桌酒菜，全都是他喜欢的食物。
看到这些，魏逊感慨万千：“我以为清清都把我给忘记了。”
“怎么会呢？”孙清柔柔一笑。
她能够笼络住男人为自己出生入死，为自己神魂颠倒，单靠美貌，自然是不够的。
男人，其实是非常理智冷情的动物。
他们更现实、也更重视利益。
若不是让男人感受到真心，认定眼前的女人是爱他爱得死心塌地的，又怎么会投入感情？
所以，她深谙拿捏男人感情的技巧，游走在无数个男人之间，掌控着对方对自己的爱意。
就好比，她能如数家珍一般，说出以前自己与魏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魏逊听着她讲述的过去的事，内心自然也是无限缅怀。
他感慨地道：“清清记性真好。”
“哪来的记性好呀？我只不过是……这么多年来，经常将这些事拿出来回味罢了。”孙清眸光里带着一些俏皮。
脸虽然不是她自己的，也确实有些徐娘半老了。
但那眼神却还仿若少女！
魏逊看了她一眼，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回自己的身子里去？”
他有时候想想，倘若一来见到的不是这样的假孙清，而是从前他深爱那具肉身，他还能保持理智不？
答案或许是：不能！
他跟枫无涯不同！
枫无涯当年没得到过，所以哪怕睡到的只是个替身，也心满意足。
可他魏逊，品尝过世间最独特、最美好的滋味，怎么能屈就眼前孙清的这具躯壳？
孙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亲手给他倒酒，道：“快了吧，中元节快到了。”
今日是六月廿一，距离中元节，也就二十多天了！
魏逊点点头，道：“可惜，到时候我不能在你身边。”
“无妨。”孙清笑了笑，将酒杯送到他唇边，道：“我回到自己的身子，可能还要养神、养元、补气养血，适应一段时间。等你把去大蜀的事情办妥了回来，我应该就彻底好了。到时候，你再看到的我，就是曾经那个我，一定不会嫌弃的！”
魏逊心说：你还知道我嫌弃你现在的样子，可你还用这副样子勾我！
他毕竟是个五十岁的男人了，不再有年轻时候那样贪色。
更何况，这具躯壳是与枫无涯共用的。
这与二十年前不同。
那时候年轻，心态不一样，绿了皇甫权他内心有着报复的快感，无比痛快。
那时候孙清年轻，经历过雨露的女人，从少女成了少妇，加上她本就极美，当真是一颦一笑、处处勾人。
可如今，那些都没有了！
他失去了年轻时候的不顾一切的雄心，她现在也没有了年轻美貌。
一切，似乎都冷静得不行！
因此，魏逊此一行，没有达成孙清想要的结果。
可魏逊没有表明，孙清她不知道啊！
饭吃了个七分饱，酒过三巡。
孙清一脸红彤彤的，微醺模样，那眸光流离得十分醉人。
她朝魏逊身上靠过去，柔声说道：“魏郎，这么多年我一直没忘记你。每当午夜梦回，我就十分后悔……”
“当年，我若是不顾一切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我若是先答应了你，让你去孙家提亲就好了！”
“没有圣旨赐婚的事，我嫁给你，做你的南君王妃。哪儿还有后面这么多事！”
“都怪我……”
说着说着，她小声抽噎起来。
喝醉了的女人，柔情蜜意的，娇软可人。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最后，孙家还是没能保住，而我们……却蹉跎了这么多年！”
她紧紧抱住了他，却没发现，魏逊眼里一点儿醉意都没有。
吃饭期间，她不断给他灌酒，他也有喝，却一直在用内力化解掉酒力。
这点酒对他而言，根本什么都不算。
怀里抱着的女人，是他心爱的那个，却又不是那个。
他魏逊虽然为爱疯魔，是个恋爱脑。
但，他是很有洁癖的！
内心甚至可笑地想过，他只爱他的清清，一辈子只要她一个女人。
眼前的孙清，甚至却不是她的，这么多年，她也不知道跟枫无涯睡过多少……
这具躯壳，甚至原本是属于完颜禄的！
魏逊心如止水！
他低声说了句：“清清，你用这具躯壳的时候，完颜禄死了没？”
孙清一愣。
她不知道他这么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听着有些酸溜溜的，像极了以前她背着皇甫权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吃皇甫权的醋的样子。
她娇软说道：“我一来，就把完颜禄给弄了。无涯哥哥顶替了完颜禄，我哪儿能跟完颜禄有什么关系呢？”
魏逊又问：“你除了我、皇甫权、枫无涯之外，还有过其他男人吗？”
这下，孙清坐实了他吃醋！
她娇声笑道：“没有了！我与你是两情相悦在一起的，与皇甫权，是他逼迫我。与无涯哥哥……唉，都是我亏欠了他。我以为与你再无可能，才与他在一起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只爱你，跟其他男人睡都是迫不得已！
魏逊却突然感觉有些恶心。
按说，他不该认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恶心！
这是他追求了大半辈子的执念！
为了她，他可以生、可以死。
然而……
当真是时过境迁，恋人早已换了模样！
他爱的，是他以为的孙清、是他想象中的孙清。
真正的孙清是什么样的？
他从未见识过！
魏逊也是沉得住气，他笑道：“不枉我这一生挚爱你，清清，你心里只有我，那真的是太好了！”
孙清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她都已经投怀送抱了，他怎么没有想要对她做什么呢？
她又不能主动献身，那太掉价。
便问：“魏郎，你是不是嫌弃我如今的模样？”
魏逊还真的道：“我希望等你回到自己的身子后，你我再续前缘。你看如何？”
不等她答应，他又道：“这一次，你将清清白白的身子留给我，不许让枫无涯捷足先登！”
完全是吃醋的男人的样子！
孙清心安了！
她抬起头来，脸上挂着笑。
不想着时候，门却被踹破，一个少年闯了进来：“无耻贱妇，你害死了我父皇，我要杀了你！”
孙清一看，竟是完颜熙！
第2914章 给他喂点药，送去大蜀打先锋
完颜熙什么时候回来的，孙清以为云霓心里有数，完全就没管过。
却没想到，他已经回到京城，竟然还闯入了中宫！
她猛地抬起头来，喝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完颜熙怎么进来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
在府中昏迷，醒来就在这外面了，将里面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个老婊子，原来不仅仅是用了皇后的身子，竟然还伙同外人把他父皇给杀了，易容顶替！
难怪，这个“完颜禄”对他从无父子情份。
他们谋划着要夺走完颜氏的江山！
难怪，就没想过要立储，他母妃也从未想过要争夺储君之位。
这么说，她母妃云霓，也是知道这些事的！
这几乎震碎了十八岁少年的认知！
“你来我这里，便是找死！”孙清刚刚还跟魏逊柔情蜜意，此时却是冰冷了神情。
她张口：“来……”
正要叫“来人，把他给我拿下，乱棍打死“！
完颜熙也做到警备，浑身的毛孔几乎都是炸开的，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孰料，魏逊拦截了孙清的话：“清清，这个人留给我吧。”
“嗯？”孙清一愣。
她狐疑地看向魏逊，不明所以地问：“你认得他？”
“不认得，但知道他是什么人。”魏逊看了一眼完颜熙，慢条斯理地道：“他前段时日去了大蜀，然后又回来了。本王马上就要去大蜀了，可以拿他当点用处。”
孙清不想答应。
闯入中宫的人，历来都是弄死扔进地宫的。
不管青红皂白，一律得死！
而魏逊现在的心思，她还不能完全拿捏。
时隔多年，魏逊还是爱她的，这一点她能确定。
但魏逊有多爱她，能爱到什么程度，这又是个未知数了！
孙清了解男人本性。
男人么，真的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或许可以为对方付出所有。
但不爱的时候，也是绝对的绝情！
分别后，女人念念不忘的多，男人哪怕在心里念想，却一样可以接受新的生活，拥有新的女人。
所以！
孙清不太能确定，这么多年不见了，魏逊是不是已经变了。
她看向魏逊，道：“魏郎，你若有什么好主意，不妨给我说说看？”
“也简单。”魏逊笑了笑，道：“不算什么好主意，但……这小子武功不错，我给他喂点药，送去大蜀打先锋。还是可行的。”
说是打先锋，说白了就是送去当诱饵！
孙清蹙眉，扫了完颜熙一眼。
完颜熙一脸的提防。
他刚已经做好了要开打的准备，没想到魏逊会帮他说话。
既然有可能不会死，他就不撞刀口上找死了！
他得活着！
这个女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企图夺走北齐的江山，作为据地，跟大蜀相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如果魏逊真的要带他去大蜀，他就去！
去了大蜀后……
去找小金、让小金找慕将离！
不管未来怎么样，一定不能让这个女人继续掌握北齐的政权！
就这一瞬间，完颜熙心里转过很多心思。
他本来就不愚蠢，相反还很聪明。
只是太年轻了，难免单纯。
现在遇上的这事儿，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成长！
因此，孙清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还是梗着脖子，道：“我要见母妃！”
比起来，以前那个皇后虽然不是什么善茬，可真比不是眼前这个狠辣。
那双眼神宛若带着摄人心魄的钩子，但这等美丽光环下的心，却是那样恶毒！
耍弄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叫人想吐！
当然，完颜熙也看不起魏逊。
男人能够跟其他男人共妻，这是什么见鬼的、畸形的感情！
换做是他，即便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辈子都不会跟自己在一起，他也绝对不愿意跟其他男人共有！
“见你母妃，就别想了。”孙清说话了。
她拿了主意，拍了拍手。
立即有宫婢进来。
孙清说道：“拿药给他吃。”
说着，看向完颜熙，道：“你若想活命，便老老实实跟着去大蜀。本宫交代一件事你去做，若做得漂亮，回来后便会给你解毒、饶你一命。相反……”
不用多说，懂的都懂。
完颜熙当然不肯吃，但孙清朝魏逊看去：“魏郎，你将他摁住吧。”
她这也是对魏逊的试探！
魏逊笑了笑，道：“简单。”
说完，立即朝完颜熙出手。
他动作极快，完颜熙也不慢。
然而，完颜熙毕竟还是个少年郎，真想敌得过魏逊这种老辣的，还是有点距离的。
加上中宫内还有其他人手！
不多时，完颜熙就被拿下了，孙清的宫婢强行掰开他的嘴，塞进去一粒药物。
这药入口即化，很快就落入他肚子里，有一种冰凉凉的感觉。
宛若肚子里游着一条毒蛇！
冷血动物，让他无时不刻都感觉肚子里有东西！
