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1章 好家伙,竟然是冤家路窄!
皇甫令尧若还能忍住,那就不是人了!
他狠狠咬住了她的唇,低声发出恐吓:“胆子不小了啊媳妇儿,在床上你都敢招我,嗯?”
“我怕你不成?”柳拭眉说得铿锵有力。
但,也就说说而已!
实际上,床上她真的没办法逞能!
没办法啊,参考一下二哈拆家的恐怖能力,精力那样旺盛的狗子,她怎么可能搞得过?
一夜春情。
次日天还没亮,柳拭眉又被迫爬起来换上龙袍,戴上帝王冠冕。
上朝去!
她打呵欠连连。
见她这个样子,皇甫令尧劝说道:“要不,你别去了?我替你?”
柳拭眉大概能理解什么叫做“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但,她不能做唐某宗,还是得强撑着精神,道:“一会儿就结束了,等下回来再睡。”
皇甫令尧也就不阻止,反正他会陪着上朝的。
从寝宫去金殿的路上,御辇之上,柳拭眉还是昏昏欲睡之中,而且,感觉四肢有些发软。
恍然想起来,这段时日她好像缺乏运动,陡然“运动”过火了后,后果很严重!
她抱怨道:“皇甫令尧,以后我要再相信你说很快就好,我就是猪!”
难得她会有这么稚气的一面,竟然还跟自己赌气起来了,皇甫令尧搂着她保持她的平衡,笑道:“信不信不都这样?媳妇儿,不要小看你自己,总说不行了不行了,不还好好的呢么?”
柳拭眉:“……”
感情,她这个样子还能叫好好的?
她控诉另一件事:“说好熄灯的,你却耍滑头,用夜明珠照明!”
说到这个,皇甫令尧难免得意洋洋:“这叫什么?殊途同归?”
柳拭眉:“……”
算了,看在他很快就要去基地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城北梁家庄子。
许芷烟已经三四天没有进宫了,原本她很积极想要努力改变现状,想要把夫妻关系打理好,为了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每天进宫,见到柳拭眉,柳拭眉也会跟她说一些人生道理。
甚至,见到梁怡为了解毒吃了那么多苦头,她还是有些愧疚的。
有时候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不是自己任性妄为,是不是梁怡不用受这些苦?那他们的关系也能好一些?
但这几日,南吴的消息传过来,她实在是没有那些心思。
满门抄斩,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什么样的罪名,才能够在申屠氏夫人徐兰的照拂下,都无法抵抗君上下旨?
难道,跟给梁怡下毒的事有关?
但是,给梁怡下毒不是为了控制梁家,好要挟女帝,以此来跟南吴君上为许家谋好处的吗?
这些事,是许芷烟不能理解的。
她在寻思着:我要不要回盐郡看看?
尹凡敲门进来:“大小姐,你这几日天天关在屋子里,也不是个办法。你难道不想想看,要怎么样才能将功折过吗?”
“将功折过?”许芷烟抬起头来,不理解地道:“我犯了什么罪,需要将功折过?”
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好好打算,有错吗?
“大小姐,你没有按照家主的意思行事,私自做了打算。因此引发许家被满门抄斩,你怎么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尹凡实在是很不满她的无脑。
没错,就是无脑!
竟然轻而易举就被女帝说动,全盘破坏了许玮的计划!
倘使不是许芷烟这里出了问题,女帝怎么能发现许家是个突破口?
若不是女帝这里找到了突破口,南吴君上怎么能够直奔许家,说抄家就抄家?
这一切,肯定是许芷烟这里出了纰漏!
但许芷烟当然不肯承认:“什么叫我私自做了打算、引发许家被满门抄斩?尹凡这个人想法是不是太搞笑了?君上要抄许家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把解药交给梁怡?”
她来梁家后,过的是什么日子,尹凡看得最清楚。但他不思量帮自己改善生存环境便罢了,她自己想办法改善处境,他竟然认为她错了?
甚至,还把许家被抄斩的锅,丢给她来背负?
许芷烟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最近心里本来烦躁,此时就炸了:“你根本不是跟着来保护我的,既然这样,你走!我身边不用你这种以下犯上的人!”
让尹凡走,但她自己却气得待不住了,转身往外走。
气呼呼地一路顺着道路,来到了河边。
梁家在城外的庄子,依山傍水,环境是非常适合梁怡养病的。
这边的人烟也比较少,很是清静。
许芷烟坐在河边,捡着石头朝河里丢,好像能把自己内心的烦躁、气愤都丢出去似的。
本以为四下无人,孰料突然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许芷烟立即转头看过去——
好家伙,竟然是冤家路窄!
从那边走过来的,不是张妙蓁和邵远,还能是谁?
张妙蓁是带着邵远来这边农庄看看,解决邵远在帝京购置的宅子的蔬菜瓜果供给问题的。
原本,邵府一直靠着在市场采购,但东西的品质良莠不齐,邵远又是锦衣玉食习惯了的,便一直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他不会在帝京长住,所以另外租用田亩种菜也不是个好主意。
此事跟张妙蓁一提,张妙蓁倒是给了一个完满的解决办法:“梁家给你供给,你在帝京的时候,梁家送菜过去给你。”
邵远却不同意。
他这人心气还是高的,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白拿。
张妙蓁又提了一个半卖半送的法子:“梁家租地给你,租人工给你。你在这边住的时候,按月、或者按量。按市场价的一半收购,总行了吧?”
这个法子可行,邵远便提议,让张妙蓁带自己来庄子看看。
目前,梁家庄子中,供给这些的几乎都在城北。
因此,张妙蓁带邵远出来亲自挑选。
这不,竟然遇上了在河边散心的许芷烟?
见到张妙蓁,许芷烟说话依旧一如既往,十分的不客气:“七婶,七叔在前线性命交关,你在帝京却是出双入对。就算你心里没有什么,也不怕别人说你!”
比起张妙蓁刚回来的时候,她现在的说法相对好了些。
但依旧不好听。
张妙蓁蹙眉,不想理她,转身朝邵远说道:“别理她,我们走吧。”
她如何不知晓,许芷烟的性子很容易炸开,最近许家的事传来许芷烟怕是极不好受。
张妙蓁不是怕了许芷烟,只是不想惹是生非、让梁怡过不去而已。
但,许芷烟可真没想跟她客气!
她倏地冲过来:“张妙蓁,你别狗眼看人低了!怎么说我也是梁家人,你看见我转身就走,是几个意思!”
不想,她跑得太快,河边的鹅卵石却是圆滚滚,脚底下一个不稳当,她身子趔趄往前扑!
这一扑,竟然从张妙蓁身后,一下将张妙蓁撞进了河里!
扑通,水花四溅!
——
7.26打卡
第2612章 好好教你做人
鹅卵石的河边,一般水都不深,一般水深的位置都是在靠近山岩的位置。
但这种河流,河面上露出来了不少大块的岩石。
张妙蓁毫不设防被推进了水里,额头哐当撞上了一块岩石上!
邵远本身是与张妙蓁保持了一点距离的,毕竟别的不说,他们确实孤男寡女一起进出,容易招惹是非,到时候也是让她遭殃。
若在以前,邵远不考虑这种问题,因为喜欢就去靠近算了。
可在如今,与张妙蓁相处日久,他越发尊敬她的为人、做事。
她为人大气,他也不能失了格局。
故而,进进出出他都会保持距离,不会过线。
可就是这点距离,让他想要伸手去拉住张妙蓁,却为时已晚,只拉住了一个许芷烟!
张妙蓁掉进河里,许芷烟反而被他拉住了!
河水不深,张妙蓁很快就自己站了起来,摸了摸额头上发痛的地方,手上立刻糊了鲜红的血。
见状,邵远心中大怒,一把将刚刚拎住的许芷烟的颈子松开,甚至借力一送,把许芷烟也推进了河里!
“啊!”许芷烟尖叫一声。
邵远这时候已经朝张妙蓁走过去,急切地道:“快点把外袍脱了,穿我的。你的身子容易起烧,不要回去又病倒了!”
张妙蓁撞到了右边的额角,血液从她的额头顺下来,流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看东西都是一片血腥,头也有些发晕。
她不动,邵远又不能上手去给她脱衣裳,只能劝说道:“张妙蓁,你的性命要紧,还是气节要紧?”
不能脱她衣裳,他只能把手帕拿出来,给她擦流进眼睛里的血。
张妙蓁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邵远踩进了浅水里、也已经湿透的鞋。
她把他的手推开,道:“邵远,你先去一旁等着。我处理完家务事再带你过去!”
邵远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打算做什么。
处理家务事这一点,他是听明白了:这是要整治夫家媳妇儿?
但,她要怎么做?
很快,张妙蓁的实际行动告诉他:她怎么做!
张妙蓁朝也从溪水里爬起来的许芷烟走过去,道:“许芷烟,我可真是忍你很久了!”
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梁怡会有今日、遭受了这么多磨难、并且落下一辈子的残疾,都是许芷烟害的!但……会遇上许芷烟,是因为梁怡为了护卫她张妙蓁去运粮!
所以,一切的源头,在她这里!
失忆忘记了过去的事后,张妙蓁比以前更加恩怨分明。
她心里有对梁怡的愧疚感,想到梁怡被许芷烟这玩意儿害了一生、还锁住了后半辈子,摊上了这么个不入流的妻子,她心里就抵不住愤怒!
若许芷烟不惹事就算了,许芷烟一搞事情,她就想把许芷烟弄死!
“你想干什么!”许芷烟擦去脸上的水。
浑身湿透让她很是难堪,但还没有上岸,就见张妙蓁怒气汹汹地朝自己走来。
说不慌,是假的!
她连连后退,但脚底下是鹅卵石、是溪流,实在是没办法跑。
张妙蓁一把将她扯过来,拎住她的后领,道:“许家从前没能好好教你做人,如今你父母都潜逃在外,不可能再教你了。”
“而你已经嫁入梁家,下半辈子理应梁家的长辈来教导你!”
“身为七婶,我今日便让你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
她将许芷烟拖着朝水更深的地方走去。
原本只是到小腿肚上的水位,往前走一点就淹没过了膝盖。
张妙蓁虽然身子弱,许芷烟还学过一点武功,可被拎住了领压着,脚下又不是太稳当。失了先机之后,许芷烟很被动!
许芷烟被张妙蓁猛地一按,整个人被河水淹没!
咕咚咕咚泡了好几个泡泡,张妙蓁才又将她的脑袋提上来。
“咳咳咳咳……”
许芷烟呛了水,鼻子喉咙都难受得要命,只能弯下腰去拼命咳嗽,更是毫无战斗力了。
但她还没有缓过劲来,张妙蓁又按住她的后颈,将她重新按在了水里!
如此反复五六次,许芷烟已经差不多被张妙蓁弄得死过去了。
张妙蓁这才作罢,招呼跟在自己身边的暗卫:“将她送回去,给她请大夫候着!”
邵远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知道张妙蓁的性子与她温温柔柔的长相完全不同,却不知道,她能这么彪悍!
这样的女子,没习武、只是饱读诗书,实在是太浪费了!
但是——
“你还要给她请大夫,我看你要出病了,她都没事!”
这是真的,张妙蓁现在的身子,以柳拭眉的话说就是:抵抗力太弱,整个人的免疫力都下降,很容易惹风寒。
张妙蓁看了他一眼,没有就此说什么,而是道:“我先回庄子去,换一身衣裳。”
尽管她不肯脱下外面湿透的衣裳,邵远还是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她披上,道:“这么冷的天,你这一次又要难捱了。还想说要跟我去南吴运粮,我看啊,你去不了!”
张妙蓁没有说话。
他的话没毛病,她已经开始打喷嚏了!
本来十月底的天气,已经够冷了,她还下了水,在水里泡这么久。
上来后回到庄子上,换了衣裳,红果给她处理额头上的伤口,姜汤也已经送过来。
但对张妙蓁来说,姜汤已经没用了,只能含着柳拭眉命人给她做的药糖。
也是于事无补。
红果伤脑筋地道:“夫人,我怎么感觉你的额头又开始发烫了?”
