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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向苍天借明月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txt下载     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66章 后生可畏

    雅思琦冷不丁地朝霍沫公然发难,让在场之人想都不用想就立即猜测到,一定是霍沫犯了大事儿,惹恼了皇后娘娘。唯有惜月比众人又多转了一圈的脑筋,就立即觉得事情很不对劲儿!若是霍沫有实打实的把柄落在雅思琦的手中,这位那拉姐姐哪里需要拐弯抹角地挪揄她?毕竟雅思琦是皇后,霍沫是个连名分都没有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对付这种货色哪里需要皇后娘娘动用含沙射影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直接上来就是一通家法伺候,就连皇上都只能是干着急没办法。

    皇后惩处不守规矩的女人是天经地义,霍沫再是得宠又能怎样?除非将雅思琦这个皇后废掉,直接封霍沫做皇后!由此看来,皇上对霍沫也不过如此,至少天仙妹妹还被封了贵妃娘娘,一人之下众姐妹之上呢,而霍沫不管怎么得宠,却是连个名分都没有,皇上若真是想要护着这个女人,给了名分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废掉皇后确实有些困难不够现实,但是天仙妹妹的贵妃也不是顶级的,跟皇后之间还隔着一个皇贵妃呢,皇上真若是疼爱霍沫,就应该直接封了霍沫做皇贵妃,到了那个时候,不要说冰凝因为低人一等要对霍沫俯首贴耳,就是雅思琦都不能再随随便便地为所欲为。这个可是再简单不过的法子了,而皇上智慧又远在惜月之上,却是迟迟不见皇上有所动作,着实是令惜月费解。

    不过惜月在费解的同时又暗暗感谢皇上的无所行动,至少元寿阿哥的地位是暂时安全的。皇上连名分都不着急着给了霍沫,如此身份低微的女人肯定是连诞下皇子的资格都没有。皇上那么疼爱六十阿哥,仍是将重任交到元寿阿哥的手上,可见皇上是一个能够将理智和情感分得彻彻底、清清楚楚之人。现如今的形势是,年龄占优的三阿哥德行最少,受宠占优的八阿哥年龄最小,这就让哪一项都不占优却哪一项都不是最差的四阿哥凭白地捡了天大的这和一个漏儿!

    此刻惜月的心中是暗暗狂喜,但她在表面上没有露出半点声色,现在霍沫的存在虽然无寿阿哥的前程构不上巨大的威胁,但是潜在的威胁也是不小的,这个关键时候,她自己的站队自然是十分的重要。现在明摆着雅思琦要向霍沫发难,又苦于没有证据,那么看准时机帮着皇后娘娘一把,打败霍沫之后最大的受益者不是雅思琦,而是元寿阿哥!想到这里,惜月立即打定了主意,悄然地站在了雅思琦的一边。

    对于雅思琦毫无征兆地向霍沫发难,众人没有一个能够明白原委,霍沫当然也不例外,她就纳了闷了,怎么无缘无故地就招惹上了皇后娘娘?昨天晚上皇上突然间离席而去也是在懋嫔变戏法儿的时候,跟她有何干系?不过再是不解与委屈,霍沫也没有胆量挑战雅思琦的忍耐底线,这个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人,报仇雪恨之事还是要借皇上的刀才好使。

    “回姐姐,霍沫都没有注意到哪一天打扮得好一些,哪一天打扮得差一些呢,不过您若说昨日打扮有些逊色的话,那可能是霍沫一直都在暗暗告诫自己,昨儿是各位娘娘向万岁爷敬献寿礼的大好日子,霍沫还轮不到敬献寿礼,所以也不能打扮得太过出众招摇,抢了各位娘娘的风头。”

    霍沫果然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在避开雅思琦咄咄逼人之势的同时,又恰如其份地讨好了在场的每一个女人,实在是找不出来比这个回答更好的法子了!连惜月都禁不住心服口服。

    雅思琦原本就是存心找邪茬儿的,结果才开枪就哑火了,她的故意发难众人心如明镜,霍沫堪称完美的回击众人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按理说雅思琦应该颜面尽失、羞愧难当才是,然而对于这个开局不利,她只是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冷笑:看你还能够死鸭子嘴硬到几时!

    “好呀,好呀,老姑娘能够有这个心,我也是格外地欣慰了,万岁爷不止一回地教诲过咱们,要守好女人的本份,就像昨日我和众姐妹们起的那个誓所说,‘姐妹同心、其利断金’,看来老姑娘还没有跟我们做姐妹呢就早早地懂得了这个道理,后生可畏呢。”

    雅思琦没有恼羞成怒,而是和颜悦色地与霍沫言来语去,这一回不要说众人看不懂,惜月看不懂,就是霍沫本人也看不懂了。但是皇后娘娘发了话,她又不能无动于衷,于是只得是干巴巴地赔着笑。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霍沫记在心里了。”

    “嗯,记得就好。刚才我说了一句什么来着?后生可畏,对,就是这四个字,后生可畏。对于我们这些年老色衰之人,老姑娘是那可畏的后生,不过这世上谁也不最后一个后生,后生年年有,月月有,时时有。明年就是万岁爷登基的第四个年头了,皇阿玛三年孝期也结束了,到时候咱们这园子里,还有宫里定是要热闹起来,那个时候,老姑娘就是名副其实的老姑娘了,可是要做好后生们的榜样,让她们如礼、懂义、守节,做好后生们的榜样也是女人本分中的一样,重任全都在老姑娘你的肩上呢。”

    说到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不由自主地将疑惑的目光从雅思琦的眼前挪到了霍沫的身上,也都是第一时间猜想到,这番话莫不是昨天晚上她们散了之后,雅思琦前往皇上那里禀报公务,皇上借机会让她传话给霍沫的吧?

    别的人能够想到的,霍沫当然更是能够想得到。昨天晚上散了之后,她本以为会得到皇上的召幸,毕竟她没有机会向他当众敬献寿礼,这个面子可是失得非常大,按理说他至少应该补偿她一番才是。她是一个重实质轻形式之人,不需要华而不实的当着众人面挽回颜面,只要能够获得与他单独相处的时光就足够了,可现实却是等了一夜都没有等来他的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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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7章 霍沫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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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皇上生辰的这一夜,整个园子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没有能够合眼,全都是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org雅文吧雅思琦是因为意外地遇到了皇上的新宠而苦想对策,冰凝是因为年二公子的命运而忧心忡忡,淑清惜月和韵音则是为了自己阿哥的前程而胡思乱想,春枝云芳更是由于皇上在自己敬献寿礼尚未完毕的情况下提前离席而惴惴不安,因此没有一个会想到,霍沫竟然也和她们一样彻夜未眠,而这个彻夜未眠的原因竟是因为苦等皇上的消息。

    在皇上生辰这天之前,霍沫一直都是自信十足、信心满满:成为主子只是时间问题,她与皇上的感情绝对是情比金坚。霍沫并不是没有脑子、没有智慧的傻女人,因此她的自信十足和信心满满必然是有充分的根据。

    一个月之前,当她通过对韵音略施小计就成功地得到了雅思琦要为皇上敬献一份独一无二、别出心裁寿礼的消息之后,霍沫从来不肯甘居人下的心理一瞬间就被激发起来。可是无论她有多么的情绪激动却也是于事无补,没有任何封号,不是正式的皇上的女人,她有什么资格光明正大地当众向她敬献寿礼?不止是雅思琦阻挠的问题,更是她会被世人嘲笑的问题。

    怎么办?既是不愿落于人后,更是不想让雅思琦“阴谋”得逞,所以她必须反击才能够为自己赢回落后的局面,赢得这场明争暗斗的胜利,才能够为自己赢得足够的尊严。.org雅文吧没有名分是她最大的弱势,但是有皇上恩宠在身又是她最大的强势,以己之强制敌之弱,一定是战无不胜。因此面对皇后娘娘明目张胆地将她边缘化的行动,霍沫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皇上身上。

    既然自己不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女人,不能堂而皇之地与众嫔妃们一道敬献寿礼,而那天的寿辰活动她又有资格出席,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女人们粉墨登场,而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冷板凳,这简直是比直接打她的脸还要让她难堪不已,因此对于雅思琦的这个“毒计”,霍沫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好呀,她不是正经八百的主子就遭排挤,遭耻笑,那她们整天独守空闺就有什么可光荣,可炫耀的吗?不过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罢了,与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哼,想看她的笑话,没那么容易,这一回就让皇后娘娘看看她的厉害,一味退让只能是人善被人歁,马善被人骑!

    霍沫的脑子那么聪明,不用一天的功夫就想好了对策。那些所谓的有名有分的女人们就是使出十八般武艺来,不也只是向皇上敬献寿礼吗?不也是她们在台上搔首弄姿,极尽献媚之能事,而皇上从头到尾都是坐在台下冷眼旁观她们的丑态毕露吗?所以说就算她们八仙过海,说到底全是一个路数!

    而她尽管不是皇上的女人,但是她根本就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去争宠去讨他的欢心,她要换一个思路,让所有的正经主子们好好看看,她才是唯一的那个与众不同,才是唯一的那个出奇制胜!

    霍沫的思路不可谓不新奇,然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自然就是皇上,与她根本就没有半点灵犀相通,她的法子早早就想好了,而他那边却是一连十几天,九洲清宴竟是没有一个奴才过来传信说皇上宣她入园!霍沫的法子再是出奇制胜,然而没有皇上的应允与配合,完全就是纸上谈兵,眼看着一天天地临近月底了,皇上那边没有半点动静,从前她还能与无双二人说些体己知心话,还能派这个聪慧的奴才暗中替她打探消息,现在可倒好,自从无双成了皇上的贴身丫头之后,她简直就成了聋子和瞎子,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了,真真地是要急死她。

    莫不是无双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成功地爬上了龙床,替代她成了皇上的新宠?毕竟无双也是存了这个心思的,而且她也许诺过这个奴才,然而一想到无双越过她这个主子自己想法子摆平了皇上,还将已经毫无用处的她直接一脚踢开,本就是急于见到皇上又苦于没有办法的霍沫当即是气火攻心,再加上秋末冬初的天气,令一向身强体健的她一下子就病倒了。

    病倒的这几日她也有心想差青莲前去皇上那里报个信,可是转念一想又是顾虑重重。一则是因为上次陷害清风的时候,她就是假意称自己生病了,骗得皇上差清风前来探望令她计谋能够得逞,话说一次儿狼来了旁人能信,两次将信将疑,三次就彻底不相信了,皇上那么老谋深算又疑心极重之人,第二次恐怕就不会相信了,哪里还会轮到第三次?

