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醒悟
德妃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冰凝和吟雪主仆两人在她那里当“免费宫女”,谁来照顾王爷呢?就凭秦顺儿那个奴才?虽然也是一个精明、机灵之人,但是在照顾饮食起居这些日常琐事方面,男人再怎么着总不如女人细心。
来到草原的一个月多月时间里,冰凝披星戴月奔波于自己的营帐和德妃娘娘住处之间,周而复始、疲劳单调的两点一线。每日天不亮,就顶着惺忪的睡眼起床,夜深了,婆婆大人发过话,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帐子,还不能按时正常地吃上饭。
当然只能是玉盈!玉盈责无旁待地承担起了服侍王爷的职责。自从驻扎在草原,除了午膳,王爷的早膳和晚膳都只能是由玉盈负责起来。其实她所需要服侍的,也就是他的早膳和晚膳,晨起和晚安事宜仍是由秦顺儿来负责。
此外,玉盈还要负责凝儿的午膳和晚膳。每日里,冰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无论是午膳还是晚膳,玉盈都会为她温好,确保她回来的第一时间里,能够一刻不耽误地吃上一口热饭,然后再抓紧一切时间睡眠休息,确保补充体力。
玉盈拼命地不惜一切地想要把一切都做好,竭尽全力地要把凝儿和王爷都照顾好,以图减轻对他们两个人的亏欠。对王爷,她是感动,对凝儿,她是内疚。
冰凝当然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是由玉盈姐姐替她服侍王爷。对此,冰凝内疚不已。姐姐原本是年家的大小姐,在王府却变成了使唤丫头,如果是换作了她自己,一定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经过一个来月的历练,冰凝终于想明白了,爷为什么要带上她随行塞外?因为德妃娘娘需要她这个“免费宫女”!王府里的姐姐们,哪一个爷能舍得带出来受这个罪?那就只剩她了,她这个最不受王爷待见的侧福晋,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明白了这个道理,她只要一起这件事情,就只是好笑,唉,府里的那些姐姐们居然还会认为随行塞外是一个天大的恩典,如果她们知道,来到塞外的任务就是起早贪黑地服侍娘娘,连草原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的话,真不知道她们是否还会打破了脑袋争着要过来。
那么为什么要玉盈姐姐陪着来呢?肯定是担心哪天她累倒了,还有她这个姐姐继续顶上这个苦差事。毕竟她自己生病就像是家常便饭似的,天高路远,哪里再去找这么方便、这么顺手的人来顶替?有玉盈姐姐在,不就是双保险了?
一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她不禁对爷的安排暗自佩服,连夸几声好。爷可真是心思缜密、滴水不露之人。
同时,冰凝也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清楚的认识,不但她自己,她们整个儿年家所有的人都被王爷算计进来:二哥哥为他卖命,自己被嫁入王府,连玉盈姐姐都成为了随时替补。一想到这里,她真是寒心到了极点。
第257章 庆幸
即使是又寒心又劳累,冰凝仍是觉得万分庆幸!因为需要服侍娘娘,她与王爷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出发,从来不知道膳房给雍亲王的营帐配给的早膳长得是什么样子。在冰凝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能够回到自己帐子的短暂时间里,王爷还在皇上那里御前伴驾,他们相互之间根本不可能遇见对方。
而晚膳她还在娘娘这里紧张地忙碌着,王爷又从来都是避开用膳时间请安。而且时间总是那么地凑巧,她在服侍娘娘的时候见不到爷来请安,而她回了自己的营帐,爷都会在额娘那里嘘寒问暖。
不用见到爷,是她在塞外这些日子里最开心的事情,因此她也不觉得服侍娘娘有多么的辛苦,再辛苦她都心甘情愿,总好过见到爷的冷脸,总好过莫名其妙地与爷发生冲突。
自从那个“不许再踏进爷房里半步”的禁令下达之后,再加上这一个月以来在娘娘这里的历练过程,她终于彻底地认清了自己在王府的位置,看清了自己的人生未来。
但是这个未来却是她乐见的,欢喜的,幸福的,快乐的。相反,如果王爷因为需要倚仗她们年家的朝中势力,而对她恩宠有加,那才是她根本无法接受的现实。以利益换恩宠,对她而言,简直就是遭受了奇耻大辱,她心中的爱情,是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比翼双飞,情比金坚。
而现在的状况,是最好、最好的结局!年家与王爷,是相互利用、相互倚靠、相互扶持的关系。而她既不用服侍爷,也不用看爷的冷脸,完全就是置身度外,她只需要好好地呆在王府里,拥有侧福晋的身份,装好样子,摆好姿态,剩下的就全都是王爷和二哥的事情了。
而她,有足够的生活空间,虽然是一个被冷落的角落,但是从来不用担心被人打挠,不用想别人的脸色过生活,更不用费尽心机地争利益、保位置,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样的生活,对冰凝而言,真的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总好过王爷为了年家而违心地宠幸她,而她又因为是侧福晋的身份而要违心地曲意承欢,毕竟他是她的夫君,她不能对他说一个“不”字。而现在,她保留了应有的尊严、应有的体面,甚至她还能保留住对爱情的美好憧憬,保留住心目中那个遥远得有些模糊的“他”,冰凝怎么可能不万分庆幸?
今天晚膳的时候,十四阿哥来得晚了一些。本来有政务缠身,他不想过来了,但一想到额娘那期盼的目光,以及一整天百无聊赖的生活,他还是赶了回来。
德妃一直在等十四阿哥的到来,这个一到了塞外,前所未有地变得让她如此省心的十四阿哥,真是越想越欢喜,就是自己不吃不喝,也高兴。
塔娜早就到了,也和娘娘一起等着自家爷,因此待十四阿哥一进了帐子,她第一时间迎上前去,帮着脱了帽子。秋婵随即奉上热茶,十四阿哥则是径直向额娘请安。
第258章 失态
冰凝正在忙着摆膳。今天十四阿哥来得晚了一些,因此她一直将食盒用开水烫着保温,已经换了三回开水了。本来十四阿哥回来就晚了,她又急于尽快摆上晚膳,结果心急之下,取盘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手就伸进了开水里。这水是刚刚换上的新开水,骤然被滚开的水烫了一下子,本能地,她“啊”了一声。
“怎么了?”