邵远在外头,说道:“别的事先放在一边,立刻进宫去找女帝给你治病!”
张妙蓁的病,寻常大夫是治不了的,这一点邵远经验十足。
因为先前与他一起去南境运粮的时候,她每次起烧,给她请的大夫开的药根本都没用。
还不如她随身带的、女帝命人做的药糖,不能根治,好歹能缓解一下。
“嗯,回城。”张妙蓁同意了。
此时冷静下来,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不是脾气上头发病,而是……
她整治了许芷烟一顿,怕是会招来许芷烟的不满。
此事,最好回去跟柳拭眉说一说,以免破坏了柳拭眉的计划。
不多时,一行人进了宫。
第2613章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听说张妙蓁发病,柳拭眉立即召唤舒君过来。
她自己亲自上手给张妙蓁在心口施针,结了一个护心大阵。
紧接着,让舒君在一旁观摩,她给张妙蓁的头部也做了一个小型的针阵。
当然,因为她的身子没能完全复元,力量还是有限的。
她转头吩咐舒君:“我给你做个示范,明日你按照我这针法就好了。”
“是,师父。”舒君应道。
这阵子张妙蓁已经接受了可以让舒君辅助给自己治病,但因为病灶在头部,不管是柳拭眉还是舒君,都不敢轻易下手。
观摩了无数次,最终决定,等张妙蓁发病的时候,再开始治疗。
而这阵子没在外面劳累奔波,日子舒坦了不少,她反而发病少了很多。
等待拔针的时间,柳拭眉坐在一旁歇息。
舒君说道:“师父,我看你精神也不太好,要不……我给你结一个养神的针阵,调养一下?”
“也好。”反正是要等张妙蓁这里拔针的,柳拭眉就同意了。
她这边结阵成功,其他人便去外面守候。
柳拭眉对张妙蓁说道:“你还说你要去南境运粮,依我看,你这是没法去了。不如,让二哥家的媳妇儿替你去吧?”
“不行,很多事我先前就已经在布线了。”张妙蓁不同意她的建议,道:“小二家的虽然性子、身子各方面,都适合跑江湖。但那些人狡猾入了骨子里,未必肯买她的账。”
“有邵远跟着,也不能?”柳拭眉问。
张妙蓁无奈地道:“拭眉啊,邵远虽然不是个坏的。但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从中吃一截呢?他是个商人,还是个非常成功的商人!”
柳拭眉没想到,张妙蓁心里对邵远还有挺深的提防!
或许,生意场上便是如此。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一朝失防,就可能满盘皆输。
邵远不一定会干什么坏事,但也不能保证他绝对不会啊!
与邵远认识这么久,她也算很是了解邵远的性子。
他这个人,别的不谈,利字当头是摆在第一位的。
就好比,他似乎对她有几分……男女方面的欢喜之意?但无论任何时候,他都能肯定一件事:执着于这点感情,会对邵家引来极为不好的后果、会让他得不偿失。
因此,他绝对不会用家族利益去赌自己的感情!
这就是他喜欢她、欣赏她,却永远不会踏出这一步的理由。
而张妙蓁坚信,倘若自己是未婚的身份,她是张阁老的嫡孙女,但凡邵远有机会求娶于她,都不会放过的!
在邵远这个天生的商人面前,利益才是永远的第一位!
柳拭眉与邵远接触不多,只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善茬,并不了解更多。
她说道:“原先我一直觉得,他气质有些狂狷,只当他是做事毫无顾忌之人呢。”
“他有底线,他的底线便是:不能影响邵家。”张妙蓁说得非常中肯:“其他事情,他确实狂狷。”
柳拭眉明白了。
话说回来:“那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去运粮?可你的身子受不住!”
张妙蓁也是无奈,道:“那能有什么法子?拭眉,我这身子状况是定了的,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完全治好。只要我这一次的烧退下去,又能熬一段时间。”
她说道:“但是粮草的事,已经因为许家从中作祟耽误了太长时间。目前的存粮够在开春之前供给西征军,但北面呢?”
“北齐一定知道我们的状况,倘若没有后续粮草,北齐再南下,就很难搞了!”
“尤其是,春种下去后,还要好几个月才有新粮。”
“如今打开南吴的商贸,也不过是只能从邵氏粮仓运粮,其他的依然不能动。”
因为,南吴也不愚蠢。怎么样的结盟,也不能自己放血来供给盟友不是?
就算公冶卿愿意,南吴十八部族也不会同意的!
她说的很有道理,柳拭眉竟然无言以对。
只能让步了:“那在你去之前,一定要每天来做治疗,巩固一下。”
张妙蓁又与柳拭眉说了许芷烟的事,重点是:担心许芷烟一怒之下搞事情,所以还是要让柳拭眉心里有个底。
药神殿的另一个侧殿,皇甫令尧正在与梁怡说话。
说了一下当前局势,少不得要讲许芷烟的事。
“许家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个媳妇儿,倘若你自己不方便做,不如……”皇甫令尧很直接地道:“我给你想个办法,让你变成鳏夫算了!”
意思很明显:许芷烟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媳妇儿。杀妻的事,你不能做。但我们可以帮你一把啊!
梁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很明显,对这个说法不太能接受。
知道梁家人在责任感这一方面,简直是无人可以超越,皇甫令尧摸了摸鼻子,悻悻地道:“可你也不想想,你这个媳妇儿给我媳妇儿带来了多少麻烦!我媳妇儿已经够累了,成天还要为她的破事儿劳神!”
见梁怡朝自己看过来眼神不善,他嘿嘿一笑,道:“这不,你是自己人,我不会说,我媳妇儿为你操劳不值得。但这个许芷烟,谁愿意承认她是自己人,你心里没数么?”
确实如此。
梁怡自然也知道,他说道:“我也没想你们承认,所以才搬出来。”
让许芷烟入宗谱,也不过是梁家人做事必须有头有尾、有始有终罢了。
娶了,事实如何不谈,该给的名分必须得给!
至于将来,倘若许芷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伤害了梁家的门楣,他们也会走最公正的判决,该休离的、一样会休离!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移说道:“你什么时候走?”
这是个皇甫令尧不太喜欢的话题,但他还是给了回答:“后天一早。”
梁怡叹息一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以前总听家中长辈将这话挂在嘴边,我想的是,我不做武将,有些责任就不用扛了。但如今……才算是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义!”
他看向皇甫令尧:“因为,连你这个本该当皇帝的皇夫,都不免如此!”
皇甫令尧:“……”
总感觉自己被调侃了?
不过,眼前这件事,许芷烟大病一场是避免不了的。
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动作来!
他问梁怡:“你猜,许芷烟会做什么?”
梁怡眸色微冷,道:“她会做什么事,其实闹得大概不会太大。就是不知道,许玮、或者是许夫人,什么时候能来!”
是夜,城北庄子内——
许芷烟近段时日身子极为不好,落水受凉染了风寒,病得并不比张妙蓁轻。
但并不妨碍她内心的愤怒!
“张妙蓁这个贱人,我都不是故意的了,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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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7打卡
第2614章 只睡了半个时辰的人伤不起
伺候她的春美,倒是提出了一个疑惑:“大小姐,你派春兰回去南吴,她难道半道儿上没了?也不见尹凡提起过她回到南吴的事。”
这几个丫头,是向着许芷烟的。
还别说,许芷烟这个人,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对自己贴身的几个丫头,倒是挺不错的。
为人算很大方,也换得他们真心诚意对待她。
不提便罢了,提到许芷烟也想起来了,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尹凡是不可能站在我这边的,倒是这个春兰……怕真的没了!”
如果春兰真的回到许家,她爹应该会生气她自作主张,尹凡一定会收到消息,肯定会怼她的。
但是他没有。
许芷烟叹了一口气,道:“还是我太天真了,为什么竟然会以为,春兰一个姑娘家能够千里迢迢,越过大蜀南吴的边界回到盐郡去呢?”
春美安慰道:“大小姐这个时候后悔也没有用,或许,这就是春兰的命。”
“可惜了,当时我脑壳不利索,怎么就不想明白这些事呢?”许芷烟裹着被子坐在床上。
春美正要给她喂药,突然,门被打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冷硬的斥责传来:“不是你当时的脑壳不利索,而是你的脑壳一直不利索!”
许芷烟猛地抬头。
看清楚来人,她的眼里又是惊喜,又是惊吓!
十一月廿三日。
皇甫令尧秘密离开帝京,因为是隐秘行动,所以没有送行。
柳拭眉头一晚几乎都没能入睡,等早朝的时间即将到来,她还是得拖着疲累的身子去上朝。
最多,也就睡了半个时辰。
可她醒来的时候,皇甫令尧已经不在身边了。
床头留着他写的一封短信,言简意赅表示他去北疆了,会尽快完成那些事情,早些回来与她相聚的。
看着熟悉的字迹,柳拭眉突然感觉有些伤感。
送别是难,不送也是难!
她再怎么冷静理智,也非常厌恶分别,这种感觉太糟糕。
见她情绪不高,墨儿给她更了朝服龙袍、正在给她梳头的时候,低声说道:“陛下,一会儿下朝回来,你再补个觉吧。”
柳拭眉从镜子里看她一眼,忽然想起昨晚墨儿在外间值夜。
说来说去,也算习惯了,不提没什么,一提起来还真有些难为情!
接收到自家主子给的凛冽眼神,墨儿抿嘴浅笑,道:“陛下你还不好意思上了,太子和公主都生了。将来少不得要生二皇子、二公主呢?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嘛!”
“生老二、老三?”柳拭眉拧眉。
她倒是想起来了:“一会儿,把避子药给我送过来。”
头胎是她自己没算准,发生的意外。
以后可不能再意外了。
墨儿点点头:“我已经取来了,准备一会儿就给陛下服用呢。”
毕竟柳拭眉是剖腹产子,刀口还没有长好,想要安全一些的话至少得等上三年才能要二胎。
虽说不是绝对危险,但若是柳拭眉现在又怀上了,这孩子确定是不能留的!
何必弄那伤身子、伤感情的事呢?
今日的早朝,也算顺利。
因为进入寒冬,很快就即将腊月了,民生问题少了许多,艰难的只有与西魏的战事。
因为朝廷屯粮比较狠,别说百姓,就是王公贵族都不敢明目张胆铺张浪费。
太子公主是龙凤呈祥的所在,但女帝都没有大肆庆贺,以至于所有王公贵族家中有喜,也多半低调,不敢宣扬。
另外,女帝下旨,皇甫氏生来享受荣华富贵,国难当头之际,他们更是要为国效力。
以至于,皇甫氏的王爷、郡王、公主……等等,都必须捐粮。
没错,是捐,而不是朝廷花银子征粮。
为此,皇甫氏怨声载道,对女帝心生不满。
只不过他们的反对声浪并没有什么用,柳拭眉上位后,所有反对她做皇帝的,不是被慕将离下放、便是被皇甫厉斩杀。
敢怒、不敢言、并无实权。
这就是新帝对皇甫氏宗亲的手段,若说他们无怨是不可能的,但正好在这时候,肃清皇甫氏内部。
这种时候,存有异心的再被人挑唆,有叛国之心的基本可以清理门户了。
但是——
早朝过后,慕将离与柳拭眉讨论一个异动:“拭眉,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入主帝宫之后,遣散了大部分的太监?”
“嗯,怎么了?”柳拭眉打了个呵欠。
没办法,只睡了半个时辰的人,伤不起。
慕将离看了她一眼,满眼无奈,但这件事还是必须得跟她说的。
他便说道:“荣国公黎旭,收留了很多离宫的太监,当时发现了这件事,我曾与你提过,你可还记得?”
