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太可怕了（4）
“你敢！你敢！你敢！”
看到自己凝结了心血的成品差点毁灭，真小小下意识地像小八眼一样，撅起屁股一阵弹跳。
看到一跳一跳的蜘蛛，已经头晕目眩的少年，大感有趣，又要伸手将她抓到手里。
恰在此时，一只同样也被迷意阵蛊惑的游鱼，从水中高高跳起，一头撞入了网内，立即被蜘蛛小小扑上前去，向其脖梗注入了一滴毒液。
鱼儿败了，真小小的意识立即涌入鱼体，猛地一个甩尾，打碎蛛网阵眼，再以潋滟姿态，高高跃入溪河之中，一闪而逝。
灵魂从蛛体内转移，待少年抓住食鱼蛛时，它已不再是小小，被真小小占据前的原始意识重新控制蛛身，惊恐地朝少年右眼喷出一团毒液。
少年身手敏捷，猛一侧头，眼睛避开了毒汁，但那腐蚀性极强的液体，还是在他右脸上，留下了一道飞溅形的伤口。
“你不乖！你不乖！”
少年飞速以草，将蜘蛛绑了，以手提着，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家的方向走去，藏在河道石缝中的鱼小小，将此一幕看在眼底，但她很快将少年忘在脑后，兴致勃勃地盯着河中一只会变颜色的淡水小章鱼……
转眼之间，仙缘纸符中三天过去。
鱼小小，经历了章鱼小小、贝壳小小、虾小小……最终成为乌龟小小，缓缓地爬上岸去，这一回，水里玩够了，她又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天空之中。
只不过，在目光锁定飞鸟之前，她突然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
情不自禁又向前爬行几步，藏在枯叶之下，只露出自己一双小眼睛。
乌龟小小，很快便看到了三天前所见的，同一个少年。
他独居在一个简陋的小草棚子里，屋外挂着很多乌龟壳子和乌龟肉……
身为一只小乌龟，乌龟小小感觉到了愤怒与仇恨，但此时没有什么机会让她为同胞们报仇血恨，因为她很快便看到，少年用一只小棍在不断地敲打一只可怜的食鱼蜘蛛。
“怎么不结那种网？”
“怎么不结那种网？”
少年以这个世界人族创造的语言，生气地呵斥着在两树之间，结起了漂亮蛛网的大蜘蛛。
“你不是它！你不是它！吃掉吃掉！”
似乎敏锐地感觉到，这只蜘蛛与曾经在水畔，结起那令人头晕目眩蛛网者，拥有截然不同的灵魂，少年愤怒敲打自己的肚皮，发出梆梆梆的声音。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乌龟小小，身体颤抖。
心中为乌龟壳们报仇之心，立即荡然无存，乌龟小小，迅速巴拉着四爪，远远地逃开了这个少年的居地，仿佛他就自己的瘟疫。
“这世界的人族，也是凶残的兽种。”乌龟小小直喘粗气，趴在一枚大石头上直喘粗气。
此界虽然人族才摆脱茹毛饮血，发展出社会文明，但比一般修仙星的修仙文明萌芽早得多，几乎在人族掌握原始工具的同时，便已开始认识到自然界存在的灵气，并加以利用。
198 神之影（5）
而自己遇见的少年，绝对又是这些人中的王者！
才刚刚会以灵气催动战斧，便对一只修仙蜘蛛的网阵，起了如此浓郁的兴趣，一眼就知其不凡，想要驯化蜘蛛，占为己有！
还好自己已经是乌龟了！
不能被他抓到，得逃得远远滴！远远滴！
就在乌龟小小这样想的同时，远山突然传来了一声，极其洪亮的兽吼！
吼吼吼！
来到兽界三天，小小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
大地震动，天空冰火交织，暴雨倾盆而落，粗大的闪电，在层云之后交织出犹如万龙奔腾之影！
好可怕！
在这个刹那，乌龟小小，甚至深深地怀疑自己的灵魂已被震碎在这副乌龟壳里！
她口吐鲜血，勉强抬头，而后看到了自己龟生，永远不能被磨灭的一幕！
天空狂雷怒焰之后，投影着一尊巨大的神体！
此体九头十八目，仿佛凌驾于这片天地的神明！
它……是一头兽！
巨兽身影，只是匆匆一闪而过，似君王巡回自己的疆土，从此地乘风掠过，但却对乌龟小小今后十年在仙缘纸符中的历练，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我要成为……那九婴兽主！”
低低地咆哮，与身而为人一样，乌龟小小心中，产生出了踏天的疯狂欲望！
曾来此界，只为轮回与万兽之身，亲身体悟灵气在兽体间的流动，万兽对这世界的认知，但此时，她终于明白了无相试炼的终极目标。
成为此界兽主，最终，战胜那头神一样存在的九婴！
为此，必须迅速变得更加强大！
龟壳一翻，乌龟小小从石上掉落草间，不一会儿，一条碧眼白花的小灵蛇，匆匆从草间游过。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彘小小、鹿小小、兔小小、鸭小小……不断地积累着兽心，亦不断将自己目光，投向那些更强大的兽种族们。
“算了……”
观察了片刻的祖木之影，长叹一声，放弃了打断真小小在仙缘纸符中历练的冲动，转而将自己的灵威笼罩整个五行山谷，禁止任何人踏入谷内。
“咦？我怎么干预不了？”
无人知晓，蹲在仙缘纸符里的无相急得满头大汗，按照道理来说，以往每次有修士进入兽心内，自己都可在旁指点，但真小小入意之后，自己无论是神识还是声音，都与她完全失去联系！
冥冥之中，有什么莫名的因果，在影响这场历练。
但无相对此，浑然不知，只是一个劲地哀叹。
“这枚符太旧了！这枚符太旧了，灵气亏空得厉害！”
