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猎物
自从来到仙界之后，方羽几乎就没遇到过气息特征如此明显的邪修。
还未现身，阴冷刺骨的气息就已经散发开来。
这是一股令任何生灵都会直接感觉到不适的气息。
“嗖嗖嗖……”
一阵呼啸声传来。
一道身影从传送门中缓缓飞出。
看到其外形，方羽眉头皱起。
上半身为白骨，下半身则是两条粗壮的青绿色的大腿。
而身后还有一条长满了尖刺的尾巴，同样是青绿色。
头颅上有一个黑洞，上面燃烧着一团绿色的火焰，与其漆黑的眼窝中闪烁着两点绿芒相对应。
怎么看，这也不是一名正常的修士，更像是某种凶灵。
但是，它的身上的确散发出属于修士的气息。
只不过，是另类的邪修气息。
方羽眯了眯眼。
从在场众多天武大族修士的神色来看，他们的脸上大多也布满了震惊与疑惑。
显然，他们并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名邪修到场。
“喂，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大族附属于什么先寒神尊么？”方羽挑了挑眉，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总不至于就是你口中的先寒神尊吧？”
武三冲的头颅被方羽抓爆，通过仙力刚刚恢复。
听到这句话，他身躯一颤。
因为他也不知道上空出现的是什么东西！
可他在率领一众族员来到这里之前，的确向先寒神尊禀报了情况！
先寒神尊如此重视方羽这个人族余孽，怎么可能不亲自到场？！
眼前这个散发出不适气息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人族……方羽……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空中的那名邪修低下头，一双燃烧着幽幽绿焰的眼瞳直勾勾地盯着方羽所在，释放出强悍的杀意。
下一秒，它那完全白骨化的右掌就往下一压。
原本一切正常的半空，瞬间出现了一大片绿色气焰，朝着下方的方羽席卷而来！
“轰隆……”
方羽所在的位置，瞬间被这股绿色气焰所吞噬！
原本悬浮在此地的众多原先寻天岛所崩碎的土块和石头……在接触到气焰的瞬间就直接消失！
没有焚烧的过程，而是直接消失！
这股绿色气焰蕴含的并非寻常的炙热或是灼烧的气息，而是一股特殊的法能！
“这，这个凶灵……好像是当年那个名震一时的枯骨啊。”
“枯骨……就是那个让神狱亲自出手的邪修么？！真是那个存在么？当年可是一连灭了几个界域的大族啊，连神王亲自率队前去镇压，都被击退，那位神王还身负重伤，据说差点连神魂都崩碎啊……”
“就是他吧，这股邪修的气息，还有这气焰……传闻这个枯骨是依靠吞噬修士崩碎的神魂而强大自身的，他的所有进攻手段，也都是冲着对方的神魂而去，一个不小心就会神魂受损，一命呜呼……可他早就被押入神狱了，怎么会突然出现？”
天武大族的众多修士当中，有一部分认出了这名邪修的身份，震骇万分。
而不少修士已经在往后退。
他们都感受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
无论是方羽，还是这个突然出现的枯骨……都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对象！
但在后退的过程中，他们又意识到他们的族尊武三冲还在方羽的手中！
可是，他们也没办法去解救！
“族尊怎么办！？”
“族尊……族尊会想到办法的！那个凶灵对方羽出手了，族尊一定能找到机会脱身！”
“不，不对……族尊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这时，天武大族的一部分修士双目圆睁，眼中只有恐惧与不可置信！
他们突然发现，他们的族尊武三冲的气息完全消散了！
一名修士的气息突然消失，如果不是主动隐匿，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死亡！
在方羽所控制的武三冲，也被枯骨释放出来的绿色气焰完全吞噬！
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主动隐匿气息的机会！
“方羽……我要吞噬你的神魂！你将是我的食物！”枯骨那嘶哑的声音，响彻整片天地！
“嗡嗡嗡……”
此刻，方羽的身影出现在那一大片绿焰之外的位置。
他眯着眼睛，看着上空的枯骨。
先前在他手中的武三冲，已经被那团绿焰直接湮灭了神魂。
或者说……那团绿焰直接将武三冲的神魂吞噬了。
“那团绿焰不是法能，而是这家伙的一张嘴。”方羽心想道。
他原以为传送门中飞出来的会是神族的修士。
也就是武三冲口中的先寒神尊。
可没想，对方却派来了这么一名邪修。
“不敢亲自出手，而是派来这么一名邪修试探我的实力么？”方羽眼神微动，心想道，“这个先寒神尊属于哪一脉？”
“轰！”
方羽还在思索之际，上空的枯骨再度对他发起了攻势，又是大片的绿焰袭来！
“咻！”
方羽身形闪烁，在空中留下残影。
这一次，他直接冲到了枯骨的身前，相距不过两个身位。
枯骨盯着出现在面前的方羽。
它的头顶上燃烧的绿焰，释放出阵阵阴冷的气息。
“方羽……我要撕碎你的神魂，将它化为我的修为，你是我的猎物……嘻嘻嘻……”枯骨再次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阵笑声，让已经退撤一大段距离的天武大族的诸多修士感到胆寒，甚至发抖！
这个枯骨……的确完全不像是修士了。
连邪修都不是，已经算是邪物了，让他们感到恐惧万分，只想逃离此地！
“我觉得你头顶上这团火焰很碍眼，我看着就很想把它给熄灭。”近距离的方羽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畏惧，反而抬起了右掌。
“嗡！”
他的右掌泛起一阵淡淡的蓝芒！
极寒之意覆盖在他的右掌上，直接抓向枯骨的头颅！
方羽的动作极为迅猛。
同时，他的眼瞳之中金光闪烁。
“咔！”
枯骨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
但是，一股极致的威压，将他死死束缚在原地！
他想要退后，反倒让他上半身的诸多白骨被牵扯得出现了诸多裂口！
“你在怕什么？”方羽神色冰冷，右掌直接抓住了枯骨的头颅！
“嗡！”
方羽右掌之上的极寒之意，在触碰到枯骨头颅的瞬间散发开来！
极寒之意从枯骨的头颅顶部开始，瞬间渗透到其身躯之内，将其全副身躯完全冻结！
这种自外到内的冻结，发生得实在太快！
枯骨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了。
包括经脉中的仙力都完全无法运转！
“我不管你是邪修还是鬼修，不管你的进攻手段有多么奇特……只要你是修士，你就得以经脉来释放你的仙力。”方羽抓着枯骨的头颅，将其拽到面前，冷声道。
“咔咔咔……”
枯骨还在奋力挣扎，想要脱离方羽的掌控。
可它实际上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躯！
极寒之意的渗透之下，它在方羽的面前，已经失去抵抗之力！
“你是不是以为你很可怕？”方羽眉头一挑，说道，“是不是觉得正常修士，都会畏惧你们这种邪修？”
“不，不……”
这个时候，枯骨已经感受到了死亡逼近。
恐惧让它颤抖！
“谁让你来动我的？”方羽语气冰冷，问道。
“宙，宙天神！是宙天神……他要我杀你！他要我杀你！”枯骨连声大喊道。
“宙天神？原来如此。”方羽眼神一凛。
“放过我，放过我吧……”枯骨继续求饶。
然而，下一秒，方羽的右掌金光闪烁。
“轰隆！”
枯骨的身躯瞬间粉碎！
历史循环
“轰……”
金色的火焰焚烧，将枯骨身躯连带着气息一同湮灭。
方羽立于空中，仰头看向上空。
“宙天神，或者是宙天一脉的其他成员，我知道你们在看着我。”方羽嘴角上扬，露出冰冷的笑容，“余烬还在我手里，性命暂时还保留着。”
“如果你们想要保住余烬的性命……那么，宙天神本尊必须出现在我面前，跟我面对面谈判。”
“我会给你们一点考虑的时间，时间一到，我会找个地方，公开处决余烬。”
方羽的这番话，是直接朝着天穹说的。
此刻，枯骨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
而天武大族的诸多修士早已经退到极远的距离。
只是，通过神识，他们仍然能清楚地听到方羽所说的这番话。
这群修士的神色都是僵硬的。
他们先前只是听说了方羽在飞羽仙界内以一己之力击败八大神王的事迹，对其实力有个大概的预估。
只是，如今他们是亲眼看到了方羽的嚣张与狂妄！
仙界多少年没有出现过方羽这般正面挑战神族的存在了！？
而且，他这一次喊话的对象可不是什么神王，而是镇守神狱的宙天神啊！
半只脚迈入至高神族的存在！
这个人族，居然敢拿宙天神之子余烬来威胁，要求宙天神亲自现身与其谈判！？
如此行为……实在是不可想象。
哪怕就发生在眼前，都让这群天武大族的修士感到难以置信！
“另外，你们就别再派这种跳梁小丑来试探我了。”方羽眼中满是讥讽之色，说道，“堂堂神族四大血脉之一，想要对付我，那就正面来打一场。”
天穹之上，一片寂静。
传送门已经散去。
枯骨和武三冲也都陨灭。
方羽立于空中，面无表情。
刚经历了沧辰的那一段历史的他，内心积攒了大量的怒火。
这群杂碎在这个时候跳到他的面前，正好让他发泄了一部分的火气。
而这一次包围他的天武大族的背后正是宙天一脉！
对方羽来说，来得正好！
是时候探明神狱的情况了。
“你们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谈判么？要就来吧，我正好有时间。”方羽继续说道。
但是，等待他的是一片静默。
“好，看来你们还是没胆量跟我正面谈判，那我就再给你们一点时间。”方羽说道，“具体时间是多久，你们自己猜吧。”
“反正时间一到，我会公开处决余烬，你们到时候哪怕露面，我也不会再给你们谈判的机会了。”
“嗖！”
说完这句话，方羽身形一闪，消失在崩碎的九指仙山之中。
整片区域，只剩下了那群退到万里之外的天武大族的众多修士！
他们脸色震骇，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
乾宙仙域，宙天神界，一座神殿内。
“砰！砰！砰！”
先寒将殿内可以看到的一切事物一个一个地击碎！
怒火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
方羽在九指仙山中的表现，尤其是最后说的这番话……让向来冷静的他暴跳如雷！
作为一名神族修士，尤其是宙天一脉的核心成员……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挑衅！
“这个人族畜生，畜生……胆大包天！谁给他的胆子来挑衅我们宙天一脉！？”先寒双眼通红，杀意释放，笼罩整座神殿。
先前的两次大会上，他一直主张先试探方羽。
包括派出一名囚犯去对付方羽，也是他的提议。
他原以为这是很聪明的方式，避免宙天一脉出现任何损失。
可没想，所谓的试探却什么也没试探出来！
枯骨近乎被方羽秒杀！
这能试探出什么？
而方羽杀死枯骨之后的发言，更是矛头直指宙天一脉，让他们无法继续隐于幕后！
这等于是被指着脸来挑衅了。
今日之事，发生在天武大族这么多修士的眼中，必定也会迅速传开。
就算他有心想要阻止这个消息传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成效。
而且，方羽还表示之后会公开处决余烬！
对于宙天一脉的名声而言，此事若真的发生……那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他们一脉不少核心成员的心中，余烬的性命是可以放弃的。
余烬若是无声无息的死了，对他们来说甚至是个好消息！
先寒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可上一次他与宙天神单独的见面中，宙天神强调了要保住余烬的性命！
而在这一点的基础上，方羽如今还表示要公开处决余烬！
这已经不是余烬一条性命的事情……是直接关系到宙天一脉的前途的事情！
一旦这件事情发生，将会成为宙天一脉终生的污点。
其余三大脉一定会抓住这一点，让宙天一脉永远无法进入至高神族！
“一定要想到办法，要么杀死方羽，要么……”
先寒的眼中迸发出凌厉的寒芒。
……
空间通道中。
“羽，刚才的那名邪修名为枯骨，多年前就已经被镇压，押入到神狱之中。”冷寻双对方羽说道。
“嗯，我也猜到了。”方羽答道，“宙天神想要利用这些囚犯来对付我。”
“你先前说要公开处决余烬，必定引发宙天一脉的强烈反应。”冷寻双美眸闪烁，说道，“神族最在意的就是颜面，而宙天一脉是四大脉之一，宙天神还是神狱镇守者，他们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这么说的。”方羽说道，“我了解这些顶尖大族的成员，大多自私自利，或许不会太过在意一名同族的死活。”
“所以我觉得直接拿沧辰的性命来交易的话，对方可能没有那么在意……现在这一招，直接可能损害他们整条血脉的利益，他们可就不一定坐得住了。”
冷寻双轻轻颔首，说道：“可你逼得如此紧，会不会让神族……尤其是至高神族那边……”
“你是想说至高神族出手对付我么？”方羽看了冷寻双一眼，嘴角微微勾起，说道，“说实话，我还期待着这件事发生呢。”
“但是……我觉得他们不会出手的。”
“为什么？”冷寻双眼神微变，疑惑道。
“先前，对于至高神族不出手，其实我有很多种想法。”方羽说道，“比如他们觉得还没必要出手，或是太早出手会让他们掉价，又或是他们把我当成了一个给他们神族内部历练竞争的磨刀石等等……”
