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第330除疑
被王爷劈头盖脑、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顿训斥,雅思琦简直就是委屈至极!她分明就是两面不讨好嘛。娘娘那里指责她肚量小,不积极操持张罗爷的婚事;而在爷这里居然训斥她是毁了年小姐名节的罪魁祸首,她雅思琦还有没有活路了?
受了夹板气的雅思琦从爷那里讨不来说法,只好派小柱子留意侧福晋以及侧福晋娘家姐姐的情况。她的想法是:既然德妃娘娘提出来了,一定不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但是爷不但矢口否认,还倒打一耙。那她只有凭自己的本事了,谁让她不管是德妃娘娘还是爷都不敢得罪呢!
雅思琦最想知道的是,到底是娘娘说的真,还是爷在欺骗她?或者是说,爷在塞外的时候跟那个年小姐好上了,回到京城又后悔了?这个应该是最有可能。爷根本就看不上天仙妹妹,这出门在外大半年的时间,谁负责侍寝?只可惜,这年小姐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做错了白日梦,赔了身子也没换来什么好结果!
虽然分派了小柱子,雅思琦自己也格外地留意和观察起天仙妹妹的神色、情绪,企图寻找出来蛛丝马迹。结果不管是她自己观察的年妹妹,还是小柱子上报来的侧福晋,都让她不得不相信了王爷的说辞。
先说冰凝妹妹这里。每日里她依然是早来早走,不跟其它的姐姐们有什么过多的来往,但是雅思琦还真是看不出她的脸上有一丝的哀伤、怨气、不满、或是妒忌的神色。相反,不但一如既往、克尽礼数地对待她,平淡如水地对待其它的姐姐们,而且偶尔地,居然还会有些许的满足、些许的欣喜,洋溢在她的小脸上。
冰凝那时候不高兴才怪呢!王爷的心思和时间先是被两个新降生的小阿哥分去了许多,继而又被二废太子之后新增的夺储大业占据了全部,早就完全地将她忘到了脑后。如果不是偶尔的家宴,以及压抑不住的对玉盈的思念,他早就将她彻底地遗忘。
因此这两年来,由于没有了爷的“关注”,冰凝再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被爷寻了短处,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被爷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她开始充分地享受着无忧无虑、随性自然、幸福快乐的生活,这让她怎么能不面露喜色?
再说小柱子那里。报上来的情况一如雅思琦猜测的一样,每日里不是读书写字儿做女红,就是晒晒太阳种花草,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怡然自得,不但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一个被爷冷落至极的人,而且也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一个被自己的姐姐夺了夫君的人。
“此外,侧福晋与吟雪和月影她们聊天的时候,奴才也注意到她们经常提到年家那个大姑奶奶,相互之间还经常送衣物、书信什么的。大概情况就是这些,不知道福晋还想了解年家大小姐的什么事情。”
“噢,没什么了,你精心当差,少不了你好处的。”
“多谢福晋。”
第333章 入宫
三月十八日当天,时隔三年,冰凝再一次踏入皇宫的大门。在永和宫,她再次见到了两年多不见的德妃娘娘和塔娜。此次三阿哥弘时也随淑清一同进宫参加皇玛法的寿宴。
平时在府里弘时就格外地不喜欢这个年姨娘。年姨娘没有进府之前,额娘只需要向福晋额娘行礼,现在额娘不但要向这个黄毛丫头行礼,而且自打她进了府以后,他又多出来了两个小弟弟,他不再是王府里的独苗。以前全府所有的主子奴才对他全都是众星捧月,除了阿玛,就是这个年姨娘,跟别人不一样。
阿玛不用说了,从来没有对他笑过,除了吓人唬啦地查他功课,就是罚他抄书甚至跪地反省。年姨娘倒是一直对他都是笑吟吟地,但是她从来不会像其它人那样千方百计、强颜欢笑地讨好他,年姨娘永远都是端庄大方、彬彬有礼,既不会刻意地亲近他,但也绝对不会刻意地冷落他。
凭什么!小爷可是这王府里最年长的阿哥,将来皇玛法封了小爷作世子,不管将来再有多少个弟弟,小爷也不怕!待小爷当了世子爷,不信你年姨娘不上赶着来巴结、讨好小爷。
等到了那个时候,小爷反倒是要好好地考虑考虑,理不理会你呢!嗯,还是理你吧。就罚你每天都要早、午、晚分三次到额娘的房里来请安,给额娘沏茶倒水、捶脚捏腿。如果服侍得好呢,小爷就不计较了;如果服侍不好呢,可得就扣罚你的月银,还要罚你去跪佛堂,到时候可不要怪小爷不讲情面呀。
待众人给额娘请过安,德妃立即就注意到两年多不见的年氏:
“冰凝,过来,到额娘跟前来,让额娘看看,这两年怎么就不见了人影儿了呢?每次都是病了,怎么两年前在塞外的时候也没见你三天两头地病倒呢?”
“回额娘,媳妇不孝,每次生病都那么恰巧遇到请安或是宫宴的日子,媳妇也是心有惭愧。这一回终于养好了身子,还好,没有错过皇阿玛的寿宴。”
“噢,你这生病和病好,都是挺会捡时候的。”
“不是,媳妇只是……”
“行了,行了,额娘也就是那么一说,你也别解释了。不过呢,这身子是要抓紧养好了,这人呢,也得看紧了。要是没本事看得紧呢,也就别拦着拉着,爷不可能就你一个女人,既然你又生不出来个一男半女,就不要霸着爷。”
这都已经过去两年的事情,德妃还记着呢!要不是现在娘娘提起这件事情,冰凝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是眼看着德妃的语气如此严厉,又当着其它妯娌们的面,她年龄再小,可怎么着也是众人的小四嫂,也是长辈,总不好在弟妹们面前再掰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更何况这又是很丢脸面的事情。因此冰凝只好装作悉心听从额娘教诲的样子,低眉垂首,老老实实、一言不发地听着娘娘的训诫。她希望用自己的恭顺表现尽快躲过德妃的喋喋不休。
第334章 插曲
弘时虚岁才十岁,半明白半不明白地听着太太和年姨娘说着话。他明白的是太太对年姨娘比对额娘好得太多了!众人才刚一落座,太太就跟年姨娘说个不停,把额娘都冷落到了一边。他不明白的是太太口中所说的“看紧什么,别拦着什么”。不管太太说的是什么事情,反正太太对年姨娘好得不行,以前太太可是对额娘好着呢,可是今天太太怎么被年姨娘给抢走了?
