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态失衡
古擎天再次只剩下一道本体！
但此刻的他，额头上的极道之印泛起了极度耀眼的血红光芒。
一道道血色纹路从额头上的极道之印为起始点，慢慢地朝着他的脸部，身躯蔓延而去。
在此过程中，可以明显感觉到，极道之印内部本身蕴含的金色光芒正在减少……或者说，正在被血红的光芒所吞噬。
而古擎天的气息，也在发生极其明显的变化！
原本他的气息并不是纯粹的至阴至冷，就算是邪性也只是隐约能够感觉到而已。
但此刻，古擎天的气息已经完全转变成至阴至冷的气息，属于邪修的那一部分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邪性全面散发出来！
“这家伙……是走火入魔了？”方羽眉头皱起，疑惑道。
“可以说是走火入魔，但更准确地说，他被自己掌握的邪道之力反噬了。”离火玉的声音在方羽耳边响起。
“反噬？什么意思？”方羽问道。
“他修炼的相生之印，是以各种相克的力量凝聚而成，因此他才会选择修炼邪道。”离火玉说道，“以往正常的时候，他体内的邪道之力与他所掌握的正常的仙力能够维持在平衡状态，所以他能够随意地运用这股力量。”
“但现在，或许是因为心态失衡之类的问题，他无法维持力量平衡，因此……邪道之力开始反噬，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
“现在的古擎天，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一名邪修，对你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他的实力会更强。”
听着离火玉所说，方羽微微眯起眼睛。
高空中的古擎天，此刻气息越来越强悍，向着之前的七邪尊靠拢，并且更加凌厉。
“心态失衡……看来是我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啊。”方羽嘴角勾起，说道，“无所谓，以我过往的了解，因走火入魔而提升的实力非常短暂，而且……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家伙目前的状态肯定无法持续太长的时间。”
“啊啊啊啊……”
古擎天仰天怒吼着，脸上布满了血色纹路，邪气凛然！
整个诸仙台内，居然开始在闪烁血色雷霆，威压提升到了极点！
四角处的四尊石像剧烈晃动！
诸仙台外，林霸天看着古擎天这副癫狂的模样，眼神闪烁，说道：“这古擎天走火入魔了？这是被老方把心态打崩了？不至于吧？这么顶尖的强者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寒妙依默默地盯着诸仙台内的方羽。
从开战到现在，她都没有在意过古擎天，眼中只有方羽。
只要方羽能够占据上风，其他事情都无所谓。
“古擎天要失控了。”
姬踏雪黛眉微蹙，抬头看向上空。
她觉得，这种时候……位面法则应该有所动作了。
虽说这里是诸仙台，但若出现了远超于此界域能够承受的力量，位面法则怎么也得出来阻止！
……
蛮荒界，北荒。
“轰隆！”
虞家族界外层的护罩终于还是被击破。
大量的烛龙殿精锐冲入其中，开始了疯狂的进攻。
他们施展的每一击都是冲着要命的程度去的，不留半点余力！
而虞家这边同样有失去理智的一批修士，冲上前去搏命，死伤极其惨重。
地面上出现了大量的尸体，阵阵血气被地底之下的‘根须’所吸收，然后传输到北荒中心地底之下的永夜星。
一直在高空中督战的虞长青，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他眉头皱起，不能确定，死死盯着地面。
通过神识与感官的双重验证，他确定了这一点！
死去的修士体内的血气与残留的本源之力，都在被吸收！
“地下有什么！？”
虞长青眉头紧锁，想要通过神识来追寻吸收这些血气的源头。
但这个时候，一道恐怖的气息从远空迅速前来。
虞长青的思绪被打断，抬头望向前方。
只见一头通体赤红鳞甲的巨龙，正从远空迅速腾飞前来。
同时，还带来一大片漆黑的云雾，将天色完全遮掩起来，驱散了虞家族界内的温度。
“吼……”
这头巨龙发出一阵低吼声，声音响彻四周，给虞家的所有修士都带来了极致的压迫感。
仿佛，这头巨龙的到来，预示着末日的到来。
“咒！”
虞长青心头一沉。
他知道，来者正是烛龙殿的殿主，咒！
而咒此刻展现出的乃是本体！
咒龙！
连殿主都出手了！
难道咒也被控制了心神么！？
一位仙王，怎会被控制心神？
幕后主使到底是谁？又是如何做到的！？
虞长青的脑海中，此刻充满各种疑惑。
他实在无法理解，北荒的局势为何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幕后推动一切的那个存在，到底是什么！？为何要这么做！？
“吼……”
咒龙从高空中逼近。
还未到跟前，就张开大口，吐出一口龙息！
“轰！”
大片区域被这一口龙息轰得崩裂！
头皮发麻
虞长青抬起双掌，凝聚出一道巨大的光盾，将自己以及身后众多虞家修士保护在内。
“砰砰砰……”
狂暴的力量正面持续轰来。
众多虞家修士仰头看着前方那头巨龙，脸上和眼神中都充满了畏惧。
仙王级别的存在都出手了。
对他们来说，这真的无异于末日到来。
在仙王面前，他们这些地仙天仙乃至于玄仙，都不过是蝼蚁而已！
“轰隆……”
一口龙息持续很久才停下。
虞长青身前的光盾缓缓消散。
前方，咒龙凌于空中，一双泛着红芒的眼睛，带着一股漠然，扫视着面前众多虞家修士。
这抹视线仿佛来自于冥界，带着一股死亡的审视感，让在场还保有理智的虞家修士感到心惊肉跳，手脚冰冷。
“咒，我不能理解。”虞长青开口，语气凝重，“看起来，你并未丧失理智。”
前方的咒龙的视线转移到虞长青身上。
它并未开口，但却发出了声音。
“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这只是顺势而为。”咒龙说道。
“顺势而为？谁的势？你知道么？”虞长青眯起眼睛，问道。
“幕后的主使，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这是个机会。”咒龙缓声道，“我知道你在与宇弓御交手的时候，遭受了重伤。如今的你，守不住虞家，防不住我们的攻势。”
“吞并我们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一旁的虞南修愤怒地说道，“既然明知道背后有某个存在做局，想要让整个北荒混乱……为何还要按着幕后黑手所设的局面去做……”
“噗！”
虞南修话还没说完，咒龙一个眼神，就让其喷出一口鲜血，连连往后退去。
“在这里，你还没有说话的资格。”咒龙语气冰冷。
虞长青看了一眼虞南修，又看向咒龙，神色凝重。
“虞家主，我想，你的想法应该不会像你的子嗣一般幼稚。”咒龙说道，“过去，北荒九大仙王势力之所以和平，是因为相互之间都没有能够稳稳击溃对方的底气与信心，因此反而保持了和平的局面。可内心当中，我想……没有哪个仙王势力不想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没有谁不想凌驾于北荒所有势力之上。”
“而现在，既然局势已经被搅动，而我们……也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么，还不如顺势而为。”
无法阻止……
听到这个词，虞长青内心一震。
咒龙的意思是，对于烛龙殿内修士突然失去理智这件事情，他是无可奈何且无能为力。
“咒，你有发现地底下的秘密么？”虞长青沉声道。
咒龙沉默。
虞长青眼神闪烁，把自己的发现告知了咒龙。
“不管幕后主使是谁，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让北荒发生各种级别的大战，从而产生大量的死伤。而幕后黑手想要的……就是修士的死亡，它要通过吸收死去修士的血气来完成某件事情。”虞长青说道。
听到这番话，咒龙仍然沉默。
而烛龙殿这边那些失去理智的修士，仍在朝着虞家发起猛攻。
“即便如此，我们又能如何？”咒龙开口道。
“我们要找到源头，将其阻止，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虞长青沉声道，“你若想要借这次机会来灭掉我们虞家，那么你们烛龙殿必定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本就是幕后黑手最想要看到的局面。”
……
诸仙台外。
林霸天原本还关注着诸仙台内的战况，却再次收到来自于白眉的禀报。
“主上，北荒这边，好几个仙王已经意识到了一定的问题，正在找寻源头……他们发现地底之下有某种力量……”
听着白眉所说，林霸天眉头皱起，看着诸仙台内，躲藏在角落位置的君天离。
“这个狗东西的确够阴险，进去之后也是躲在一边不敢动手。”林霸天眉头紧锁，心道。
“主上，这件事情我们要如何插手？”白眉问道。
“既然已经有很多个仙王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他们应该能够找到源头……但我觉得，根源还是在这个君天离身上，不把君天离解决掉，那些仙王就算发现源头也不好处理。”林霸天说道。
“那要如何对付君天离？”白眉又问道，“以君天离的手段来看，他很可能来自于更高层面……”
“别着急，让我想想办法。”
林霸天盯着诸仙台内的君天离，眼神闪动。