“这些理由，我觉得都合理……但经历了沧辰这段历史后，我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冷寻双直直地看着方羽。
“我还是先把我后续看到的事情告诉你吧，否则你无法理解我的这个猜测。”方羽说道。
“好。”冷寻双答道。
方羽把他跟随着沧辰参与仙庭大战，以及后续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冷寻双听完之后，美眸中有震撼，也有惋惜。
“沧辰最终死于师兄之手么……”冷寻双微微低下头。
方羽没有说话。
对于沧辰的结局，他是同样的感觉。
“所以，羽……你认为至高神族不对你出手的原因，是因为……”冷寻双很快又抬起头，开口道。
“我是从夏元昊最后说的那番话中所联想到的……”方羽眯起眼睛，说道，“你把太始神帝放在夏元昊这个位置上来思考。那么，所谓的至高神族，会不会就是……太始神帝创造出来的新神族？”
“神族目前已达巅峰，按照规律，他们很快也要开始衰落，因此……他们需要再次改变自己的血脉，来避开可能到来的因果反噬。”
“留下原本的神族来承受反噬，而新的神族……也就是当下的至高神族，就可以延续下去了。”
说到这里，方羽眼瞳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至高神族一直不派出顶尖强者来对付我，而是默默看着我把神族搅得一片混乱……是不是跟夏元昊最后想要利用沧辰去杀死那批人族强者的想法一样？”
“至高神族现在不对我出手，是因为他们需要我来促成神族的衰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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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冷寻双看向方羽，眸中满是惊讶之色。
“至高神族想要神族衰败……”
这句话要是被其他修士听到，一定会觉得是天方夜谭，甚至觉得很搞笑。
至高神族也是神族，也是从神族发展起来的，怎么可能希望神族衰败？
而且还想要借助方羽这么一个人族余孽来加速这个进程？
这怎么可能？
神族与人族乃是死敌，仇恨直接存在于血脉之中！
再怎么样，至高神族也不至于利用方羽一个死敌来对付同族吧？
“我说的话，光是这么听起来，的确挺离谱的。”方羽笑了笑，眼神却变得凛冽，说道，“若我没有回到沧辰的时代，没有看到那段历史……那么，就算我再怎么去思考至高神族目前按兵不动的原因，也不可能推测出来这么一个结论。”
“可如今，在我看到了沧辰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后……我很难否认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历史循环，因果轮回……彼时的夏元昊，此刻的太始神帝。彼时的人族，此刻的神族……轨迹都太相似了。”
“可是至高神族……他们的血脉与普通神族之间真的有那么大的差别么？”冷寻双看向方羽，黛眉蹙起，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我感到疑惑的点。”方羽说道，“先前我跟你说过，我手里还控制着一名至高神族的成员，名为盅易。”
“这家伙的修为境界还在无量金仙，在至高神族内应该算是比较低层次的成员。”
“从他的血脉气息来看，比起普通神族内的那些修士，包括神王……的确都要更加强悍。但终归而言，至高神族与神族的血脉气息还是高度相似的。”
“若两种血脉的差别不大，那么，至高神族还能够算是一个新的神族么？”冷寻双疑惑道。
方羽微微眯眼，说道：“光从血脉而言，当然无法得出这样的结论。”
“但是，相比起普通的神族，至高神族还有一个极大的差别点。”
“那就是他们的修炼体系……至高神族不修仙道，而修神道。盅易在我看来实力在无量金仙，可按他自己的说法，在至高神族内称之为神尊境。”
“你说过，他们至高神族的修炼体系中，只有五个境界。”冷寻双说道。
“对，先前我还以为所谓的修神诀，和所谓的神道，不过都是至高神族为了族内地位而创造出来的没什么实质意义的事物……可现在看来，没有这么肤浅。”
“这两种不同的修炼体系……或许才是太始神帝真正用来剥离神族出身的关键！”
“但这其中的区别，只是通过盅易这么一个神尊境的成员，还真没办法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方羽抓了抓头，说道，“归根结底，至高神族内部的修神诀还是重中之重，必须搞到手。”
“只有接触到修神诀，才能知道这门修炼功法……到底给至高神族的成员带来了哪些方面的变化。”
冷寻双轻轻点头，说道：“羽，你的推测很合理。”
“我也觉得很合理，但再合理也只是推测。”方羽皱着眉，摇头道，“还得找到更多支撑的证据。”
“修神诀不好得手，至于对血脉差别之类的研究意义也不大。”
“我们现在可以做的事情是……继续试探至高神族的反应。”
“你的意思是……”冷寻双美眸抬起，看向方羽。
“很简单，把神族搅个天翻地覆，看看至高神族是不是真的会默许这一切的发生。”方羽眯着眼睛，说道，“能怎么嚣张就怎么嚣张，能多高调就多高调，不断去刺激至高神族。”
“如果我做得那么过分，至高神族还是无动于衷，那我的推测就八九不离十了。”
冷寻双皱起眉头，说道：“可这么做风险很大，若真逼得至高神族出手，他们族内的仙帝……”
“那就是搏一搏的事情了。”方羽说道，“如果至高神族真的在神族还没被我搞得崩溃之前出手，那就意味着……我刚才的推测是错误的，那也算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至于至高神族的什么仙帝之类的强者要出山来对付我……那也是早晚的事情，来就来吧。”
“仙帝级别的存在，我也不是没打过，打不赢总能耗着，耗着耗着……说不定对方先绷不住了。”
冷寻双白了方羽一眼，说道：“你总是把这些事情说得那么轻巧。”
“那能怎么办？”方羽挑眉道，“总不能逃吧，整个仙界基本上都被至高神道入侵了，我就是想逃也逃不掉。”
听到这句话，冷寻双眼神微动，露出疑惑之色，说道：“羽，说到这一点……既然现在掌控仙界的是至高神族，顶层强者也都在至高神族，那么……即便至高神族是太始神帝刻意从神族中剥离出来的新神族……那也算是一个巅峰大族。”
“这个前提下，因果反噬不该由至高神族这个当下的最强大族来承受么？为何会落到神族头上？”
“因果反噬，首先要堆积因果。”方羽沉声道，“因此，一个巅峰大族在崛起的过程中，其实也是背负因果的过程。”
“当这个大族发展到巅峰，背负的因果也达到了极致……从那开始，反噬就来了，也就引发了这个大族的衰败。整个过程中，堆积因果与承受因果反噬的族群是相对应的。”
“而神族目前背负的因果，是他们在整个崛起过程中所积累的，那么相对应的……也该由神族本身来承担因果反噬。太始神帝在神族达到巅峰之时剥离出一个至高神族，就像是过河拆桥，把因果反噬丢给原来的神族承受，他们直接享受了神族这么多年积累的所有资源红利……”
“也就是说，当下的至高神族实际上并没有堆积因果的过程，因此也不需要承受因果反噬？”冷寻双轻声道。
“对，他们的因果堆积现在才开始，要发展到反噬的阶段，肯定还有很长的时间……而到那时，太始神帝可以再创造一个新的大族来避免。”方羽深吸一口气，说道，“总之就是无限循环与轮回，这也是夏元昊当时的想法。”
“我明白了。”冷寻双轻轻点头。
但方羽却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这一切推测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夏元昊对沧辰所说的那番想法之上。”
“因果反噬到底是不是这样发生，改变血脉，创造新族到底能不能规避反噬……其实并没有任何证据支撑。”
“夏元昊想要创造一个新人族，结果呢？他自己没了，我们也并未看到新人族的出现……即便当下的神族有可能就是夏元昊想要创造的所谓新人族，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事情一定出现了极大的差错，偏离了他的设想。”
“的确如此，夏元昊说有他在，人族就一定会在……结果他不在了。”冷寻双轻声道。
“所以啊，因果反噬到底是不是可以避免的，谁知道呢？”方羽挑了挑眉，说道，“历史上出现过这么多个巅峰大族，难道他们就没想过去避免反噬么？但最终，他们都逃不过衰败的命运。”
“当下的太始神帝和至高神族，可能也只是无限重复的历史循环中的一环。”
“永恒不变的……始终只有一个存在。”
“是什么？”冷寻双问道。
方羽指了指上方，说道：“当然是这位面法则本身了。” 隐瞒之事
“位面法则本身……”冷寻双眼神闪烁。
“你觉得位面法则是什么样的存在？”方羽问道。
“我……无法用言语形容，它应该就是一个无形的存在，但却可以影响，观测位面当中的一切……”冷寻双想了想，答道。
“不只是影响和观测，我觉得它可以直接掌控一切。”方羽说道。
“那你觉得它是什么样的存在呢？”冷寻双问道。
“我啊……要我来形容的话，那我还真有得形容。”方羽微笑道，“你去过仙界之门么？”
“去过。”冷寻双答道。
“那是一个七彩漩涡对吧？”方羽说道。
冷寻双点头。
“我觉得位面法则与仙界之门一样，是一个无限大的漩涡，而且没有颜色……”方羽眯着眼睛，眼神微微闪烁，说道，“放在以前，位面没有分层之前，整个位面就是一个漩涡……每一个仙域，每一个界域，每一颗星辰……所有的生灵，万物都在这漩涡之中。”
“在漩涡之中，一切事物似乎都在发展，但实际上……只是在轮回，在循环。”
“只是我们身处于这个大漩涡之中，渺小如尘埃，以至于根本无法察觉到我们处于重复的循环中罢了。”
冷寻双定定地看着方羽的侧脸。
沉默片刻后，她开口道：“羽，你这种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我也是在看到沧辰那段历史后，才有了这么明确的设想。”方羽说道。
“你看得好远。”冷寻双轻声道。
“就是个想法，有什么看得远不远的。”方羽笑道，“而且我觉得这些想法没什么意义，还是得专注于眼前发生的事情。”
“嗖嗖嗖……”
方羽和冷寻双仍在空间通道之内。
他们已经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亮光。
随后，二者先后飞出。
“欢迎两位老友光临我的小寒舍！”
方羽和冷寻双的双脚还没踩在地面上，林霸天的声音就传来。
“怎么不在死兆之地见面了？”
在九指仙山交战的过程中，方羽就联系到了林霸天，得到了一个坐标。
他原以为会到死兆之地见面。
可没想，林霸天却把他带到了一座小石殿内。
“林霸天，这里是什么地方？”冷寻双问道。
“都说是我的小寒舍了。”林霸天说道。
“你的寒舍真有点寒吧，什么都没有啊。”方羽环顾四周，皱眉道。
“唉，就是个小基地，需要什么？”林霸天说道，“接下来我要以这里为基地，开始我的行动了。”
“什么行动？”方羽皱眉道。
“当然是搞天启的行动啊。”林霸天咧开嘴，说道。
此时的他，身躯仍然被道道黑环所缠绕。
就算咧开嘴，也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
不过，方羽倒也算习惯了林霸天现在这样的形态。
“你准备怎么搞他？”方羽问道。
“这个就先不跟你说了，反正这天启要是个雷的话，我一定把他引爆。”林霸天说道，“如果他不是……那我就想办法把他变成一颗雷。”
说到这里，林霸天视线一转。
他看向冷寻双，又看向方羽。
“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快就从人族古域回来了？情况如何？”林霸天问道。
方羽看了一眼冷寻双。
冷寻双把方羽先前对她说的，包括她自己在天盟看到的一些情况都说了出来。
“沧辰前辈是这么倒下的啊……”林霸天感慨道，“被自己充满敬意的师兄拿着师父传下来的大道钟所镇杀，这种感觉……无法想象。”
“他应该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殒命在那里吧……”
“不，我觉得……沧辰在前往朝天神殿解救秦天北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方羽摇了摇头，说道。
“为何这么说？”林霸天疑惑问道。
冷寻双也看向方羽。
“因为沧辰提前留下了一道意志。”方羽沉声道，“我跟你们说过……沧辰的意志出现在了人族祖星……也就是地球的墟内。”
“不管是谁把这道意志转移到墟内……都得沧辰先留下这道意志。”
林霸天点头表示赞同。
“而就那段历史看来，沧辰能够留下意志的时间点……只能是在他来到朝天神山之前。”方羽说道。
“沧辰可能预知到自己去一趟朝天神山可能会遭遇什么样的后果，甚至认为自己可能再也回不来……因此提前留下一道意志来保护他当时所在仙域的底层人族。”林霸天叹了口气，说道，“这道意志，最终在人族祖星内帮了你的大忙。”
“沧辰……的确是人族历史上的一颗璀璨星辰啊，这种层级的强者还能这般看重族群血脉，甚至愿意为了普通乃至于底层人族而冒着性命危险行动……太罕见了。”
“所以我实在接受不了他的下场。”
“我也难以接受，但这就是事实，无法改变。”方羽说道。
“老方，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林霸天问道。
“先前那枚铜币，是你交给她的吧？”方羽看了一眼冷寻双，问道。
“……对啊。”林霸天答道。
“你是从哪里得到那枚铜币的？”方羽问道。
“呃……这枚铜币，只能说来得非常偶然。”林霸天说道，“你也知道，死兆之地的势力遍布全位面。当时我的一部分手下，也就是那些黑暗生灵在御清仙域中得到了一点消息，之后就带回来了这么一枚铜币。”