此乃仙缘初符，与真小小后来送给连子濯，又由连子濯复制给紫环的那两张截然不同，它在很久远很久远的年代前，便是第一批被仙缘之主亲手制成，并散播寰宇的符纸，经受了太长的岁月风蚀，力量已大不如前，与仙缘圣地之间的联系，也变得有些微茫，远不如因复制而生的，连子濯与紫环手中两张灵气充沛。
“小丫头，我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趴在地上的无相，唯有拼命吊着自己最后一口气，才能坚持到这一天结束时。
199 白狐（6）
现实几个时辰，兽心界内，两年过去，此时的财狼小小，刚刚经历一场凶险至极的狼王之战，成为了群狼之主，她舔着自己带血的爪子，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是人，还是一只野兽。
早就忘记了曾在心上投微波的少年，狼小小只深深记得，当年九婴神兽在天空一掠而过，给自己灵魂深处留下的深深烙印。
“我要……成为兽神！”
这个愿望，从未改变，甚至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越发浓郁强烈！
数月之后，狼小小变成了狮王，寻常猛兽的兽法兽威，她基本都已亲身体会，但这兽心界内，真正的霸主，绝非传统野兽，而是那些类妖的异兽！
要离、八岐、井封、幽安……
向妖兽进军，化身各种诡异的妖物，小小形如鬼魅，耗费仙缘纸符内一年时间游走兽心界四域，终于择定自己将与九婴一决高下的兽身！
一只……刚刚出生的白狐！
九婴兽神在兽心界内，独一无二。
它自此界开天辟地来便御统天地，拥有绝对的强权，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二只与它一样的兽族。
不知是因为九婴这个品种在整个寰宇极为罕见，还是因为九婴兽神为了防止皇权的颠覆，而提前抹灭了所有有可能威胁它力量的存在。
九婴九首，可吐水火。
且头可断而再生，攻守兼备，几乎无懈可击。
小小之所以选择白狐挑战九婴，是因为兽心界内流传着一个传说，白狐……可以秘法凝结九尾！化为不死之身！
只有以九条蕴藏强大秘法的长尾，才有机会对抗拥有九枚恶首的九婴！
此时，一头黑色的幽安倒下了，一只刚出生不久，但灵力极为精纯的白狐公主在碎石堆里站起，它的双眼，不似一般白狐发绿，而是又黑又亮，像炎炎夏日，浸在冰酒中的乌梅般令人过目难忘！
“还有……七年。”
狐小小掰了掰爪子，每时每刻都不忘记计算时间的流逝。
原本兽心历练，为期可长达三十年之久，然而自己的纸符因为年代久远，失了灵气，最多只能维持十年时间流，若是不抓紧些，很有可能达不成自己的目标。
就在狐小小抖动自己满身碎石之际，一枚诡异的石箭，却突然呼啸着从她身后射来！
有杀气！
浑身蓬蓬的毛发刹那竖起。
在此界经过三年历练的狐小小，对危险的预知感更近一步地提高，它眉心一寒，软软的身体就地一滚，便避开了从身后飞来的箭矢，嗖地一声，化为闪电消失于莽莽林海之中。
只有一小撮白毛，被锋利的箭头，钉死在石隙上，随风轻摇。
“可惜呀。”
踏步声起，一个皮肤古铜的俊美年轻人，踏着轻盈的步伐出现在乱石堆里，一脚踢开了正晕晕乎乎苏醒的幽安，轻轻摘起了深入石中的箭，还有箭头上挂着的小白毛。
将狐毛在二指间摩挲，年轻人立即感觉到种前所未有的柔软。
“好久没有这么想要一只兽了呢，它让我想起了，几年前的那只会结奇怪网的小蜘蛛。”
200 七尾（1）
将狐毛揣在兜里，年轻人笑着咧开自己的白牙。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小白，你是我的了。”
仙缘中又是一年。
狐小小，最近有些心烦。
因为一个讨厌的家伙缠上了自己，他长着狗一样的鼻子，无论自己在何处闭关，无需几日，都会被他找到。
虽然只是兽心界的低等人族，但此子力大无比，身法矫健，战斧上附着着的罡威，更是不能小觑，若是以自己曾经的记忆去定阶，至少是个……元婴修士！
“你完蛋了！你绝对完蛋了！”
有此人骚扰，严重地拖慢了狐小小的凝尾速度。
不似一般的白狐，狐小小本就有修士的根基，想以五行之法凝出五尾，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有那人时常挖自己的洞，足足拖沓了一年，今日第五木尾，才缓缓幻形。
一旦白狐五尾成，便也相当于修为踏入了元婴期！
就在狐小小身后，青光大盛之际，她的第一百零四个洞府外，又回响起了窸窸窣窣的挖洞声。
“小白！小白！”
那该死的人类，呼唤她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地聒噪难听！
狐小小蹙眉同时，一个手中抡着战斧的男子，便大笑着跳入洞中，向白狐张开双臂。
“你去死吧！”
白狐猛地张开乌梅般的大眼，身后五条长尾在狂风中飞舞，足尖轻点，踏出暴躁的步伐，一爪狠狠地踏在来人脸上！
再也不怕你了，我的修为现在与你一样强！
就在凶狠下爪的同时，狐小小惊见，此人右脸眼下，有一枚小小的毒腐之疤。
久远的记忆，立即如翻滚的云絮一般，立即浮现在她的眼底。
自己第一万的少年。他湛湛的目光，与眼前的年轻男子……一模一样！
他抓起了蜘蛛，但自己已化游鱼藏入河道，亲眼看他被毒汁伤到右脸，又亲眼看到他缚了蜘蛛，开心地离开！
居然是……他！
狐小小的心跳，快了一拍！
只匆匆在男子右脸上的毒印上，覆盖着自己五爪抓痕，而后借男子的肩膀为跳板，嗖地一声激射出洞府，再一次化为闪电，消失于茂盛的林海之间。
“小白，变强了呢！”
男子摸着自己右脸上的爪伤，丝毫不气馁。反而自省片刻，大步向洞府外踏去，手中……又多了一小撮白色的狐毛。
接连两年。
狐小小都未再见到男子。
这似乎是件好事。