越想他越是不高兴,越想他越是为自己的额娘鸣不平,越想他越是看那年姨娘不顺眼。年姨娘真坏,霸占着太太,太太不但不理额娘,连小爷我都没机会跟太太说上一句话。年姨娘,小爷特别地讨厌你,再也不想见到你!
弘时因为心中气恨难平,就开始在淑清的怀里扭来扭去。开始的时候淑清还没有理会他,只当他是想出去玩,不喜欢在太太面前立规矩,于是两只手上加了些力气,希望吓唬吓唬之后,她的时儿能老老实实地呆一会儿,反正马上就要去乾清宫参加寿宴了。
可是弘时哪里能理会额娘这番无声的吓唬,只要没有他的阿玛在,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于是他更加使劲儿地拱来拱去,嘴里居然开始哼叽上了,企图挣脱淑清的怀抱。其实他只有一个想法,他想让德妃娘娘注意到他,跟他好好说一会儿话,他今天带了好多小玩意儿来,还没有来得极给太太展示显摆呢。
这么大的动作外加上弘时的哼哼叽叽,德妃终于注意到了在淑清怀里快要反了天的三阿哥。唉,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这么半天光顾着跟年氏发泄不满,忘记照顾这个孙子了,于是赶快开口说道:
“时儿,快,过来,到太太这里来。”
弘时一听德妃喊自己,高兴得一哧溜地就从淑清的怀里滑脱,着急忙慌地朝着娘娘跑过去。结果还没跑到呢,就听房外传来了永和宫首领太监王长有的声音:
“启禀娘娘,乾清宫的梁公公传话来了,请娘娘赴宴呢。”
弘时一下子傻了眼,猛地扑到太太的怀里,委屈得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德妃急着去赴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三阿哥居然哭上了。淑清见娘娘起了身,知道她是急着出发,就赶快上前将弘时接回了自己的怀里。
在淑清连哄带吓唬之下,弘时阿哥总算是不再掉眼泪,但仍然一直撅着小嘴,万分不满、极为无奈地跟在自己的额娘身旁,可是没走两步,他就开始耍赖,愣是抱着淑清的大腿不肯自己再走。淑清没办法,十来岁的阿哥,她就是想抱也抱不动,只好又是许诺明天不用去书房读书,又是保证回府后可以玩平时不让他玩的玩意儿,总算是把弘时暂时安抚下来。
好不容易拉着这个小魔王到了宴席上,原以为见到了许多同龄的皇叔、皇兄、皇弟们,他早就像往常那样兴奋地和大家玩上了,谁知道他一言不发、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任谁找、任谁请,他就是哪儿都不去玩。
第335章 重逢
今天的宴席,雅思琦坐到了嫡福晋席上,和各位嫡妯娌们同坐一桌。冰凝和淑清与三、五、七、九这四位爷的侧福晋、小福晋们坐在一起。八阿哥既没有侧福晋也没有小福晋,只有几个侍妾,因此八阿哥只带了那木泰一个女眷,直接坐到了雅思琦她们那一桌上。
冰凝自然是与淑清并肩而坐。以前她被王爷下达了禁行令,连永和宫的请安都被免掉,她更是没有任何机会与那些亲的,半亲的,堂的妯娌们认识、交往。她只认识萨苏,但是萨苏在嫡福晋的那一桌;她只认识塔娜,但是塔娜在年幼小福晋那一桌。由于没有认识的其它府上的女眷们,冰凝只能是象往常那样,静静地端坐一隅,冷眼旁观各位嫂子弟妹们之间熟络的打招呼、聊闲天。
阿哥们也是按着长幼顺序纷纷落座。即使男宾与女眷的桌子相隔甚远,可是十四阿哥仍是在人头攒动的乾清宫,在远隔千山万水的女宾席上,准确地找到了冰凝的身影。
由于是皇上的六十大寿,今天所有的阿哥们都各司其职,身负重任地在前面忙着寿宴的诸项事宜,十四本阿哥也与众兄长们一道紧张地忙碌着,并没有随女眷们一起去永和宫请安。因此直到乾清宫,他才见到魂牵梦萦的小仙女。
两年不见,冰凝仍然如他三年前初见的那样,岁月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一样的稚嫩脸庞,一样的冰清玉洁,一样的傲然孤立。而且十四阿哥还知道,冰凝两年如一日,一样的冷遇无宠。
对于这个结果,他既是暗自高兴,也是黯然神伤。高兴,当然他是巴不得冰凝一辈子不得宠才好;神伤,当然是后悔不已,如果自己早早知道年羹尧还有这么一个亲妹妹,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娶进十四贝子府,做他的福晋。
从此以后,他十四阿哥再也不会看其它任何一个女人一眼,他的心会小得只装得下她一个人,他会让她独享专宠,他会让她享尽尊荣,她是他的曾经沧海,她是他的巫山云。
就在十四阿哥不停地后悔,不停地立下誓言之际,不多时,响鞭一阵阵传来,随即鼓乐齐鸣,圣驾来至宴席,众人纷纷起立,请安之声不绝于耳。由于是纯粹的家宴,待落座之后,先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佟佳贵妃率众妃嫔向皇上祝寿,祝寿过后,所有在场人员随着李德全的口令起身离座、跪下磕头、起身回座。
后妃祝寿过后便是皇子们的祝寿。此时大阿哥、废太子都在圈禁中,因此三阿哥诚亲王作为皇子中最为年长者率弟弟们向皇阿玛祝寿,完毕后所有人员再次在离座、磕头、回座。然后是儿媳妇们的祝寿,众人再次行磕头大礼。最后是皇孙、重皇孙们,众人再行磕头大礼。
多半个时辰里除了祝寿和行磕头大礼之外,所有的人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口水。好不容易集体祝寿结束,众人可以踏实落座,李德全一声令下,宫女太监们开始摆膳。
第336章 小鬼
一整天的时间里,弘时都对这个年姨娘讨厌透顶:额娘被太太冷落,自己又没有机会跟太太说上话,平时在府里就瞧这年姨娘不顺眼,此刻更是“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因此他那小脑袋瓜里一刻不停地盘算着如何好好地整治这个年姨娘的各种招数。
他要让这个平时对他不够恭敬、不够谦卑的年姨娘必须吃点儿苦头,知道他小爷不是好惹的。此刻的他,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打着鬼主意,想着、想着,这主意就想出来了!这不奴才们正摆膳嘛,于是他假意跟淑清撒娇,身子顿时就扑向她怀里的同时开口说道:
“额娘,您头上的珠花要掉了!”