要是君天离没进入诸仙台，他与寒妙依可以联手将其暴打一顿，从而阻止永夜计划的进行。
但现在，君天离进入到诸仙台内，反而将其保护住了。
而方羽很显然没把君天离放在眼里。
这也不奇怪，因为方羽不知道蛮荒界内正在发生的事情。
“得想办法提醒老方，优先考虑把这个君天离做掉……否则蛮荒界内的局势就不可能有所改变。”
这么想着，林霸天便尽可能地靠近诸仙台外围。
他没有办法给方羽传音，只能用动作和口型来给方羽传达信息。
“噌！”
林霸天双手抬起，身上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黑光。
这一下动作，立即吸引到方羽的注意力。
方羽转头看向诸仙台外的林霸天。
此时诸仙台内的威压已经被古擎天提升到极致了。
“杀君天离！”
林霸天见方羽看了过来，立即张嘴做口型。
方羽眉头皱起，看不懂林霸天的话。
林霸天愣了一下，随即双眼一亮，想到了办法。
他抬起手，在空中写字！
漆黑的光芒在空中显现。
很快，方羽就能清楚地看到一行字。
“先杀君天离！”
看到这行字后，方羽微微皱眉，转头看向了藏在高空角落的君天离。
君天离也看到了林霸天写的这一行字，瞬间感觉坠入冰窟，头皮发麻！
仙界无门
他怎么也想不到，诸仙台外的林霸天会给方羽传递这么一个信息！
对他来说，这是最大的坏消息！
君天离感受到了来自方羽的目光，转过头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先杀君天离？”
方羽看着林霸天写出来的这行字，眉头微微皱起。
君天离这个家伙，他是一直都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相比起古擎天，君天离的威胁极小。
尤其在被他一击轰灭肉身之后，这君天离就躲了起来，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
林霸天不提起这个家伙，方羽都要忘记古擎天还有个帮手了。
只不过，既然林霸天特意提醒他要先杀君天离，那就必定有其理由。
他知道，林霸天绝不可能在如此关键的场合乱来。
“轰轰轰……”
古擎天的气息仍在释放，一道道赤红的法则之环在他的身躯表层乱舞。
现在，就连接近古擎天都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
那一道道法则之环的舞动非常狂暴，若是不小心被其中一道法则之环甩中，肉身不够强悍之辈，或许瞬间就要湮灭。
方羽看了眼古擎天的情况，便抬起右掌，握紧天道剑。
“嗡……”
天道剑泛起一阵蓝芒。
方羽盯着君天离的方向，脚下一蹬。
“砰！”
他的身躯如同炮弹一般朝着高空射去。
这一刻，君天离瞳孔猛然收缩！
方羽真的对他出手了！
真的要把他杀了！
这一瞬间，君天离的内心咯噔一跳。
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是绝对无法正面与方羽抗衡的。
“神影闪回！”
君天离动用身法，身躯在空中化作一道道残影，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他希望通过身法拖延时间！
至少，得等到古擎天出手！
然而，君天离动用的身法，在开启着大道之眼的方羽面前没有丝毫作用。
“在这里。”
方羽冷冷一笑，抬起手中的天道剑，朝着大道之眼锁定的君天离的本体一剑斩出。
“轰！”
凌厉的剑气当空纵横而去，席卷起一阵恐怖的劲力！
弯月一般的剑气当头斩来！
君天离咬着牙，抬起双掌，再度运转来自于死兆之地的黑暗之力。
“嗡……”
一道黑盾在他的身前凝聚，挡下这一剑。
“砰隆！”
一声爆响，这一道剑气碰撞所爆发出来的威能，仍然将君天离震退出去一段距离！
“咻！”
下一秒，一道金光闪烁，出现在君天离的面前。
正是方羽！
此时的方羽，浑身泛着金光，如同沐浴着黄金火焰。
“与其一直闪躲，还不如以攻代守，这样你起码死得没那么憋屈。”方羽那道冰冷的声音，传入到君天离的耳中。
君天离双目圆睁，咬着牙，仍在往后闪避。
但是，随着方羽眼瞳之中的大道之印的转动，周围空间突然猛地收紧，锁死了活动的范围！
君天离没有办法闪身出去！
方羽伸出右掌，抓向君天离的头颅。
“我不会死在这里！！”
君天离怒吼着，抬起双掌。
他的双掌泛起一阵白芒，像是加持了某种特殊的力量。
然后，他用双掌死死地抓住方羽伸出的右臂！
“咔咔咔……”
君天离的双掌释放出阵阵灼热的气息，并且具备一定程度的力量，似乎想要将方羽的右臂折断。
但他那点力量，根本不足以伤到如今开启了三层形态的方羽！
“你这是在跟我比拼力量么？”
方羽声音冰冷。
话语之间，他的右掌猛然往下一压！
“咔咔……”
君天离伸出的双手根本阻挡不了！
方羽的右掌，直接就按在了君天离的头颅上。
“啊啊啊啊……”
君天离发出惨烈的痛喊声。
方羽抓住他的头颅，泛着金光的手掌时刻都在释放出炙热的气息！
这股炙热从他的头颅开始，遍布他的全身内外，让他体内的仙力流转都无法顺畅地进行，甚至出现了紊乱！
对于顶层修士而言，体内的仙力一旦出现紊乱，那就意味着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痛苦，极致的痛苦！
君天离感受到身躯内外都在传来剧痛。
“放过我！方羽！我不想与你产生矛盾！我是被迫下场的！是古擎天在逼迫我！”君天离通过神识给方羽传音求饶。
“被迫？我看你刚才的样子，不像是这种情况啊。”方羽挑眉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付你！我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完成永夜计划！”君天离慌乱地说道。
“永夜计划……那你不妨告诉我，永夜计划到底是什么？”方羽眯眼道。
“永夜计划……与你无关！与人族无关！只是我的计划！我只是想要通过这个计划重返仙界而已！放过我！方羽！你放过我，之后我可以带你一同前往仙界！我们可以一同前往仙界！”君天离急声道。
“我要去仙界可以自己去，为何需要你带着？”方羽微微皱眉，说道。
“不，你去不了！仙界的大门不会为你打开！”君天离喊道。
真正妖孽
听到这句话，方羽心头微动。
因为之前，古擎天也说过类似的话。
仙界与下位面的任何界域之间，似乎存在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按照古擎天的话，仙界的大门是被仙界内的诸多大族所把控。
没有这些大族点头，仙界就是完全封闭的状态，下位面的任何生灵都别想到达仙界。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方羽还没有考虑如何到达仙界这个问题。
“方羽！我们之间没有冲突！只要我的永夜计划能够成功，我一定能重返仙界，届时我便带你一同前往……你现在杀了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君天离继续说道。
对于君天离的话，方羽自然是不相信的。
尤其林霸天已经说了要先杀君天离，那就意味着……这家伙活着一定会带来某种程度的麻烦。
那么，当然得杀了。
“其实我也没太想去仙界。”方羽淡淡地说道。
说完这句话，他的右掌猛地用力。
大道之力轰然释放，灌入到君天离的身躯之内。
在这一刻，君天离那张俊美的面容变得膨胀，金色的光芒从他的眼瞳，口中迸射而出。
“砰隆……”
下一秒，君天离的身躯便当空爆裂，粉身碎骨，化作飞灰！
而诸仙台内，属于君天离的那道气息也在瞬间全然消散。
方羽收回散发出阵阵白气的右掌，面无表情。
在与古擎天这种级别的强者交手一段时间后，对付君天离这样的家伙，对他来说实在太简单了。
尤其这个君天离未战先怯，根本就没施展出什么手段。
方羽重新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古擎天。
“砰砰砰……”
古擎天的身躯周边不断地发生爆炸，邪性的气息越来越强势，狂乱地在诸仙台内席卷。
诸仙台外，看到方羽轻易解决掉君天离，林霸天愣了一下，随即立即通知白眉。
“永夜计划的幕后黑手已死，你要关注一下蛮荒界内的情况，随时禀报。”
“是。”白眉应了一声。
林霸天看着诸仙台内方羽的身影，眼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君天离虽然不如古擎天，但在他看来，实力也远远超出蛮荒界内的任何一名修士，即便是仙王！
可在方羽面前，君天离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般，直接被秒杀！
方羽目前展现出来的实力……到底有多恐怖？
“老方才是真正的妖孽啊。”林霸天内心感慨道。
……
诸仙台内。
方羽通过大道之眼，观察着古擎天体内的气息变化。
此时的古擎天，体内的气息呈现出外泄的状态。
被邪性侵袭的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对自己气息的控制。
方羽知道，现在是他的一个机会。
趁着古擎天还没有办法稳住情绪的时刻，对其发起猛攻。
说不定，古擎天连那道神秘法则都没有办法施展！
“嗖！”
方羽身形一跃，腾升到半空，手中天道剑抬起。
他没有半点的犹豫，直接施展出诛界一剑！
“嗡！”
天道剑上蓝光绽放，当空斩出一道巨型的剑气！
这道剑气蕴含着斩灭一切的威势，朝着古擎天所在的位置冲去！
“轰轰轰……”
古擎天的身躯周围还有诸多法则之环在舞动，威压极强。