在将自己所有精力都放在凝尾变强上后，他的模样，差一点儿再一次被狐小小远远抛到脑后。这两年间，身后的尾又多二，一条凝结了她对刀意的领悟，一条包涵着她对铭文道的彻悟。
虽然化身为兽，但对镇魔血炼之法的专研没有一刻停止，虽然现在，无血可炼，但时时于心中揣摩，此时狐小小对铭文的记忆深刻。
有五行加此二尾，生出七尾的狐小小，实力已勉强踏入第三步。
但离挑衅九婴的程度，还是差了不少。
已经摸透了九婴出没的规律。
狐小小发现，九婴的确对权力执念极深。几乎每隔固定的时日，便会自其巢穴飞出，散出可怕的威压傍身，而后将自己御统的天地，从东到西，由南往北地，好好检阅一次！
201 讨厌（2）
今日，恰好又是九婴迅游天地的日子。
狐小小站在高岗上，抬头眺望苍穹，看着远方流火与磅礴水气渐渐吞噬半个天空，她半张着眼，眼底有冷光流动。
再也不是那只曾因九婴出没，而吓得壳都快破的小乌龟，身为七尾的白狐，她已经是这个世界，一兽之下，万兽之上的存在！
一股狂傲，油然心生。
这是小小身为人族时，绝对不会产生的情绪波动。
经六年炼心，曾经的记忆，仿佛已经开始远离狐小小的识海，现在她的灵魂，不再是人族，而是真正的妖兽。
天地大妖。
体内流动的兽血，还有骨子中烙印的野性，都催动着她，放弃人性，彻底拥抱兽欲，从此自由奔放，将毕生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厮杀与嗜血中。
然而就在她的眸底，依稀生出明黄色竖瞳的刹那，八枚玉色的流矢，却突然自身后，分别朝她的七尾以及后心窝子飞来！
妈蛋的！
又是那该死的男人！
差点被第二次遗忘的记忆，再一次于心底复苏！
几年不见，一箭变八箭，他也在变强哩！
眼底的竖瞳消失，狐小小咬牙切齿，在九婴于头顶卷起的巨大风雷声中，比箭更快地朝前方扑去！
上一回还知道箭避着我要害，这一回，就要掏心窝子了！
不过你丫还嫩了点！
想射中本小小！
呸！没门！
这念头刚刚闪过脑海，狐小小便迎面撞入了一个男子温暖的怀里。
咚。
鼻子好疼！
“嘿！小白，终于抓到你了！”
右脸挂着狐爪伤痕的男子，大笑地捏着狐小小肉弹弹的前爪，发现她蓬蓬的毛下，身材其实一点也不丰满，反而比想象得干瘦许多。
“你得多吃点肉。”
男子这话，不知是嫌弃还是关心！
哇呀呀呀呀呀！
这是怎么回事？！
看了看强行抱住自己的男人，还有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手持长弓从后方走出的男子。狐小小直接傻了眼睛！
自己拼命修炼，好不容易才到第三步的出窍期，哪里想象得到，这该死的家伙，分神了！他特么分神了！
分神便可凝出一尊与本尊力量一样，容貌一样的精神力分身！
“讨厌！”
狐小小尖叫一声，又给了男子几个大耳刮子，拼命地从他怀中缩了出去，身影一闪，直接潜影消失在瞠目结舌的男子视线当中。
“你……你你你你，你居然会说话！”
摸着被狐小小抓出的猪脸，时隔良久，男子才尖叫出声。
“我叫大冰，你……你叫什么名字？”
结结巴巴向远方嘶吼，然而密林内却没有声音再传出。
大冰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而后嫉妒地抬头看着天空中正消失的红云，脸上流露出愤恨的表情。
他早就发现了！
自己求而不得的小白，每次都会在九个脑袋出现时，一脸迷醉地抬头打量它，有时呆呆坐在岗上，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既然如此，九个脑袋的家伙……该死！该死！只有九头长虫死了，小白才会认可，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强的存在！
202 天要塌了（3）
在现实世界中，真小小不过入定半天一夜，没有理会木子茗在五行山谷外的叫唤，但仙缘符内，已整整过去八年！
趴在地上的无相，眼内写满了疲惫，身影模糊，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与此同时，兽心界内，一座巍峨的巨山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山石簌簌而落，灌木倒下，一条条洁白的尾，从地底升起，如昙花绽放一般，出现在苍穹之下。
兽威冲天！
终于修成九尾之力的狐小小，抬起了自己的头。
与一般修炼成精的白狐不同，她眉心没有妖红色的杀生线，同时一双狐眼，是罕见的黑！
天地大妖！
以区区数年时间，完成了从初生白狐到还虚九尾的晋升，这对于整个兽心界而言，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奇迹！
乳白色的灵云，自狐小小唇侧呼出，她的一个凝眸，就足以决定万兽生死，在她现身的刹那，天地腾起万道霞光异彩，无数正行走于其闭关山河畔的走兽飞虫们，不约而同地身体一顿，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蓦地感觉到，自己御统的天地，突然出现了尊微微动摇自己地位的妖兽。
闭目假寐于自己巢穴的九婴，爆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吼，咆哮着自北天急急而来。
仿佛感觉到了九婴的战意，狐小小浑身肌肉绷紧，九条长尾高高竖起于天地。
要来了！
终于要来了！
她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兴奋地叫嚣。
狐眼情不自禁扫过这片自己生息了多年的大地。