“我拿在手中，立即感觉到它非比寻常，因为里面的气息……”
“可铜币本身并没有释放什么异常的气息。”方羽皱眉道。
“怎么没有了？”林霸天反问道，“反正当时是有的，尤其御清仙域那个地方，当时不是有传闻说关于人族祖星还存在诸多传承的消息就是从那个仙域传出来的……所以我非常在意那枚铜币，认定它与人族有关系。”
“之后就是你的贤内助亲自动身，帮你带回来人族古域的消息了。”
方羽眉头紧锁。
林霸天显然隐瞒了得到铜币的真实情况。
而后续冷寻双带着那枚铜币前往御清仙域后看到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冷寻双也在刻意隐瞒。
对方羽来说，冷寻双和林霸天是绝对值得信任的对象，也是他现在少数能够信任的对象。
可现在，他们都对方羽隐瞒了此事。
“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方羽直接开口问道。
他的视线看向林霸天。
林霸天转过头去，看向前方空无一物的石壁。
“哇，这块石壁不太平整，我改良一下。”林霸天自言自语，朝着石壁走去。
方羽又看向冷寻双。
冷寻双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都不愿意说？”方羽的语气有些冰冷。
“唉，老方，这事情真不是刻意隐瞒，主要还是因为……”林霸天转过身，看向方羽，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方羽问道。
“主要还是因为……不能说啊。”林霸天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废话。
方羽眉头紧锁。
“其实也不是什么关键的事情，你别那么在意。”林霸天又说道。
“你们越是隐瞒，我就越是在意。”方羽说道。
“我们也不算是隐瞒吧，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林霸天摊手道，“你就算再怎么追问，意义也不大。”
“怎么会没有意义？”方羽往前一步，说道，“我知道了，就是意义。”
“老方，这件事情你真的不要再追究了。”林霸天往后退了一步，说道，“不要钻牛角尖啊。”
“你躲什么？怕我揍你？”方羽又往前一步，冷笑道。
“我怎么会怕呢？只是突然想起有点急事要处理，不如你们两个先聊吧。”林霸天又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这时，站在后方的冷寻双抬起了头。
“羽，这件事情……与你师父道天有关。” 不可饶恕
道天？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方羽内心一震。
他立即转过身，看向冷寻双。
“怎么回事？”方羽问道。
林霸天也看向冷寻双。
即便看不出他的眼神或是表情上的明显波动，还是能够感受到他此刻的惊讶。
对于此事，他与冷寻双已经有了默契，怎么也不能告诉方羽。
可现在，冷寻双却挑明了这件事与道天有关。
“这件事情，跟我师父有什么关系？”方羽问道。
冷寻双抬起眼，看向方羽，美眸在闪烁。
“唉，如果要说，还是让我来说吧，毕竟这件事情……也算是我最早发现的。”后方的林霸天叹了口气，开口道，“既然寻双已经决定要告诉你了，我也不会隐瞒。”
“老方，你问那枚铜币来源于何处……那我现在告诉你，那枚铜币……是你师父道天前辈给我的。”
铜币是道天给的？
方羽眉头紧锁，内心更加疑惑。
他上一次见到道天，还是在通冥界内！
道天说他被困住了，永远无法离开。
一旦离开，就会身死道消。
但后来方羽知道，困住道天的并不是通冥仙尊，而是另外一股力量！
而道天也并不是被困在通冥界内，而是被困于另外一种层面的牢笼之中！
天帝经位于人族祖星的消息，是道天告诉方羽的。
那也是他们师徒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如今，林霸天和冷寻双却告诉他，那枚让他能够开启时间锁，回到过去历史的铜币……就来自于道天！
“师父……在哪里？”方羽转过身，看向林霸天，问道。
林霸天看了一眼冷寻双，答道：“御清仙域。”
“御清仙域？”方羽眼神微动，眉头皱起。
“老方，你还记得先前我会到人族祖星，跟你一同对付那些大族降临者的时候……”林霸天问道，“当时我不是以身入局，直接渗透到那个神族狗腿子雅波神女的身边了么？”
“对。”方羽点头。
“那个时候，我就从雅波神女那里打听到一个比较关键的情报。”林霸天说道，“人族祖星内还存在着大量传承这个消息，本来应当是属于人族的核心秘密，可不知为何却在短时间内传遍整个仙界，引发诸多大族派出降临者来争夺……”
“而雅波神女告诉我，消息源头来自于一个名为御清仙域的小仙域。”
“至于具体来源于哪个修士或是实力，这一点就是雅波神女，包括神族都不清楚。只是，他们在排出降临者后，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而我们两个当时也推测过，能泄露这种级别的秘密的存在，必定是人族……而且很可能曾经是人族的核心成员，只是选择了背叛。”
听到这里，方羽眉头越皱越紧。
“我刚从雅波神女那里打听到消息来源是御清仙域的时候，本来是打算告诉你的，但当时你还在与那些降临者交战，我想了想，便先让我的手下去御清仙域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林霸天继续说道。
“之后呢？”
见林霸天突然停口，方羽抬眼看向林霸天。
“……御清仙域并不大，是一个很小的仙域，内部有修士活动的界域一共才九个。”林霸天说道，“我发动死兆之地的力量，没多久……就带回来一个消息。”
“在御清仙域的一个界域中，它们发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地点……那是一座倒悬过来的巨山，外形酷似一把剑，而山峰……也就是剑尖的位置是朝下的。”
“在剑尖之下，有一座某种白色材料铸成的牢笼。”
林霸天看着方羽。
“它们发现这个牢笼内，困着一名修士。”
“我看到了它们禀报回来的画面……确定，被困在那座牢笼内的修士……就是你的师父，道天前辈。”
这番话，让方羽眼神变得凛然。
被困于牢笼……
当初在通冥界见到的师父，只是立于天穹的轻舟之上，并未被困在牢笼！
为何离开通冥界后，会出现在御清仙域，还被困在那样一座牢笼之中！？
“我意识到牢笼中困着的是道天前辈后，便想要立即亲自前往……去见道天前辈。”林霸天微微仰起头，语气冰冷地说道，“但我做不到……死兆之地的那道该死的意志时刻在干扰我，不让我前往那个地方……”
“我没有办法，只能通过手下的口来与道天前辈交流。”
“然而，道天前辈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从牢笼中，递出来一枚铜币。他告诉我，铜币内有很关键的情报，对你而言会有极大的帮助……”
听到这里，方羽的内心的一根弦已经在颤动起来。
他已经预感到这件事情的发展方向了。
林霸天看着方羽，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后来呢？”方羽声音有点低沉，问道。
“……我问道天前辈，他为何会被困在那里，我能用什么方式将他解救出来。”林霸天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但他告诉我，他永远不可能离开那里，我也不需要解救他。”
类似的话，在方羽与道天见面的时候，道天就已经说过一次了。
“我当时觉得道天前辈是觉得靠我一个能力不够，于是我便说……我可以让你来帮忙，一定能想到将他解救出来的办法。”林霸天说道，“可前辈还是摇头。”
“他说……他是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才会被困在那座牢笼。”
“他犯下了什么罪？”方羽沉声问道。
“……前辈说……他背叛了人族。”林霸天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这句话，让方羽内心咯噔一跳。
这是他刚才预想过，但却不敢相信的答案。
“他说……人族祖星内存在大量人族传承的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林霸天说道，“正因为犯下了背叛之罪，他才会被困在那座牢笼。”
方羽眼神闪烁，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在人族祖星的时候，他一直在思考，把秘密泄露出去的那个叛徒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
可无论他怎么去思考，怎么猜测……都从未想到过，这个叛徒会是他的师父道天！
怎么可能？！
方羽感觉大脑嗡嗡作响。
林霸天所说的话，让他无法接受。
叛徒怎么会是道天！？
方羽迅速回忆起他与道天最后一次见面时的谈话……
当时的道天，感觉已经苍老了许多，神情中总是带着一股悲伤无力的感觉，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对方羽说，但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
可的确，是道天让方羽回到人族祖星找寻天帝经的。
这意味着，道天的确知道人族祖星内还有人族传承的存在……
同时，道天当时还提醒方羽时间紧迫，因为有其他势力也想要找到天帝经……
从这一点来思考……
“不……”
方羽想不出道天这么做的动机！
“我见到师父的时候，他已经被困在那个地方……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
方羽眼神闪烁。
他想到自己刚回到地球，就发现地球的修仙界已经有潜伏的降临者存在……这意味着，他与道天见面之前，这个秘密就已经泄露出去了。
如果被困在牢笼中是背叛人族的惩罚，那么当时道天的状态……也就可以解释。
方羽想要给道天找到摆脱嫌疑的证据。
可只要仔细思考，却发现嫌疑越来越大！
“不对……以师父当时说的话听来，他被困在轻舟之上应该很长时间了。”方羽摇头，自语道，“而关于人族祖星的秘密，泄露时间不可能太早，只能是我返回地球的那段时间前后。” 最终审判
“老方，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可能很难接受。”林霸天看到方羽的神色变化，开口说道，“但是……”
“你继续说。”方羽抬起眼，打断了林霸天的话，“我师父……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很早之前就做了背叛人族的事情，已被困了很长的时间。”林霸天说道，“他告诉我，那枚铜币……只是这么交给我，是没有用的。”
“激活那枚铜币，需要付出代价……”
说到这里，林霸天再次停下。
“什么代价？”方羽追问道。
林霸天侧过头去，说道：“……老方，真没必要再问下去了，你应该能想到是什么代价。”
方羽内心在颤动。
“代价是……他要接受最终的审判。”
这时，一直沉默的冷寻双开口了。
“需要以道天前辈的死，来激活那枚铜币。”
听到这句话，方羽怔住了。
他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
铜币的激活，需要以师父的性命为代价！
而他已经通过那枚铜币回到了沧辰所在的时代！
这意味着……道天已经付出了代价。
“为何……”方羽低下头，语气低沉。
“道天前辈把铜币交给我，让我帮助他，让他解脱，让他能够再也不受折磨……”林霸天看着方羽，说道，“他说，他作为叛徒是必须得死的，这是他的归宿，就算我们不要那枚铜币，他也会死，可若他被那般处死，铜币内的秘密也就再也无法让你知道了……”
“可是，我无法亲自去见道天前辈，更没有办法对他出手，我只能……”
方羽低着头，没有说话。
冷寻双走到了方羽的身前。
“我拿到铜币后，前往御清仙域，见到了前辈。”冷寻双美眸闪动，说道，“我认不出他，他的苍老，与我记忆中完全不同。”
这一刻，冷寻双回想起了当时在御清仙域时的情景。
“原本对我的最终审判，该由小羽到场目睹，从而得到那枚铜币……这是原本的安排。让我这个叛徒死在自己的弟子面前，是对我的最大惩罚。但在我看来，这更是对小羽的惩罚。
“小羽背负的已经太多太多了，我不想让他背负更多。”
牢笼中苍老不堪的道天，用浑浊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冷寻双。
“万幸，小羽身边还有你们这样的好友，能够给他带来真正的帮助……很感谢你们，感谢你们能代替小羽前来。”
“你手中的铜币内……藏着关于人族古域的秘密，但是使用它，就要背负更多的因果反噬。”
“一方面，我不希望小羽使用它，可另一方面，希望又只存在于铜币之中。我无法做出决断，所以，我只能把选择权交给你，由你来决断，是否要把铜币交给小羽，我想……你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这番话，一直缠绕在冷寻双的心头。
在道天说完那番话后，牢笼突然就崩碎了。
“我见到前辈后，前辈……”冷寻双看着方羽，继续往下说。
“不用再说下去了。”
方羽低着头，摇头道。
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个场面，即便是想象……都会让他感到窒息。
“是谁把他困在那里的？”方羽突然又问道，“是谁给他定下的背叛之罪？”
林霸天看了一眼冷寻双。
