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初见
年二爷一听玉盈说王府来信邀请,也是一脸的诧异,待听完冰凝的猜测和玉盈的担心,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低头不语,半响,他才对玉盈说:
“现在也只能是这么凭空猜测,不好说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四福晋要跟咱们年府商量王爷和凝儿大婚的细节……”
“那直接写给‘年府’收信不就行了?为什么要直接写了‘年玉盈’三个字?”
“也许是怕咱们派了年峰过去吧,毕竟你的名气和能耐,这整个京城都是大名鼎鼎,把大婚的事情托付了你,可能王府那边更放心吧。”
“二哥真是说笑了,玉盈哪里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就算是小有名气,但是跟王府比起来,还不是小菜一碟?盈儿倒是但愿是操持大婚的事情。”
这一夜,玉盈睡得格外不踏实,凌晨天还黑着呢,她就醒来,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就早早起来,翻来覆去地猜测原因,一直都吃过了午饭,才着急忙慌地想起来快该出发了,还没有准备出门的行头呢。于是赶快唤来翠珠,两人好一阵紧张忙碌。
当玉盈和翠珠两人坐着马车来到王府门口,才下了马车,还没等翠珠上前去递话儿呢,玉盈就立即被守在门口的太监迎了上来:
“这位是年小姐吧?”
“是的,公公您是……?”
“请随奴才从这边走,噢,这位是?”
“这是我的丫环翠珠。”
“噢,那就请翠珠姑娘先留步,奴才这就给年小姐带路。”
不待回答,玉盈就被小太监一路引领进了王府。玉盈一边跟着太监走,一边不住地打量着脚下的路,还有旁边的景致,不由得更加紧张不已:上次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条路,而且,沿途连一个人影儿都见不到,不但见不到主子,连个丫鬟、太监、嬷嬷什么的都见不到。这四福晋设的是鸿门宴?
确实,这条路,不是上次玉盈来的时候走的路,上次那条路,是通往福晋的院落--霞光苑,而这条路,却是通往王爷的书院-朗吟阁。
秦顺儿将玉盈领到书房门口,朝大门指了指,就躬身退下去了。玉盈犹豫片刻,定了定神儿,推开了书房的门。
眼前所见之人,面颊清瘦,冷峻刚毅,箭眉下的双目透出清洌的目光,又夹杂着丝丝柔情。即使不考虑服饰穿戴,想想能如此泰然立于王府大书房的人,不是王爷本人,还能有谁?
“王爷……吉祥!”
玉盈下意识地叫出了声!真是始料不及的结果,不是四福晋,而是王爷!真是太出乎意料了,万分惊诧的结果,竟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让玉盈没有想到的是,王爷原来是这么的年轻,又是如此的俊朗,那周身散发出来的王者贵气,深深地将玉盈的目光吸引,难以抗拒,许久都未能将目光转移开来,就这么傻傻地,直勾勾地盯着王爷,连行礼都忘记了。不由自主地,她的双手微微地绞到了一起。
看着走进书房的玉盈,他的心竟咚咚咚地跳个不停。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早已是既成家又立业,不是没有经历过人间世事的小阿哥。可是,在终于盼来了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人儿的时候,居然还会这么激动,他被自己的反应也是吓了一跳。只见眼前的玉盈,粉红小脸,凤眼弯眉,略施脂粉,模样乖巧,鹅黄衣裙,还有那久违的天籁之音,不就是“自在娇莺恰恰啼”?从初见时的震惊诧异,到后来的故作镇定,再到现在的吸引欣赏,玉盈所有的心理变化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这是一个有些胆怯,有些羞涩,有些紧张,虽然样貌并不出众,却是温柔大方、柔情似水、侠肝义胆的好姑娘。宝光寺的勇救时儿,腊八节的倾力施粥,替代父兄的登门拜访,院墙内外的琴萧合鸣,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美好经历,值得用一生的时间去回味、追忆。能够有这般不输男儿的胆量和见识,是多么的令自己赞叹与称道!这才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第47章 情难
在王爷饱含深情的目光注视下,玉盈的心中,似是有千头小鹿齐齐撞来。片刻的慌乱之后,她立即恢复了理智,这是凝儿的夫君,自己怎么能这么心乱神迷?念及此,她赶快按压下砰砰的心跳,低下头去,双手交叉放置膝头,规规矩矩地俯身行礼:
“王爷吉祥!”
这个请安礼,将他从思绪漂游中拉回到现实中来,一眼瞥见绞在一起的玉盈的一双纤纤细手,以及那上面的翠绿玉镯和那微可略闻的银铃声,千般心绪,万般滋味,只化作满腔深深的柔情,上前一步,将玉盈扶起:
“以后没有人的时候,玉盈姑娘就不用行礼了!”
“万万不可以!王爷是尊贵之躯……”
随着一声叹息,他轻轻地扶着她的双肩,将玉盈拉起身来,既是千般温柔万般怜惜,也是担心玉盈会拒绝。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感情,他虽然有权有势,身为王公贵胄,却是坚决不会对玉盈用强,他要她的心甘情愿。虽然他有把握,玉盈对他一定也是同样有情,从她的琴声中他早就听了出来,但是,他还是怕她会拒绝,或是出于女儿家的娇羞,或是出于初次见面的胆怯。
定定地站在王爷的面前,脸庞只达到他的胸口,呼吸着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道,玉盈恍若在梦中,恨不能掐一掐自己的胳膊去证实一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当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更是沉迷其中,难以自拔。虽然不知道王爷如何认识的自己,又如何对自己心存爱慕,但王爷那包含深情的眼睛,那充满爱恋的话语,哪一样不是情深意重?虽然郎有情,是万分确凿的事实,但是妾有意吗?
玉盈在问自己。任谁在这个情形下,都实在是难以抵御。高贵的身份、超凡脱俗的样貌、深深的痴情,让玉盈实在是无法抗拒。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在冰凝被赐婚后,王爷才向她示爱?王爷是凝儿的夫君,是自己的妹夫,她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住这种残酷的现实。可是,今天是初次与王爷见面,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王爷打交道。二哥在表达对冰凝的担忧时,或多或少地说过王爷的为人:冷酷无情、心狠手辣。他是王爷,她只是年家的养女,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她还有什么权利去询问王爷为什么吗?
只是,将来怎么办?冰凝嫁入王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呢?过些时日也嫁进王府当侍妾?估计老爷和夫人,当然还有二哥和冰凝,都要被她气疯了,谁能接受得了这个现实?她在获得爱情的同时,必然失去亲情,为什么不能二者兼得?可是,如果不能兼得,她就必须放弃爱情,年家的养育之恩,她,没齿难忘!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面对面地站着,想着各自的心事,时间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流逝着。正在玉盈胡思乱想之际,猛然间,门外响起了秦顺儿的咳嗽声,那是在提醒,王爷,时间到了。真是流光容易把人抛!他万般无奈,也只能暂时放下这些儿女情长。还好,还好,玉盈真真地来到了自己的面前,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儿,相思之苦聊以慰籍,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只是这分别的时间到了,容不得再继续耽搁,王爷就问玉盈:
“明日此时,还来可好?”