柳拭眉强行打起精神来,回忆了一下,道:“记得,黎旭不但收留了许多太监,到
他府中做事的,且都是各宫的大太监。”
慕将离见她还有印象,便不赘言,点点头道:“当时我与你提过,遣散太监不是什么好的做法。但你坚持要做,便也由得你了。”
柳拭眉是个现代人,她下令遣散太监,从此后不再用不人道的方式、剥夺这些人做男人的权利。
对尚未卖身做太监的人来说,是福音。
但对已经做了太监的人来说,便当真不是什么好事了。
他们想要往上爬,已经没了机会;想要回头,却没了那工具。
尽管柳拭眉下旨出于自愿的原则,想要继续留在宫中做事的,还是可以留下;想走的,也可以走。
也是有过一段时间的混乱,这件事,还是温书青负责的。
“现在是出什么问题了么?”柳拭眉问道:“哥哥,黎旭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慕将离说道:“当时我没有反对到底,便是这么想的:倘使有异心的人,说不定会利用这种机会,野心浮出水面。一旦发现什么苗头,我们可以将谋逆扼杀在摇篮里。故而,不得不承担风险去做这件事。”
柳拭眉咬了咬唇,道:“我知道有风险,但这件事我还是非做不可。你看各宫的大太监,其实多半都没有走,依然留下伺候旧主。”
风险为何?
第2615章 将来你为谁偷偷心动
那自然是,太监这个特殊的群体,说起来他们比任何为仆为奴的人都要没有人权。
去势之后,他们不男不女、半人半妖似的,这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但他们游走在禁宫之内,来回各宫之间,少不得会掌握很多秘密!
他们若是离开宫里去了外面,自然会流泻很多宫闱隐秘出去。
这,就是风险!
而谁门户里收留的太监越多,谁就最是可疑!
当初,柳拭眉特别关注过这件事,其中,荣国公黎旭收的太监最多。
若说黎旭是因为善心,那简直是扯淡!
因为,他收的太监全都是有点职位的,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小太监!
慕将离点点头,道:“这段时日,我一直命人严格注意荣国公府的动静,黎旭能够掌握不少秘密,那是肯定的了。但他什么时候会暴露出自己的野心来呢,又会在什么事情上爆发呢,这就是目前的问题了!”
“哦?”柳拭眉问:“哥哥可是有了发现?”
若无发现,慕将离犯不着专门提起这件事来的。
果然,慕将离说道:“那些太监倒是没什么事,但黎旭最近频频出城钓鱼,我的人每日跟着他,发现他在河边结识了几名钓友。”
“钓鱼?”柳拭眉想起来了:“外公之前身子还好的时候,也很喜欢出城钓鱼,只是近段时日身子不太好了,所以好久没去了吧?”
“不错。”慕将离应道:“这黎旭去钓鱼的地方,可跟外公以前那群老钓友去的不一样。”
梁巍脾气虽然大,谁踩中他的底线他就跟谁急,动不动就炸裂,但——
他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人,结实的钓友也不分贵贱,泥腿儿大老粗有、王侯将相也有。
可这黎旭……
“黎旭结识的那帮人,看着就不像真正去钓鱼的。”慕将离见柳拭眉频频打呵欠,知道她肯定是没睡好。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命人一直跟踪着那些人,想看看他们的来处。却发现他们要么来自于城外一些山庄的,要么便……我的人根本跟不上他们,没多远就被甩开了!”
“江湖中人?”柳拭眉说出自己的怀疑。
说真的,现在只要提起什么“神秘人”、“江湖人”、“私兵”……这类的,她都感觉精神不自觉紧绷起来!
似乎每次遇上这些人,准没好事儿!
“不错,是江湖人!”慕将离面色严肃,道:“黎旭无端端的,城内一大群大老爷们去城外钓鱼,他不凑热闹,非要躲去偏僻角落找那些江湖人。若说他没有问题,便是脑子有问题了!”
柳拭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本来就没睡好,再遇上这种事,她实在是头疼不已。
她伤脑筋地道:“还有别的疑点吗?”
慕将离答道:“有!”
他直接告诉她:“黎旭每次钓鱼回府,他的随从都会提着一桶鱼。但那群江湖人,却多半没有,拎着空的桶子来,又提着空的桶子回去了。”
“所以,他们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呢?”柳拭眉又问:“哥哥没有其他发现了?”
如果有的话,他一定会直接说的,不会在这种事上给她藏着掖着。
果然,慕将离摇头,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的人跟随都在很远的位置,没有靠太近。故而,并没有听到过他们的交谈。”
“何不……找咱们的人也去那附近钓鱼,刺探刺探?”柳拭眉问。
慕将离眼眸里含着一点笑意,道:“你想到的,我也想到了,这件事正在做。”
那点笑意,自然是与妹妹的心有灵犀。
而笑过之后,他的神情又肃穆起来,道:“但是,对方十分警惕,什么消息都没有打探到。”
“没有消息,就是最大的消息!”柳拭眉几乎可以肯定:“倘若不是有问题的人,对任何人的刺探都有设防,又怎么可能嘴巴这般严密?”
就好比,早晨在外头晨练的人,每天都遇上这群人,互相都会打个招呼。
见多了,说不定会偶尔有些攀谈,即便不知道对方的隐秘,或许也能知道对方家中有几口人、大概住在什么位置、对方多大年岁、大概是做什么营生的……
诸如此类。
即便有些人不喜欢与人说自家隐秘的事,但也多多少少会有些无意中提及的。
寻常人,不会设防!
戒备的,绝非常人!
慕将离将自己找她说这件事的原因说了出来:“所以,目前的状况是,我们什么消息都没有。但又几乎可以肯定黎旭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柳拭眉信得过他,什么事都可以交给他这个哥哥代劳。若慕将离有心把持朝政,还真的可以让柳拭眉做个傀儡,他自己掌握实权。
但他不会。
所有一切国事,大概方向他都会与她商谈,最终决策还是掌握在她的手里。
对此,柳拭眉很是感动。
有这样一个哥哥,简直是三生有幸!
她思忖片刻,道:“继续看着吧,黎旭这边……放长线钓大鱼。现在他还不够肥,再养养。”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哥哥,还是要多注意一下,他们是否与许家人有瓜葛!倘使有,便不养鱼了,直接撒网吧!”
“嗯,我了解了。”慕将离点点头。
谈完了正事,他盯着她眼皮底下的青影,道:“皇甫令尧回来三个晚上,你都没有好好歇息。你照镜子看过你的眼睛么?”
柳拭眉:“……”
她有黑眼圈了么?
但是,被哥哥问这种闺中秘事,还真有点难为情!
她撇嘴,道:“这不是分别在即、聚少离多么?哥哥你一个大光棍,自己不成亲,也没有倾心之人,自然不能理解了!”
慕·大光棍·将离一脸无语:“……”
他没忍住说了句:“敢情我打光棍,还碍着你夫妻和睦了?你得这么怼我?”
柳拭眉噗呲一笑,道:“我只是提醒哥哥啊。”
她歪了歪头,道:“越是冷静自持之人,不动心则已,一动心惊人!我且等着,将来你为谁偷偷心动,为谁欢喜为谁忧!”
慕将离反口便道:“那是不可能的!”
他感觉有个妹妹已经够操心了,再让他找个妻子来操心,那还是算了吧!
但柳拭眉却提醒他:“做人不要太铁齿,万事逃不过真香定律哦,哥哥!”
慕将离:“……”
他当然不会当一回事!
十一月廿五日。
金爽回到了帝京。
第2616章 我穷啊!我爱钱如命!
因为着急要慕将离兑现承诺,金爽几乎没有在半道上有任何停留,风尘仆仆回来,连衣裳都没有换!
她要学的九九摄魂针阵,柳拭眉在宫中。
而她那王八蛋师兄基本也是将进宫当做了自己常居地,故而,她回到帝京之后,直奔皇宫!
得到许可通行之后,女帝正在午间休憩,任何人不可打扰,金爽便直奔大国舅所住的致远宫。
当然,慕将离答应的要让柳拭眉传授九九摄魂针阵给金爽,金爽直接去找柳拭眉也没用,还是得找慕将离。
慕将离宫内的人,都是从药宗带出来的居多,大家都认识金爽。
见到金爽,还纷纷打招呼:“金师妹,你又来找药君啦?”
金爽撇嘴,从鼻腔应了一声:“嗯。”
瞧瞧,这就是差距!
明明是同门师兄妹,师尊除了慕将离这个儿子之外,另外也有两个儿子,还收了五六个门徒。
但,慕将离是药君,她就是个小把戏!
“我师兄在里面吗?”金爽问。
那人答道:“在呢,刚刚从公事房那边回来的。”
“哦,那我进去找他。”
同门正要说下去,却见金爽转身迈步进入殿内,他愣愣地道:“药君刚回来肯定是要更衣的……”
江湖人习惯了这一套,都是这样的熟人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大部分不讲什么通报不通报的。
金爽尤甚。
想想,她去找张怀那个不算太熟的,都能半夜三更把对方从被窝里掏出来,这等彪悍不似姑娘的性子,来见慕将离更不会客套了。
然而,金爽刚刚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道强而有力的内劲卷起,扔出殿门外!
好在,金爽对于这种场面早就很熟了。
她身姿伶俐地来了一个鹞子翻身,整个人宛若灵猫似的,在半空中调整了姿势,四肢抢先坠落地面,支撑在地面稳住了自己。
毫发无损!
又黑又长的马尾在半空中飘扬,大红色的直裾袍子翩飞。
飒爽!
方才与她说话的同门,也是见惯不怪了:“我都跟你说了,药君是要更衣的。药君这个人更衣,都不用人伺候,他习惯自己动手……”
换句话说,慕将离这人厌恶让人触碰他、哪怕没又碰到皮肉只是看见他的身子,那也不行!
金爽站直了身子,拍了拍灰尘的尘土,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
她嗤之以鼻,道:“一大老爷们,成日像是姑娘家一样害羞、见不得人!别说我也不会去看他身子,就算看了,又能把他怎么着?难不成,还能把他强摁在床上,对他行那苟且之事?”
金师妹行事毫无顾忌、说话也口无遮拦,大家也都习惯了的。
她从小混迹江湖,一身痞子气质,与在药宗长大的人完全不一样。
甚至很多人,压根都没把她当做师妹来看待。
这分明是……“师弟”嘛!
说话间,慕将离已经将朝服换了下去,身上穿着惯常的金边黑袍,袖口上绣着金线芍药,仿佛每一根绣线都是一丝不苟似的。
浑身上下整整齐齐,他站在殿门内,道:“你进来。”
说完转身往里面走,好似金爽一定会听话一样。
哦不对,金爽肯定会听的!
她绝对、绝对、绝对就是传说中的:师兄虐我千万遍,我待师兄如初恋!
没办法啊,她讨厌慕将离那臭脾气,但稀罕死他的医术造诣了。
医痴是中病,她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她暗戳戳地在心里腹诽:“如果不是想学他的医术,我肯定要把他摁在脚底板上、用马鞭抽他的屁股!”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金爽屁颠屁颠地进去,慕将离已经端坐在圆桌旁,即便是坐着,身姿也就挺拔如松。
长了一张巨好看的脸,却满脸棺材板的气质,好像笑一下都能要他的命似的!
哦,也不对。
金爽心里还是有数的,她这个师兄在那结拜的义妹面前,还是经常笑的!
也就只有柳拭眉有这样的待遇罢了!
当然,金爽也没什么不平衡的,她这人呢,最大的有点就是识时务,从小到大,从不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师兄!”金爽一屁股坐在圆凳上,比慕将离这个爷们还要粗鲁。
一把将慕将离刚刚倒满茶的茶杯抢了过来,笑嘻嘻地道:“你都收到消息了对吧?我已经完成……且超常发挥地完成了你交代给我的任务了,你看是不是……”
越说,笑得越是甜美:“是不是有更多的奖励呀?”
慕将离对她说的话倒是认可,问:“你想要什么?”
难得他这么爽快!
金爽眼睛一亮,道:“你那生肌去腐膏,就是江湖多宝阁上卖八两金子一小盒的那种,最近有没有现货?”
慕将离冷睨了她一眼,道:“我忙。”
金爽瘪了,笑容僵硬在脸上:“……”
得,惜字如金就算了。
还直接拒绝了!
