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追击
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原本兴致勃勃地闲聊着,忽然发现前面一个小丫环的身影。这个丫环并没有引起两位爷的注意,但是眨眼之间,那个丫环一闪就不见了。正是这个一闪不见,才引起了他们两个人的高度警觉。
因为那个丫环背着光,虽然没有看清脸,但是为什么见到两位爷,胆敢不行礼请安?不但不行礼请安,反而却是掉头就跑,这里一定有问题!不管是行刺也好,或是有什么私情也好,总归是要迅速捉拿归案!于是两个人根本无需商量,而是极为默契、步调一致地迅速追了过去。
可是一直到他们穿过整个营区,都再也没有见到那个丫环的身影。两位爷哪肯善罢甘休,一口气之下就追到营区大门附近。此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只有滚滚尘土,四散飞扬,连个人影儿都见不到。
虽然见不到人影,但是这漫天的尘土飞扬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这是马匹急驰的结果!可是这该死的尘土,不论是马还是人,全都借着这股尘烟的掩护,眨眼就不见了!由于他们两个人一直是徒步追赶,哪里赶得上马儿的速度。而他们自己的马匹现在营区的另一侧,由贴身太监看管,一时半会儿根本赶不到。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营区门口是侍卫盘查的重要地点,所有骑马的人,无论官职高低,一律下马接受检查。此时,两位爷的身边正好有几匹无人看管的闲散马匹,也不知道主人是谁。但是在如此紧急的时刻,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寻主人,于是随手胡乱地抓了两匹,就急急地追了过去。
原本就晚了一步,又不是自己的坐骑,骑着极为不顺手,待他们两人追出驻地之后,只隐约见到前面尘烟滚滚之中,一人一骑策马奔驰,而那个人的背影,分明是男子的模样,根本就不是丫环装扮。
两个人徒劳地又追了一段,差距越拉越大,越来越是无望,只好无奈地勒住了缰绳。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下,八阿哥才开口说道:
“难道那个丫环没有朝这边跑,咱们追错方向了?”
“可是一路上也没有见到别的丫环。而且愚弟怎么觉得那个丫环这么眼熟呢?”
“你瞧哪个丫环不眼熟?”
“八哥,您!”
“好了,好了,你现在怎么连句玩笑都开不起了?”
没有追到人,两个人眼看着马上宴席就要开始了,只好悻悻地打道回府。只是才回到营区门口,就见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原来是被两位爷抢了马匹的主人,接受完盘查之后,发现马匹不见了,管侍卫要马,可是侍卫哪里交得出来马儿来?于是两伙子人从争吵发展到挥拳相向,从两、三个人的你推我搡发展成了群殴。
两位爷一见营区门口的混乱场面,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自知理亏的两人远远地悄悄下了马,装作徒步的样子,溜过了营区大门。他们这才发现,马匹的主人竟是九阿哥!他新得了两匹宝马,正想借晚上宴请的机会,找蒙古世子爷好好给鉴定一番呢。
第302章 溯源
待将追兵远远地甩在后面,确定再也见不到的时候,王爷终于将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放进了肚子里,于是停止了策马扬鞭,马儿也停止了夺命狂奔。而玉盈因为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既没有被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发现,又稳稳当当地没有掉下马来。
只是待警报解除之后他才突然发现,他将她搂得太紧了!一旦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才后知后觉地心慌意乱起来,匆促困窘之间,极不好意思地赶快松开了手臂。
玉盈原本心急如焚,惊魂未定,一门心思想着如果逃过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围追堵截,根本没有意思到她正被他紧紧地搂抱着。然后突然间地被他松开手臂,身体立即失去平衡,猝不及防中差点儿就要摔下马去。见此情景,惊得他赶快又伸出双手,再次将她稳稳地固定在马背上。
待两个人的呼吸都略微平稳一些,他忍不住第一时间将这憋了一路的疑问立即向她抛了出来:
“你认识八爷和十四爷?”
“回爷,是的。”
“你怎么会认识?”
听到玉盈的肯定回答,他被惊得差点儿栽下马去:玉盈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竟然认得非亲非故的大男人?而且两位爷她居然全都认识!
“回爷,玉盈的二哥与八爷、十四爷一直交好,前两年,他们常来我们府上走动,玉盈跟八福晋和十四福晋更是相熟。”
他这才知道,原来年羹尧跟八弟他们的关系密切到了如此程度!原以为他们只是官场上的往来勾结,相互扶持、相互利用罢了,现在他才知道,连女眷和男宾之间都这么相熟。而且玉盈作为待字闺中的年家大小姐,竟都达到了不需与他们相互避讳的程度,更何况是那几位爷们之间,该是何等的亲密无间、周舟共济!
他的门人跟自己的政敌如此亲密,这不啻是向他发出的极为刺耳的嘲讽。再联想到年羹尧到四川任上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一年多的时间里,也仅仅是在新年的时候,迫于礼节,勉强给他这个主子写了封请安信,信中的语气极尽客气、疏离、公事公办的意味。而其它的时候他竟是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收到过,更不要说得到过那个奴才鞍前马后地尽职效忠了。
对于这个结局,王爷早就料到过,在皇上将年家划入他的门下之时,就曾经预料过。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一相情愿地以为凭借自己的真情实意可以打动年二公子,继而分化瓦解八弟一伙的朝中势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意识到,他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现在,他又从玉盈的口中亲自证实了年家与八弟一伙的关系是如此的亲密无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对年二公子桀骜不驯的极大不满,对年家与八爷党亲厚无比的深深嫉妒,怒火、妒火,令他的脑子一时乱得不行。心烦意乱之下,他下意识地翻身下马,他想一个人走走,散一散心中的憋气和闷气。
第303章 惊魂
可是他光顾着任由自己的大脑信马由缰,任意驰骋,竟然忘记了马背上还有玉盈,而且玉盈根本就不会骑马!