弘时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去给淑清摆弄珠花,然后这只小手半路中就变了方向。他哪里是伸向了他额娘的珠花,而是直直地照着正在布菜的一个奴才的胳膊上伸了过去。
那个正在布菜的奴才不是别人,就是吟雪!吟雪本来是站在冰凝的身后服侍,恰巧这个位置正是宫中太监往席上端盘子上菜的位置,因此她需要给上菜的太监搭把手,将菜盘子端到宴席上。
此时吟雪正接了宫中太监递上来的菜盘子往桌子上摆呢,毫无防备的她被弘时猛地一个突袭,一盘子“金腿烧圆鱼”在她手上就打了一个滑,幸好她眼疾手快,另一只手及时地扶了一下,才没有酿成一盘菜直接扣在地上的严重恶果!
这可是皇上六十大寿的寿宴,如果发生这种事情,她吟雪就是不会被要了半条命,也得是脱了一层皮。虽然金腿、圆鱼还都在盘子里老老实实地呆着,但一盘子的汤汁酱料可是结结实实地洒在了冰凝右侧的整个肩膀,还有几段大葱、两瓣大蒜,半颗大料沥沥拉拉地挂在衣服上。
吟雪吃了一个哑巴亏!她哪儿敢说是弘时阿哥碰了她的胳膊,只能是赶快先找热巾来擦试。好不容易汤汁不再四处横流了,但冰凝整整右肩膀外加右前襟全都是油腻腻的酱汁。今天因为是出席宫中的寿宴,她的服饰完全是按品级穿戴,侧福晋的公服是粉红色旗装。因此,在粉红色旗装的映衬下,那一大片近乎黑色的酱汁极为刺眼夺目。
看着平时漂漂亮亮、光光鲜鲜的年姨娘现在竟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弘时的心中简直就是乐开了花。好在他还没有猖狂到明目张胆的程度,只是把头抵在淑清的怀中,却实在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笑得身子都跟着抖动了起来。
淑清根本看不到弘时的表情,感觉到三阿哥在她的怀中浑身颤抖,她以为这孩子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哭了呢,于是一边赶快拍着弘时的后背,一边安慰着:
“时儿,不要怕,有额娘在呢,不就是一个奴才嘛,有什么可怕的,还能反了天不成?瞧你这点儿出息,你可是当主子的,你就是个吃奶的孩子,你也是主子,她也是奴才!而且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第337章 冲突
其实淑清这番话哪里是什么安慰弘时的话语,分明就是说给冰凝一个人听的。她当然看到了年妹妹身上那片难看的菜汁,也知道吟雪的胳膊被弘时挡了一下。不过,她可不想让时儿承担什么责任,更何况,一个奴才怎么可能追究主子的过错,再小的主子那也是主子,再老的奴才,她也是奴才!
冰凝原本也没有打算追究什么,虽然她的样子很狼狈,但毕竟也是自己的奴才失了手。可是李姐姐的这番话说得可就不对了,事情是有因才有果的,吟雪如果没有被三阿哥欺负,怎么可能犯了这么大的过失?
而且淑清最后那一句话,不但是话里有话,而且毫不掩饰地就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冰凝。冰凝知道,这是因为锦茵格格出嫁的事情,淑清姐姐一直在记恨她,才会对她这么含沙射影,才不会放过吟雪的任何一个过失。
可是这是皇上六十大寿的寿宴,又是当着其它嫂子、弟妹们的面,她就是再有天大的委屈,无论如何也不能跟李姐姐起冲突,于是冰凝只好回了一句:
“李姐姐,妹妹的丫环手脚不利落,吓着了三阿哥,还望姐姐不要计较。”
“时儿可是大人有大量,才没有那些人那么小气量呢,是不是?不过呢,我还真没有见识过,那办了错事的丫环连吭都不吭一声,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看来也是我这个当额娘的没本事,自己个儿的格格阿哥,还得看别人的奴才脸色过日子。”
吟雪两次都被淑清寻了把柄,又都殃及了冰凝,她吓得赶快就要给淑清跪下谢罪,冰凝见状,慌忙拉住了吟雪。
这是乾清宫,皇上的寿宴,她们再有多大的矛盾,只能是回府再说,当着宫里的主子奴才们,当着一众妯娌们,她们难道要被众人看笑话,然后再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不能跟李姐姐起冲突,不能为吟雪讨个公道,还要忍气吞声,冰凝简直是憋屈死了。但是再憋屈,她也不能让吟雪给淑清跪下,闹得沸沸扬扬,还不得把王府,把王爷的脸都丢尽了?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她只得以更衣为由,带上吟雪,暂时离开了宴席。
弘时见年姨娘被额娘几句话就训斥得落慌而逃,高兴得他一下子没有忍住,朝额娘的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淑清这时才恍然大悟,她的时儿哪里是被吟雪吓哭了,完全是高兴得难以自持。
自已的儿子是什么德行,淑清当然是最清楚,更何况刚才明明是由于弘时的手先碰了吟雪的胳膊,才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但是为了给儿子遮掩“罪行”,她只好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逼得年妹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此时,淑清这才发现,原来她的时儿是成心故意的!根本就不是不小心。弄得淑清心中暗急:唉呀小爷,你别笑了成不?被旁人看见了可怎么好,还有这么多小婶婶们在场呢。要笑咱们晚上回府里再笑,你就笑到天亮都没关系,额娘陪着你笑还不成?