完颜熙红着眼睛，怒道：“你还不如杀了我！”
“不急。”孙清挥了挥手，道：“松开他吧。”
魏逊蹙眉，道：“他会攻击你。”
孙清挑唇笑道：“怕什么呢？他爹没了，不还有娘吗？阿霓还在呢，若这小崽子不听话，我便把阿霓的四肢一个一个砍下来。然后就是挖眼睛、割鼻子、切耳朵……”
说着血腥无比的话，她却依然一脸的天真浪漫、温善无辜！
完颜熙感觉肚子里那条毒蛇，几乎爬满了他全身！
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以前那个皇后与之对比，真的什么都不算！
魏逊松了手，完颜熙果然没有动。
他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死，或许能跟孙清同归于尽。
但，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母妃！
他不晓得母妃到底做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人，但母妃对他的好，也确实是真的！
“魏郎，你把他带走吧。看着点儿，别让他惹事。”孙清朝魏逊软软说道。
魏逊爽快答应了，拎着完颜熙的后颈，道：“小崽子，从今日开始，你便要给本王卖命了！”
完颜熙一声不吭，就这么被魏逊拎出了中宫。
回到了客栈后，完颜熙还是没有丝毫抵抗。
魏逊倒是奇怪起来：“你这小子，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怕啊？”
第2915章 爱是会消失的
完颜熙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我害怕，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魏逊挑了挑眉。
许是有了皇甫令尧那个反骨崽子在前让他习惯了，再看完颜熙这种小孩，魏逊觉得还挺意思的。
完颜熙又道：“我若害怕，你能给我解毒吗？”
魏逊再一次摇了摇头：“的确不能。”
完颜熙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你不好奇，本王要带去你做什么吗？”魏逊又问。
他也是闲着无聊，才会问这些没意思的问题。
说来说去，他是想念令尧崽子了。
所以，面对完颜熙这种娇生惯养的皇子，似乎还能找点皇甫令尧的影子？
完颜熙抿着唇，道：“我怀疑，是你把我弄进中宫，故意让我听到那些话的！”
魏逊讶然挑眉，深深地笑了，道：“你这崽子，跟令尧崽子，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像！”
“皇甫令尧？”完颜熙一怔。
听到他提起皇甫令尧的时候，隐隐约约的自豪感，仿佛那就是自家的儿子似的。
可见，魏逊对皇甫令尧是真有感情。
但……
他又问：“你该不会是……故意潜伏在那个老婊子身边，实际上是大蜀女帝的人吧？”
听到“老婊子”的时候，魏逊脸色一沉！
自然不会回答他的话，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摔在了完颜熙的脸上，道：“以后若再让本王听到你辱骂清清，舌头都给你割下来！”
完颜熙吃痛，下意识想要开打。
但想到对方的武功在自己之上，他体内又不知道中了什么毒。
想了想，这口气又泄了。
他冷笑道：“真难为你，这样的女人都能当宝贝！”
纵然心里有一万种咒骂孙清的话，此时倒是没有辱骂了。
他也不是识时务为俊杰，而是……
还想依赖魏逊把自己送去大蜀，把他送到慕将离那里去！
不晓得自己被喂了什么毒，但慕将离是药宗的药君，传说中的天才。
慕将离未必会帮自己，可不还有小金吗？
完颜熙坚信：小金是我唯一的朋友，她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的。
他不吭声，魏逊也慢慢冷静下来。
瞥了他一眼，魏逊问：“你想去大蜀？”
完颜熙不吭声。
魏逊哼笑，道：“明日出发。”
见他往外走，完颜熙终究没忍住，问：“你到底向着谁？”
看起来对皇甫令尧又有深厚的感情，却又对孙清念念不忘？
魏逊没有回头，冷淡地道：“这个问题，你没资格问本王！”
六月廿五。
皇甫令尧正在御书房里，与皇甫厉、慕将离三个男人一起商议国事。
有了男人在管那些事，柳拭眉便把时间分出来做别的。
六月头实在太热了，哪怕屋内有冰块，穿着厚重的长袖，也是要命的闷。
尤其小胖墩皇甫执，那些堆积在身上的肉，长了不少痱子，看得当娘的心疼坏了。
所以她便打算设计简易风扇。
不能用电力吧，那就用水力！
前面跟假货博弈，她没时间弄，现在终于有闲情了。
这不，几日下来，已经初见成效。
墨儿开心极了：“陛下，有了这东西，太子可就不会热得一日换四五次衣裳了！”
正说着，外头传来长歌的话：“陛下，还君求见。”
“嗯？”柳拭眉一愣。
还君她是知道的，魏逊留着跟皇甫令尧的人。
莫非是有什么事？
可还君有什么事都应该找皇甫令尧才对，怎么会找到她这里来？
“陛下见吗？”墨儿也拧眉，道：“他为何不找王爷？”
柳拭眉想了想，道：“让他进来吧。”
正殿，还君笔直地站在那里。
看见她出来，撩开裙摆行了个半跪礼：“属下还君，参见女帝陛下！”
“起吧。”柳拭眉让墨儿扶着自己坐下，询问：“这是……有什么着急的事么？”
她是知道的，皇甫令尧对还君放心不下，总怀疑他是魏逊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因此，有什么事也不敢让还君知道的。
还君心里对此也有数，他并没有什么抱怨。
“回陛下的话，王爷正在忙碌，属下去求见不得，但这消息又非常重要，故而先来禀报给陛下了。”
柳拭眉点点头，道：“那你说吧。”
还君说道：“主上命人送来消息，不日他便要到帝京了。”
“嗯？”柳拭眉一愣，下意识问：“他不是已经知道孙清的所在，怎么……还舍得走？”
还君如实说道：“北齐皇后想要救月沧澜，另外，想要主上对王爷下手、或者陛下下手，好为北齐争取胜算。”
柳拭眉盯着还君，许久，倏地笑了，道：“你家主子，到底是站哪一面的？”
被质疑了，还君面不改色，道：“陛下应该知道，主上是一个性情中人。”
柳拭眉承认这一点：“不错。”
简直不要太性情中人了！
那就是个疯批！
还君又道：“主上虽然做事有些疯狂，但并非是非不分之人。谁对他好，谁对他伪善。如今已然是看得十分清晰。”
“哦？”柳拭眉感兴趣起来：“这么说……我家令尧对他还挺好的？”
还君应道：“主上是真心将王爷当做儿子看待的，哪怕他知道，王爷并不是他亲儿子。但他还是把南境兵马的兵权交出来给王爷，可见一斑。”
这一点，确实可以看得出来，魏逊做事疯狂。
他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多年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孙清是他心里的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
任何一个人，对这样的存在，永远都是拥有最美好的想象。
可——
当白月光人老珠黄，当白月光变成了黑月光……
爱是会消失的！
魏逊本身是个疯批，若孙清还能保持过去的样子，他可能也就被她牢牢抓住。
奈何，因为金爽损伤了孙清肉身的缘故，让孙清魂魄回归的时间延迟了。
如此一来，魏逊遇上的，是“北齐皇后”的脸！
这中间的感觉，可就微妙了！
柳拭眉扪心自问，倘若二十年后，她家狗子的灵魂住在别的男人体内，那个男人比他丑、身材比他差……
她真的还能适应吗？
站在现实的角度，哪怕她还爱他的灵魂，但那张不一样的脸，一定会无时不刻让她清醒过来。
或许，魏逊就是这样？
还君又道：“主上先送了消息过来，是给陛下与王爷示警的。不日他便到到帝京了，届时，他会与王爷商讨接下来的打算。”
柳拭眉自然没有意见。
还君消息送到，也便走了。
柳拭眉看着他的身影退出殿门外。
墨儿抿了抿唇，道：“陛下，你觉得可信吗？”
柳拭眉幽幽一叹，道：“可不可信，事情发生了就知道。”
转而，又问：“月沧澜在牢里，怎么样了？”
——
12.2打卡
第2916章 这么无趣的人，怎么能嫁
那个月沧澜，是个细作。
但归根究底，他也是皇甫权的儿子，是皇甫家的血脉。
皇甫令尧不认这等兄弟，柳拭眉当然也是不认的。
可毕竟是孙清的儿子，所以，直接杀了并不能让他们获得最大的利益。
不管孙清有多看重这个儿子，一定会派人来救。
到时候，他们这边还可以有很多布局。
“这几日，不是一直有人想要劫囚吗？”墨儿笑道：“但那假货被关在宫内的大牢，哪儿是这么好劫囚的。”
月沧澜不仅关在宫里的地牢，甚至还单独享受一个牢区。
那一片的烦人，都已经清空转移到了别处。
皇甫权做了个好头，当初是怎么设计牢中牢困住魏逊的，皇甫令尧就用那个方法，将月沧澜关在那牢中牢里。
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不再伪装后，月沧澜跟皇甫令尧的五官并没有完全一模一样，大概也就九分相似。
但，两人的立场却是敌人！
说起来，无限唏嘘。
柳拭眉叹了一口气，道：“有时候我想一想，这个世界真可怕。”
现代人，还是有点不太能心安理得接受“亲兄弟阋墙”这种事的。
即便她已经来了这里很久了，见的也很多了。
非要做的时候，她不得不下手。
可还是唏嘘不已。
“奴婢觉得，最可怕的还是孙皇后。”墨儿撇嘴，道：“这孙皇后真乃当时奇葩也。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咱们王爷也是她亲生的呀！”
“这话，别在令尧面前说。”柳拭眉叮嘱了一句。
虽然皇甫令尧心里门儿清，但她还是不想让他听到这样的话。
再怎么认清楚现实，也不可能对这种事完全无动于衷。
恨一个人并不算最痛苦。
最痛苦的是：爱恨交织！
皇甫令尧曾经深爱自己的母亲，将她奉为神一般。
而如今，他也恨极了孙清！
恨孙清自私自利，恨孙清乱七八糟，恨孙清对亲儿子赶尽杀绝……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孙清让双胞胎的其中一个，伪装成另一个，要杀害对方、取代对方、夺走对方的一切。
这种事……
光是想一想，柳拭眉就感觉气得浑身发抖。
更何况，皇甫令尧是当事人呢？
墨儿点点头，道：“我知道的，陛下。”
柳拭眉又道：“行了，叫人把那风扇的拿去，尽快按照我的修改稿去改良。尽快做出来……”
顿了顿，她说道：“除了帝宫、御书房、太子那边……另外，给哥哥与厉皇叔那边都送去。”
“是。”墨儿应了一句，又想到：“那……定王妃那边呢？”
柳拭眉摇头，道：“送去，但不能给定王妃用。她坐月子呢，不能见风。既然她不能见风，男人怎么可以独自享受呢？”
女人帮男人生孩子，吃了多少苦。
结果在女人吃苦的时候，男人享受、快活？
柳拭眉可不能忍！
墨儿掩嘴偷笑，道：“行吧，等定王妃出月子，天气也凉下来了，用不着风扇了。”
柳拭眉挑了挑眉。
风扇送到了慕将离这边，他人不在，工匠装风扇的时候，是金爽在看着。
按照习俗，有孕妇的屋子，是不能叮叮当当钻洞砸墙什么的，传说是胎神在屋子里四处游走，万一碰着不该碰的，孩子生下来会有残缺。