玉盈不会骑马,更不会自己下马,见王爷下了马径直朝前方走去,她虽然心里害怕极了,可是又不敢打扰陷入沉思中的他,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恐惧,胆战心惊地勉强僵坐在马背上,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马儿见主人下了马,以为是要在这里停留一会儿呢,于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未动。可是等了一会儿,它才发现主人竟然朝前方走去,根本没有回头再看它。马儿心里着急,以为主人撒下它不管了,于是一溜小跑地追上去。
玉盈哪里料到马儿突然自己就跑了起来,猝不及防之间向后仰了一下身子,随即本能“啊”地一声。可是马儿跑了起来根本就不会停下来,玉盈不会骑马,更不知道如何拉马缰绳,一个趔趄就从马背上翻滚下来。
王爷原本在前面只是漫无目的地随意走一走,散散心,突然听见后面一声惊叫,回过头去他这才发现,他竟然将玉盈忘在了马上!而现在由于马儿的跑动,玉盈眼看着已经马背上翻滚了下来!
他被眼前的险情吓坏了!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就立即拔腿朝玉盈奔了过去。本来他走得也不远,马儿又是迎着他跑来,因此当他接住玉盈的时候,几乎就是玉盈一头栽倒进了他的怀抱。
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个人即刻摔倒在地上,由于地势倾斜,随即两个人就被摔出了土路,而土路的一侧竟然就是山坡!由不得他们多想,直接顺着身旁的山坡滑了下去!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护紧玉盈,听天由命。
山坡虽然并不陡峭,但是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外加上他们是顺坡而下,而且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体重达到了100公斤以上,简直就是重力加速度!不知道翻滚了多少个跟头,也不知道曾经撞上过什么障碍物,只恍惚记得有树木、有乱石、有荆棘……。
就在他们以为要跌进万丈深渊,此命休矣的时候,他的腰带勾住了一根突出的枝杈。感觉到了阻力,眼看着前方有一块枯死的树根,于是慌忙间他赶快用脚死死地抵住那块枯树根。在他的努力下,两个人终于停止了跌落的势头。
劫后余生,惊魂未定,一直过了许久许久,两个人才缓过神儿来,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才发现,玉盈再次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可是此时,他根本就不敢松手,因为他一松手,玉盈就会跌落到身后的悬崖绝壁。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被迫面对面,心贴心,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之所以没有象上一次那样急急火火地松开手,既是担心她会摔下去,也是舍不得松开。他不知道,这片刻钟的拥有,须臾间的柔情,是他们天长地久的全新开端,还是海市蜃楼般的虚无缥缈。
第304章 脱险
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时间格外紧迫。首先他们必须趁着天亮之前离开如此危险的地方,其次他还有蒙古世子爷的宴席,更重要的,他们还有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围追堵截。他必须尽快在宴席上露面,否则他必定会被他那机敏的八弟抓住这个主动送上门去的天大破绽大作文章。真若如此,这将成为系列事件的导火索,顺藤摸瓜出来的连环案,会引发出怎样的后果,牵扯到什么样的人,他连想一想的勇气都没有。
于是顾不得窘迫禁忌,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天规天条,他立即环视了一下周遭的情景:还好,还好,虽然是山坡,但是还不算陡峭,也不算艰险,只要寻找到正确的上山的路,即使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也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没有路,在这荒野偏僻之地,他们必须开辟出一条“路”,因此选择问题至关重要。看了看日头的方向,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骑马奔来时曾经走过的道路,他果断地决定,向左侧走。
靴子里随身佩戴的小刀成为了此时唯一的,甚至可以说是救命的上山工具,用它披荆斩棘,用它扫清障碍。一路上,他走在前头,一边奋力开辟道路,一边小心翼翼,却又是紧紧地握住玉盈的手,将她连拉带拽地往山坡上拉着。
经过他的艰苦努力,她的积极配合,用了半个多时辰的功夫,终于希望就在眼前,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那条熟悉的土路,此时,他们只需要攀上那个半人高的地面,就能回到路边。可是由于土路与他们目前的站立之处,有着将近一人高的垂直落差,中间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阶梯。
于是他松开紧握了一路的玉盈的手,让她一个人先脚踩住一个相对安全的土窝中,而他则握住身侧的一块巨石,率先攀爬上坡顶的土路,然后再趴在地上,向下伸出手,只凭单只手臂,将玉盈拉了上来,因为他的另一只胳膊受伤了。
由于刚刚的那一次险情消耗了两个人全部的体力,而玉盈又是一个大小姐,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大运动量的考验,虽然被他勉强拉了上来,却是浑身瘫软得根本无法站稳,直直地向他倒去。此次玉盈只是轻轻地撞了他一样,然而精疲力尽的他就像是一个纸人似的,轻而易举地就被玉盈撞倒在地上。好在这一次的力量不大,两人只是双双倒在了地上而已。
直至此时,知道两个人已经完全脱险的玉盈才有机会去仔细打量他。可是映入她眼帘的,却是一个体无完肤的王爷:肩头连着胳膊的位置已经被刮开了一个大口子,隔着五六层衣裳,血迹仍是已经渗透了出来;袍子的下半截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上半段,变成了个短袄似的,颇有些滑稽;右侧裤子已经被搓烂,轻飘飘的破布条子被风吹着,完全看不出来裤子的形状;左侧的裤子虽然没有烂,但也破得不成样子,只能勉强称为破布筛子;双手,包括手腕,全都布满了凌乱的血口子。
可是再瞧瞧她自己,除了灰头土脸,衣衫不整,手上有一处被搓破了层皮以外,身体其它部位几乎可以算是毫发无损。面对此情此景,玉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扑倒在他的怀中,痛痛快快地哭着、哭着!