于是淑清一把将弘时又重新搂回自己的怀抱,将他那荡漾着坏笑的小脸按在自己的胸膛,口中假意说着:
“乖,时儿,咱们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小人一般见识。”
第338章 献曲
刚才圣驾来临的时候,后宫妃嫔、皇子皇孙、王公贵族们进行了第一次的集体祝寿,待皇上落座、众人归位之后,就开始各自单打独斗的祝寿活动,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嫔妃们不管年龄大小,有些才二十多岁,但毕竟是母妃,于是当着皇子皇孙们的面,非常内敛、含蓄、恭敬地向皇上表达了祝贺,无非是口头祝寿外加敬献个人精心制作的绢帕、荷包等礼品,表达了由衷的祝福。
皇子和皇孙们作为晚辈,可就不管不顾了,什么形式的祝寿都不过分,只为表达自己的诚挚孝心,因此形式上五花八门,花样上层出不穷。
皇上望着一拨又一拨的祝寿人群,高兴得合不拢嘴。普通人家的天伦之乐不过也就如此吧,更何况这是六十大寿!皇上越想越开心,越看越高兴,连用膳都忘记了。
皇子们的祝寿活动可是重头戏,将当晚的寿宴直接推向了高潮。三阿哥诚亲王作为最为年长的皇子首当其冲,率先敬献了他正在主持编攥的《律历渊源》的上编部分。
皇上非常重视这个《律历渊源》的编纂工作,多次下旨,批示督办,了解进度,此刻见到了初步成果,自然是高兴不已,收下寿礼的同时就迫不及待地翻开先睹为快起来。
终于轮到王爷和十三阿哥了!看到三阿哥祝寿回来,虽然他们两个人不在同一桌宴席上,但是多年培养起来的默契根本不需要彼此间的目光交流,几乎是同一刻起身,一同走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一见是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格外诧异,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轮到四阿哥了,怎么十三阿哥也过来了?难道他不懂得长幼顺序吗?况且他不是一直跟他四哥亲厚得不行吗?这个时间想要跟他四哥争什么、抢什么?
还不待皇上想明白,只听王爷和十三阿哥同时开口说道:
“儿子恭祝皇阿玛六十大寿。”
然后王爷接着说道:
“十三弟为表达对皇阿玛的一片孝心,想要为皇阿玛敬献一曲《祝寿曲》,儿子知道了,觉得这个法子甚好,也想用这个法子向皇阿玛恭祝六十大寿。”
皇上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心中大喜:
“好好,这个法子好,朕都快有二十年没有听过你们的曲子了呢!老四啊,前些日子,朕让你帮着编纂乐书的差事,你是不是借这个便利,向朱四美师傅讨教了不少?对了,听说屠居仁师傅好像也没少被你问来问去。朕就知道你喜好乐事,又颇有研究,看来这个差事还真就是吩咐对了。”
“儿子谢皇阿玛委以重任,确实是通过与几位师傅的多次探讨,令儿子受益匪浅,琴艺又有了极大的长进,还望皇阿玛不要责罚儿子假公济私。”
“这有什么责罚,这乐事若只记载于书中,不被真正地传承,那才是本末倒置。好好,好好,先不说这个了,还不快快献曲上来!让朕也听一听你到底长进了有多少!”
于是兄弟两人,一个持箫、一个按笛,欢快、喜庆、祥和的《祝寿曲》回响在乾清宫。
第339章 更衣
冰凝和吟雪在女宾更衣处就一直都没有出来!首先她哪里想到衣服还能出问题?因此出发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携带替换的衣服。而且她是按品级穿戴,她就是想借也没有地方去借,成了亲的阿哥们都分府另过,因此不论哪位爷的侧福晋们都不住在宫里!
倒是也有那么几位侧福晋住在宫里--废太子的侧福晋!可是废太子的侧福晋谁敢去招惹?
顶着一身的酱油汤出席皇上的六十寿宴,那是严重的御前失礼行为!她是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如果被治以御前失礼之罪,那么整个儿王府的脸都被她丢尽了。虽然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但是她毕竟是王爷的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况且她又是息事宁人的一个人,从不愿处在刀锋浪尖上,无论是荣宠还是冷遇。她并不怕事情,但如果事情能够不发生,不是更好吗?
此刻的冰凝没有办法,唯有整个宴席期间都躲避在更衣处,只要不被人看到她那一身的菜汤,就不算失礼行为了。反正那么多人,少她一个侧福晋谁也不会注意到。只有她们那一桌的人知道少了冰凝,但是各位嫂子弟妹们都知道事情的原委,相信不会去告发她吧。
吟雪开始还因为被李侧福晋含砂射影的一番话而委屈不已,但是当她看到冰凝因为她的原因,害得整晚都躲在更衣处,她万分愧疚,觉得太对不起小姐了:怎么就没有注意到三阿哥突然伸出来的手呢?当时她要是躲那小魔王远一些该多好啊。
“小姐,奴婢去把衣服给您洗一洗吧,要不派人回府再去取一套衣裳?”
