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零四,藏着掖着可交不到朋友
京城郊,周兴甫的大院。
这时节中午还成,到了下午,太阳西斜时,丝丝寒意袭来,外边儿坐不住人。
周兴甫却感觉不到,他已经在院里坐了好久。
小桌子上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半天,周兴甫连看都没看,任由它响个不停
。
厢房里,看院子的,做饭的都在,他们几次想要出来劝周兴甫回屋里去,可一想起过去种种,他们都没敢动。
主家凡事都讲规矩,只要不犯事儿,其他都好说,可是一旦触犯周兴甫定下的规矩,那就啥也别说,卷铺盖走人都是轻的。
曾经有个负责打扫卫生的小媳妇,是当村的。
就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辞掉,没过一周,那个媳妇在赶集回家的路上被抢劫,东西财务啥的没抢多少,可是两只手被打断,后来在医院勉强接上,却无法恢复如初,在农村里,失去双手如同废人一个。
后来报了警,也调查了,一直没破。
某些人其实都在怀疑,这是周家干的。
类似这样的事儿,有好几个,反正只要被周家开除的,总会出点什么事情,断手断脚都是轻的。
从此,大家都小心上了。
事情总是要从两头看,周家严厉,却也大方,只要干得好,那么周兴甫给钱从来都大方,丰厚的让人无法拒绝。
今天从早上起来,周家的主人就与平时大不相同,那脸就没晴过,一直那么阴着。
老周今儿心情真好不起来。
他这几天就没闲着,紧盯着王老实回滨城的一举一动。
得知王老实跟张书俞长谈之后,周兴甫还是充满了期待,希望王老实能力挽狂澜。
他真是满怀希望的。
结果是今天上午,王老实已经回到京城,滨城那头儿的消息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张书俞一直强硬的坚持原有决定。
他一力促成的代表团濒临解散,美帝方面是希望跟前苏食品合作,但并非唯一选择,华夏很大,前苏食品是不错,可挥舞着绿油油的钞票,他们有的是合作方。
还有科院的,人家就是来凑热闹的,说白了,就是用科院这个名号来吓唬人的,反正钱已经挣到手,小金库早就笑呵呵了,成不成无所谓。
部里就更别说了,到哪儿不是高接远迎,哪儿像滨城这边儿,周兴甫可以找领导关照,具体办事儿的人认识你周兴甫是谁啊?
要不是上边儿强压着,他们才不乐意在滨城窝着。
周兴甫自然清楚这是个什么意思,他已经顾不上稳坐幕后指点挥斥,立即赤膊上阵,仔细挑选了好几个老关系,希望他们能够说动张书俞,网开一面。
一圈人下来,结果让人失望。
老周同志忍不住骂王老实这人忒不着调,就不能干点靠谱儿的事儿?
很明显,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张书俞是真跟王老实急了,铁了心要卡住前苏食品。
不过,他认为可能性不大,凭王老实这些年来做事儿的风格,不会做出如此二的事儿。
第二,王落实明白了什么,跟张书俞联手搞了这么一出。
如果是第二条,那么这个对手就太可怕了,在利益面前还能面面俱到,考虑长远,深悉未知,还有什么他不能的?
周兴甫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事实很接近
。
一下午,他都在胡思乱想,至于冷什么的,他完全感觉不到。
大体上,周兴甫认为,哪怕走通了张书俞这边儿,恐怕到了前苏村里也未必好办,凭王落实的能耐,必不会让事情顺利。
更深层次的,周兴甫已经不敢想,前苏这边儿过关,前苏食品集团呢,那儿可是王落实一言九鼎的地儿!
还别说,老周脑瓜就是好使,他甚至想到,王落实很可能会在后边儿放水,让事情顺着代表团的心思发展,然后再从最后关头一棍子打死!