玉盈矛盾着,犹豫着,煎熬着,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王爷见状,以为是她因为娇羞而默许,心中欢喜不已。为了玉盈不在的时候有个念想,就又开口道:
“送爷一个荷包吧。”
第48章 对策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玉盈的心中如倒五味瓶,一会儿似被高高地捧起,一会儿又似被重重地摔下,既有得知王爷对她青眼有嘉的喜悦,也有对冰凝的深深愧疚。还有那个荷包,简直就是天大的难题。送,这算是定情之物吗?她和王爷这算是什么关系?不送,王爷的命令敢违抗吗?
眼看着就要到年府了,在痛苦中煎熬一路的玉盈,终于下定决心:王命不可违背,但是这情,也不可再继续。先把荷包送了过去再说,至于后果,只能是见机行事。
反正凝儿马上就要嫁入王府,这个荷包就由凝儿来做吧,给自己的夫君做荷包,是理所应当、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个中原委绝对不能告诉凝儿,如果凝儿知道了王爷喜欢的是自己而不是她,对凝儿该是怎样沉重的打击!凝儿是如此的心地善良,她不该遭受这种痛苦折磨!眼看着天已经将黑了,玉盈赶快来到冰凝的房间。
进了房里,可巧,凝儿正在做荷包呢。这些天来,冰凝日夜不停地做着荷包。自从收到王府传来的消息,大婚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十,冰凝就开始想,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就要出嫁了,要是再想给哥哥们做荷包,也不如现在这么轻巧。特别是二哥哥,嫂子去世了,侍妾又是养身子又是带孩子,这些女红,真是勉为其难。而且,自从选秀回来,也不用学规矩了,自然有了很多的时间。琴是再也没心思去弹,那就抓紧时间给哥哥们做荷包吧。她真恨不能自己有四双手,八双手,恨不能把这一生一世的荷包都给哥哥们做出来。
待玉盈看到满桌子的荷包时,也为冰凝的心意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凝儿实在是太懂事了!更是对凝儿心生愧疚,也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冰凝:
“你这漂亮的荷包是怎么就做出来的?真是手巧!”
“姐姐也是想要一个荷包吗?”
“嗯,哥哥们都有,姐姐也想要一个。虽然姐姐会做,但这是凝儿做的,自然与众不同,姐姐也想要留一个念想呢。”
“放心吧姐姐,您肯定会有的,凝儿不给谁,也一定会给姐姐的。”
“那,明天给姐姐可好?”
“明天?姐姐,这也太急了吧,咱们天天见面,什么时候给您不都行吗?”
“姐姐就想明天要呢。”
“啊?哈哈,姐姐,你别骗凝儿了!哪里是姐姐想要,是姐姐的心上人要吧?”
“凝儿!”
这个凝儿,为什么要这么冰雪聪明?越是不想她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她越是清清楚楚?为了凝儿的幸福,玉盈唯有强按下心中的慌乱,装作一副被她猜中的样子,开口道:
“你给了姐姐,这荷包就是姐姐的了,你还管得了这东西去了哪里不成?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好,好,做,做,瞧把你给急的,不就是一句玩笑嘛,你这叫欲盖弥彰。”
“好好,你说昭然若揭都行,反正明天这个荷包我是要定了。”
“放心吧,姐姐,一定不会误了你的事情,全包在凝儿的身上,你就等好吧!”
第49章 回复
原本玉盈还很为难,不知道如何跟凝儿开口要一个男人用的荷包,结果凝儿居然就猜测到是自己要送给心上人。虽然凝儿只说对了一半,但毕竟解了她的困窘和燃眉之急,她也就假意默认了。虽然王爷暂且算是自己的半个心上人,但王爷更是凝儿的夫君,对王爷的爱恋,只能是自己心中永远都遥不及的一个梦想。
冰凝一听玉盈姐姐明天就要荷包,心中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她还是怕姐姐不好意思,还是没敢太打趣她。是啊,姐姐不擅女红,如果不是送给心上人还能有谁会让姐姐这么着急忙慌地一定明天就要这荷包呢?一定是姐姐的心上人明天就要呀。只是,不知道这世间能有哪个男子会有这么天大的福份,能够俘获到姐姐的芳心?
一想到这里,冰凝更是好奇地想知道,将来那个能让自己称之为“姐夫”的男子,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见玉盈正在愣神儿,冰凝以为姐姐不相信自己明天就能交上来荷包,于是赶快说道:
“好姐姐,凝儿保证,明天一定交上来一个荷包,这不,我都做好了这么多个,只剩下绣工了。你现在呢,也不要再站在我面前了,影响我的时间呢,另外,你赶快去照应府里的事情吧,这大半天不在府里,都快要乱了套啦。”
玉盈一听冰凝这么说,也就无心恋战,既然已经把这荷包的事情托付给了应该做的人,也算是堵死了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么自己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正要起身离开呢,翠珠来禀报,二爷急着找她。
年二爷这一天心神不定,心焦气燥,不知道玉盈这一趟王府之行会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再生出什么变故。因此他从衙门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来问玉盈今天去王府拜会四福晋的情况。没一会儿就见玉盈进了屋,他急急地上前问道:
“怎么样?没有什么变故吧?”
“没有,二哥放心吧。”
“那四福晋找你什么事?”
“二哥还真猜对了,福晋就是跟玉盈商量一下凝儿大婚的事情。看福晋慈眉善目的,凝儿嫁过去,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情况。不过,凝儿的婚事咱们府里也不好插手,王府有王府的规矩,礼制摆在那里,谁也不可能逾越。唉,咱们就是想为凝儿多做点儿事情也是不可能,哥哥真是不甘心!”
岂只是二公子不甘心,就是玉盈也不甘心。凝儿是她的好妹妹,她怎么能眼看着凝儿的婚事有一点点的不如意?
“二哥,凝儿嫁进去的地方,好歹也是王府,自然不会受了亏待。虽然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但咱们这边也得抓紧动手,离大婚也没几天了,嫁妆还是得再精挑细选一下,爹娘说过什么时候过来了吗?”
“嗯,娘已经先动身了,爹爹还要晚几天,总督府里有件重要的事情暂时脱不开身,待处理完了就赶来。”
“那我就抓紧时间先准备凝儿的嫁妆,待娘亲过来后,再最后定夺。”
“好,辛苦盈儿了。只是,按照皇家的规制,凝儿的嫁妆只能有六十四抬,上次去拜访四福晋,凝儿还把头面首饰送了出去,唉,早知道这样,真不应该答应啊!”