第305章 心疼
就在她哭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急急地寻找着他的肩头:
“爷,疼吗?”
“不疼。”
得到否定回答的玉盈还不放心,又抚上他的右腿,右侧裤管的大部分已经成了破布条子,即使没有成为破布条子的地方,也全都成了破布筛子:
“这里呢?疼吗?”
“不疼。”
玉盈又急急地抓起他的两只手:
“这里,手,疼吗?”
“不疼。”
听着这一连串的“不疼”,玉盈气得几乎丧失了理智,竟然破天荒地不顾礼仪地冲着他大声喊道:
“您是铁打的人吗?哪里都不疼?怎么可能呢?都这样了,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呢?”
望着这个对他从来都是柔声细语的玉盈,他突然愣住了。原来,她也会冲他大喊大叫,也会对他关心则乱。面对这满腔关切之情明白无误地溢于言表,他的心中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暖流紧紧地包围!如果她对他无情,她怎么会这么失态地关问他的伤情,如果她对他无情,她怎么会这么痛快淋漓地洒下伤心的热泪!
于是他反过来一把拉上她的手!玉盈不明所以,愣愣地望着他,只见他拉着她的手,拉向他的面前,放在了他的胸膛。即使透过厚厚的衣衫,她依然能够感觉得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一声一声,怦怦怦怦,有节奏地跳动着。
“你感觉到了吗?”
“回爷,感觉到了。”
“感觉到什么了?”
“心跳。”
“你没感觉到心疼吗?”
开始玉盈没有明白王爷的意思,呆愣了好一会儿,她才总算是想明白了他的双关语,顿时脸色通红,立即将头转向了另一边!她还嫌不够,索性一个人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知道她恼了他,也担心自己太唐突了她,可是见她竟然撇下他想要逃走,他心中一急,本能地想要从地上赶快起身去追上她,谁知手一撑地,钻心的疼痛突袭了他全身,不由自主地小声地“啊”了一下。
玉盈本来打算逃得离他远远的,可刚一站起来,就听到后面传来“啊”的一声,本能地扭头过去,发现原来是他在试图起身的时候,手上的伤口吃痛。情急之下她忘记了刚才自己为什么要走的原因,而是急急地忙又返身过来,直接蹲在他的面前:
“爷,您这是怎么了?”
半天他都没有回答。玉盈急了,虽然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啊”了一声,但是伤口的疼痛还是让玉盈心疼了半天。见他这么半天都不回答,她生怕他是因为痛得没有缓过神儿来,因此更是急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爷,您哪里伤得厉害了?求您说句话吧,您要急死玉盈吗?”
看着她又是急切,又是泪流,他不想让她这么担心,于是缓缓地开口说道:
“没什么,爷只是,心口上挨了一拳,忍不住吃痛而已。”
“您!”
玉盈没料到是这个回答,气得立即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回走。他赶快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地追上了她。她仍是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他急了,紧走两步,抢在了她的前面,就像一座山一样堵住了她的去路。
第307章 处置
进了帐子,秦顺儿一见到王爷,惊得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爷这是怎么了?伤的伤,破的破,袍子不见了,裤子都成了破布条子,一缕一缕地飘着,根本已经不能算作是裤子,连里面原本是素白色的中衣都变得黑乎乎地分辨不出来。
再看爷的脸,面色阴沉,目光阴郁,更是吓得秦顺儿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赶快前来帮着他将这身勉强能称之为衣服的东西全部脱掉。待脱完了衣裳,秦顺儿这才发现,情况远比他想像得更为严重:
他的肩头有一道粗粗的,醒目的伤口,虽然有些已经结了痂,但是仍有血液在缓慢地往外渗着;右腿的外侧,从大腿到小腿,是整整一片的挫伤;手和手腕上更是全都布满了血口子;后背有四大块淤青,其中最大的那一块已经开始发黑。全身上下,也就只是胸膛的部分没有任何伤口,只是他不知道,那是因为王爷拼尽全力护着玉盈的结果。
面对如此的惨状,秦顺儿百思不得其解:爷跟玉盈姑娘这是怎么了?玉盈姑娘除了灰头土脸以外,其它的都好好的,怎么爷却伤成了这个样子?按理说,以爷的身手不应该如此啊!
秦顺儿不敢问受伤的原因,但是这一身的伤总得尽快处置。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爷,您这伤?是请太医来,还是奴才给您……?”
“你去取了盐水和创伤药来吧。”
果然不出所料,是后者!秦顺儿知道爷这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因此得到明确的指示之后,赶快手脚麻利儿地兑了盐水,又取了创伤药膏。
先是伤口的清洗,虽然他已经格外地精心和仔细,但是他仍然感觉到了王爷浑身的颤抖,特别是伤口处的肌肉,一阵一阵突突地跳着,那是强忍疼痛的结果。这番景象,令久经沙场的秦顺儿都有些不忍再看下去。往伤口上撒盐,那是多大的痛?可是不用盐水,将来必然要面临着伤口溃烂的结果!秦顺儿只得强忍着心疼,小心翼翼地清洗完毕,再将药膏仔仔细细地涂抹在伤口上。
因为还有宴席在等待着他,心急如焚的王爷虽然疼痛难忍,但他仍是不停地催促着秦顺儿快点,再快点儿。
待全部处理完毕,秦顺赶快手脚上麻利地帮着他更衣,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统统都换了一套全新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将衣服穿在身上之后,那些早已经无法称作是衣裳的东西只能扔掉,不要说缝补的可能性都没有,就是当作抹布都派不上用场。
当秦顺儿裹巴裹巴,准备将这些“破布”扔到帐子外面,王爷见状,及时制止住了他的莽撞行为:
“那些衣裳,给爷全都仔细地收好了,装到箱子里留着,一件都不要扔掉,免得被人看了去。等回了京城再扔也不迟。”
说完,他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赶快又对秦顺儿说道:
“对了,你再去跟年小姐传爷的吩咐,她的衣裳也不要扔掉,要扔也等到回了京城再说。”
第308章 撑场
蒙古世子爷预定的宴席时间早就到了,可是王爷一直没有到。由于三阿哥御前伴驾,因此在今天的这个宴席上,他是年龄最长、爵位最高的皇子,他不来谁敢开席?可是王爷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无奈之下,世子爷只好差人来了王爷的帐子,因为只有秦顺儿在,也只能问这个奴才。可是秦顺儿哪儿知道爷带着玉盈姑娘去了哪里?当时的他万分惊奇,爷本来是让他回来找香囊的,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爷带着玉盈姑娘策马狂奔了?