王落实会不会这么玩儿周兴甫不知道,可周兴甫自己很大可能会搞一搞。
人呢,总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哪怕撞上南墙,也未必就认命,但凡还有一线可能,就得全力以赴,古往今来,成功的和失败的都这德性,好听的叫坚韧不拔,恶心人叫不识时务。
周兴甫倒是想的明白,同样,他也是不甘心,总有一种赌性在心里挣扎。
毕竟一切都是未知,更是猜测。
能拿得起、放得下的是伟人,周兴甫不是。
他现在应该算有心魔,奇迹不就是在不经意间来到身边儿么。
段伟从外边儿进来,看到周兴甫这番模样,心里也是连连慨叹,他是周兴甫最信得过的助手,知道的不全面,但也算不少。
如今筹划了许久,寄托了不少希望的转基种子之事,从前途无量直接走进死胡同,哪怕老大发动了所有的关系,都没戏。
此刻段伟心里早就没了主张,他还不知道周老大已然窥破了不少关键,他凑近了小声说,“大哥,回屋吧,外边儿凉。”
周兴甫睁开眼,抬头看了看天,想起来,发现身子有些僵,大伟马上伸手搀扶。
两人一起使劲儿,周兴甫站了起来,老周同志打了个寒颤,鼻子也在恰当的时候通知老周,你丫很可能感冒了。
老周说话已经带着鼻音,岁数不大有点苍老范儿,“大伟回来啦,进屋说吧。”
站在旁观立场,周兴甫大爷这会儿让人心酸,你说闲着没事儿蛋疼,跟王老实那货较什么劲儿,非得让自己人不人鬼不鬼?
屋里,大伟赶紧给周兴甫倒热水,端给老周时还问,“我让他们弄一晚姜汤吧,您趁热喝了,免得回头儿厉害喽。”
周兴甫没说不行,说,“姓张的怎么说?”
段伟脸垮了下来,低下头说,“我没见着人,说是出差了。”
可能是真觉得身子不舒服,周兴甫拉过一条毯子裹上,冷笑着说,“哼,出差?我看他这会儿正憋着看我笑话呢,没远见的东西,到不了大处!”
段伟也这么认为的,不过,他也特能理解人家*,你周兴甫不也是这么对待人家的吗?现在不过就是人家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他没言声,也没再请示,直接到外边儿通知人给周兴甫做姜汤。
回到屋里,周兴甫又在问,“小甄呢?”
“他倒是见了,也很客气,就是、就是------”段伟说不下去了,今儿一下午,他见了四个人,没一个痛快话儿,要么就是不见,或者就是装糊涂。
周兴甫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怒气冲天的破口大骂,而是陷入沉默
。
良久,他嗓音略大沙哑的说,“大伟,经验教训啊,老祖宗说得对,万事不求人,谁都有落赔的时候,今儿的事儿,你得记住!”
敲门声。
段伟打开门儿,是做饭的阿姨端来姜汤,冒着热气的,他接过来,示意阿姨出去。
把姜汤端到周兴甫跟前儿,“哥,趁热喝吧。”
周兴甫没接,说,“先放那儿,这样,现在你什么都别管,去一趟滨城,把我的意思带到,坚持三天,不行就撤吧。”
段伟嘴角抽了抽,他太了解眼前这位,还是不死心,若搁在以前,早就撤摊子撒手,唉!
※※※
唐唯京城的家里。
让周兴甫深恶痛绝的王老实正和唐唯在埋头苦干。
好些日子没人住,屋里到处都是灰,北方就这样,冬天灰大。
小唐是个爱干净的人,哪儿受得了这个,她一进门儿就皱起眉头,赶着王老实走,要自己收拾。
王老实哪里肯,说啥不走,非要跟着一起干活儿。
唐唯问,“你会干什么呀?”
王老实大言不惭的说,“别小看人,家务上,我可不比你差。”
唐唯撇撇嘴不信,她又不是没见过王老实那大爷的范儿,这会儿突然说他会做家务?