第50章 荷包
送走了玉盈,冰凝立即投入到了紧张的荷包制作之中。因为知道这是姐姐送给心上人的礼物,自然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心,丝毫马虎不得。先是选色,想想能得到玉盈姐姐芳心的男子,绝对是世上的好男儿。姐姐虽然是年家的养女,可是在年家这么多年,什么世面没有见过,眼光有多高,冰凝自是知道的。为此,她特意挑了一个香色的荷包,周边滚着深咖色的布边,缀绳上穗子被冰凝一双巧手批成了千根细丝,光是这个批丝,就足足耗了冰凝一个时辰。
然后就是确定绣样儿和选丝线。既然选了香色的荷包,那就还用香色的线绣,这样,绣出来的花样就好似织在布上的暗纹一样。这是冰凝绣荷包的招牌,不事张扬,尽显雅致。
花样,花样,这是最头痛的问题。花样可是荷包的点睛之笔,但是绣什么才合适呢?既然是芳心暗许,当然不能太明显了,鸳鸯?并蒂莲?这些都不是上乘之选,虽然寓意是那么的美好,可是,太直白了。
可是,她哪里知道玉盈的心上人喜欢什么呀。本想去问了玉盈,但又觉得不妥,怕唐突了姐姐,既然不方便问,那就按自己的心意来吧。自己最喜欢的就是梅花,喜欢梅花傲雪凌霜的高洁,喜欢梅花屹立苦寒的气节。“墙脚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这诗中的字字句句,说出的,简直就是冰凝的心里话呢。
熬了一夜,终于,天光微微亮的时候,荷包也完美地做好了。
当玉盈再次站在王府的大书房,将荷包递给王爷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泡在蜜水中。那天在年府,本是随口转移话题的咸淡话,却让他发现,亮工的荷包还真是别有特色。人人都是在荷包上绣些个漂亮的花样,亮工这个却是用的同色绣线绣的,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是绣了花样的,只有仔细地看,特别是在不同的光线下,绣花泛起光泽,就如同深谷幽兰般地吐露着芬芳,高雅、别致、清新。
如今,同样的一个荷包放在自己的手上,花样竟然是梅花。他惊叹之余,更是喜不自禁:要知道,从来没有告诉过玉盈,自己是多么地喜欢梅花,只为那“凌寒独自开”的寂寞孤独,只为那“为有暗香来”的幽幽情怀。这世界上,只有玉盈,最懂爷的心!
王爷越想越甜蜜,越想越美好,仔细收了荷包,从桌边的小盒中,拿出一支翠绿玉簪交给玉盈。那玉簪的颜色和水头儿,简直就跟冰凝送给玉盈的那只翠玉镯一模一样,不仔细看,任谁都要以为是一块玉打出来的两件首饰。
玉簪、荷包,这两样物件的寓意,玉盈自是心知肚明。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要大婚的,是冰凝,而不是她玉盈,眼泪止不住地流个不停。
王爷见状,以为唐突和惹恼了玉盈,却是除了痛心与无奈,什么也说不出来,惟有伸出出手去,欲将玉簪别上她的青丝。她觉察出来王爷的意图,微微偏了一下头,不露声色地让他的手落了空。
望着小心翼翼躲避他的玉盈,他的心更是一阵阵地酸楚,也就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定,于是一字一句郑重地对她说道:
“相信我,一定会想出万全之策,等我,玉盈姑娘。”
第51章 欠你一世情缘告白
听着王爷发自肺腑、情深意浓的话语,玉盈早就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但是,一想到凝儿,她的心又似刀割般痛心不已。可是,这是凝儿的夫君,此生她与他,有缘无份。为此,她强压下眼中的泪水和心中的痛苦,用手推开了王爷送过来的玉簪,深深地低下头,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
“请王爷恕罪!”
“你这是为何?玉盈姑娘,赶快请起,不是说过,只有爷和你的时候,不用行礼吗?”
“王爷,民女有一事相请,还请王爷体谅。”
“什么事情非要这么弄得这个样子?”他急了,一把抱住玉盈的双肩,强迫她站了起来,而她已经是泣不成声:
“民女谢王爷垂青和抬爱,只是,民女的妹妹,才是王爷的侧福晋,民女……”
“你不要说了!是的,你的妹妹将来会是爷的侧福晋,但是,爷对天发誓,爷的心中只有你一人,此生不悔!”
“可是,民女不曾见过王爷,不知道怎会得到爷的垂爱?”
“是的,你是没有见过爷,但是爷却见过你!大年三十来这王府的拜访的人儿难道不是你吗?爷不仅见过你,爷更是喝过你熬的腊八粥,也听过你的仙音妙曲,你是这么如此的冰清玉洁,又是如此的侠肝义胆!玉盈姑娘,爷派了心腹,好不容易才打探到你是年家的小姐,费尽了心机向皇阿玛请赐姻缘。皇阿玛,爷连皇阿玛都说服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有个妹妹?爷想娶的是你,不是你的妹妹,你知道不知道?”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是字字血、声声泪,说到最后,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玉盈的双肩,他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此生只为她。
听着王爷如此真挚的真情告白,初涉情事的玉盈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情难自己,完完全全地沦陷在了王爷的强大攻势之下。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即将到来的凝儿的大婚,居然是王爷亲自奏请皇上的赐婚,而且还是一心一意专门为她,年玉盈请赐的姻缘,却因为她是年家的养女,而成就了凝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凝儿!王爷爱的是自己,到头来却是凝儿成了王爷的侧福晋,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捉弄她?
望着泪眼婆娑、痛苦万分的玉盈,他的心已经碎成了千片万片。就在他苦痛得难以自拔的时候,玉盈的声音在他的耳畔想起:
“王爷,您的深情厚意,民女此生永远难以忘怀。可是,皇命不可违,凝儿是民女的好妹妹,民女实在没有福份……”
“玉盈姑娘!你要把爷逼疯吗?爷为了你,不顾皇上的猜忌,不顾额娘的责怪,不顾八弟一伙的明争暗算,用尽了心思,费尽了气力,你知道爷有多么的努力吗?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可毕竟还有一条路,玉盈姑娘,你难道连一条路都不给爷留吗?你这就要把这条路给爷堵死吗?爷的心,你真的就想这么伤透吗?你就真的不懂爷的心,只为你一人欢喜,只为你一人忧愁吗?”