虫鱼禽兽妖……
自己深刻地体味了兽心界内，几乎所有兽族的血脉与精神，今日，终于有机会问鼎兽神，提前完成仙缘纸符，最后的试炼！
铮！
在心脏狂跳同时，狐小小的四爪内弹出了锋利的银爪！
“战！”
随着九婴乘风弄雨而来的巨大尖唳声，狐小小高呼起来，向那天空盖顶火云内，狠狠地跳去！
天要塌陷了！
两只巨兽，在天空疯狂撕打，这一战……延续了近一个多月时间。
仿佛苍穹被巨力贯穿，可怕的狂风骤雨，席卷了此界苍生，从来没有下过这么长时间的雨，河道水量暴涨，多处低洼成湖。
轰隆隆雷声不止，彻夜回荡云端，只要抬头就可见蓬蓬的狐尾与九婴狰狞的头在纠缠，暴雨之中，时不时混合着腥咸的血。
第四十一天，响声终于消失了。
一只浑身是血的白团子，狼狈地从云中掉落，于无人区域，狠狠地砸在地上。
狐小小缩成一团。
痛苦得浑身战栗不止。
九婴太强，比想象得还要强劲得多，虽然自己也拼命重伤了它的根基，但比起还能拖着伤体御空逃走的九婴，此刻的她，才叫一个真真的狼狈。
不但筋骨断裂，而且内脏破损，现在连小手指都动不了一下，只能苦兮兮地趴在这泥巴潭子里一点点地吐纳恢复，在此期间，若是有野兽来此寻食，随意一头野猪，都能把自己给吃了。
就在狐小小祈祷上天不要让自己那么倒霉之际，一只大手从后方伸来，将它小心翼翼地，提了起来。
203 小白和大冰（4）
“我还以为你特别喜欢那只九头怪呢，原来这么多年……是要跟它干架呀！那你早说嘛！”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又是那个狗皮膏药一般的男人！
初见时不过十五六岁，现在八年过去，他已长成了英俊的男人。
皮肤还是那般黝黑，泛着健康的颜色，檀色的眸子又深又亮，眉峰鼻梁，是刀刻斧凿的形状。
讨厌！
讨厌讨厌讨厌！
狐小小在心中拼命翻着白眼，身体却不停地哆嗦，完全没有逃跑的力气！
妈蛋的！
刚刚自己连五感都虚弱到了极致，居然连此子靠近自己身后的气息，都没有察觉。
“你怎么不说讨厌啦？”
男子大笑地点了点狐小小的鼻子，而后将它轻轻放在自己肩膀上，得意地迈起步伐，向自己居住的地方走去。
这是要……把我吃了吗？
想想多年前，在此人屋前看到的大量龟甲，还有他抓着木棍殴打蜘蛛的画面，狐小小便不寒而栗！
她低头，猛地瞥见这该死的男人，腰上系着两个毛球，正随他徒步前行而一荡一荡，那雪白雪白的颜色……令自己极为熟悉。
完蛋！
狐小小顿时心脏四分五裂！
他他他！
他喜欢老娘的毛，这是要回家扒皮啊啊啊啊啊！
在恐惧的心情中，狐小小悲愤交加地彻底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狐小小是被阵阵饭香给唤醒的。
好吃滴！
狐眼顿时瞪得大大的，狐小小依稀记得，自己好几辈子之，身为真小小时，好像特别喜欢吃米。
首先映入眼底的，是一口青铜大锅，那自称大冰的男人，正站在锅旁，用一根粗大的木棍不断搅动锅中食物。
咕嘟咕嘟咕嘟……
锅中传出令人饥肠辘辘的声响，但落在狐小小耳中，却如丧钟！
“一定好吃，一定好吃！”
搅动木棒的男人，自顾自地念叨，锅下明火，在其立体的五官间投影出森然的阴影……
救命啊啊啊啊！
狐小小在心中尖叫不止。
这厮不但要扒我的毛，还要将我放在锅里煮了吃！
一想到这里，根本不顾浑身伤痛，狐小小咬牙切齿，一点点地朝男人的洞府外爬去。
可惜没爬几步，就被男人大步走来，强行又抱入怀里。
“哈！真是有趣，我头一回见，一只白狐能爬得像条蠕虫。再乱搞下去，不怕身上骨头再也长不齐了吗？”
揶揄同时，一碗热乎乎的东西，便被男人强行灌入狐小小的嘴里。
我不吃我不吃！
一定是麻沸散，吃了让本姑娘失去知觉正好任你扒皮剃毛！
我不吃我不吃！
吃了一定让我穿肠烂肚，从此小命归西！
我乐吃我不吃……我不……靠！真香。
片刻之后，狐小小惬意地躺在男人温暖的怀里，将整个锅鸡都吞到了肚皮里。举着四爪，撑得动弹不得。
啊……
真他妈的好吃！
这就是当狐狸的福利！
吃起鸡来，比任何其它种族都有乐趣。
“哈哈哈哈，小白你太能吃了，你这样子，我养不起呀！”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大冰将狐小小放在地上，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又抓了一把活鸡。每一只都膘肥体壮，毛色绚烂。
204 初心不忘（5）
在大冰的鸡肉攻击下，狐小小没有几日，便彻底缴械投降。
何况大冰不但会烹鸡煮肉，还会调制药膏，敷在狐小小的伤处，那些难闻的东西，带有神奇的效果，让自己的身体在清凉的同时，迅速地恢复着往昔的活力。
这样下去……
不是办法呀……
一年过去，狐小小躺在大冰的洞口晒肚皮，伤好大半，她用爪子巴拉巴拉肚皮上的肉，感觉随便捏哪，都滑腻弹手，重量感人。
自己可是天下，最漂亮的白狐呢，才区区三百六十五天，怎么就被养成了头猪？
“小白，吃饭了！”
就在狐小小面露惆怅之意的同时，山洞中再一次传出男人木棍梆梆敲打铜鼎大锅的清脆声音！
来啦！来啦！
狐小小耳朵迅速竖起，摇着九条蓬蓬的长尾，蹦蹦跳跳跃入洞中。
早几个月前，鸡就被狐小小吃得几乎绝迹……没有办法，主食现在换成了鸭子羹，狐小小感觉比鸡还好吃……
怎么办呀！
我还要当兽神呢！
对了……
我好像之前不是狐来着，我灵魂于万兽之间转移，最开始，是只什么来着？
恋恋不舍地舔着最后一根鸭子骨头，狐小小表情疑惑。
兽心影响她太深，以至于人性在体内彻底地沉睡。再加上男人温暖的大手，在自己头顶揉搓，那温柔的指尖，搓得自己头皮酥麻，令她舒服得只想叫唤。
啊……
算了，想什么呢？
这样也挺好的！