“咱们在这宫里初来乍到的,你认识谁能帮着咱们清洗衣裳?秦公公陪着爷呢,哪儿有人现在回得了府里?”
“可是,您这么一晚上都得躲在这里,也太委屈您了。这全是奴婢害了您啊!”
“这也不怪你,你就是防了今天也防不了以后,该来的总会来。”
冰凝当然知道这个结果是有预谋的,只是不知道,是弘时阿哥故意的,还是淑清姐姐成心的。
躲在更衣处的这一个时辰里,吟雪不停地悄悄过去打探宴席的进展情况。终于在第四次前去的时候,打探来了好消息,宴席马上就要结束了!于是主仆两个人出了更衣处。
果然不多时,就按照她们的设想的那样,等到人头攒动的时候,主仆两人不动声色地汇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泰然自若地向宫外走去,仿佛她们也是刚刚从乾清宫的宴席上退下来似的。室外光线黑暗,又穿上了披风,没有人能注意到她的狼狈。
王爷是单独回的王府,并没有跟雅思琦一道。今天的一切都如他和十三阿哥预计的一样,皇上对他们俩人敬献的寿礼欣喜不已,甚至在曲子演奏完毕之后,还意犹未尽地说起了他们兄弟两人小时候的趣事。
当前那么多的小皇子、小皇孙们,皇上的这番举动弄得他们俩个大男人都很是不好意思。不过,见他们的皇阿玛这么开心,眨眼之间兄弟俩又忘记了这些尴尬,而是发自内心地真诚祝愿他们的皇阿玛在能够再过七十大寿、八十大寿、九十大寿,长命百岁。
第340章 遗忘
这些日子以来,王爷和十三阿哥两人一直刻苦而又专心地研习演奏《祝寿曲》,一切都是为了今晚的完美表现,因此他们的神经一直紧紧地绷着,精神更是高度紧张。直待今晚演奏完毕,这心里才算是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对此,十三阿哥有说不出来的轻松,而王爷先是轻松,继而却又沉重起来。
重新拾起箫曲,虽然看似简单轻松,却令他不禁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些月夜,他在年府的花园墙外,与玉盈姑娘以琴会友的日子。虽然自从两年前的塞外行围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他知道,玉盈一直都没有嫁人。他更知道,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一直没有嫁人意味着什么。
两年来,他之所以没有再见过玉盈,既是因为无法解决未来娶玉盈入府后她的身份问题,更是被她那绝决的“谁也不嫁”而深深地刺痛。被深深刺痛的结果就是他要努力地将她遗忘。
可是遗忘,又怎么可能是想遗忘就能遗忘?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确实开始遗忘,只是他遗忘的,不是玉盈,而是刺痛。时间是医治一切创伤的良药,刺痛一点点地消失,消失,玉盈一点点地复活,复活。
直到今天,随着《祝寿曲》的圆满完成,玉盈彻彻底底地战胜了刺痛,在他的心中再次光辉、明亮、动人起来。这样的结果,完全要拜《祝寿曲》所赐。
正是因为这些日子勤奋研习箫曲,才又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三年来,他几乎不再触摸竹箫,如果不是这次为皇阿玛祝寿的话,可能他再也不会吹奏箫曲,除非抱得玉盈美人归的那一天,他会天天只为她一人演奏,只演奏那一曲《彩云追月》。
现在,为了他的皇阿玛,王爷又重新拿起了竹箫,可是那个当年令他放下竹箫的人,那个为他苦守一生的人儿,此刻再次深深地拨动着他的心弦。他有什么理由责怪玉盈,连他自己都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法子!却要将责任全都推到她一个人的头上,
深陷愁苦与自责情绪之中的他,在宫宴结束以后,抑制不住内心的苦闷,想要去找玉盈。虽然她说过她不会嫁给他,但是今晚,他一定要去告诉她:不只你一人苦守,爷也在等你!
迫切地想要“见”到玉盈的王爷随手接过秦顺儿递上来的一袭白色披风,翻身骑上他那匹枣红蒙古马,一路向东急驰而去。
一阵急驰,令他迅速地远离了众人的视线,于是开始放慢了速度。因为他离年府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来越忐忑不安起来。
幽静的街巷,只有枣红骏马清脆的嗒嗒声。远远地,他就看到了,还是那个老地方!
三年未见,原本只是微探墙外的枝丫,如今却是枝繁叶茂地占据了街巷的半个天空。今夜明月依旧,正如三年前那些个夜晚,又是一个满月当空,月光透过新春的嫩绿枝叶,洒满一地树影斑驳。
第341章 倾诉
此时此刻,夜已深沉,秋千巷陌人初静,皎月初斜,浸梨花。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
枣红骏马静静地依偎在主人的身侧,一会儿蹭蹭他的衣角,一会儿轻轻地甩着它的尾巴。老马识途,它对这里也是如此的熟悉又依恋?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一阵苦涩,不禁暗暗思忖:老天让他遇到玉盈,这是上天对他的此生眷顾,还是对他的一生惩罚?