“那你就试试。”
屋子实在太大,平时住着是舒服了,可真收拾起来,确实累。
没多大功夫,王老实就一身汗,一抹,成了小花脸儿,唐唯那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爱干净不假,真自己动手的机会也不太多,上学时在宿舍里的卫生跟这儿就没得比。
好几次,王老实都想说找几个人过来给收拾,可看唐唯那虽累却兴致不减的样儿,话只能憋回去,咬牙跟着干活儿。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两人已经都没力气了,半躺在沙发上,谁也懒得动弹。
王老实挣扎着起来,“我去弄点吃的。”
唐唯这会儿也没了力气,有些蔫儿,说,“家里是没东西了,咱叫外卖吧。”
王老实想了下,点头同意,“好,你有电话。”
他其实想让外边儿守着的人去买的,只是唐唯没那个意思,那就随便,或许将来唐唯应该适应这样的生活,但能让她保持一天的轻松自由,那就多享受一天吧。
唐唯爬起来,到旁边儿收拢箱那里翻找,没一会儿,就欢喜的喊了一声,看来是找到了。
外卖来的很快,就在这个居住区附近,两大碗加料的米粉。
兴许是真饿了,王老实觉得这米粉咋能这么好吃,人间美味啊,真应了那句话,饿了吃糠甜如蜜。
风卷残云一般,王老实把一大份给灭掉。
唐唯看着王老实这吃相,也禁不住目瞪口呆,王老实抬头看看她,说,“你快吃啊,看我干嘛?”
“哦
。”
唐唯低头接着吃。
王老实拍了拍肚子,有些意犹未尽,已经很饱了,真是畅快,起身到门口儿,饭后得来一袋。
回到屋里时,唐唯已经吃完,她还剩下一半儿多,正要倒掉。
王老实赶紧伸手拦着,“别、别,我还没吃饱呢。”
说着,上前几步,抢过唐唯手里的碗,重新拿起自己的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不用解释,这就是吃货转世显灵呢!
吃饱喝足,总算有了力气,王老实这厮下午干活儿一点偷奸耍滑都没有,加上唐唯,两人愣是赶在日头西斜时把屋子收拾利索。
两人依偎在二楼楼梯那儿,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此间乐不足为外人道。
本来呢,按照王老实的意思,两人得去好好犒劳下,累了一整天,也没力气自己做饭。
正琢磨哪儿好吃,老姐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得,别惦记了。
王馨打这个电话,事儿不大,刘成君已经到了京城,她没别的想法,就是告诉王老实一声,多少有些报喜的意思。
明摆着要提拔的,她自然高兴。
张书俞办事儿让人挑不出理儿,本来刘成君已经晚了,得等下一期,可人家张书记是个有始有终的人,直接解决了繁琐的程序,刘成君紧急赴京,插班学习。
既然知道了,王老实不能装傻充愣,亲情归亲情,维护不好都比不上路人,自己就这么一个亲姐,自然得上心。
联系了姐夫,得知他已经办完手续,正跟几个刚刚认识的同学打算出去喝点。
就该这样,王老实觉得姐夫这事儿办的很有质量,特色的东西可以不依赖,也不能缺,多认识些人,多交些人,总归是有好处的,至少没坏处。
王老实说,“那就一块儿吧,我跟唯唯请你们。”
刘成君还有点抹不开面儿,推辞说,“落实,不用了吧,我们随便在门口吃点就行。”
真是不经夸,王老实马上堵了回去,“姐夫,藏着掖着可交不到朋友,难不成有我这么个小舅子很丢人?”
唐唯一听,捅了王老实一下,意思说,你怎么说话呢!
王老实笑笑摆了下手,他太了解这个姐夫,说话要真绕起圈子来,地球真不够他玩儿的,对付他,就直给,特管用。
果然,刘成君再无推辞,说,“我问问他们,一会儿我给你电话。”
“行,人多点也没所谓,热闹。”就差王老实直接告诉这位姐夫大人,您老尽量把所有人都喊上吧,老师也被落下,咱有钱,不怕吃穷喽!