但是，这道剑气仍然纵横掠过，急速朝前！
“啊啊啊……”
在这一刻，古擎天的双眼似乎恢复了清明。
面对正面袭来的这道剑气，他双掌抬起，额头上的极道之印泛起强光。
“砰！”
下一秒，他额头上的极道之印轰出一道重炮！
赤红的十字剑印记，直接与诛界一剑对轰！
“砰隆隆……”
诸仙台内一阵剧烈的震动！
“嗖！”
古擎天的身形闪烁，在空中留下一道红色魅影。
这一次，他主动出击，冲到了方羽的面前。
此时的他，已经不像是一名修士，更像是一只凶灵！
满脸红纹，双瞳血红，就连身躯也变得如同邪物一般，没有具体的轮廓。
“我会证明我比你强！他们的选择是错的！”
古擎天嘶吼着，双掌朝着方羽的胸膛抓来！
“主动寻求近战？”
方羽微微皱眉，抬起双臂，挡开古擎天的双掌。
“砰隆……”
当方羽的双臂触碰到古擎天双掌的瞬间，立即感觉到一股反噬之力，将其震开！
“万物，崩解！”
古擎天咧开嘴，如同恶鬼一般，双掌直接按在方羽的胸口上。
“噌！”
下一秒，方羽感觉身躯出现一阵麻痹感！
这种感觉，甚至直接影响到了他的大脑！
“嗡嗡嗡……”
耳边传来一阵嗡鸣声。
而从外面的视角来看，此刻古擎天释放出一阵灰黑的力量，将方羽笼罩起来。
方羽的身躯表层，金光仍在闪烁着，如同一道护体的罩印，在对抗着古擎天释放出来的威能。
“我，会证明我比你强！”
古擎天嘶吼着，双掌持续往前。
方羽在短暂的麻痹过后，恢复了清明，看向面前的古擎天。
“你强个屁！”
限制减少
话语之间，方羽的头猛地往前一撞。
“嗙！”
方羽的头颅，重重地砸在古擎天的头颅上。
在这一瞬间，强悍的力量让古擎天浑身一震。
而方羽则是抬起右脚，往前用力一踹。
“砰！”
这一击直接让古擎天往后退去，双掌也离开了他的胸口。
“滋啦啦……”
方羽感觉胸口上还有一阵灼热的感觉，低头一看，发现胸口上留下了两道清楚的掌印。
“他刚才是在对我的身体施展万物崩解？”
方羽看着那两道掌印，微微皱眉。
万物崩解，是七邪尊施展过的术法。
这道术法可以瞬间让一切法能崩散。
古擎天掌握了这门术法，并不奇怪，毕竟古擎天很可能也得到了邪神的传承。
可问题是，古擎天居然直接对他的身体使用万物崩解。
而这一击，还真的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刚才的麻痹感……极其罕见。”方羽心道。
“方羽！我不会败给你！”
古擎天被轰退之后，仍死死地盯着方羽，双目如血。
“你会不会败我不知道，但很明显，你现在已经疯了。”方羽平静地说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生气，输给我也不是很丢脸的事情。”
这句话，让已经被邪性占据的古擎天更加狂暴。
他仰天怒吼，双臂张开。
“轰！轰！轰！”
上空落下一道道赤红的雷霆，劈向方羽。
方羽立于原地，动都不动，甚至也没没有释放出任何一道用作护体的法能。
就这么任由这一道道雷霆轰在身上。
一声声爆响，方羽却没有被轰落到地面。
在开启三层形态之后，他的肉身力量，似乎一直处于提升的状态，并且目前还没有看到止境。
就连方羽自己都对这种情况感到奇怪。
三层形态，过去他并非没有开启过。
相比起二层形态，三层形态体现出来的是更加纯粹的肉身力量。
要说肉身强度的极限，那一定得在开启三层形态后才能发挥出来。
可问题是，这一次面对古擎天开启三层形态后，肉身强度的上限似乎在不断地被拔高。
就像现在，古擎天释放出一道道巨雷，却没有办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放在之前，这一道道巨雷的威能不说能够对他造成伤害……至少也能把他轰到地面去。
“对我的限制正在减少……”方羽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在远处，古擎天发现这一道道巨雷对方羽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后，便停止了轰击。
他抬起头，看着上空，伸出一指。
“落星指！落星仙尊，借我一力！”
古擎天怒吼着，上空便出现了一道举行的符印！
这道符印极其复杂，符印的中心像是一道传送门，正在缓缓开启！
“嗡！”
传送门打开之后，内部释放出一阵浩瀚的力量！
这一股力量，如同席卷着星海之力，朝着下方的方羽轰然砸来！
“砰隆……”
几乎在一瞬之间，方羽就被硬生生地压到了地面上。
“轰轰轰……”
恐怖的威能持续扩散，把诸仙台的地面层层崩碎。
位于力量中心的方羽，承受到了最为强悍的压制！
这股力量，就像是一片星海砸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
但即便如此，对现在的方羽来说，这股力量都属于可承受范围之内。
他身下的地面在不断地崩碎，但方羽却反而在这极致的力量碾压之中站起身来。
他的身躯表层，光芒闪烁，不断地发出爆响声。
方羽仰起头，看着高空的古擎天。
他抬起右掌。
“嗡……”
在融合仇骨之后一直保养着的天穹圣戟，在他的掌中凝聚。
“噌！”
天穹圣戟这一次出现，绽放出一阵异样的光芒。
方羽的右手背上，大道之印缓缓旋转，直接加持在天穹圣戟的戟头之上。
随后，他将天穹圣戟猛地一拉，朝着上空的古擎天的位置猛然掷出！
“砰隆……”
天穹圣戟直接破开上空压来的星海之力，如同一道银龙般窜出。
“轰！”
古擎天所在的位置，瞬间就被天穹圣戟掠过，爆发出巨响！
在这一瞬间，压制整个诸仙台的那股星海之力消散大半！
“砰！”
方羽双脚一跃，冲向上空，同时双掌叠在一起，对着古擎天所在的方位。
“嗡嗡嗡……”
上百道圆环在他的双臂之间凝聚。
这是他之前自己改进过的一门术法。
双重至高神掌！
每只手臂一百环，叠加在一起即是两百环！
“轰隆……”
方羽心念一动，双掌轰出前所未有的磅礴真气！
连他自己都被这一掌轰得倒退出去。
而这汹涌的真气，直接将古擎天所在的整个区域都笼罩在内，轰鸣不断。
“砰砰砰……”
此时此刻，诸仙台各处都在崩碎！
位于四个角落的四尊石像，震动越来越剧烈，看起来随时都要崩碎一般！
而在诸仙台外，由于强光爆散，已经看不清楚诸仙台内的情况了。
但是，他们能够感受到此刻诸仙台内充斥的气息多么恐怖！
那是接近就得被碾碎的威能！
“嗡……咔！”
诸仙台的其中一角，一尊石像表层出现裂痕！
邪神之剑
石像出现裂痕，意味着诸仙台本身所设的法则出现了崩坏！
由于内部的气息波动实在太强，诸仙台快要支撑不住了！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之中，诸仙台内的地面大量崩碎，就连空中的空间都出现了大量的裂痕。
虽然空间还未完全裂开，但出现如此多的裂痕，意味着彻底崩裂只是时间问题。
浩瀚的真气海洋之中，方羽的视线死死锁定位于远处的古擎天，眼神凛然。
此刻的古擎天，用双手握住了天穹圣戟那锋利无比的戟头。
他的胸口上，也在闪烁着红芒，隐隐间出现了极道之印的轮廓。
古擎天那布满红纹的面容上满是狰狞。
而他的身躯表层，能够看到大量的伤口，或者说……裂口。
只不过，大量的仙力将伤口包裹，正在急速修复着。
如今的古擎天居然还能正面接下天穹圣戟，这一点超出了方羽的预想。
只不过，从状况来看，这一下对古擎天来说很是勉强。
因为古擎天的双臂内的骨骼明显出现了崩碎，只不过已经修复完好。
“嗡嗡嗡……”
天穹圣戟在震动，不断地释放出强悍的力量。
“我一定比你强！方羽！我一定比你强大！”
古擎天怒吼着，双臂如同燃烧起赤红焰火一般，爆发出更加可怕的气息。
他抬起天穹圣戟，强行将其掷向方羽！
“砰！”
天穹圣戟在空中划过。
“嗙！”
方羽抬起左掌，将飞回来的天穹圣戟握在手中。
相比起极其吃力才将天穹圣戟掷出的古擎天，他的动作显得相当轻松。
古擎天咬着牙，神色无比狰狞。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修复。
但是，此刻的情况对他来说，去更加恶劣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意识到方羽的实力正在逐步提升。
如此情况，让古擎天内心越来越慌乱。
对于方羽，哪怕他一早就做了很多的准备，给了很高的实力预估……可却仍远远不够！
古擎天甚至连跟方羽交谈时的话术都准备妥当。
可是，他的攻心术最终却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反倒让方羽抓住了他内心的一些弱点，穷追猛打，致使他心态失衡！
如今的他，无法平衡体内的各种相克的力量，已经堕入了邪道。
当然，对他来说，这不是末日。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以他的天赋，还是能够恢复到过往的状态。
但此刻的问题是，如何击败方羽！？
若是没法在这里击杀方羽，他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仙界，也就不用谈什么未来了！
“邪神传承，我要动用一切能够动用的力量！”古擎天下定了决定。
到现在，他已经不再去想位面法则的限制的事情了。
杀！
必须将方羽诛杀，他才能活下去！
“邪神之剑！”
古擎天双臂张开，仰天大吼。
在他的头顶上空，出现了一道如同骷髅般的云雾轮廓。
云雾之中，一把如同波浪般的漆黑剑刃，缓缓从云雾之中飞出。
这把剑的剑柄上，印刻着一道骷髅头的印记。
“师尊，这是传说中属于邪神的印记么？”
诸仙台外，凝颜转头看向姬踏雪，问道。
姬踏雪缓缓点头。