竹箫在手,一曲悠扬,声声倾诉,绵绵不绝。
玉盈不再住在紧挨着花园的四进院。随着年二公子到四川任职以及冰凝嫁进王府,从湖广回京后,年老夫妇就让玉盈搬到他们住的二进院,一来彼此之间有个照应,相互做个伴;二来玉盈也省得冬日严寒、夏日酷暑地在几个院子之间来回奔波。此外二进院更安静一些,没有了冰凝相伴,玉盈一个人住在临街的四进院,年老夫妇总是放心不下。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早已进入梦乡的玉盈,恍惚之间,被一阵隐隐约约、似有似无、虚无缥缈的箫曲轻轻地从梦境中唤醒。她双目微睁,侧耳倾听,确实是绵绵之音不绝于耳。是《彩云追月》!这是谁在吹奏箫曲?这是谁一曲入梦来?
伴着这美妙的乐曲,玉盈再次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从宫中回来,虽然饿着肚子,但是冰凝实在是累极了,任吟雪怎么劝她,终于还是连晚膳也没有吃一口,就早早地歇下,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夜半时分,冰凝忽然被一个梦惊醒,那个梦是如此的模糊,虽然就是从这个梦中醒来,但是她仍是想不起来梦中是怎么一回儿,只依稀记得,好像是有一位白衣公子,骑一匹枣红骏马,手持玉箫……可是,他吹的是什么曲子?《彩云追月》,对,就是《彩云追月》!
一想到这里,冰凝浑身一个机灵,头脑也立即清醒了不少,于是随即起身,打开窗棂,她想知道这《彩云追月》是从哪里飘来的!
可是,令冰凝万分失望的是,窗外微风拂动,院落静寂无声,哪里有什么箫音!哪里有什么《彩云追月》!原来一切只是春梦了无痕!
面对这个场景,冰凝根本就不甘心,她回身取了一件披肩急欲出门。在外间屋值夜的吟雪听到里间屋有响动,赶快追了进来,只见冰凝披衣意欲出门,将她一下惊呆了:
“小姐,您,您这是?”
“没什么,我,我只是是去院子里走走。”
吟雪不知道冰凝为何深更半夜地要起来,可是除了尽心陪伴,也是无可奈何。
从屋里出来,一直走到影壁墙,再从影壁墙走回屋子门前,与刚才在屋子里的情形一样,冰凝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不要说《彩云追月》,就是一音半曲的箫声都听不到。
冰凝极度失望地站在院子当中,头顶是一轮满月当空,院中是满园暗香浮动,却间人单影只、寂寞孤立。这是一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原来真就是一场春梦了无痕。
三年了,她以为她已经将“他”彻底地遗忘,随着那封“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写就,就已经永远地遗忘。
可是刚刚的她,为什么会做如此蹊跷的一个梦?梦醒之后,为什么会如此急切地追寻?追寻不到,为什么会如此地必然若失、追悔莫及?而这一切,是她作为王爷侧福晋所应该有的行为吗?
在怅然若失以及深深自责的双重压力下,冰凝默默无语地回了房中,在吟雪的精心服侍下重新躺下,却是此夜无眠空自醒。
第342章 避世
皇上六十大寿的系列庆典贯穿了整个康熙五十二年,一扫前一年“二废太子”的阴霾,在一片热闹、喜庆、欢乐、祥和的气氛中,人们送走了热热闹闹的旧岁,欢天喜地地迎来了康熙五十三年的到来。
自太子被二度废掉以后,就像第一次废黜太子一样,储位之争再次如烽火狼烟般炽烈地燃烧起来。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年长皇子们无一例外,再次加入这场旷日持久的争夺,由表及里,由隐到显,由缓到急,由温到烈,呈万马奔腾之势,势不可挡。
王爷自然也有夺储之心,但是八阿哥在一废太子中铩羽而归的前车之鉴令他汲取了足够的经验教训,及时刹住了跃跃欲试、急功冒进的步伐,而是反其道行之,慢慢地沉淀下来,仔细地盘查着自己的实力。
论出身他实在是不够显赫。虽然他是已故孝懿皇后的养子,但是生母德妃娘娘的出身很是卑微,她的父亲威武仅为护军参领,她的祖父额参甚至是内务府包衣,最高职位也只是曾任膳房总管,母家微贱的出身可见一斑。
论基础不够雄厚。虽然年家是一个重要的支持力量,但年家与八阿哥一家渊源极深,且年总督早已致休回京,年羮尧仍然“贼心不死地”脚踩两只船,与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暗中勾结往来。
论人脉不够广博。皇子中只有十三阿哥与他亲厚,但此时的十三阿哥如同八阿哥一样,被皇上永远地弃用了。
既没有强大的母家势力,又没有足够的朝中人脉,在这场夺储大战之中,他几乎就是孤军奋战。
王爷原来是太子党,甘当绿叶扶红花。现在红花已然凋谢,绿叶何去何从?争当红花?可是他没有那么雄厚的实力,以前忠心耿耿地当绿叶,根本就没有动过培养自己势力的“歪心思”,两手空空的他如何争当红花。甘当绿叶?大阿哥被圈禁,二阿哥被废黜,目前除了三阿哥诚亲王以外,他是最年长的皇子,他怎么可能甘当弟弟们的绿叶?