就在狐小小打着哈欠，要跳上男子膝头睡觉之际，洞外天空中，时隔一年光景，再一次回响起了电闪雷鸣的声音！
轰隆隆！
狐小小猛地甩掉头上的大手，瞪圆双眼从地上弹起，她憎恶地抬头看天，浑身白毛张开，九条狐尾在狭小的石室内疯狂横扫，甚至打翻了自己最爱的鸭汤。
九婴……
九婴它也伤愈了！再次以不可匹敌之势，巡游这片天地！向苍生宣告它不可战胜的霸主地位。
踏碎它！
狐小小心底的野性与凶狠，再一次被彻底激发！
“小……小白？”
男子站起，无畏地爱抚着暴怒之下，狐小小背上炸起的竖毛。
“不怕，还有我呢。”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听上去分外好听。
……粥……粥……
一个缥缈的念头，突然闪过狐小小的脑海。
只有在小粥粥身上，感觉到过如此温暖与安定的力量。可惜此时的狐小小，几乎连真小小是谁都忆不清楚，更何况去捕捉这从识海中一闪而逝的名字？
“与我契约！”
男人说得没有错！
还有他在！
他也是……还虚强尊，若二者联手，一定能大败九婴。
狐小小猛地回头，第一次，不对，第二次在男子面前，吐露人语！
“哈哈！小白，你又说话啦！我就知道，你会说话！”
此时九婴的威压，已向远天飞去，空气又恢复正常，轻风徐来，拂弄着狐小小的一身白毛。
男子蹲下身子，用手捏着狐小小肉滚滚的双腮，笑得乐不可支，一双灿烂的明眸，就挂在狐小小鼻尖处，像从天外飞来的星辰。
“什么是契约呀？”男子的声线，充满了愉悦。
205 订盟（6）
人可契兽，反过来，强大的兽，也能契人！
狐小小转着眼珠子。
虽然忘记了自己脑海中的仙家术法通通都是从哪里来的，但离炎驭兽心诀，她可是背得滚瓜烂熟的。
以强大的精神力，可以屈服至少一只，供自己驱使的战兽！
在此兽心界里，自己唯一看得上眼的，这就是这只两条腿的煮饭人了。
不过直接挑白了，他可能会生气，说不定一生气，自己明天没有鸭子果腹。
狐小小双颊，突然出现两枚醉人的梨涡，对着心情正好的大冰柔柔说道：“结契就是订盟呀，订过盟后，我们就是一体的了，这一辈子，再也不分开。”
订盟？
男子显然被狐小小的话吓了一跳，他先身体一个激灵，左右摇晃一下，而后又以一种奇怪的表情，慢慢将狐小小上下打量。
双颊上升起的，先是骇然，而后又慢慢变得羞涩。
“有人说……”他目光躲闪，声音轻轻：“白狐一族，修炼到九尾时，是可以任意化为各种精兽模样的，对吧？”
“不对！”一提此事，狐小小便咬牙切齿。“我化不成九婴，那该死的家伙，形态太繁杂，肉体太彪悍，以我修为，还化不得它！”
若可模仿九婴肉体，上一次，自己便不会被它揍得那么惨！
大冰眼角一抖，先是紧张，后又惊喜。
“那……那那那，那人族可化对吧？”还不放心，又补充一句。
“当然，人兽小胳膊小腿，着实孱弱，简直不懂你是什么妖物，怎么就修炼得比我……比我只弱那么一丁点儿！”虽然可能大冰现在已经强过了自己，但狐小小拒不承认。
反正只要打倒九婴，她就是兽神！
“那就订盟！今日，就订！”
只怕狐小小反悔了，男子突然从山洞角落里拖出一坛子果酒，咕咚咕咚自己猛灌了一通，歪头看了看看上去应该不会喝酒的狐小小，最后强行在她嘴里塞了两个果儿。又去山洞外头，换了套衣服，神神叨叨地对着天，对着地一阵呓语，说的都是狐小小听不懂的上古祭辞，而后就匆匆回到洞中，双颊通红地坐在了狐小小对面。
狐小小嘴里没心没肺地咬着果子，暗自感慨，这货契个约还搞得挺隆重的。
好在人还是乖乖地听从命令，坐在了自己对面，于是她散出自己的精神契力，笼罩在大冰的识海中。
不试不知道。
这货的识海……超乎想象之浩瀚！
吓得狐小小嘴里的果子都喷了出来！
这要是自己强行契约被他反抗……我滴乖乖呀，自己的小身板，得被反噬成渣！
这就是……狐族的订盟？
感觉到一股奇异但很熟悉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身体，男子没有反抗，一动不动地任狐小小完成契约。
太好了！
厉害的人形武器！
狐小小阴恻恻地笑了！
太好了！
小白一辈子都是我的了！
大冰傻乐不止。
“我困了，我要睡半年，然后与那该死的九婴，一决胜负！”掐指一算，自己好像有个什么十年之期，还差不到一年，就要结束。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自己，务必在期限之前，完成对九婴的神战。
206 最后一战（1）
没有问大冰意见，狐小小便躺在地上，陷入了入定之中，希望自己最后一次意悟，能为修为精益，添砖加瓦。
“我之前，还喜欢过一只小蜘蛛，不过它只陪我了一天。”
感觉若不把这件事与狐小小说清楚，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过大冰也不是傻的，反正现在已经订好盟了，狐小小生气，她也跑不掉了。
“白痴，那也是我呀……”狐小小闭着眼睛，呓语一声，便彻底地封闭了自己的五感。
“是你？”
大冰一怔，表情倏地严肃，他怔怔看着狐小小，又怔怔看着洞口外的蓝天白云发呆，过了许久，嘴角才向上扬起。
“原来如此呀……”
没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这真相反而了去了男子心中最后的心结。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狐小小毛茸茸的眉心上。
半年后，待这片天空，再一次回响起九婴巡视天地的雷鸣与暴风声响。
狐小小精神抖擞地坐在男子肩膀上，爪指苍穹。
“小坐骑，给我冲呀！”
“什么是坐骑？”大冰一脸疑惑。