由于王爷没有吩咐,秦顺儿也就没有贸然追上去,他以为爷是要单独跟玉盈姑娘有话说。没一会儿,他又惊诧地发现,怎么八爷和十四爷也急急火火地往营外跑?这是追谁呢?怎么也不骑匹马?
不明所以的秦顺儿只能安心在帐子里等待王爷和玉盈两人的归来。可是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眼瞧着天都黑了,宴席时间也早就到了,怎么还不见爷和玉盈两人回来?爷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跟年小姐说?正在等得心急如焚的时候,没等到王爷的秦顺儿,却等到了世子爷的奴才!
面对世子爷差来的奴才,秦顺儿只好胡乱地说道:
“我们家爷正在和一位大人在谈公事,稍晚一些才能过去。”
因为得了秦顺儿的回话,众人知道王爷还在办公事,这是天大的理由,于是只好无可奈何地继续等待。
当王爷一身整齐地出现在宴席上后,一屋子的人都投射出不满、愤怒的目光。自知理亏的他,随手抄起一个奴才盘子中摆放的酒杯,从世子爷到各位文官武将再到各位皇子兄弟,一一举杯赔罪罚酒:
“抱歉,本王来晚一步,令各位久等,理应受罚。”
说完不待众人表态,他直接一饮而尽。
对于王爷的迟到,作为东道主的世子爷自是最为不满。可是一来王爷这个人他得罪不起,二来已经主动赔罪罚酒,堵住了他的嘴,于是世子爷只得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口是心非、强颜欢笑地答道:
“王爷何出此言,公务要紧,这也是身不由已,您能抽出时间大驾光临,真是荣幸之至,哪里还能罚您酒呢?”
世子爷本来是想卖王爷一个人情,但是八阿哥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酒后吐真言”好机会,平时想寻找他四哥的破绽的都是难上加难,现在有这么好的天赐良机,怎么能够轻易放过?因此世子爷的话音刚一落下,他就率先起身:
“四哥,八弟这杯酒可不是罚酒,而是借世子爷的这块宝地,真心真意地敬您一杯!”
八阿哥率先打响了进攻的第一枪,拉开了围攻的序幕,众人原本就心存不满,此时有八阿哥的带头,更是放心大胆、一轰而上,纷纷起身,向王爷频频敬酒。
秦顺儿眼看着自家爷身陷泥潭,左一杯右一杯地赔酒谢罪,简直就像是在剜他的心一般难受:爷这一身的伤,最怕的就是活血,再这么一杯一杯不停地喝下去,还不要了爷的命了?
心急如焚的秦顺儿恨不能要给各位爷跪下了:求求各位爷,高抬贵手,留我家爷一条活命吧。
第309章 窗子
第二天,就传来了圣驾定于九月二十,也就八天之后返京的消息。消息刚一传来,众人立即进入了紧张而忙碌的返程收拾准备工作中。冰凝和吟雪自然要帮助德妃娘娘,而她们自己的收拾工作则大部分都由玉盈承接了下来。
圣驾回京前有一系列的善后事项以及告别宴会,因此王爷几乎每天都有不同的应酬,甚至有时会发生冲突,有时候不得已需要一天赶两个场,因此直到启程那天,他都没有机会再见到玉盈,虽然他们住在同一个营区,虽然他们只是前后帐子之隔。
坐在回京的马车上,玉盈一日一日愈发地沉默起来。冰凝则终于不用整日地去德妃那里忙前忙后,除了晚膳时分例行公事地前去服侍以外。因此出发之后的前几天,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马车中的冰凝几乎全部用来了睡觉,简直就是睡了一个天昏地暗!
好不容易过了五、六天,冰凝的睡眠总算是补回来一些,身体也舒服了许多。有了精神、有了时间,她就开始闲不住,就开始想要跟姐姐玩玩闹闹。可是令她诧异的是,玉盈姐姐总是躲着她,不但总是低着头做针线,连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是闲聊,姐姐也很少接话,弄得她就像是在唱独脚戏!
“姐姐,您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没有,没有,这不是好好的。”
“那是凝儿惹您生气了?”
“没有,你别瞎想了。”
“那姐姐怎么不理凝儿了呢?”
“怎么会呢!这世上姐姐谁都不理,也要理凝儿的!”
“那咱们对对联吧!”
“又来看姐姐的笑话了!明知道姐姐对不上来,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咱们唱歌吧。”
“你呀,想唱就唱呗,谁拦着你了?”
“凝儿要跟姐姐一起唱呀!”
“姐姐不会唱。”
“谁说的,以前姐姐不是跟凝儿一起唱过好多好多好听的歌儿嘛!对了,茉莉花,姐姐唱得最好听了!”