面对如此恶劣的境遇,如此微薄的资本,又是心怀大志,不甘人后之人,王爷不得不审时度势,确定了自己的夺储方针:韬光养晦,戒急用忍,暗中结党;随机应变,见风使舵,投人所好。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诚孝父皇,友爱兄弟,勤慎敬业。
这一策略确实是非常适合他的实际情况,又能达到极好的效果,因为储位的决定权在皇上手中,对皇上诚孝至极的结果当然是赢得了皇上的极大好感。在废太子暴虐成性和王爷“百善孝为先”的强烈对比之下,皇上忍不住当众夸赞起他的四阿哥:“至其能体朕意,爱朕之心,殷勤恳切,可谓诚孝。”
在对皇上诚孝的同时,他也有意地远离这场狼烟四起的明争暗斗,刻意地制造一个无心争储的闲散王爷的形象,由此还获得了“天下第一闲人”的美誉,只是他一刻也没有停止过麻痹对手、暗中部署的步伐。
第343章 托媒
前几年一直忙来忙去,突然一下子闲适下来,王爷很不适应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再加上他是畏热贪凉之人,春天的气候忽冷忽热,又没有在意“春捂秋冻”这句老话儿,终于在一个春雨绵绵的日子病下了。
这天他正躺在病榻上,捡了一本闲书,一边看书,一边养病,就只听秦顺儿在门外禀报:
“启禀爷,十三爷来了。”
“好好,快快请十三爷进来。”
话音还未落,十三阿哥就出现在了门口:
“给四哥请安。”
“你怎么过来了?小心过了病气给你。”
“四哥病成这个样子,愚弟才知道,探望实在是太迟了,本来还要请四哥恕罪呢,怎么您倒……”
“你的心意四哥心领了,只是担心把病气过给你。”
“愚弟又不是纸糊的,四哥就放心吧。知道四哥躺在病榻上怪没意思的,愚弟就过来陪四哥说说话,省得四哥闷得慌。”
十三阿哥的到来确实让王爷心情大好,两个人谈天说地,大半个下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原本他们就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又是有些日子没见,越说越投机,越说越是兴致高涨。
考虑到王爷还是在养病中,十三阿哥不想再多打扰,眼见着日头偏斜,于是准备告辞。临走之前,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虽然是婆婆妈妈的女人的事情,因为心中有些疑虑,因此犹豫了一下,十三阿哥还提起了这个话题:
“四哥,有一件事情,愚弟不甚明白,还望四哥赐教。”
“还有什么是你能不明白的事情?”
“听萨苏说,最近年府‘广下英雄帖’呢。”
这回轮到王爷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年府下的什么“英雄帖”?怎么会跟十三弟妹有关系?十三阿哥知道四哥的疑惑,因此不待王爷发问,他赶快主动解释了起来:
“年府下的‘英雄帖’就是给他们家的大小姐托媒!……”
只此一句话,王爷犹如五雷轰顶,脸色瞬间就变得惨白,而他的心更像是被一枚利箭深深地刺中,钻心的疼痛。十三阿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道:
“按理说,年家托媒无可非厚,听说那年家小姐可都是二十岁的大姑娘,再不出嫁可是真要嫁不出去了。但那毕竟是年家,谁跟年家联姻都是如虎添翼的事情。这不,愚弟实在是有些着急,就找四哥您来了。年家跟八哥他们一伙可是好得不得了,万一这年小姐再跟那一伙的什么人联了姻,那年家可就是明摆着要脚踩两只船。而且阿灵阿家的四公子可是快十八岁了,按‘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儿,这门亲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现在来看事情应该还有缓,他们用的是广下‘英雄帖’的方式,应该还没有明确的目标人选,只是抛出了意向。要说前几年,这个年小姐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估计当时挑花了眼,一直没有寻到合适的,结果就耽误了到这么大岁数……”
第344章 回首
十三阿哥这一番滔滔不绝的话,听得王爷锥心地疼痛!回首他们坎坷的情路,三年前她向他郑重发下的“玉盈此生不嫁”的誓言犹在耳边,如今却是时过境迁,此情无处追寻。可是,他怎么能够责怪玉盈姑娘?他拿不出好的办法来娶她,就要让她一辈子都待字闺中吗?
当然,老天根本就没有绝了这条路,他还是有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侍妾的身份娶玉盈进府,慢慢再寻机会,逐步晋升她的份位。但是,这是多么地委屈她!他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有足够的资本教诲她、训斥她、因此她们要么比她位份高,要么比她进府早。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卑躬屈膝、忍辱负重地生活一辈子?
而他的两个侧福晋的名额已经用满。什么时候才能空出一个名额?除非是福晋或是哪一位侧福晋故去。什么时候他才能不受名额的限制?除非他夺得皇位,成为九五至尊。但是这两个条件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都是那么地渺茫,甚至可以说是遥不可及。
抛开这一切不说,单从玉盈的角度来讲,她能够同意吗?她要是能够同意嫁给他,三年前不是就同意了,还用得着一直耗到现在吗?
他是王爷,玉盈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年家养女而已,他为什么还要理会她是否同意?可是他却是真的非常在乎她的这个“同意”,因为他在乎他们的感情,他在乎她的所有的感受。虽然他有足够的强娶豪夺的能力,但是他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女人,他需要的是两心相悦的爱情。如果这份爱情是用强迫的手段得来的,他还能将这份感情称之为爱情吗?
可是玉盈,这个他付出了如此多的真心与真情的女人,她为什么竟然改变了主意?是因为对他失望、对他怨恨,所以才改变了初衷,宁可嫁给别人也不愿意嫁进他的府里来吗?
其实王爷真是错怪了玉盈。她的心是他的,她的身也是他的,虽然过了三年,就算是过去三十年,三百年,她都会矢志不渝地固守着心中的誓言。她只是哀叹,此生此世,为什么她与王爷情深缘浅?有缘与他相遇相知,无缘与他相爱今生。痛苦得难以自拔的玉盈,唯有将满腔爱恋深埋进心底。
但是年夫人却不能再等下去了!玉盈再不出嫁,不但耽误了她的终身,他们年府将成为众人的笑柄。几次三番提及婚事,玉盈都是以死相告,弄得年夫人无可奈何。但是,当玉盈的年龄马上就要跨入二字头的时刻,年夫人再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姑娘家若要过二十岁,那可真就是要被误了终生。
既然好言相劝没有用,既然玉盈口口声声说她心里没有人,于是年夫人下定决心,唯有先斩后奏,直接托了媒人去寻合适的人家。等到那个时候,玉盈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为了抓紧时间、加快速度,同时也是为了能有更多的选择余地,力争寻到与玉盈最般配的如意郎君,年夫人采取了“广撒英雄帖”的方式,于是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媒人,只要是略微有点儿名气的,几乎被年夫人托遍了。
第345章 求助
无巧不成书,年家托媒的事情被萨苏的一个远房婶子知道了消息,在闲聊的时候说给她听。萨苏对于此项传闻百思不解,于是就在第一时间跟自家爷说了起来:
“爷,这年家托媒怎么不找四哥帮忙?再怎么说,小四嫂也是侧福晋呀,这娘家姐姐的婚姻大事可是最应该上心的呢,而且也是举手之劳嘛。”
“年家托什么媒?”