    霍沫是满人出身,身体一向非常健康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强健,然而短短一个月之内就病了两回,如果发生在冰凝身上,没有一个人会怀疑,然而同样的情形若是发生在霍沫身上,不要说皇上,恐怕就是连“有勇无谋”的淑清都不会相信吧。

    特别是现在无双有可能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情况下,曾经的同盟此刻立即变成了强敌,为了打败对方,无双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不停地吹风,就算是为了自保不会将霍沫曾经的过往全部揭了老底,想必也是少说不了她的坏话,令皇上对她日渐生恶。

    此刻霍沫真真是体会到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这一次明明是真的病倒了,却不敢据实相报。在生病的时候渴望得到来自亲人的安慰与体贴,本是人之常情,却被她曾经的耍小聪明弄得不敢声张,真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除了害怕旁人不相信聪明反被聪明误之外,现如今她的贴身奴才是青莲,青莲尽管曾经是皇上的贴身奴才,但毕竟是在雅思琦的身边呆过一阵子的,这让一向心思缜密的霍沫对这个奴才从来都是不敢掉以轻心。唯恐这个奴才是皇后派到她身边的眼线,如果不加提防的话,凭白地泄露了自己的秘密,那她岂不是天底下头号的大傻瓜吗?

第3268章 无庸心善

    霍沫在生病的十来天里可谓是度日如年,不甘心在皇上寿辰的时候被雅思琦羞辱得体无完肤,又没有法子得到皇上的召见,眼看着距离生辰之日仅剩下五六天的功夫了,尽管身体已经痊愈,然而心理上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几近崩溃边缘。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霍沫万万没有料到,就在她已经认命的时候,这天傍晚时分,突然间在接到了高无庸差人传来的皇上吩咐,宣她今晚前去进见。当青莲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时候,霍沫还以为自己睡糊涂了,仍是在梦中呢。

    “你说什么,万岁爷宣我进见?”

    “回主子,正是。”

    “什么时候?”

    “就是今儿晚上,您别再问东问西了,赶快起来让奴婢好好替您梳洗打扮吧,要不耽搁了时辰,万岁爷该恼了您了。”

    霍沫就这样懵懵懂懂之间任由着青莲为她梳洗打扮得当,又浑浑噩噩地出了柳色青青,直到踏入九洲清宴园子大门的时候,这才意识到,马上她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皇上了!这可是千真万确的真事儿呢!可是,她才高兴了没一会儿就又面容愁苦起来,见到皇上的同时必然是要见到无双,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奴才,却又是即将有可能变成压在自己头上的主子,这让霍沫的自卑心理不由自主地占据了上风。

    霍沫因为不知道见到皇上与无双二人如何面对才好,而青莲这一次则是自从被皇上贬走之后,第一次重返九洲清宴,生怕见到皇上后又被旧事重提,只要是一想到他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青莲不但心里的颤,就连两条腿也是一并跟着似灌了铅般的沉重。于是别的人面对皇上的召见都是喜笑颜开,唯有这主仆二人全都因为心底里发怵而脚步越来越慢。

    霍沫与青莲磨磨蹭蹭久不见人影,可是把高无庸给急坏了,皇上的时间有多富贵他当然是最清楚的,什么时候见什么人那可是要拿着钟表卡着时间,一分一秒都要算计在内,否则的话,这一批官员耽搁了功夫,就会像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那样,所有的事项都要被延后,若是每个人都耽搁五分钟,一天下来恐怕就要耽搁一个时辰都不止。然而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这多耽搁出来的时辰最终当然只能是拿出皇上的休息时间来弥补。皇上也是人,不是铁打的,整天整夜不休息怎么行呢?

    霍沫是个女人,自然是不能与那些官员们相提并论,另外现在已经是一更天时分,不会再有其它官员前来进见,然而即便这样高无庸仍是心急如焚,因为见过霍沫之后皇上还有奏折批阅这项公务,她耽搁的这些时辰皇上当然不会用缩短公务来找补,最终还是需要挤占休息时间。现在皇上每天晚上只能歇息两个时辰,连这么点儿时间都不能保证,高无庸怎么可能不着急呢?于是他也顾不得打发无双前去打探消息,而是自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

    高无庸都走到园子门口了才见到霍沫主仆二人,更让他又急又气的是这主仆二人全都是“闲庭信步”般不着急不着慌的样子,当即是恼怒至极。

    “老姑娘,您怎么现在才来?不说早早过来候着万岁爷,反而要万岁爷来等你,规矩怎么全都忘记了?”

    霍沫苦等皇上十多天没有消息,好不容易得到进见机会,又被高无庸劈头盖脸地责备一番,就更加印证了此前关于无双已经将她取而代之的种种猜测。都说人走茶凉,她还没有走呢,茶就凉成这样。特别是这高无庸,依仗自己是皇上的贴身奴才,居然连她都不放在眼里,虽然她还不是什么正经主子,但也是皇上独宠之人,现如今竟是被这个奴才狗眼看人低,真真的是墙倒众人推呢!

    然而霍沫再是气恨不平,俗话说得好,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她再是富家小姐现如今也是被皇上像破抹布一样丢弃的旧爱,而无双再是使唤丫头现如今也是皇上的新宠,遇到什么风向使什么舵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我这些日子一直病着,才刚刚好了些,腿脚还不是很利索,麻烦高公公一会儿在万岁爷面前还要替我美言几句才,多谢多谢了。”

    一边说着霍沫就一边随手撸下腕子上的翡翠镯子向高无庸递了过去。高无庸只是因为心疼皇上才一时急得口无遮掩,此刻见霍沫一副病西施有气无力的模样,当即也是好生后悔。

    “老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呢!您这不是在打小的的脸吗?赶快什么也别说了,万岁爷都等着急了呢。”

    见高无庸态度缓和下来,又因为知道他不是个势力眼的奴才,霍沫有心从他的口中先套出些实情来,以便在见皇上之前好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因为彼此都很熟悉了解,霍沫又是精明之人,自然知道用什么招数对付高公公最为有效。高无庸作为一个奴才来讲,有很多的优点,其中最容易被霍沫利用的就是他的善心,此刻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她自然是要充分利用这个既是优点也是弱点的品质。

    “多谢高公公,这只是我小小的一点心意,不足挂齿,不是我别有用心,只是最近我的日子越来越是艰难,原本就是无依无靠的孤女,若不是因为有万岁爷的照拂,恐怕我也活不到今日,现如今身子也是越来越糟,只怕将来到了九泉之下,连个给我念经送魂的人都没有,所以我只是……”

    “哎呀,呸呸呸,老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不说想着怎么伺候好万岁爷,整日瞎想这些干什么?身子不舒服赶快请医生过来诊治就好,哪里有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往黄泉路上奔的?再说了,有万岁爷宠着你,老天爷就是想收你,万岁爷也不会答应的,你赶快把这些心思收拾起来,一会儿见了万岁爷千万不再说这些晦气话……”

第3269章 为朕解痛

    霍沫一会儿说自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一会儿又是说自己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糟糕,这可不是霍沫呢。霍沫虽然在样貌学识方面都与冰凝不相上下,但是在性情方面两人却是迥然不同,冰凝是汉人,弱不禁风、柔中带刚,霍沫是满人,英姿飒爽、刚柔并济。然而一向痛快利落的老姑娘变成了柔弱的贵妃娘娘,这其中绝对是不简单!

    高无庸是个心思通透之人,面对这位突然间性情大变的老姑娘,不用多想也是登时明白,恐怕她是因为皇上一连十几二十天没有召见,担心情海生变的缘故。虽然他是一个奴才,皇上宠哪个女人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干系,而且他也不是那种拉帮结派、合伙营私之人,但是面对霍沫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颗善心一下子就被激发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多嘴多舌了两句。

    “那个,老姑娘,小心先给您透个底吧,今天万岁爷心情不错,您可一定要好生伺候才是。另外……前些日子,万岁爷每日都要忙到三更天之后才能歇下,今儿好不容易有了点儿功夫就差奴才去请您过来,所以一会儿见了万岁爷,可千万别再说那些晦气话了,万岁爷也是不容易呢。”

    果然,在霍沫面前,高无庸凭白大了十几岁,却是半丁点儿的便宜都讨不到,根本不用她主动询问就将所有的一切都一骨脑地和盘托出。

    霍沫听了这些当即是暗暗惊喜万分,毕竟高无庸的人品她是非常相信的,不是那种两面三刀之人,因此心里总算是踏实下来,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胡思乱想:原来无双还没有这么快就得手,皇上只是忙于公务才冷落了她,那就好!那就好!

    “多谢高公公提携,霍沫定是感激不尽。”

    从高无庸那里得了确切消息之后,霍沫整个人都变得轻松愉快了起来,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此刻的她步履再也不是沉重得抬不起来,而是身轻如燕、键步如飞,恨不能立即来到皇上的身边,因而也顾不得矜持,当即就撇下了青莲与高无庸二人,急急地朝寝宫飞奔而去。

    由于霍沫是九洲清宴的常客,因此奴才们见到她的到来都纷纷主动让路,更是不敢上前打扰,于是当她一个人独自来到皇上的房间里,既没有奴才的提前传话,也没有受到半点阻挡,就如同天兵后将一般突如其来地出现在皇上的面前。

    “启禀万岁爷,霍沫给您请安了。”

    房门并没有关紧,而是留了一道缝隙,这也是清风事件发生后,皇上汲取了经验教训,特意叮嘱了高无庸:自一更天开始,若是这个奴才不在他跟前的情况下,房门务必不得关死,只能虚掩。因此哪怕现在已经是秋末冬初时节,房门也仍是开了一条较宽的缝隙。

    霍沫不知道这个规矩,此刻她一边朗声请安,一边感叹老天爷对她如此厚待,因此借助这道缝隙房内的情景完全展现在她的眼前,只见皇上正在低头批阅公文,无双则垂首立在离房门很近的地方,随时恭候他的吩咐。见到这个情景,霍沫心里更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皇上听到霍沫在门外请安,当即抬起头来吩咐道:“进来吧。”

    霍沫应声进了房里,还不待她二度请安,皇上就又开口吩咐道:“无双,这里没有你的差事了,你下去吧,今儿晚上也没有别的差事了,另外你跟高公公也说一声,若是没有朕的吩咐,他也不用进来伺候了。”

    听到皇上将所有的奴才都打发得远远的,霍沫的一颗心快要激动得跳了出来,不过还好,她还不是有勇无谋之人,还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不会轻易地外泄出来。因此待无双退下之后,她赶快极有眼力劲儿地拾起桌上的茶壶,又拿出一只新茶盏,准备给他换上热茶,而一直忙于公务的他见状则停下了手中的竹笔。

    “你先别忙这些差事了,朕现在也不口渴,沏了茶没一会儿就要凉了,都糟践了。朕叫你过来不是让你做这些差事的,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散散心,忙了快二十天,头痛得厉害,可差事又多,哪一个都不能暂且放下,哪一个又都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搅得朕脑仁都痛……”

    皇上这番话与刚才高无庸的那番话完全吻合,而且无双在皇上面前完全就是一副惊若寒蝉的模样,见了她这个曾经的主子都不敢瞥过半道目光,而是畏手畏脚地赶快退了下去,由此可见,她这些天来的胡思乱想全都是杞人忧天呢!既然是对她这么有利的一个局面,那么她就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事先算计好的法子在今天就全部搞定,否则皇上若是忙起公务来,说不定直到他寿辰那天都没有功夫再理会她。

    “回万岁爷,臣子不知您前些日子这么公务繁忙,竟是没能替您分担一星半点儿,心中实在是惭愧。”

    “不知者不为罪,你也不必太过多虑,随意陪朕说几句话就好。”

    “启禀万岁爷,臣子窃以为只陪您说几句话不足以医治您的头痛症,不如由臣子为您抚琴一曲,既能解乏,又能医痛,何乐不为?”