第52章 欠你一世情缘诺言
一长串的诘问,让玉盈根本透不过气来,憋闷在心中,几乎要窒息过去。一边是深情款款的王爷,一边是善良真诚的妹妹,玉盈那瘦弱的肩膀根本无法承担起如此沉重的选择。鱼与熊掌,为什么不能兼得?她缓缓地抬起头,勇敢地迎上他的双眸:
“王爷,您的深情厚意,民女全都懂得,也深感惭愧!可是,这是皇上的赐婚,日子已经确定在了五月初十,这是个大喜的日子,民女祝福您……”
话已至此,玉盈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要拱手相让给别人,但是现在,她还能有什么为什么?
他知道她的矛盾,她的痛苦,他不想再逼迫她,她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善良,那么的无辜,他心如刀绞:
“不要说了,盈儿!爷不逼你了。”
“王爷,民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话音刚落,她又再次跪倒地他的面前,他急着扶她,她却怎么也不肯起身:
“请王爷答应民女的这个不情之请!”
“好,好,爷都答应,都答应,你先起来说话。”
“王爷,还是允许民女说完再起来吧。民女只想请王爷好好对待民女的妹妹,她是一个知书达礼、才貌并重的好姑娘。”
“好,爷答应你。只是,爷答应了你,你也要答应爷一件事情。”
望着玉盈惊讶的目光,他没有理会,继续说了下去:
“爷要你,爷要你好好地等着爷!爷会想出万全之策,爷,说到做到。”
这是一个多么沉重的承诺!玉盈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生此世,她根本无法承受得起王爷如此郑重的承诺。但是,为了凝儿的大婚如期顺利地进行,她唯有微微地点头。
见玉盈点了头,他兴奋之情难以自抑,再次将玉簪别在了她的青丝之间。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玉盈将玉簪从发丝间拔了下来。看着手中的玉簪,她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王府,心中默默地说道:永别了,王爷!
翠珠见小姐手中多出来一个玉簪,很是诧异,刚刚出门的时候,小姐根本没有戴这件首饰啊?而且这件首饰,也从来不曾出现在小姐的首饰匣里,于是不解地问道:
“小姐,这玉簪是谁给您的?”
“噢,是四福晋赏的。”
慌乱之中,她只好拿四福晋当作了挡箭牌。翠珠一听是王府的赏赐,激动不已:
“小姐,能让翠珠看看吗?这王府赏赐的物件,该是多么的稀罕啊!”
玉盈无奈,只得给翠珠拿了去。一边看,翠珠一边啧啧赞叹:
“四福晋出手果真是阔绰大方!这水头儿,这颜色,啧,啧,太稀罕了!”
一待进了府中,玉盈一头扎进了房里,放声地痛哭出来!翠珠不明所以,呆呆地望着小姐,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
冰凝听说姐姐回来了,正好有事情要找姐姐商量,就追了过来。只是刚一到房门口,就听到姐姐房里传来的痛哭之声,吓得她急步奔了进来:
“姐姐,姐姐,您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别哭啊!说出来,咱们一定能解决!就算凝儿解决不了,不是还有二哥哥,爹爹和娘亲吗?”
“呜呜……”
“姐姐,您到底是为了什么,您到是说话啊!咱们一起想法子啊!”
任凭冰凝怎么劲,玉盈就是无法止住哭泣,她也不想这样,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特别是面对凝儿,那个要成为王爷第一侧福晋的凝儿,这个位置,原本是王爷为了她,亲自向皇上请求而来的,如今却与自己永远地没有了任何关系。她恨王爷,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一切,如果她不知道,该有多好!
第53章 嫁妆
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年夫人提前回到京城。女儿的嫁妆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事情,新年的时候,凝儿已经把头面首饰送与了四福晋,她回了湖广后,天天四处找寻能作为凝儿头面首饰的嫁妆,但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她费了好多心思,托了很多人,自己也跑了不少地方,就是没有找到更称心的,这心里更是对凝儿充满了内疚。
一路紧赶慢赶,四月二十二日,年夫人回到了京城年府,玉盈和冰凝两个豆蔻年华的闺女齐齐站在二进院,向走进院门的娘亲深深一拜。年夫人一看见冰凝,那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再有不到二十天,凝儿就要嫁进王府里去,侯门一入深似海,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一想到这里,禁不住老泪纵横,一把抱住冰凝:
“凝儿,娘的闺女啊!”
“娘亲!”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玉盈在一旁也是哭得几度哽咽,既为母女、姐妹间的生生分别,也为凝儿与王爷的未来担忧,还有自己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爱情。
一接到凝儿被赐婚的消息,玉盈就焦急地四处找寻凝儿的头面首饰!凝儿将自己的嫁妆添到送给四福晋礼单里的事情,事后她也知道了,后悔不已。所以她非常着急,眼看着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凝儿就要成婚,可这头面首饰还没有着落呢!
京城大大小小的店铺都被她跑遍了,一次一次地满怀希望而去,一次一次地带着失望回来,连凝儿的头面首饰都解决不了,她还算什么年府的大姑奶奶?可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时间太紧,要求太高,又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怎么可能解决呢?
今天娘亲都回到京城了,可这嫁妆还没有收到,玉盈既愧疚又焦急。晚上,待晚饭过后,娘亲和姐妹俩人聊完,玉盈先假意陪凝儿回房休息,待凝儿关了房门,她转身又返回到娘亲的房里,让年夫人一愣:
“玉盈,怎么又回来了?”
“娘亲,凝儿的头面首饰,玉盈没有办好,请娘亲责罚。”
“盈儿,你这是说什么混话,娘亲都没有办到的事情,怎么可能责罚你?”虽然娘亲不理会她那套责罚之类的话,但玉盈还是将没有办好凝儿嫁妆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眼看着成亲的日期越来越近,她也就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娘亲,凝儿的嫁妆,当初也是为了救急,现在,凝儿又要嫁进王府,还只是侧福晋,没有体体面面的头面首饰,怕是将来要失了脸面。”
“盈儿,娘也是为这急,可是,……”
“娘亲,盈儿有一个主意,您看可好。盈儿的亲生爹娘给盈儿也留了嫁妆,那头面首饰虽然没有您给凝儿置备的那一套好,但也比现在能够找到的那些,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呢……”
“盈儿,不行,不行!这可是你爹娘给你留下的唯一念想,你怎么能给了凝儿呢!凝儿要是知道了,坚决不会同意的!”
“娘亲!当初凝儿是救急,现在盈儿这也是在救急!咱们不告诉凝儿不就可以了吗?娘亲,当初凝儿舍了嫁妆,不也是指望着出嫁的事情不着急,先解了礼单的急吗?现在,盈儿的婚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盈儿还有好多时间去准备,先救了凝儿的急再说吧!”
“可是,这是你爹娘留给你的唯一念想啊!”