“那是以前,现在姐姐全忘记了。”
玉盈哪里还敢看凝儿的眼睛?她怕凝儿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直接就看清她的罪恶!她对不起凝儿!
那个吻,是他与她之间唯一的一个吻,却是她永生都不会忘却的一个吻。为了这个吻,她可以为他奉献出她的一切,即使是生命也在所不惜!她的心,只为他一人而生,她的身,也只为他一人而死。
她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她的心,留在他这里,但是,她不会嫁给她,因为她谁也不会嫁,包括他。虽然她说得如此绝决,其实在她的心中,她还是为他留了一扇窗,但是她并没有告诉他,还有一扇窗在为他而等待。
这扇窗就是,凝儿只要有一天是他的侧福晋,她就决不会嫁给他。但是,假如……这个假如,她永远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只当是上天的安排吧,无论上天怎么安排,她都心甘情愿地接受,她认命!
而他哪里知道还有这样一扇窗的存在?他只知道,她将他们所有的路,全都堵得死死的。
第310章 伤透
返程的路上,王爷有的时候需要陪伴圣驾左右,有的时候需要负责照看整个队伍,有的时候需要应酬,但也有的时候,他没有任何事情可做,既不需要轮值也不需要应酬。每当他无事可做的时候,他都会弃马坐车,因为他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想应付,他只想躲在马车这个避世的安静世界里,静静地想一想,想一想他们的未来。
“玉盈谁也不嫁”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就这么无情地将他从甜蜜初吻的天堂打进了万劫不得的地狱!一年前,他派出的太监早就探得了她向年夫人发下的“谁也不嫁”的誓言。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欣喜异常,万分激动,他终于知道了她心中所想,她心中所思,她心中有他,为了他,她谁也不嫁。
可是,当他亲耳听到她决绝地说出“玉盈不会嫁给您”的时候,他震惊了,难道他理会错了她的意思?再当他听到她坚定地说着“玉盈谁也不嫁”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他已经成为了所有人中的一员!这究竟是为什么!
就因为他娶了冰凝,她的妹妹?就因为她是养女,而年氏是嫡女,她就必须无条件地牺牲他们的爱情?他不甘心就这样听从命运的摆布,他们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虽然这一步是如此的艰难,如此的坎坷,但是他们终于跨出了这至关重要的一步。虽然坎坷,虽然困苦,但是前面等待他们的,一定是幸福的憧憬,是灿烂的未来。
可是玉盈,为什么才让他看到了幸福的曙光,就立即要将他打入痛苦的深渊?
听到那六个字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真恨不能立即给府里修书一封,派福晋立即找媒人,立即向年府去提亲!因此那天从蒙古世子爷的晚宴上回到自己的帐子,一肚子的酒水,掺和着一肚子的苦水,还有一身的伤痛,刺激着他早已麻木的大脑:
“秦顺儿,给爷研墨!”
“爷,您才喝了酒……”
下半句话,秦顺儿只得咽进肚子里,老老实实地研了墨。他力不从心地提起了笔,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向年府提亲”几个字,就倒在了桌子上。这一晚,一小部分原因是他确实需要向众人赔酒谢罪,但是更重要的原因却是他自己主动想要喝酒,他需要尽快将自己的大脑麻痹掉,将“玉盈谁也不嫁”这六个字统统、永久地忘掉!
酒喝得足够多,以至于他的伤口在“活血化淤”的疗效下,一直被耽误了半个多月,直到回了京城,才稍微有了些起色,慢慢地向好的方向发展。但是酒又喝得不够多,第二天清晨,当他睁开双眼,即使额头突突地跳着,头昏沉沉地痛着,大脑却是异常地清醒着。“玉盈谁也不嫁”这六个字,不但没有忘掉,反而更加地清晰印刻在他的心间,更加地强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遭遇了“一吻定情”和“谁也不嫁”冰火两重天的残酷洗礼,他整个人全都变了。
自从那一天开始,一直到回到京城,他再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帐子或是驻地用晚膳,在既不需要御前伴驾,也没有应酬,更没有值守的时候,他开始自己给自己创造应酬的机会,实在创造不出来机会,他宁可空着肚子也不会回来。
来到塞外的时候是玉盈躲着他,回去京城的时候,是他躲着玉盈。
他的心被玉盈彻底地伤透了。
第311章 大喜
回到京城,马车在王府大门前刚一停下,翠珠就迎了上来:
“给侧福晋请安。”
“啊,是翠珠啊!你怎么过来了?”
“回侧福晋,咱们府里一得到信儿,就派了马车过来等着大小姐,夫人说不能再麻烦王府送小姐回府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只是姐姐一路劳顿,要不先进府里歇息一下再说吧。”
“不了,凝儿,姐姐不累,还是直接回去吧,你也早些休息,路上就是坐马车也累着呢。”
眼看着年府的马车早就恭候多时了,冰凝也不好再坚持,只得与姐姐就此话别。
王爷直接去了宫里,今天是他轮值伴驾,因此其它人都直接回了府里,他却要随圣驾回宫,并办理完交接手续,待他回府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
众女眷早早得了消息,在雅思琦的带领下,全都在府门口恭迎爷的回来,唯独少了惜月。
还在路上的时候,王爷就接到了苏培盛的书信,惜月生了一个小阿哥。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喜讯!现在府里只有三阿哥一根独苗,可这三阿哥不但读书不灵光,还被淑清宠得无法无天。当着他的面装得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只要他不在,弘时简直就成了主子不敢惹、奴才不敢碰的小霸王,俨然王府的二世主,这让他异常头痛不已。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罚跪更是家常便饭,却是收效甚微。三岁看小,七岁看老,现在弘时已经七岁了,难道这就是他这一辈子的德行?