本能地,十四阿哥脱口而出!语言间透露出来的是满心的关切之情。只是话音一落,他又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怎么这么急急地就问了出来?额娘还在眼跟前呢,难道自己这是要把对小四嫂的关心早早地就昭然若揭吗?情急之下,他赶快又加了一句:
“小四嫂这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这是急中生智的补救!这是满不在乎、饱含奚落的冷嘲热讽。
德妃娘娘对十四阿哥的第一个反应吓了一跳,怎么老十四也会关心人了?待第二句说出口后,她才算是神情正常起来,老十四说话一贯这么没轻没重。
十四阿哥的第二句话,完全因为是在情急之下做出的补救措施,虽然和他一贯的表现十分吻合,但这本能的反应,却是慌不择言说错了话,因为他不应该这么对待他的小四嫂!
冰凝虽然比十四阿哥小了十来岁,但是她的辈份摆在那里,她是嫂子,是长辈,十四阿哥怎么能这么无礼地对待他的长辈?德妃当然知道十四阿哥做错了,可是老十四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她当然不会斥责他的失礼,因此唯有将矛盾转移到冰凝的头上,因此,她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怎么这么冒冒失失地!真是乡野村姑,一点家教礼仪都没有。这也就是在本宫面前,这要是在佟贵妃面前这么失礼,你们家爷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冰凝原本被开水烫了一下,正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现在又接二连三地遭受到来自十四阿哥的奚落和德妃娘娘的训斥,万般委屈齐齐涌上心头。但是这个情况下,她唯有强忍着疼痛,以及马上就要掉出来的泪水,使劲地咬着嘴唇,一边不停地忙着,一边小声回复:
“媳妇谨记额娘的教诲。”
“记着就行,额娘也全都是为了你好!”
十四阿哥既为第一句话后悔,更为第二句话后悔,不但招惹来额娘对小四嫂的一顿斥责,更是让冰凝误以为他真的就是对她这么无礼,这让十四阿哥追悔莫及。心中有愧的他,根本不敢看冰凝,而是一直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桌子。
冰凝一道一道地将菜端上来,按照德妃和十四爷的品味就近摆放,随着最后一道菜的码放完毕,十四阿哥突然发现端这道菜的手,中指红通通,一个硕大的血泡挂在指尖。
他终于明白了小四嫂为什么刚才会“啊”的一声了,突然看到这个血泡,他也震惊得想要“啊”地叫出一声,可是他忍住了!他再也不敢给小四嫂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唯有更低地垂下头,不敢再去看她的手。
第259章 受伤
今天冰凝如往常一样回来了,玉盈也一如既往地第一时间递上了热巾,又端上了温得正好的饭菜。可是冰凝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急急火火地坐在桌边,一边找吃找喝,一边与玉盈嘻嘻哈哈地有说有笑,相反却是紧皱着眉头,拼命咬着嘴唇。
“怎么了,凝儿,你这是怎么了!”
玉盈一边关切地询问,一边拉起冰凝的胳膊,却是正好碰到了她的伤手,令她忍不住地脱口而出:
“咝,痛死了。”
“快让姐姐看看,你这是怎么了?”
玉盈低头一看,当即就被吓了一跳!冰凝那吹弹可破的娇嫩手指尖上,赫然挂着一大一小两个水泡!
“这是怎么弄的?快说呀,你要急死姐姐吗?”
“是开水烫的。”
面对玉盈的关切询问,冰凝一边咬着嘴唇,皱着眉头,仍是一声不吭。吟雪看着心疼,就赶快替她家小姐回了话。玉盈一听就急了:
“赶快找太医啊!都伤成这个样子了!”
“我不找,不找!”
“小祖宗,都这样了还不找太医,你要让这手烂掉吗?”
在玉盈的逼迫下,冰凝抬起眼睛望向她,言辞恳切却又语气郑重地说道:
“姐姐!为了凝儿的平安,请姐姐不要声张,不要去请太医,好吗?”
“凝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如果为凝儿请了太医,爷自然会知道这件事情。既然您已经知道凝儿和爷的状况有多么糟糕,凝儿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着您的。爷这个人,生性多疑、肚量奇小、计谋多端、为人老辣,如果爷知道了凝儿的手被烫伤,一定不会认为是凝儿不小心烫的,一定会认为凝儿是不想去服侍娘娘而使出的苦肉计。
如果凝儿与爷的关系没有这么水火不容,即使是凝儿使的苦肉计,爷也会看在夫妻情份上,也不会过于追究。但是现在凝儿和爷如此地歧途陌路,即使凝儿小心谨慎,还会被爷寻了短处,更何况是服侍娘娘的事情。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玉盈一听冰凝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坚持不肯请太医,终于放下心来,好言相劝道:
“凝儿,爷不是你说的那样,真的,听姐姐一句劝,赶快请太医吧,爷一定会怜惜凝儿,一定不会误会凝儿的。”
“姐姐,是您了解爷,还是凝儿更了解爷?再怎么说,凝儿嫁进这府里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虽然跟爷的接触次数屈指可数,但凝儿看到的,听到的,总还是比姐姐多很多。
再有了,对于爷的这些习性,并不是凝儿一个人的看法,连二哥也是这么提醒凝儿的,姐姐不相信凝儿,难道还不相信二哥吗?
请姐姐一定相信凝儿,如果您要是想害了凝儿,您就去告诉爷,就去请太医。到时候,凝儿可就真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难道姐姐愿意看到凝儿这个样子?