    皇上一向是风雅之人,只是登基之后整天被公务缠身,连吃饭睡觉都没有功夫,哪里还有多余的闲情逸致用于这些管乐丝竹之上呢?不过由于这些日子以来他被这几件难缠的公务搅得身心疲惫,头也总是昏沉沉的,因此霍沫提出来的这个法子自然是对极了他的心思。

    “嗯,也好,也好,朕还没有跟你研讨过丝竹之艺,竟是不知道你擅长哪一种乐器,不知道朕这里有没有你适手的。”

    霍沫万没有想到皇上刚刚所说的这番话,竟然是与她冥思苦想出来的计策不谋而合!她原本就就是想要借口这里的乐器不是自己用顺手的,结果还不待她往这个方向引领,皇上竟然主动替她开了口,天啊!这是连老天爷都想要助她一臂之力吗?

第3270章 劝君抚琴

    皇上与她的“心有灵犀”令霍沫的一颗心激动万分,犹如揣了一只小兔子般呯呯呯跳个不停。不过她更清楚,此时此刻面对的是不是一般人,而是比她更加精于谋算的皇上,因此自然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甚至是连眼皮子都没敢抬一下,生怕皇上看到了她眼中掩饰不住的光芒,嗓音更是压了又压。

    “回万岁爷,臣子只是略通音律,小时候家父请了一位江南师傅来教授,那师傅最擅长扬琴,臣子觉昨叮叮咚咚的甚是有趣,所以就专心学了一阵子,相反其它器乐几乎就没有什么涉猎了……”

    “噢?你擅长的竟是扬琴?”

    皇上一听霍沫居然会弹奏这么偏门冷科的扬琴,不禁一愣,继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儿小瞧了这个女子,一直都知道她甚是出类拔萃,只是没有想到竟会是这么的与众不同。皇上是个勇于接受新鲜事物之人,不但在紫禁城里安装上了第一块玻璃,也成为第一个戴眼镜的帝王。扬琴虽然在清代不是什么新鲜乐器,但也是从明代中后期才开始传入中华大地,有曰是经过郑和下西洋的时候传入,有曰是从新疆丝绸之路传入,不管算途径如何,比起古琴、琵琶、古筝这些土生土长,有着近两千年历史的华夏乐器来,扬琴确实是个披着神秘面纱的新生事务。连民间擅长这个乐器的艺人都不多,更不要说宫廷里面了。

    见皇上露出吃惊的表情,霍沫心中一阵暗喜,而口中仍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没有乱了半点方寸。

    “回万岁爷,正是。”

    “噢,这么说来,朕这里果真是没有你适手的家伙了,原本你还想抚琴一曲解解朕的头痛之症,现在这么晚了,再去寻来,一番折腾下来恐怕都要深更半夜了……”

    “回万岁爷,臣子真是扫您的兴了,实在是愧疚难当。”

    “诶,这也不是你的错,只是朕有些疑问,你在朕身边也有四五年的功夫了,朕怎么从不曾听到过你弹奏呢?”

    “回万岁爷,这才是臣子最为愧疚之事,自从家道中落之后,臣子心灰意冷,故而一直都没有再重拾丝竹的心思,业精于勤而荒于嬉,现如今真若是扬琴摆在臣子的面前,恐怕也是要污了您的耳朵呢。刚刚见您忧心国事而犯了头痛症,臣子心中甚是担忧,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本想是以此献丑博您一笑,就算是臣子颜面尽失也是万分值得。不过现在想想,臣子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过冲动了,凭白了污了您的耳目,臣子的罪责着实不轻呢。所以现在臣子真真的是对自己的自不量力而后悔不已,所以,不要说有没有适手的乐器,就是真的搬来了扬琴,恐怕也是不敢随便上手,让您听了更是心烦意乱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霍沫这一大套话说下来,不但言辞诚恳,而且语气中也全都是敬畏之情,任谁听了都是要动容不已。皇上本就不是无情之人,此时此刻听了之后也是暗动了恻隐之心。

    “哎,你若是因为这个而愧疚就不好了,朕只是想与你聊聊天,散散心,反倒是惹得你内疚和惭愧,朕岂不是害了你不成?”

    “回万岁爷,臣子可以不愧疚,但也您也不能再头痛,好不好?”

    霍沫这句话只有短短的二三十个字,而且也是话赶话顺水推舟地说下来,没有丝毫的突兀感觉,然而最后“好不好”这三个字请求之中又隐隐地含了撒娇意味,特别还是孤男寡女的两个人,月满西楼时刻独处一室,这“好不好”三个字真真地是蕴含了无限的风情在其中。

    皇上虽然不是整天混在脂粉堆里,但也是皇子阿哥出身,经过的、见过的女人可不是能用手指头数得过来的,此刻面对霍沫在满含关切之情当中不露痕迹的撒娇,尽管有足够的免疫力,但是其中透露出来的浓浓少女心思却也是悉数尽知。

    其实他今天确实是因为头痛才临时起意传霍沫过来聊聊闲天,以期解除一下头痛之症,只是他也应该知道,霍沫对他除了臣子与君王关系之外,期盼的自然是更多,而他又能给予多少呢?

    “头痛哪里是朕能够想不痛就不痛的事情?”

    皇上没有接霍沫的招,而是不痛不痒地回复了一句事实,不过帝王心海底针,若是轻易地就被人看透哪里还是那个老谋深算的皇上呢?因此对于他明白无误的婉言想拒,霍沫既没有觉得脸面上不好受,也没有半点气馁,而是继续鼓足勇气,且败且战。

    “万岁爷说得虽然是实情,不过……您若还是头痛,臣子还是要愧疚,您看,原本您是要臣子前来陪您聊一会儿天,可是都已经聊了这么半天,您的头痛还没有解除掉,却还不让臣子心生愧疚,这让臣子该如何……”

    “你有这份心意朕就知足了。”

    “可是臣子没有尽到职责呢。那个,莫不如这样吧,臣子知道您最是擅长音律,所以倒是有个建议,莫不如由您来亲自抚琴,寄情于丝竹,或许比听臣子献丑更能有助于化解头痛之症呢。”

    原本是霍沫提议由她来抚琴一曲,怎么一下子又换成了他呢?这个突然间的变故打了皇上一个措手不及,当即是禁不住一愣。尽管他确实是擅长丝竹,但是他有多么时间没有碰过它们了?最后一次好像还是三年前吧,面对冰凝突然间提出来的要听他抚琴一曲,不想驳了她的雅兴,又不想触碰与婉然之间的伤心之事,才仓促之间与十三阿哥研习了笛子之艺。然而他也是万万没有料到,临时抱佛脚的一曲烛影摇红与那晚漫天飞舞的雪花竟是那么的契合,不要说令冰凝深受感动,连他自己都身陷其中难以自拔。

    三年过去了,物是人非,又是一年冬来到,又是佳人赋新曲,只是他早已经换作了帝王身,而她也换成了另外一个她。

第3271章 最擅箫曲

    面对霍沫突如其来的提议,皇上一时间陷入了对往事的无尽追忆之中。而霍沫哪里知道皇上与冰凝之间在丝竹之事上还有这么多的过往,因而对于他的沉思良久都不曾开口,误以为自己的这个大胆提议惹恼了皇上,当即是吓得面色煞白,一双生辉的美目不仅黯然失色,更是充满了惶恐之色。

    良久皇上才回过神儿来,当他的目光对上霍沫那开始有些瑟瑟发抖的眼神时,不禁吓了一跳。皇上不想让霍沫知道他与冰凝的那些刻骨铭心的恋情,因而对于自己一时情绪失控很是懊恼,自然是在第一时间竭力想要去掩饰自己的失神失态。结果做贼心虚的他万没有料到霍沫竟是因此而心惊胆战到了这种程度。

    霍沫不知道皇上与冰凝的故事,而皇上也不知道霍沫今天是有备而来,揣着一举将他拿下的计谋,因而对于她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惶恐之情百思不解。而霍沫呢,尽管她在心机上与冰凝几乎是不相上下,但是在胆识上却是与冰凝有天壤之别。冰凝外表柔弱,但是胆量冲天,而且无欲无求,因此就算是才嫁入王府十三四岁的时候也没有怕过他,现如今尽管他是帝王之躯,却也是抱了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心。

    霍沫则恰恰相反,虽然外表英姿飒爽、意气风发,但是内心中因为存有太多的欲念而被束缚了手脚,因而从胆量上来讲自然是连冰凝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毕竟冰凝原本就不想嫁给皇上,又被先皇直接给予了一个侧福晋的名分,她没有任何需要自己主动去争取的东西。霍沫本身就是倾心于皇上,又没有指腹为婚的先机,因此她若是想要在后宫中占据一席之地,就必须看皇上的脸色,皇上高兴了或许能赏她一个妃嫔名分,皇上若是不高兴,她一辈子都要维持这种不明不白的身份。

    就好比现在,她想要在皇上寿辰之日出人头地,而不是被雅思琦明目张胆地打压,那么她就唯有从皇上这里入手,只要拿下了皇上,就算是没有名分至少也能堵上一些人的嘴。现在她好不容易转了八百个弯才将话题引到丝竹之上,却万没有想到皇上的神色突然间大变,怎么,丝竹是他内心深处不能触碰的痛处吗?怎么事先她没有打探到这方面的消息呢?难不成是耿姐姐故意陷害她?

    霍沫为了一举成功,事先没少花心思,当她将“品酒识香”这份别出心裁的寿礼送给韵音之后,成功取得了裕嫔娘娘的信任,于是乘胜追机在闲聊之中不经意间套问出来许多有关皇上以及丝竹之事。韵音是个实心眼儿的女人,对于霍沫从来都是不设任何防备之心,现在又收下对方送来的这份大礼,自然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是关于皇上极擅音律,最擅洞箫,淑清与皇上是高山流水的知音,冰凝在先皇面前班门弄斧一曲琵琶差点儿害惨了当时的王爷,等等,等等,一五一十全都对霍沫说了个一清二楚。

    “天啊!娘娘说的可全都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甚?”

    “原来我一直以为贵妃娘娘无所不能,现在才知道,居然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呢。”

    “唉,她样样都好,除了性子倔强还有不擅音律之事外,其它好像样样都出挑呢。”

    “琴棋书画,琴字当先,偏偏样样出挑的贵妃娘娘在琴艺上这般糟糕,真真地想不出来呢。也难怪万岁爷早些年独宠齐妃娘娘,想当初定是有伯牙子初相见恨晚之感……”

    “薄芽子出是谁?”