当然，这没有什么科学道理。
但既然有这说法，为了心安，还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柳拭眉特意改良了，风扇在外头装好了，弄进来的时候，靠人力拉动，对准了冰块吹。
比摇扇子省力，且效果好得多。
金爽怀着孕要保胎，本身心情郁闷烦躁，加上天热得她受不了，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恨不能脱得光溜溜的。
有了这玩意儿，她感觉好多了。
“这陛下，可真是个妙人儿！”她撑着下巴盯着转动的扇叶瞧，歪着头笑嘻嘻地道：“我好像能够理解，师兄为何会对陛下那么好的点了！”
这么好的女人，她金爽若是个男的，都要喜欢！
没那么热，她在躺椅上睡着了。
睡着睡着，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倏地醒过来，朦朦胧胧看见自家师兄走了进来。
“你身子不好，不要贪凉。”慕将离在御书房那边感受到了风扇的好处，此时见到屋里有，并不诧异。
但见金爽只披着一件薄衫就睡着了，这样还是容易着凉。
她这身子若着凉了，十分麻烦。
金爽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伸懒腰。
本就穿得单薄，这懒腰一伸，慕将离居高临下一看，能看到一片春光。
他撇开视线，问：“还出汗么？”
“好像没了。”金爽也完全醒过来了。
慕将离叮嘱：“把你的衣裳系带系好。”
金爽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睡觉的时候把系带蹭开了，虽然不是什么波涛汹涌，但也呼之欲出。
“嗐，师兄你可太正派了！”
她都怀了他的孩子，他还保持这种君子作风！
只要不是非不可，他绝对不会吃她的豆腐。
这么无趣的人，怎么能嫁？
慕将离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坐在一旁，直接说道：“刚收到消息，魏逊南下，奔着帝京来。另外，他把完颜熙也带上路了。”
会拿这件事跟她说，主要是因为，提到了完颜熙。
他对完颜熙是很膈应的，一辈子都抹不掉的那种膈应！
可完颜熙要来帝京的话，少不得要跟金爽有纠缠。
因此，还是必须得跟她说一声。
这也是慕将离跟皇甫令尧的不同。
皇甫令尧若是有情敌即将到来，肯定打翻了不知道几百坛陈年老醋。
可慕将离却是保持一种“该来的迟早会来、不该发生的永远不会发生”的心态。
这就，给人一种非常冷情的感觉！
金爽盯着他看了许久。
她知道慕将离对自己没有什么爱意，非要说有点什么感情，那也是师兄妹的情谊。
比起其他师兄妹，他们的关系更亲近一点罢了。
但有时候想想，他一点也不爱她，她还是有那么点……
失落？
当然，金爽是什么人，断然不会让自己为了男人失魂落魄的！
她接了他的话，问：“他为什么会跟着魏逊一起来帝京？”
第2917章 不会吃任何人的醋
完颜熙这个人，金爽跟他接触这么多，对他的性情，还是不讨厌的。
尤其是，对金爽来说。
她生命中的美好，并不多。
真心对她好的人，也很少。
完颜熙算一个吧。
她这人不讲什么英雄大义、家国情怀，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她根本不去管完颜熙是大蜀人，还是北齐人。
上次他们已经把完颜熙劝走了，他怎么又来。
还是跟魏逊一起来的，这就更奇怪了！
“估摸这两日就到了，等他来了，少不得要想方设法见你。”慕将离说得很实在，道：“你怎么想的？”
“你希望我见他吗？”金爽歪了歪头，询问。
慕将离对上她探究的眼神，说道：“平心而论，我并不希望见到他。”
金爽很诧异，挑了挑眉，问：“我能问为什么吗？”
慕将离也没有瞒着，眸光凉薄地看着她，道：“你自己对我做坏事的时候，没有服用幻容丹的解药，还盯着完颜熙的脸。不记得了？”
金爽：“！！！”
她不是不记得了！
而是她根本没去想那件事！
毕竟，她醒来之后，已经是服过解药，恢复了自己容貌身形的。
哪儿还记得当初发生那些事的时候，她是用的完颜熙的脸？
现在被他说破，金爽才发现：问题很严重啊！
她也能理解，慕将离对完颜熙的不满，到底来自于何处了。
他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不会因为大蜀与北齐的关系、也不会因为完颜熙是云霓的关系，就将完颜熙当做仇人。
可他对完颜熙很不待见，别人还会误以为，他吃醋。
而金爽比谁都清楚，想要慕将离吃醋？
不如直接换个男人来得容易些！
他这个人，不喜欢跟任何人暧昧不清，也不会吃任何人的醋。
冷心寡情，并非嘴上说说而已的。
“过去的事，都罢了。”慕将离也没有要跟她算账的意思，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他找你的时候，你要见他吗？”
金爽拧着眉心想了想，道：“见吧。”
慕将离一怔，审视地看了她一眼。
但，并没有反对她的意思，道：“你想见可以，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最好是……”
他想了想，道：“我陪你一起见。”
金爽低头看了一眼依旧平坦的肚子，无奈苦笑，道：“师兄对这个孩子，可真是上心。”
慕将离淡淡说了句：“你本身战力不行，但遇上什么事好歹还能脚底抹油。可现在你怀着身孕，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跑都跑不了。”
“知道。”金爽无奈地道：“我晓得，要么我是跑不掉，要么把孩子跑掉了。如此一来，你唯一的孩子，就没了。”
这人说的，这辈子他也没有娶亲的打算。
啧，真是万年冰山啊！
慕将离蹙眉，斥责道：“不要总说这种话，大家都在竭尽全力给你保胎，你以为只是为了保住孩子？你知不知道，就你现在的身子，若孩子保不住，对你的身子有多大损伤？”
金爽气息一窒：“……”
她自己习医之人，如何不知道？
如果这个孩子是因为受到外力打击而流掉了，损伤她的身子还是小事。
怕只怕，她这辈子都无法生孩子了！
她虽然没有成亲的打算，对孩子也没有什么特别喜爱、没有憧憬。
可作为女人，失去了生孩子的能力，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以后不要总把这些事不当回事。”慕将离又道：“多想点好的，心情好了，对你、对胎儿都是有利的。”
“哦。”金爽乖乖地应了。
想到刚才他的话题，她又道：“那我听师兄的，完颜熙要想见我，你安排好，与我同去！”
难得她这么乖，慕将离眸色缓和下来，道：“伸手过来，我给你诊脉。”
金爽笑吟吟地把手一伸。
要说，她的性子也是十分豁达。
刚开始知道怀孕那段时间，她尚未适应新身份，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想东想西，甚至有些忧郁。
到了现在，她内心已经被慕将离劝说得完全安定，于是，又恢复了原来的性子。
慕将离给她诊脉，发现没什么变化，沉吟片刻，道：“你好好养着，我去找拭眉聊聊。”
“哦。”金爽顺手拿起桌上的点心，塞了一个进嘴里，道：“我要去吗？”
“不用，你好好歇着，别乱跑。”慕将离面色平淡，跟平时没什么差别。
因此，金爽也没有想太多。
养胎的日子，当真无聊，她就只能自己想办法给自己找乐子。
慕将离直接去了帝宫。
这个时候，柳拭眉刚刚午睡起来。
心神放松后，她的气色也养回来了，刚睡起来，脸色红扑扑的，看上去又美又甜。
见慕将离过来，她有些诧异，问：“哥哥不是去探望金姑娘了吗？”
慕将离点点头，眸色有些凝重。
柳拭眉心里咯噔一下，问：“金姑娘不好？”
“你这几日每天给她诊脉，有没有发现端倪？”慕将离面色是真不太好。
虽然，一般人也看不出来，毕竟他什么时候脸色都是冰冷寡淡。
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的细微变化！
柳拭眉看他这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先前每次给她诊脉，你在、她也在，我不好说什么。但……”
她也没有事后找慕将离说，主要也是担心他心情会很不好。
而他自己给金爽诊脉的时候，想必什么都清楚了，也不用她说。
慕将离说道：“你可以直说，我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柳拭眉还是看着他，并没有说下去。
那种话，她怎么说得出口。
换做是她，她大概要承受不住的。
当初怀着龙凤的时候，中了粟弥音下的毒，那时候她就要面临失去孩子的风险。
这种痛苦，她再了解不过！
慕将离无奈叹息，道：“拭眉，我心里有数的。”
他每天给金爽诊脉，哪能不知道胎象？
纵然是自己的孩子，他也能很冷静地分辨。
正因为是自己的孩子，他更上心。
见他这么说，柳拭眉只好直截了当说出口：“金姑娘的胎儿活力很差，即便日子还不长，但……”
她艰难说出了口：“我还是担心，有死胎的迹象！”
——
12.3打卡
第2918章 她对我，也并无男女之情
听到这话，墨儿震惊地看向慕将离，道：“陛下，这……怎么会这样？”
但见慕将离没有半点意外，想来他也很清楚。
柳拭眉又道：“但她本来身子状况特殊，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我想，再坚持一段时日，等孩子成型了再看看是不是误诊。”
误诊，未必没有可能。
这种事非同小可，这也是她没有说出来的原因。
等在过个把月，若真的是死胎也看出来了，到时候……
还要引产，将死胎生出来！
这对金爽来说，一定是一个剧烈的打击。
柳拭眉哪儿敢跟金爽直说？
慕将离神色比刚进来的时候还要冷峻，道：“此时，先别告诉她。”
柳拭眉见他神色没什么变化，还是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道：“哥哥也别想太多，你对她……好一点吧。”
慕将离没说话。
柳拭眉想了想，又道：“哥哥，若没有这个孩子，你还想娶她吗？”
她是看得出来的，慕将离还是想对金爽负责的，只是他们之间，是金爽不想要负责。
慕将离看了她一眼，实话实说地道：“想不想，不重要。她什么时候点头，我就什么时候办婚事。”
由此可见，不管有没有这个孩子的，对他来说其实差别不大。
因为当初他与金爽刚发生那事过后，他就有了打算。
听他这么说，柳拭眉便放心了。
她点了点头，笑道：“哥哥能这么想，我很欣慰。”
顿了顿，又道：“不过，金姑娘那边，想要她点头，应该还是不容易的。”
“无所谓。”慕将离淡淡说道：“婚约是给外人看的，若她内心没想好，便不成婚。等她什么时候心结打开了，再说吧。”
总之，他的决定不会改变。
至于金爽……
他知道她为什么不想成婚！
除了束缚她的自由外，其实还是她内心恐惧。
她从小颠沛流离，尝尽人间冷暖。
这样的她，内心里渴望有人对她好，却又不敢接受别人的好。
她害怕，得到的终将失去！
这种不安，是任何人给她劝说、讲道理，都是无法排解的。
要柳拭眉来说，便是现代很流行的一句话：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