凝儿好不容易与爷相安无事了一个来月的时间,凝儿真的不想再生是非,再起误会。对于爷,凝儿只有能躲就躲,才能保得一时平安。更何况这不过就是起了两个水泡而已,因为这两个水泡惹出更多的事端,是一件多么不值当的事情!”
第260章 请医
冰凝说的这一席话,却是听得玉盈心如刀绞!凝儿和王爷岂止是不如意,甚至连一丁点儿的夫妻情分都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两个人的误会这么深?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都做了一年的夫妻了,却是连相互理解都做不到,更不要奢谈什么感情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凝儿,你的意思,姐姐听明白了,可是你的手,总不能不医治吧,这将来要是落下了伤病,可是怎么办啊!你要急死姐姐吗?”
任凭玉盈再说什么,冰凝都是死死地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玉盈心急如焚,但也正如冰凝所说的那样,被王爷知道了,也许更会加深两个人之间的误会,那样的话,凝儿在王府的处境更加艰难,凝儿与王爷重修旧好的希望更加渺茫,这个当然也不是玉盈愿意见到的。
想不出对策的玉盈急得团团转,时不时地拉起冰凝的手去查看伤势,可又不敢碰不敢动,生怕她吃痛,可是光这么看着,也不能把她的手伤看好啊!思前想后,玉盈终于一咬牙一跺脚,走出了帐子。
吟雪见玉盈出了帐子,万分担心:
“小姐,大姑奶奶这是做什么去了?是找爷去了吗?”
“不会,姐姐不会害了凝儿的。”
这一回冰凝还真就猜错了,玉盈真就是去找王爷了,她不能坐视妹妹的伤势不管,凝儿的手如果因此而废掉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要想冰凝的手不被废掉,唯有请太医,而请太医就不可能瞒着爷!
王爷此时正在自己的帐子里处理公文,听到秦顺儿禀报“年小姐求见”,他大吃一惊!玉盈不是一直都在避着他、躲着他,即使他步步紧逼,她都是宁可逃脱也不愿跟他有任何瓜葛,宁可惹他伤心也不愿意惹她妹妹伤心吗?怎么现在居然敢当着她妹妹的面,深更半夜地来到他的帐子?
他虽然是万分不解,却仍是即刻就同意了她的求见,因为他不怕闲言碎语,她是丫环,来他的帐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也是他最近脑子才转过弯来,终于想明白的一个问题,因此他不再需要小心谨慎地行事,不再需要提心吊胆地害怕被人发现与她共处一室。
看着门口出现的玉盈,他满腹狐疑,一言不发,只是用探询的目光望向她。
“给爷请安。”
“起来吧。”
搞不清状况的他没有贸然地采取任何行动,只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将她叫起。等了一会儿不见她的下文,他开始有点儿沉不住气了,玉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既然敢当着冰凝的面来找他,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许还会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急于为她解困的他又重新开口问道:
“有什么事情?”
“玉盈想请太医。”
“请太医?为什么?”
请太医还能为什么,一定是有人生病了。玉盈现在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而且晚膳的时候见到她也是一直好好的,当然不是玉盈请太医,那么另外能请太医的人,也就只剩下冰凝这一个主子了。
第261章 应验
一想到是冰凝需要请太医,王爷的大脑如同立即安装上了一个大功率的超级马达,迅速地转动起来:
年氏生病了?她确实是三天两头地生病,就她那副形销骨立、弱不禁风的身子骨,来到塞外这种艰苦的地方,不生病才是怪事情呢。可是,生病了怎么不直接请太医,还要使唤姐姐来爷这里禀报?
她为什么要差使玉盈,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难道说才刚刚伺候了额娘一个月,吃不了苦啦?为了不想再服侍额娘,就使出这么拙劣的一个苦肉计?如果真是这样,年氏可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一想到这里,还不待玉盈开口,他又继续问道:
“是你妹妹要请太医?她这回又是什么病症?是头痛脑热,还是腰酸腿疼?”
听着王爷冷漠无情,又满含奚落嘲讽的话语,玉盈总算是感同深受,充分理解了冰凝的担心和苦衷,也充分领教了王爷的偏见和误解,看来,爷确实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人。此时此刻,玉盈万分庆幸,幸亏自己听从了凝儿的忠告,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真若是两手空空地直接来请求爷去请太医,那才真的是把凝儿害惨了呢。
于是玉盈微微低了一下头回答道:
“回爷,玉盈刚刚不小心被水烫了一下,玉盈忘记自己是奴婢,没有资格请太医的,就想请爷……”
“什么,你说什么?你烫哪里了!”
刚刚他还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一副冷眼旁观、漫不经心的姿态,一听说玉盈的手被烫伤了,当即惊出一身冷汗,一个箭步就冲到她的跟前,不由分说地抓起了她的手腕,急急地察看了起来。目之所及,触目惊心,玉盈左手的整个手背都被开水烫得通红一片,三个大大的水泡赫然映入他的眼帘,更加刺激着他的神经!
见此情景,急得他顾不得粗暴的态度和狂怒的语气,高声朝她吼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什么时候烫的!你怎么还跟爷兜了这么大圈子,这得耽误多少功夫!”
不待她回答,他立即朝门外喊道:
“秦顺儿,马上去请太医!”
秦顺儿立即应声去请太医。他一秒钟也不敢耽误,拉起她的胳膊,就朝她们住的帐子走去。玉盈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一边小声地哀求着他,一边拖拖延延地不敢跟着他走,急得他只好再次冲她低声怒吼道:
“如果你不想让太医为一个丫环诊治的话,你就给爷老老实实地换衣服去!”
玉盈这才明白爷这是要干什么,赶快闭紧嘴巴,默不做声。如果她还是这身丫环打扮,堂堂太医院的御医怎么可能给一个奴婢诊治呢?
她们的帐子就在他的帐子后面,三两步路就到了帐子门口,他立即止住了脚步,在帐外高声说道:
“吟雪!赶快给爷出来!”