    “他们是先秦的两位高师……”

    “你刚刚不是说万岁爷跟齐妃娘娘吗?怎么又说起两位高僧来了?”

    面对糊里糊涂的韵音问的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霍沫简直是哭笑不得,解释吧,说来话长,讲上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哪里是三言两就能解释清楚呢?可是不解释呢?面对不耻下问的韵音她这不是在摆师傅的架子吗?

    “娘娘呀,这可真是说来话长呢,您看这日头已经落山了,晚膳都被霍沫给耽搁了,真是惭愧呢。”

    好不容易从韵音那里打探出来那么多她所不知道的情节,本以为凭自己的这个小计谋可以轻轻松松地拿下皇上,对了寿辰那天好好地出一口被雅思琦压制了一个来月的恶气,结果万没有料到,皇上的脉居然没有摸准!到底是裕嫔娘娘的消息有误,还是她的计谋对皇上而言不好使呢?

    霍沫不是冰凝,冰凝胆量冲天不惧皇上,而霍沫再是心机与冰凝不相上下,却是因为对皇上甚为忌惮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皇上做贼心虚害怕霍沫知道了他与冰凝的往事,霍沫更是做贼心虚,害怕皇上那双鹰眼即刻洞穿了她的“阴谋诡计”,不但脸色煞白,就是双腿都禁不住地打起颤来。

    然而不得不说,霍沫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她在做贼心虚的同时,皇上也正是胆战心惊,唯恐被她洞悉了内心深处的秘密,因而没有功夫去仔细探究霍沫的恐惧心理来自何方,而是忙于掩饰自己的尴尬处境。

    “啊,对,对,你的这个提议甚是有道理,朕完全可以寄情于丝竹管乐之间,一样的能够解忧去痛呢。”

    皇上仓皇之间也没有料到会满口应下霍沫的提议,只是君无戏言,而且出尔反而也不是他的一惯作派。霍沫万没有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提出的建议竟是这么轻易地就获得了皇上的首肯!这是真的吗?霍沫当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想进一步地证实自己没有听错,同时也是生怕皇上反悔,虽然君无戏言,但现在毕竟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若是真想要抵赖的话,她还能拿他怎么样?所以为了不给他反悔的时间,霍沫唯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一切都坐实了。

    “回万岁爷,臣子知道您独擅洞箫,不如就由臣子为您取了过来吧。”

第3272章 洞箫重拾

    霍沫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劝得疑心甚重的皇上放下戒备,同意抚琴一曲,自然是害怕他出尔反尔又反悔了,因此话音还没有落下就立即起了身子走到门口。

    “高公公可在?”

    “回老姑娘,小的在呢。”

    “万岁爷想要借洞箫排遣一下,麻烦您速速取来便是。”

    “回老姑娘,小的这就速速去取。”

    皇上没有想到霍沫竟是这般心急如焚,刚才他是因为急于掩饰内心的想法而随口胡乱地答应了霍沫,现在看到霍沫如此迫不急待地想要落实他应承下来的事情,不由得警惕起来。她今天这是有备而来?

    皇上不仅仅是警惕,而且也是因为心中那个不可触碰的神圣之地眼看着就要被霍沫给打开,不悦之情迅速地浮现在了脸上。曾经为了婉然,他早已经将洞箫束之高阁,唯有三年前在潜邸为婉然送葬的那个晚上,时隔七年之后才重拾旧曲,吹奏了整整一个晚上,将曾经在年府高墙院外吹奏过的所有曲子都一个不落地重新吹奏一遍,以求婉然地下有灵,安心踏上黄泉之路。

    现在霍沫要为他取来洞箫,为她吹奏,那么他曾经发下的那些毒誓呢?永生永世都只为伊人独奏的毒誓呢?连冰凝都没有有本事让他打破这个魔咒,宁可临时抱佛脚求助于十三阿哥新学了笛子,苦守了十年的决定,就这样轻易地因为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霍沫而打破了吗?

    不,不能,绝对不能!然而心里头他分明是想要制止的,可是此时此刻,望着霍沫的背影,他口舌仿佛是被死死地困住了一般,发不出来半点声响,结果就是眼睁睁地望着她开了门,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吩咐了高无庸,他这是怎么了?为婉然独留的那片圣洁之地就要不复存在了?

    根本不给皇上留下更多的思考时间,仿佛是眨眼之间,高无庸就取来了他的洞箫,交给了霍沫。幸好三年前他在潜邸送别婉然的时候曾经用过这支洞箫,否则的话,后来才做他贴身奴才的高无庸又哪里知道这洞箫被他藏在了什么地方呢?

    望着霍沫递上来的洞箫,皇上又是犹豫了片刻,这才手似灌了铅地拾了起来。见皇上拾起了洞箫,霍沫知道现如今距离自己计谋已经是取得了大半的成功,于是极最大的努力收敛起心思,不敢言语半个字,生怕他又变了主意。

    对于霍沫的小心翼翼,皇上这个察颜观色的个中高手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如果是从帝王的角度来讲,都是希望自己有威严的,否则怎么统治整个帝国?因此让所有的人都顶礼膜拜般地臣服在自己的脚下,那是一个帝王最有成就感的时刻。但是从男人的角度来讲,让一个女人小心翼翼如覆薄冰,就能够证明这个男人有多么大的本事?相反,令一个女人全心全意的爱恋才是一个男人的成就感。

    因而望着表面上故作镇定,实则胆战心惊的霍沫,皇上怎么可能还有半点帝王的威风凛凛,只剩下身为一个男人的世大失败。对于女人皇上从来都不是狠心冷情之人,因此即便是没名没分的霍沫也是一样做不出绝情之事。

    “朕整天忙于公务,已经好久没有吹奏过箫曲了,想来上一次用上这只洞箫还是三年前呢,技艺恐怕也是生疏了许多,不知道还入不入得了耳。”

    皇上一边自我解嘲,一边从霍沫的手上接过洞箫,轻轻地从这一侧抚过直到另外一侧,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支洞箫,而是在面对婉然,向他倾注了万千深情真意的女子做最后的告别。

    终于,他艰难地将洞箫放在唇边,几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然后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之后,一曲禅院钟声的曲调悠然飘荡在整个房间之中。

    霍沫也是琴艺高手,自然是深知丝竹的精妙之处,当悠扬的洞箫曲回荡在整个房间,甚至冲破了门窗的束缚,飘荡在整个九洲清宴的每一寸地方,她当即是被深深地震撼了,以致于连早早策划好的那些计谋都统统地忘在了脑后,就像被皇上施了魔法似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这洞箫曲,钻透她的每一寸肌肤,占据她的每一个细胞。

    不要说霍沫是年将二十心智成熟,又对皇上抱了痴心真情的女人,想当初心高气傲的冰凝都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继而托付芳心暗许,因此霍沫被这充满魔力的洞箫曲深深地折服也是在情理之中。

    都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而且皇上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不曾拾起过洞箫,然而不得不说他的童子功是相当的扎实,虽然有些地方不熟练,偶尔还会错一两个音,但是丝竹讲究的是韵味与意境,演奏者的倾情投入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弥补演奏中的小过错,再加上这首禅院钟声本身就是深远悠长的曲风,因而带给听众的是一种极致的听觉盛宴。

    洞箫的穿透力相当的强,整个九洲清宴包括角落里都在回荡着古朴清幽的洞箫曲。皇上整日城公务缠身,根本能没有多余的时间放在这些闲情逸致上面,因此不要说霍沫是第一次听到,就是在这园子里当差的奴才们,甚至是高无庸,也全都是第一次听到,也全都是无一例外地被他这首动听的箫曲所震撼,犹如泥塑般痴呆了。

    除了九州清宴的一众人等,同时还有一个被震撼、被惊呆之人,那就是半湖之遥的冰凝!风寄燕然与九州清宴共享一面湖水,湖面上没有任何建筑物,而皇上所在的寝宫后院墙毗邻湖畔,悠扬的乐曲毫不费力地顺着开阔的湖面扑天盖地地传向风寄燕然。那个能将洞箫演绎得如此完美、如此传神的“意中人”到底是不是十三阿哥?冰凝不知道半湖之遥的那边是什么样的情景,但是能够夜晚时分还能够自由出入皇上寝宫的,除了十三阿哥还能是谁?

第3273章 同会吹笛

    这是冰凝离开年府出嫁之后,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听到来自“意中人”吹奏的洞箫乐曲,从前她也听到过几次,但每一次都是在梦中,因而令她一直误以为是由于自己整日里胡思乱想而做的黄梁美梦,又是自责又是内疚更是羞愧难当。然而这一次,当她终于能够断定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而不再是梦一场的时候,却不知半湖之遥的那一侧竟是皇上应霍沫之邀重拾洞箫的结果。

    一曲完毕之后,霍沫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平静,而皇上也是不由自主地将往事一件一件地重新拾起:宝光寺的火光冲天,腊八节的一墙之隔,朗吟阁的初次相见,塞外草原的朝夕相处,一次一次的历险,一次一次的绝境逢生,最终都成为了人世间的绝唱,甚至到现在,他仍是不知道婉然是如何从一个大活人变成的累累白骨。

    他发下的重誓,今天被彻底地打破了!不但重拾起洞箫,还演奏给另外一个女人来听,这样做值得吗?都说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一个十足的喜新厌旧的薄情郎,可怜婉然一直到死都将他视作唯一的爱恋之人……

    眼见着皇上又一次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之中,从震撼之中渐渐回过神儿来的霍沫很是不理解,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像刚才那样惶恐失措,毕竟他是心甘情愿地听从了她的建议,主动拿起洞箫,自行选定的曲目……此凡种种都充分说明现在皇上的失态只能说明他的心事或者是与洞箫有关,或者是与《禅院钟声》有关,唯独完完全全与她霍沫无关。能够确定这一点,她的心里就踏实多了。

    “启禀万岁爷,臣子从前读到‘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左右以其人费去’的语句,很是不明白,这世上果真有乐曲能够有这么大的魔力?不过现在听了您的这曲《禅院钟声》,臣子终是明白了,这世上果真有如此魔力的乐曲,臣子只想听上一辈子都不离开呢。”

    霍沫这番话有一定的讨皇上欢心的成分,不过只占了一成,其余九成是她发自内心的赞美,如果他不是帝王,她真的就想像现在这样,一辈子痴缠着他,天天都能够沉浸在这魔音之中,一辈子都不想醒来。

    霍沫的开口令皇上终于能够从无尽的伤感中回过神儿来,知道她说的这番话几乎都是肺腑之言,不过此时此刻他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再与霍沫纠缠。原本召她前来为了聊聊闲天,缓解一下头痛之症,现在倒好,头痛没有完全缓解又新添了心痛之症,简直是雪上加霜。

    然而由于不知道皇上与婉然,更确切地说是与冰凝之间围绕洞箫产生的爱恨情仇,霍沫自然是将他此刻的三缄其口误认为是因为谦虚而保持沉默,为了趁热打铁,也是为了不动声色,又迅速地抛出来一个新话题。

    “幸好臣子刚刚没有班门弄斧,不然的话,就只剩下了在万岁爷面前自取其辱。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都而从之’,现在看来,确实如此。臣子的琴艺荒废了许久,今日聆听圣音,臣子深深自责之余,更是要发奋图强才是,另外,臣子虽擅扬琴,刚刚聆听您的这曲《禅院钟声》,简直是天籁之音,用扬琴无论如何也是展现不出来这种意境,所以臣子想要换个器乐。曾经臣子的师傅除了教授臣子扬琴之外,还传授过笛子,虽然不如扬琴精通,但也算是入了门,所以臣子下定决心,从今往后一定要好好演练笛子,待技艺精湛之后,再与您好好切磋,为您解乏解痛,可好?”