他说“我忙”的意思,无非是“我没时间弄这些药膏”!
她不死心地道:“好吧,你没时间。但我有呀!您老人家行行好,送我一些药材呗!你也知道,你师妹我呀,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想想,你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师妹,不帮我帮谁呢,对吧?”
要是从慕将离这里磨过来,那她在送去给公冶卿,简直就是无本生意!
公冶卿为了心爱女人一掷千金,她金爽其实是在帮她感动皇甫玥呀!
慕将离太习惯她这一套了。
论不要脸,金爽拍胸脯说自己第二,皇甫令尧都不敢说自己第一、只能憋屈当第三的!
不过:“这一次的事,你确实办得不错。你去万蝶谷我的药房外间,想要什么你自己选。”
“哦!”金爽兴趣缺缺。
她知道,慕将离的药房分为内外两间,外间大药房呢,药材也都是上等的,但比起内间小药房,那品级是天地差别了!
却见慕将离又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生肌去腐膏做什么?你对公冶卿敲竹杠了?”
“知我者,师兄是也!”金爽讪笑,道:“你知道我的,我穷啊!我爱钱如命!多少银子都填不满我内心的空洞!再说了,说起来我是敲他竹杠,但没有我敲他大头,难道就放着皇甫玥的脸毁了不管?他舍得么?”
慕将离对她无时不刻钻进了钱眼里,没有什么意见。
反正,他基本不会上她的当。
或者说,有时候给她一些好处,也无所谓。总之,她会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他转而问:“你在许家,可还有其他发现?”
提到这事儿,金爽脸色陡然严肃起来:“有!”
——
7.28打卡
第2617章 偏偏很吃慕将离的亏
没错!
金爽在许家,可不仅仅是打探皇甫玥的下落这么简单。
能够让她家小气鬼师兄慕将离这么爽快,让她去万蝶谷药房随便挑选药材的事,光是打探皇甫玥下落这一件事,是远远不够的!
去跟自己的妹妹说要给别人学九九摄魂针阵,慕将离可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柳拭眉其实不藏私,这是一码事。
然而做哥哥的去和妹妹说:把你的绝学教给某某某,我有事让她帮我跑腿……
这样的事,他做不出来——即便,这事儿其实也是柳拭眉的事!
尤其是,他对这个师妹,也没什么感情。
但他还是答应了,无非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交易肯定是值得的。
果然——
他一问可有什么其他发现,金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有!”
但她上过几次慕将离的当,所以这件事她没打算直接说,而是转过来道:“你得先带我去跟女帝陛下见面,她亲口答应教我摄魂针阵,我才能给你说。免得你得了消息后,诓我、随随便便将我给打发了!”
要不怎么说是混蛋师兄呢?
慕将离这个人,对任何人可能都是一言九鼎,偏生对她金爽就不是!
她基本都能把事情办得很漂亮,但有时候他却是许的空头银票,回头又打发她去干别的事,才会给兑现。
结果……
她能不干吗?
放弃的话,前面的都白做了,还不如多做一件!
所以,她也学精了,这王八蛋想要再骗她,没门儿!
慕将离有些诧异。
但迟疑了一瞬,他也答应了:“行。走吧,去帝宫那边,等会儿拭眉就该起来了。”
还别说,他这个师妹——或者说,原主慕将离的师妹,从小到大吃的苦非常多。
流浪江湖的小姑娘,能够长这么大,还能将自己保护得这么好,是真的有本事的。
但她对谁都鬼精鬼精的,也爱财如命,却偏偏很吃慕将离的亏。
慕将离认真回忆过原主的记忆,搜刮出来,大概是小时候吧……
原主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性子阴郁、且有些沉闷的暴戾。
不爱说话、不爱见人,一心研究药理。
若谁招惹了他,他能出手就要人命的,加上他是药宗大宗师的儿子、又被早早内定为继承人,一般人都很少去招惹他。
而金爽呢?
因为有几分天才,被大宗师收入门中,成为了小师妹。
上头还有俩师姐,两三个师兄,下面还有三个师弟。
金爽正好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
不但是排位的问题,还有她在医药方面的才学也是,要说她厉害吧,比不上慕将离;可要说她没本事吧,在同门师兄弟中——撇开慕将离,却又是数一数二的了。
这不,招来嫉妒是理所当然的。
同门师兄弟之间的欺凌,多半是瞒着师尊进行的。
金爽是个外来者,被大宗师的其他弟子合力欺负,是常有的事。
一开始,还是个小女娃娃的时候,金爽每次被人欺负了,都会悄悄躲起来哭——看如今的金爽,很难想象过去的她竟然也很爱哭鼻子。
某一日,她躲在了小慕将离的药房外面低声抽噎。
正巧,让小慕将离给听到了。
他当时正在一个瓶颈期,似乎脑子打结了,明明看着很简单的药性推理,可他愣是卡壳。
又被金爽闹得心烦,所以推开了窗户就是一顿臭骂!
大宗师的嫡子,又是内定的继承人,慕将离的脾气差到了极点。
当即勒令金爽进来给自己打杂,各种挑剔她的毛病。
知道大宗师的儿子是什么存在,金爽没敢反抗。
然而,当她收拾满地的药方揉成的纸团的时候,发现了慕将离的困惑。
她顺手就给他解开了!
因为这一件事,从此后慕将离对金爽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时常叫她过来帮自己收拾药房,有些自己一时之间想不通的,也去问问她。
久而久之,金爽被欺负的也少了——毕竟,被药君给罩了!
可金爽是个姑娘家,男女七岁不同席,在江湖人的眼里不算什么,可在药宗却是别人编排是非的点儿!
这不,金爽感觉药宗待不下去,十岁开始,便与师尊申请,要行万里路精进药理学问。
师尊是知道她的才学的,同意了。
后来,每次金爽的月例,都是慕将离给拿着,无人敢克扣。
金爽这个人吧,是一个知恩图报的。
受人滴水恩,涌泉相报之。
这也是后来慕将离换了人做了之后,哪怕这个慕将离偶尔会耍她,她每一次都会气炸、骂他。
但不久后,许给她好处,她又屁颠屁颠来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
帝宫就在眼前,慕将离把心神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领着金爽进入殿内。
确实,这个点儿柳拭眉已经起来了。
见他们来了,她微微一笑:“哥哥。”
又朝金爽点点头:“金姑娘,你这一次可是冒着性命危险,立了大功!”
“小事一桩!”金爽依旧是江湖人的爽朗,她抱拳给柳拭眉行了个江湖礼,道:“草民见过陛下!”
柳拭眉微笑,道:“不用这么多礼节。先坐下吧。”
旋即问:“你立了功,朕得赏你。你想要什么,试着提一提?”
金爽正要说话,却见慕将离朝自己扫过来冷眼。
她一怔,不顾慕将离的冷眸,她硬着头皮道:“陛下,师兄他当初给我说的,是我去走一趟许家,若是打探到了五公主的消息,成功把五公主救出来的话。便会说服陛下,传授我九九摄魂针阵!”
这是实话,慕将离还能将她砍了不成!
柳拭眉有些惊讶,道:“你若是想学,直接跟朕提便是了。并不是什么不能传与外人的独门绝技。”
“那不一样!”金爽很耿直地道:“我从小到大都是用自己的能力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师兄承诺了我的,我做到了,受之无愧!”
若是别人给予的,她承情之后心里负担会很重。
这世间,最难还的,便是人情债!
她这种性子,柳拭眉也不好说什么,道:“总归之,你确实已经完成了。那边择日让舒君先带你入门,稍后我再亲自引导你吧。”
“那便多谢陛下了!”
金爽抱拳,又走了一个礼。
柳拭眉让她坐下。
慕将离拧眉,眸光冷冷地扫过金爽。
第2618章 来不及销毁这些信
但金爽压根没把他难看的神色当一回事,对柳拭眉说道:“陛下,我走这一趟许家,除了打探五公主的消息之外。还有别的任务!”
“哦?”柳拭眉很感兴趣:“什么任务?”
她直接看向慕将离。
慕将离只说那些事会找人去做,但多余的没有与她说明。
现在想来,那就是找金爽去做的了!
慕将离没说话,但面对柳拭眉的时候,面色缓和了一些。
金爽瞥了一眼慕将离,见他一脸郁闷的样子,她心中暗爽不已。
能够让慕将离吃瘪,她难免有些眉飞色舞,说道:“我还在许家打探,是否有任何跟北齐相关、或者是跟夜神国月氏后裔相关的事!”
柳拭眉点点头,问:“那是……有消息的意思了?”
说起来,她有些意外。
慕将离能把他们的猜疑告诉金爽,可见在他的心里,金爽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不然,被出卖过的柳行云,去了药宗之后,身边根本没有任何心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曾经对待自己的亲随是极为亲近的好,命都被人算计掉,以至于后来绝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哪怕跟皇甫令尧成为朋友,也多半以合作、交易来维持两人的友情。
当初皇甫令尧不知道他的身份,她要开医馆的时候,去找慕将离给自己照拂,为此他后来还抱怨过:你这个哥哥,好生阴险!他明知道我是要给他妹妹拉线的,还是开口跟我要了那么多好处!
虽然,后来慕将离没收那些东西,但这件事在皇甫令尧心里可是记着呢!
她心思飘远了,金爽的话把她的心神拉了回来:“不错!我在许家呢,也没敢打探太多消息。但后来我扮成许赢的模样在许家的短短两三日,趁着许玮不在的时候,混入了许玮的书房……”
说着,金爽从怀里取出来一封信件,让墨儿送呈柳拭眉。
她说道:“虽然我从小走南闯北,但这上头的文字,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识过!一个字都不认得,所以……只能拿回来了!”
“我看,这些墨迹都是比较新的,大概翻了一下,也没有见到别的类似可疑的东西了。”
“因此而猜测,许玮平时肯定非常小心,将所有跟那些隐秘组织通联的信件烧了,这一次出院门走得急,大概是来不及销毁这些信!”
听她说完,慕将离几乎全信了。
认识这么多年,金爽的小脑袋瓜子有多好使,他还能不知道?
柳拭眉拆开了信件之后,也是一脸懵:“哥哥,你认得这些字吗?我也不认得!”
她把信转到了慕将离的手中。
慕将离展开一看,面露异色,道:“夜神国自从被大蜀灭了之后,皇甫氏不仅对月氏赶尽杀绝,甚至屠戮、销毁了月氏有关的一切。包括他们的文字、民俗风情……等等。”
“大蜀内若有人学习夜神国的一切,哪怕只是形象神似,也会被拉去砍头。”
“漫长岁月下来,夜神国的文字在大蜀早已经失传。但……”
他转头看向柳拭眉,道:“大蜀秘史中,未必完全没有记载。”
柳拭眉倒是想起来了一个人:“当年,构陷孙阁老通敌叛国,罪证确凿,莫非便是有确切的通信凭证?当初的事,是杜恒策划,苗杰做了假证据,让孙家通敌叛国的罪名铁证如山。那么,柳赋昀在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是否还知道什么秘密呢?”
提起柳赋昀,慕将离的脸色立刻漆黑无比!
他不吭声,柳拭眉又道:“这件事,可以找他来问问。另外……杜恒是知道关于孙阁老夫人——令尧的外婆是月氏人的,因此……问问他看是不是人的夜神国的文字!”
慕将离立即说道:“杜恒这边你来问可以。柳赋昀那边,我去问!”
柳拭眉:“……”
她家哥哥是多么怕她一时心软,万一惦记了那点骨血亲情,被柳赋昀巧言令色骗了去?
也不想想,柳赋昀又不是她亲爹,她能够留着柳赋昀一条命没弄死他,纯粹是身上流着他的血,还是有点怕大不孝会遭来厄运的。
谁都可以灭了柳赋昀,唯独她不能亲自动手!
这边分工合作,慕将离便打算出宫去找柳赋昀。
临出门前,脚步顿了顿,转身朝金爽看过来,道:“你随我一起出宫!”
金爽一愣:“啊?有我什么事儿啊?”