“这凝儿可是玉盈的妹妹啊!又不是给了不认识的人,凝儿和女儿,就是姐妹,就是一家人,给了凝儿,也没有给了外人啊!而且凝儿作为玉盈的妹妹,也是玉盈爹娘的女儿,玉盈爹娘给凝儿准备一套头面嫁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呢!”
“盈儿!娘不能收下,这要是收下了,娘可是愧对你的爹娘啊!将来到了黄泉之下,怎么还有脸面去见你的爹娘?”
“娘亲!这不是还有时间吗?待凝儿大婚之后,娘亲再给盈儿置备一套更体面、更贵重头面首饰,这样可好?”
“这?……”
“娘亲,就这么定下了,千万记得不要跟凝儿说,就告诉她,这是您又从湖广寻来的一套新的。”
“盈儿!”
“您答应盈儿了,这套给凝儿,您还要给盈儿再寻一套更贵重、更体面的!您不要忘记啦!盈儿可是记着呢,将来可是会主动跟娘亲来讨要的呢!”
第54章 含烟
年夫人、玉盈两人马不停蹄地忙着凝儿的其它嫁妆。按皇家的典章,王爷侧福晋的嫁妆为六十四抬,可是她们想往里面放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摆满了年夫人的二进院子和两姐妹的四进院子,到后来,连二爷的三进院子都摆满了。可是,箱子只有六十四个,怎么装得下这么多?
对于出嫁,冰凝根本没有心思。她错过了那一步,从此以后,再也听不到那美妙的萧音。她知道,今生今世,她的命运就与这年府无关,而与王府紧紧地拴在了一起。从今往后,她就是那金丝牢笼中的雀鸟,锦衣玉食,却再也没有了自由!
自己没有了自由,那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但是含烟,从她记事开始就陪伴她的含烟,才比她大四岁的含烟,小小年纪就要为她梳头洗脸,为她遮风挡雨,怎么能随她一起失去了自由?思前想后,她来到了娘亲的房间。
“凝儿,你不在房里好好歇着,怎么又跑过来了?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可不要再着了凉,唉,呸呸呸,娘的意思是说你要把身体养得好好的。”
“娘亲,女儿身体好好的呢,只是有一事,要与您相商。”
“什么事情还能比你养好身子,踏踏实实、平平安安地嫁进王府更重要?”
“娘亲,含烟从小就服侍女儿,比女儿还要大四岁,今年已经十七了。如果这次随女儿陪嫁进王府,一时半会儿女儿又离不开她,那含烟的婚事还不就被耽误了?而且,一旦随女儿进了王府,名义上她是女儿的丫环,可是,包括女儿在内,哪一个人,哪一样物件,不都是王府的?女儿哪里还能当得了含烟的主子,别说大事了,就是一点点小事也做不了含烟的主。所以,女儿断断不能带含烟嫁进王府!”
“可是,含烟从小就服侍你,伺候你最精心,你用着也最顺手,这进了王府,本来就人生地不熟,再没有了含烟这个得力的帮手,你在那王府可怎么过啊!”
“可是,含烟跟了女儿进王府,这一辈子可就被女儿毁了啊!现在都十七了,再耽误两年,不要说如意郎君,就是适龄婚配的男子都找不到啊!不是上年纪没了妻的,就是要给人做二房,含烟与女儿,名为主仆,实为姐妹,这让女儿如何安心?”
“不管怎么样,娘亲就是不能同意!含烟的婚事,娘亲会记着,可是,你初来乍到王府,又是侧福晋,手边再没有自己的人,你让娘亲如何放心得下?!”
“娘亲要是不同意,女儿,女儿,女儿就不嫁这个什么破王爷!”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小祖宗,还想无法无天了!那是你的夫君!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跟师傅都是怎么学的?这种混帐话也是你能说得出口的?”
“娘,女儿意决,您若不同意,女儿就……”
冰凝的脾气禀性年夫人哪里不知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是做得出来的。为了年家,为了这个大婚如期顺利进行,她唯有妥协:
“好,好,女儿大了,也会威逼娘亲了。”
“娘,女儿不孝,望您成全。”
“行吧,含烟就不随你陪嫁了。不过,你手边总得有咱们年府的陪嫁丫头,否则,王府的水那么深,你哪里是那些个福晋、格格们的对手?把娘的大丫环吟雪拨给你,她今年十四,虽然也不小,但总归能比含烟多陪你几年……”
“娘亲啊!女儿本已不孝,怎么还能要您的大丫头?”
“除了吟雪,娘谁也不放心!另外,再给你拨一个丫头,就月影吧,她今年才十岁,虽然年岁小一些,还没有调教好,但至少能陪你个十年八年的!”
“娘啊!”冰凝已经哽咽得说不出来话,娘亲为她考虑得这么周到,不但把吟雪拨给了她,还想到了更长久的将来,自己不但不能尽孝,还要娘亲为自己如此精心考虑,她此生,欠了娘亲太多,太多。
第55章 誓言
五月初十就这么飞快地到来。年总督终于抢在五月初九那天,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城。那天晚上,冰凝足足实实地给爹娘拜了又拜,从今以后,她就是王爷的侧福晋,她与爹娘就是君臣关系,她把这十三年来父母的养育之恩以及从今往后的孝敬之情,全都融进了这长久的跪拜之中。即使大礼行完,她仍是不愿起来,这养育之恩和孝敬之情,今生今世都报答不完!从今后,她是君,爹娘是臣,年迈的爹娘不但享不了她的孝道,更要向她行跪拜大礼,她的心中简直就像是在刀割。
从父母的房中出来,玉盈陪着冰凝一起回到房里,望着姐姐,冰凝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说:
“姐姐,今天是咱们最后一次相依相伴,姐姐今天就歇在妹妹这里可好?”
“好啊!姐姐只是怕影响了你休息,明天还要有一整天的忙碌呢。”
“不碍事的!妹妹只想跟姐姐在一起,凝儿不想跟什么王爷成亲!”
“凝儿,这话万万不可再说!当着姐姐的面就算了,明日嫁到了王府,人多口杂,如若被旁的什么人听了过去,惹出事端,凭白让爹娘担心。”
“凝儿记住了,姐姐放心吧。凝儿也就是跟姐姐说说知心话,王府的人,凝儿一定会小心躲避的。”
“凝儿,王爷是你的夫君,你是没有见过,你要是见过了,一定会喜欢的。”
“姐姐何出此言?您又没有见过王爷。”
“嗯,嗯,姐姐也是听别人说的,王爷是一个俊朗、沉稳、重情重义的人……”
“别人?怕是四福晋吧!四福晋当然要说王爷的好话了,姐姐怎么能够轻易地相信她的话?她是王爷的嫡福晋,不过就是王爷的说客而已!”