“爷不知道?他们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都二十岁了,现在才知道着急,早干什么去了?这要是三年前,多少人家上赶着来求婚配、拉姻缘呢。现在都这么大岁数了,这不是把姑娘的一辈子都耽误了嘛。真不知道年家人是怎么想的!”
“现在有准信儿了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呀,年龄在那里摆着呢,谁家公子二十一、二岁了还没有娶嫡妻?可是他们肯定也不愿意让自家闺女去做小吧,小四嫂已经……”
萨苏把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萨苏不理解年家人为什么有事情不求小四嫂帮忙,她哪里知道,年家就是求到谁的头上,都不可能求到冰凝的头上来为玉盈的婚事托请。按理说,有冰凝这个侧福晋,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年家为什么不请求王府的支持与支援呢?
年家当然知道自家与八贝勒爷的关系有多么的深厚,年家当然知道王爷与八爷分属两大阵营。冰凝是他们的心肝宝贝,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只要冰凝能平平安安地当好她的侧福晋,他们就阿弥陀佛了,他们不需要这小祖宗为了娘家的任何事情而抛头露面、出谋划策,因为他们不想因为娘家的事情,影响了冰凝在王府的荣宠。
王府那种水深火热的地方,冰凝这个心高气傲的丫头,她自己能否保得平安都是如覆薄冰的事情,他们怎么舍得宝贝女儿为了娘家的事情而有丝毫的闪失和差池?
但是年老夫妇当然也知道,年家作为王爷的门人,这种事情不求到四福晋的头上,肯定说不过去。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求”的问题,而是礼节和面子问题,王府既是年家的主子,又是年家的姻亲,怎么就偏偏就少了最应该托请的王府呢?这不是存心让王府失了脸面吗?
另外,以前年夫人到王府拜访的时候,四福晋可是口头上说过要帮着玉盈找婆家的。不管人家是真心话还是假客套,满人最是讲礼讲面子:不去求她,她会认为没有面子;可是求了她,万一她寻的人家年家认为不合适,他们又不能不同意,否则那就是驳了她的面子。
因此求到四福晋的头上,无论是什么结果,总是会不可避免地要把他们的凝儿牵连进来。
为了他们的冰凝最少程度地受到牵连,年老夫妇决定,事先不予告知四福晋他们在给玉盈托媒的事情,而且跟所有的皇子阿哥都不打招呼,包括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等将来定下人家,再象征性地到王府走个过场,算是给个交代。王府再权高位重,也总不能干出让年家悔婚的事情吧,况且玉盈不过就是年家一个养女,王府不可能将这件事情看得这么重要。
第346章 约见
直到十三阿哥走了很久,王爷都没有能够从极度的震惊中缓过神儿来。他的玉盈,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玉盈与他错失今生?以前的他犹犹豫豫,那是因为玉盈待字闺中,现在的他被年家逼迫得必须果断出手,力挽狂澜!
只是此时此刻,除了十三阿哥带来的那点儿可怜的消息以外,他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没有更多的消息,却又急于知道事实的真相,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找玉盈,他要当面锣、对面鼓地与她好好地说清楚:
爷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可是你呢!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爷!你不是跟爷说过,谁也不嫁吗?可是,这才短短的三年时间,你就忘记了这一切,背叛了你自己许下的誓言!你就这么等不及吗?你难道就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吗?你一定要用这么狠心的方式来伤爷的心吗?
他有那么多的话想要问她,他要立即见到她,亲耳听到她对这件事情的否认。因此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不管不顾地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救他于水火。于是他吩咐秦顺儿:
“去年府请年小姐,就说侧福晋想见她了。”
“爷,什么时候请年小姐过来?”
“现在。”
“现在?”
秦顺儿有些犹豫,因为日头已经快要落到西山下,这个时间去接年小姐过来,年小姐晚上是留在府里多住几日,还是爷只打算见一面就再送回去?他想问问王爷的安排,可是一看他那极为不愉的面容,以及刚刚那番与以往遮遮掩掩大相径庭的行事风格,现在的王爷完全是一副豁了出去、不管不顾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秦顺儿生怕多说一句话再惹得他大发雷霆,于是赶快一溜烟地退了下去。
年夫人四处托媒的事情,玉盈完全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她的娘亲这些天来都在做什么事情,天天人来人往,她们年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更奇怪的是,每次有人来访,年峰都是直接将那些人请到年夫人的房里,每次玉盈碰巧有什么事情找年夫人,她们都会立即停止了攀谈,如果她想留下来服侍,年夫人总是找借口将她打发走。
虽然玉盈并没有存了窥探年夫人事情的心思,但是这番偷偷摸摸的行为怎么不能引起她的好奇?可是好奇归好奇,她并不会私下去打探,这不是她身为女儿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当年峰说王府派来的太监传话,侧福晋请她去一趟王府的时候,她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三年了,他们两人不曾再有任何瓜葛,她以为从此以后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可是现在突如其来的这个邀请,将她那尘封的记忆一下拉回到四年前的初相见,三年前的塞外情。
猜不透,这个邀请到底真是凝儿想念她,还是王爷想见她。而且这一次是破天荒的口头传话,连珠丝马迹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