“就是好伙计……咳咳，就是铁哥们儿！”狐小小尴尬地咳嗽着。
可怕的飓风，再一次响彻整个大地。
“又是那头白狐！它不打败九婴，似乎绝不罢休！”
“杀了九婴也好，这些年间，那头九婴总是吞噬我狮虎一族的孩童用以修炼，是头恶兽！相比之下，那只从不杀生的白狐当兽神更好！”
“快点停止吧，天都快被打破了！”
面对天空中的兽影翻腾，每一头兽心中，都有不同的声音。
不过令兽心界孱弱人兽们为之惊悚的是，这一回，苍穹战影内不但有狰狞的九婴，神圣的白狐，乌云之后，还投影着一个……腰挂巨斧，手持长弓的人族！
遍布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族，不约而同地双膝跪地，口中念念有辞，心中生出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敬畏。
在这片兽心大界中，妖兽从古至今，一直占据着食物链的最顶端，人兽……不过是低等走兽里，最最孱弱的一种，因为四肢纤细，以二足奔跑，所以不得不借助脑力，开发工具和运用灵气，在兽口的威胁下，勉强求生。
原以为，这已是人族能达到的极致。
但今日。
所有此界人族，都亲眼看到了自己同族随白狐公主一起恶战九婴兽神的画面，心中的澎湃与自豪，无可复加！
原来人类，也可以……这么强！
此战与一年前的神战，耗时更长，足足打了两个月，还没能分出胜负来。
狐小小浑身浴血，九尾断了三根，大冰模样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俊脸都被打肿了，腰上的板斧也早就失去踪影。
该死呀！
该死呀！
狐小小呲牙咧嘴，这九婴恶兽，为何如此彪悍？自己加上大冰，分明已是两个还虚，但九婴的脑袋斩了就能迅速再生出一枚，源源不断，仿佛无穷无尽！
回去养伤，再来挑战已不可能，毕竟十年之期将至，自己到了期限，仿佛就要回归什么地方，从此不再踏入这片苍茫绿地。
207 九尾齐断（3）
这一次，必须赢！
一想到这里，狐小小身上生出万道毫光，疯狂地向九婴飞去，同时自己也化为流星，拍打着自己剩下的六条长尾，一头朝九婴的心脏撞去。
早已看出，心脏便是它的软肋，九枚斩而不灭的兽首，一直在死死保护胸口，宁愿不断再生，也绝不让任何攻击，波及到心脏上！
可惜九婴的防御的确强得变态，就算找到了软肋，狐小小也一直没有找到有利的进攻机会。
但此刻已经豁出去的狐小小，心中已经生出了放弃这具狐体的冲动。
反正自己只是宿魂者而已。
只要此击击中，这身体不要了也没有关系，战胜之时，自己便是……九婴兽神！
未与大冰打招呼，狐小小擅自发动奇袭，拿出了拼命的架势。
“小白！小白！小白……小小！”
身后发出男子急促和惊恐的声音。
仿佛有什么东西，自他幽深的眸底撕开，一头黑发刹那如覆盖白霜。伤痕累累的手臂，将弓弦拉成满月！
“寒法……我语千川雪！”
在此人族拉开弓弦的刹那，九婴恶兽感觉到了危及生命的巨大威胁，身后长尾，居然刹那化为第十枚兽首，极是疯狂地向男子张口咬来。
肉眼可见，这尾化首的皮肉在风中迅速消失，露出其可怕的真容！
它们不是由骨节紧扣骨节生成，而是由一枚枚九婴的头骨堆叠而成！
与兽心界内万兽的猜想无差！
这只御统着此界万万代的兽神，在不断吞噬自己同族的过程中，获得了超凡的威力。
它不但消灭了所有血肉强度足以与自己媲美的同胞，甚至将它们死亡后的骨血，炼化成了自己隐藏起来的第十枚“首”！
借此生机，才拥有了源源不断断头重生的神力！
现在骨首眼看着就要撕咬在男子身上，从其散发的浓郁死气上看，无论它骨齿接触到什么活物，生机势必刹那被它抽空。
但男子表情无谓，以完美的力道和身法将手中长箭射出！
轰轰轰轰！
粗大的冰棱凝结于乱风之中，化为无边雪海，将九婴其它九首，彻底封印于冻魂之晶下，露出了心脏处巨大的豁口。
在即将到来的死亡下，男子咧嘴，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去吧，去当兽神去！”
这么多年相处，他已深知狐小小心中执念所在，不将九婴战败，她心中的小别扭，是永远别想停止的。
“小粥粥！”
在这个刹那，狐小小心中的人性倏地惊醒！
这这这……
这怎么可能？
一时之间，所有记忆通通复苏，真小小心情震惊，难以形容。
没有时间去思索，自己仙缘试炼中，为何会出现小粥粥的分魂，没有时间诧异，自己身为一只狐狸，也能惹这人兽不分的呆瓜喜欢……
真小小一个皱眉，断尾重生，九条蓬蓬的狐尾迅速在空中旋转，仿佛洁白妖花盛开于天地之间。刹那卷起狂风阵阵！
“断！”
九尾齐断，再也不复重生。
传说之中，九尾天狐得天道庇护，若献祭九尾，便可换得一个时光逆流的须臾。
208 我要走了……（3）
不打了！不打了！
宁可不要这最后的兽心意悟，真小小也不愿眼前的男子，有半点损伤！
九尾撕裂。
如烟梦般的白色狐毛，轻盈飞舞在战风之中，它们又细又密，刹那遮挡了日光，遮挡了万物的神识，甚至推回了时光匆匆向前的脚步。
再张开眼时，九婴还未祭出那条可怕的长尾，大冰也未露出一头银发！
真小小心跳隆隆，盯着九婴胸腔下那枚跳动的心脏，吞了吞口水，一扭头直接叼着小粥粥的衣领，将他带到百里之外，不战而逃！
见死敌再一次弃战，九婴发出了愤怒的嘶吼，拖着伤体，狼狈返回老巢。
该死的！
若那白狐再来，它可再也不吝惜底牌，一定要将它隐藏多年的第十枚脑袋，将白狐拖下地狱最深处！
“坐骑！坐骑！你怎么不打了呀！我们再努努力，一定能打过那九头怪的，我感觉……我似乎可以射出，很厉害的一箭！”
被叼着衣领的大冰，以狐小小交他的新名字，急切地呼唤。
真小小目光一沉。
妈蛋！
坐骑是怎么一回事情？