“既然哥哥心里有了打算，做妹妹的也不去说什么了。”柳拭眉说道：“只等孩子成型后，到时候看看情况，若果真是……”
她没能再说出“死胎”两个字，跳了过去，继续道：“到时候，哥哥最好一直陪在她身边。”
仰头看着慕将离，她认真地道：“哥哥，你一定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救赎！”
慕将离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唉！”柳拭眉还是有些无奈：“说来说去，金姑娘你遇上了哥哥你，对她来说，不算一件特别完美的事。”
他太冷了，金爽需要的是艳阳，火炉一般的温暖。
但，在金爽生命中，慕将离又是唯一永远不变、一回头他就在的那个人。
所以，他们之间的路，还很漫长！
慕将离瞥了她一眼，站起来准备离开，说道：“我虽然不懂感情，但属于我的责任不会抛弃。不管以后遇上什么事，她都是我的责任。”
柳拭眉：“……”
她头疼地道：“这话，你千万别跟金姑娘说。”
慕将离不解，低头看她。
柳拭眉解释道：“换做是我，令尧要是给我说，我是他一辈子的责任，我会想敲破他的脑袋！”
慕将离：“……”
柳拭眉生怕他不懂，走上错路，又道：“虽然你和金姑娘之间，与我和令尧不一样。但金姑娘再怎么豁达潇洒，她也是个姑娘！”
“姑娘家的心里很微妙的，你太过冷静理智，只想着道理。可女儿家很多时候要的，不是道理。”
“女儿家要的，是温情、是支持、是同仇敌忾、是无条件的信任！”
“尤其是，金姑娘性格独立，她不需要依靠男人，也完全可以活得很好。”
“你说你只是把她当责任，她怕是也想敲破你的头！”
慕将离还是不太理解，道：“她对我，也并无男女之情。”
这一点，柳拭眉不知道该信不信。
但她非常肯定一点：“现在有没有不重要，谁知道以后有没有。你说对吧？”
对自己的妹妹说的话，慕将离还是愿意听的。
在感情的经营上，她比他懂得多。
他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柳拭眉看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地道：“总怕会出事。”
墨儿抿了抿唇，道：“金姑娘的胎气，真的不对么？”
“我希望是我误诊。”柳拭眉面露无奈。
金爽的胎象死气沉沉的，唯一的解释是：她的体内环境太复杂了。
但，这个解释也是很牵强的。
若在现代有先进仪器检测，很快就能筛查出来。
可在这时代……
只有再熬一阵了！
墨儿也是一脸的难受，道：“希望金姑娘能熬过来，这毕竟是……大国舅第一个孩子。这以后……”
她没敢说下去，本想说：大国舅这种冷心冷情之人，以后还会不会有孩子还不一定呢。而且，金爽的身子，以后还能不能生养，又是另一回事！
丧气话，还是不能说太多，以免一语成谶！
柳拭眉不说话了。
这时候，皇甫令尧回来。
见柳拭眉端坐在正殿内，他不解地问：“媳妇儿，你怎么在正殿？”
他家媳妇儿可不是什么闲着无聊，会坐在正殿打发时间的人。
她啊，每天都会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刚才有谁来过了？”皇甫令尧问。
柳拭眉笑了笑，道：“是哥哥。”
她也不去跟他说金爽的胎象的事，问道：“你事情都处理完了？”
皇甫令尧点点头：“差不多，回来歇歇，顺便瞧瞧你在做什么。”
说完，把她拉起来卷入怀中抱住，道：“半日不见，我想你了。”
国事繁忙，他午膳都是在御书房那边吃的。
早膳还一起吃的呢，现在又想了。
柳拭眉笑了笑，道：“也不知道魏逊什么时候到，你猜他到底是什么心态呢？”
提到魏逊，皇甫令尧皱了皱鼻子。
第2919章 你看不出来吗？我防着你呢
皇甫令尧扶着柳拭眉在一旁坐下，说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想法。你也知道那个人做事全看心情，你说……”
顿了顿，他转了转身与她面对面，道：“该不会是他在心上人那里受了气，心情不好了，一怒之下跑咱们这边来了吧？”
“你为何不想想。”柳拭眉反问：“他是受了那位的挑拨，过来找咱们麻烦的？”
他又不是个不冷静的人，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把一些无意识的话说出口。
从他下意识的想法中，她看得出来，他其实是不想跟魏逊对立的。
他的生命中，对他好的人其实也不算多。
因此，魏逊对他真心的地方，终究让他有些感动。
只不过，感动是一回事，敢不敢信任，又是另一回事了。
听了自家媳妇儿的话，皇甫令尧不吭声了。
柳拭眉又道：“不过具体怎么样，还是见到了人再说。我看，他若是帮那位做事的话，一个目标是救月沧澜，还有一个目标肯定是对付你我。”
她身子一软，靠进他怀里把他抱住，道：“令尧，不管是对我下手，还是对你下手，我们两个有一个出了事，大概就天崩地陷了。”
她想，孙清肯定抱着这样的心思！
媳妇儿主动亲昵，皇甫令尧自然是立即将人抱紧。
他说道：“不怕，我会护着你。”
其实吧，孙清如果真有那样的想法，她可能还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
若是失去柳拭眉，皇甫令尧肯定会发疯。
但！
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了，他有一对小龙凤，还有其他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因为，那些都是他家媳妇儿在意的人。
说得残忍一些，倘若柳拭眉没了，他肯定不会立刻追着她去。
就算心痛得要死，他也会把后事处理完。
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是她的愿望；照顾好亲朋好友的后路，是她的心愿；为儿女创造一个太平的未来，是她为人母的追求……
只有在这些事都安顿好了以后，他才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后半生怎么过！
同样的，皇甫令尧也很明白，柳拭眉也会这么做的。
失去，叫人痛不欲生。
但若失去了就放弃，那只会让更多的人痛不欲生！
柳拭眉没有把心思放在这种假设的问题上太久，她转而道：“月沧澜这边，你打算拿他怎么办呢？”
说起正事，皇甫令尧的语气沉冷了许多，道：“目前还不知晓，那个女人对他到底有多在乎。”
如果很在乎的话，这么多天过去，肯定会派人来救。
要做，也就是这几日了。
他们也一直在观望！
皇甫令尧其实有一种诡异的想法：孙清对月沧澜大概会寄予厚望，但对那个儿子，未必又能比对他皇甫令尧能好多少！
毕竟，他们俩都是皇甫权的血脉！
孙清对皇甫权，应该是恨的？
柳拭眉抿了抿唇，道：“等魏逊来了，试探口风吧。”
六月廿七日，魏逊终于抵达帝京。
这一路没有多少耽搁，速度不快，但也不慢。
他到了之后，还君自然是立即将消息送给了皇甫令尧。
皇甫令尧本想立即去见，但想了想，还是回了女帝寝宫那边，询问自家媳妇儿的意思。
“你去可以，但不能一个人去。”柳拭眉还是有些担心的。
现在不能确定魏逊是什么态度，所以皇甫令尧去了，会不会被伏杀也说不定。
如今，黎信不在身边，粟威的身子又还没有养好。
“行吧，我叫老慕跟我一起去。”皇甫令尧比以前要惜命得多。
孙清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手散落在大蜀帝京，一来想要援救月沧澜；二来自然是要刺杀他们夫妻。
柳拭眉困守宫中，哪儿也不能去，尽量不给身边的人添麻烦。
而皇甫令尧，哪怕是在宫里，身边也会随时带着人手。
他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听说皇甫令尧要去见魏逊的，慕将离没有反对，跟着皇甫令尧一起出宫。
魏逊住在客栈。
刚刚落脚休憩了片刻，皇甫令尧就来了。
看见他来，魏逊很是高兴，立刻上前想要拍拍崽子的肩膀。
但皇甫令尧却是迅速闪到一旁，面露警惕。
“我说崽子，你这是干什么？”魏逊不高兴了，脸色沉下去。
皇甫令尧实话实说：“你看不出来吗？我防着你呢！”
魏逊：“……”
简直哭笑不得！
怎么能把这种话说得这么白？
皇甫令尧振振有词地道：“我怎么知道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态度，万一你听了你心爱女人的话，是来杀我的呢？”
想想，那个“心爱的女人”，是他亲娘。
当真是无限讽刺！
魏逊想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易地而处，皇甫令尧会心存忌惮是理所当然的。
他便不生气了，走到一旁坐下，道：“先坐下说。”
与皇甫令尧不同，慕将离进来后，一眼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完颜熙。
收到消息，知道完颜熙跟着魏逊来了大蜀，此时见到完颜熙，慕将离一点儿也不意外。
反倒是完颜熙见了他，是意外的。
完颜熙这一路都在想，怎么样才能见到慕将离，询问小金的下落。
不想，刚到慕将离就自己出现了！
他可是比魏逊要心急一些：“药君，小金人在哪儿？她还好吗？她的身子没什么问题吧？”
慕将离瞧了他一眼，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关心金爽！
“暂时还好。”慕将离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也不是什么心胸狭窄的。
虽然他每次见到完颜熙都会很膈应，但不至于因为这样，就会失了君子风度。
既然完颜熙对金爽是真正关心，而不是虚情假意，慕将离也不会将完颜熙视作仇敌。
至于其他的……
若完颜熙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那他也不会姑息！
听慕将离说“还好”，但慕将离这人脸色极冷，眸色十分寡淡，完颜熙不能肯定他的说法是真是假。
他也不急，只问：“我想见她，有劳药君同她说一声。”
听到这俩的对话，皇甫令尧顾不上先跟魏逊说什么，而是挑眉问道：“北齐五皇子？本王与大国舅一起进来，你只盯着他说话，是不是没将本王放在眼里？”
第2920章 这格局之大、这眼界之宽、这胸怀之广
完颜熙终于朝皇甫令尧看过来。
两国如今是敌战关系，他们一个是大蜀的皇夫、是王爷，一个是北齐的皇子。
说起来，这种关系见面，还是挺微妙的。
但完颜熙没有任何斗志。
他无趣地道：“敦愚王不用把我放在眼里，如今的北齐，已经不是完颜氏的天下了。我算什么东西？”
自嘲的意味十分明显。
从刚才完颜熙一开口就是关心金爽的下落，不难看出来，他对金爽是相当看重。
皇甫令尧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舅哥，可慕将离却冷淡如故，完全没有面对情敌的紧张。
啧啧，这种定力，皇甫令尧自叹弗如。
他可没有这么沉得住气，但凡有任何男人对柳拭眉示好，他就要立刻去跟她要一个说法，要吃一个定心丸才能安心。