    “笛子?你也会吹奏笛子?”

    皇上万没有料到霍沫竟是丝竹中的高手,不但擅长国人鲜少触及的扬琴,还对笛子有所涉猎,要知道霍沫虽然性情活泼但绝对是谦逊之人,因此她若说“会一点儿”,那绝对是“精通”的水平。皇上一直都是风雅之人,琴棋书画均有所研习,其中“书”与“琴”是他的强项,相对而言“画”与“棋”则弱一些。而霍沫不但能诗会书,竟然连琴艺也是与他同样擅长,实在是没有想到!

    皇上是惜才之人,此刻听说霍沫竟然还擅长笛子,心情登时有些小小的激动。要知道他的笛子不过是三年前的时候为了应冰凝之邀才临时抱佛脚向十三阿哥讨学而来,霍沫却是自幼就开始研习,竟是童子功在身,二者之间的差距显而易见。英雄惺惺相惜,此时此刻他的惜才之情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慢慢产生,更是禁不住地对霍沫刮目相看。

    此外,在刮目相看的同时,他还被霍沫勾得心痒痒,直想与她好好切磋一番,尽管他是一个极端自负之人,不过由于霍沫总是给他接二连三的意外,因此即便是自负如他也不敢在现在笃定自己的笛子能够比霍沫技艺高超。

    皇上意外于霍沫的多才多艺,而霍沫则惊诧于皇上的反应,一晚上都是闷闷不乐、心事重重的他怎么突然之间言谈话语如此的生动起来,甚至还夹带着惊喜的情绪?仅仅从语气中霍沫不敢贸然断定,于是她悄悄地抬起眼皮,生怕皇上发现她的鬼鬼祟祟,复又迅速地垂下眼睑,虽然只是不到一秒钟的功夫,然而霍沫发现他的神情中是真真的是充满了惊奇之色。她也不知道皇上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导致情绪有了这么大的变化,难道是因为她知耻而后勇决心从今往后要勤学苦练,以期能够与皇上比翼齐飞?还是因为皇上喜欢笛子更甚于洞箫?霍沫虽是聪慧之人,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的脑筋还转不了这么快,不过这个时候她也没有那么多的闲功夫纠缠这些细枝末节,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至少皇上的情绪好了起来,而她则可以研习笛子为借口,进一步拉近了与皇上之间的距离,这样的话,她距离目标成功又前进了一大步,这个结果实在是太令她兴奋了。

第3274章 借笛会友

    面对皇上“你也会笛子?”的惊问,霍沫心中窃喜,表面上仍是没有流露出来半点声色。

    “回万岁爷,正是。扬琴虽然最为擅长,但是器乐甚是笨重,不似笛子,可以随时研习,所以臣子的师傅当初就教了两样,免得出门在外想要借曲抒情的时候,寻不到适手的物件。那个,臣子不知道您召臣子前来是为了疏解头痛,若是知道的话,就随身带了笛子过来了,刚刚听了您的一曲《禅院钟声》,臣子深为震撼、沉浸其中的同时,也是技痒难忍,想要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以琴会友,不知臣子可否借您的笛子一用。”

    “啊?借用?”

    当然是借用!霍沫已经说了她来的时候不知道情况,所以自己没有带笛子,现在想要与皇上‘以琴会友’,自己没有带乐器,自然是要借皇上的一用了。只是她怎么就能知道皇上这里肯定有笛子呢?

    原来三年前皇上应冰凝之邀雪夜献上那曲《烛影摇红》的时候,不但冰凝听得如醉如痴,霍沫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这才发现,原来皇上竟是擅长笛子!毕竟王府再大,相对于皇宫或是园子而言,就只是巴掌大点儿的地方,笛子曲声又是极具穿透力,不要说霍沫听到了,就连怡然居最远的霞光苑里的雅思琦都听到了。

    当霍沫知道皇上笛子吹奏得这么好的时候,当即心中激动万分,要知道她对笛子也是颇有研究呢!尽管只是稍带手地学了一些皮毛,但是会就比不会强!然而激动之余又是怨恨自己,怎么进府都一年的时间了,王爷怎么连正眼都不肯再多看她一次呢?若是他们以笛会友、比翼双飞,那该有多好啊!

    暂且不说霍沫当时有多么的懊丧与难过,只说她知道了皇上精通笛子演奏之后,总是想方设法地借着这个由头拉近与皇上之间的距离。然而神女有梦,襄王无心,任她使出浑身数解,不管是曾经的王爷还是后来的皇上,不要说拉近距离,就是连见上他一面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不过……山重水复疑无路,得来全不费功夫,年家居然倒台了!贵妃娘娘靠边站了!其它的妃嫔不但徐娘半老,而且无才无貌,而皇上不但是帝王的尊贵之躯,而且正值年富力强之际,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财富有财富,要能力有能力,所以说,除了她霍沫,翻遍了大清帝国的整个后宫,还真就找不出来一个能配得上皇上的女人。

    被突如其来的好运差点儿砸晕了脑袋,然而霍沫可不是等闲之辈,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得宠得势是皇上根本没有选择题可选的结果,虽然她年轻貌美,能诗会画,但是她还有一个致命的短处,那就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娘家。就好比年家,虽然倒台了,但毕竟根基深厚,因此贵妃娘娘再是靠边站,惹上“行刺”嫌疑之后也仅仅是被禁足,而且六十阿哥仍是最得圣宠的皇子阿哥。

    深知自己这个最大的短处也是最致命的短处,也知道明年春天大选秀女结束之后会有更多的,更年轻貌美的,身世更显赫的秀女加入到与她竞争的行列之中,因此她必须牢牢抓住为数不多的时日,一方面巩固住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毕竟皇上是念旧情之人,另一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就是要尽快怀上龙胎,有了一儿半女才是自己下半辈子最稳固的依靠。

    尽管定下了短期内必须实现的两个最基本的目标,不过连霍沫自己都知道,这两个目标无论实现哪一个都是异常的艰难,但是为了下半辈子在后宫中牢牢地站住脚,这为了保住自己来之不易的暂时的优势,她就必须要挖空心思、苦心钻营。

    结果就在她苦于无策之时,皇上现在的这个突然间唤她进园给了霍沫一个天赐的良机,更加令她欣喜的是,在她步步为营、小心谋划之后,不但令皇上就范,为了演奏了一曲《禅院钟声》,还不动声色地让皇上惊喜地发现,她也是擅长竹笛之技,然后借着这个由头,向他提出了借笛献艺,以曲会友的提议。

    不要说普通音律之个,就是稍有基本生活赏识的人都知道,笛子是管乐,是通过气息的运用以及与双手的相互配合发出美妙动听的声音,不似霍沫所擅长的扬琴,也不似淑清擅长的琵琶亦或是冰凝擅长的古筝,那些都是弦乐器,都是依靠手指的弹拨发出声响。作为精通音律的霍沫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管乐与弦乐之间的差别之处呢?然而她仍是向皇上提出了借笛献曲的请求,个中原因,不用再过多解释,完全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简直是与“共饮一盏茶”别无两样。

    皇上既不是蠢笨的榆木疙瘩,也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少年,当然也是在第一时间就立即明白了霍沫暗存的心思,当即是万分震惊,因为就连他这样的情场老手都没有想出来的法子,竟是被涉世不深的霍沫想了出来!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想当初为了得到冰凝的芳心,他简直是花尽了所有的心思,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江郎才尽的地步,完全都要绝望了,可是再看霍沫,只一个“借笛会友”,就轻轻松松地令他既是震惊又是佩服,不得不令将近天命之年的皇上要对小小的霍沫刮目相看。

    为何“情场高手”的皇上会对初出茅庐的霍沫佩服得五体投地呢?其实不但是皇上,就是换作他人,也是不得不佩服霍沫的心思缜密。由于她是个女人,虽然现在急于稳固自己的地位,然而她又怎么可能撇下女人的矜持。尽管她不是出身官宦人家,甚至连参选秀女的资格都没有,但她也是富家小姐,而不是像清风那样出身草根,因此她再是想要争宠献媚,也不可能像清风那样直接穿得衣不遮体,直接魅惑皇上。

第3275章 御用之物

    皇上是深受汉族儒家文化影响之人,同时也是一个有着极高审美眼光之人,对于他的这个性子,霍沫岂能不知?诚然,她确实是想要拉近与皇上的距离,但又碍于女人的矜持,虽然她自己并没有多少矜持,但是皇上却对女人有矜持情节,如果她不考虑皇上的感受,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到头来不但不能实现既定目标,还要惹恼了皇上,对她没了半点兴趣。所以她既要达到计划目标,又要照顾到皇上的感受,可谓是用尽了心思。

    其实若不是碍于皇上喜欢矜持的女子,她早就用尽一切可以想到的法子,主动去魅惑他了,哪里还需要苦苦等了二十来天的时间来等待他的召唤?每每都是要等待皇上有所行动,她才能够亦步亦趋地回应,从来不敢有半点自作主张。实际上霍沫可不是什么受汉化影响的家庭中成长的,相反她的娘家还保留着甚为浓重的满人习俗,因而她才不会像冰凝那样,面对爱情不敢勇于表达的喜爱,宁可一生错过也不会表露出半点心迹。

    然而老天爷偏偏不肯成全有情人,偏偏要与痴男怨女们作对,好不容易霍沫是一个敢于追求心中所爱的女子,偏偏心中所爱的那个人却不喜欢她的表达方式,令霍沫苦不堪言。若不是知道皇上不喜欢太过主动的女人,不要说“共饮一盏茶”,就是像清风那样衣不遮体的魅惑之举她也是一样做得出来。

    由此可见,霍沫能够得宠还是非常有道理的,因为她比清风更加聪明,更加清楚地知道皇上喜欢什么,厌恶什么,所以她才会时时刻刻都处心积虑地掩盖自己的天然本性,按照皇上的喜好来表现自己,令众人以为她是冰凝的第二个翻版,是另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闺秀。实际上包括雅思琦在内都没有想到,这只是她的伪装罢了,而她正是依靠这个伪装,稳准、精确地摸清了皇上的脉博,从而令她的人生计划朝着既定目标稳步前进。

    好在老天对她不薄,在她一步一步的谋划之下,今天终于在不显山不露水的情况下,提出来了“借笛会友”的要求。“共饮一盏茶”可是要多直白有多直白,要多粗俗有多粗俗!直接将她的意图表现犹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般,既不能成功地打动皇上的心,也是将她的品位都拉低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不要说皇上会嗤之以鼻,就是霍沫自己都看不上这么低级的手段。

    在老天爷的厚爱这下,在她的苦心周旋之下,霍沫终于堂而皇之地向皇上提出了“借笛会友”之事,不但达到了与“共饮一盏茶”同样的效果,而且更加高明,更加高雅,哪里是清风那种“袒胸露背、赤膊上阵”的低俗女人能相提并论的?尽管两者的本质相同的,不过将茶盏换作竹笛这个神来之笔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直接从俗不可耐一跃成为风雅至极,令人几乎忘记了它们共同的本质。

    皇上虽然在瞬间都看破了霍沫的意图,不过正因为他一直是惜才之人,又是风雅之士,因此见识了霍沫的“才华”之后,确实是发自内心地佩服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出么令人拍案叫绝的法子,原来他还真的是小觑了她,以为这世上脑瓜子精灵鬼怪的女子除了冰凝之外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没有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霍沫竟是那第二个!