吟雪和冰凝两人正在帐子里面苦等玉盈,猛然听到王爷的声音在帐外响起,这才知道玉盈是去找爷了,气得冰凝在心中放出“永远也不会原谅姐姐”的狠话!而吟雪一听到王爷在喊她,来不及多想,丝毫不敢怠慢,赶快出了帐子。
还不待吟雪请安,他一把将吟雪拉到身边,压低了声音吩咐她:
“吟雪,赶快,给年小姐换上她自己的衣服,她的手被烫伤了,一会儿太医过来诊治,你就对太医说,就对太医说,说她,她是,是,是爷的侍妾……”
第262章 换装
吟雪被王爷的这番话当场惊得目瞪口呆!先是听爷说大姑奶奶的手被烫伤了,怎么大姑奶奶的手也烫伤了?小姐的伤还没有着落呢,怎么又多了一个?然后就听爷吩咐,要对前来诊治的太医说大姑奶奶是爷的侍妾,什么时候大姑奶奶成了爷的待妾了,这又是什么情况?
冰凝在帐子里听见姐姐的手被烫伤的消息,立即明白这是姐姐为了她而迫不得已而上演的一出苦肉计,后悔、内疚、心痛、埋怨……齐齐涌上心头,顾不得她自己手上还有伤,赶快冲到了帐外。
冲到帐外的冰凝见到的,是他转身疾步离去的背影!王爷吩咐完吟雪,不待玉盈和吟雪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留给她们换装的时间不多了,他再多一刻时间停留,她们就少一刻时间准备,因此虽然他也是心急如焚,但他不得不忍痛离开。
刚刚来到她们的帐子前,他刻意在帐门外止住了脚步,特意将吟雪唤了出来。他不许冰凝踏入他的房里半步,他更不想踏进她的房门半步,而且玉盈就在他的身边,他生怕玉盈误会什么。他要明白无误地告诉玉盈,他和她的妹妹,是清清白白的。
冰凝看到站在门口的玉盈姐姐,和王爷如出一辙,也是急急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急地查看她的伤势:
“姐姐!姐姐!您这是何苦啊!”
她全明白,全明白!姐姐这是自己故意烫了手指,以便求得太医诊治,为她寻来医治烫伤药膏!姐姐,为什么您要对凝儿这么好,您的这番深情厚意,凝儿就是穷已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完您的恩情啊!
望着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冰凝,玉盈赶快开口道:
“好凝儿,赶快进去吧,你的手也伤着呢!”
“姐姐,赶快,赶快,赶快换衣服。”
爷让玉盈扮作他侍妾的那番吩咐,她也听见了,这是唯一能够向太医解释得通的办法,只能委屈了姐姐,这样的情况再次让冰凝内疚不已。毕竟玉盈是未出阁的大姑娘,虽然是假扮,但也是有辱尊严,有失脸面的事情。不过,现在时间紧急,她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想这些,当务之急是尽快地换装!
吟雪赶快翻出来大姑奶奶自己的衣裳,玉盈的一只手伤着不能动,她自己使不上劲儿,只能小心地配合着吟雪。冰凝担心时间来不及,虽然她也伤着一只手,但仍是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尽力地帮着忙。
就在她们三个人好不容易给玉盈换好了衣裳,正打算坐下来好好喘口气,压压惊的时候,冰凝突然大喊一声:
“不好,忘记了,姐姐的头发!”
冰凝这一声惊呼,将吟雪和玉盈从暂时成功的喜悦立即推进惊恐万状的深渊。玉盈的头发还是奴婢的发式,是未出嫁的姑娘的发式,这哪里是一个王爷侍妾应有的装扮?
吟雪仿佛是像踩在了弹簧上,立即跳了起来,一把按住玉盈的头发,慌忙拆掉了丫环的发髻,冰凝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一骨脑儿地端来了各式各样的金银首饰。
第263章 医伤
就在主仆三人紧张忙碌的时候,秦顺儿在帐外小声地禀报:
“侧福晋,胡太医到了。”
“啊?秦公公,啊,胡大人,烦请稍等片刻。”
冰凝嘴上回应着,眼睛示意吟雪快点,快点!再快点儿!
其实,如果她们是在京城的王府里请太医,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因为太医在王府里应诊,与女眷之间都有屏风相隔,太医根本见不到女眷的模样,就算屏风后面端坐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扫地丫头或是伙房里的麻脸奴婢,只要跟太医说,这就是王爷的侍妾!太医都会深信不疑、全力应诊。
可是现在她们是在塞外,物资设备没有这么齐全,而且她们住的是营帐,进了帐子,一览无余,不管你是丫环还是小姐,没处躲没处藏。
还好,吟雪的手脚还算麻利,真的就只是片刻,就回复说请胡太医进来诊治了。胡太医一进帐子,映入眼帘的是端坐在矮桌两侧的两个少女,一个貌美如仙,稚气未脱,一个端庄温柔,落落大方。胡太医不禁心中暗暗赞叹,雍亲王爷真是好福气,两位女眷都是如此出挑!
由于端坐着两位女眷,胡太医搞不清是要给哪一位诊治,于是犹豫地望向了秦公公。秦顺儿赶快上前一步,站到了玉盈的身侧:
“胡大人,是这位主子请您诊治。”
胡太医一看玉盈手上的烫伤,不禁吃了一惊,养尊处优的主子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不由得脱口而出:
“请问这位主子,这是怎么烫着的?”
“这个诊治方法和烫伤的原因有关系吗?”玉盈不解地问道。
“回主子,知道是被何物所烫,微臣才好对症下药。”
“是开水。”
“开水?”
怪不得呢,否则怎么会这么严重!可是,主子们既不用尽心当差也不用费力劳作,怎么就会被开水烫着了呢。还没待胡太医多想,冰凝急急地说道:
“胡大人,请您一定要给姐姐治好,千万不能落下了病症,姐姐的手千万不能废了啊!”