倒不是对自家媳妇儿不信任，总之……
矫情嘛，也是夫妻情趣的一种！
一看慕将离这态度，就看得出来他对金爽没有多少深爱！
皇甫令尧朝魏逊看去，问：“所以，你带着他来大蜀，是干嘛来了？你自己，又是干嘛来了？”
终于切入正题。
魏逊唇角勾着一抹嘲讽的笑意，道：“先说他吧。”
他指了指完颜熙，道：“他被清清喂了毒药，让他来刺杀你的。”
皇甫令尧：“……”
慕将离：“……”
完颜熙：“……”
刺客，还有人从中介绍的？
不过，由此看得出来，魏逊就没有刺杀皇甫令尧的意思。
魏逊又道：“我对毒药无从了解，也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么毒。但在路上，发作过一次了，是服药第五日。”
他转头朝慕将离看去，问：“药君阁下，你可是能给他瞧瞧？”
慕将离冷淡地道：“本尊为何要给他瞧？”
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态度，但从这句话略见分毫。
他对完颜熙的存在，还是膈应的。
但比起担心完颜熙喜欢金爽那件事，他更膈应的还是：当初金爽压住他干坏事的时候，用的是完颜熙的脸。
那是他的毕生耻辱，一世英名！
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完颜熙也是倔强少年，见慕将离这么说，他也不生气，哼道：“小金会帮我的！”
皇甫令尧：“……”
少年，你这是想捅马蜂窝呢？
但慕将离毕竟不是什么小鼻子小眼睛的人，他很大气地道：“回去后，本尊会与师妹问一声。她若肯见你，本尊会送她出来。”
皇甫令尧：“！！！”
不得不说，大舅哥就是大舅哥！
牛啊！
这格局之大、这眼界之宽、这胸怀之广！
让自己未来媳妇儿去见别的男人、给别的男人解毒？
听到这话，完颜熙站了起来，朝慕将离拱手，端正地道：“多谢药君阁下！”
不得不说，让对手尊敬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完颜熙本来对慕将离没有多少好感，但从第一次见慕将离开始到如今，对这个男人也是真实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慕将离与完颜熙没有交情，他可不是什么滥好人，不可能上赶着去给人解毒。
完颜熙也不认为自己与慕将离有什么关系，就没想过请求他给自己治病。
至于见了金爽之后，金爽如果无法给自己解毒，到时候再重新计划。
皇甫令尧又把话题拉回来，问魏逊：“轮到你了，你这是干嘛来了？给我送情报的？”
“算是吧。”魏逊的回答模棱两可。
他看了皇甫令尧一眼，道：“崽子，你不想见见你母亲吗？”
皇甫令尧脸色一黑，毫不留情地道：“我没有那种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母亲！”
听到这里，完颜熙震惊无比。
他对这些事的内情知道得很模糊，金爽给他说了一些苗头，但他还没来得及去问云霓，就被魏逊的人带进宫，然后被孙清下毒，紧接着也没见着云霓就来大蜀帝京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皇甫令尧的母亲，是大蜀的前任皇后孙清！
魏逊听了皇甫令尧的话，也不恼火，说道：“你们母子之间的事，我不好说什么。不过……她心思很重，一心想要南下。以我对清清的了解，那是没有任何人能说服她的。”
皇甫令尧何尝不明白？
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毒手了，还有什么事能妄图说服孙清？
魏逊又道：“所以我来这一趟，是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打算怎么办？”
皇甫令尧想也不想便道：“不怎么办，继续攻打北齐，打到她认输为止！”
铿锵有力，杀伐果决！
完颜熙一听，没忍住说了句：“北齐可是完颜氏的江山。”
在他这个完颜氏血脉面前，就说这种话，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皇甫令尧更不给面子地丢出一句：“被人夺走了的江山，便不再是自己的江山。有本事，你去把皇位夺回去。擒住罪魁祸首，也让天下太平。”
从这话可以听出来：大蜀对侵略北齐没有兴趣，之所以一路北伐，无非是因为北齐惹恼了大蜀。不主动打人，就要挨打。
完颜熙虽然是个少年，却并不中二。
他想了想，果断面对现实：“我若有那个能耐，早就做了。”
这么多年来，他的母妃一直把他当做闲散皇子的方向培养，不让他沾半点朝政的事，也不给他培植势力。
一直以来远离朝政的人，根本没有丝毫做皇帝的野心。
完颜熙一心练武，并没有培养什么势力。
以至于如今出了事，他亲生母亲便是篡夺完颜氏江山的帮凶，他还有什么办法？
见他这么说，皇甫令尧挑了挑眉，笑道：“得，我算是知道老慕为何能容忍你了。”
慕将离冷心寡情，对于自己无关的事是不理会的。
他在意的是自己的事、跟柳拭眉有关的事。
完颜熙是北齐的皇子，那就是柳拭眉的敌人，可慕将离还能容得下完颜熙，可见完颜熙并不算敌人？
慕将离冷冷扫了皇甫令尧一眼，又转头去对完颜熙说道：“本尊上次与你说过，你若来了大蜀帝京，便是北齐压在大蜀的质子，你还记得吧？”
完颜熙怎么不记得？
他梗了梗脖子，转而又放弃争辩，道：“随意吧，我留在北齐，未必又不是个质子。”
“你不想夺回北齐江山？”皇甫令尧追问了一句。
——
12.4打卡
第2921章 信不信我把你的根给断了？
完颜熙耸了耸肩，道：“我拿什么去夺？如果敦愚王能够助力于我，或许还有些胜算，但……即便是我坐上那个位置，一点势力都没有的我，又怎么稳住朝局？”
可见，他是非常清醒的！
别看他年纪小，对于眼前的一切他其实都看得很清晰。
譬如，云霓一直的态度，让他很清楚：北齐的皇位，与他无关，他可以尊享五皇子的荣华富贵，却永远不可能肖想那把椅子。
只不过从前不知道，云霓竟然早就背叛了北齐！
“你倒是很实际。”皇甫令尧看了一眼魏逊，道：“你把他带来，是想害他，还是想帮他？”
“不想害他、也不想帮他。”魏逊理直气壮地道：“我当时经过五皇子府，看见他，想到这是完颜氏的血脉，听说还一直被蒙在鼓里，便想让他去见识见识北齐江山的真正面目。”
也就是随性而为、率性而至，叫人哭笑不得。
完颜熙也没有怪他的意思，说道：“我对是否留在北齐京城，并没有什么执念。不过……”
他看向皇甫令尧，说道：“我不介意帮你们铲除篡夺了北齐江山的宵小，也不会在事成之后背后捅你们一刀。只求敦愚王一件事。”
“说说看。”皇甫令尧道。
完颜熙看着他，十分认真地道：“但愿大蜀看在我投诚的面上，到时候放我母妃一条生路。”
众人都沉默下来。
他又道：“我没有什么做皇帝的野心，但母妃对我是真的疼爱，身为人子，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了。她……是帮凶，可我却不能不管她的死活。”
从他眼里，皇甫令尧似乎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他对亡母存着多少思念？
可当真相剥开的时候，他当初有多爱自己的母亲，后来就有多恨。
完颜熙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篡夺江山的帮凶，但他竟然没有丝毫怨恨，不得不说……
这少年也是独树一帜了。
皇甫令尧想了想，道：“这件事，我不能直接答应你。毕竟，还得看具体问题。”
总不能，云霓要动他的人，他也要看在完颜熙的面子上，饶过云霓一命吧？
那云霓多年来一直做孙清的爪牙，双手肯定也沾满了血腥！
完颜熙并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听了皇甫令尧的话，他便不强求，道：“只要有机会，我会劝说她的。”
“所以，你是没打算帮你们皇后做事的。”皇甫令尧得出了结论。
他不肯承认，那是他的母亲。
“不可能帮她！”完颜熙看他一眼，眼里闪过对孙清的鄙夷，也带着一点对皇甫令尧的同情。
皇甫令尧点点头，道：“那行吧，你中的毒，我们这边会给你想办法解开。但你身为质子，必须接受我们的控制。这个，你懂的吧？”
完颜熙愣了愣。
之后便点点头。
如何不懂？
他向大蜀投诚，但大蜀未必就能全然信任他。
给他解了孙清下的毒后，还是要另外给他下其他毒药，控制他的一言一行！
他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尽快见到小金！”
皇甫令尧没忍住，又看了慕将离一眼，心说：大舅哥，你就继续高傲吧，这小子追得紧，回头你媳妇儿给整没了！
但，慕将离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丝毫紧张也没有。
他甚至还答应了：“本尊会去和她说。”
意思很明白：如果金爽想见，就让她见。如果她不想见，那就不见。
皇甫令尧：“……”
这是不是顶级自信？
怎么都不怕自己的女人被其他男人勾跑的呢？
完颜熙看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竞争力的呀！
这边的事定了，完颜熙便站起来往外走，没再留下了。
魏逊这才问：“崽子，那个月沧澜……就你的弟弟，现在关在何处呢？”
“我没有弟弟！”皇甫令尧脸上一沉，扫了魏逊一眼，道：“怎么，你嫌我这个便宜儿子不够，还想再认一个？”
可见嫌弃程度！
魏逊竟然乐了，道：“啧啧，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皇甫令尧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哼笑道：“信不信我把你的根给断了？”
魏逊：“……”
看来，真的是一个不能提的人！
他也没有一定要去挑衅的意思了，叹息道：“清清……看上去对月沧澜也并没有多少疼爱的。哪怕这些年，月沧澜拜在枫无涯门下，也算是一直养在清清身边。”
正因为如此，魏逊才万分感慨，也明白了自己在孙清心目中的定位。
一个女人，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疼爱，还指望她有多深爱一个男人吗？
终究是他年轻的时候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幻觉，以为那就是真爱了！
想想，内心寥落不已。
皇甫令尧盯着他，追问道：“所以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打算？是要帮你的心上人来对付我这个便宜儿子呢？还是过来帮我的？”
虽然他不太抱希望，但想想魏逊这个人，做什么事都不叫人意外不是？
魏逊叹息一声，道：“我最多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你让我干掉枫无涯的话，我也下得了手。但……”
他手指按在桌上，敲了敲桌面，道：“如果你让我对清清下手，我是下不了这个手的。”