刘成君混了这么多年,不用明说,他懂的,放下电话犹豫了半天,想想还是听舅爷的好,那小子混得风光无比,再说了,他要是办不漂亮,自己老婆可不是好惹的。
今天,他打算约的是跟自己住一屋的一位,还有旁边两个房间,都是下午敢混脸熟的。
既然小舅子这么说,他起身奔楼下一个房间去,那里住着这个学习班的班长,是个西北来的。
八百零五,我特会办不是人的事儿...
什么叫华夏特色?
跟其他国家不一样的,就都是。
与行政体系一样,培训机构在各级地方都存在,甚至国有的大型企业都有自己的学校。
干部培训在政治生活中尤为重要,和其他的基本一样,档次最高的培训机构就在京城,想要在政治领域有所建树,那么京城这个学校就是梦想殿堂,甚至就是谁都要越过的龙门。
华夏干部培训学院环境幽静,选址也很讲究,远离闹市,却不失方便。
学校内部设施齐全,学员在里边儿拥有令人羡慕的生活和学习条件。
刘成君他们这一批共有两个班,八十名学员,他们这个班的班长就是来自西北省的齐树栋,今年三十九岁,年龄正在紧要的时候,从他能来学习看,齐树栋算是赶上了关键的末班车。
齐树栋的房间里有好几个人,正在一起聊天,从口音上听得出,他们大都来自那个地区,在华夏,老乡情节是无处不在的。
刘成君一出现在门口儿,齐树栋就站起来,笑着说,“成君来啦,快进来坐,正说你们滨城呢,这几年滨城发展的真够快,利华刚才还说,找机会到滨城区看一看呢。”
这也就糊弄鬼,谁知道他们聊哪个段子,刘成君进来就说滨城,要是冀北的来除了地名,其他的词儿都不用换。
其他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冲着刘成君打招呼并附和齐树栋的意思,说实话,这热情劲儿让刘成君自己都有点不习惯。
别以为到这儿学习来就是简单的听课学习,里边儿弯弯道道多得是。
每一个培训项目其实都暗含着某些不为人所知的内容。
那就是竞争,无所不在的竞争。
考察,根本发现不了的干部考察。
华夏的干部选拔制度并不完美,但也有科学与极具哲理性的机制在。
能够坐在这里的课堂上,先不要看级别,也不用分析什么职务,至于背景什么的无所谓,没有的很少能选中,看看年龄就明白了,一定是同级别干部里非常年轻的。
这可是在全国选拔出来的,一旦进入华夏干部培训学院,他们的竞争层面就从地方小圈子升级到全国大平台,除了比拼学识能力,更考究综合素质。
神马叫综合素质?
包含很广泛,也非常复杂,那就得凭上边儿怎么看,这时候优点和缺点界限非常模糊,一条准则被总结出来,既然没准则,那就看实力。
所以,他们在每一秒钟都要提醒自己,一定要展示最佳状态的自己,哪怕装出来,也不能丝毫松懈。
刘成君明显心里没有绷着这种弦儿,不过说漂亮话他还是没问题的,“欢迎、欢迎,我一定尽地主之谊,让诸位感受到滨城人的热情!”
屋里就没一个省油的,他们虽然还不了解刘成君到底何方神圣,可是他们都能从不同寻常的事儿里发现某些事务本质。
青干培训是非常严肃的,全国一盘棋,哪怕你有再大的理由,没有按时赶到,不光被取消培训资格,还得回去接受组织处理,甚至要影响一辈子。
可人家刘成君晚到了四天,正常进入班级上课。
说明什么?
傻子都知道其中意味着什么。
这个姓刘的恐怕不一般,京畿之地出来的干部,谁也不敢说没点啥依仗。
刘成君被齐树栋让进屋里,坐下后,他故意问了句,“你们有事要谈?要不我一会儿再来?”