又看了一眼柳拭眉,道:“敢情你自己怕我吃了你,害怕我会吃了陛下——你妹妹不成?”
她说的“吃”,自然是嘲讽慕将离平日里,总是生怕别人看到他身上半寸肌肤,好像她会饿狼扑虎,把他给剥了似的!
慕将离脸色一沉,道:“你去不去?”
金爽气息一窒:“……”
这个老混蛋,又在威胁她了!
她就知道!
明明是答应的好处,倘使她得罪了他,他依旧会收回。
好气闷!
不行,等她拿到了药材之后,一定要好好地膈应他一顿!
“去,我去!”
金爽无奈认命,转头朝柳拭眉拜礼:“陛下,草民告退了!”
“你去吧。”柳拭眉见她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竟然感觉自家哥哥真的挺过分的。
将一个姑娘欺压得是不是太可怜了?
唉,慕将离这个人啊,一辈子光棍的可能性,极大、极大、极大!
金爽便跟着慕将离走了。
看着他们出了殿门外,墨儿不免多话两句:“金姑娘虽然是个姑娘,从她的梳妆打扮来看,任是谁都能看出来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可我怎么还是觉得……她更像个少年多一些呢?”
柳拭眉淡笑,道:“这还不简单。因为她的美不在五官,而在于她的飒气!”
束袖的红袍、长长的高马尾、苗条飒爽的身姿,让金爽少年感十足,不知道能把多少女人掰弯的那种精致漂亮!
放在现代,就是男女通吃的那种帅劲儿、飒爽!
墨儿又道:“但大国舅的话,她竟然一句都不敢反抗。大国舅有点凶啊!”
“……”柳拭眉对这话,内心是承认的。
柳行云一定是世上最温柔的哥哥,但慕将离这个人……
综合了两个性格诡异的人的性格,后来发展出来的扭曲人格,确实凶神恶煞、冷漠寡情。
但这世上的人,任何人都可以说慕将离凶,唯独她柳拭眉不能!
慕将离对她,是绝对、绝对的温柔!
她避开这个话题,道:“传杜相进宫!”
这边,慕将离带着金爽出宫。
——
7.29打卡
第2619章 好家伙!她直接一个好家伙!
她一路跟上他的脚步,追问道:“师兄,你去见那位不算国丈的国丈……”
话没说完,慕将离给了她一个冰箭一样的眼神,让她浑身打了个哆嗦!
金爽知道这话大概是禁忌绝不能说,这时候千万别得罪他。
她咬住唇不再乱说话,道:“好吧,你去见柳赋昀……有我什么事儿啊,为何拖着我去?”
慕将离一句话阻断她的问题:“你还想不想要药材了?”
金爽:“……”
好吧,她就当这王八蛋临时需要小跟班,好看起来威风一点吧!
毕竟,从柳拭眉生产的那件事,看得出来慕将离对柳赋昀简直恨进了骨子里!
如果不是柳赋昀气得柳拭眉动了胎气早产,柳拭眉哪里需要经历剖腹取子这样危险的事?
回来,柳拭眉昏迷不醒,慕将离几乎是每隔一天,就要抽一次柳赋昀的血输给柳拭眉。
活生生将柳赋昀与柳安和当做了血牛来养着,直到后来辅政王皇甫厉说“不需要输血”了为止。
但,半个月内输血七八次,并且每次都几乎是不留活路的、恨不能抽干柳赋昀的血的做法,谁都看得出来,慕将离是恨不能弄死柳赋昀的。
偏偏,柳拭眉一日不醒,就代表着柳赋昀一日不能死!
万一她又需要用血了呢?
所以,柳赋昀苟活了下来。
如今的柳府,已经不是当初的相府了。
柳赋昀的女儿当了皇帝,但对他来说,当初柳拭眉迁出了柳氏宗谱、移入了梁氏宗谱,彻底跟柳家断了瓜葛!
他们还有血亲的关系,却已经没有父女关系了。
柳拭眉晋封了义兄做大国舅,却没有封自己的生父做国丈,这事儿放在所有人眼里,谁都知道——
柳家彻底玩完儿!
柳赋昀的官位一降再降,因为他连续抽血之后,身子骨越发虚弱,以他需要休养生息为由,慕将离遣他告老还乡——
才四十岁的柳赋昀,就告老了。没有还乡的原因,主要还是柳安和还在帝京。
柳安和考了三甲之后,柳拭眉登基后不可忤逆先皇的授命,因此暂时忍耐,给柳安和在户部安排了一个比较末等的官职,但好歹也是个官!
因此,柳赋昀现在还住在柳府,这个“柳”,却已经不是柳赋昀的“柳”,而是柳安和的“柳”了!
大国舅来了,柳安和亲自出门相迎。
“下官见过大国舅!”
柳安和是女帝的庶弟,按说他也应该算是一个国舅,但……
大国舅却是外姓人,而没有一个姓柳!
也是讽刺。
不过,柳安和的性子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安安静静、温温和和,好似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似的。
也不像他父亲的唯利是图,也不像他母亲那种阴狠手辣。
就是中规中矩、不太上台面。
“柳赋昀呢?”慕将离直接点了名字。
还称呼“柳赋昀”,而不是喊“柳均”,终究是他骨子里的文才在支配!
柳安和答道:“家父昨夜受了风,今日晨起的时候染了风寒,正在卧床养病。有劳大国舅稍后,下官去唤他出来相见!”
他也是清楚,慕将离不会无端端来,肯定是有情由的!
慕将离看着自己这个庶弟——曾经他们俩流着相同的血,但……
思及他母亲是被柳安和的母亲害死的,自己也是被张氏收买亲随而害死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没对柳安和赶尽杀绝!
当年他还是柳行云的时候,对柳安和尚且有两分一家子的想法。
如今,隔了一世,什么兄弟情分,已经完全不可能有了!
“不用了,本国舅亲自进去见他,有几句话问问!”
柳安和毕竟是个少年人,抽血对他来说要比柳赋昀好一些,但隔一日就来一次的频繁,也是养了这么久脸色还是偏白的。
更像个瘦弱白面书生了。
他朝跟在慕将离身后不吭声、一身江湖人打扮的金爽看去,道:“这位姑娘……”
“你不用管!”慕将离张口便是这么一句。
金爽:“……”
有时候,她真的分辨不出来,慕将离这种话的意思:到底是她不重要,还是柳安和不重要?
不过,这些事不重要!
对金爽来说,所有一切跟自己无关的事,都可以当做不重要的事。
天底下发生的事太多了,她又不是皇帝,可没有什么忧国忧民的情结!
她只想做好自己,过好每一天,就这么简单而已!
跟着慕将离进了柳赋昀的院子里,金爽自认自己一个大姑娘,不太想进一个糟老头的房里,但在慕将离的冷眸下,她被迫跟着进去了。
好家伙!
柳赋昀虽然年岁上不算个老头,也就是四十的年岁,还算壮年呢。但——
他竟然已经半头白发,肌肤偏白就算了,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
看上去,真的像是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子了!
柳安和领着他们进来的时候,柳赋昀都没能醒过来。
可见他的精气神几乎被掏空,哪怕再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蹦跶不起来了!
慕将离朝金爽招了招手,道:“给他诊脉,把他弄醒!”
金爽一愣,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道:“我?”
“不你,难道我?”慕将离的回答很简约。
金爽一噎:“……”
好家伙!
她直接一个好家伙!
他自己是个天才啊,药宗的药君啊……他自己随便出手一弄,柳赋昀这点屁事儿他就搞好了!
竟然非要奴役她?
如果不是打不过他,她好想抽死他有木有!
但显然,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成王败寇,她的好处还在他手里攥着呢,她忍着!
金爽上前给柳赋昀诊脉,之后,让下人给柳赋昀打开衣襟,给他下了一些针灸之术。
当然,她的针术就是很正常的灸术,跟柳拭眉那手神奇针阵完全不能比。
但没多久,柳赋昀还真的醒了。
金爽站在一旁,发现慕将离朝自己投过来一个眼神,她一愣,问:“你让我出去?”
慕将离哼了一声。
金爽:“……”
该死的,她为什么对他的一个眼神,都能理解出来是什么意思?
她咬牙切齿,但还是忍了,转身出去。
将来千万千万不要给她有机会虐回去,一定要整死他!
慕将离又让其他人都出了门,包括柳安和。
屋内,只剩下他自己,和柳赋昀两人。
第2620章 婚前一切好,婚后都变成了不好!
柳赋昀醒过来,看见慕将离,他就有心理阴影。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从前那高傲的样子,倒像是进入了知天命的年岁,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国舅突然来柳家,莫不是陛下又有什么需要?”
帝京这群,是个人都知道,说不好听的:慕将离就是柳拭眉的走狗,为她鞍前马后,什么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事都做得出来!
柳赋昀自然也不客气。
慕将离站在床榻前,没有任何废话,直接问:“当年构陷孙家通敌叛国,你负责了撰写文书,说服、拉拢群臣同气连枝,彻底踩死孙家。对吧?”
关于当年的案子的卷宗都是大蜀最隐秘的事,柳拭眉登基为帝后,就有资格查看了。
她曾与皇甫令尧去查过当年的所有卷宗,得出来的结论确实如此。
太后——现今的太皇天后严以白始终不肯说的,也不必说了。
柳拭眉既然看过,自然也与慕将离提起过。
柳赋昀没想到,慕将离竟然来问这件事:“大国舅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何必专程来此一问?”
慕将离问道:“你可知道,先皇要构陷孙阁老通敌叛国,是为了什么?”
柳赋昀其实根本不清楚!
他看着慕将离,不太理解地问:“有什么你直说吧!”
慕将离问道:“你认得夜神国的文字么?”
为何慕将离要来问他?
自然是因为,不管是柳拭眉,还是慕将离,都很清楚:他们这个爹虽然渣,但他能做到丞相的位置,并非徒有虚名而已的。
他除了蝇营狗苟、唯利是图之外,文才是有的。
能够教出来柳行云那样的文武双全的一代傲才,除了儿子的天资确实是老天爷赏的以外,也跟柳赋昀的殷勤教导离不开。
柳赋昀,其实有才!
譬如,西魏、北齐、南吴的一些少见的文字,他竟然都有所涉猎。
可见一斑!
听到慕将离这样问,柳赋昀一怔。
顾不上问为什么,他一脸讳莫如深,道:“大国舅为何有此一问?夜神国的一切都是大蜀的禁忌,我如何认得?”
“果真不认得?”慕将离搜刮了自己的回忆。
好像,确实没有过任何柳赋昀教导自己、关于任何夜神国的事的记忆!
柳赋昀说道:“我都这个样子了,还不知道自己还有几日好活,何必为了这种事骗你?虽然我自己可能快要死了,也知道你不会容许柳家崛起。但……总也希望你留有两分仁慈,别对我儿子赶尽杀绝吧?”
一边说话一边咳嗽,他能够说这么多,也着实是不容易了。
慕将离见他的神情不似作伪,而柳赋昀这一病,也确实有油尽灯枯之象了。
如果不是靠金爽给他针灸提着他的一口气,想要说这么多话,怕是艰难。
他上前一步,询问道:“有件事我很好奇。”
柳赋昀捏着帕子捂着嘴巴拼命咳嗽,道:“何事?”
“你对自己的女儿做的那些,可曾后悔过?”慕将离不客气地问。
柳赋昀面色一僵。
后悔吗?
怎么可能不后悔!
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又不能回到十几年前,回到二十几年前!
慕将离又问:“还有一件事。”
他不等柳赋昀发问,便问:“当年你娶梁家如意,究竟可有几分真心?”
这件事,确实是他一直想问的!
也是柳拭眉很好奇的,但他们都没有问。
毕竟,问出来若是没有真心,对梁家人来说,不过徒增难受而已。
也不知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柳赋昀经受了病魔的侵扰,无时不刻不在感觉自己已经一只脚踏入阎王殿了,这段时日来,他不是浑浑噩噩,便是在想过去的事。
自然,有许多无限后悔之事!