“凝儿,你要相信姐姐,姐姐看人不会错的。”
“姐姐!您怎么还在一味地袒护着王爷?你忘记二哥说的话吗?王爷是什么人?那可是一个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人,更何况新年的时候,还曾经对咱们年家威逼利诱!这种人,姐姐怎么可以说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呢?”
“不管王爷是什么样子的人,终究他是你的夫君,是你一辈子相依相伴、同舟共济的夫君!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人生难得的夫妻缘分,妹妹一定要珍惜啊!”
“姐姐,您的心意,凝儿知道,不过,凝儿还是想跟姐姐说,王爷真正想要娶的人根本就不是凝儿……”
“凝儿,你说什么?难道,难道,你都知道了?”
“凝儿当然知道,那王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凝儿呢,他想要娶的,不过是爹爹和二哥的权势和官职而已!凝儿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小小棋子罢了!”
冰凝此话一落,玉盈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刚刚由于紧张,手都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即使冰凝的话已经说完好半天了,她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手指。冰凝见姐姐这般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
“姐姐,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姐姐还是要劝你,方才说的那番话,万不可再胡说了,凭白误了终身。”
“姐姐,您的话,妹妹记得,只是……”
“只是什么?妹妹,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会儿说话吞吞吐吐,一会儿又说不想跟王爷成亲,凝儿,你不要瞒着姐姐,你快告诉我,你的心中可是有什么其它的人?”
“没……,没……,没有。”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凝儿,你可是吓死姐姐了!如果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姐姐在这里劝你,一定不要再去想了!你已经被皇上赐婚,那王府可是天家,咱们年府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你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府的鬼,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姐姐求你,一定不要再想了!”
“凝儿,没有。”
“凝儿,姐姐知道,你样貌好,有才学,家人又都是宠你,你的心气儿太高了,眼光也是太高了!不过姐姐保证,王爷真的是一个完完全全能够配得上妹妹的良人!”
“姐姐,您不要再说王爷的好话了!”
“凝儿,不管姐姐说不说王爷的好话,你今天一定要跟姐姐发誓,今生今世,心中只有王爷一人!”
“姐姐!”
“凝儿,你为什么不敢跟姐姐发誓?你如果不敢发誓,就说明你心中还有别的人!”
“凝儿,真的……”
“你要对我说:凝儿发誓,今生今世,心中只有王爷一人!”
“凝儿,凝儿,发誓,心中,有王爷……”
“凝儿,你一辈子都不要忘记今天说过的话,姐姐替你记得。”
“姐姐!姐姐!凝儿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
“凝儿,姐姐的命也是一样的苦啊!谁让咱们是年家的儿女,谁让咱们年家被划入了王爷的门下啊!”
第56章 嫁衣
五月初十的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冰凝就起了身,来自宫中的二十个嬷嬷、二十个宫女,二十个太监也全都早早地来到年府,做着紧张而忙碌的准备工作。玉盈和冰凝几乎整夜没有合眼,两人哭了又说,说了又哭,一直到了四更天,两个人的嗓子都说哑了,才算迫不得以勉强止住了泪水和说话。挤在一张床上,两人手拉着手,共度这最后的一夜。
即使玉盈和冰凝不再说话,两个人谁都没有睡着,各自想着心事。玉盈虽然劝了冰凝一晚,可是她的心一直在滴血,王爷,是那么丰神俊朗、冷峻沉静的一个人,哪里像二哥哥说的那样心狠手辣呢?分明是有情深似海、义薄云天的人啊!凝儿永远是那么的幸运,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永远是属于凝儿的,自己虽然能得到王爷的爱恋,可是,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捉弄人?对自己心生爱慕的王爷,转瞬之间,就要成为凝儿的夫君,老天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失去了爹娘,又要失去爱恋的人,老天,这是为什么?!
冰凝虽然被玉盈硬逼着发下誓言,可是,她怎么可能忘记那春风沉醉的夜晚,忘记那琴瑟合鸣的欢愉,忘记那神仙眷属的向往?为什么,就只差了一步,就错过了一生中的最爱!今生今世,就这样永远地错过了!为什么!老天要这样捉弄她,让她看到梦想,又失去希望?!
两姐妹一夜未眠,待含烟、吟雪、月影和翠珠进来服侍的时候,两个人都是眼睛红肿,脸色煞白,头昏脑涨。宫里的嬷嬷、宫女们鱼贯而入,净面、开脸、上妆,梳头,穿衣……,众人紧张有序、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所有的繁缛的程序。
原本已经有宫里的嬷嬷、宫女侍候,又有年府的丫环们,可是玉盈还是不放心,围在冰凝的周围,大事小事,亲力亲为。两人分别了五年,才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从今以后,又要长久地别离,长久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玉盈一想到这里就止不住地泪如雨下。当她看到妆扮成新嫁娘模样的妹妹,头上戴着她爹娘留给她的嫁妆,不久就要与王爷手牵手共拜天地,她的心更是痛彻心扉,几欲站立不稳。
冰凝就像一个木人布偶,任凭别人在她的脸上、头上、身上做着各种各样的妆扮,面无表情,心似刀割。
按照规制,只有嫡福晋大婚可以用正红色,侧福晋的婚服颜色是桃红色。也好,不至于红得这么刺目。早早起来,冰凝就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宫里的嬷嬷们里里外外地给她穿上一层又一层的新嫁衣。嫁衣是宫里按照冰凝的身材,早早就订做好送来的。嬷嬷为冰凝开了脸,梳上小两把头,从今天开始,冰凝就算是嫁作他人妇。
那高高的发髻上,插满了金步摇、碧玉簪,翠珠花,可是,再多的荣华富贵,抵得上两心相悦、比翼双飞吗?第一次梳旗头,本就不适应,又因为发丝连根狠狠地被揪起,又插了满头的金银首饰,连日做荷包也没有休息好,昨夜又是整夜未眠,此时此刻,冰凝的头,炸炸的、突突的,她痛得恨不能直接泼一盆冷水,去浇灭心中的满腔怨恨。
第57章 嘱托
头痛,还是抵不上心痛。是啊!身为女儿,这一辈子就是要嫁人的,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嫁得如意,过得幸福?既然嫁给谁都一样,那现在还有什么可想的呢。明知道都是些个有的没的,似有似无,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就是胡思乱想,可她就是止不住这些念头拼命地占据了心间。
虽然道理她全都明白,可是心中的那份企盼牢牢地占据了她的心扉,她企盼那萧音仙曲在耳畔再度响起,解救自己于水火。她不需要王府的锦衣玉食,也不需要王爷给予的荣华富贵,她只想与知音相伴一生,朝饮晨露,晚看夕阳,采菊东篱,手做羮汤。她是平凡的小女人,不是贪慕虚荣的世俗女。可是,就是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梦想,已经那么真切地来到了自己的眼前,为什么,一步错过了,就再也无法追寻?