“我们不知道。”林霸天答道，“道天前辈的言语之间，只透露出那是不可反抗的力量……但没有提及是谁将他困住。”
方羽不再说话，缓缓坐在地面上。
空荡荡的石殿内，变得更加安静。
冷寻双轻轻蹲下身，看着方羽。
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一只手，轻抚方羽的脸颊。
“羽，你对我有怨恨，我也可以接受。”冷寻双轻声道。
“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方羽低着头，沉声道。
“好。”冷寻双站起身来。
她看了一眼林霸天。
二者一同消失在石殿内。
方羽坐在地面上。
师父死了。
这个消息，一开始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悲伤与愤怒。
而后，在听了林霸天和冷寻双的话后，这种悲愤却迅速加剧，最终化为了疲惫。
为何会这样？
道天为何会背叛人族？
又是谁把他困在牢笼中？
道天说自己早就背叛了人族，指的是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情？
方羽的思绪很混乱。
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走到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
石殿之外，一处秘境当中。
“你怎么就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呢？这怎么也不能说啊。”林霸天来回踱步，语气有些焦急，“说出来了，我们要怎么面对老方，老方又要怎么面对我们？”
“我了解他，刚才那种情况下，若我们继续隐瞒下去……他一定会更加难受。”冷寻双微微低着头，说道，“在他的心中，我们两个是唯有的值得信任的同伴……若连我们对他都还有诸多隐瞒，还有谁是能够信任的。”
听到这话，林霸天似乎也怔住了。
“唉……你这么说也对。”林霸天重重地叹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说道，“到底是谁安排了这一切！？完全是在针对老方！真该死啊！”
“按照正常情况，找到道天前辈的会是方羽……那么，我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冷寻双抬起双眸，说道：“若是羽找到道天前辈，即便不出手，前辈还是会死在他的面前。”
“同时，那枚铜币仍会被激活。”
“为何这么说？”林霸天问道。
“因为当时见到前辈之后，我并未出手。”冷寻双说道，“那座牢笼崩碎之后，前辈的胸膛……已被一把长剑洞穿，生机在迅速消散。”
“我做的事情……是将那把长剑拔出，让前辈获得解脱。”
“而铜币被激活的象征……反而是变得黯淡了。”
“寻双，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啊！？”林霸天睁大眼睛，问道，“对老方和你来说，这是绝对不该隐瞒的事情啊！”
“我没有隐瞒，但羽先前已经听不下去了。”冷寻双看着林霸天，说道，“等他冷静下来，我会跟他说清楚一切。”
“那样就好。”林霸天长舒一口气，说道，“这样我就放松许多了，之前我真的很自责啊，让你去背负这样的责任……要不是那该死的死兆意志在阻挠，我不会把这件事交给你……”
“我本来也该为羽分担一些。”冷寻双说道。
“……说实话，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道天前辈为何要把那个秘密泄露出去……”林霸天摇了摇头，说道，“以我对道天前辈的了解……他绝对不是那种为了利益而不顾一切的人，否则，当年的天道门也不可能那么低调。”
“前辈这么做……一定有苦衷。”
“还有，老方那个问题，其实也是我的问题……到底是谁把前辈困在牢笼的？前辈是因为背叛了人族所以被困……可是，如今的人族，除了老方以外……还有谁能去审判前辈？还有谁会在意所谓的背叛？是一些人族前辈留下的意志么？”
“有可能。”冷寻双说道，“人族历史上出现过这么多顶尖强者，留下一道意志或是咒印来防止背叛……并非做不到。”
林霸天转过身，走了几步。
“现在还有个问题，按老方的说法，一枚铜币只能用一次……而他还看到了其他两位人族前辈的石像。”林霸天停下脚步，说道，“这么看来，至少还有两枚铜币没被发现……这要上哪去找？” 不能回头
冷寻双黛眉蹙起，神色凝重。
“看来我还得继续让手下把整个仙界都搜寻一圈。”林霸天手托着下巴，自语道，“尤其要加大对存在人族痕迹的那些地方的搜寻力度……只有那种地方，才可能存在铜币。”
“不过……再怎么样，要在如此广阔无垠的仙界范围内搜寻两枚拇指大小的铜币……妈的，想想都觉得难以办到。”
冷寻双摇了摇头，看向林霸天，说道：“我觉得，该出现的时候，铜币就会出现……与你如何搜寻无关。”
“你的意思是……”林霸天愣了一下，说道，“你认为铜币是某些存在特意在某个时间点送到老方面前的……就跟老方之前得到的大道法则一样，都属于特定的传承么？”
“嗯。”冷寻双点头，仍然紧锁眉头，说道，“若铜币要出现，它始终会出现。”
“只是，要激活一枚铜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听到这话，林霸天沉默了。
的确，先前这一枚铜币的激活……代价是方羽的师父道天的死！
若真的还存在两枚铜币……那么，代价会是什么？
林霸天双拳紧握，沉声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如果铜币本身是传承，那么其存在的意义，应当是帮助老方！”
“可偏偏……激活一枚铜币却要让老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算是什么狗屁传承？”
“或许这就是逆转时间……或是说，看到真相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吧。”冷寻双美眸闪烁，说道，“也是羽所说的因果反噬。”
“知道点真相就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还不如不知道！”林霸天显然很愤怒，语气愈发冰冷。
作为方羽多年的好友，他当然了解方羽是多么看重感情的一个人。
所以他能想象到方羽此刻的心情。
从离开地球开始就一直在找寻的师父道天……就这么死了。
而且还背负着人族叛徒的罪名而死……以死亡兑换了一枚让方羽知道部分真相的铜币。
师兄林道尘，更是由于因果反噬，至今仍未苏醒。
方羽的修炼之路是从天道门开始的，因此他才会对天道门有这么深的感情，直到今日都无法释怀天道门的崩塌。
而道天与林道尘不仅是他的引路人，更像他的亲人一般，始终关心他，为他考虑。
方羽从离开地球后，一路往上走，直到来到仙界……有一部分动力，必定来自于要救下自己的师父与师兄。
可现在，他再也没有机会去做到这件事了。
“老方那边……你一定要想办法安危他。”林霸天沉默一段时间后，开口道，“他的身边……已经没几个能安慰他的人了。”
“我会的。”冷寻双答道。
……
石殿中。
空荡荡的殿内，光线昏暗。
方羽坐在殿中，低着头，一动不动。
思绪太多，凌乱且杂碎。
各种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迅速掠过。
这些回忆具体是多少年前所发生的，他已记不清。
可回忆中的画面，却很清晰。
师父道天，这个带领他迈入修炼之路的人……也是他此生最敬重的人。
没有道天，方羽就是一个普通的世俗凡人，或许在多年前就死在山村里面了。
而就算在加入天道门后，他的修炼之路也并不顺利。
其他弟子无论天赋如何，总归能够突破到筑基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而方羽却始终留在炼气期。
换在别的宗门，像方羽这样的怪胎，恐怕到炼气期十三层的时候就已经被逐出师门了。
毕竟所有修士的认知中，炼气期就是只有十二层。
方羽对自己在炼气期第几层的感知，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说自己炼气期二十层，一百层或是别的数字……只会被其他人当做是无法突破到筑基期的拙劣借口。
可是，道天却并没有将他的话当做是借口，对他始终有耐心，把他当成亲传弟子一般培养。
在方羽的心中，道天就是如父亲一般的存在。
所以，自从在妖界中得知道天的处境可能很不好之后，他的内心就一直存在着一股焦虑。
而终于，他在通冥界见到道天……道天却说自己再也无法离开，也不可能被解救，甚至说，那有可能就是与他的最后一次见面。
但其实那个时候，方羽心中仍然还存在着希望。
只要道天还在，他认为自己终有一日能够救出道天。
只要他能强大到无视一切规则与束缚的程度，他就能让道天重获自由。
师徒终有再见之日。
可如今，这件事情已经不可能做到了。
当初在地球上的时候，方羽曾经设想过自己掌握生命法则后，就可以逆转生死。
可随着他自己对生命法则的认知，尤其在与羽霄大帝的意志见面后……他更加清楚，逆转生死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并非掌握生命法则就能逆转生死……
生命法则，可以创造生灵。
可一个生灵从诞生之后起，就已经牵扯了因果。
而生灵死去，属于其身的因果就已经结束了。
要让其复活，那么……就要将结束的因果再一次开启，这与创造生灵不是同样的概念，难度也天差地别！
羽霄大帝终其一生都在钻研生命法则，甚至以涅槃为帝道，始终无法复活心爱之人。
方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到那一步。
“叛徒……师父怎么可能会是叛徒？他怎么可能成为叛徒？”
方羽抓着自己的头，始终无法想明白这一点。
叛徒是谁定义的？
是那个人么！？
可是，在地球上的时候，道天的意志就曾经被那个人安排与他见面，给了他御兽令！
也就是说，道天是被那个人所认可的存在！
怎么会突然变成叛徒？
可是，若不是那个人，又有谁还能这般去审判道天，那枚能够让他回到过去看到历史的铜币又从何而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方羽内心在询问。
他的思绪已经完全混乱了。
道天的死，直接动摇了他的认知。
过去，他认为自己是为了身边的人才走到今日的。
看起来，他实力变强了很多，可是……能做的事情却还是一样。
他根本没办法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这就是因果反噬啊。”
这时，离火玉的叹息声在方羽的内心响起。
“因果反噬？”方羽听到这个词，就感觉胸膛有一股火焰熊熊燃起，“如果因果反噬针对的是我，为何死去的是我的师父？”
“因果反噬会体现在很多方面。”离火玉说道，“包括你在意的任何事物。”
“只要因果存在，反噬就存在。”
这句话，让方羽沉默了。
“不要想太多了，若你最终能够成为斩灭因果，迈过那一步的存在……那么，今日的一切都有可能逆转。”离火玉又说道，“你的内心不必动摇，你的面前只有一条路可走，更无法回头。”
斩灭因果……
方羽缓缓抬起头。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斩灭因果，就意味着成为了超过一切的存在。
成为了跳出漩涡的那个存在！
若是可以将因果都斩灭，那么自然也能够无视一切规则！
正如离火玉所言，事已至此……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不管是师父道天，还是师兄林道尘，包括其他那些他想要拯救的存在……都只有他迈过那一步，才有机会去做到！
他若是停滞不前，或是倒在这里……那么，一切就真的再无挽回的机会！
不管心中有多少不解与痛苦，他都得压下，带着最后的一缕希望……继续往前走。 试探底线
“羽。”
冷寻双来到了方羽的身前。
方羽抬起头，看向冷寻双。
“我把之后的事情告诉你吧。”冷寻双在方羽的身侧轻轻坐下，说道。
“嗯，你说吧。”方羽深吸一口气，让心情平复下来。
冷寻双轻声开口，将她带着铜币见到道天后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胸膛被洞穿……”
听到这里，方羽咬着牙，眼中闪过不忍之色。
他不愿意去想象这个画面。
而这样的画面，当初还在妖界的时候……他已经看到过了，当时他认为那是圣院制造出来欺骗他的假象。
可最终，居然变成了现实！
“道天前辈最后的一句话，是让你……先考虑自己。”冷寻双说道。
方羽没有说话。
先考虑自己。
当初还在地球上见到道天的意志时，道天就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而上一次在通冥界见面……道天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道天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这么一句话。
“羽，前辈希望你任何时候都要先考虑自己，为了自己而活，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冷寻双看着方羽，柔声道，“你在仙界万族的眼中，是所谓的人族继承者，是被神庭通缉的眼中钉……”
“可在前辈眼中，你还是当年那个被他带到天道门开启修炼之路的小孩。”
“他只在乎你能不能过得开心快乐，而不是看你走得多远，站得多高。”
方羽低下头，沉默片刻后，缓缓站起身来。
“我也不在意自己能走多远，站多高。”方羽说道，“可是如果我连自己最敬重的人都拯救不了，那我走到今天就毫无意义。”