在蛮荒界内少部分书籍当中，有出现过类似的骷髅头印记，传说中这就是邪神的专属印记。
此时此刻，古擎天居然召出了邪神之剑！
若为真品，那么……这是非常可怕的一把武器！
“嗡嗡嗡……”
邪神之剑出现之后，只是悬浮于半空当中，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阵阵阴冷的气息。
看向这把剑刃，感觉背后有无数张大笑大哭的怨魂的脸在闪烁。
方羽微微皱眉。
对于邪修，他向来是反感的。
而眼前的古擎天，有可能会是他遇到的有史以来最强的一名邪修。
“你有天道剑，我有邪神剑！”古擎天声音中充满杀气，“千杀剑阵！”
他的声音一出，空中的邪神之剑立即开始闪烁！
“嗖嗖嗖……”
邪神之剑朝着方羽的位置袭来，在其四周一道一道地留下虚影，形成了一个圆形。
每一把剑刃都还在旋转，速度不快不慢。
处于剑阵之中，方羽感应到了极强的威压，直接限制了他的动作！
“嗖！”
而这时，古擎天握住了真正的邪神之剑，正面朝着方羽冲来。
“咔咔咔……”
方羽想要抬起手，却听到了一阵脆响。
在他的视野当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周边排列旋转的邪神之剑，每一把都释放出了不同程度的力量法则。
力量法则如同一条条锁链，将中心处的方羽捆住，形成了绝对的束缚。
而古擎天则借此机会，手持邪神之剑正面斩来！
“嗖！”
古擎天当头斩出一剑。
这一剑是竖斩而出，但劈出来的剑气却极度混乱，如同散沙。
然而，混乱的剑气当中却又存在秩序！
这一道剑气的目标，就是方羽，没有半点的偏离！
漫天肃杀之意！
体修巅峰
方羽能够感觉到，面前轰来的这道剑气极其混乱，但实际上却是威力最为可怕的一种剑气！
剑气在内部相互碰撞，如同绞肉机一般，足以碾碎被卷入其中的一切事物！
“咔咔咔……”
方羽眼瞳之中的大道之印逆时针转动起来。
将他束缚的那些力量法则，迅速被斩断！
面对正面袭来的如同狂乱飓风一般的这道剑气，方羽并未选择躲闪，而是握紧了右拳。
“天道十字拳。”
拳背上的大道之印泛起金光。
“轰！”
方羽这一拳轰出，拳影汹涌而出，直接轰在前方那道剑气之上！
这一拳蕴含的力量，直接碾过了面前这道剑气！
“砰砰砰……”
剑气溃散！
拳影持续朝前轰去，具备摧毁一切之威势！
“轰隆……”
这一拳的力量持续往前，直接将这个剑阵也给破开！
古擎天感受到了极致的力量正面压来，只能朝旁边闪避！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以纯粹的力量做到这种程度！？”古擎天内心狂吼，脸皮都在抽动。
对他而言，今日所看到的方羽在肉身力量上的展现，直接颠覆了他这么多年来的认知！
体修！体修！
在过去的他的眼中，体修不过是修炼天赋极差的一批修士选择的一种极其低级的修炼方式，根本没有上限可言！
体修的极限，不过也就是肉盾一块而已，根本上不了台面！
直到如今遇到方羽，他才知道……何为体修的极限。
一力破万法！
任你施展何种术法，我自一拳破之！
这才是体修的巅峰么！？
古擎天的瞳孔都在震动。
他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从来都不认为这世间存在比他更具有天赋的修士。
在投靠域上大族之前，他认定自己就是人族最后的希望。
人族想要复兴，只有他能够肩负起重任，所以他向他遇到的前辈索求一切对他有利的事物。
在投靠域上大族之后，他坚信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就帝道，成为仙帝，从而摆脱大族的控制，同时报复那些操控他的大族！
从他踏入修炼之路开始，他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情，全都完成了，从未遇到多大的挫折。
正因如此，此刻面对超出他认知的方羽，他才会感到无法接受。
凭什么！？
区区一个体修，凭什么可以这么强大？！
他施展的各种仙法，寻常修士连触碰都触碰不到，他运转的法则，没有绝佳的天赋根本无法领悟！
可这些让他自傲的手段，在方羽面前……居然用一拳两拳就能攻破！
如此简单，如此轻松！
这不公平！
“你到底得到了什么传承！？那些老东西给你留下了什么！？”古擎天咬牙切齿地问道，“当年他们说已经把最好的给我了，原来全都是欺骗！人族真正的传承，都在你的手里！”
听到古擎天的语气，和那副狰狞无比的模样，方羽便知道，对方的心态已经彻底崩溃了。
对古擎天这种级别的强者来说，拥有这般心态似乎很不可思议。
“这家伙的弱点，恐怕就是心态不好啊。”方羽心道。
“呵，跟你交手，再好的心态也没用。”离火玉嗤笑一声，说道，“你想想，这古擎天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人族第一天才，同时也认定自己是唯一有机会拯救人族的存在，却突然碰到了你这么一个后辈，比他少修炼这么多年，结果……”
“算了，总而言之，他已经到极限了，你可以准备将他拿下。”
“不过也要小心，古擎天太危险了，越是到了极限的时候，他越有可能做出一些你想都想不到的行为……”
方羽听着离火玉所说，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古擎天的危险。
“方羽，你不配得到这么多的传承！你不配！我才是人族的希望！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凭什么到了最后，却只是给你做嫁衣！？我不服！”古擎天嘶吼着，双臂抬起。
“嗡嗡嗡……”
在他的背后，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眼睛在睁开！
这一瞬间，方羽感受到了极其恐怖的一道气息在迸发！
“咔咔咔……”
那颗巨大的眼睛只是睁开了一点缝隙，却迸发出了刺眼的血芒！
在这一瞬间，方羽只感觉内心猛地一震！
这道目光，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对他来说，这是极其罕见的情况。
“这是什么东西？”方羽眉头紧锁，做好了准备。
“方羽，我会证明我的实力！我会证明他们的选择是错的！我不甘心！不甘心！”古擎天嘶吼着，背后的那颗眼睛仍在缓缓睁开。
到了这一刻，诸仙台四角处的四尊石像表层都出现了明显的崩裂！
诸仙台马上就要崩溃了！
“好可怕的气息，师尊，那是什么……”
诸仙台外的凝颜脸色惨白，颤声问道。
内心的恐惧感，让她此刻连说话都说不完整。
永夜将至
这种恐惧感源自于内心，并非因为气息，纯粹是一种天然的恐惧。
但凝颜之前并未接触过这个存在！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恐惧！
然而，在场并非只有她产生了这种恐惧感。
姬踏雪，祭九天，林霸天，寒妙依……无一例外，内心都有同样的感觉！
他们看着诸仙台内，癫狂的古擎天背后的那颗缓缓开启的裂痕，其中迸发出来的血芒，让他们感到极度恐惧！
“这种恐惧感，来源是什么！？”
林霸天内心大震，双目睁大，紧紧盯着古擎天背后的存在。
诸仙台内的方羽，无疑此刻受到了最大的压力。
他不知道古擎天背后即将出现的是什么存在。
但是，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告诉他，那个存在一定极其危险，他必须做好准备。
“噌！”
方羽抬起双手，将天道剑主副剑都握在了手中。
两把剑刃分别泛起蓝色与金色的光芒，剑气朝外扩散。
“咔咔咔……”
古擎天背后的那只类似于眼睛的存在，越开越大，气息也越来越明显。
古擎天嘴巴咧开，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我只要你死！别的事情我不在乎！”古擎天嘶吼道。
方羽握紧了双手中的天道剑，双膝微曲。
他准备冲上前先给古擎天几剑，看看能否打断后面那个存在的出现。
“嗡！”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上空突然落下一道半透明的光束！
“咻！”
这道光束一闪而过，没有任何的先兆迹象，就是瞬间出现，瞬间从上到下……穿透了古擎天的身躯。
从头顶贯入，到脚下穿出。
原先气势强悍的古擎天，被这道光束穿透的一瞬，身躯猛地一震。
他双目圆睁，眼球凸出，眼中满是震惊。
与此同时，他释放出来的气息迅速流失，削减！
而他背后缓缓打开的那道口子，此刻也再度闭上。
那道赤红的光芒，以及恐怖到极点的气息……顿时全然消散。
古擎天仍然悬浮于半空当中。
但他的的气息，跟之前相比，已经差了很多。
在方羽的视野当中，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大量的仙力正在古擎天的身躯散出。
而刚才一闪而过的那道光束，是某种法则。
是方羽看不懂的法则，但是相当霸道。
哪怕只是出现了一瞬，也在这个空间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痕迹。
古擎天的头垂了下去，双臂也无力地往下坠。
“发生了什么！？”
诸仙台外的林霸天等修士，刚准备往后撤离，却没想发生了如此奇怪的情况。
一道突然出现的光束贯穿了古擎天的身躯……之后那股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气息就消散了。
这是怎么回事？
那道光束，感觉也不像是方羽释放出来的……