怎么说，都是拿半辈子去爱的女人，让他去杀孙清，他办不到！
“那她若死了，你不还得为她报仇？”皇甫令尧又抛出一个问题。
大蜀与北齐如今的局势，势必要斗一个你死我活。
孙清想要杀了他，他的生命是孙清给的，倒也无怨。
但孙清如果想动柳拭眉，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谁敢动他媳妇儿，亲娘也照砍不误！
魏逊摇摇头，无奈地道：“当我从牢中牢里出来的时候，听说清清没了的消息，不也没去干掉皇甫权吗？”
“你也不容易干掉他。”皇甫令尧毫不客气地道。
后来的种种，基本可以肯定，毒害皇甫权的人，应该是孙清派人下的手。
那时候，是为了趁着魏逊把他掳走的时候，皇甫权驾崩了，没有太子继位，大蜀将会进入强烈的内乱中。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皇甫厉竟然是柳拭眉曾经的密友，是站在柳拭眉这边的。
并且，胆子奇大无比，竟然放着唾手可得的皇位不要，反而将柳拭眉送上皇位！
皇甫厉的选择，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这也彻底粉碎了孙清的阴谋！
魏逊不去反驳皇甫令尧的话，而是道：“崽子，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第2922章 来我这里找安慰？
“什么？”皇甫令尧朝他看去。
魏逊严肃地说道：“你母亲……她要复活了！”
“她不是已经复活了吗？”
皇甫令尧脱口而出说了这句，然后盯着魏逊的脸，猛然意会过来：“你是说……她要回到自己的躯壳里去了？”
闻言，慕将离也是一脸的震惊。
魏逊幽幽一叹，道：“世间竟然还有这种事，当真是难以想象。”
知道孙清能复活，他却并没有多高兴，而是道：“她回到自己的身子里，神魂稳固了以后，想必就要重出江湖了！”
“可她不会武功。”皇甫令尧转头，与慕将离对望一眼。
慕将离没有说话，但神情也是严肃的。
魏逊说道：“是不会武功，但有的是可以供她驱使之人。这些年来，枫无涯自己的势力、北齐完颜禄养的私兵暗部，那可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枫无涯……”皇甫令尧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终究，雁行山还是要分为两派了。”
“站在清清的角度，背叛雁行山之人，是你师父粟威。”魏逊不客气地戳破这个事实。
毕竟，雁行山本是月氏家臣！
皇甫令尧冷哼，道：“但却是她自己交给我的！”
他一脸嘲讽，道：“当年她想要利用我把控住雁行山，想让我为她报仇、谋夺皇位之后，再将皇位让出来。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对此，魏逊不发表意见。
想来，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谁又能想到，那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能够掀起四国混乱呢？
不得不说，孙清是真的很有本事。
但魏逊都不得不承认，孙清比他还疯狂！
都说他魏逊是个疯子，孙清岂非更疯？
皇甫令尧看了他一眼，又道：“你不会骗我吧？”
“信不信由你。”魏逊完全没有说服他的打算，淡淡说道：“中元节的时候，他们就会进行禁术，把清清的神魂从北齐皇后身上剥离出来，回到她自己的身子上。”
说到此时，他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笑道：“她这时候把我支开，应该还是信不过我。”
“因为你在她那里受到了伤害，所以你才来我这里找安慰？”
皇甫令尧一点儿都不客气地戳破他。
魏逊被他气笑了，伸手虚指了他两下，道：“你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也不去解释。
为何他要这时候来到大蜀帝京？
那自然是因为，孙清容不得他继续待在北齐京城。
二来，则是因为越是看到孙清的真面目，他越是想念皇甫令尧。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崽子的心更真一些。
到了魏逊这个年纪，孙清是他这辈子得不到的女人，所以他一辈子都会挂虑、都放不下。
可毕竟即将五十知天命了，他还是更希望晚年有子孙承欢膝下。
皇甫令尧虽然是皇甫权的儿子，但却比皇甫权有情有义。
又挑了个好女人做媳妇儿，在柳拭眉的感染下，皇甫令尧变得有血有肉；在柳拭眉的教导下，一双小龙凤的孙子，肯定也不会对他魏逊这个冒牌的祖父不好。
马上就五十岁了啊，想要的是阖家幸福、儿孙绕膝！
相对来说，对爱情的完满，反而看得淡了一些。
其实，当魏逊知道孙清并不是真的爱自己、孙清骗了自己的时候，他心里的那杆秤已经产生了倾斜。
只不过，他还想继续观望。
也想看看孙清到底在做什么，兴许还能帮得上皇甫令尧大忙呢？
但这些话，他没想跟皇甫令尧解释。
说多了，皇甫令尧也未必敢相信。
皇甫令尧眯着眼睛，朝慕将离看去，问：“你怎么看？”
“距离中元节，还有十来天，是否可以派人去打乱她的计划？”慕将离十分现实。
孙清这么多年一直躲在背后，无非是北齐皇后的身份不是那么好用。
还有个原因，因为别的的躯壳不是太稳定，孙清每年冬天都不得不沉睡。
但她若回到自己的躯体……
甚至，还保持着十八岁少女的容颜。
此等绝代美人横空出世，只会引起更多的动乱！
皇甫令尧立即朝魏逊看去，道：“我看行，你呢？你是希望她回到自己的身子里去的吧？”
魏逊不置可否。
他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我留在你身边护着你，护着你的儿子。其他的事，我不会插手。”
对上皇甫令尧的眼神，他说出了自己的底线：“你不要让我对清清横刀相向，我是做不到的。”
皇甫令尧也能理解，撇嘴道：“你不反手插我一刀，我就谢谢你了！”
魏逊又笑了，依然不做解释。
见过魏逊之后，皇甫令尧与慕将离回了宫里。
帝宫内。
两人把刚掌握的消息都给柳拭眉讲了一遍，柳拭眉慢慢消化着。
慕将离又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以我之见，可以设计戳破枫无涯的身份，完颜氏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北齐必定内乱。”
阻止孙清回到自己的躯体里，是一件。
揭露枫无涯的身份，又是一件。
这两件事若是成了，对他们来说便稳定更多。
“你的提议不错，但说来容易，做起来多难。”皇甫令尧没去反驳，但也提出了疑问。
慕将离想到自己潜入北齐皇宫的事，说道：“不管能不能成，这件事皇甫厉去做吧。”
“他不是个北齐的大司马有交情，另外又安插了不少暗哨？”
“我看，这时候应该拉他那张网了。”
另外，他又看向柳拭眉，道：“拭眉，我打算亲自去一趟北齐。”
“啊？”柳拭眉一愣，蹙眉道：“你要去北齐？做什么？”
慕将离答道：“算算时间，还是够用的。其他人去做这件事我不放心，但我亲自去，兴许能够破坏孙清回到自己的躯体里！”
他用药用毒的能力，也算独步天下。
虽说要动孙清必定困难重重，但他去做这件事，总比别人的胜算要高出很多。
但柳拭眉却是下意识反对：“哥哥，太危险了！”
“再危险的事，也要有人去做。”慕将离面色一如既往地平淡。
柳拭眉甩出了一个能够阻止他的理由：“可你……不管金姑娘了吗？”
慕将离一怔。
——
12.5
第2923章 我打算去一趟北齐
还别说，这个时候如果能够阻碍慕将离去做什么事的话，也只有金爽了。
皇甫令尧回来了，有他在身边，柳拭眉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金爽……
怀着孕的金爽啊！
柳拭眉又说了一句：“金姑娘的胎，等你一个来回，应该也稳了。”
意味深长。
金爽的胎儿，到中元节后，就已经三个月。
正常的胎儿到了这时候会进入孕中期，也就是稳定期。
孩子会在肚子里慢慢成形，到时候有没有胎心，靠诊脉也能看出来。
换句话说：倘若这个孩子是个死胎，到时候也知道了！
这个时候，若是慕将离不在……
金爽一个人能扛得下吗？
慕将离抿了抿唇，道：“我一会儿，回去与师妹商量一下。”
若他孤家寡人一个，要去哪里立刻便去了。
可如今……
不管金爽是否答应成婚，在他心里，总是把她当成未婚妻看待的。
确实有必要与她商量！
离开帝宫后，慕将离回了自己这边宫殿。
金爽刚刚睡一觉起来，整个人有点懵懵懂懂的，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在忙吗？”
看见慕将离，她还没回过神来。
许是前几个月糟践自己的身子，怀孕后，各种不良反应都来了。
她如今睡眠的时间比以前要多，睡多了，感觉整个人都傻掉。
“有两件事要跟你说。”慕将离见她发丝凌乱，问道：“叫宫婢过来，给你把头发梳梳。”
金爽一脸抗拒：“算了吧，不用叫。”
她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从小榻上下来，直接用手指顺了顺头发，对着镜子大概弄了一下，扎起马尾便走过来坐下。
慕将离已经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参茶，放鼻间闻了一下，确定没问题才送到她面前。
刚睡醒当然是口渴的，金爽喝了一口茶，问：“什么事呀？”
最近她又开始穿上自己最喜爱的红袍，特别英姿飒爽那种。
认真一看，慕将离有了对比，不得不反省自己之前给她挑的都是素色低调的衣裳，实在是辱没了她。
整个人看上去都没味儿了。
现在这个样子，才是金爽最好看的样子！
他说道：“先说第一件，完颜熙来了，他想见你。”
“哦。”金爽应了一声，道：“那就见啊。”
很自然。
她不会避开完颜熙不见，没那必要。
要在以前，她是恨不能随时都甩开完颜熙的，但后来知道他是真的关心自己，难得有个朋友不是？
不过，她也不着急，总得自己精神养好一些才能去。
慕将离看了她一会儿，又道：“他中了孙清下的毒。”
“啊？”金爽狠狠一愣，诧异地道：“中毒了？严重吗？你给他看过了吗？”
慕将离盯着她的眉眼，问：“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金爽怔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很紧张吗？没有吧？”
慕将离也不继续说破她，而是道：“我没给他看，毕竟我跟他可没有什么关系，他也没有求我。”
金爽：“……”
好吧，属于药君的高傲。
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家师兄是那种，跟他没关系的人，死在他面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他眼里就是笑话！
便是因此，他对柳拭眉那般好，才叫人奇怪。
金爽愣了愣，道：“那我去给他看看吧，如果我解不开……”