    不过佩服归佩服,接下来他又该如何接招呢?真若是答应了她的请求,实在是有些不好办呢。为什么呢?毕竟他是帝王之躯,他的所有物品均为御用之物,因此这笛子从以前的“玉笛”变成了现在的“御笛”。皇上是最讲规矩之人,而且从来都是身体力行,是各种规矩的倡导者也是维护者,若是他主动带头坏了规矩,以后还怎么树威严?

    再者说了,这不是像借御笔之用那么简单。御笔是用来写字儿的,这笔是在他的手中还是她的手中,完全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这御笛可就不一样了,那是要发出声儿来的,尽管关于他的笛子技艺听过的人不太多,但终究是有人听过,虽然他不知道霍沫的水平如何,甚至有可能比他还要好,但是不管是好是坏,这分明是两个人演奏的,他若是不考虑这些情况,岂不是与掩耳盗铃无异?

    “那,朕甚是想要洗耳恭听你的笛子技艺,不过,朕歇息的功夫实在是不短了呢,召你过来也是想要换换脑筋,缓解头痛,以便将这些奏折尽快批阅完毕。看来,朕果然是没有看错你,跟你呆了这么些阵子,朕的头痛真的是好多了,你实在是功不可没呢。不过公文也实在是太多了,待下次有功夫了,朕再专门腾出功夫来,好好与你切磋切磋,到时候若是被朕比下去了,可是不要恼了朕呢。”

    皇上一席话还没有说完,霍沫这心里头登时如坠冰窖般,又是心凉,又是不甘。她好不容易处心积虑想出了这么好的法子,连老天爷都助她一臂之力,眼看着两个人切磋音律几乎达到了忘记一切身外事的程度,明明就要大功告成了,结果皇上怎么突然间就回过神儿来,又想起了他的那些公文来了?真真的是到嘴的鸭子还能又飞了!

    霍沫再是气恼,再是不甘,她也是无有半点法子,毕竟她是臣子,他是君王,胳膊拧不过大腿,只是她还不想就这样认输,毕竟留给她的时间就只剩下两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下一次皇上又是十天半个月忙于公务没有召见她,岂不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一计不成再施新计,不过姿态还是要摆端正了,才能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同时也不会令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回万岁爷,都是臣子的过错,只顾着想要帮着您医治头痛,没想到知音之遇竟然将国家大事忘得一干二净,罪过,罪过……”

第3276章 三日之约

    霍沫“诚心诚意”地自责一番,弄得皇上也是觉得有些内疚,毕竟是他主动将霍沫召唤进园的,聊天也是为了帮助他医治头痛,头到来还要让她承担罪过,岂不是没有天理了吗?

    “诶,你就不要这么说了,更不用内疚自责,明明是朕喊你过来的,改日,待朕得了功夫再与你切磋不迟。”

    “臣子遵命。不过臣子记得:君子一方驷马难追,万岁爷可千千万万不要又忘记了。”

    “什么叫‘又’忘记了!朕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嗯,反正是您一忙起公务来,早早地就将臣子抛到九宵云外头去了,要不然臣子怎么会二十来日见不得您一面?莫非您刚刚也是随口一个托辞,臣子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天才能够等来,又或许是永远也等不来,只能用您这句话来不住地安慰自己罢了。”

    霍沫原本就是将话说得酸溜溜,再加上她那双一瞬间就雾朦朦的红眼圈,似是娇嗔似是幽怨,任谁看了都是忍不住地怜惜,更不要说皇上还是最见不得女人眼泪之人。

    “你看你,好好地说话,怎么就哭上了?朕乃堂堂一朝天子,岂是那说话不算,毫无信用可讲之人?此前朕没有与你立下约期,又是忙得顾不得东西南北,才耽搁了这么长的时日,若是与你立下约期,朕绝对不会是那言而无信之人……”

    “万岁爷说话算话?”

    “当然……”

    “那臣子与您立个三日之约可好?”

    霍沫原本就打算着找个合适的机会与皇上立下约期,正发愁没有由头,不知道怎么开头才能不显山不露水,不让一直都处于警觉状态的皇上起了疑心,结果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皇上自己提到了约期的事情,那当然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顺势就提出了一个三日之约。

    话说这个“三日”也是有讲究的:一来她需要表现出来女人的矜持,若是依着霍沫的本心,她当然是恨不能明天就与皇上相约;二来也是怕追得太紧适得其反,毕竟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还是非常清楚的;三来又不能把战线拉得太长,如果不趁热打铁的话,她又担心皇上出尔反尔,到时候只一句“国事繁重”就堵得她哑口无言;四来则是再有五天就是皇上寿辰了,她今天忙乎了整整一个晚上,不就是为了五天之后在后宫娘娘的面前扬眉吐气吗?若是约日太远,岂不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面对霍沫步步紧逼的“三日之约”,皇上自己反倒是有些犹豫起来,毕竟他整日里忙于公务,到时候能不能有功夫赴约还是个未知数,现在贸然应承下来,却不能实现,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陷阱吗?

    “这,这个,……”

    霍沫一见皇上要打退堂鼓,心中当即就是急了,然而表现上又不敢表现出来,还要保持一贯的淑女姿态,真真是难为了她。

    “回万岁爷,臣子知道您公务繁重,哪里是像臣子这般整日里无所事事。所以这个‘三日之约’您就当是个笑话来听吧,若是您三日后得了功夫,臣子定当是如约而至,若是您三日后忙得脱不开身,也是有情可原,定不会落下言而无信的恶名,待往后得了功夫再说,您看这样可好?”

    大度有气量的女人从来都是最受欢迎的,而且皇上一向都是独断专行之人,对于大度有气量的女人自然是格外地欣赏赞许,此刻面对霍沫如此表态,当然极是受用。

    “难得你有这份心意,朕果真是没有看错人,做朕的女人,绝对不是轻轻松松的差事,而是要耐得住寂寞,只看眼前不顾长远的女人,终究是鼠目寸光、难有作为之人,就好比脍炙人口的那句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幸好,幸好,朕的这双眼睛看得透彻,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你一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而你的每一次表现都证实了朕的判断,每每都会令朕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真真的希望你能够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一个心思透亮、一点就通的明事理之人。”

    “回万岁爷,您的教诲臣子全都牢记在心,没齿不忘。”

    也难怪霍沫如此激动地急于表态,只一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简直就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再是想要守住女人的矜持,再是想要做一个大家闺秀,此时此刻,霍沫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理智,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朝朝暮暮”四个字简直就像是魔法咒语,令她登时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犹如被他下了蛊似的,就只剩下了无怨无悔、生死相依的决心。

    面对一张小脸红彤彤的霍沫,皇上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功夫不早了,朕还有公务要忙,就不陪你了。”

    霍沫知道,离别的时刻再是不想它到来却仍是要迎接它的到来,一切尽在不言中,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跪安礼,便悄没声地退了下去,因为她知道,皇上需要一个不平凡的的女人。

    回了柳色青青之后,霍沫的一颗心仍是咚咚咚地跳个不停,这个时候,她太想要找个人商量商量,或者哪怕不商量,只是倾诉一番也是好的,然而面对半个眼线的青莲,她真是快要憋死了。

    不行,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找一个渠道发泄出来,尽管回来已是二更天时分,霍沫仍是说干就干,立即翻箱倒柜地寻找起她的那支竹笛来。她向皇上提出了“三日之约”,然而她的笛子技艺却是放下了很多年,虽然她也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不过“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放在丝竹之上也是一样的通用,家道变故,婚约被毁,欲投靠十三阿哥却最后入了王府,不但没名没份,不管是从前的王爷还是现在的皇上都不曾拿正眼看她一次,如此颠沛流离、心无所属的情形之下,她哪里还有心思抚琴寄情?

第3277章 苦练笛曲

    皇天不负苦心人!霍沫用执着和隐忍,终于等到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这一天,同时,她也是没有忘记了好好地感谢一番身陷天牢的年二公子,若不是因为他的失势,连累了贵妃娘娘,哪里轮得到她霍沫得宠得势?

    尽管她也拿不准皇上是否会信守承诺,赴她的三日之约,在她的思量之中,可性不是没有,但最多也只是三七开,毕竟皇上公务繁忙有一定的借口成分,但也是毋容置疑的事实。尽管希望不大,但是霍沫从来都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都全全力以赴,就好比她与皇上之间的感情,若不是她的执着与坚守,哪怕是一年之前,不要说所有的人,哪怕是她自己都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她能入了皇上的法眼,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尽管是做梦,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梦想,而且现在的事实是,她的梦想居然成真了。由此就更加令霍沫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微小的机会,哪怕皇上赴约的可能性只有一成,她也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心,付出所有的努力,将笛子技艺在三日之内尽快恢复起来,万一皇上赴了三日之约呢?