其中一个笑着说,“哪儿有什么事儿,这不正商量明、后天上哪儿去呢。”
今天是周五,周六、周日两天没课,学员们可以自由活动。
大多数人不会留在学校里虚度,都会出去走动一下,关系都是维护出来的,不能有事儿再临时抱拂脚,他们这个级别的干部,正是上下不靠的时候,必须得更加积极向上才行。
“成君不会是有什么好主意吧?”真有人精,猜出来刘成君来意,确实都不是简单人。
第一天来,晚饭前跑来找班长,两人又是素未平生,只能是这个,而且刘成君是滨城的,在京城也得算半个东道主。
刘成君已经掏出烟来,一人发了一根,只有一个不抽烟摆手谢绝,各自点上后,从嘴里吐出一股烟雾来,“今天主要是跟班长同志汇报下,这不赶上周末了么,我打算请班里同学聚聚,来晚了好几天,借着机会跟大家加深下认识,顺便抒发下我们激情满怀、共庆奋进的豪情。”
几个人都怔住了,齐树栋也呆了下,才问,“成君你意思是请全班同学?”
都猜到了刘成君可能要请客,以为就小范围的,哪儿知道人家是奔着全班来的,哟,可以啊!
看得出,几个同学内心都很惊讶,没办法,事儿搁在他刘成君那儿也照样。
刘处面不改色,大气范儿十足,点点头说,“这事儿还得班长组织,时间有点仓促,能请到多少算多少,如果能请到老师那也是好的。”
正如他所说,决定请客的时间太晚,都是够了一定级别的,赶上周末了,有安排的估计早就有计划了,也就是等着时间一到走人。
入学资料是每个学员都会认真看的,刘成君来的晚,印象就深刻,级别是没问题,可凭刘成君那个职位,会后那么大能量?
外地干部进京城,类似培训的宴请都会在各自地方驻京城那里举行,这样名正言顺,如果找什么朋友之类的来,那就失了规矩。
一般情况下,刘成君不应该这么办事儿。
齐树栋只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立即笑着说,“那我就试试!”
※※※
跟姐夫商量完,王老实满带歉意的跟唐唯说,“也没跟你商量,我自己就------”
按说他这事儿办的确实不讲究,人家唐唯还没嫁过来呢,就算真娶到家,牵扯到外边儿人也得问问意见不是。
唐唯没想法是瞎说,刚才还说去吃顿好的,结果变成两人请姐夫,毕竟是亲姐夫,说得过去,没成想转瞬又变成请姐夫和同学,闹不好就是一大帮人,她刚才真萌生了不去的念头。
可王老实这么一说软话,唐唯也不好发作,王老实伸手拉过她的手时,也没往回抽,翻了个白眼儿说,“别说啦,我就那么不懂事儿?”
“完全没有那想法,我媳妇全天下最贤惠------”
论不要脸,王老实可以横行无忌,说甜言蜜语这招儿,对唐唯管用得出奇。
安抚好唐唯,王老实想起个事儿,抄起电话就给关海军打。
“关哥,给我腾一家店出来,今儿晚上用。”
关海军气傻了都,“你说啥?今儿用?还一家店?王老三,你没睡醒呢吧?”
开玩笑,多年来,御宴在京城一直保持顶级地位,从未在客源上发过愁,就是王老实当年打下的底子好,不说别的,规矩好!就这会儿,你说要一个房间,关海军要是矫情就是自己找抽,特么的,王老实要的是一家店,提前一个月还成。
“没有,你找别人去。”关海军认为这不是给面子的事儿,特么的这是原则!
换别人,这事儿算黄啦,可惜关海军碰上的是王老实,“要不你自己想辙,要不我就帮自己办,关哥,您自己瞧着办,我就等十分钟。”
“你丫还是不是人!”关海军气得够呛,怎么遇上这样的货。
王老实此刻已经舒服的-----其实是很无赖的顺势躺在唐唯的腿上,唐唯推了他几下,没推动,伸手拧了王老实几下,这货皮糙肉厚的,咧了咧嘴儿,没当回事儿。
伸手捉住唐唯的手,王老实尽显其流忙本质,嬉笑着对付关海军,“是不是人不好说,但我特会办不是人的事儿!”
那头儿老关直接给气乐了,数落王老实说,“到底什么事儿,你真着急?”