是谁出手了！？
不对，这古擎天如此强大，什么样的存在出手才能轻易将其重创！？
林霸天眉头皱起。
而诸仙台内的方羽，此刻同样一头雾水。
他本来已经准备好动手，却没想出现了这种意外状况。
“这又是什么阴谋战术么？”方羽看着垂着头与手的古擎天，眉头皱起，“这是要骗我上前？但感觉又不太像是装出来的啊……”
……
蛮荒界内，北荒。
虞长青，咒，以及其他几大仙王势力的仙王，都来到了北荒最中心的地带。
他们通过神识，顺着地下气息的流窜一路追随，最终锁定了源泉所在，正是北荒最中心地带的地底之下。
哪怕站在地面上，他们都能感受到脚下那股急剧膨胀的气息。
通过各种瞳术，可以清楚地看到地底下那团漆黑的巨大法球。
这就是幕后黑手正在酝酿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通过血气来凝聚这么一团法球，到底是何方所为！？”舞升容神色冰冷，沉声问道。
虞长青皱着眉，说道：“不管如何，我们要让这团法球消散，否则这北荒内的厮杀就无法停止。”
“很难做到，这团法球内蕴含的力量，或许足够毁灭半个北荒，我们要让其消散，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咒摇了摇头，说道。
除了北荒以外，其余四大荒域的永夜星也处于凝聚当中。
此时此刻，在中荒地底之下，正在膨胀的永夜星的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影。
披着金色袈裟，面容俊美。
正是被方羽在诸仙台上轻易轰杀的君天离！
此刻，君天离站在永夜星前，脸色无比阴沉。
诸仙台上的，乃是他的本体。
而此时这道躯体，则是他一早留在此地作为后备的真灵体。
本体死亡，对他来说是很大的损失。
但不管怎样，至少他还有真灵体能够继续存活下去！
而现在，五颗永夜星都几乎吸收到了足够的血气！
不用多久，他就能让五颗永夜星融合起来，形成完全体！
这样一来，无论之后要面对方羽还是古擎天，他都拥有足够的底气，不会再轻易受制于这两个人族杂碎！
“方羽，古擎天……一个将我轰杀，一个逼迫我下场……我不会放过你们，人族……果然都是贱畜，全都该死！”君天离眼神极致冰冷，语气中充满杀意！
法则出手
诸仙台内。
在古擎天的施法戛然而止之后，气氛变得完全不同。
原先各种恐怖的威能乱轰的诸仙台内，现在变得极度和平。
诸仙台四角处的石像都没有继续崩裂，表层出现的裂痕已经慢慢修复完好。
方羽，还有诸仙台外的几位修士，视线都聚焦在古擎天的身上。
“嗖嗖嗖……”
古擎天仍然悬浮于半空之中，只是气息不断地在削弱。
在方羽的视野当中，他的身上像是有千疮百孔一般，大量的仙力在流失出去。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方羽确定这不是什么阴谋。
再怎么样，古擎天也不可能以自残作为手段来蒙骗方羽吧？
而且，他知道方羽拥有大道之眼，任何遮眼法都无法逃过大道之眼的洞察。
“刚才那道光束从何而来？到底是什么力量？那一击……好像直接把古擎天击垮了。”方羽眯起眼睛，心想道。
诸仙台外。
“是天谴。”
姬踏雪的美眸直直盯着诸仙台内古擎天那道垂头的身影，沉声道。
“天谴？！”
旁边的祭九天与凝颜皆立即转过头，看向姬踏雪。
包括远处的林霸天和寒妙依，也听到了姬踏雪口中说出的话。
“师尊……何为天谴？”凝颜问道。
姬踏雪深吸一口气，看了凝颜一眼，又看向天穹，答道：“天谴……是通俗的说法，实际上……就是位面法则降下的惩罚。”
位面法则降下的惩罚！
这一刻，周边的四名修士脸色皆变。
刚才那道力量，就是位面法则的力量么？！
“我不能确定，我只是猜测。”姬踏雪说道，“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古擎天刚才施展的术法，或许远远超出了这层位面可以承受的范围，因而引来了位面法则的惩罚。”
凝颜和祭九天眼中皆有震撼。
他们过去只是在传说中听闻过位面法则在某些时候会惩罚一些超出位面限制的存在，但从未接触过，也不清楚位面法则的惩罚到底有多严重。
直到今日，他们才亲眼见识到这样的场面！
古擎天如此恐怖的气息，在遭到位面法则的惩罚之后，气息已然消散大半！
这就是位面法则的力量么！？
再强大的修士，在位面法则面前也得遵守规矩，否则就会遭到重创！
另外一边，林霸天听到了姬踏雪所说的内容，眉头皱起。
位面法则降下惩罚……
对他来说，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好的事情。
虽然目前看来，古擎天已经遭到重创，陷入到败局之中。
可问题是，位面法则能在此时降下惩罚，意味着它已经注意到诸仙台上的这一场大战。
既然对古擎天降下了惩罚，那么与古擎天旗鼓相当，甚至将其压制的方羽……是否也会受到关注？
按照林霸天的理解，位面法则是绝对公平，不讲情面的存在。
因此，他现在内心是有担忧的。
他怕位面法则也会对方羽降下同等程度的惩罚！
诸仙台内。
方羽看着古擎天的位置，缓缓朝前走去。
他感觉古擎天目前已经丧失了基本的反抗能力。
“先别接近他。”
这时，离火玉却突然开口。
方羽停下脚步，皱起眉头，问道：“他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威胁。”
“他是没什么威胁了，但是……别的地方有威胁，而且是很大的威胁！”离火玉沉声道。
方羽心头一动。
离火玉此刻的语气无比严肃，甚至可以说前所未有。
“来自哪里的威胁？”方羽眯起眼睛，问道。
“这你还没想到？位面法则！”离火玉说道，“除了此等存在，在这层位面谁还能轻易将古擎天这样的存在一击击溃？”
“原来是位面法则出手了？！”方羽惊讶地说道。
他倒也想过这种可能性，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毕竟他与古擎天交战已经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位面法则到现在才出手，似乎有些晚了。
他与古擎天之间都快分出胜负了。
“看来是古擎天最后动用的术法，或者说……想要召唤的存在，彻底触犯了位面法则。”方羽心道，“这才使得位面法则对他降下惩罚。”
“不一定，位面法则恐怕早就注意到你们之间的这场大战了，按理说，你们交手的程度，早就超出了这层位面的限制……位面法则若真要插手，早就该插手，而不该等到最后的时刻。”离火玉说道。
它的语气中，似乎蕴含着怒意。
“可位面法则的确就是最后时刻才出手。”方羽皱眉道，“或许之前的程度，在位面法则看来还属于可容许的范围内？”
“这不符合规矩，至少……不符合过往的规矩。”离火玉的语气更加冰冷，说道。
“你好像有点生气，我不太明白，你说的规矩又是什么规矩？”方羽说道。
“之前，你遇到过苏醒的妖帝，也遇到过狂怒的星辰吞噬者，你跟他们交手，结果怎么样？”离火玉问道。
人之将死
妖帝和星辰吞噬者？
方羽回忆了一下，答道：“跟这两个交手……好像都没打到底吧，它们很快就被强行转移走了。”
“这就是过往的规矩。”离火玉冷冷地说道，“今日的情况也一样，若你与古擎天的交战超出位面限制的范畴，那就应该将你们其中一个转移走，而不是放任你们交战，直到最后时刻才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绝杀，直接伤及古擎天的仙源，不给任何逆转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
听着离火玉所说，方羽眯起了眼睛。
“若今日交战的是妖帝与某位始祖，又或者是其他超出位面限制的两个存在……位面法则绝对不会下死手，最大可能只是将二者转移到不同的地方，强行中止这场大战。”离火玉说道，“之所以下死手，我想是因为……你们二者皆为人族。”
“现在，你也有被位面法则攻击的危险。”
“所以我才让你小心。”
方羽眼神凌厉，仰头看了一眼天穹，沉声道：“你之前说位面法则欺软怕硬，可照你这么说，其实这软单指人族，硬则是域上的各个大族？”
“我先前也不能确定，但如今……可以确定了，位面法则，的确也在针对人族。”离火玉说道，“你必须小心，这可是大位面法则，一旦出手，就是雷霆一击，不会给你反应的时间。”
方羽不再说话。
事情已经涉及到大位面法则，他自然不可能掉以轻心。
古擎天现在就在他的面前，垂着头，双手无力地垂下，似乎完全动弹不了。
方羽站在原地，也没有动弹，而是通过大道之眼，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危险随时有可能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诸仙台内，方羽不动，古擎天也没有动，陷入到诡异的安静当中。
诸仙台外的四名修士，此刻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不清楚方羽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一动不动，但他们知道……能让方羽都如此警惕的，一定是相当可怕的存在。
“呵呵呵……”
过了一段时间后，一阵嘶哑的干笑声传出。
方羽抬起眼，看向前方空中的古擎天。
古擎天身躯微微抖动着，一直垂下的头缓缓抬起。
看到他的面容，方羽眼神闪动。
双眼之中已经没有眼球，只有两道血痕留在了脸上。
额头上的极道之印，已经有一半失去了光芒，只剩下了另外一半，但是光芒也很黯淡。