对弘时万分失望之际,惜月诞下小阿哥的消息,怎么能不令他欣喜异常?正是这份欣喜,暂时冲淡了他的烦忧,令心情稍微回复了一些。冰凝也是从秦顺儿那里得知惜月姐姐的好消息,对此她更是欣喜异常。最起码,爷的心情好了,还会被小阿哥牵走不少的精力,也就没有时间和心思来寻她的不是,她总算是能过一段相对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由惜月姐姐,她自然地想到了韵音姐姐,希望耿姐姐也一定努力争气生个小阿哥,如果爷能再次双喜临门的话,爷就彻底没有了时间和精力理会她,她就可以彻底轻轻松松地高枕无忧了。因此她开始每天雷打不动地虔诚跪拜菩萨,时时刻刻为韵音祝福,祝福王府再次出现双喜临门的盛况。
也许是冰凝的虔诚祈祷感动了上苍,三个月之后,果然如冰凝期盼的那样,韵音也为王爷生了一个小阿哥。顿时王府里充满了大人的欢笑声和小孩子的哭闹声,好不热闹。
小阿哥的乳名王爷没费什么力气就定了下来,惜月的小阿哥称为元寿,韵音的小阿哥称为天申。
两个小阿哥的降生,最高兴的当然是王爷,皇家血脉,最重子嗣,何况这王府一直人丁不旺,时隔七年,又是双喜临门,王爷的心情有了极大的好转。
第二个高兴的自然是惜月和韵音。原本就情同姐妹,两个小阿哥又是前后脚地来到这个世上,同生、同长、同吃、同住,两个人不知道喜极而泣了多少回。
第三个高兴的当然是冰凝,王爷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个新降生的小阿哥身上,当然还有小阿哥的额娘们也需要王爷分去一部分心思,因此她更是被忽视到了极点,这是多么难得的幸福时光!
第312章 导火
爆竹声声、欢歌笑语,一派喜气洋洋之中,康熙五十一年悄然而至。这一年,由于轰轰烈烈地上演了“二废太子”事件而成为中国历史上一个重要的年份。
太子此次被废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结党营私。那些本着放长线钓大鱼、未雨绸缪、长远打算的大臣们为了给自己赢得更加美好的未来,确保不会输在起跑线上,在皇上龙体安康的情况下,公然在太子--未来的国君周围结党会饮,形成了小朝廷,小集团。
深感皇权受到威胁的皇上岂能容忍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于是立即下令,将这些依附太子的大臣们予以谴责,缉捕,幽禁,甚至是绞杀。为此,皇上还特意手谕:“诸事皆因胤礽,胤礽不仁不孝,徒以言语发财嘱此辈贪得谄媚之人,潜通消息,尤无耻之甚。”
老谋深算,明哲保身的王爷早就从风起云涌之中嗅到了极度危险的信号,行事更为低调,凡事均竭力回避。可是王爷毕竟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可以穷则自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无党无派、忠孝侍君的他没有任何选择地被他的皇阿玛卷入其中,因为皇上委派他一项重要的差事:审讯太子党主谋之一--托合齐。
托合齐,原为安亲王家人,后转为内务府包衣,曾任广善库司库。安亲王就是大名鼎鼎的八福晋那木泰的外祖父。此外,托合齐还有另外一个重要身份,即康熙皇帝的嫔妃之一--定嫔的兄长、皇十二子胤祹的舅舅。由于这层关系,托合齐备受皇上信任,自康熙四十一年开始出任步军统领,即京城卫戍区总司令。
事件还要从康熙四十八年,安亲王岳乐病故之事说起。托合齐在安亲王的丧事期间,纠集部分满族官员,多次聚集在都统鄂善家宴饮。由于安亲王的爵位是亲王,其丧仪按亲王礼仪,规格极高,因此丧葬期间有多种禁忌,其中饮酒就是禁忌之一。如果躲在家中偷偷饮酒,无人知晓,当然也无从治罪。但行为处事极不检点的托合齐倚仗自己是皇亲国舅,竟然发展为聚众会饮,不可避免地被政敌告发。
这次参加宴饮人员,除步军统领托合齐外,还有刑部尚书齐世武、兵部尚书耿额和八旗的部分军官。这些人掌握相当大的国家军事权力,尤其是步军统领一职,直接担负着保卫皇帝的责职。因此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权高位重既是体现了皇上对托合齐的信任,也成为皇上对他心存忌惮的根源。
对于众人告发的这件事情,原本只是小事一桩,不足为惧。但是由于此事发生在“一废太子”事件之后,仅仅时隔一年的康熙四十八年,杯弓蛇影的皇上立即条件反射地认定托合齐一伙聚众会饮,是为太子笼络朋党,将来极有可能不惜以武力,逼迫自己传位给皇太子。身处逼宫险境的康熙皇帝愤怒地指责托合齐等人为“乱臣贼子”,太子胤礽完全是被这帮“乱臣贼子”所陷害。
第313章 二废
康熙五十年,深感皇权日益遭受“乱臣贼子”所威胁,皇上便以托合齐有病为由,将其解职。时隔七天,即十月二十日,皇上在畅春园大西门内箭厅召见诸王、贝勒、文武大臣的时候,当场质问齐世武、耿额等人:“诸大臣皆朕擢用之人,受恩五十年矣,其附皇太子者,意将何为也?”众人突然被皇上质问,吓得立即仆倒在地,竭力矢口否认,可铁了心的皇上根本不听这些人的“胡言乱语”,执意下令将其锁拿候审。盛怒之下的皇上仍觉不够解气,立即想起来,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托合齐!于是当即发令将已经解职的托合齐拘禁宗人府。
次年,即康熙五十一年四月,在议处户部尚书沈天生等串通户部员外郎伊尔赛等,包揽湖滩河朔事例额外多索银两一案时,竟然无意间又抖落出来齐世武、托合齐、耿额三人的陈年旧账。
原来经过刑讯取供:刑部尚书齐世武受贿3000两,步军统领托合齐受贿2400两,兵部尚书耿额受贿1000两。这在贪污大案中本是微不足道的数字,但是因为发生了皇太子党结众会饮一事,盛怒之下的皇上对这些太子党成员们额外加重了处罚:即此三个人与主犯沈天生、伊尔赛等一样,俱拟绞监候,秋后处决。
九月三十日,康熙帝巡视塞外回京当天,即向诸皇子、文武大臣宣布:“皇太子允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朕已奏闻皇太后,著将允礽拘执看守。”