“我会继续往前走，直到超脱一切规则，与师父再次相见。”
冷寻双仰头看着方羽，美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站起身来，轻声道：“羽，这件事情我不该隐瞒你，我很抱歉……”
“我能理解你和林霸天的想法。”方羽看向冷寻双，说道，“如果是我，我可能也会这么做。”
说着，方羽又扫视四周。
“林霸天呢？”方羽问道。
“他去执行他的计划了。”冷寻双说道。
“天启……”方羽眯起眼睛。
林霸天并未说明要如何去引爆天启这个雷。
但天启所谓的‘雷"，其实就建立在他的野心之上。
天启想要得到太渊一脉的血脉，与自身融合，从而让自己得到神族的原始血脉。
这种做法，放在之前，方羽觉得只是纯粹想要变强。
可是，通过沧辰的那段历史，他却意识到……这个行为的意义不只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太始特意将神族的血脉一分为二，再逐步去稀释，必定不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这么简单！
这么做，一定与她想要避免因果反噬有关！
“林霸天还说，他会让手下帮忙继续搜寻其余两枚铜币，让你专心去对付神族。”冷寻双又说道。
方羽点了点头。
道天的这件事情，不管让他产生了多少的情绪，多少的疑惑与不解，他都得将其压下，不能陷入到停滞或是怀疑之中。
面前就是神族，是他必须解决掉的对手！
“我需要先进入小世界，找盅易和余烬聊一聊。”方羽对冷寻双说道。
“嗯，林霸天告诉我，之后我们三个就以此地为据点。”冷寻双说道，“要商量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到这座石殿。”
“他说到目前为止，这里是整个仙界最安全的地方。”
“好。”方羽答道。
……
方羽进入到小世界内，先是来到余烬的面前。
“你……赶快放了我！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父亲肯定都会答应你，为何还不放我走！？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被困在小世界内，对余烬来说就是度日如年！
他这种级别的修士无法运转体内的仙力，甚至无法让四肢正常的摆动……这是最为极致的心理层面的折磨！
现在，余烬只想逃离此地！
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在你父亲心中的地位了？”方羽冷声道。
听到这话，余烬神色僵硬了。
难道……宙天神真的拒绝了方羽提出的要求！？
连他的父亲都要放弃他么！？
“不，不可能，我，我父亲不可能……”余烬身躯开始发抖，睁大双眼看着方羽。
“咔！”
方羽伸出手，扼住了余烬的颈部，将其举了起来。
余烬颤抖得更加厉害。
“我原以为你在宙天一脉算是个核心成员，怎么着他们也得答应我的条件来交换你。”方羽语气冰冷，说道，“可结果呢？他们根本没想过跟我谈判，而是选择派出一些渣滓来试探我。”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既然他们都不在意你，那我就把你宰了吧。”
话语之间，方羽的手开始用力。
“咔咔咔……”
余烬的骨骼出现崩裂。
他惨叫出声。
“不，不……不可能，你让我跟我父亲谈！让我跟他说！一定，他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一定……”余烬近乎于哭喊出声。
听到这话，方羽眼神微动。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到了这个关头，方羽就是想让余烬主动联系宙天神。
若宙天神真的在意自己的这个后代……那么，一定很难再拒绝方羽提出的要求。
“你知道我的要求是什么吗？”方羽问道。
“我，我都可以……你告诉我，你的要求是什么，我去求我父亲！我会让他满足你的要求！只要你放过我！”余烬看到了希望，连声喊道。
“好。”方羽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啪嗒！”
方羽松开手，余烬便摔倒在地面。
“接下来我会带你短暂地离开这里，然后给你机会联系你父亲。”方羽低头看着余烬，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让你父亲到我面前，与我面对面谈判。”
“如果能谈好，当场我就可以让他带着你离开。”
“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余烬连连答应，甚至于双眼放光！
原来方羽的要求是与宙天神亲自见面！
这不是给宙天神直接出手的机会么！
在余烬的眼中，他的父亲宙天神是神族内最顶尖的强者之一！
放在神王当中也属于佼佼者！
方羽胆敢要求与宙天神见面……就是在找死！
“我，我什么时候能联系我父亲！？”余烬又问道。
“你先别急。”方羽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冰冷的笑容，“待会儿我就带你出去。”
“嗖！”
说完，方羽就闪身离开了原地。
……
方羽想见宙天神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他希望通过宙天神，把神狱内的情况搞清楚。
相比起他直接进入神狱，或是别的旁敲侧击的手段……这是更为直接的方式，可以直接试探出宙天神的底线。
当然，风险也很大。
宙天神能够成为一脉之尊，能够被选为神狱镇守者……实力必定极强。
或许比方羽遇到过的任何一位神王都要强大。
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与神族正面对抗，甚至还要将这个烈度不断提升去刺激至高神族……那么，方羽就必须先确保神狱中是否有人族囚犯的存在。
若有，他就得想办法先将这些人族囚犯解救出来。
若是没有，那他也不必担心被神族以人族囚犯作为威胁，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就是不知道余烬对宙天神的价值到底有多高，这些顶层强者大多不具备情感，甚至于不在意血脉……”方羽微微皱眉，“但只要宙天神愿意出来与我见面，那我都有机会达成我的目标。”
“嗖！”
随即，他又出现在盅易的身前。
“你放了我！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至高神族的秘密！”盅易看到方羽出现在面前，立即大声喊道。 神秘禁区
听到这话，方羽眼神微动，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好啊，看来你是想清楚了，要把修神诀的内容告诉我了？”
此话一出，盅易脸色瞬间就变了。
“不，这个秘密与，与修神诀无关，修神诀……我不知道，我不能说，说了我就会死……我不能说啊……”盅易连忙说道。
方羽眯着眼睛，盯着盅易。
盅易身躯发抖得很厉害。
只是接触到方羽的眼神，他都感到一阵阵不安，乃至于连神魂都在颤栗。
死亡的气息弥漫全身上下。
不知为何，相比起之前……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方羽要更为可怕！
无论是眼神还是笑容，乃至于气质……都比之前更加凌厉，带着一股肃杀之意！
一名修士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出现这么大的转变？
盅易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去猜测！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只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眼前这个男人所杀死！
“我，我这个秘密虽然与修神诀无关，但对你来说，一定，一定有价值！”盅易不敢与方羽对视，低下头，惶恐不安地说道。
“好，你说吧，只要你这个秘密的价值足够大，我可以放你离开。”方羽就这么站在盅易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句话让盅易内心一动，看到了希望。
不管如何，他都想先离开这里！
他不想死！
盅易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这个秘密，就算在我们至高神族内部，也属于禁忌……即便大多成员都有所耳闻，但却不能再明面上讨论此事。”
“因为这件事情……直接涉及到我们的太始神帝！”
听闻此言，方羽眼神微微闪烁。
盅易观察着方羽的反应。
“继续说。”方羽冷声道。
盅易立马接着往下说道：“外界从不知道，其实太始神帝曾经有一个兄长……名为太渊。”
方羽眉头皱起。
原来这家伙要说的秘密是关于太始神帝的兄长太渊？
这个所谓的秘密，他在星月那里早就听说过了，并不新鲜。
只不过，方羽并不想开口打断盅易的话。
因为星月所言只是一面之词。
在盅易这个至高神族的成员口中，或许能够得到不一样，或是更具体的内容。
“据说太渊先祖的天赋不逊色于太渊神帝……同样是能够带领我们神族走向巅峰的存在。”盅易见方羽的神色有些不耐，语气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同时心也在往下沉。
他所说的内容，的确是他们至高神族内部的秘密，属于禁忌话题！
他将这个秘密告知一个外族，尤其还是人族这样的死敌……已经算是犯了大罪！
可没想，他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才说出来的秘密，方羽似乎不感兴趣？
怎么会这样？
“这个太渊强大的原因在于他的体质是所谓的先天至尊神体，曾经稳压太始一头。”方羽面无表情地接过盅易的话，说道，“之后却在一次闭关中出了差错，导致身负重伤，最终销声匿迹。”
“你要说的秘密……就是这些吧？”
盅易双目睁大看着方羽，眼中布满了震惊之色。
原来……方羽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么！？
“你这个杂碎……”方羽单手抓住盅易的头颅，将他提到半空，“我还期待你能说出一点新鲜的内容，没想到说的是这些老掉牙的事情。”
“这，这真的是秘密啊，在至高神族内是禁忌，不能讨论的话题啊！我没有骗你！”盅易恐惧到四肢乱抖，颤声喊道。
“这个秘密太渊一脉的后代知道得清清楚楚，神命仙域内应该也有一堆七级八级的成员知道……你说这是你们至高神族的秘密？”方羽寒声道。
“那，那就是他们对太始神帝不敬！这，这在至高神族内，就是禁忌啊……我真的没有说谎！”盅易急声喊道。
从盅易的反应来看，说的话应该不至于是假的。
而且，对于太渊消失的这件事情，一旦讨论起来，很大可能都会牵扯到太始神帝。
因此，在至高神族内部成为禁忌……倒也不奇怪。
“太渊一脉作为太渊的后代，去谈论这件事情完全可以理解……但这神命仙域可是由天启所掌控，是他把这个所谓的秘密说出来的么？甚至任由手下谈论？”方羽微微蹙眉，心想道，“这就有点奇怪了，天启这是故意在拆自己母亲的台么？”
“虽然他先前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了他的确有很大的野心，可野心再大，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吧？”
“这事情一旦传到太始神帝的耳中，等同于把天启内心所想暴露无遗。这天启……是要公然跟自己母亲唱反调么？他现在有那样的实力么？不过，若天启真的有心这么做，倒是有利于林霸天的计划……天启的确如林霸天所言，是至高神族内的一个可以引爆的雷。”
方羽眼神闪烁，内心觉得疑惑。
“砰！”
方羽将盅易重重地砸在地上，炸出一个大坑。
“呃啊……”
盅易惨叫出声，体内的骨骼完全粉碎。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方羽问道，“关于太渊。”
“说点我不知道的。”
盅易看着方羽，眼中满是恐惧。
他在拼命思索。
“对！对了，我，我还听说过……太渊先祖并未死去，而且，而且就在我们神域之中……”盅易说道。
“太渊还在你们至高神域？”方羽眉头皱起。
这个消息，他的确还是第一次听说。
“对，传闻，传闻太渊先祖，就被困在我们神域的悟道神树后的禁区内……”盅易继续说道。
“这个传闻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方羽问道。
“这，这在下是真的不清楚啊……在我们至高神族内，牵扯到太渊先祖的话题都只能在私底下说几句，一些传闻从何而来……真的没办法得知，我们只是知道传闻的存在……”盅易慌忙解释道。
“悟道神树是什么？”方羽又问道。
“悟道神树……是太始神帝多年前种下的一棵神树，也是神灵……我们至高神族的成员若是遇到瓶颈，就可以到悟道神树下修炼……很快就能突破瓶颈。”盅易说道，“而悟道神树之后，就是一片神秘的禁区……谁也不能进入其中。”
“禁区也是由太始神帝所划定？”方羽问道。
“我……不能确定。”盅易答道，“但我听说……太始神帝也从没迈入禁区一步。”
听到这话，方羽眯着眼睛，眉头紧锁。
太渊若真的还活着，对他来说倒是一个很有用的线索。
因为，只要见到太渊，就有机会了解到那段消失的历史。
关于太渊与太始的父亲神族之祖……乃至于神族的崛起过程，都有机会了解！