至于身躯，则是出现了一层灰白，像是被灼烧过后留下的痕迹。
此刻的古擎天，已经没有之前那副唯我独尊的气势，气息也处于急速流失的过程中。
“哈哈哈……”
但是，此时的古擎天却仰起头来，放声大笑。
方羽面无表情地看着古擎天。
“我苦心修炼如此多年，到头来……一场空。”古擎天笑完之后，看向方羽，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在仙界如履薄冰，小心地应付着来自于不同大族对我的敌意，我为他们做了很多的事，甚至帮助他们培养他们族中的年轻后生……”
“我以为我这么做，至少可以让他们忘记我是个人族，认可我的存在，不再为难我，不再敌视我……”
“可我错了，哪怕这些年来我付出这么多，卑躬屈膝，战战兢兢，仍然无法换取到他们的信任，在你出现之后，我就被命令……必须到蛮荒界将你诛杀。”
古擎天缓缓从空中落下。
方羽听着这番话，没有言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他能够感应到，古擎天的生机正在消逝。
不用太久，古擎天的生命就会走到尽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古擎天之前说的话当中，可能很多是谎言。
但现在说的，应当都是内心的实话。
“从接到命令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这些域上大族还是想看到我死，他们从来没有接纳过我，这么多年来，他们只是把我当做畜生一样差使……”古擎天惨笑道，“我其实当时就心中就清楚，降临蛮荒界后，留给我的只有两种结局。其一是我成功将你诛杀，再度帮域上大族完成了一件大事。之后我会返回仙界，被域上大族以某种方式废掉或是诛杀。第二种结局，则是我在蛮荒界内……被你杀死。”
“没想到，如今留给我的却是第三种结局……我死在了位面法则手下。”
“哈哈哈……或许我过去的作为，的确应当遭到天谴！”
古擎天大笑着，身上的气息仍在急速消散。
“可我还是不甘心啊！方羽！我从出生起就拥有绝佳的天赋，为何最终却沦落到如此境地！？”古擎天的笑容突然消失，头往前倾，那双空洞的眼窝直直望着方羽的方向，“世间存在那么多天赋远不如我的修士，他们却过得比我好那么多！”
“若我出生于域上神族，如今又会如何！？”
仙界钥匙
“我若在神族，我如今已成仙帝！没有谁能操控我，命令我，奴役我！”
古擎天咆哮道。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乃至于双手都在颤抖。
“所以，我痛恨我的出身，我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人族给我带来的。”古擎天咬牙切齿地说道。
方羽眼神闪烁，说道：“你痛恨人族，所以你后来杀死了很多人族。”
“不！我痛恨人族，但是，我不痛恨我的师尊，不痛恨我的前辈，更不会痛恨灵竹！但我没得选择，我没得选！我说了很多次，我当时没得选择！”古擎天怒吼道。
他虽然已经失去了双眼，但眼下的血痕，却让人感觉他正在流着血泪。
“该死的域上大族，命令我杀死身边最亲近的四个人族修士！以此来证明我对他们的绝对服从与忠诚，以此来作为投名状！我没得选！我只能杀了他们，否则他们要死，我也要死，所有的人族都要死！”古擎天踉踉跄跄地朝着方羽走来，愤怒地叫喊道。
方羽没有动弹，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古擎天。
他知道此时的古擎天是真情实意的。
“杀死他们后，域上大族说他们信任我了，我到了仙界，我开始奋力修炼！因为我想要复仇！我想要掌握最强的力量！我要为被我杀死的四人复仇！”古擎天急声道，“可越是修炼，境界提升得越高，我却发现我越来越没有办法挣脱域上大族对我的束缚。”
“他们算死了一切，我修炼的功法，体系，都逃不过他们的监视，我没有办法在暗中做任何不利于他们的事情，否则就会被发现……我对他们的恨意，只能藏在心中，半点也不能暴露。”
“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成为仙帝！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们不会给你机会的。”方羽平静地说道。
古擎天脸色不变，说道：“我知道他们不会给我机会，他们设下的最终死局，就是让我来诛杀你……我跟你说过，他们就是想要看到我们厮杀的场面，他们把我们当成了关在牢笼中的猴子……”
方羽没有说话。
以之前的接触来看，他以为古擎天是一个走了极端，彻头彻尾的叛徒。
可如今看来，古擎天仍然是叛徒，但是，其内心似乎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明白。
但可悲的点就在于此。
古擎天看透一切，明白一切，却仍然什么都做不了，无法反抗，只能像个木偶一般，受到域上大族的操控，去做一件又一件他不想做的事情，到最后，甚至要为此丢掉性命。
“嗒嗒嗒……”
古擎天距离方羽越来越近，但脚步也越来越踉跄，几乎就要摔倒。
“方羽，我跟你说过，通往仙界的大门早已被域上大族所把控，只要他们不想让你上去，你是无论如何都上不去的……”古擎天声音变小了许多，说道。
“我知道。”方羽点头道，“但我想他们应该愿意让我上去吧？以他们的自信，肯定希望把我也玩死。”
“不，他们不会这么做，你能击败我，对他们来说，就具备一定的威胁了，他们不喜欢威胁……”古擎天喘着气，艰难地说道，“他们一定会按掉你前往仙界的每一条道路，不会给你丝毫的机会。”
方羽皱起眉头。
……
蛮荒界内。
北荒，中荒，西荒，东荒，南荒……五大荒域的中心区域，地面突然开始出现极其剧烈的震动。
“轰隆隆……”
震动的范围，足以波及方圆百万里！
而中心处的地面，则是轰然崩碎！
爆响声中，地底之下，一颗巨大且漆黑的法球，正在缓缓升起！
五颗永夜星，已经基本成型！
破土而出之后，它们便释放出极致的冰冷，带来了一大片的漆黑。
漆黑在天穹之中迅速扩散，似乎要遍布整个荒域！
北荒中心区域。
众多仙王在商讨一段时间后，仍然没有想出能够让地下那团法球崩散的方法。
而这时，这团法球却已经主动升起，破土而出！
众位仙王只能暂时散开，升到空中。
他们盯着地底下浮出的巨大法球，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团法球仍处于膨胀状态，内部蕴含的法能磅礴至极，一旦爆发，真的会造成无数的死伤！
甚至连他们都难逃一劫！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是谁在幕后操控着一切！？
“嗖嗖嗖……”
中荒中心区域，看着面前升起的永夜星，君天离嘴巴咧开，露出了肆意的笑容。
“哈哈哈……永夜星！我终于重铸永夜星！”
“我将重返仙界！”
“我将称永夜星君！！”
……
诸仙台内。
古擎天最终还是没有办法走到方羽的面前，就摔倒在地。
方羽用真气将其扶起。
“方羽，其实当年我杀死姬星源的时候，他就已经提起过你。”古擎天说道。
方羽眼神一动。
古擎天杀死姬星源的时候，按理说还没有他。
只不过，看过姬踏雪那本书后，他倒是不怀疑这一点。
“他当时告诉我，我的选择，将会让我……成为你前往仙界的钥匙。”古擎天诡异一笑，说道。
决定未来
听到这句话，方羽心头一震。
古擎天会成为他通往仙界的钥匙？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姬星源为何会这么说？
结合古擎天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方羽眉头紧紧皱起，感觉很是奇怪。
“他当年这么说的时候，我很愤怒，非常愤怒……我觉得姬星源不理解我的选择，他那是在诅咒我，诅咒我日后一定会成为你这个所谓人族希望的垫脚石，诅咒我日后一定不得善终……我当时真的很愤怒。”古擎天脸上仍然挂着笑容，说道，“我觉得我当时的选择是无奈之举，我觉得我已经尽力了，我没有办法做得更好。”
“在极度愤怒的状态下，我把姬星源杀死了。”
“而后的无数年月……直到今日与你交战之前，我都在与姬星源的那句话对抗……我绝不甘心成为你的垫脚石，我觉得我能够掌控我自己的命运。”
说到这里，古擎天停顿了下来。
他的生机仍在迅速消耗，修为气息几乎已经散尽。
对于古擎天这种级别的强者，这种情况几乎已经不可逆。
身死道消，只是时间问题。
“直到今日，直到今日！我都还感觉姬星源……或者说人族的那位存在，仍用某种手段在试图影响我，让我自愿成为你的垫脚石。”古擎天说道，“因为到了此时此刻，你是否能够通往仙界，都是由我决定的。”
方羽眼神闪烁，没有说话。
他并不明白古擎天为何这么说。
就古擎天目前的状态，还能决定什么事情？
他甚至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诸仙台！
“在没有得到仙界诸多大族的授意之下，下位面的任何存在都不可能通往仙界，是因为仙界与下位面之间存在一道屏障。想要通过这道屏障，体内必须拥有域上大族打下的烙印。”古擎天那张满是血痕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由于他的状态实在太差，这抹笑容看起来相当可怕。
“只要有那道烙印存在，你就可以通往仙界。”
“当然，这道烙印也是由域上大族所掌控，他们若想收回那道烙印，只是一念之事。”