十月初一,皇上以御笔朱书向诸王、贝勒、大臣等宣谕重新废黜胤礽的理由,主要是:从释放之日,乖戾之心,即行显露;数年以来,狂易之疾,仍然未除;是非莫辨,大失人心;秉性凶残,与恶劣小人结党。
同时康熙皇帝要求诸臣:“各当绝念,倾心向主,共享太平。后若有奏请皇太子已经改过从善、应当释放者,朕即诛之。”
此外,皇上还下令,命三、四、五几位阿哥,以及阿灵阿、马齐等大臣,会同宗人府一并查审此案。
王爷接到这个差事,是在太子被废之后,对此,他总算是放下心来,尽心尽力办好差事。在太子已然失势,各位皇子的前途豁然开朗、一片光明的新形势下,谁还会为太子仗义直言?更不要说托合齐了。
十月二十九日,众人作出了“景熙首告各案俱实”之结论,并议托合齐将其“即行凌迟处死”。
十一月十六日,皇上就废皇太子之事遣官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太子被二度废掉之后,被永久地禁固在紫禁城咸安宫内。
惊心动魄的二废太子事件终于落下帷幕,血雨腥风的康熙五十一年也终于翻过了最后一页。
(后记:托合齐在康熙五十二年,尚未行刑之际即于监所病故,皇上命人将其“剉尸扬灰,不准收葬”。其罪名主要是:胤礽潜通信息,求托合齐等人,借助手中之权势,“保奏”他尽早即帝位。)
第314章 郡主
当王爷在外面全力以赴地应对托合齐的审讯,应对太子被废等重大历史事件的同时,他的府里也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锦茵格格,淑清的长女,被皇上赐婚,即将出嫁。
淑清确实有足够骄傲的资本,虽然三阿哥弘时不再是王府唯一的小阿哥,但目前王府中唯一的小格格锦茵,也是由她所出。锦茵格格是王爷的次女,因为长女早殇,锦茵就成为王府唯一的小格格,却是比冰凝还要大三岁,今年已经十八岁了,这个年龄对于大清朝的姑娘来说,确实是有些大龄。但是皇室的阿哥格格们不能自由婚配,连王爷这个亲生阿玛也不能做主,必须听命于皇上,也就是格格的皇玛法。
皇上亲生的阿哥公主们有好几十人,第三代的皇孙皇孙女早已达到上百人的规模,哪一个都要由他老人家亲自审定,着实不易。但皇上还是记得在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将锦茵格格封为郡君,才过了四个月,又晋封她为郡主。
锦茵的晋封之所以能够达到火箭速度,完全是由于她的阿玛。王爷是和硕雍亲王,锦茵又是他唯一的格格,因此皇上特意为她选了一门好亲事:星德,那拉氏,出身显赫的满洲贵族,与雅思琦同族。婚期也定了下来,九月初七。
锦茵格格的婚事有两个人最上心也最忙碌,一个当然是格格的亲额娘:淑清,另一个就是雅思琦。她是王府的嫡福晋,所有阿哥、格格的嫡母,她当然要尽力竭力。
这是王爷第一次结儿女亲家,这个头一遭比荣升王府后王爷头一次娶亲更是困难重重,因为这是完完全全、彻头彻尾的头一遭,没有一丁点儿的经验可以借鉴。因此雅思琦格外小心谨慎,生怕有丝毫差池。既是担心凭白被人看了笑话。更是因为锦茵是淑清的亲生格格,如果她没有操办好格格的婚事,少不了淑清又要责怪她偏心,不把格格的事情放心上。
自格格被封为郡君,众人明白皇上这是要赐婚的先兆,于是整个王府都如临大敌般地立即行动起来,毕竟这是王府里第一次办小辈人的婚事,缺乏经验,大家全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当七月二十日,格格进封为郡主,并确定了九月初七的婚期后,第二天雅思琦在众人于霞光苑向她请安的时候,专门布置了这件事情:
“各位姐姐妹妹,格格的婚期定下来了,九月初七,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一次,是咱们王府第一次嫁格格,自是不能失了礼数一番,因此每一个人都要做差事。”
雅思琦顿了一下,随意瞟了一眼众人,又继续说道:
“淑清姐姐这次自是要多担待些,毕竟格格是您的亲闺女。嫁妆是头等大事,妹妹也会帮衬您,先和您一起商量出个法子,再跟爷去禀报。另外,我多做一些场面上的事情,年妹妹呢,你刚嫁过来,有些事情还不太清楚,有些人你也不太认识,而且你身子也弱,所以你也用不做什么事情,哪里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你能够给各位姐姐搭把手、帮个忙就可以了。”
第315章 融和
今天请安之前,冰凝就得到了锦茵格格被晋封为郡主,以及婚期定为九月初七的消息,对此,冰凝也没有多想。锦茵的亲额娘是李姐姐,嫡母是福晋姐姐,跟她这个姨娘没有任何关系,因此,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只当是随耳一听而已,并没有觉得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也不能怪冰凝如此消极地对待锦茵的婚事,而是她的身份和地位令她在这件事情上极为尴尬和被动。自从她嫁入王府以来,为了少与她人接触,少出现麻烦,她平时都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因此她很少见到锦茵格格,更不要说培养起什么“母女亲情”。
虽然在极偶尔的家宴之类的场合两人曾经有过一、两面之交,格格也会不失礼节、不失分寸地尊称她一声“年姨娘”,可是面对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儿”,冰凝除了懵懵懂懂、装模作样地应承一声之外,实在是做出任何更为亲呢的举动。在她的潜意识里,与玉盈姐姐同岁的锦茵,似乎更应该成为她的“姐姐”,而不是“女儿”。因此不自觉间,她对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女儿”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情绪。
此外,王府的水有多深,她根本就不想知道,因为她根本就不想去趟这个混水。因此,对于怡然居以外的一切事物,她是能躲就躲,毕竟连王爷她都是能躲就躲,躲为上策,又怎么可能跟淑清的锦茵格格有多少交集?