她斜睨了慕将离一眼，道：“师兄你帮帮忙，可以吧？”
问得小心翼翼的。
慕将离应道：“可以。”
若是完颜熙求他帮解毒，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他未必帮忙。
但金爽开口说一句，他便会去做。
在慕将离这里，自己人、与外人，分野相当分明！
有了他的肯定，金爽放心了，又问：“那你说的第二件事呢？是什么？”
慕将离答道：“第二件事，我打算去一趟北齐。”
“啊！”金爽一愣，差点把手里端着的茶杯给摔了！
她放下茶盏，诧异地问：“你去北齐做什么？要去皇宫，去找孙清吗？”
慕将离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她这张雌雄莫辩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一双眼睛也是罕见地出现了忧虑。
本是活得多潇洒的金爽啊，终究不如以前了。
慕将离伸手摸了摸她的眼角，道：“我先过去看看情况，孙清打算复活，我尽量破坏，不让她复活。你别担心，不会让自己以身犯险的。”
“可是……”金爽自己去过北齐皇宫的，她如何不知道厉害？
她还是反对地道：“师兄，就不能不去吗？你也不想想看，那孙清说是神女，实际上我觉得她就是个妖女！”
说了皇甫令尧的亲娘，她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有人，但也不再往那边说了。
转而道：“她的脾性可厉害着呢，当初不是孙清在的时候，只是那个北齐皇后，我闯入中宫，都是龙潭虎穴。你还要亲自去给她找麻烦？”
她对他的关心、担忧，都看在了慕将离的眼里。
他将手收了回去，说道：“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毕竟我做事不会冒险。你确实不用担心，，你要做的，只是好好养自己的身子，别让自己置身险境，我便能放心了。”
金爽：“……”
她张口便道：“我就在这里养胎，啥也不干，能有什么危险？”
话音落，对上慕将离凉凉的眼神，她顿时一怂。
她立即咧嘴赔笑，道：“我保证不乱搞事情，总可以了吧？”
“嗯。”慕将离点点头，道：“那你明日去给完颜熙看看情况，若你能解毒，便不需要我了。我明日下晌立即动身。”
虽说距离中元节还有将近二十日，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从中出现什么差池。
所以，他想要尽早动身。
去了北齐之后，多方打探情况，摸索清楚后才能行动。
他决不能让自己陷落在北齐！
毕竟，他这个哥哥的存在，对柳拭眉来说，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对金爽来说，也是一样！
不管金爽这个孩子能不能顺利生出来，他也不能忘记，自己还要回来，与她共同面对。
金爽看得出来，他已经做出决定了。
第2924章 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其实，凭私心说，她有点不希望他去北齐。
担心他出事，加上他不在的时候，她会感觉没着没落的。
可她自己就是个喜好自由的人，为了不被束缚，连他开口要娶她，她都拒绝掉了。
那她有什么资格去阻止他出去做事呢？
算了，师兄是什么人她还是了解的，他做事会考虑周全，基本不会冲动。
次日。
一早，金爽用过早膳后，便叫人送自己出宫。
慕将离去上早朝了，她也没跟他打招呼，直奔魏逊包下的客栈。
魏逊果然大手笔，去哪里住，都是把客栈包下来的。
听说金爽来了，完颜熙立即从房里出来。
看到坐在庭院内的凉亭中的她，他微微一怔。
高马尾、雌雄莫辩的脸，一身轻薄的红袍。
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看不出年龄、辨不出男女。
以前每一次接触，金爽不是伪装成别人的脸，就是穿着素色低调的衣裳。
这还是完颜熙第一次看到属于金爽的真正的面目，他竟然看得有些痴了。
金爽转过头来，看见他出来，立刻朝他招手，道：“快点过来，我给你看看中了什么毒！”
熟稔的语气。
完颜熙朝她走过去，目光依旧盯在她脸上，问：“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
金爽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不可能吧？我最近吃香的喝辣的，养得可好了！”
完颜熙一脸的不信：“你身子不好，又怀了身孕，能吃什么香的辣的？”
他走到她对面坐下，没急着伸手给她诊脉，而是问：“你……这阵子过得还好吗？”
不等她回话，又追加了一个问题：“你师兄……对你可好？”
见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金爽不由噗呲一笑，道：“好啊！我师兄是什么人啊，他对外人那叫一个冷漠寡情，对自己人那自然是体贴入微。”
“是了。”完颜熙不客气地道：“我听说他对大蜀女帝，便是细致入微的照顾。”
不是他故意要刺金爽，而是他希望金爽能够清醒一些。
他还是认定了她一心扑在慕将离身上，因为爱慕将离，所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说真的，他为她不值！
那样一个冷漠的人，心里还有别的女人，她跟慕将离在一起，怎么可能幸福？
听了他的话，金爽微微一愣，旋即失笑，道：“你说的不错，师兄对陛下，那可真的是极好的。那是他妹妹嘛！”
当然，她不会告诉任何人，柳拭眉是慕将离上辈子的妹妹。
这种说法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吧？
完颜熙蹙眉，更担心她了。
但见她不甚在意，他也不再多说，问道：“你都怀了孩子，他没说什么时候娶你吗？”
“哦，说了。”金爽很自然地道：“但我拒绝了！”
“什么！”完颜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震惊地问：“你……你拒绝了？为何！”
她不是全心全意喜欢慕将离吗？
不惜未婚先孕，怀了慕将离的孩子。
也不介意慕将离那种不好相处的性子，更不在意慕将离心有所属！
结果，付出这么多，竟然连个名分都不要！
他想也不想，怒斥道：“小金你疯了不成！你这是拿自己的一辈子开玩笑！”
金爽：“……”
她静静地看着他，很确定：嗯，这位五皇子，对她是真的关心。
他真把她当朋友！
“我有我的打算。”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道：“完颜熙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的，师兄吧，对我还是很好的。”
知道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她还是把话题转到他的毒上：“来，我给你诊脉。”
完颜熙瞪着她，半晌后，也只好放弃说服她了。
罢了，既然她和慕将离没打算成亲，那时日长了之后，她总能看清楚现实的。
到时候，或许她就不会犯傻了。
他把手伸了出去。
金爽便给他诊脉。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完颜熙说道：“我对你，依然一无所知。”
“那些不是不重要吗？”金爽一脸的平淡。
她是真的觉得那些不重要。
但完颜熙却坚持：“名字。”
金爽愣了愣，道：“金爽。”
“哪个爽？”完颜熙又问。
金爽忽然笑了，道：“爽快的爽！”
完颜熙：“！！！”
他咬牙切齿地道：“所以，小快不是勤快的快，而是爽快的快？”
金爽嘿嘿笑了，松开了他的手腕，又招了招手：“另一边。”
完颜熙换了一只手让她诊脉，又问：“年龄？”
“老实说，我不记得了。”金爽撇嘴，道：“我一年到头，不知道要换多少身份，
具体我多少岁了，早就忘啦！反正……比你大呢！”
说着，又笑嘻嘻地道：“完颜弟弟，你可以叫我爽姐姐！”
完颜熙一脸便秘色：“……”
金爽其实并不是骗他的，她确实不记得自己的年龄了。
大概……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之间？
何时出生的？
不知道啊！
她是个孤儿，哪里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也正因为这样，她对自己的年岁几乎没有概念。
“我没骗你。”见完颜熙一脸质疑，她无奈地道：“我很小的时候，被父母抛弃了。一路沿街乞讨，遇上了我师尊。师尊把我带回药宗收我为徒，我才有了身份。”
她叹了一口气，道：“师尊也不知道我几岁了，我自己也不记得。”
“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生的，不记得自己原本姓什么。”
“之所以姓金，是因为我知道金子很值钱。我想要姓金，所以我跟师尊说，我姓金。”
“至于名字，是师尊给我取的，因为觉得我小小年纪很爽快，所以我就叫金爽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完颜熙却听得心惊肉跳！
他出身高贵，从未想过有人的身世这么惨。
而身世这样凄惨的人，说起来这段往事，竟然是这样无所谓？
到底是无所谓，还是麻木呢？
他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不过我很确定，我肯定比你大！”金爽对上他惊讶的目光，笑道：“我拜入药宗门下的时候，没有五岁、至少也有三岁。迄今，已经十六年了！”
所以，她年纪肯定比完颜熙要大的！
她又笑嘻嘻地说了句：“叫姐姐！”
“……”完颜熙拒绝了这个称呼，道：“金爽……名字也挺好的。”
认识了这么久，他才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
这个可恶的姑娘！
见金爽松开了自己的手腕，他又问：“这毒，你能解吗？
——
12.6打卡
第2925章 众生皆苦
金爽给他诊脉完毕，把手收回去，道：“这毒，我从未见过。不过，没见过，不代表我不能解。”
她又问：“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毒发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完颜熙答道：“五日一毒发。毒发的时候，感觉浑身的经脉好像有一条毒蛇在游走一样，疼倒是其次，可怕的是，我浑身冰冷，好像是……血都是冷的。”
他说得很详细：“上次发作，南君王将我泡进热水桶里，一盏茶功夫，那桶热水就变成了冰水。”
“有多疼？”金爽拧眉问。
完颜熙想了想，道：“大概就是蛇咬的那种疼吧。”
金爽：“……”
她又问：“那你是怎么熬过去的？”
完颜熙答道：“泡了三桶热水，又烤火盆到天亮。就好了。”
六月盛夏，泡了热水、烤火盆……
金爽叹了一口气，道：“你也是……可怜！”
她眉心紧蹙，道：“这是第一次毒发，你可以生生熬过去。但以后未必还能。”