闹归闹,逗也可以逗,真遇上事儿,老关不能给王老实掉链子,今儿算头一次提这么为难的事儿,不能不问。
没必要藏着掖着,把刘成君的事儿说了。
关海军半天没缓过气儿来,是气的,就这事儿?绝对值得死过去。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王三儿,你丫成心恶心我呢!”
就为了这个,大名鼎鼎的御宴关门谢客?还讲不讲规矩啦?
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王老实此刻那叫一舒坦,伸出胳膊环住唐唯的蛮腰,那气息让他有些把持不住,手上正要来点小动作,被警惕的唐唯给制止了,看了一眼露出威胁之色的媳妇,王老实讪讪的缩回手,把电话靠近了说,“你怎么这么墨迹啊!事关我姐夫的面子,他没了面子,我姐就生气,她一生气,后果有多严重你会不知道?”
关海军刚要爆粗口,后边儿王老实又接了一句,“我媳妇在旁边儿听着呢,你这当哥的就这么帮兄弟的?”
没活路了,怎么当初没看出这货如此不靠谱儿呢?
行,算你丫狠,关海军举手投降,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姐姐跟媳妇一块抬出来,他没好气的问,“你要哪家店?”
王老实厚颜无耻至极的说,“就海子那家吧,将就着用吧。”
海子那家是御宴的旗舰店,搁王老实嘴里是将就,关海军已经懒得搭理他,再说话真容易猝死,“以后再有一回,别落我手里!”
成啦!
王老实顿时得意起来,就像他刚才说的,既然办,那就照着讲究了来,给姐夫涨面子的事儿,绝不能含糊!
唐唯一直听着,她是头一次听王老实这么办事儿,基本上超出了她能想象的极值,王老实是没看到唐唯那精彩又复杂的表情,主要是惊叹为主,看到的话,他自己得特不好意思。
他还得打第二个电话,给老邱的,“老邱,准备车------”
※※※
开课后第一个周末,按说留在学院的应该没几个。
偏偏这次偶然了。
齐树栋忙活了二十分钟,一点人数,哟,真是不老少的,五十三个人。
本班的有九个去不了,却又添了些另一个班级的,班级界限在这里没啥实际意义。
其实老齐在打电话的时候就有点含糊了,不是同学们不给面子,实在是人有点多,他总觉得能凑上二十个已然是顶了天。
期间,他还用询问的眼神儿暗示过刘成君,差不多了吧?
人家刘处底气足,有那样的小舅子托底,你来多少人都不叫事儿,他看懂了齐县长的意思,摆手表示,木有问题!
旁边儿几个心里都在琢磨,这刘成君可千万别弄个什么商人朋友过来,那今儿这事儿就忒糟践人喽!
确定完人数,刘成君给王老实打了一电话,是在门外打的。
齐树栋跟别人一样,心里嘀咕,跟刘成君说,“老刘,给透个底吧。”
他心里已经拿定主意,趁着事情还没到不可缓和的程度,如果真如猜测的那样,就几个人凑份子,找一家差不多的馆子解决问题,聚餐么,重要的是气氛,而不是其他,说得过去。
刚才电话通知的时候,他可是留了余地,主要突出的是聚餐。
刘成君哪儿还不明白齐树栋的意思,恐怕别人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在京城,不是在学院里,才不会有人担心这些,跟平时可不一样啊。
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不是外人,我内弟。”
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至亲没问题,关键就在不是外人。
再说了,六十来个人,也就五六桌,哪怕够了档次,几万块钱,也不是太大的事儿,气氛轻松下来,几个人又开始喝茶聊天耗时间。
没多大功夫,刘成君手机接到短信,他低头看了一眼,笑着说,“车来了,咱下去吧。”
齐树栋几人也起身,班长大人刚才说了大致时间,不过还得招呼一声,反正都住在这两层里,几个人通知一下就可以。
拖拉了十多分钟,众人终于凑齐来到大门外,嚯,了不得啊,一水的进口商务,十几辆,整整齐齐的排着队等候。
此刻,大家都已经知道是晚来的那个滨城刘成君请客,不看别的,光这车就太说明问题了,全是京城牌照,这刘处的实力不一般啊!