一想到姐姐是为了她才把手弄成这个样子,冰凝心如刀绞,她恨死了自己!姐姐不但要以丫环的身份随行,还要尽心尽力当着丫环的差事,现在竟然不惜自己烫了手。
姐姐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她,为了她不被爷误会,为了她能与爷修好。可是姐姐啊!您哪里知道,您就是断掉了这整只手,凝儿与爷也是不可能如您所愿啊!您的努力和付出都是白费功夫,您以后千万再也不要做这种傻事了!
冰凝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秦顺儿不知道侧福晋为何突然情绪失控,只当是担心姐姐的伤情,赶快好言相劝:
“侧福晋,您千万别哭坏了身子,胡太医这不是在给您姐姐,啊,在给主子治着呢嘛。”
胡太医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仙女竟然是侧福晋,那这个被她称作姐姐的,一定就是王爷的待妾了。刚刚赞叹王爷的两位女眷样貌气质都是这么出挑,现在他更要赞叹的是王爷好福气!女眷之间这么情深意切,侧福晋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妾都哭成了这个样子,不是姐妹,胜似亲姐妹!哪像别的府里,后院主子之间为了争宠夺权,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第264章 自医
赞叹之余,胡太医对两位小姑娘竟是心生敬佩,因而格外地细心诊治。他先是将银针在烛火上烤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
“这位主子,暂且忍耐一下,一会儿会有些吃痛,可是只有痛过,这伤才能医好。”
见此情景,大家都知道胡太医这是要把玉盈手上起的水泡给挑破,因而不由得为玉盈捏一把汗。冰凝赶快停止了哭泣,挪到姐姐的身边,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扶着姐姐的肩膀。
挑破了水泡,因为还需要等待伤口晾干后才能上药,因此胡太医取出药膏来,教会了吟雪如何涂抹,同时叮嘱了近期养伤的注意事项。一切办理妥当,胡太医收了药箱,准备告退。玉盈见状,急急地对他说道:
“胡大人,麻烦您,您能否将药膏多留下来一些?”
“回主子,这个药量差不多够三天的呢。待三天过后,微臣还会过来给您诊治,请放心吧。”
“那,那个,胡大人,现在塞外,又是行围打猎,跌打损伤的事情时有发生,找您诊治的主子一定很多,找您一次不是很方便,而且您总是出诊,也很劳累,如果多留些药,能够医得好,就不再麻烦您来复诊了。”
胡太医犹豫了一下,想想也是,况且刚刚对这两个主子也是心生好感,就又留下了一盒药膏。
一待秦公公陪着胡太医退下,三个人再次像踩了弹簧似地跳了起来,刚刚胡太医看到的那两个端庄温柔的小美女眨眼就不见了!吟雪赶快去翻出了绣花针,学着胡太医的样子,放到烛火上烤了烤,可是看着冰凝那细嫩白净娇柔的小手,哪里下得了这个狠心?
玉盈见状,虽然也是狠不下这个心,可是如果不狠下心来,凝儿的手就好不了,狠不下心来才更是害了她!无奈之下,她只好来强扮这个恶人:
“凝儿,忍着点儿,痛了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头,哭出来,痛就能减轻一些。”
“姐姐刚刚都没有哭呢!”
“姐姐不痛!”
“凝儿也不痛!”
玉盈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会不痛?那是因为她在强力隐忍着。凝儿的手比她的更娇嫩,当然会更痛!
可是冰凝就真的是一声也没有吭,吟雪小心翼翼地学着胡太医的样子,帮冰凝挑破了水泡,趁着凉干的功夫,冰凝对吟雪说道:
“赶快帮着大姑奶奶把药膏涂上吧。”
“吟雪,你赶快先给二小姐把药抹好吧。”
吟雪被两个小姐支使着,不知道先服侍哪个主子,手中拿着药左右为难。冰凝见状,对玉盈说道:
“姐姐,先给你上了药膏吧。”
吟雪毕竟是冰凝的贴身丫环,不自然地就偏心起来,即使冰凝发了话,她还是开口反驳说道:
“小姐,还是先给您上药吧。”
“就是,凝儿,你就听吟雪的,乖乖抹好药,赶快到坑上躺好了。”
“不嘛,姐姐,您的手早就挑破了,凝儿才刚刚挑破,还没有干呢!要不,凝儿亲自给您上药去!”
冰凝虽然嘴上跟姐姐撒着娇,那心里难过极了。姐姐是为了她才伤的手,她就是天天给姐姐涂药膏也无法减轻她的负罪感。
第265章 傻瓜
玉盈说不动冰凝,只好按她说的,先由吟雪帮自己抹了药膏,涂好后,她发现冰凝的水泡也干了,于是不由分说,直接拿过了药膏盒子,将冰凝的伤处也仔仔细细地涂好了药膏。两个人看着彼此一模一样的两只伤手,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待好不容易笑够了,玉盈忍不住先开了口:
“臭丫头,你笑什么!”
“姐姐笑什么,凝儿就笑什么!”
“姐姐笑你是小傻瓜,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肯请太医,再耽搁下去,这手还不就废掉了?真是不听话!”
“凝儿笑姐姐是大傻瓜!居然自己去把手烫伤。可是,也只有凝儿的姐姐才会为凝儿去烫伤手。”
说到这里,冰凝忍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她说的当然是肺腑之言,也只有她的姐姐才会不惜去上演一场苦肉计,换得她的平安幸福。看着冰凝情难自己的样子,玉盈赶快好言相劝:
“说你是小傻瓜,你还真就是!这还不是姐姐应该做的?你哭什么?”
“不应该的!姐姐就不应该陪凝儿来这里,就不应该扮作丫环!您知道吗?这些全是爷谋划好的!爷根本根本就不是为了让您来照顾凝儿,分明是担心凝儿生病了,没有人去伺候德妃娘娘!姐姐,咱们年家有妹妹一个人受苦受难就足够了,不能再把姐姐搭上了,姐姐应该有姐姐的幸福,不应该被凝儿拖累啊!”