提到梁如意,他认真思索了片刻,才道:“最初的时候,如意确实令我挺心动的。”
慕将离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一开始便是存心骗婚?”
柳赋昀也不生气。
他对慕将离是什么脾气,已经太了解了!
他咳嗽了一会儿,缓过劲来才缓缓说道:“帝京中的名门贵女不少,她梁如意却格外不同。当年,她吸引的目光,又何止我一人?”
“许是年少轻狂,她整个人宛若泛着光,吸引人追逐。我不甘心她将来落入他人怀抱,便抢了个先。”
“如意虽然是武将之女,性子也是大大咧咧,但她却因为全家全是武人,而无限向往才子佳话。”
“因此,我赢得了她!”
说到这里,他又开始要命咳嗽。
慕将离听着他的话,心道:有真心或许是有的,想娶我娘的心是真的,但……这份心里,包藏着年少不更事的意气之争!
可怜了梁如意,一心爱慕满腹才华的柳公子,脱离了将门嫁入了书香门第,开启了她人生的悲剧!
到头来,柳赋昀用了五个字形容他们这桩婚事:我赢得了她!
仅此而已罢了!
柳赋昀咳嗽完了,之后又讲述道:“我与她成婚之后,才发现:婚前她一切我觉得好的地方,婚后都变成了不好!”
这个时候,慕将离真想骂一句:该死的渣滓!
但偏偏,从现实理智的角度思考,不得不该死地承认,柳赋昀说的其实是对的!
梁如意是将门虎女,她又是在梁家人万千宠爱下长大的,对于她来说,柳家的这种门第太过复杂!
她如果嫁去一个武将世家,或许一开始没有爱情,但却有共同语言。
但她偏偏走错了路!
宛若一只羔羊,进入了狐狸窝里!
这都不是一类人,勉强进了一家门,将就下来的日子,又能有什么意思?
梁如意难以适应文臣世家的一切,但为了她的爱情,她不得不将就、忍气吞声、逐渐感觉自卑失望……
她慢慢的,发现自己错了,却已经于事无补,再也回不到一切没发生的时候。
因为自己固执要嫁的,日子过苦了、家人的预料应验了,她感觉没脸见娘家人,慢慢的,断了跟梁家的往来。
这又是第二个错!
一步错、步步错,才会造就今日!
柳赋昀咳嗽完了,叹了一口气,道:“但我也从未想过要害她死,从未想过要她的性命。只是,我后来发现她并非我的良配,只是我一时意气争来的结果,也着实令我获利不少。尤其是,替我生了行云这个儿子,她当居一功。反正……”
慕将离冷声道:“反正,你可以纳妾!”
对此,柳赋昀沉默。
因为,慕将离说的是对的!
慕将离不愿听他继续说,打断了他的话,道:“既然你不认得夜神国文字,本官也不想听你多言。或许,你知晓朝中有谁认得?”
对此,柳赋昀倒是说了句真话:“杜恒认得!”
慕将离一怔。
——
7.30打卡
第2621章 杜相认得这信上的字?
柳赋昀知道自己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为了柳家、为了柳安和,他还是想讨好慕将离的。
他老老实实说道:“我很确定,杜恒认得一些夜神国的文字。但具体认识多少,我便不知道了。这种事本是杀头的罪,他也小心得很,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敢跟他人提及。”
慕将离点点头,总算是满意了:“若你说的话有用,将来只要柳安和自己不找死,他就能活得好好的!”
柳拭眉这个人终究是心性善良,她对仇人下手不算仁慈,但对无辜的、不相干的人,分得很清楚。
例如,找曲映蓉算账,可以把没有参与谋害的皇甫贺、皇甫玥、皇甫瑾摘出来。
故而,柳赋昀、张氏、柳妍儿谋害她的母亲、哥哥、害她,她有仇报仇,但柳安和没做,她从不曾对柳安和做过什么。
如此,慕将离的保证也不算问题。
柳赋昀总算松了一口气。
耗尽了针灸出来的精神,心弦一松,他闭上眼睛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慕将离步出房间,让金爽进去拔针,然后重新进宫。
金爽不肯同意了:“我得去万蝶谷取药材!”
这一次,慕将离倒是很爽快,取出令牌递给她,道:“自己去吧。”
出了柳府之后,两人分道,一个进宫一个出城。
金爽租了一匹马出城,捏着令牌在手里翻来覆去。
不想,牌子竟然掉了。
她赶紧弯腰一捞!
身姿极为漂亮,捞着了!
“还好!”金爽拍了拍令牌的表面,突然一怔:“咦?这不是小内间的牌子么?”
慕将离的药房,认令牌的其实不是芍药花奴,而是——
阵法!
金爽使用令牌开阵,得以进入。
人可以作假、可以开后门,但他的阵法不能。
除非是更强的阵法师可以破解,但慕将离这人仿佛七窍玲珑的心肝,他通常能够设计出来无数机关,想要困死一个人,不要太容易——
参照那一次他差点困死了皇甫令尧,如果不是他放松,皇甫令尧肯定会死在里面!
光是破阵还不够,必须有令牌。
所以,金爽从没想过要去挑战底线,他说的允许她在外面取药,她绝不会试着去里面。
但,慕将离说好了给她大药房的牌子,却没想到给了她小药房的?
看来,这是非常、非常、非常满意她这一次完美完成任务?
得了出乎意料的好处,金爽又开心了,先前在心里暗暗发的“要把慕将离整死”宏伟誓言,立即抛诸九霄云外!
得,她家师兄虽然混蛋,但归根结底,不是个坏人!
只要让他满意了,他还是出手很大方的。
金爽已经开始寻思着,怎么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搬走他囤积的药材呢?
发财了发财了!
慕将离进了宫。
这时候,杜恒也已经进宫,正在御书房里面圣。
女帝登基至今,因为杜恒还有用,故而他还在丞相的位置上。
只是,主要负责拉拢朝臣、震慑同僚,实际上没有实权,一切都要听慕将离的而已。
名存实亡的杜相!
偏偏,杜恒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
他很清楚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样的好处可以想,什么样的坏处不能碰。
女帝的态度明显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将功折罪。
将来杜家的子孙可能会被打压,至少不会彻底了断仕途。兴许过了女帝这一代,下一任皇帝就网开一面了呢?
可以说,杜恒其人,格局相当大,看得非常长远。
慕将离只去了一会儿,柳拭眉传召杜恒,等待杜恒进宫的时间反而还花去了不少。
如此一来,他来的时候杜恒刚刚拿到了那封信。
见慕将离进来,柳拭眉抬头说道:“哥哥来得正好,杜相说早些年确实学习过夜神国的文字。并且,宫内的藏书楼上,还有一些关于夜神国的文献记载。另外,史书也还留着一些。”
也就是说,皇甫氏抹除了老百姓心中的夜神国的存在,以至于很多百姓都不知道曾经有个夜神国。
但,史官,终究有公平公正的描述。历代皇甫氏皇帝极力销毁,却敌不过西魏、北齐、或者南吴,都还存有夜神国的档案。
“哦?”慕将离朝杜恒看去,道:“杜相是何时学的夜神国文字?”
杜恒答道:“便是当年。先皇不知道从何处得来了风声,得知孙夫人可能是月氏后人。”
“据说是,孙夫人离开家乡太久,难免思念亲人。没能忍住偷偷送了消息。”
“孰料,这些消息都被截获了,送呈了先皇的手中。”
“先皇不认得那些文字,便召臣下进宫密谈。”
“为了认出那些信上写着什么,臣下特意乔装改扮,奔赴西魏国寻找识得夜神国文字之人,学习了一段时日。”
“虽然译出来的信内的意思,并没有任何敏感话题,但从这信里可以肯定,孙夫人是月氏后裔!”
“因此,先皇才命臣下筹谋,用其他罪名将孙家网罗!”
听完他的讲述,慕将离朝柳拭眉看了一眼。
柳拭眉凝着脸,心道:幸亏我家狗子不在,他听到这些事心里肯定很难受!
慕将离又问:“所以,杜相认得这信上的字?”
杜恒答道:“臣下认识的并不全面,只是看懂了大概的意思。”
他看着手中的几张信笺,继续道:“这信上讲述的事,十分稀松平常。就跟一般商贾交易似的,比如这一张,上头写着:南海珍珠,黄豆粒大,一斛六百两。”
柳拭眉懵逼了:“全都是这样的么?”
杜恒回答:“是的,陛下。这几页信笺上写着的,全都是这等话语。臣下猜测,信件来往之人,想必是珠宝商?”
“那就没错了!”柳拭眉朝慕将离看去。
许家,确实是经营珠宝的!
金爽从许玮的书房里混出来的这些信,上面都是珠宝交易信息。
看信,是完全没有问题。
但,没有问题反而是最大的问题——如果没问题,为何要用夜神国文字来写?
“怕是,另有玄机。”慕将离问道:“杜相,可有藏头藏尾的可能?”
第2622章 其他的任何讯息,我们一样得不到
藏头藏尾,指的是,类似于藏头诗、藏尾诗那种,将一些隐秘信息隐藏在不同的文段、字句内。
杜恒道:“请陛下与大国舅稍后,容臣下再看一遍。”
他又仔仔细细地将几张纸来回反复地看了一回,放下信纸,说道:“臣下眼拙,实在看不出来这里头可有什么玄机。加之,这有些珠宝的名称,臣下也是猜的,并非对夜神国文字完全精通。”
柳拭眉说道:“那就有劳杜相将你认得的都写下来,猜测的用不同颜色标注出来。”
这就是,不识外语的难!
这片大陆各地都有方言,但官话上四国天下用的都是统一的文字,这些人除了地方口音外,出门在外都说官话
可是,每一个国家也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些私有文化习俗,譬如文字便是一种。
总的来说,还是分裂的时间太长、太长了!
柳拭眉不由想起来春秋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不也是这种状况么?
后来,秦国统一六国,才统一了文字等等!
杜恒自然是答应下来,很快就将信笺上的内容翻译出来写在一旁,有他自己不能确定的,也在旁边标注上。
待他写完后,柳拭眉叮咛:“此事虽然看不透玄机,但也还请杜卿烂在肚子里,莫要与外人讲述。”
“臣下理会得,谨遵圣喻!”
杜恒退出了御书房,只剩下兄妹二人。
慕将离盯着杜恒写出来的纸张,而柳拭眉则是盯着原版。
一个字都不认识,她企图找出一点什么规律来。
规律没找着,她反而想起来了一些很关键的东西!
“哥哥!”
慕将离也在研究那些珠宝交易信息的规律,可有什么漏洞是可以传递信息的。
听到柳拭眉喊自己,抬起头来朝她看去。
柳拭眉看着他,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一种可能!”
她想的自然是近代史上的特工、情报局发送的那些电报!
战乱岁月,发的电报都是一些平常人看不懂的密码似的文字,或者是一连串的数字。
但,懂得人就知道每一个数字、文字代表的意思是什么——或者代表什么字,随后将这些翻译出来的字连成句子,就是传递的情报!
后来和平年代用在军事上,还有一种叫做摩斯密码的东西!
能够在背后布局这么多年的——疑似夜神国后裔的幕后大boss,计划了这么多,他说不定就是一个天才,说不准还真的能想到这种绝妙的情报传递方法?
柳拭眉将自己所想简单给慕将离讲了一遍,然后说道:“譬如,南海珍珠,代表了一种他们才知道的事情,其中品相、分量、金额……这些可能都有玄机。”
慕将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这是你以前……辅政王也知道的东西?”
柳拭眉点点头:“我只知道有这玩意儿,但实际上是怎么操作的我也不懂。”
她说道:“这种密码性质的东西,很可能有些人记得很困难。为了防止手底下的人接到了情报之后一头雾水,大概还会有一本类似于字库的东西。”
想到大蜀都没有字库,她想了想,道:“字典!我记得,翰林院编修过字典,对吧?”
“对!”还别说,慕将离都快要对自己的妹妹崇拜起来了。
她这样的人,倘使不做皇帝,都是浪费了她的天才!