只不过，哪怕太渊真的还活着，却被关押在神域的禁区之中……要接触到他，难度难以想象。
但不管如何，这至少是一个情报。
方羽看着盅易，点了点头，说道：“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盅易怔住了，随即摇头，说道：“关，关于太渊先祖，我知道的所有都说出来了……”
“好，那你就在这里躺着恢复吧。”方羽冷笑道。
盅易脸色一变，说道：“你，你答应了要放我……”
“前提是价值够大。”方羽说道，“你说的这个秘密，除了禁区方面的内容，其他我早就知道了，而且知道得比你还详细。”
“你觉得太渊被困在禁区……这么一个不确定的情报，跟你的性命的价值相匹配么？”
“你也太瞧不起你自己了。” 戾气难平
宙天神没有回应。
方羽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余烬抓了起来。
“救我……父尊，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啊……”
余烬知道他能直接联系到宙天神的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
因此，不管怎么样他都得想办法哀求宙天神出手救他！
若这次机会都错过了，他必死无疑！
“我早说过了，你父亲没那么看重你。”方羽将余烬抓在自己的身前。
他的右手微微用力，余烬的身躯表层就出现了诸多崩裂！
“呃啊啊啊……”余烬惨叫出声，就连体内的仙力都在溃散。
“既然你不敢来见我，那我就找个时间地点，把余烬给处决了。”方羽看向前方的宙天神，冷声道，“这次处决，我会尽可能让整个仙界都知道。”
“砰！”
说完，方羽将余烬直接扔到地面，引发一声闷响！
余烬的肉身被砸得粉碎，就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若是有其他修士在场，一定会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方羽这个被全仙界通缉的人族余孽，当着宙天神的眼皮底下，将其嫡子这般残忍虐打！
这已经不是能用挑衅来形容的行为了。
这是摆明的开战！
只是，宙天神似乎还不敢应战！？
方羽眼瞳之中闪烁着隐隐的暗红光芒。
他看向地面上肉身正在恢复的余烬，杀意极其凛冽。
从沧辰的时代回来后，方羽的胸中就有一股憋闷之感，戾气丛生。
而在知道师父的死讯后，这团戾气就膨胀了，以至于到现在……几乎难以压制！
若不是这余烬还有点利用价值，他此刻就想要其一巴掌拍灭！
“轰轰轰……”
方羽的杀气，直接让这座石殿都出现了震动。
地面上，余烬那崩碎的肉身通过仙力在缓缓修复。
但同时，又因为方羽释放出来的威压再度出现崩裂。
余烬的心理防线已完全崩溃。
他甚至连哀求声都发不出来，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阵阵金色的气息从他身躯溃散。
这是他体内的仙力在流失！
余烬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体内仙力的正常运转了！
“方羽！我可与你见面！”
这时，沉默良久的宙天神开口了。
他的语气中，同样蕴含着可怕的杀意，以及压抑的仇恨。
“具体地点，我之后再告知你。”宙天神继续说道。
“你以为你还能选择地点？”方羽眉头一挑，说道，“那我直接去神狱跟你见面好不好？”
宙天神没有说话。
“地点与时间，我会通知你。”方羽眯着眼睛，露出冰冷的笑容，“你直接过来就好。”
“你若是拖延时间，那个地点就会成为处决余烬的地点。”
“嗡！”
方羽没再给宙天神继续说话的机会，抬起手，将这道虚影直接拍灭。
石殿内，只剩下了余烬那颤抖的呜咽声。
方羽低下头，看着余烬，说道：“不必这么害怕，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父亲了。”
“嗖！”
说完，方羽便将余烬再度拽入到小世界内。
“羽，从宙天神的反应来看，他很大可能会与你见面。”冷寻双从大殿边缘走出，轻声道，“你准备选择哪个地点与他谈判？”
“其实不存在所谓的谈判。”方羽转头看向冷寻双，说道，“因为神狱内的囚犯，尤其是人族囚犯，他是绝无可能主动释放的。”
“一旦这么做，意味着他放弃了他现有的身份地位，甚至有可能连宙天一脉都得跟着沉沦。”
“让他到我面前，只是为了把他解决掉。”
冷寻双美眸微动，说道：“交手是必定发生的，但你的动作必须要快。”
“若是等至高神族察觉到，或许会出手……”
“这也正是我想要借此机会试探至高神族的机会。”方羽说道，“如果我把宙天神拿下，至高神族会不会有针对我的动作？还是仍然像之前那般，坐视不管？”
“如果他们连此事都能不管，那就印证了我们先前的推测是正确的。”
“至高神族就是希望借我的手让神族衰败。”
冷寻双看着方羽，轻声道：“若能确定这一点……你打算怎么办？”
方羽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若之前的推测为事实，那么，方羽就是至高神族眼中的一把刀。
利用方羽，来让旧的神族崩溃，甚至就此衰败。
这样一来，至高神族就能成为新的神族，避开这一轮的因果反噬，延续更长的时间。
冷寻双的意思是……方羽若确定至高神族在利用他，那么……还要继续被利用么？
可如果不愿意被利用，又能做什么？
就目前这样的局面下，神族是不可能被策反的。
他们根本想都不会想……他们这个庞大的神族，会被至高神族所抛弃！
无论在他们的眼中，还是在仙界万族的眼中，至高神族与神族始终都是一体的。
只不过，至高神族是由当中血脉更纯粹的一批成员所组成的罢了！
正如同一个皇朝当中的皇族，而他们的下面还有各种层次的成员，但都听从他们的命令行事，是他们最忠诚的手下，他们为何要自毁基石？
“如果我所推测的是事实的话，最终，至高神族还是得出手对付我，我还是得与他们一战。”方羽抬起眼，看向冷寻双，露出了笑容，“所以，不管至高神族利用还是不利用我……在我这里并没有区别。”
“我本来就要灭了神族，再灭至高神族。”
“如今我动神族，至高神族不插手……对我是好事，他们等同在给我继续变强的机会。”
冷寻双往前走了两步，距离方羽很近。
“羽，我感觉你……戾气有点太强了，不要被戾气主导了你的思维。”冷寻双柔声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的身边还有我，还有林霸天，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你。”
“我知道，其实我很冷静。”方羽说道，“只是想找些畜生宰一宰而已。”
冷寻双没再说话，只是伸出双手，轻抚方羽的脸颊。
“我已经想好在什么地点见这个宙天神了。”方羽突然说道。
“在哪里？”冷寻双问道。
“有一个非常合适的地点，既能让宙天神没有办法提前预判，同时又能直接最清楚地试探到至高神族的态度。”方羽眯了眯眼，说道。
冷寻双愣了一下，随即便意识到方羽所说的地点是哪里。
“神命仙域？”
“对，就是神命仙域，而且是在主神界内。”方羽眼神中闪烁着凛冽的光芒，说道，“这是在天启掌控下的仙域，整个仙域应当皆被至高神道所融合……”
“这种情况下，若至高神族想要插手此事，他们很轻易就能做出相对的反应。”
“若连这都没有反应，他们的态度也就很明确了。但是，外界会怎么去揣测至高神族按兵不动的行为？这可是在神命仙域内发生的事情……届时，仙界的各种舆论，一定冲击到神族与至高神族。”
方羽眼神中闪烁着讥讽之色。
“既然已经被至高神族利用了，那我就算暂时不动他们，也得恶心他们。”
冷寻双轻轻点头，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你不需要直面神族。”方羽说道，“不如就留在这里……”
“羽，在我们进入人族古域前，曾有一名神秘老者出现在你面前，你还记得么？”冷寻双打断了方羽的话，问道。
“当然记得，那个老头……说是要我得到他的认可。”方羽眉头皱起，说道。 他很重要
“不过林霸天当时已经说过会让手下去搜寻关于这个老头的线索了。”
“林霸天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冷寻双轻轻摇头，说道，“他既要对付天启，又还让手下去搜寻其余的铜币……事情太多，肯定处理不过来。”
“你想去调查那个老头的线索？”方羽皱起眉头，问道，“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事情可能与神魔体……”
回想起那个老头离开之前，眼瞳之中闪烁而出的紫红印记……
这个老头不管是什么身份，实力必定都不俗！
“我知道。”冷寻双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很复杂，而且可能会有风险。”
“可是，我想帮你分担一些事情。”
方羽看着冷寻双。
说实话，在他的心中，还是把冷寻双当成了当初在地球上的那个样子。
他觉得在仙界，尤其在当下他需要面对的诸多对手前……冷寻双的处境极其危险。
因此，方羽一直不希望冷寻双直接在神族面前露面，以免成为被针对的目标。
“羽，我现在真的跟当初不一样了，虽然实力不如你，但也很强！”冷寻双捏了捏方羽的脸颊，笑道，“你相信我一次，我一定能给你带回来那名老者的相关线索！”
“而且，我也一定会小心的，我绝不想给你拖后腿。”
方羽眼神闪烁。
思索片刻后，他说道：“关于那个老头，我觉得……得从寒妙依那里查起。”
“但我与寒妙依的联系被切断了，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都交给我吧，羽。”冷寻双用双手捧着方羽的脸，认真地说道。
“好吧。”
方羽只好答应下来。
……
宙天神界深处，一座大殿内。
“嗡嗡嗡……”
宙天神的虚影出现在高座上。
而在殿中，只站着一道身影。
正是先寒。
先前的两次大会中，是先寒一直强调要先试探方羽的实力，进行所谓的摸底。
然而，由宙天神亲自从神狱中释放出去的邪修枯骨……在方羽面前却是不堪一击，轻松就被灭杀！
要知道，当初枯骨可是给神族都带来了不小麻烦的存在！
无论如何，事实就摆在眼前。
先寒的计划完全崩盘。
对方羽的试探毫无进展就算了，似乎还将其激怒了……
如今，方羽反过来逼迫宙天神做出选择！
“上尊，绝对不能去与方羽见面！”先寒仰着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方羽敢这般让你前往，必定做足了准备。”
“除非由我们来选择地点，否则……绝对不可去！”
宙天神没有说话。
不去，代价就是余烬得死。
不仅得死，而且方羽还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整个神族，乃至于仙界中的很多大族都会知道此事。
对宙天一脉的名声而言，这必定会是极大的打击。
“上尊，不提别的，我们首先……不可能与方羽这个人族余孽谈判！这等同于把你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这算什么？方羽不过是一个被通缉的人族余孽，他有何资格与上尊你这位神狱之长平起平坐？”先寒见宙天神不说话，继续说道，“这次他拿余烬的性命来威胁你去见面，那就一定会有下一次！下一次，他会控住我们宙天一脉别的核心成员，继续威胁我们，那我们该怎么办？”
“上尊绝对不能开这个先河，怎么样都不能答应他的要求！”
“就算余烬被公开处决，对我们一脉的确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但并不致命！其余的大脉也会在方羽面前吃亏，若四大脉都吃亏了，那我们便不必担心这一点……”
先寒的语气很焦急，从各个方面来劝阻宙天神。
他认为宙天神无论如何也不能冒着风险去与方羽见面！
因为这个风险实在太大了！
如今只是余烬落在方羽的手中，最差的结果不过是被公开处决……宙天一脉因此而蒙羞。
可若宙天神亲自前往，再被方羽击败的话……那对于宙天一脉而言，后果是无法承受的！
因为到目前为止，谁都不知道方羽的实力到底在何种层次！
在不确定对手的实力的前提下，不管对自己的实力有多么自信，都不该出手……这就是先寒的想法！
何况连地点都由方羽所选择，那就更加不能前往！
“你觉得……我不是方羽的对手？”
沉默许久的宙天神，突然开口了。
“不，上尊，我绝对尊重你，也认为你的实力强于方羽……”先寒脸色变幻，说道，“我所说的话，与实力强弱无关，关键在于风险，我们没必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
“神族还有很多大脉没有出手，还有诸多神王……而在上面，还有至高神族的诸多神尊……我们没必要把自己摆在这么危险的位置啊！上尊！”
“我知道上尊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确明白你要说的是什么。”宙天神语气变得极其冰冷，“这也是我原来的想法。”
“但我也曾说过，对我而言……余烬很重要。”
先寒脸色一变。
他的确知道宙天神很看重余烬。
可是，如今这件事情可是直接牵扯到整个宙天一脉的未来！
哪怕会表现得不敬，先寒也咬着牙，开口道：“上尊，事已至此，不可感情用事啊……余烬若死，我们未来一定会找到报复的机会，我们先杀了方羽，再搜寻整个仙界，甚至于把人族祖星都给灭了，让人族彻底灭绝！”
“但眼下方羽提出的要求，怎么都不能接受……”
“先寒，过去我一直很欣赏你，你知道为何么？”宙天神问道。
先寒愣了一下，眼神闪烁，仰头看向宙天神，说道：“上尊能欣赏我，是我的荣幸，但今日之事，即便会让上尊觉得不敬，我还是坚持我的态度……”
“过去我欣赏你，是因为觉得你的性子与我相像。”宙天神说道，“任何时刻，谨慎不会有错。”