八百零六,聚餐、婚礼
处级已经算是中坚力量的代表,尤其是在地方,某些人俨然就是执掌一切的土皇上。 `
到了京城,对不住,您这芝麻粒大点的得悠着点。
个个都表现出了应有的素质,谈笑风生,礼让谦虚,见怪不乱,反正好得让人挑大拇哥,都够范儿。
刘成君此人是谁?就像齐树栋他们几个那样,大多数人都是那样想的,哪怕心里觉得这事儿有些过于高调,也没人说出来。
何况,不说一会儿吃饭的地儿如何,光看这些车辆和站在车外等候的司机,就不能差喽。
五十多个同级别干部聚在一起,场面是很壮观的,齐树栋跟刘成君正在分配人上车,大门口正对着的就是学院主楼。
六楼一个窗户口,正有两个人在,一个是王老实熟人,本学院院长老吴,也就是吴楠悦她叔,另一个是正在汇报工作的副校长,姓江。
两个人都紧皱眉头看着校门口的排场。
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可以如此不管不顾,实在太过分,老吴同志有心说点什么,想想还是算了,眼下国家正值关键时期,他需要做的就是遮蔽锋芒,不矜不伐,未来的前途光明,道路曲折程度也同样不容有失。
江副校长则不然,吴校长还有大理想,正在韬光养晦,他不是,无需顾忌什么,“太不像话了,我去问问。”
吴总没阻拦,笑着说,“也是,是要注意影响,教育一下。”
按照学院几十年来的传统规矩,学习期间,过六人以上的集体活动,必须报备!
齐树栋和刘成君是组织者,自然不会忘了规矩。
江副校长只打了一个电话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儿,脸色不大好看。
竟然是刘成君!
这-------怎么是他呢?
江副校长可清楚记得,自己经办了一件事儿就是关于这个刘成君的,还是滨城书记张书俞亲自打得电话,份量是不一样的。
吴校长没注意副校长的脸色,他还在窗口看着车队扬长而去,“问清楚了?”
江副校长捏着鼻子回答说,“嗯,报备了,这一期青干班学员搞了个联谊聚餐,负责组织的是刘成君。”
“刘成君?哦,是他啊,难怪呢。”
江副校长一听,哟,听这意思吴校长知道这个人?
“这个刘成君您认识?”
老吴脸色好转了不少,笑着说,“知道他,王落实的姐夫,没想到他也进了这一期。`”
“王落实啊,还有这层关系在,我说书俞同志会打那个电话。”
两人心里都踏实了,大环境如此,想要规范扭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尤其是老吴,他是清楚王老实为人的,不会干什么不可收拾的事儿。
御宴海子店距离学院没多远,车队没用一刻钟就到了。
车停在御宴门口,某些学员心里震动,真没想到竟然是御宴。
门口儿,王老实跟唐唯正在迎候,给姐夫涨脸,那就做足了功夫。
刘成君跟齐树栋率先下车,他跟老齐说,“那是我内弟王落实和未来内地媳唐唯。”
“王落实?就是那个王落实?王落实是你内弟?亲的?”