他顺着她的意思分析道:“故而,极有可能是对方手底下的细作,每个人都有一本类似于字典的东西,通过这些情报,在字典里找到相对应的字,组成了一句话,也就是他们要传递的消息?”
这玩意儿,简直烧脑!
然而问题来了,柳拭眉说道:“可我们没有他们的字库。”
本来,以前发电报的时候,用的字库也并不一定是字典,有可能只是某一本书,然后在书里第几页、第几行,找到第几个字。
每一条信息的字找出来,串在一起,就是一句完整的话!
慕将离得出结论:“也就是说,我们拿到了这些东西,只能确定许家主子确定跟夜神国有关。而我们的猜疑,北齐把持朝政的皇后、与假冒皇帝,也都可能与夜神国有关。其他的任何讯息,我们一样得不到!”
柳拭眉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顿了顿,又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照着这个线索去探查细作,一旦有熟悉同类操作的,便有通敌叛国的嫌疑!”
倘使在朝中发现不少官员、地方发现不少官员、商贾,都是跟许玮这样的,一牵绳子起来,一抖就是密密麻麻的蝗虫……
细思极恐!
天下四国究竟有多少细作,而夜神国这样的操作,是想要将天下一网打尽,达到复国的目的么?
过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好像终于摸清楚脉络了——夜神国想要复国,早在很多年前就策划了这一切,他们所有人,都不过是对方棋盘上的棋子!
“你提起这件事正好,我有件事要与你谈。”说到这个,慕将离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虽说皇甫厉的暗部,可以专门为你探知各路消息。六路八方阁,探知江湖上的消息。但是……”
“在我们如今面对的很多事情上,还是有很多他们无法查探出来的死角。”
“譬如小九儿失踪、皇甫玥失踪、神秘北齐的内幕……诸如此类的很多事,我们都很被动。”
“我认为,我们应当重新筹建一个组织,重新排序、重组一下情报网。”
“你看如何?”
听慕将离说完,柳拭眉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突然就有了“锦衣卫”、“东西厂”、“血滴子”这样的组织的名称!
现代的话,就类似于m国的fbi!
说起来挺可怕,但似乎他们真的需要!
柳拭眉迟疑了一下,道:“此事,是不是让阿闲回来后,交给他来做?还是说,哥哥你还有余力?”
“我本来是想让金爽去做的,她很合适。”慕将离如实说出自己心内的想法:“但是,她的性子过于跳脱,不服从任何人的管束。若非我掐得住她的凶神,也没有办法让她听我的话。而我自己,确实分不出余力来做这事。”
他要做的事,已经太多、太多了!
辅国,为自己的妹妹把控朝政、护卫自己的妹妹;
药宗大宗师年岁已高,如今几乎不管事,药宗内的一切事务,全盘交给了慕将离打理;
他还要继续研究医道、精进医术药术;
另外,还要分出手来,应付突发的需要解奇毒的事……
如今的他,已经分身乏术了!
他可比柳拭眉还要忙得多!
见他这么说,柳拭眉突然有些愧疚:“若不是为了帮我,哥哥也不用这么忙。”
所以说,一个人的能力再强大也是有限的。
她身边,说起来能人辈出,但以一个国家、甚至以一个战乱天下作为背景,这些人手还是远远不够!
“帮你是我自愿的,我也乐在其中。只是……”慕将离哪能让妹妹感觉愧疚呢?
他说道:“等皇甫令尧回来,能够交给他的事,我以后就不接管了。”
本身,隔了一世后他沦落江湖,早已经无心仕途。
如果不是为了妹妹做了皇帝,需要他这个哥哥来撑着这片天空,他是绝对不会踏足庙堂的。
但既然已经开了局,皇甫令尧又有另外要务缠身,那样一个粘人精都被迫夫妻聚少离多了,保卫自己的妹妹,慕将离当仁不让。
只待……
他说道:“待天下平定了,一切回归和平以后,我会卸任,将大权重新交回你们的手中。”
“那你就不管你的外甥了吗?”柳拭眉看着他,撇嘴道:“太子需要教导……”
话没说完,得来慕将离一个冷眸:“媒婆都不包生儿子,你这是让你哥哥我一辈子耗死在禁宫之中?教导完了太子之后,要不要等上十七八年,再让我教导皇太孙?”
柳拭眉缩了缩脖子:“……”
好吧,说起来好像真的是她挺过分?
她反而忍不住笑了,道:“谁叫哥哥简直是个全能战士,你这么完美,不好好使用的你的天赋,都是对老天爷的亵渎!”
“去!”慕将离没好气地瞪她。
柳拭眉娇笑,道:“好啦,我只是开玩笑而已。得亏现在还没有嫂子,若将来你成亲生子,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庭要照顾,肯定就顾不得我啦!”
“那种事不会发生的!”慕将离压根就没想过要娶妻生子,她说的这些他完全没想过!
柳拭眉也不去提醒他:药宗总是需要继承人的。
不过想想,药宗是以天才来传承药君的位置,倘使大宗师不是生出个亲儿子是天才,宗主的位置迟早是要交给最厉害的徒弟的。
将来慕将离若是不婚,肯定也要开班授徒,好像也不是行不通?
金爽弄来的这些密信,暂时只能压制在一旁。
柳拭眉说道:“派人去许家想办法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行。”慕将离正有此意:“我这便去办。”
他离开御书房后,吩咐手底下人去办差,回到了致远宫。
半夜,他正在睡梦中,突然外面传来细碎的声音,一片影子飘了进来。
来人身法十分轻灵,没一会儿就到了他的床榻前。
是金爽!
他正想将她打出去,却见金爽痛苦呻吟了一声:“师兄,我难受死了!”
不由一愣。
——
7.31打卡。
本月最后一天,写一个大肥章!
8月见!
第2623章 顶得我肚子好疼
第2623章
听得出来金爽声音里的痛苦,慕将离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将她一掌拍飞。
金爽已经趴在了他的床榻上,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喘气,嘴里还念叨着:“我骨头好痛,浑身上下都好痛。”
“我快要死了!”
“我要是死了,就全都是你害的!”
“这一次为了给你做那些事,我接连易容成好几个人的样子,药量用得太猛了,伤了自个儿的骨骼。”
“你得赔我!”
慕将离沉默。
他是知道的,金爽的易容术可以说,几乎是独步天下。
江湖上易容术绝妙、以假乱真的,除了人皮面具之外,更多都是有缩骨术的底子。
传说,有些人练得厉害的,能够把好好一个成人,缩骨变小进入瓮中!
但金爽不是。
她是个药痴,又是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女出身,所以完全没有想过要珍惜自己的身子骨。
这家伙本来想去练缩骨术的,后来发现,缩骨术需要很多年才有所成,十分影响她研究药物。
于是,她研究了缩骨术和药物结合,最终自己创了一种秘药——通过药性与毒性中和,使得骨骼错位,改变自己的身高体型,搭配人皮面具,和变声的药物。
自成一派,成了有易容术的绝顶高手!
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短时间内她不可过度使用,不然就会被药毒反噬,那些毒素沉淀在她的筋骨里,让她浑身骨骼关节疼痛,严重的时候会不良于行,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这也是金爽眼馋柳拭眉的九九摄魂针阵的原因,她很想知道,会了这门针术之后,能不能改变她这种状况。
慕将离曾经警告过她,让她不要玩火自焚。
可金爽这人历来不听任何人的指挥,全凭自己的喜好行事,又经常在江湖四处飘荡,一年到头除非他传唤、或者她需要什么药找不着,不然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规劝无用。
早劝过了没什么用,慕将离根本不想多言,说道:“你先下去,外间爱趴哪儿趴哪儿,在地上滚都没关系。别趴我床上!”
金爽痛得根本不想动,嘴里嘟嘟囔囔道:“我都这样了,你还要把我扔出去么?师兄,你快给我想想法子,我疼得不想活了。”
慕将离:“……”
这人听不懂人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抬起一条腿,想要把她一脚踹下床。
但金爽仿佛知道他要干什么似的,一把将他的腿抱住,道:“师兄,我知道你没人性,可我是为你做事才弄这样的,你没有一点儿责任吗?”
痛得要死,这嘴皮子还是厉害得很!
慕将离将自己的腿拔出来,坐了起来。
下床点灯。
任何时候,君子正衣冠,这一句话都是刻在他的骨子里的。
哪怕只是穿着中衣,床上还有个死鱼一样的姑娘,他还是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
穿上了外袍,一丝不苟地束腰。
发丝没办法梳理,他拢在一起用发带捆绑在后。
这才回头去看——半夜三更突然冒出来在他床上的死鱼,却见金爽半张着双眼,盯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她明明疼得脸色发白,马上就十二月天了,她额头上却在冒汗珠。
可那张破嘴,依然损得很:“师兄,我说你这毛病真的要不得,火烧屁股了,还要打理得整整齐齐。我特别好奇,你这人不会有身子上的欲望吗?据我所知,男人之所以叫急色鬼,那是因为在那方面,他们一会儿都不能等,就想立刻找个地儿磨棒子。你该不会在磨棒子的时候,都要这么不紧不慢、一丝不苟的吧?”
慕将离额头上青筋直跳!
特别有想一掌拍死她的冲动!
金爽这人吧,有个毛病。
她自己不痛快的时候,就要整得别人也不痛快。
好像这样能够缓解她的痛苦似的!
脸皮又极厚,江湖混久了,什么荤话、红的白的像是放鞭炮似的往出溜。
别的姑娘忍受她这样的痛,说不定早就昏过去了,她忍耐力却超强,还能调戏人!
她这样子,分明就是死赖着他,倘使不能给她缓解疼痛,今夜肯定要霸占他的床榻,让他无法睡觉的了。
慕将离忍了又忍,道:“我送你去药神殿,叫舒君给你下止痛的针阵。无法疗愈,但能缓解。”
她这种自己作死,服用秘药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他也不能贸贸然给她用药,以免遭来更差的后果。
而他又不会针术,只能找舒君了。
金爽摊开四肢趴在他的床榻上,要闭上眼睛说道:“我就知道,全天下的人都比不上你妹妹,半夜三更的,使唤谁都不会把你妹妹叫醒。”
正因为疼得受不了了,她才要不断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怎么就没有这种好命呢?师妹和义妹,就差一个字,怎么在你这里,你对我的态度就是天壤之别?”
慕将离知道她的毛病,完全不想跟她掰扯。
这个时候,金爽是不讲道理的。
不对,大部分时候她都是不跟人讲道理的,她历来认为:自己就是道理!
所以,他懒得去跟她争辩。
见她疼成了那个样子,一路忍着找到了他这里,把他弄起来后,八成不肯再走路的了。
他干脆走过去,用被子将她一卷,扛在了肩头直接往外走。
“喂!”金爽内心哔了狗!
她骂骂咧咧:“我都要痛死了,你能不能轻点儿?我知道你这人不懂温柔,但我这半条命都要被你搞没了你知道不?”
慕将离充耳不闻。
“啊!”金爽气炸了,但是太疼了也没有力气反抗。
能够半夜闯入禁宫,是靠求生意志提着一口气干的,找到慕将离之后,那口气松懈下来,就提不动了。
骂他没用,慕将离这人油盐不进。
她只能换了策略,软绵绵地道:“师兄,好师兄,你行行好。你太硬了,这样顶得我肚子好疼!”
慕将离唇角猛地一抽!
瞧瞧这是什么破嘴!
无非是他把她扛在肩头,他的肩骨顶着了她的肚子,但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味儿了呢?
但,心里腹诽,他还是缓了缓,把她往下面放了放。
第2624章 让她马不停蹄赶紧滚蛋的意思
金爽没那么难受了,也不再叫唤,只是偶尔呻吟一下:“到了没啊?我疼死了。”
慕将离的步子本来就大,用不上多少时间,来到了药神殿。
近段时日,因为梁怡的治疗到了最后的关头,舒君是住在了药神殿的。
他命人将舒君叫起来,自己则是将那团被子丢在了病榻上!