“直到今日，我也依然谨慎。”
“如你所言，此行会有风险。但相应的，也有很大的机会。风险若只是由我们宙天一脉承担，自然显得很大。但若将其分散，让其余大脉，诸多神王一同承担……风险就小很多了。”
听到这话，先寒抬起头，看向宙天神。
“方羽只要将地点告知于我，我便会将消息传达到其余大脉。”
“神狱以及所有大脉的强者都会知道此事。”
“如此一来，我们可以对方羽形成绝对的围杀之势……不管地点在何处，不管他做了什么准备……须知，方羽只是一个人族余孽，他没有党羽，没有同伴，给他时间，能做的准备也不会太多。”
宙天神缓声道。
“可上尊你也说了，若是你不第一时间到场，方羽就会将余烬处决……”先寒有点愣神，不明白宙天神的意思。
“余烬很重要，但若是为了我们一脉，他可以牺牲。”宙天神淡淡地说道，“方羽此孽……必须除掉。”
听到这话，先寒内心一震。
原来，是他低估了宙天神！
他一直反对宙天神前去与方羽见面，归根结底在于他认为独自前往的风险太大了！
可没想，宙天神根本没想过独自前往，而是要集结诸多力量！
“可上尊，我们这么做的话，就算除掉方羽，功劳恐怕也要被分……”先寒说道。
“任何事情，有利必有弊。让他们来分担风险，自然也要让他们分走部分的收获。”宙天神说道，“但关于镇压方羽此事，只要能成，我们宙天一脉仍然是当中的主导者，仍能得到最大的收获。”
“是啊，为了最大把握镇压人族余孽，上尊不惜牺牲嫡子，也不贪功而刻意隐瞒情报……等事情结束后，这些行为对我们宙天一脉的名声都会有极大的帮助啊！”先寒激动地说道。
他很清楚，只要宙天神不在意余烬的死活，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次最佳的拿下方羽的机会！ 处决之地
神命仙域，主神界。
经过先前的事件后，主神界内的所有八级尊者都已经被诛灭。
至于代管神命仙域的星月神王，还有地位仅次于天启的抚仙……也都接连消失不见。
天启自从返回至高神域后，就再也没有回到神命仙域。
如今的主神界，可谓是群龙无首。
无论是七级的尊者，还是二级三级的普通修士……全都处于茫然失措的状态。
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其是那些中低层的修士，对于上层发生了什么更是一无所知。
在他们的视角中，就是感觉众多大尊突然就销声匿迹了，不仅见不到，更没有给他们下达什么新的任务或是命令！
可即便如此，这些普通修士也不敢停下来，只能按星月神王先前给他们的任务行事，继续搜寻着被通缉的余孽的线索！
“嗖嗖嗖……”
一道身影在主神界的上空飞驰，却并未释放出半点修为气息。
“怎么感觉修士都少了这么多，都在外面么？”
方羽观察着主神界内的情况。
回想起他最早潜入这个界域时，可以看到大量的修士在进出。
如今整个主神界内，方圆千里也见不到几道修士的身影。
有一种已经凋零的感觉。
“那群八级尊者都被我杀了，但下面还有七级六级五级等等……这些家伙都跑了？跑去哪里了？”方羽微微皱眉，一路往前飞驰，一路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主神界如此冷清，与他的预想不同。
接下来，他可是要在这里处决余烬的。
若是观众不够，就没法达成他想要的效果。
“天启现在还在神域。”方羽心想道，“如果我在这里与宙天神交手的话，天启就算不回来，必定也能感知到。”
“到时候，他会有什么动作？会用至高神道来帮助宙天神对付我么？还是……”
思考之中，方羽已经来到了那座宏伟的主神大祭台之前。
在大祭台的周边，明显有禁制之力在波动。
可在这个时刻，方羽反倒解除了对自身的隐匿。
“嗡！嗡！嗡……”
接连的嗡鸣声响彻主神界的天地之间！
一道道金光从大祭台的周边迸发而出！
强悍的威压朝着方羽席卷而来。
“嗖！”
方羽身形闪烁，继续朝着前方飞去。
他的速度极快，冲势极强！
漫天的威压袭来，却无法阻止他继续往前！
“碍事。”
方羽眯起眼睛，眼瞳之中大道之印缓缓转动。
“轰！轰！轰！”
大道法则之力运转，将大祭台周边设下的法则禁制全面瓦解，引发阵阵爆响！
破开禁制后，方羽顺势进入到大祭台之上。
他从空中落下，最终站在了大祭台最上方的高台之上。
“这个地方，正好适合当处刑台。”方羽露出了冰冷的笑容，心念一动。
“噌！”
一阵金光闪烁。
余烬被他从小世界中转移出来。
“这，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哪里！？”余烬双目圆睁，看到前方大祭台的广阔平地，恐惧到了极点。
“这里是神命仙域。”方羽答道，“你应该听说过吧？在你们神族内部，这个仙域应该挺有名。”
“神命仙域……”
余烬愣了一下，脸色变幻。
他的确知道这个仙域……这不是那个由至高神族的成员直接掌控的仙域么！？
天启尊者……
余烬双目圆睁，看向前方。
方羽这个人族余孽……竟把他带到神命仙域了！？
这是怎么回事！？
方羽不是说要跟他的父亲谈判了？
这里就是谈判的地点么！？
是方羽主动选择这个地点么？
余烬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这里是神命仙域，是至高神族的一位尊者的地盘！
若方羽与宙天神真在此地谈判，按理说他应该感到高兴……
可不知为何，他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你，你想要做什么？”余烬转过头，颤声问道。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要公开处决你啊。”方羽眯起眼睛，冷笑道。
“我，我父尊已经答应到场与你谈判，你，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余烬恐惧地叫喊道。
“砰！”
但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一股无法抵挡的巨力压来！
“咔嚓！”
余烬的双腿直接折断，被强行按着跪在了地面上。
方羽眼瞳之中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心念一动，以真气凝聚成锁链，将余烬的双手捆绑于身后。
而他的面容，则是朝着大祭台的平台方向。
“有入侵者！入侵者！召集主神界所有修士到场！”
“警戒！警戒！全员警戒！”
“大祭台方向！那个家伙在大祭台！”
这时，方羽在大祭台闹出的动静，已经引发了主神界内的诸多修士的注意。
他们神色骇然，快速朝着大祭台聚集而来。
他们都知道，如今的主神界等同于是个空壳！
高级别的尊者们都不见了！
留在主神界内的是少部分的修士，而且级别也都不高！
这种时候遇到入侵者……对他们来说可能是灭顶之灾！
“是，是人族的气息……”
“没错，人族的气息！这，这个家伙难道是……”
“人族余孽……他竟敢入侵到主神界内，还站在了大祭台上！”
到场之后，这些神族修士立即感应到了那股被他们血脉排斥的气息。
人族的血脉气息！
相当明显，极其强烈！
居然是一名人族余孽！
而此时此刻，这名人族余孽居然还站在了往日只有天启或是抚仙才能站的大祭台的高台之上！
这是谁！？
当下整个仙界中，只要提到人族……所有修士第一时间会想到的只有那个被神庭通缉的方羽！
想到这里，聚集在大祭台前的诸多修士脸色大骇！
难道……他们面前的就是那个方羽么！？
“那，那个家伙身前还跪着一名修士，那，那似乎是我们神族的修士啊……”
“的确是神族的气息……”
“那是谁！？”
到场数百名神族修士都呆住了。
竟然没有谁敢继续接近大祭台！
“就几百个啊，赶紧通知你们能通知到的所有同伴，让他们回来。”方羽视线扫过前方，声音通过真气传出，如同轰雷一般响亮，“不用猜测我的身份。”
“我就是你们都想找到的方羽。”
“想要抓我，镇压我……那就抓紧时间，多叫些同伴过来。”
此言一出，大祭台前的数百名修士脸色大变！
真是方羽！？
方羽竟敢如此高调地出现在他们神命仙域的主神界内！
而且还让他们召集更多的力量过来……
这是在挑衅他们么！？
“快，快想办法通知抚仙尊者！”
“天启殿下……谁能禀报天启殿下！？这可是方羽啊，若是能镇压他……”
“先向上级禀报！让那些还在外面搜寻线索的修士全都回来！方羽就在这里！”
这一刻，这群神族修士乱成一团。
对于突然出现在主神界内的方羽，他们既有震骇，又有慌张，同时还有兴奋。
“不，不……不要杀我啊……”余烬跪在地上，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神族修士，浑身都在发抖。
他感觉死亡的气息正在逼近。
方羽低下头，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余烬，眼神更加冰冷。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道身影。
是疯老头陆清。
在圣元仙域，被南道神殿处决的疯老头！
被押上处刑台，让一群修士上前捅刀，再将其四肢斩断……最终再一刀让其神魂俱灭！
疯老头就是这么被处决的。
此时此刻，方羽看着面前的余烬，眼中的红芒越来越明显。 为何不敢
这把剑，方羽已经很久没有取出来了。
但此时此刻，在如此心境与环境之中，饮血引魔剑却无比适合。
“嗡嗡嗡……”
饮血引魔剑能够感应到方羽的戾气与杀气，剑刃上的血色纹路迅速增多。
剑刃的震动，更是引发阵阵嗡鸣声。
嗜血的剑意释放而出，瞬间席卷四方！
别说跪在方羽身前的余烬，就是聚集在周围的十余万名神族修士……都能感受到这股突然爆发的嗜血剑意！
这是要动手了么！？
“住手！大胆狂徒！你胆敢伤余烬神王，今日便不再有生路！”
“你唯一的活路是释放余烬神王，束手就擒！”
“放下你手中的剑！”
一瞬之间，到场的二十余位神王脸色皆变，纷纷叫喊出声。
他们虽然是神王，但在神族内的出身却较为普通。
此刻维护余烬神王，也是希望能够与宙天一脉交好。
再者，这么多神族修士在场的情况下……若真的眼睁睁看着余烬被方羽这个人族余孽所处决，他们这群神王颜面何在？！
若神庭怪罪下来，他们谁又承担得起？
“轰轰轰……”
方羽握着震动的饮血引魔剑。
剑意的嗜血，让他胸中的戾气燃烧得更加旺盛，已经难以抑制。
方羽的双眼已经泛着鲜血一般的红芒。
在这个时刻，他的气质根本不像是一名人族，更像是魔族，而且是迈入邪道的魔族修士！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父尊会到的，他不可能放弃我，他，他一定会到的……”
背对而跪的余烬已经彻底崩溃，哭喊着哀求。
方羽握着饮血引魔剑，气势如同杀神。
但在这一刻，他还是没有直接出手处决余烬。
因为他觉得，宙天神还是会到场的。
“噌！”
就在方羽还在这般思索的时候，主神大祭台正前方的上空，再度闪烁着强烈的光芒！
又是数个传送门的开启！
“嗡！嗡！嗡！”
一道一道的传送门的显现，环绕着主神大祭台。
短短数秒间，就有四十九个传送门开启，对主神大祭台形成了绝对的包围！
在强烈的光芒之中，一道道身影从传送门中接连显现！
他们身披泛着白金光芒的战甲，手中皆托着一个灯盏！
灯光显现出来的颜色是诡异的蔚蓝之色。
四十九个传送门之前，各自站着一名白金战甲的修士！
他们手中的灯盏就像镜子一般，相互映射光芒！
这一刻，四十九个灯盏于空中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图案！
从高处看去，像是一朵盛开的花！
很显然，这是一个大阵！
大祭台之前，一众神族修士仰头看着上空这群突然出现的修士，脸色变幻之后，变得激动无比。
“是神狱的白金神兵！宙天神果然出手了！”
“一次出动这么多名白金神兵……看来这一次神狱是要动真格了啊！是至高神庭给神狱下达了命令么？”
“那可是余烬神王啊！宙天一脉的核心成员！宙天神肯定发怒了……”
一众神王神色震骇，睁大眼睛看着上空出现的四十九名披着白金战甲的修士！
所谓的白金神兵，就是在神狱内效力的顶尖战力！
在过去的年月中，一旦遇到比较难对付的囚犯，神狱就会派出白金神兵前去镇压。
白金神兵的修为境界或许不如一些神王，或是仙界中的顶尖强者。
但是，他们本来也不是以绝对的实力而著称！
这群白金神兵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本身就是被制造出来的工具！
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名名修士，但实际上，是神族创造出来的一只只法则生灵！
他们代表着目前整个仙界最为强悍，最为极致的一套镇压体系！
这套体系结合了顶尖的仙法，仙器，以及法则……可镇压一切目标！
在过去，神族的地位还没到今日无谁敢招惹的程度的那段时间，神狱经常要出手。
而神狱中的白金神兵的存在……在当时被称为白阎王。
不管一名修士，一个大族或是势力过去有多么威风霸气，让神族吃了多大的亏……一旦引来白金神兵，那么，也就走到了尽头。
此刻，出现在主神大祭台的白金神兵是四十九名！
对在场这群神族修士的认知中，这可能是神狱第一次同时派出这么多的白金神兵！
“这次，不可能再让这个人族余孽逃了！”
“也该动真格了！已经有很多名神王被这个人族余孽击败！我们神族不能再败了！否则会让其他族群看笑话！”
“今日就是这个方羽的死期！这个处决之地，是他为他自己选择的！”
主神大祭台前，聚集的神族修士越来越多，当中不乏神王级别的存在。
可当神狱的白金神兵到场后，所有注意力就不在这些神王身上了。
“轰轰轰……”
方羽感受到了极其强劲的威压袭来。
他仰起头，看到上空出现的这些披着白金战甲的修士，眼神中的血芒在闪烁。
“来了，父尊来了！”余烬有些激动地抬起头，看向前方。
“嗡嗡嗡……”
在方羽正前方的空中，一道传送门缓缓开启。
一道半透明的虚像，出现在传送门之前。
正是宙天神的虚像！