因此今天一大早,冰凝照例没事儿人似地第一个来到霞光苑,完成例行请安之后刚要告辞,就被雅思琦给留了下来。直到完听福晋的吩咐,一直低着头静听教诲的冰凝才极为震惊地抬起了头,有些愣愣地望向雅思琦。
雅思琦早就料到天仙妹妹会是这个反应,其实刚刚她状似不经意地瞟了众人一眼,就是在看冰凝做什么呢。这一次,她并没有分派年妹妹太多的差事,知道她是新人,又从来不曾经历过这种事情,因此那些场面上的事情,她自己先大包大揽了下来。
至于冰凝妹妹,虽然不得爷的宠,但是连塞外随行这么重要的差事都承担了下来,经过了如此大强度的历练,是时候参与到王府的事务中来,否则也不能一辈子就总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她是侧福晋,她没有理由逃避,她必须勇敢地承担。
因此对于天仙妹妹送给她的极为惊诧的目光,雅思琦用坚定的目光予以回复。冰凝是何等聪明之人,哪里还用福晋再说什么,她明白,该来的一定会来,躲避只能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对于锦茵格格的大婚,冰凝身为侧福晋,名义上的姨娘,必须责无旁贷地承担起应尽的责任。从前的她偏居一隅,只需要管好自己,管好自己的奴才,一直游离于王府事务之外。但是这一次,她再也不能独善其身,她必须尽快地参与、融入到王府中来。这与她和王爷的关系如何没有任何关系,这是她的身份和地位所决定的,这是她的职责,容不得她推卸、逃避。
第316章 嫁女
福晋运筹帷幄,众人齐心协力,锦茵格格的婚事筹备得非常顺利,转眼就到了九月初七,大喜的日子。
此时福晋、淑清、冰凝齐齐地聚在锦茵的闺房里,紧张地指挥着喜嬷嬷们,上妆的,梳头的,整衣的,各司其职,有条不紊。自己的闺女就要嫁人了,淑清当然是最上心、最操心、最尽心、最费心的一个人。
一切准备妥当,吉日一到,锦茵格格手持宝瓶,头蒙红盖头,在喜嬷嬷和贴身丫环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向王府大门口,那里是最后一个程序――上花娇。从此,锦茵格格将告别父母,远离亲人,她不再是王府的大格格,而是星德的新妇。
从闺房到王府大门的这一路,福晋走在前面去照应,淑清和冰凝陪伴锦茵的身边同行,时不时地应付着各式各样的突发情况,然后真的就遇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锦茵格格因为马上就要出嫁,心中伤心难过不已,又是蒙着红盖头,没有注意到脚下,花盆底鞋踩上了一颗小石子,随着“啊”的一声尖叫,一个趔趄就要倒下。喜嬷嬷和贴身丫环虽然都在小心地搀扶,但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仍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且格格这个趔趄是向后闪着身子,陪伴左右的奴才们虽然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仍是没能及时有效地阻止格格的仰面跌倒。
冰凝和吟雪两人正好走在锦茵的身后,见此情景,两个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多想,全都本能地伸出了双手!再加上左右奴才们的相助,格格有惊无险地被众人扶住了,大家赶快好生安慰了半天。
那个时候,淑清刚巧正侧着头吩咐着贴身丫环菊香,没有注意到格格的趔趄,当她被那声尖叫惊得朝这里扭过头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幕恰巧就是冰凝和吟雪两人正从后面扶着锦茵。但是可恨的吟雪,手扶格格的同时,膝盖竟然抵在锦茵的后腰上!
一见这个情形,淑清火冒三丈、怒火冲天!吟雪这个奴才,她这是要干什么!竟敢对主子如此不恭不敬。这平地上,格格怎么会站立不稳?身边还有贴身丫环和喜嬷嬷搀扶,怎么可能站立不稳?一定是吟雪这奴才动的手脚!在这大喜的日子里,锦茵竟然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怒不可遏的淑清一定要替锦茵格格讨回公道!
“大胆的奴才,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凭白无故地被李侧福晋一声怒喝,吟雪不明所以,但是这喜庆的日子里,吟雪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赶快跪了下来:
“回侧福晋,奴婢没有做什么,奴婢只是帮着扶了一下格格。”
“扶格格?格格没有丫环,没有奴才,需要你来扶?你是来扶格格吗?你分明是存了心要来害格格!”
“求侧福晋明察!奴婢真的是在扶格格,不是存心要害格格。”
“你还敢顶嘴!主子说话,哪儿有你当奴才回嘴的份?你们怡然居就是这么有规矩、有教养?依我看,全是一帮心怀歹意、狠毒心肠的刁民恶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