“咦？天呀！小白你的尾巴秃了，怎么会这样子？！”终于看到白狐的身后在流血，男子表情立即化为惊恐和心痛。
“我要走了……”
没有深入讨论尾巴的事，将男子甩在地上，真小小以繁杂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再熟悉不过的男人。一时失语。
白狐断尾，是命衰之相！
男子突然想起，祖辈之间流传的秘闻，脸色顿时惨淡如纸，头痛欲裂，仿佛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刚才发生了什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子极力想从自己的兜袋内取出伤药，但手指颤抖得厉害，软软的草泥，吧唧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只要想到自己要与小白分开，便心如刀绞！
“别难过了。”
看着他这傻样，真小小柔软的狐吻，轻轻落在男子额头上。
“我没事的，你也别在这里傻愣着了，赶紧醒过来，回本尊体内去！”
狐吻消失，额头传来更加柔软的触感，男子抬头，惊艳地看到一个乌眸的女子，笑着站起，双颊梨涡中盛放着的是无比醉人的香甜，与自己此生，幻想的样子截然不同，但此时白狐化成的佳人，却又是自己灵魂深处，最眷恋不可磨灭的模样！
啊！
是她！
是那会结阵网的小蜘蛛，是那眼睛会说话的小白狐，是……小小！
啪地一声。
真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兽心界内。
男子怔怔站在原地，不一会儿也莫名其妙，遁入了虚空，茫茫草间，只遗落了一张原始的大弓在地，他的主人，再也不会将它拾起。
于漫漫时光长河，这兽心界绝对不会记得这眨眼而逝的十年，更不会在意，两个匆匆到来又匆匆消失的人影。
只有此地人族，记得那曾英姿飒爽，烙印在苍穹的持弓战神，那是一个种族，大步踏向文明的灯塔！
只有蛰伏在自己巢穴中舔舐伤口的九婴，记得那个两次给自己带来重创的白狐！
209 恭喜（4）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无尽的疑惑，真小小的意识，重新回到了仙缘纸符之中，十年期限，还差数月才尽，但一次战败身死，令她再也没有继续留下在兽心界的资格，意识与灵魂，彻底回归仙缘符内！
她一张开眼，便看到了那只趴在地上快要断气的千眼蟾蜍……无相！
在目光的交接之中。
无相震惊地感觉到，真小小眼底掠过的兽主之光！
阅人无数。
只用一眼，无相便能清晰分辨，何者败于试炼，何人领悟万千兽心，最终成就无上霸业，御统一界生灵！
眼前的女子，居然只用区区十年，便完成了试炼！
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因为灵气散失得厉害，无相这一次，并没能亲身与真小小进入兽心界内，与她一同领略征伐风云，一世霸业。
再加上真小小身为镇魔宗王，混沌丹内本就契兽无数，身为兽主，与身俱来的威仪，与兽神无异。
更何况刚刚在意悟之中，若非真小小临阵发现了大冰带着小粥粥的分魂气息，害怕他魂伤是以断尾逆时空流，阻止最后一击进行，此时已有六七成把握，真正变成控制兽神身份的九婴小小。
可以说离兽心界兽神只差临门一脚，只是为了更重要的东西，真小小将之，决绝放弃，但也正因为这种放弃，令她目光深处的王息，更加内敛而有度。
不想承认自己失职，无相以气观之法，一眼便判断出，真小小完成了兽心之炼，而且所得……颇丰！
“恭喜！恭喜！”
还没等真小小发话，无相便努力燃烧自己最后的生机，从嘴里吐出热情洋溢的声音。
“真小友现在可以随时可以跨越无定之门去挑战其中妖兽，三次机会，只要战胜一次，从此以后，便是我仙缘门徒了！”手指仙缘纸符深处，无相脸上堆满笑容，随它手指的动作，真小小清晰地感觉到，原本像是一座大门的四方入口传，突然传来了躁动的兽威！
“不过鄙人建议小友修炼到第三步时，再去挑战。因为你在兽心试炼中，似乎触发了还虚境的对手，所以无定之门内的门兽，战力也大概是这个水平。”
哈？
我过通过了试炼？
真小小小嘴紧抿，心中打着小鼓，再仔细瞅瞅无相，见它气息恹恹，目光飘忽，十有八九，是没来得及与自己的意识一起沉入兽心界里。
哈哈！
这样挺好！
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心中的遗憾顿时一扫而空，原本还想着，要用别的什么途径再与仙缘结缘呢，万万没有想到，老路子，还能继续走！
心中纵是欢喜的，但真小小心中，此时还有极多的质疑。
“多谢使者指点。”
没有半点倨傲，真小小大力将无相夸奖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使者大人，我在兽心试炼中经历的一切，可都是真的？”
思来想去，小粥粥此时在离墟战域受小舅舅保护，应该不会再遇着灵魂分崩的意外才对，那么难道兽心十年，其实都是自己脑海中的臆想？
210 谷外有人（5）
“当然是假。”
无相笃定地回答。
“此乃神通广大的仙缘老祖，以我们不可想象的秘法，为后世弟子创造出的试炼之地，感悟了这十年，你是不是也有些分不清虚幻与真实了？哈哈哈哈！那正是因为我仙缘底蕴无限，小丫头呀！想要领略更好的风景吗？想要将离炎六家踩成渣渣吗？那就赶紧进入无定之门，打败最后的试炼兽，而后来我仙缘吧！”
大笑三声，无相的身影消失在了真小小的面前，甚至连一句道别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来。