“凝儿,不要说是把手烫伤了,就是要姐姐把命都搭上,姐姐也心甘情愿!只有这样,姐姐才能心安啊!”
“姐姐!刚刚说您是大傻瓜,怎么就真是一个大傻瓜呢!您怎么能说这种傻话呢?咱们年家难道就逃不脱为王爷鞍前马后效力的命吗?现在二哥、凝儿,甚至是大哥,都已经陷进来,根本没有了退路,但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现在就只剩下姐姐一个人了!您要是再被爷算计,咱们可真就是全家人都被爷攥在了手心里,一点儿活路都没有了。姐姐,听妹妹的劝吧,逃得远远的,躲到天涯海角去,妹妹这辈子就是这个样子了,可是姐姐,您应该有自己的幸福,也一定会有自己的幸福!”
“凝儿!姐姐也已经陷了进来,再也没有了退路。”
玉盈痛苦地说完这句话,连看都不敢再看冰凝。
冰凝却是根本没有发现玉盈的失态,她还在不停地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姐姐怎么可能用丫环的身份同行,还要为自己去受这么大的罪?
就在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的时候,秦顺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启禀侧福晋,年小姐今天收拾爷的屋子,现在爷的一封信不知道收到哪里去了,爷着急要用。”
“秦公公,姐姐的手都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爷也是知道的。”
冰凝要被王爷给气疯了!姐姐都伤成了这个样子,爷还不肯放过?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对受了这么重伤的姐姐还要求当差劳作?难道爷支使她们年家的人就这么随心所欲吗?姐姐是什么身份?她并不是王府的丫环,更不是爷的侍妾!按礼制来讲,姐姐是王府的客人!爷这个最讲理的人,难道连这么浅显的待客之道都不清楚吗?更不要说姐姐的手已经伤成了这个样子!
第266章 关切
玉盈一听说刚刚收拾屋子的时候把爷的哪封信放错了地方,心中立即又是焦急不安又是万分愧疚。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现在听到冰凝这么态度生硬地回复秦公公,如果被爷知道了,又会少不了冲突,于是赶快跟秦顺儿回复道:
“多谢秦公公,我这就过去。”
冰凝一听,一脸的不高兴:
“姐姐,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爷就是看咱们年家人好欺负,才敢这么做。怎么对福晋姐姐、李姐姐她们,爷从来都不会这样呢?”
“凝儿,这不是姐姐有错在先嘛,福晋和李姐姐什么时候能做错过事情?我去看看就回来了,又不是真要做什么事情,无非是把那封信找出来就是了。”
“姐姐,您可一定要当心,万不可被抓住了把柄,爷可是借题发挥、强词夺理的老手!”
“你呀,就放心吧。”
说完,玉盈就赶快出了帐子。
听到秦顺儿将胡太医的诊治情况详细地汇报一番,王爷的一颗心才算是踏实下来。可是,虽然如此,他还是想看看她的伤情,是不是真的如秦顺儿所说,挑破了水泡,涂上药膏就能慢慢好起来。但是,他断断不会去冰凝的帐子,他不想让玉盈误会,他与冰凝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他不过去,也只有请玉盈过来一趟了,看了伤情,他才能完完全全地安心。
玉盈进了他的帐子,刚要俯身请安,他立即上前一步赶快扶住了她的双肩:
“快起来,快起来,治得怎么样了?快让爷看看!”
一边说着,他一边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只受伤的小手被他平展在他的大手上。正如秦顺儿说的那样,水泡已经消失,被药膏包裹着,在烛光的映衬下,泛着油亮亮的光泽。
“这就好了,这些天什么也不要干了,不要沾水,不要碰这动那,好好养着。”
“爷,没事的,您也看到了,都涂了药膏,明天就全好了。”
“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爷说你不要做就不要做!”
“那谁服侍爷呢?”
“秦顺儿是干什么吃的?”
“秦公公一个人忙不过来啊。”
玉盈情急之下抬起了头,正撞上他的目光。刚才她进门的时候,王爷因为急于看她的伤势,没有注意到她的模样,现在玉盈一抬头,正好与他的目光相遇,他才突然发现,玉盈变了!
不但衣裳不再是那套蓝色的丫环服,而是换上了正牌年小姐的霓裳衣裙,而且连发式都变了,换作了妇人打扮,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她的全新装扮!面貌一新的玉盈极大地震惊着他,原本就是温婉的性情,再配上这一身妇人的装束,令他禁不住暗暗赞叹:玉盈姑娘真美!将来嫁给爷的玉盈就是这副模样呢。一边赞叹,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怎么看也是看不够。
玉盈的样貌比起冰凝来虽然差了不少,但是冰凝美则美矣,却是傲然孤立、清高无趣、拒人千里的姿态。而玉盈虽然只是面目清秀的小家碧玉而已,但胜在气质温婉、性情温柔。男人看女人的感觉,虽然第一眼是样貌占了决定性作用,但是日久相处之后,则完全是性情在发挥着至关重要的功效。
更何况他还一门心思地认定了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共同的过去”,这让玉盈在他的眼中愈发地明媚动人起来,正所谓感从心生,相由心生。
第267章 待妾
十四阿哥回到自己的营帐,满脑子想的,全是冰凝的手伤,不知道有没有及时请太医,不知道太医诊治结果如何。而且他还不停地懊悔着、自责着,冰凝的手被开水烫伤,完全是因为服侍他晚膳造成的,他还说了那么冷嘲热讽的话,小四嫂一定会误会他是一个刻薄之人。
望着一晚上都闷闷不乐的夫君,塔娜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怎么一回事儿!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爷刚到娘娘这里的时候心情还不错呢,她第一时间上去服侍的,肯定没错。后来就是晚膳了,好像就是自从晚膳开始,爷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今天一晚上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啊!