“我很多年前就知晓这一点，我不想有朝一日被流放到下层位面，我想永远留在仙界……因此，我想尽一切办法，终于将烙印融合到了自己的第二仙源之中……如此一来，除非我死了，他们毁掉了我的第二仙源，否则……那道烙印将永远存在！我永远不会丢掉留在仙界的资格！”
听着古擎天的话，方羽的眉头始终皱着。
他不知道古擎天说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是在拖延时间，还是想要谈条件？
可就古擎天目前这种状态，根本就没有救回来的可能。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能想到办法保住一线生机，流失的修为也不可能回来。
像古擎天这等强者，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变成废人的结局？
因此，方羽现在还搞不清楚古擎天的意图。
“现在你明白，为何我能决定你是否能够前往仙界了吧？”古擎天望着方羽这边，问道。
方羽眯起眼睛。
还未说话，古擎天又自顾自地说道：“只要我死了，你就再没有前往仙界的可能，域上那些大族不可能给你机会……你无法前往仙界，那你就只能一直困在下层位面，一生也不可能更进一步……”
“这么想来，我即便现在这种模样，也能决定你的未来啊……哈哈哈……”
古擎天仰天大笑起来。
诸仙台外的四名修士，看到古擎天现在的模样，皆不出声。
他们看到了古擎天遭到重创的过程。
那是位面法则降下的惩罚！
对他们来说，现在需要担心的是方羽是否也会遭到同样的惩罚。
这等程度的惩罚太过可怕！连古擎天这种级别的强者都瞬间失去了生机！
“你到底想做什么？”方羽看着古擎天，皱眉道，“到了这种时候，你难道还想谈什么条件？”
“谈条件？哈哈哈……你为何将我想得如此低级？”古擎天笑道，“但我现在很高兴，真的，原来最后还是由我做出选择……我可以决定你的未来！哈哈哈哈……”
方羽眉头紧锁。
他感觉古擎天已经彻底疯了。
“方羽，我会让你前往仙界，我要给你这次机会，我要让你看看……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我要让你知道……我在仙界承受过多少的痛苦！同时，我也想看看，你是否真的比我能够做得比我更好，能够为人族做出什么贡献……”
“嗡嗡嗡……”
话语之间，古擎天的身躯表层泛起一阵淡淡的白芒。
一股仙力从他的身躯散发出来。
见到这一幕，方羽愣住了。
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古擎天要做什么！
“我知道你有吸收仙源的办法……拿去吧，第二仙源内没有修为，只有烙印。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的帮助，我只想看到你的未来！”
不能跪下
古擎天的身躯表层，白芒持续闪烁。
但方羽却没有动作。
对于古擎天，他仍然有很多的疑惑。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的仙源吸收了。”这时候，离火玉的声音响起，“这是你通往仙界的钥匙，他现在这种状态，仙源说不定下一秒就要崩散，你没有犹豫的时间。”
离火玉的话让方羽回过神来。
他看着面前的古擎天，往前走了几步，抬起了右手。
要吸收仙源，对他来说的确很简单。
施展噬灵诀，就可以做到。
可问题是，到现在，哪怕古擎天已经说了很多，他仍然不太理解……古擎天为何要给他这道烙印。
若是不给，方羽就很难前往仙界，这难道不是古擎天想要看到的结果么？
“方羽，你不会不敢吸收吧？你难道想着，我现在还有机会暗算你？哈哈哈……看来我给你的压力真的很大……”古擎天大笑道。
方羽眼神闪烁，说道：“我确实没想到，到最后你还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你以为这对你而言一定是好事！？哈哈哈……”古擎天仍在狂放地大笑。
“噌！”
方羽的右掌抬起，泛起一阵红芒。
红光漩涡出现在古擎天的头顶前方。
“嗖嗖嗖……”
一阵吸力出现，古擎天主动释放的第二仙源以极快的速度，被方羽的噬灵诀所吸收。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古擎天的生机更加迅速地消逝。
“方羽，我将第二仙源给你，等同于融入到了你的体内，我会看着你在仙界的未来！我要看看，你到底是否比我优秀，能否比我做得更多！我知道你肯定做不到！因为我才是人族的最强者！”古擎天咧着嘴笑道，“我想看到你比我承受更多的痛苦！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处境有多么艰难！我要让你后悔前往仙界……”
方羽沉默片刻，说道：“只要有一点可能，我就会改变人族的现状。我跟你的想法不同，正因为我经历了很多遭到针对的痛苦，我才不希望后来者也有同样的经历。”
“古擎天，你的确很强，你可能是我见过最强的人族修士。”
“我不知道你具体经历了什么，但到最后一刻，你愿意把烙印给我，我还是得感谢你。”
“不必感谢……呵呵，这是我的选择……不对，我这么做，好像正好印证了姬星源当年说的话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这么做……不就等于真的在为你铺路了么，我当年的选择……我只不过是想要追随那位，我想要成为他，成为像他那样的存在，可为什么，路走着走着，却发现已经不是原来要走的路了……”
此刻，古擎天进入到一种呢喃的状态当中，口中说的话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这意味着，他已经进入到了最后时刻。
方羽施展噬灵诀持续吸收。
古擎天的生机即将完全枯竭。
不多时，方羽右掌上的红光漩涡一震。
古擎天身上散发的白芒全然消失。
到这一刻，他的生机也已经消耗殆尽。
“灵竹，对不起，我没有拯救你的父亲，到最后……我也无法站着死，也没法帮你报仇……”
在低声说完这句话后，古擎天的身躯便开始尘化。
轻轻一阵风吹过，他的身躯便化作飞灰，在方羽的面前彻底消散。
方羽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将右掌放下。
这时候，古擎天体内的第二仙源，已经完全被方羽吸收到了体内。
他不知道那道能够让他通往仙界的烙印位于何处。
只是，当第二仙源被他融合的时刻，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些画面。
“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我愿意为你赴死。但是，你要答应我，永远要记得我。”
一名绝美的女人站在面前，轻轻拥抱过来。
方羽知道，这是古擎天的记忆画面。
这个女人，应当就是楚灵竹。
“如果这就是我们身为人族的命运，那我希望……无论如何，最终你是站着死的，因为你是古擎天……你不能跪下。”楚灵竹轻声道。
“嗖！”
下一秒，画面一转。
面前是一尊雕像。
这尊雕像很奇怪，以背朝向，看不到正面，只是一道背影。
古擎天的记忆中，他仰望着这一道背影。
“我一定要成为你，我有这样的天赋！”
这是古擎天的自语。
这时候，方羽内心一震。
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尊雕像的身份是谁了！
或许……就是人族那位不可说的存在！
“古擎天曾经想要成为那个人，而那个人是人族的至高存在……”方羽心头震动。
从这些记忆画面看来，古擎天或许……曾经真的想要成为人族的荣光，只是后来……
“嗖！”
下一秒，画面又一转。
眼前是牢笼的栅栏，低头能看到布满伤痕的身躯，被锁链困住的双手。
抬起头来，能够看到牢笼的前方，有三座悬浮的高台。
最后条件
高台上，分别站着三名身披金袍的修士。
他们的身躯泛着圣洁的白芒，每一名都立于高处，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被锁在牢笼内的古擎天。
“古擎天，你知道你这次犯了什么错么？”
位于左侧的那名修士开口，语气中充满威严。
从古擎天所在的位置，他根本看不清楚这名修士的面容。
“在下，在下不应该让少族长亲自去采摘飞仙果，这样有可能会让少族长陷入到危险……”古擎天低着头，颤声答道。
“你只认识到了一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却没有意识到。”右侧那边的修士开口道。
古擎天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不该与少族长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你们永远不可能平等相处。他是少族长，你只是一个下等族群的修士。”中间的那名修士寒声道。
“在下明白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有逾越的举动，我会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古擎天连声答道。
“嗖！”
画面再次一转。
眼前的空间很是昏暗。
但在昏暗之中，隐约能够看到一头灰黑的巨型生灵的轮廓。
还能够听到一阵低吼声。