毕竟此时，纸符的灵性，已经极为微弱了。
真的……
是假么？
真小小眉头紧蹙，手指轻轻地敲打膝头。
兽心界里，那男人的确是小粥粥无疑，不然必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得到自己的信赖，再加上他最后击出的那一箭……彻底暴露了他的魂息与寒法！
但无相为什么说那只是幻影？
难道无相嘴里的仙缘老祖那样神通广大，不但可以制成如此真实的世界幻影，还能轻易调用自己记忆中最熟悉的情绪？
如果当真如此，仙缘老祖的修为，简直深不可测。
若并非如此……
那这超脱于虚幻的真实，又源于何处？
“不行，我得去问下小舅舅！”
看了前向那充满着召唤之意的无定之门，真小小果断地从仙缘纸符中退出，想要以沈炎元留给自己的传讯法宝，问一问小粥粥的近况。因为心切，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经十年兽心修炼，虽然体内灵气没有显著增长，但整个人的气质，已悄然变化。
万千兽心，融合为一枚兽皇之心，令她对体内契兽认识，达到了新的高度，从今以后，不但是以契主身份，还以曾为野兽的记忆，对诸兽血脉，有了深层明悟。
离炎与离墟二界，虽然被九道墟门封锁，但二界之间，还能互通消息，只不过发起传讯需要消耗大量灵气，传递的讯息不但经常延时，影音也甚为模糊。
就在真小小意识回归身体的刹那，她便听到自己的山谷外，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呼唤。
“笑笑，开山门呀！”女声比较急。
“妹妹，你在谷中吗？”男声低沉中透露着一丝不安。
真小小竖着耳朵一听，分辨出叫唤自己名字的人，仿佛是木子茗与木流二人。
想来再大的事，也没有小粥粥重要，真小小眨眨眼，先以神银激发沈炎远留下的传送法宝，简短询问小舅舅，小粥粥最近有没有又被人追杀到裂魂一事。这才放下心中牵挂，打开了山门的禁制。
很快谷地入口便出现了木流与木子茗的身影。
木流一看到真小小的身影，脸颊上便浮起古怪神色。
虽然这五行山谷给笑笑妹妹用了，但她并没有此地山禁的最高权限，自己前一日，还能持令自由出入，但昨夜……无论自己如何尝试，偏偏不能踏入此地一步。
真小小看到木流的表情，心中也想到了与他一样的事情。
自己虽然为了不让人打扰，也随手布了些禁法在四周，但应该拦不下木流，唯一可能的是，仙缘纸符为了避免自己受伤，以是加强了阵力。
211 出大事了（6）
关于禁阵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之强一事，虽然木流和真小小都疑惑，但二人很快便被木子茗急切的声音打断了。
“笑笑，你昨天与那木林在青书阁内起了争执，他老爹看到木林被众人抬回家的样子，差点气得咽气了，夜里便召集了一大群人来你谷外叫嚣着要讨个公道，还好你禁阵布得严实，他们叫了半天进不来，刚刚才散开。”
拍着胸脯，木子茗对真小小做了一个“你厉害，我好佩服”的表情。
啥？
昨夜有一大群人在我谷外闹事？
真小小汗滴滴的，发现自己沉浸在兽心界里，对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当真是一无所知呀！
再看看木流与木子茗的模样，真小小心中又生出了一丝感激。
这两个平日里都穿着宽大丹袍的家伙，此时通通一身短打，看样子是担心自己被木林的家人欺负了，夜里匆匆来支援的，可也被仙缘纸符的力量给阻在谷外了。
一想到这里，真小小便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我父亲闭关了，不然他们绝不敢来招惹。”木流皱眉说道。
说来木鼎急着闭关，其实与他们两个脱不了干系，若不是自木家库中换出那枚价值连城的晶云菇，他老爹哪里会突然被如山的炼丹任务给淹没？
“总之妹妹最近小心些，没事千万不要出此山谷！”
木流的话还没有说完，一枚青色的传讯牌便从天而降，径直出现在木流面前。
不知又发生了什么。
木流预感不好，看了看真小小与木子茗，手指轻轻点在那刻着木字的传讯牌上。
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直接在三人耳畔响起。
“殿……殿下，不好！出大事了！木炉殿下在外受了重伤，被人抬了回来，长生长老听到这个消息，带着人就去了！看脸色，是要干架呀！”
什么？
木炉？重伤？回来？
听到自己家臣的尖叫声中，满满的干货，木流的眼窝子都变成了黑色。
他无语地看着真小小。
自己老爹好不容易给沈家的私生女找了个假身份住在他木家，好死不死，他那个被逐出家门多年的小叔，便回家了！
一想到木炉叔叔当年的那些光辉事迹，木流就不由自主地头发炸起，仿佛再看到木家鸡飞狗跳的画面。
“我得去叫我爹出关。”想来整个木家，也只有爹爹还勉强护着叔叔，木流转身就走。
“长生长老是谁？”便宜四爹出现，并没有引得真小小过多注意，反而是这个陌生的名字，颇引她注意。
“就是木林他爹，昨天带头来找你理论之人，丹力只差木鼎大伯一筹，修为又是出窍中期，在族内颇有威望。”木子茗急急补充。
“带我去看看吧。”
真小小眨了眨眼，感觉此事，自己不能置身事外。
毕竟承了木鼎前辈的情，才坐拥五行山谷，每日不但有取之不尽的灵气，且时不时的，还有小厮前来自己谷前送丹。
看得出来。
木鼎伯伯嘴里讨厌着自己那便宜四爹，但骨子里还是颇为看重的，更何况自己还需在木家停留些时日，若是对这明面上的“老爹”不闻不问，也太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