    因此虽然此刻已经是二更天时分,霍沫还是将那支陪伴了自己十来年的竹笛找了出来,轻抚笛身禁不住地感慨:多谢师傅!想当初徒儿不喜欢吹笛子,嘴上生了泡,还跟您发脾气,现在方知您当初的用心良苦,若不是您授予徒儿笛艺,哪里有机会与万岁爷“以笛会友”呢?徒儿当时那般惹您生气,现在想来甚是后悔,又对您的恩情感激不尽。不知道师傅您现在何方,若是老天厚爱徒儿,一定要找到您,报答您的再生父母之恩。

    想到这里,霍沫禁不住潸然泪下,因而也是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将琴艺演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定是不能错失半点。于是她又赶快翻出曲谱,因为天色已晚,直接上手练习定是要吵到后宫的娘娘们,然而时间紧迫,说是三天时间,今天都已经是只剩下一个时辰了,所以她必须挑灯夜战,先将曲谱背得滚瓜烂熟。

    由于不知道皇上会与她切磋哪首曲子,因此霍沫必须将所有的笛子曲谱全都烂熟于心,这样的话,即便是不可能将所有的曲子都上手练习到炉火炖青的程度,但是万一皇上切磋的正是她上手不熟练的曲目,她也可以凭借烂熟于心的曲谱勉强跟上皇上的节奏,而不至于一脸发懵,坏了大事。

    当夜霍沫几乎是彻夜未眠,总算是将所有的曲谱全都倒背如流,第二日白天,只简单地补了两个时辰的睡眠,就又精神抖擞同时也是迫不急待地上手练习了。不得不佩服霍沫的本事,放下了这么多年,但这童子功却是实打实的,不但没有忘记,而且还保留了一定的功底,第一次吹奏虽然不甚熟练,但是曲调并没有跑。青莲是不甚懂音律之人,因此听了她的吹奏之后,当即是惊诧万分。

    “主子,您的笛子吹得这么好?真是太好听了!跟昨天晚上的万岁爷也是不相上下呢。”

    青莲昨天陪她去的九洲清宴,只是没有机会进屋面圣罢了,但是皇上的那曲洞箫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结果没有想到霍沫也是精通音律之人,怪不得能得了宠呢,原来是与皇上情趣相投。不过青莲这话虽然是发自内心的,但也确实是有恭维的成分在内,霍沫一直都是防她像防贼一样,因此青莲就是把她夸上天,夸成仙女下凡,她也是不会有半点动容,更不要说这个马屁拍得并不算高明,甚至可以说是漏洞百出,当即就是嗤之以鼻。

    “拿你家主子跟万岁爷相提并论,你这是嫌我死得太慢了吗?”

    青莲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句恭维之语竟是招惹来了霍沫的一通斥责,当即吓得是脸色煞白、手足无措,她并没有存有这个心思,却是被自家主子误会,而她家主子还是最得皇上宠爱的女人,她这回麻烦可是闯大了。一时间想不出来如何弥补过失,嘴拙的青莲只好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求主子饶命,奴婢对您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刚刚奴婢真的是觉得您的笛子吹得实在是太好了,都不知道怎么怎么形容才好,所以就一时口无遮拦地冒犯了圣驾,还求主子看在奴婢尽心尽力服侍您的情份上,万万不要让万岁爷知晓,饶过奴婢这条贱命,来世奴婢定是要当作牛做马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面对匍匐在地痛哭流涕的青莲,霍沫的心里止不住地冷笑,同时也是得意地笑。其实她早就想收拾青莲了,只是苦于这个奴才被皇上狠狠责罚过一次,自然是吃一堑长一智,时时处处都小心翼翼,唯恐落下把柄被霍沫攥在手里。

    自从到了霍沫的身边做贴身丫头,简直是比在皇后眼跟前当差还要如履薄冰,为什么呢?雅思琦与青莲无冤无愁,当初青莲得罪的是冰凝,皇上替冰凝出头处罚了她,雅思琦虽然与冰凝关系较好,但也没有达到替冰凝出头的程度,因此对于被皇上发配到她的园子里来立规矩的青莲,她既没有多大的仇恨,也没有多大的喜欢,只是冷着这个奴才,让青莲自己幡然醒悟罢了。

    皇后娘娘待青莲虽然没有好脸色,但也没有存心故意刁难于她,因此青莲在满园春色的日子还算是相对好过的。然而自从到了柳色青青服侍这位深得皇上恩宠的老姑娘之后,青莲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天就开始了胆战心惊的生活。这两个主子面和心不和可是有风言风语传出来的,而霍沫的精于算计也是众所周知,她青莲又不是一个傻子,任谁都能猜测得到,她会被新主子怀疑是皇后娘娘的眼线,她又怎么可能不往这儿去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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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8章 教训青莲

    果然,青莲来到柳色青青小心翼翼当差的同时,霍沫也是瞪大了一双眼睛,无时不刻地寻找这个奴才的纰漏。然而青莲防她防得太紧,令以精明著称的霍沫一直都没有寻到半点破绽。寻不到破绽就没办法给青莲一个下马威,拿不住这个奴才的短处最终她还是得落进雅思琦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为此霍沫简直是伤透了脑筋。

    这两天对霍沫而言真是福气到家了!先是被皇上宣召入园,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深情表白一番,现在又牢牢地抓住了青莲的把柄,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可她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福气双至!简直是没有比现在更美好的时刻了。

    现在抓住了青莲的把柄之后,如何处置这个奴才呢?霍沫可是没有想要将她收为已有的心思,半路主仆,还是来历不明,她怎么可能轻易地相信这种奴才?因此现在抓住青莲的把柄,只是狠狠地敲打敲打一下罢了,让她不要太过嚣张,别明目张胆地做皇后娘娘的眼线,至于将来?明天开春就要大选秀女了,皇上选上三旗的秀女充实后宫,她可是要借着内务府选下三旗秀女充作宫女的机会,要一个身世清白的小丫头做自己的贴身奴才,到时候青莲嘛,就看这个奴才表现如何了,若是表现好了,就直接将她打发给苏培盛,送到膳房还是火房做粗使丫头全凭大总管一句话,若是表现不好,那就让她跟清风一块去做伴吧!

    “青莲,你哭哭啼啼做甚?外人听见了,以为我这个当主子的待你刻薄,动辄打骂,不拿你当人看,我这个主子的恶名可就被你这哭哭啼啼给坐实了。”

    青莲一心想要解释清楚,撇清眼线嫌疑,然而她虽然不是傻子,但是在精于算计的霍沫面前,也跟傻子差不多了,因此她真心实意的解释最终却是越解释越乱,越描越黑,冒犯皇上这档子事情还没有解决呢,现在又给皇上的新宠惹上恶名,她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回主子,回主子,奴婢不哭了,不哭了……”

    “不哭了就能止住我的恶名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刚刚是个人都听见你在哭哭啼啼,你能挨着个儿地一个不落地找到他们,给你家主子正名吗?”

    “奴婢,奴婢……,求主子为奴婢指一条明路,奴婢怎么做才能为您洗刷冤屈……”

    “这还有我教你?刚刚你不是哭来着?现在你就给我笑,哈哈哈地大笑,别人听到了,自然会以为这是咱们主仆在闹着玩儿呢,这么简单的法子都想不出来,你的脑子笨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法子确实算得上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法子,然而青莲刚刚痛哭流涕,这转眼之间又要哈哈哈地大笑,若她是个两面三刀之人也就算了,这么点儿小事算不得什么,而青莲除了口无遮拦、爱传闲话之外,还真不是那心面两张皮之人,让她立即哈哈哈大笑,如何做得出来?然而她若是做不出来,不但不能向自家主子表达忠心,更是无法澄清自己身为皇后眼线的嫌疑,两相权衡之下,唯有舍下脸面,将挂满泪痕的这张脸使劲儿地挤出笑容,再将刚刚还带着哭腔的嗓子换上“哈哈”大笑的语气,结果自然是可以想像,这哪里是笑,分明是比哭还要难看!

    望着青莲在哭脸上强扭出来的笑容,简直是丑得不能再丑了,即便这样,霍沫仍是不能心慈手软,必须一鼓作气,将这个奴才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怎么?给我摆这么一张丑到让我看不下去的‘笑脸’就行了?我看得到,旁人谁看得到?你哭的时候声音都要掀房顶了,怎么现在笑的时候,连气都不出一口?光我知道你笑了有什么用?”

    青莲不是不想笑出声来,而是她根本就笑不出声来,嗓子仿佛被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给粘住了,使了半天的劲儿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就像一个哑巴似的。面对霍沫不停的斥责,青莲急得恨不能把自己的心肝肺都掏出来让她家主子看看,她不是什么皇后娘娘的眼线,她就是想好好当差的一个奴才,可是她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怎么向主子表忠心呢?

    眼见着青莲急切的表情中脸涨得通红,似乎是要憋得背过气去,也是担心一口气喘不上来再惹出人命,霍沫终于停止了对这个奴才的步步紧逼,不过该敲打的地方仍是不能轻易放过。

    “记得,现在我是你的主子,不管你从前服侍过万岁爷还是服侍过皇后娘娘,那都是从前了,现在我才是你的主子,你最好收起你的那些心思。如果你认为我不是娘娘,你服侍我太过屈才了,大可以跟苏总管去提……”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从来没有这些想法,奴婢知道您命中注定是大富大贵之人,从不曾看轻过半点,除了主子您这里,奴婢哪里也不想去,求主子您千万不要把奴婢打发走,奴婢这辈子都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呸呸呸,说这些晦气话做甚!你真真地是想气死我不成?”

    “没有,没有,奴婢没有……”

    青莲简直是要被霍沫给逼疯了,左说也不是右说也不是,开口也不是闭口也不是,表忠心也不是不表忠心也不是,总而言之,她做什么都不是,做什么都是错!青莲已经完全地绝望了。

    见青莲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样子,霍沫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该敲打的已经敲打完了,现在也该是给两颗甜的时候,毕竟她还没有打算现在就一脚将青莲踢走,毕竟这是皇上亲自送来的奴才,皇上再是宠她,也不能拂了雅思琦的面子,她再是得宠得势,也还没有达到能够左右皇上坏了规矩的地步。既然现在动不得青莲,霍沫当然也不可能直接与这个奴才为敌,没有左膀,再没了右臂,她在这宫中岂不是寸步难行?

第3279章 皇上失约

    现在到了打两巴掌揉三揉的关键时候,霍沫只恨自己还没有足够强大到仅凭一己之力就可以实现自我保护的程度,还必须要依赖皇上,还必须要继续隐忍,将明明知道是眼线的奴才留在自己的身边,真真是让她欲哭无泪霍沫的情绪如此糟糕,她给出的枣儿自然也不会有多甜。

    “好,好,但愿你不是口是心非,但愿你确实没有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如若被我发现,自然是不会轻饶了你!”

    “奴婢待您之心日月可鉴,还望主子明了。”

    “这么说来,你还想继续服侍我了?”

    “回主子,正是,正是。”

    听着霍沫的口气有了缓和,青莲那颗将死的心总算是稍微活过来一口气,于是赶快如捣蒜般不停地磕头,咚咚咚的声音立即响了起来。对此霍沫轻蔑地一笑道:“先下去洗把脸,红肿着两个大桃子眼睛,看了让我心烦头痛。”

    青莲得了特赦令激动万分,千恩万谢一番这才退下去整理仪容,而霍沫心中没有半点成功的喜悦,却是懊丧不已:本来就功夫不多,这个奴才早不露马脚晚不露马脚,越是没功夫的时候她越是捣乱,还说自己忠心耿耿,不是娘娘的眼线,结果却是早不露晚不露,偏偏我这儿急得火上房的时候露出狐狸的尾巴,还让她不是眼线,谁信呐!这不是存心要让我没功夫准备,到时候在万岁爷面前出丑吗?