“父尊！父尊救我！”余烬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大声喊道。
宙天神的虚像当空闪烁，并未回应余烬的求救。
他只是看向方羽所在。
“方羽，今日……神狱将镇压你。”宙天神开口，语气威严。
他一开口，后方诸多神族修士都噤声，不敢再言语！
即便是诸多神王，看向宙天神的目光中也有震惊与骇然。
他们虽为神王，但也极少亲眼见到过宙天神的出现！
这可是神狱之长，一只脚迈入到神庭的尊者！
“看来你是真不在乎余烬的死活啊。”方羽看着宙天神，淡淡地说道。
“不，不，父尊救我，父尊……”余烬颤抖着喊道。
宙天神没有说话。
“嗡嗡嗡……”
上空的四十九名白金神兵维持的大阵仍在持续施压。
但是，可以明显感知到……方羽的气息仍然强悍。
包括其手中握着的那把泛着血色的长剑，剑意惊天！
那股嗜血的气息按都按不住！
“我让你第一时间过来，你不过来，而是安排好了手下过来凝聚法阵。”方羽缓缓说道，“然后，你来了，来的却不是本体，而是一道虚像。”
“宙天神，你也太没有诚意了。”
话语之间，方羽抬起了手中的饮血引魔剑。
这一幕，让后方一众神族修士都睁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四十九名白金神兵已经在施展镇压之术。
宙天神的虚像当前，方羽还敢动手，还能动手么！？
“你敢！？”宙天神看着方羽的动作，爆吼一声，“给我把他的经脉碾碎！”
他的后半句话，自然是对上空的四十九名白金神兵下达的命令！
“嗡！”
上空凝结的大阵释放出阵阵蔚蓝的法则之力，全然压向方羽！
“为何不敢？”方羽冷笑道。
“噌！”
方羽身躯表层泛起一阵金光。
四面八方袭来的法则之力固然强悍，甚至在尝试渗透到他的体内。
但是，他的肉身强度，以及大道灵体本身的法则之力……足够抵挡外部的侵袭！
而以方羽自身的力量，更不可能有外力能够阻止他做出任何动作！
“砰！”
方羽高高抬起饮血引魔剑，朝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余烬猛然斩去！
“轰隆……”
余烬上一秒还在哭喊着哀求。
下一秒，肉身就被方羽这一剑直接一分为二！ 高度魔化
“轰轰轰……”
嗜血剑气狂乱释放，将余烬被斩成两半的肉身持续崩碎。
“嗡……”
方羽的身躯表层泛起一层淡淡的蓝芒。
在这个时刻，他已经开启了天道形态。
余烬的生命磁场被他一同磨灭！
“砰……”
方羽这一剑将余烬斩灭的同时，也将主神大祭台直接斩出一道巨型裂痕，一路朝着前方蔓延！
站在大祭台平台之上的众多神族修士脸色皆变，纷纷起身躲避这一道狂暴剑气的扩散。
同时，他们脸上的骇然之色无以复加！
方羽……真的将余烬处决了！
当着他们在场十余万名神族修士，当着余烬的父亲宙天神的面！
而且，还是在神狱传说中的白金神兵的镇压之中做到的事情！
这……居然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宙天神，我本来真的想跟你好好谈一谈。”方羽看着面前的宙天神虚像，冷声道，“但很明显，你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宙天神仍在沉默。
显然，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虽然在来之前，他已经决定放弃余烬的性命。
可他从未想过，余烬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他的面前。
这可是在白金神兵的大阵之中！
按宙天神的预想，这个法阵至少能够将方羽的实力限制到五成之下！
方羽盯着宙天神，眼中的杀意越来越凌厉。
到这个时候，他的理智已经不剩多少了。
与宙天神谈判这个选项，也已经被他排除在外。
他要杀！
把眼前的所有神族都杀了！
“方羽，你以为你可以……”宙天神沉默许久后开口。
“轰！”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当空就是一声爆响！
方羽的脸，已经在他这道虚像之前。
“我不跟一道虚影说话，要跟我说话，到我面前来。”方羽双目睁大，握着饮血引魔剑着宙天神的虚像斩去！
“轰隆！”
这一剑，让宙天神的虚像直接溃散！
同时，赤红的剑气继续朝着后方的一众神族修士斩去！
“小心！躲开！”
“离开法阵中心！让白金神兵来压制他！”
“不要站在这座祭台前！快撤退！”
一众神王脸色大变，纷纷以神识号令自己的手下撤退！
“嗖！”
方羽冲势凶猛，朝着这群想要撤退的神族猛冲而去！
他的气息极为恐怖，不像是一名修士，更像是某种复苏的万古凶灵！
“你们……谁也跑不掉！”
方羽握着手中的饮血引魔剑，在主神大祭台的上空席卷起一大片的血色！
他朝着最近的一位神王冲去。
这位神王的修为在无量境。
面对冲来的方羽，这位神王想到的却不是对抗，而是逃！
方羽的气势，直接震碎了他的胆魄！
“神隐之术……”
这位神王运转空间法则，想要脱身。
“嗖！”
他的身上泛起一阵金光，身躯呈现出半透明化！
“咔！”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方羽的左掌直接从正面抓住了他的脸庞。
“咔嚓……”
恐怖的力量，将这位神王的面容直接碾得粉碎。
“呃啊啊啊……”
神王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身上的仙力轰然爆发。
可方羽却没有被这股力量震开。
他甚至将右掌上的饮血引魔剑都暂时放开，以右掌直接抓住神王的肩膀。
“滋啦！”
方羽以肉身力量，将这位神王的肉身撕裂！
“轰！”
他的眼瞳之中血芒闪烁，一团金色的火焰便瞬间将神王的残躯焚烧殆尽！
这是最惨烈的死法！
被方羽徒手撕碎！
“这，这是什么手段！？他是邪修！邪修！”
“快撤退！退出去我们才安全！他不可能从白金神兵的大阵中脱身！”
“不要跟他缠斗！退！退！”
方羽杀死这位神王的手段，让周围其余的神族修士更加恐惧，逃窜的速度更快！
“逃？”
方羽咧开嘴，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他的额头上，大道之印显现出来。
“咔咔咔……”
极寒之意当空笼罩而下！
那些想要逃出大阵的神族修士陷入到极寒之意当中，只感觉极致的冰冷瞬间渗透了身躯内外，再也无法动弹！
就连体内的仙力都无法运转，更别说逃跑了！
“不，不……这是什么力量……”
大量的神族修士脸色大变，叫喊出声！
“怎么会这样？！白金神兵不是还维持着镇压么！？怎么他还能这般施展术法！？”
一众神王的神色都扭曲了，万分骇然地看着如同邪魔一般的方羽，恐惧到了极点！
“嗡！嗡！嗡……”
上空的四十九名白金神兵，的确还在维持着镇压大阵。
花纹显现，一道道法则如同锁链一般附加到方羽的身上。
可诡异的是，这一道道锁链似乎仍然无法限制住方羽！
此时此刻，在主神界之外的一处秘境之中。
宙天神和先寒，还有宙天一脉的诸多核心成员看着光幕中的画面，脸上只有不可置信。
白金神兵的镇压，对方羽似乎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
这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情况！
“方羽是怎么回事！？他的气息与我们之前了解的不同！？”
“白金神兵可是神庭创造的法则生灵，一定程度上也象征着部分至高神道的力量啊……他怎么可能在这等层级的镇压之中如鱼得水？似乎一点限制都没有！”
“这不可能……即便是至尊仙，即便是五步六步的至尊仙……也不可能这般无视白金神兵的镇天神阵！”
宙天一脉的诸多核心成员都无法掩盖内心的慌乱，骇然开口。
宙天神没有说话。
先寒看向宙天神，沉声道：“上尊，镇天神阵真的有发挥出……”
宙天神看了先寒一眼，说道：“神阵在持续提升对方羽的施压，而这个强度是无上限的，时间越久，施压越强。”
“只要神阵持续存在，方羽终有力竭之时，你们……不必慌乱。”
“可是方羽的状态还是不对劲啊，他过去是这副模样么？他的气息……”一名核心成员说道。
“他的杀意极重，如同入魔！”先寒盯着光幕中方羽的身影，沉声道，“他为何进入这种状态。”
“入魔？”
听到这句话，宙天神眼神微动。
他看了先寒一眼，缓声道：“若方羽真是入魔……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他此刻的状态，是在透支他的力量，绝无可能持续。并且，终究会反噬他。”
“他已经走在绝路之上。”
宙天神的话语，让在场这群宙天一脉的核心成员都松了一口气。
此次行动，不仅是宙天神亲自带队出手，也是他们宙天一脉的集体出动！
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整个宙天一脉的前途，都押在了这一次镇压方羽的行动之上！
“还有很多神王会到场，我们对他的消耗是无止境的。”又一名核心成员开口道，“只要镇天神阵持续运转，方羽必定伏诛！”
……
镇天神阵当中，在漫天蔚蓝的极寒之意覆盖之后，天穹之中突然燃烧起熊熊金色火焰！
火焰吞噬了这群被冻结在原地的神族修士。
数万名神族修士……在离火的焚烧之下，形神俱灭！
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无法发出，就这么惨死当场！
“轰轰轰……”
大祭台当空，方羽握着饮血引魔剑，气势滔天！
杀！杀！杀！
在他的内心，现在只有无尽的杀意！
他要把眼前看到的这些畜生全部灭杀！
“嗡嗡嗡……”
高空之中，四十九名白金神兵仍在维持着镇天神阵。
施加在方羽身上的威压还在猛然提升！
“一个人族能进入这般高度魔化状态……有意思。只是，高度魔化后，你还能恢复么？”
在神阵之外的天穹上，有一道隐于当空的身影。
他在空中盘腿而坐，注视着远处的战场，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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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神大祭台上，方羽与手中的饮血引魔剑所释放出来的嗜血剑意，几乎已经融为一体。
他的身躯表层，被血红的剑气所笼罩。
即便已经逃出镇天神阵之外的神族修士，仍感到阵阵心惊肉跳！
这股嗜血肃杀的气息，不仅超出了他们的预想，甚至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眼前真的是一位人族修士么？
就当下的情况来看，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邪魔！
眼睁睁地看着数万名同族修士就这么被灭杀……他们的心境都在猛烈震动！
在场的众多神族修士，或多或少都听说过方羽近期的战绩。
在飞羽仙界内先击败了五域神王余烬，紧接着又把前去镇压的八大神王一同灭杀！
这个战绩，足以引发仙界震动！
然而，只是耳闻，始终会觉得这种说法有夸大之处。
很多修士都不相信一个人族余孽可以击败这么多的神王！
但眼下，当他们亲眼见识到方羽的实力后，先前的质疑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畏惧！
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神王，竟被方羽徒手撕碎，轻易灭杀！
数万名神族修士被其用火焰焚成灰烬！
而这一系列事情……还是在神狱的白金神兵到场施展镇压大阵的前提下做到的！
这是何等可怕的实力！
“他的气息怎么反而越来越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白金神兵都无法镇压他么！？”
“别说镇压，连限制都做不到！他的气息如此强势，白金神兵的镇压大阵根本无法隔绝！”
“这可是白金神兵啊……四十九名白金神兵，怎么可能……”
镇天神阵之外，诸多神族修士的脸上都布满了骇然之色。
“轰轰轰……”
镇天神阵之中，方羽的气息仍在持续提升。
他并未刻意释放自身的气息，也并未将真气外扩。
但是，在握住饮血引魔剑的同时，他的杀气与戾气近乎完全迸发出来。
“嗡……”
饮血引魔剑的剑刃上的血色纹路无限增多。
剑刃震动之际，释放出滔天的力量。
“咔咔咔……”
上空的四十九名白金神兵手中托着的灯盏之内，灯芯似乎在缓缓闪烁，出现了摇曳的情况！
“噌！”
所有白金神兵身上的战甲都泛起了强光！
光芒猛烈，将他们的身躯完全笼罩在内。
如此一来，这些白金神兵看起来……本身就化作了灯盏，形成了镇天神阵的阵眼！
这就是为镇压体系而创造出来的白金神兵！
它们本身就是法则生灵，在此刻……只是恢复到本体状态！
“轰！轰！轰！”
镇天神阵得到了巨大的加成！
一瞬之间，又有无数道锁链当空落下，环绕着方羽，迅猛收缩！
“砰隆……”
这些锁链皆由法则之力所凝聚，由于蕴含的威能太过强劲，与方羽所释放出来的气息直接对抗，引发阵阵剧烈的爆炸！
轰鸣声之中，主神大祭台轰然崩塌！
方羽仰起头，看向上空。
他的双瞳内，大道之印在缓缓转动。
四十九名白金神兵……或者说，这四十九个阵眼，都被他锁定。
“高度魔化，却始终没有完全魔化……这是有意识的自控么？在这种状态下，还能保持理智？”镇天神阵之外，那道隐于空中的身影始终关注着方羽的状态，自语道，“还需观察。”
突然，他又转过头，看向另外一侧的方向，眉头蹙起。
“还有谁在窥探这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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