冰凝的运气真好,第二天一早,秋婵就来传话,告诉她今天娘娘要陪皇上行围,不用侧福晋前去服侍。德妃是去皇上那里伴驾,不可能仆从成群、前呼后拥,而且因为出发得早,她就放了冰凝和吟雪的假。
由于今天行围,王爷自然也是要一同前行,因此也是早早就走了,而且玉盈的手受了伤,即使他不是一早离开,也决不会再让玉盈前来服侍。
皇上的行围,一下子解救了主仆三个人,她们简直是要高兴坏了,这可是她们自从来到草原之后,第一次可以不用服侍别人,可以好好地享受了整整一天的休息!于是姐妹俩人连早膳都没有用,什么也不做,先痛痛快快地睡了一个日上三竿。小姐们睡得痛痛快快,连吟雪也跟着沾了光,半靠在小榻边,一并享受了一个回笼觉的待遇。
直到送午膳的太监第三次大声喊着:“到底有没有人啊!”吟雪总算是从睡梦中被惊醒,一个激灵地坐了起来,迅速跑到帐外,把午膳收了进来。
十四阿哥一直惦记冰凝的手伤。可是今天在外行围,他根本见不到冰凝的人影儿,更不可能知道伤情如何。不过,他猜测依冰凝的伤情,太医院的太医一定会去诊治,于是就派了贴身太监库布里前去向随行的太医打听一下。
库布里倒是打探回来,可是这个回复将十四阿哥彻底搞糊涂了:
“回爷,奴才打听来了,昨天是太医院的胡太医去四爷帐子里出的诊,说王爷的侍妾手烫伤了,不过没有大碍,不出意外,过两天就应该好了。”
“侍妾?”
“是的,爷。”
“是个屁!那是侧福晋。”
“回爷,确实是侍妾,因为那个胡太医说四爷的侧福晋与侍妾感情十分要好,为了侍妾的手伤,侧福晋哭得伤心欲绝,胡太医特别感动,说她们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
这个情况将十四阿哥直接搞蒙了!冰凝的伤,他看得真切,怎么胡太医诊治的不是小四嫂?另外四哥什么时候又娶了一个侍妾?四哥这次不是只带了小四嫂一个人吗?难道是半路又从府里接了一个侍妾来?可是四哥的府上已经早就没有侍妾了,随着五年前宋春枝升为格格后,哪个也不是侍妾了,难道是四哥偷偷摸摸新娶的?没有摆宴,也没有张扬?
第268章 反常
对于王爷的这个新情况,十四阿哥百思不得其解:这与四哥的行事风格太过大相径庭了!四哥从来不是偷偷摸摸的人!他府里的女人全是正大光明、明媒正娶进来的,根本不可能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如果换作是八哥还倒是有可能,不过那也完全是被八嫂逼出来的。
而且四哥也不是沉湎于女色的人!他的女人不是额娘做主,就是皇阿玛赐婚,就算是小四嫂,完全是因为图谋年家的朝中势力,否则四哥才干不出来主动请求赐婚的事情。怎么四哥的帐子里平白无故地就多出一个侍妾来了?
再一个让十四阿哥心神不定的事情就是冰凝的手伤:不管那个侍妾是何许人也,胡太医没有给小四嫂医伤是事实,昨日看着那伤应该是非常严重,如果换作是塔娜,早就会扑在自己的怀里哭上两个时辰都止不住委屈,可是小四嫂居然一声都没有吭!一想到这里,十四阿哥的心中更是惦念不已。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急于知道,又不可能寻到王爷的帐子里去直接探望。
这一天中十四阿哥急得不行,一心二用、心不在蔫的结果就是最后统计围猎数量的时候,历来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的十四阿哥,第一次远远地落在了各位兄弟们的后面,甚至连三阿哥都不如!要知道三阿哥诚亲王可是一介文人,虽然他今天有点儿超水平发挥,但依他的能力,绝对不可能赢过十四阿哥。
第一次出现了围猎成绩如此糟糕的结果,众人都是惊诧不已!要说因为有太子殿下或是十三阿哥这样的高手围追堵截、干扰捣乱才出现这样差的成果还能勉强算作一个理由,可是,这一次塞外之行,太子和十三阿哥根本就没有在随行名单里!
看着一直蔫头耷脑的十四阿哥,八阿哥也是忍不住地诧异万分,刚想问问什么情况呢,十阿哥早就一马当先地头一个冲了上去:
“十四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连三哥都没有赢?”
“难道三哥就应该必须输给弟弟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会这样啊!”
“我怎么了?”
八阿哥一看这阵式就知道十阿哥根本不可能问出什么结果来。可是十四阿哥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他从来就是一个心直口快,从不藏着掖着,今天这个一反常态的十四弟,肯定是心里有什么事情,只能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问。于是八阿哥开口劝着十阿哥:
“十弟,你别总逼着十四弟了,一会儿宴席就要开始了,赶快先去更衣吧,时间来不及了。”
八阿哥的如意算盘是待晚上宴席的时候,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自然就能套出十四弟的那点儿小心思了。
十四阿哥也在盼望着晚宴时刻早早地到来,只有到那个时候,他才能见到冰凝,才可以找机会问问她的伤情。
宴席属于半公半私性质,因此皇上决定由德妃与和嫔两个人出席,一个是此次出行位份最高的妃子,这种场面上的事情需要德妃来压场;一个是皇上最喜欢的妃嫔之一,陪在身边心情舒畅。
第269章 失望
今日的晚宴,各位皇子也可以携女眷出席。
十四阿哥自然是与塔娜一起。德妃陪在皇上左右,秋婵陪在德妃左右。八阿哥当然是被那木泰看得死死的,但是这一次出行,有了塔娜这个跟屁虫,八阿哥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因此一进了宴客营帐,他直接就去找十四阿哥,自然地,塔娜又与那木泰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十四阿哥只是漫不经心地敷衍着与八阿哥的闲聊,他的眼睛却是一直不停地寻找着他的四哥!只有找到四哥才能找到小四嫂,找到小四嫂后,赶快再差塔娜上前去问候她,他再假装去找塔娜,然后就能自然而然地与小四嫂聊上两句,随便再问一问伤势。
可是十四阿的如意算盘根本就是完全落了空,因为直到宴席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王爷才匆匆赶来,而且只有他一个人!