    不过现在的霍沫对于青莲实在是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去教训,一方面她急于研习笛子技艺,尽管对于皇上能否赴她的三日之约只抱了三成的希望,但也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正所谓“做最充足的准备,做最坏的打算”;另一方面她还没有抓住青莲暗地里串通皇后娘娘的真凭实据,真若是闹起来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自然是不会对这个奴才实行围追堵截。

    青莲下去之后,霍沫也没有吩咐其它奴才顶替她的差事,而是一个人关起门来静下心思,全神贯注地研习笛子技艺,就连后来青莲收拾妥当回来继续当差也没有发现,就连奴婢送上来的膳食茶水也是一概不闻不问,只一个人沉浸在反复练习之中,从上午到下午,日升到日落。青莲是因为一大清早莫名其妙地挨了她家主子一顿训斥,自然是吓得不敢再造次,即便吃食茶水热着端上来再原样冷着端下去,一天里端了有十趟八趟,连好言相劝她家主子都不敢,更不要说心生怨言了。

    霍沫废寝忘食地忙乎了一整天,但是除了她们自己园子里的韵音之外,其它园子的各位主子们都不知道她在暗地里勤学苦练,为什么呢?一是因为她技艺生疏,没有敢放开了,二是因为环境嘈杂,人来人往,也掩住了琴声本就不甚响亮的丝竹之声。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这一天也是霍沫与皇上的相约之日。皇上会不会如期赴约呢?霍沫心中又是忐忑又是激动,忐忑当然是害怕皇上失约,激动当然是希望他能够如约而至,于是就在这焦急的等待之中,竟是连苦练笛子技艺都提不起兴趣来,与昨日废寝忘食奋战到深更半夜完全是判若两人。

    不过霍沫之所以不想再练琴,一方面是因为心绪不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昨天用力过猛导致有些微恙。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练习,突然间恢复练习本就不太适应,偏偏她又心急气盛,废寝忘食地练了整整一天,再是倚仗年轻最终也还是因为急火攻心而伤了身子,整个人都病秧秧的提不起精神,尽管没有确切的病状,但是精气神儿可就是差远了。

    因此就自己现在的这个状态,霍沫对于皇上能否赴这个三日之约可谓是矛盾之极。她又是盼着皇上能够赴约,又是怕皇上真的赴了约之后自己这个糟糕的状态将约会给搞砸了。

    不过当更漏预示着到了二更天的时候,霍沫也不用再矛盾了,因为这个时候没有奴才前来传话皇上有请,自然是没了任何念想。她入府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二更天以后是皇上看奏折批公文的时间,雷打不动,怎么可能有闲功夫留给她呢?

    对于这个结果霍沫当然是难过万分,二十天不见的前车之鉴令她心里凉了一大截,不知道这一次又要是多少天见不得皇上一面,想到这里,霍沫顿觉委屈,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泪水。

    霍沫被皇上放了鸽子,伤心落泪,却不知身处风寄燕然的冰凝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卧不宁。昨天晚上,冰凝先是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不甚连贯的琵琶声,对此她根本没有在意,毕竟后宫除了皇上的七个女人之外,还有先皇的太妃太嫔们,借琴声排遣寂寞的宫庭生活也是司空见贯之事,然而忽然间又听到了一阵箫曲,分明是出自“意中人”之口,当即冰凝就坐不住了,先是断定此人除了是十三阿哥之外,不可能有任何人深更半夜滞留园子,对此她万分懊丧,从本心上根本就不愿承认谜底是怡亲王这个“现实”之外,更是想要亲自验证这个判断。

    然而又是激动又是难过的冰凝正打算一探究竟之际,那洞箫之声嘎然而止了,惹得她自此开始茶不思饭不想寝不眠,从这一天晚上到第二天一整天的时间里,一直都处在浑浑噩噩之中,就像大病了一场似的。而就在冰凝失魂落魄的这一天当中,霍沫却是情绪高涨、干劲十足地练习了整整一天的曲子,大有将所有笛子全都演练纯熟之势。

    第三天,由于皇上的失约,又因为她自己的患得患失,还有头一天用力过猛导致的身体浑身不适,令霍沫一下子就蔫头耷脑了下来,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冰凝因为想出来用游船的方式亲自前去一探虚实的法子而激动万分,一想到有可能在今天晚上就能够揭开“意中人”的真面目,简直就是抑制不住的翘首以待。

第3280章 人心易变

    冰凝很是聪慧,既猜测到了“意中人”必定是王公贵族出身,又想出来夜半游湖的法子,甚至为了不引起皇上的怀疑,昨天还强忍着心中的火急火撩特意按兵不动的战术,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越是想要识得“意中人”的庐山真面目,越是老天爷不肯成全于她。忍着初冬的寒风习习,苦等到了三更天,最终却是一无所获。然而她哪里知道,自己之所以一无所获的缘由是因为皇上失了霍沫三日之约的缘故!

    这一晚的经历真可以用“起个大早赶个晚集”来形容,辛辛苦苦筹划了整整两天又忍了一夜冷风侵袭,得来的却是这个结果,她哪里能够甘心接受这样的结局呢?只是不管她还是月影等人,都是忙活了整整一个晚上,因此除了让众人赶快歇息之外,也只能是将希望寄托在明天。

    结果就在冰凝打算偃旗息鼓之际,突然间听到从园子东南角方向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阵的笛曲。皇上的笛艺她是见识过的,与现在她听到的笛艺完全不同,另外深更半夜的时辰,皇上再是宠爱霍沫,也不可能御驾亲躬前往柳色青青。尽管从前他宠爱冰凝的时候,几乎是将衣食住行全部搬到了怡然居,然而那个时候他只是王爷,现在成为帝王之后,自然是不能够像从前那样为所欲为,另外冰凝是他明媒正娶的侧福晋,霍沫只是他偶尔宠幸的女人,也他必须顾忌的一个方面。

    鉴于这两个原因,冰凝当然断定这一阵阵的笛曲不是出自皇上之口,而东南角方向只有一个园子,那就是柳色青青,园子的主人虽然是韵音,然而她可是从不曾显示出来有半点音律天赋,尽管霍沫也没有在众人面前展示过她的音律天赋,但是鉴于她能书会画,又是富商家庭出身,冰凝不难判断这笛曲定是出自霍沫之口。

    冰凝确实是判断正确,这深更半夜响起的笛声确实是出自霍沫之口,不过她不是因为皇上爽约而心灰意冷黯然神伤吗,怎么又拾起笛子来了?原来霍沫自一更天过后明明白白地知道皇上负了她的三日之约,确实是伤心难过无以自拔,对未来也是充满了悲观失望之情,然而霍沫终究是霍沫,她深知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时刻就是现在,如若不能抓住秀女尚未入宫“青黄不接”的机会,将来留给她的希望就更加的渺茫了。所以就算是皇上失了这个三日之约,她也一定不能灰心丧气,一定要打起精神,坚持不懈地研习琴艺,她不相信皇上失了这个三日之约,然后就永远地失约了,下一次再有机会见到皇上,哪怕是时隔一个月之后再见到,她一定还要借这个“以笛会友”的契机实现与他的比翼齐飞。想到这里,哪怕身体再是不适,时辰再是已晚,她仍是精神为之一振,立即取出竹笛,全神贯注地研习起来。

    经过昨天一整天不吃不喝的练习,霍沫的笛艺已经恢复得有模有样了,俗话说万贯家财不如一技在身,当技艺越来越炉火纯青之后,她的信心也是即刻大增,因而不知觉之间琴声也是越来越高亢嘹亮起来。另外此时又是夜半三更时分,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们,不管是柳色青青还是满园春色,随着人们陆陆续续地歇息了,整个世界陷入了静谧之中。此时此刻,除了九州清宴里正在埋头忙于公务的皇上,以及风寄燕然里因为一无所获而心绪不佳的冰凝,偌大的园子就只剩下霍沫一个人全神贯注地沉浸在美妙的笛曲之中,浑然忘记了整个世界。

    当意识到这飘渺的笛声是来自霍沫之口的时候,冰凝的心中莫明地难过了一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因为她对霍沫自始至终都没有产生过争宠之恨,毕竟她已经放下了与皇上的那段感情,又怎么会在乎霍沫是好是坏,是受宠还是遇冷呢?不过虽然搞不清自己的这个情绪的产生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并没有影响到冰凝继续实施对“意中人”一探究竟的信心与决心,因此第四日的傍晚,她又吩咐月影继续乘船游湖。

    这个傍晚对冰凝而言应该是另外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因为她听到了从九洲青宴方向传来了笛声,这一次的笛声与昨日柳色青青传来的笛声完全不同,这是她熟悉的,与《烛影摇红》出自同一个人之口的笛声,出自皇上无疑!

    时隔四年的光景,当冰凝再度听到这熟悉的,虽然不是《烛影摇红》,但是与《烛影摇红》的手法技艺如出一辙的笛曲,她当即是止不住地泪流满面。尽管她已经放下了与皇上的那段感情,但是人非草木,曾经那般真心真意地相爱过,现在又成了近在咫尺却心同陌路的君君臣臣,冰凝又怎么可能心如止水无动于衷呢?她不是对皇上还抱有痴情与奢望,她只是感慨时光易逝,人心易变。

    人生若如初相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冰凝不知道红纳兰大词人是在什么情况什么心境之下写就的两句诗,却是觉得简直是写进了她的心坎里。尽管纳兰大词人已经故去多年,然而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经历就好像大词人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专门提前为她写就了这些词句。

    与意中人的相处总应该像是刚刚相识的时候,是那样的甜蜜,那样的温馨。两个人本当是相亲相爱携手一生,却是想不到,才不过短短几年,就变成了今天这样,相离相弃。是他先轻易地变了心,然后还辩称爱人之间就是容易变心的。

    这不就是她与皇上之间的真实写照吗?尽管她与皇上没有像唐明皇与杨贵妃那样在长生殿上起过生死不离的海誓山盟,然而“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她真是要佩服纳兰大词人,在三十多年之前,皇上还是才上学堂的小阿哥的时候,就已经预言了他未来的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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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介绍:
他,爱新觉罗•胤禛,历经九龙夺嫡,最终君临天下;她,名门闺秀,才貌双全。原本天作之合,佳偶一对,却阴差阳错,与爱擦肩。一个错付真心,一个心字成灰,一步错,步步过,错过今生,错过来世,何时才能真心真意爱一回?
姐妹情深,兄妹情深,侯门一入深似海,爱恨情仇无止休。天赐良缘,天作之合,千里姻缘一线牵,鸳鸯误点为哪般。爱新觉罗•胤禛、年冰凝;爱新觉罗•胤祯,年玉盈,两兄弟、两姐妹,阴差阳错遇见你,生生世世不分离。
本文讲述雍正皇帝与年妃的爱情故事,基本尊重历史,不宫斗,不滥情,不虐恋,数字军团靠边站,康熙也只打打酱油,偶尔搞笑,基本煸情,志矢不渝、无怨无悔,只为写出我心目中的四爷,写出我心目中的爱情。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风雨情之雍正与年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