玉盈心痛,冰凝心疼,此时此刻,还有一个更心痛的,那就是在王府中等待成亲的王爷。
冰凝心痛,是对当侧福晋的失落与不甘,是对似有影似无踪的琴瑟合鸣、神仙眷属的无限向往。那根本就是还没有开始,就无疾而终的一段虚幻的感觉,连人影都没有见过呢!因此,即使是痛,也仅仅是隐隐而痛。
玉盈心痛,是对那可望而遥不可及的爱之无奈的痛。但相对而言,毕竟是一段才刚刚萌芽的恋情,初尝爱情甜蜜滋味,涉爱不深,远没有达到刻骨铭心的程度,所以即使是痛,也仅仅是只望花开,不见果实的淡然惆怅之痛。
但是,王爷就不一样了。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深深是种植在心中,逐渐地生根、发芽、开花。更是亲自请求了皇阿玛御赐的姻缘,经历了初得圣上允诺的狂喜,又经历了物是人非的巨大落差,这种痛,简直就是痛彻心扉、痛不欲生、悲痛欲绝。
“年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奴婢要叮嘱的事情就是,今天之内,不得再进吃食,不得再饮茶水,以免坏了妆容。口渴的时候,会有人服侍您,用小勺喂水……”
冰凝根本就没有听那些人在说什么,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待对方说完,她才开口道:
“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年小姐。”
“那你们都先下去吧,就含烟一个人留下,我有些事情还要交代她。姐姐,您先回房休息一下吧,已经忙了一上午了。”
“凝儿,你真的没事?”
“没有事的,放心吧姐姐。”
待众人退下,冰凝将含烟拉进了里间,压低了声音,几乎就是耳语:
“含烟,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托付你。”
“小姐,您千万别这么客气,您待含烟就像是亲姐妹,含烟此生无以为报,能为小姐做事情,就是含烟最大的福份。”
“我要托付你的事情就是,如果,如果,你再听到那萧曲……”
“小姐!”只一声,含烟就跪倒在了地上:
“小姐,含烟知道您的心思,可是,可是,您今天就要嫁到王府了!……”
“含烟,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因为我不再是你的小姐,你就不听我的话了?”
“不是的,不是的,含烟是担心小姐!您今天就要成为王爷的侧福晋了,那些事情,您可千万不能再想了!那可是要惹来,惹来事端的啊!小姐,您就听含烟的一句劝吧。”
“你放心,自从今天,我嫁进那王府,这些事情,我不会再想了,我只是不想误了旁的人,这是我的一幅字,如果你再听到萧曲,务必将这个交给他。”
说着,冰凝从床头的深色色小匣里拿出来一个盖好漆封的信,郑重地交给了含烟。含烟吓得根本不敢伸出手来,她一边哭着一边跟小姐说:
“小姐,小姐,您马上就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了,您可千万不能这样啊!如果让王府的人知道了,您,还有老爷、夫人,大爷、二爷怎么办啊!小姐,您想过没有,您可千万不能这么一意孤行,您就听含烟的一句劝吧!”
“含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含烟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
“不知道就说这么多的话,你以为你家小姐是什么人?你家小姐做事自有分寸,你就按我的吩咐去做,我会做好王爷的侧福晋,你,放心吧。只是,我托付你的事情,你也要照办,否则,你小姐我,就是死,都不会瞑目的。”
见冰凝说得如此坚定,又是那样的绝决,含烟似懂非懂地接过了信封。
这信封里的纸上,是她自从接到赐婚的圣旨后,思虑良久,怀着巨大的悲痛写下的诗句: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第58章 成亲
吉时已到,年夫人拉着冰凝的手,老泪纵横,似是生离死别一般,冰凝更是几乎哭昏过去。眼看着府门口那满满的六十四抬嫁妆,年夫人更是痛到心口里,就是再有多少嫁妆又有什么用!根本弥补不了女儿去给别人当侧室的难过。她也知道,天家的事情,由不得自己,由不得任何人,但是,看着心爱的女儿,连大声说一句都舍不得的女儿,从今天开始,就要嫁入王府,要去看四福晋的脸色过日子,年夫人难过得恨不能拿自己的命去换取女儿幸福平安的未来。
玉盈再是伤心难过,可还要强打精神,这是凝儿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误了什么也不能误了吉时,只好硬下心肠,分开冰凝和娘亲拉在一起的手,将凝儿交到喜嬷嬷的手中。喜嬷嬷立即又将一个宝瓶塞在冰凝的手中,和吟雪一起搀扶着,将冰凝送进了花娇。
从年府到王府的那一路,冰凝心如死灰,如行尸走肉一般。待花娇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嗖嗖嗖”射来三箭,冰凝才回过神儿来,知道这是到了王府。在嬷嬷们的搀扶下,她下了花娇,手中的宝瓶也被喜嬷嬷及时换成了一个大红苹果。
这个时候,本是应该新郎上前,与她共牵红绸,走进她居住的院落,但冰凝站了半天,也不见任何动静。她哪里知道,新郎早早就自行离开,留下了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宫中喜嬷嬷们也从来不曾遇见过这种局面,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正在众人愣神的功夫,一个爽朗的声音在冰凝的耳畔响起:
“都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扶侧福晋进府!”
“奴婢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冰凝这才知道,刚才那一句话是王府的嫡福晋吩咐的。话音一落,王府的太监领路,宫中的喜嬷嬷和吟雪慌忙搀扶着她进了王府。一行人缓步一路向前,七转八绕,终于停在了一个院子门前。
吟雪小声地提醒着她何时迈门槛,何时上台阶,一行人总算是平平安安、有惊无险地走进了她将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怡然居。可是就算是吟雪没有被喜帕蒙着眼睛,她也被这个院子惊呆了!因为她一进院门,绕过影壁墙就发现,出现在她眼前的,不是正房,而是一个硕大的院子!由于院子过于宽大,以至于那正房在吟雪的眼睛里,变得那么渺小!