金爽大声哀嚎:“杀千刀的!慕将离,你就说吧,你还是不是人!我这骨头很脆的,你这么摔我,一会儿我残废了,赖着你一辈子你信不信!”
慕将离嗤之以鼻。
还是没与她争辩,心道:“毒性发作了就来赖着我,难道你不残废就不会赖着我了?”
以金爽的性子,这辈子都没可能!
毕竟,对金爽来说,她在这世间没有任何牵挂、没有任何念想,除了对医道永无止境的追求外,便只记得:我还有个师兄!凡事我自己搞定,实在没办法搞定的
,师兄就对了!
他转头对半夜从被窝里被挖出来的舒君说道:“给她下护心阵、止痛阵。”
见柳拭眉和舒君、祁阳下针都很多了,他本身也懂针灸穴位,虽然他不能亲自学习,实操不行,但理论上应当怎么做,他都有所了解。
舒君看了一眼被团在被子里的人,看着金爽冒出个头来,才发现原来被师伯半夜三更送来的人,竟然是金爽师伯!
虽说金爽不是柳拭眉的师妹,但慕将离的师妹今年好像有二十岁了?
金爽年纪比柳拭眉大,舒君也该勉强称呼一声师伯的。
他立即去给金爽开始下针,慕将离看了一眼。
护心阵是要扒衣裳的,他冷眼看了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金爽:“……”
这老混蛋,比任何大夫都不像大夫……
哦不对,慕将离从来不承认自己是大夫,他用药是绝顶天才,解毒也在行,但从不给外人治病!
经过止痛针阵后,金爽四肢百骸的疼痛终于消停了。
浑身汗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疲惫不堪。
慕将离进来看了一眼,心道:这一下,更像死鱼了。
舒君疑惑的问:“师伯,金师伯体内似乎有很奇怪的毒,要不了命,但却让她骨头关节疼痛,便是那些毒素在作祟。她自己难道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弄的。”
慕将离的回答,让舒君很是意外:“自己弄的?那她就这样疼得死去活来的……师伯你也看着不阻止?”
说真的,看着金爽的样子,任何人也想象不出来,她到底有多疼!
因为她很能忍。
不,太能忍了!
那种浑身的骨骼都受毒发的困扰,所有关节都疼痛,宛如被钝器挨处捶打过的痛,金爽是个年轻姑娘啊!
她浑身都汗湿了,竟然还能扛得住?
而且,不管是从金爽的反应,还是慕将离的态度,这应该都不是第一次了,这简直绝了啊!
慕将离反问道:“我阻止有用?”
舒君:“……”
好吧,与他师门的相亲相爱、互帮互助不同,药君与师妹的关系,好像完全不是一家人,就是本身各不相干的个体,因为师兄妹名分强行捆绑在一起而已!
身为小辈,也不好多问。
他便不问了,道:“金师伯精神消耗大,睡过去了。师伯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回去歇息?”
“天都快亮了。”慕将离淡淡说了一句,表示自己不可能再睡。
他的被子都被金爽抢走了,回去还要命人重新给他装一条被子,麻烦!
转而又道:“没什么事,你先回去睡吧。她只要熬过去这阵痛,天亮以后又活蹦乱跳了。”
舒君见慕将离的意思,应该是会留在这里守着,应道:“是。”
慕将离确实是打算留守的,因为金爽的性子他清楚。
禁宫她都能三更半夜闯进来,还有什么事她不敢干的?
万一他走了,她这疼痛的劲儿消退后,在宫里四处惹祸,怎么办?
认识多年,金爽办事的能耐他了解,但同样的,他丝毫不怀疑金爽惹事的本领!
舒君走后,慕将离挑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金爽从小流落江湖,睡眠是不太好的。
因为缓解疼痛舒坦了,她精神倦极睡了过去,但在深宫之中,哪怕明知道慕将离不会全然不管她,她也不敢放任自己睡太久。
东方既白的时候,她就醒过来了。
睁眼茫然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转头,看见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慕将离,即便是闭目养神,这人依旧身姿笔挺,端端正正。
她翻了个白眼,爬起来,捶了捶自己酸软的四肢。
疼了一晚上,现在骨头不疼了,但肌肉却是发酸。
听到动静,慕将离睁开眼睛朝她看过来,道:“没事就出宫去了。”
金爽一噎:“敢请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送我出宫的?亏我差点被你感动了,还以为我师兄什么时候长出一点良心来,竟然会为我守夜?”
慕将离给了她一个冰冷的眼神。
他站起来,等着她动作。
这是让她马不停蹄赶紧滚蛋的意思?
金爽心里好窝火!
但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忍了又忍,道:“我要去见陛下!”
慕将离朝她伸手:“你去过万蝶谷了?那把令牌还回来吧。”
金爽:“……”
去个屁!
她就是租马打算去万蝶谷的,途中突然毒性发作,疼得她从马上摔了下来!
这一次去南吴探秘,用的药剂量太多了,她自己心里是有数的,知道没有外力帮助,她铁定熬不过去。
所以,果断上马回帝京。
但半途中疼得她死去活来,她不得不在外头休憩、用药,缓过了那股劲儿,没那么疼重新赶回来。
回到帝京,就已经是半夜,宫门下钥了。
为了潜入宫中找慕将离,她着实花费了不少力气。
“不给!我还没进万蝶谷呢!”金爽想了想,道:“但我今日没精神,也去不了万蝶谷!你别这么小气,让我留在宫里,我保证不闯祸!”
慕将离哼了一声:“你的保证有用?”
金爽:“……”
正想骂他的时候,却见他又道:“我得去上朝,你出宫我去府里住,总之,不能留在宫内。再有,若还想学九九摄魂针阵,以后不准私闯禁宫。”
顿时,金爽满肚子的咒骂全都烂在了肚子里,骂不出来了!
命人亲眼盯着金爽出宫,慕将离去上朝了。
金爽也明白他的意思:皇宫是柳拭眉的地盘,她一个想学摄魂针阵的人,偷偷跑进别人家里,还想学人家的绝学,没道理!
她便老老实实出宫了。
十二月初五。
梁怡体内的毒,终于彻底清除,内力也几乎完全恢复。
——
8.1打卡。
第2625章 怼她!
女帝收到来自南吴探子的消息,许家庄如火一炬,被烧了个精光!
线索就这么断了。
柳拭眉虽然可惜,但更加肯定:他们的猜测方向,是正确的!
本身,张妙蓁打算立即动身南下的,但这一场病来得凶猛,愣是把她留在了帝京。
同时落水发病的,许芷烟已经好了,张妙蓁却还在恹恹病中。
她在房中躺着养病,依旧没有放松,靠在榻上也翻阅着账册,计算着从南吴能够获得多少粮食,要派送多少去给西征军,另外拨多少去北疆。
梁怡从宫里回来,特意来找张妙蓁。
张妙蓁换了衣裳,与梁怡在书房里谈话。
听完了他诉说来意,张妙蓁很是吃惊——
十二月初六日。
许芷烟发现,梁怡连续几日不曾回城北的庄子,又不在宫里。
怎么说,都是她的丈夫,她以后的命运跟他连在一起——不管是不是柳拭眉说的那样,她也想明白了。
于是,她来到了梁家找人。
找谁?
当然是找梁怡的亲娘、她的婆婆——殷氏!
“母亲,梁怡他已经几日没有回家了。我去问过了,他也没有进宫,没住在宫里。他这是上哪儿去了,身为妻子,我是不是有资格知道?”
听说梁怡不见了,殷氏很是惊讶,但她没有顾着吃惊。
毕竟,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
梁家儿郎,若非逼不得已,断然不会做出叫家人担忧的事,都会主动报平安。
如果要去哪里,也会提前告知。
他突然不见了,没回梁家,没进宫,也没回城北庄子……
那他能去哪儿了?
“分家之后,你们搬出了梁家大宅去了庄子上住。成家之后,他也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能一直盯着了。”
尽管心里担忧梁怡的下落,但殷氏对于这个弄得自己儿子这么惨、还在梁家四代人中开了分家先例的儿媳妇,她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但也算合情合理:“你们小两口搬出了大宅,他不知下落,难道不是你这个身为妻子的过失吗?”
自己的丈夫去了哪里都不知晓,她到底关心过梁怡吗!
许芷烟一噎。
还别说,她这阵子因为心神不宁,后来又跟张妙蓁闹了那么一场,卧床养病前几日才好转,真的没有关心过梁怡人在哪里、他在做什么、他连续几日不归家,她竟然也不知情!
所以,殷氏怼她虽然隐晦,但她还真的听懂了!
她抿了抿唇,道:“母亲,话可不能这么说。梁怡他本来不待见我,上哪儿去也没有与我说,并没有事事报备自己的行踪,我又能怎么知道?”
“哦。”殷氏的神情越发冷漠起来:“所以,身为妻子的被丈夫不待见,丈夫不愿意与你报备行踪,敢情你这个做妻子的,完全没有责任?”
许芷烟气息一窒:“……”
殷氏又道:“我与梁温……便是你公公,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甚至我还不过是个续弦而已!但,都已经老夫老妻了,不管他去何处都会告知去向,如今即便身在北疆,他也会定时寄回家书!你新婚未久,就已经掌握不了自己丈夫的行踪,难道不是你的问题、还能是我这个做婆婆的问题么?”
“我……”许芷烟没想到殷氏会这么一路怼自己,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愤愤不平地道:“母亲,我并没有说这是你的问题。现在的情况是,梁怡已经好多天不见踪影了,难道不应该先去寻找他的下落吗?”
“你还来质问上我了?”殷氏更不客气了:“许氏,这是在梁家,不是在你们许家!先前看在九儿的份上,我给自己的儿媳妇三分颜面。可你现在是几个意思,还想爬到我头顶上作威作福不成?”
她原本对许芷烟还算客气的,但现在,担心儿子了,心里头一急,那又急又暴的脾气就爆发了!
她站起来,道:“你们许家,偷偷掳劫大蜀和亲公主,致使两国失和差点要开战,其心可诛!”
“我梁家世代武将,最期盼的便是和平、最厌恶的便是战争!”
“一旦开战,就意味着梁家儿郎要上战场,就有可能出现伤亡!”
“身为梁家妇,你娘家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儿愧疚么?”
“我梁家世代忠烈,怎么就娶了一个小人的女儿做媳妇?”
脾气一来,殷氏连许家都骂上了:“身为许家出嫁女的许氏你……这个时候更应该谨小慎微,竟然还趾高气昂,将婶娘推进河里导致她卧病在床,我没有去找你算账,你倒好,竟然能来质问上我了!”
被炮轰了这么一阵,许芷烟一片茫然。
因为殷氏说了太多了,一时之间她记不住几句话,但重点的几句还是知道的。
原本殷氏对她还有几分客气,可现在——
许家做的事,对于梁家来说,确实是非常痛恨的。
本身,梁怡娶她就是被逼的,而且,许家还做了挑起战争的事!
别说梁家人,就是许芷烟她自己,都感觉很不对。
更何况…….
近来发生的事,让她在殷氏的质问下,越发没有底气。
她勉强说了句:“难道梁怡不见了,就不找了吗?”
殷氏冷冷地瞧了她一眼,站起来往外走,道:“我会找人去找,你先回去等消息,这时候不要四处乱跑!我梁家娶了许家女儿,已经够叫人诟病的了!”
这点,不是她瞎说的。
因为南吴屯兵压境的事,曝光了是许家掳走了五公主,如今许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了,但梁家不是还娶了一个余孽吗?
不少文臣武将,对这件事都颇有微词,他们甚至可能在心里对柳拭眉有意见。
只是碍于女帝的威严,没敢明说而已!
殷氏步履匆匆,一阵风似的出了门,许芷烟气得跺脚!
让许芷烟回去等消息?
那自然不可能。
许家做那些事,也不是她让做的,她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要她来承担后果!
她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回忆着最后一次见到梁怡是什么时候?
好像——
那一日他确实回来过一趟,只是她没有去见他,然后他就回了梁家,之后就不见了!
梁怡跟谁走得近?
在这梁府里,便是张妙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