“楚前辈，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在调查到底是谁对你降下的咒印，让你变成这副模样……目前已经有线索了，我锁定了三个大族，之后我会想办法接近他们……只要有一丝可能，我也会想办法，解除你身上的咒印，让你恢复原样……”古擎天对面前这头巨型怪物说道。
“砰！”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这头怪物突然的一记猛击。
但奇怪的是，古擎天并未闪避，而是任由这一击轰在自己身上。
“砰隆……”
古擎天重重地砸在远处的墙壁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那头怪物发出嘶哑的吼叫声，双手抓着自己的脸，接连发出咆哮声。
古擎天没有作声，但却双膝跪地，朝着那头怪物所在的方位磕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把她交给你，交给你……为什么会这样……”
那头怪物仍在咆哮着，而后朝着古擎天的位置猛地扑来。
“嗖！”
这段记忆画面到这里就戛然而止。
方羽的思绪回到现实当中。
他看着面前，古擎天已经尘化，消失不见。
诸仙台内，一切都恢复平静。
方羽也从三层形态，恢复到正常形态。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地面，又仰头看向天穹。
看起来，位面法则不会对他降下惩罚。
“噌……”
诸仙台四角的四尊石像光芒消散。
这意味着，这里的法则认定诸仙台内的交战已经分出胜负。
方羽是胜者，因此他可以离开这里。
诸仙台外，林霸天，姬踏雪一行都感觉面前那堵墙壁消失。
他们都可以进入到诸仙台内。
“砰！”寒妙依速度最快，冲向方羽。
姬踏雪和凝颜，还有祭九天也从空中落下，朝着方羽前去。
林霸天留在原地，看着方羽，长舒一口气。
大战总算是结束了。
对他来说，方羽取得最终的胜利，就是最好的结局。
“我可能在这里待不久了，得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老方才行……”
这么想着，林霸天也朝着方羽的位置飞去。
……
蛮荒界内。
五大荒域的中心区域，都出现了可怕的一幕。
一团巨型的法球从地底之下升起，带来了极度的冰冷，将天穹都蒙上一层漆黑！
黑日当空，永夜降临！
五大荒域内的修士，都能感受到一股冰冷从头顶上空压来，浸入到脚底，让他们如坠冰窟，通体冰寒！
就连北荒的诸多仙王，此刻面对缓缓升到上空的那颗巨大的漆黑法球都无能为力！
他们想要将法球击溃，却担心法球内部蕴含的法能扩散，会毁掉半个荒域！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此巨大的法球，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凝聚的？现在升到上空，又想要完成什么目标！？”舞升容脸色极其难看，沉声道。
在他的周围，其余的仙王皆神色凝重，没有说话。
对他们这种级别的强者而言，不说别的，对于危险的预知是非常准确的。
而现在，他们都感觉到了危险的到来。
不只是危险，而是死亡的气息在散发！
他们都意识到，这有可能是整个北荒，乃至于整个蛮荒界的危机时刻！
……
诸仙台上。
寒妙依一行来到方羽的身边。
但方羽并没有跟她们交谈太多，而是看向上空。
林霸天也来到诸仙台上。
二者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知道对方的意思。
“嗖！”
方羽身形一跃，飞向半空。
随后，将林霸天直接拉入到第四层小世界内。
……
小世界内，方羽看着面前的林霸天，把他刚从古擎天那里得到的一些信息说了出来。
“那只怪物……难道就是楚天心？楚天心原来是古擎天道侣的父亲！？”林霸天听完之后，脸色一变，说道，“所以古擎天把我送到那个地方，其实是给我留下一个信息，让我们两个有朝一日能够解救楚天心前辈！？”
“楚天心……我知道他的名字，他是护道者之一。”方羽心头震动，说道。
“所以古擎天最后虽然没有给你提条件，但实际上，这可能就是条件了吧。”林霸天说道，“他希望……你能让楚天心前辈恢复如常。”
方羽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老方你说……这古擎天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林霸天又问道。
蛮荒之变
林霸天的这个问题，让方羽陷入了沉默。
古擎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实话，他回答不上来。
古擎天给他最初始的印象，就是一个背叛了人族的顶尖天才。
从看到疯老头给他留下的纸条后，他就对古擎天充满了忌惮，同时也有些许的期待。
而直到今日与古擎天交手过后，他才发现，古擎天是个非常复杂的存在，与他之前片面的预设出入很大。
“对了，我第一次见到古擎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刚才所说的那尊雕像，的确也是以背影对着我们……”林霸天突然想起此事，说道，“只不过当时我的注意力都在那四幅画像上，没有特别留意那尊雕像……”
“按你的说法，那尊雕像的身份，是古擎天想要成为的存在？”
“这么看来，古擎天直到最后，也没有忘记当年的志向啊。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或许也不算背离了初心……”
方羽深吸一口气，看向林霸天，说道：“我想，古擎天这个人不能用单纯用好与坏来形容。实际上，相生之印就是他的真实写照，整体呈现就是灰色的。不白也不黑，各种矛盾结合到一起，非常复杂。”
林霸天点了点头，坐在地上，感慨地长叹一口气。
对于古擎天的遭遇，说实话……他是感同身受的。
只不过，在眼下，他并不想提起自己的事情。
“不管怎样，老方，这一战你还是赢了，过程很刺激，结果很美好。”林霸天抬头看着面前的方羽，说道，“古擎天将仙界烙印给你了，那你之后就能顺利前往仙界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上去？”
方羽眼神微微闪烁，说道：“仙界……我觉得不用太着急。之前你去到过楚天心所在的地方，我想知道，你还有没有办法回到那里？”
“楚天心前辈……对，差点忘了这一茬。”林霸天说道，“我当然记得那个地方，那里像是一个牢笼，楚前辈应该是被古擎天关在那里的……只不过，根据我与楚前辈的接触来看，想要给他解除身上的咒印，难度真的很大。”
“难度大是必然的，否则以古擎天的天赋，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无法将其解救出来。”方羽皱眉道，“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与楚天心见一面……毕竟，他是我的护道者之一。”
“好。”林霸天站起身来，说道，“楚前辈有时候还是能够恢复些许理智的，虽然……那对于他来说更加痛苦，但你确实得见他一面。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不对！还有一件事情！”
林霸天正说着，突然猛地一拍脑门，脸色微变。
“怎么了？”方羽皱眉问道。
“蛮荒界出事了，大事！我差点又他妈忘了！”
林霸天把蛮荒界目前的状况告知了方羽。
“在古擎天死之前，我从手下那里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五大荒域内的中心区域，都有一颗漆黑的巨型法球在升空。这五颗漆黑的法球，或许就是君天离口中的永夜星。”林霸天沉声道。
“永夜计划……”方羽眼神凛然。
他没想到，在他与古擎天交战的过程中，这个君天离居然趁机把蛮荒界搅得混乱无比。
“我先前之所以让你先杀君天离，就是想要阻止永夜计划，但看来在诸仙台上被你杀死的……可能只是君天离的一具分身，永夜计划还是在持续进行。”林霸天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得先返回蛮荒界。”方羽没有思索太久，答道。
蛮荒界内，无论是南荒还是北荒，都有需要保护的对象。
南荒的凌步凡，绿篱和幽儿，北荒的虞家……。
若是放任君天离不管，这两家都会遭到很大的打击，甚至有可能就此消失。
按照方羽的性格，自然不可能放弃这些或多或少帮助过他的存在。
“等等，那是什么？”
林霸天正说着话，突然转头看向后方，指着远处的空中。
方羽望了过去，看到远处那座屹立的山峰顶部，居然出现了一尊石像。
一眼，他就从这尊石像的轮廓认出了其身份。
是古擎天召出的麒麟！
此刻，这头麒麟已经石化，僵硬在山峰顶部，一动不动。
“对啊，三大凶灵一直留在小世界内与极道麒麟交战，我把这事忘了！”方羽心头一震。
但奇怪的是，目前只看到了被石化的麒麟，并未看到其余三大凶灵。
方羽想了想，抬起右掌，将山海经取出。
翻开之后，果然发现……三大凶灵不知何时已经自主返回到山海经内。
“看来它们三个留在小世界内解决掉麒麟后，没有得到新的命令，之后就会被山海经所召回，所以……我才会没有任何感觉。”方羽心道。
对于三大凶灵能够击败极道麒麟，方羽并不惊讶。
毕竟主子古擎天在外面也遭受了重创，麒麟得不到任何支持，又被困在小世界内受到诸多限制，不敌乃是迟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