光是穿过院子,就足足用了半盏茶的功夫。
进了新房,外间是一个小厅堂,冰凝直接被众人搀扶到了里间,那个被喜帐、喜缦装饰一新的喜床上。待端坐在床边,她累得几乎虚脱。再加上一天没吃没喝,她已经到了昏厥的边缘。
新娘子进了新房,奴仆们的任务就算是基本完成了,众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该替班的替班,该换位的换位,该休息的休息,该吃饭的吃饭。
吟雪和月影这两个丫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望着这一屋子的人不停地在出出进进,既没有人答理她们小姐,也没有人吩咐她们两个人需要做什么,两个丫环就算是浑身有劲儿也不知道往哪儿使。
冰凝一如既往地端坐在喜床上,她知道,她还要坚持等待,等待她的夫君。
第59章 乱套
雅思琦当时眼看着爷三箭射出之后,径自进了王府,当场被惊得目瞪口呆!爷怎么一个人就走了?爷又不是第一次当新郎,所有的程序早就烂熟于心,这么大喜的日子,而且还是四贝勒府荣升为王府以后的第一桩喜事,爷怎么能由着性子掉头就走?当众给她扔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对新娘子不满?这不是爷自己舍着脸巴巴地跟万岁爷亲请赐婚的侧福晋吗?这可是德妃娘娘亲口告诉她的呢!给新娘子来一个下马威?爷可不是这种人!就算是再不招爷喜欢的女人,只要是进了这王府,爷最多不怎么理会罢了,从来不曾这么不给面子,这不是在打新娘子的脸吗?
眼见着连宫里的喜嬷嬷都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雅思琦虽然也是惊诧不已,但片刻的慌神之后,还是迅速地醒过味来,吩咐众人先赶快扶着新娘子进府再说,这可是王府的头桩喜事,千万不能被人看了笑话过去。
这个院子也是早早就收拾妥当的。自从德妃娘娘那里听说了这年侧福晋可是爷亲自向万岁爷请赐来的之后,一切准备工作都是万分精心,生怕爷哪里不满意。可是也奇怪了,每次跟爷一提起来有关大婚的各项准备事情,爷永远都是一句话:“全凭福晋做主”,把她弄得更是忐忑不安,爷这是借此考验她是否对新娶进门来的年妹妹心存不满,还是真的放心大胆地由着她操持这些事情?
但是爷在没有接到赐婚的圣旨之前,可是一直在派人修整这个府中花园最大的院子,而且是亲自监工,随时提出要求,院门上的门匾爷可是早早就写好了,当时她以为王府里又要迎接一位新格格呢。一直没有搞明白状况的雅思琦最后决定,既然爷在确定院子的时候选择了这么个气派院子,她在调派人手的时候也不能寒酸了,于是府里三十个丫环、三十个太监,日夜不停地布置、准备,虽然一切物品用度全按着规制配备,但配备的又全都是规制范围内的最高级别。
待这年侧福晋一行进了新房,她也紧随着到了,屋里屋外地张罗着,生怕再出一丝纰露。正忙得团团转呢,雅思琦的大丫环红莲寻到了这里,悄悄附在她的耳边:
“福晋,爷在前边宴席上喝多了……”
“啊?喝多了?那身子怎么样了?醒酒汤喝了没了?”
“现在秦公公正陪着在书院醒酒呢,奴婢问了,应该没有大碍。”
“噢,那其它爷们都还在席上吗?太子殿下现在哪里?谁负责照顾的?”
“太子殿下有事情,早早就撤了。爷是后来才醉的。十三爷见爷醉了,赶快张罗着送走其它各位爷,可是只有十爷和十四爷一直不走,十三爷跟这两位爷单挑呢。”
“唉,十三叔一个人哪里是那两位爷的对手!你赶快吩咐大厨房赶快多准备些醒酒汤,我这就去看看十三、十四福晋她们,对了,你先去爷的书院,再看看爷的身子怎么样了。”雅思琦的头都要大了!爷在醉酒,十、十三、十四叔三个人在拼酒,那几位福晋无所事事地等在一边,也不知道淑清一个人照料得怎么样,是不是能应付得下来。
王府的头桩喜事已经完全乱了套!
第60章 等待
见福晋出了新房,吟雪和月影赶快上前扶住坐在床边的小姐。虽然她们没有服侍过冰凝几天,但也就是才这么几天,她们已然充分地领教了小姐的身体状况,真真的是弱不禁风!因此眼看着今天折腾了这么一天,她们真担心小姐会直接昏倒了。
冰凝在这床上已经枯坐了快有四个时辰,先前还有福晋在这里张罗,现在连福晋也没了音讯。第一次经历大婚的冰凝虽然不知道王府的规矩,但是福晋走掉了还是一桩令她高兴不已的事情,唯一难过的就是需要一直这么端坐着,不要说昨天一夜未睡,就是得到了充分休息的人,也禁不起这么折腾。
趁人不注意,吟雪偷偷地从小姐的喜帕下方塞进去一块饽饽。冰凝被这个饽饽吓了一跳,虽然她是又累、又饿、又困、又乏,可喜嬷嬷早上嘱咐了不能进吃食,她哪里敢违背?吟雪见小姐不接,急得小声说:
“小姐,您赶快吃吧,再不吃些东西,您可是要支撑不下去了!”吟雪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将饽饽往小姐的嘴边送。冰凝怕饽饽弄坏了唇上的胭脂,只好张口接住了。吟雪真是细心,这饽饽小巧极了,刚刚够冰凝那樱桃小口的大小,又是格外地细腻,入口即化。暂时缓解了饥饿,冰凝对吟雪感激极了。
眼看着都四更天了,王爷还是没有出现在新房,一屋子的下人们都是又焦急又紧张,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大喜的日子,王爷怎么还不见人影儿呢!吟雪更是急得团团转,王爷再要是不来,小姐怕是要坚持不下去,就真的昏倒了。仅靠她偷偷塞进去的那三个小饽饽,小姐哪里能撑得了一天一夜?
就在众人急得不行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人声鼎沸起来,吟雪和月影作为小姐的陪嫁丫环哪里可能知道王府的规矩!因此,她们既不敢迎出去,怕被人说没规矩,又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误了小姐的事情。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小心翼翼地陪在小姐身边,只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咣当”一声,外间屋的房门被推开,似乎是带着一阵风,一个身穿酱红色喜袍的人疾步走了进来。只凭这一身衣服,两个丫环也知道这就是王爷了,于是赶快随喜嬷嬷一同跪到在地:
“王爷吉祥!”
“起来。”
众人慌忙起身,侧立一旁,只喜嬷嬷走上前来,再次向他行了请安礼:
“王爷,请挑了喜帕,喝下合衾酒、结发同……”不等喜嬷嬷说完,他就摆了摆手,目光冷冷地盯着端坐在喜床边的新娘,一把接过喜嬷嬷手中的喜称,上前一步,挑了喜帕。
他本是打算尽快地应付完这些程序,尽快地打发走这些人,好让他的心清静下来,因此漫不经心地挑完喜帕,面含怨怒地望向这个毁掉了他全部幸福的女人。随着喜帕的落下,呈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令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是阅人无数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虽然她正垂着长长的睫毛,看不到她的眼睛,而且脸色苍白,映衬得胭脂如火一般红,但她仍不失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