王爷早就知道今天的宴席可以携女眷出席,就算是玉盈的手没有伤,他也没有打算带冰凝出席,他要避免一切与他成双成对的机会,他不想让玉盈难堪。更何况玉盈的手伤成那样,冰凝理所应当地好好呆在营帐里照顾她的姐姐才对。
整个晚宴上,王爷总是感觉有目光在追随他,可是宴席上人来人往、酒酣耳热,即使在他察觉后的第一时间立即追了过去,仍是没有追寻到那目光的主人是谁。原本他就是一个极为警觉、敏锐之人,还不曾这样被人盯过梢,这让他不禁疑问重重:这个人是谁?目的是什么?
回到了营帐,十四阿哥更是心情沉闷,见不到冰凝,这说明她的手伤极为严重,严重到无法出席宴会的程度!早就听闻冰凝一直被王爷冷落,当时见到由她随行塞外的时候还很诧异,不是不得宠吗?怎么还是唯一的随行女眷?
后来十四阿哥天天都能见到冰凝服侍德妃娘娘的左右,从早到晚不停歇,他终于完完全全地醒过味来:也只有不受宠的女人,四哥才舍得带来在额娘面前立规矩!不过,额娘也有点儿奇怪,以前也从没见着额娘这么狠劲儿地使唤过哪个儿媳妇呢!
塔娜还沉浸在刚刚结束的那场宴席的兴奋之中。这是她第一次出席如此轻松活泼的晚宴,她以前只出席过十四府的家宴,就那么几个横眉冷对的姐姐们,食不甘味、兴趣索然。偶尔也会出席永和宫的家宴,却是仪式繁杂、时间冗长,规矩多得数也数不清。可是今天的晚宴完全不一样了!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快乐又幸福的自由时光!
就在她美滋滋地回味着这些新奇的感受,就听自家爷在对她说道:
“你一会儿到小四嫂的帐子里去一趟,四哥的一个侍妾伤了手,你去把这个药膏送过去,表示一下咱们的关心。”
“四哥的侍妾?”
“嗯,我也是刚听说的,还没有搞清情况。即使是侍妾,咱们也要尊称一声四嫂,所以,你还是去一趟吧。”
“可是爷,那个侍妾嫂子长什么样子?妾身都不认识呢,这药膏送给谁呢?”
“你就送到小四嫂的手里就行了,不管怎么说,小四嫂是侧福晋,现在四哥的随行女眷中她的位份最高,当然要先送给到她的手里,然后再由她转交给那个侍妾。”
第270章 送药
塔娜根本就不想去送药,因为她压根儿就不认识那个什么侍妾,因此抵触情绪极为强烈,找了好多的理由推三阻四。可是十四阿哥吩咐她将药送到冰凝手里,这就让她彻底无话可说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开口说道:
“那,那爷是准备什么时候要妾身去送药呢?是要现在去吗?”
“对,就是现在。另外,你送完药,再关心一下小四嫂,看看她有没有烫伤,别到时候咱们只关心了侍妾嫂子,没有关心侧福晋嫂子,担心她要挑理了。”
十四阿哥一边说着,一边将两盒烫伤药膏递到了塔娜的手中。
“小四嫂也需要药膏吗?为什么四嫂们都要烫伤?”
“爷这不是以备万一嘛,如果小四嫂没有伤,咱们关心一下,她也会领了咱们这份关切之情。如果她也有伤,不更是雪中送炭嘛。”
虽然塔娜百思不得其解关于小四嫂的烫伤问题,但还是依着他的吩咐,由十四阿哥的贴身奴才库布里和她自己的贴身丫环小喜一同陪伴着来到了王爷的营帐。幸亏有库布里陪伴,否则她们主仆两人早就在这迷宫一样的营地中绕晕了。
一听秦顺儿来报十四阿哥小福晋求见,冰凝愣了,今天不是秋婵一早来传的口信,一整天都不用服侍娘娘吗?怎么小弟妹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四嫂,小弟妹给您请安。”
“小弟妹快快请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还是娘娘那里有事情?”
“没有,没有。是这样,我家爷听说四哥一位侍妾嫂子的手受伤了,就差我来送药膏。因为是才刚刚知道的,都一天了,也没有过来探望,还望小四嫂不要责怪。”
“唉呀,太感谢十四叔了!一点点小伤,还让十四叔这么惦记着,真是不好意思。”
“嗯,这个,是我们家爷送来的药膏,希望能有所帮助。”
“多谢,多谢,这让我们,实在是太不好意思呢。”
“没关系,另外,我家爷还让我问一下,小四嫂身体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吧。”
“我?我,我能有什么大碍,能吃能喝能睡的。”
“小四嫂身体没有大碍就好,这么晚了,您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
“那好,我也不多留你了,麻烦你向十四叔转告一下,多谢了。”
“好的。”
当塔娜回到自己的营帐,居然见到十四阿哥正在帐外等候,她的心中一阵激动,一边紧跑两步走上前去,一边急急地开口道:
“爷,夜深露重,寒气也大,您怎么站在帐子外面呢?”
“噢,我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
“爷!”塔娜不等他说完,直接扑到了十四阿哥的怀中,话语中还带着哭腔,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四嫂那里怎么了?”
“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妾身是,妾身是,太激动了。”
“激动?”
塔娜的回答让十四阿莫名其妙,半天也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爷对妾身这么好,妾身无以报答,才会,才会这么激动。爷您以后不要再等妾身了,如果再要是受了寒气,妾身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