“到底是什么毒？”完颜熙问：“药宗，都束手无策吗？”
须知，药宗是整个大陆医道高山仰止的存在！
金爽叹了一口气，道：“不是药宗束手无策，是我没见过……倘若只有我一个人，我大概会拿你做试验，找也要找出一个法子来，给你解毒。不过……”
她朝他看去，道：“咱们这是在大蜀帝京呢！我师兄也在，他的能力比我高出太多，等会儿他就过来了。先看看他能不能直接给你解毒，倘若不能的话，不还有女帝陛下呢！”
“你叫他来的？”提到慕将离，完颜熙不怎么高兴。
虽说，慕将离大概是能为自己解毒的人，可他真不太愿意见到慕将离。
不明白这种心思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就不得劲。
金爽点点头，道：“你若跪下求我师兄，他都未必会出手帮你解毒。但他说了，只要我开口，他就会答应。”
说到这里，难免有那么点儿眉飞色舞的味儿。
完颜熙感觉，中毒的是他，但中了情毒的是她！
他劝不住，也不知道怎么劝，对于这种事，也是束手无策的。
只能咬了咬牙，道：“他一会儿来吗？”
金爽点头应道：“嗯，他去早朝，我说好了先过来，他结束早朝后出来接我。”
那种理所当然的样子，完颜熙实在是没眼看。
他垂下头不说话。
金爽又道：“对了，你这趟出来，云贵妃知道不？”
“没有。”提到这件事，完颜熙心情也是恶劣的：“母妃助纣为虐，帮着外人夺走了完颜氏的江山。”
说这话的时候，他身上难以抑制地散发着孤寂的气息。
从前那个骄傲的、高贵的五皇子殿下，真相剥离出来后，才发现一切都不如自己想象！
他没有了父亲，母亲……不知道还算不算有？
宛如一下子，失去了所有！
金爽看着这样的他，也是戚戚然，道：“你倒也不用太难受，等你解毒之后，再回北齐见你母亲，好好跟她谈谈吧。”
“谈什么？”完颜熙撇嘴，道：“难不成，叫她收手？依我看，那是不可能的！”
筹谋了二十多年的事，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收手？
搞不好，一开始云霓便是为了谋夺完颜氏权利，才会进北齐皇宫的！
他完颜熙，只不过是让云霓在后宫稳住阵脚、母凭子贵的一个工具。
更多的，他想都不敢想！
见她这般，金爽也不继续说下去了。
云贵妃能够统领后宫，手段自然不如她的长相那样喜庆。
身为孙清的爪牙，她的双手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腥！
完颜熙看着她，倒是想问：“你以后……就留在这里，直到孩子生下来？那孩子生下来以后呢？”
孙清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了些许惆怅。
她甚至幽幽一叹，道：“孩子生下来以后……谁知道呢？”
怎么说呢？
其实，她自己身为怀着胎儿的母体，这个孩子没什么动静，她是知道的。
养胎的时候，每日闲着给自己诊脉。
哪怕给自己诊脉不一定准确，但……
真的一点儿都诊不出来吗？
那自然不可能！
慕将离也好，柳拭眉也罢，太医舒涵、女帝徒弟舒君，他们都不曾说出她这个胎有问题。
她就不知道有问题了吗？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孩子能够生下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啊！
只不过，她一直抱有侥幸心理，希望能够看见奇迹。
此为其一。
第二，有真正关心她、担心她的人，一直在为保住她这个胎而努力。
所以，她便不多问，也不多想。
有一日，便过一日吧。
等待得来奇迹固然是好，等不到……
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接受，不是吗？
她不说话，完颜熙又道：“看来，你是不会到处跑的了。”
他又问：“你不成亲，那孩子以后归谁？”
金爽看了他一眼，幽幽说了句：“不要说半年以后的事了，就是一个月内的事，我都不敢打包票。”
见完颜熙愣住，她又笑了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如今多事之秋，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能肯定的。我不去想太多，你也别问。有一天，就过一天吧！”
完颜熙看着她，突然想一句话：
众生皆苦，你与我，不过都是这红尘中的可怜人罢了！
金爽的身世孤苦，四海飘零。
他完颜熙虽然身世不苦，却也未必有多光鲜。
剥开华丽的外壳，也不过是惨不忍睹！
说话间，外头传来了声响。
还没看见人，金爽便立即猜测出来：“一定是我师兄来了！”
她面露喜色，站了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还穿着朝服的大国舅的身影，便出现在庭院中。
慕将离穿着他习惯性的玄色金边衣袍的时候，那是神圣、高贵的。
穿着朝服的时候，显得更加儒雅一些，却因为为人冷漠，更显出超群的威严来。
“师兄！”看见他，金爽脸上露出不自觉的笑容，朝他走了两步：“你来啦！”
完颜熙认识的金爽，一直都是独立的，率性的。
从未见过她这般少女的一面！
第2926章 万年冰山的独特表达方式
慕将离点点头，依旧是一脸的肃穆。
他走过来，看了一眼亭子里的完颜熙，又把目光转回来，落在金爽身上，道：“坐着等我便是，跑来跑去的作甚？”
“我又不是动一下就要散架的豆腐！”金爽冲他一笑，伸手拉住他的手将人往凉亭内拉。
一边走，一边道：“我方才给完颜熙诊脉啦，他中的毒我从未见过，想必是那位姑奶奶的杰作吧。这毒也是十分之诡异，还得师兄你来看看才行！”
看见慕将离进入亭内，完颜熙站起来，拱手朝他行了一礼：“大国舅。”
而不是“药君”。
毕竟，慕将离身上还穿着朝服。
刚下早朝他还没去换衣裳，就已经出来了。
慕将离朝他颔首，在圆桌旁坐下。
金爽把完颜熙的身子状况，自己诊脉所见，还有完颜熙自己的表述，全都给慕将离说了一遍。
然后道：“师兄，你给他看看吧，我要是胡乱试探的话，担心他身子会出问题，要多吃苦头呢。”
慕将离同意了：“五皇子请把手伸出来，本尊给你诊脉。”
“也别喊五皇子了，像小金一样喊我名字，我不介意的。”完颜熙手伸出来，面色却不太好：“这北齐还能维持多久，都还是个未知。”
他其实挺没志气的。
但人各有命，身在皇家，他没有争权夺利的野心，十八岁的少年对于富贵能够拿得起放得下。
可谓赤子之心。
慕将离由此，还对他高看了几分，心道：倘若不是拭眉的目标是把北齐收入囊中，未必不可扶持他回去做北齐皇帝。
完颜熙不再端着皇子的高傲，是因为他还是明白大势所趋。
从小就被云霓教导，对于权力的欲望很淡薄，哪怕到了此时，即将国破家亡，他想的也只是——
这一切，都是母妃在帮凶，我还能如何？
如果他想推翻这一切，必定得回去，先跟自己的母亲斗个你死我活。
然后，还要跟大蜀打一场。
最后大概还是签订和平协议，但北齐的地盘被瓜分的，未必还能要回去。
如此的局面，他几乎可以预见：那口气不放下，终究是个死！
还要跟自己的母亲撕破脸，何必呢？
但，有一点还是要管的。
那就是，一定不能让孙清得逞！
哪怕北齐江山让给大蜀，也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孙清获得！
逃婚之后，完颜熙在两国民间走动，后来跟着金爽在大蜀四处游荡。
他看得出来，大蜀女帝是个明君。
在没有战乱的地方，百姓安居乐业，对于朝廷没有任何不满。
相比之下，北齐的百姓过得，可就不怎么样了。
如此的话，北齐江山落入柳拭眉的手中，对百姓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小少年郎心里想什么，他不说，别人也看不穿。
慕将离给他诊脉完毕，松开手。
坐在一旁的金爽殷切地问：“师兄，能不能行？”
因为她家师兄的脸色习惯性高深莫测，完全看不出来状况。
她还是有点紧张。
可见，她是真的挺关心完颜熙。
慕将离眸光落在她的脸上，盯了一会儿，道：“能解。”
金爽眼眸顿时灿亮：“真的！那可太好了！”
旋即立即转头看向完颜熙，道：“完颜弟弟听到没，我就说我师兄有能耐吧！”
那股炫耀的劲儿，几乎可以用小人得志的贬义词来形容！
看她前面对完颜熙的热情，还喊“完颜弟弟”，慕将离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毕竟，这么多年来，金爽一直把他当做唯一的依赖，从不对其他任何人有这样的亲近。
如今，出现了一个完颜熙！
但后面的一句对他的恭维，又让他心里涌上一些安慰……
莫名，唇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完颜熙这个中毒的当事人，反而没有金爽那么开心。
他看了看慕将离，问：“解毒困难吗？”
“不算难。”慕将离说道：“这毒叫什么名字，本尊不知。但……推测应当是夜神国如今所待的那块原始森林内的蛇毒为主。”
“究竟有多少种蛇毒，还混合了其他的什么毒素，一时半会儿的，也并不能看出来。”
“但，琉璃阁多年来一直依附于药宗生存，对于琉璃阁这一派制毒的习惯，本尊还是能推敲一二。”
说到他的主业，他才有这么多话。
说起来，主要是解释给金爽听的！
因为，他家师妹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他下意识解释清楚一些。
金爽又着急地问：“所以也是要推敲的，那需要多长时间？”
慕将离看着她，说道：“等会儿回去，我给你写一些锦囊。你找君儿帮忙，来给他解毒。若君儿不够用，浮生阁有的是大夫。”
顿了顿，眸光朝完颜熙那边斜了斜，道：“男女有别，你现在有孕在身，注意分数！”
金爽：“……”
就只差赤裸裸地说：你别亲自上手，跟他靠太近！
果然，属于药君这万年冰山的独特表达方式！
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她爽快地答应了：“好嘛，我知道了！”
慕将离自然不会跟完颜熙说，自己明日就要走。
完颜熙在他这里，还是个外人。
他站起来，道：“左右他的毒今日不会发作，你先跟我回去。”
确实没将完颜熙放在眼里，话几乎都是对金爽说的。
完颜熙在一旁：“……”
莫名感受到了慕将离在自己与他们俩之间，筑了一道墙？
他眨了眨眼睛，不甘示弱地道：“小金，我请你用晚膳。约个时间，怎么样？”
这等冷漠男人，肯定不是能过一辈子的！
所以，完颜熙认为：还是要劝金爽谨慎而为，别剃头担子一头热，上赶着献出真心！
高岭之花、万年冰山，这种男人对女人大概有着神秘的吸引力。
但，女人内心都是渴望被呵护的，过起日子来，慕将离这种人，都是要让女人哭的！
没想到完颜熙会突然这么说，金爽愣了愣。
慕将离转头，朝完颜熙看去。
身为雄性，自己的地盘受到了同类的挑衅，他岂能没有察觉？
他毫不客气地道：“完颜公子，别忘了，你的命还攥在本尊手里！”
完颜熙对上他的目光，顿时两人的对视之间，仿佛惊起了雷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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