齐树栋不经大吃一惊,王落实此人可是如雷贯耳,据说市里正在和王落实方面联系,希望促成他到掖市考察呢。
刘成君面色如常,点头说,“嗯,就是他。”
得到肯定的回答,齐树栋看刘成君的眼神就大不一样了,难怪啊。
华夏几千年来,对商人从地位一直压制的非常厉害,从骨子里瞧不上。
如今不同了,政商结合的有些走样儿了都,说接轨国际,在这一点是完全照搬,丝毫不差,还有过之无不及。
王落实和别的商人还不一样,这货玩儿出了学者范儿,更走国际路线,却又扎根国内,影响力大的出圈儿。
齐树栋是明白为啥晚了好几天这刘成君还顺利入学,有这样的内弟,恐怕真不叫个事儿,只要刘成君不是特废物,王老实要帮衬这个姐夫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太高的级别不好说,弄个厅局级只是时间的问题。
老齐这样想,其他人也没闲着,热闹的同时,心里边儿都在复杂着。
他们进去了饭店才知道,御宴被包场,专门为今晚的聚餐服务,不是没有京城的干部,他比谁都知道,御宴和一般的饭店不同,光有钱不行,在这儿横行需要更高的层次。
渐渐的,随着入席、介绍,大伙儿都知道了刘成君的内弟是谁,不少人恍然,原该如此,人家有那本事搞定御宴,不算难事儿。
有人动了心思,想趁着今儿的机会,跟王董套上近乎,可惜今儿的主角儿不是王落实,他就是来服务的。
当着这么多人面儿,谁也得注意矜持,不敢过于明显,王老实跟唐唯只打了一个照面儿,欢迎完,安排好,两人就离开,把舞台留给了刘成君。
来之前,王老实跟刘成君商量过,今儿不弄过于复杂的,就是聚餐,相互认识,联络下同学情谊。
离开大厅,王老实带着唐唯到了后边儿一个房间里,后厨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菜。`
简单几个小菜,王老实吃得香甜。
唐唯是满肚子疑问,她以为得陪着全过程,哪儿知道迎接完,两人就撤了,跟开始说得不大一样,“为什么不跟他们一块儿吃呢?”
王老实笑着反问,“咱俩自己吃不好吗?”
“也不是,就是不明白。”
王老实说,“他们那个群体太复杂,我不喜欢。”
唐唯顿时无语,心说不喜欢你跟这样的人可没少一起瞎混,群体复杂你还让你姐夫往里边儿钻?
糊弄谁啊!
“对了,其实你可以找一些朋友来帮姐夫站台啊。”
王老实没想到唐唯还能这么说,当然,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却落了下乘,刚才就说了,这个群体太复杂,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姐夫亮相,其他的没想法,做多了反而是负作用。
“将来的事儿最后还得靠他自己,凡事讲究个度,不能过分。”
唐唯想了下摇头说,“意思我明白,可这个度你是怎么判断的?”
王老实有些意外,唐唯今天怎么如此热心这个?
难不成-----?
如果真的那样,以后日子可怎么过,王老实有些心虚,赶紧说,“凭感觉吧,具体也说不好,对了,明天你有什么安排?”
“睡觉,今天有些累了。你呢?”
王老实还真没谱儿,就腆着脸说,“我也是,要不我陪你?”
“呸!”唐唯小脸顿时羞红。
※※※
风景山庄,一场婚礼正在举行。
邱宏伟忙得脚不沾地儿,他本身就一劳碌的命,侄子的婚事因为自己的原因临时推迟,他心里更觉得愧疚,所以,他希望自己尽可能的弥补。
女方若不是大度了些,这婚事都有可能完蛋,幸亏老邱的侄子嘴厉害,力挽了狂澜。
结婚的是侄子,不是儿子,老邱没给同事们喜帖,在迹之前,老邱家条件很普通,而侄子家更不行,能请来有份量的宾客几乎就没有。
当然,女方家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不会在这方面挑理,若真是讲究的家庭,想要更改婚期也不可能。
老邱能做的就是找钱四儿,让钱四儿联系几个当红的明星过来,时下也正在流行这个。
钱四儿办事儿靠谱儿的多,旗下的好几个都让他派了过来,就是有些喧宾夺主,不过,亲朋们,尤其是年轻人才不那么想,觉得这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儿。
婚礼正热闹着。
女方的家里已经非常满意了,大大出了他们的预想。
说实在的,别看是她家条件一般,可京城姑娘价值高是全国出名的,想要娶个京城姑娘花费不少。
当初她家看小邱的时候是不大满意的。
可架不住自己闺女愿意,人家小邱也不含糊,不但工作不错,家里有个叔叔帮衬的厉害,连房子都给买了,顺带着送装修和家具,还表示婚宴也包办。
这条件就算不错了,因为有了这个才勉强同意。
在桌上,人家还安排了几个大老板陪酒,真心可以了,老白等几个没流儿的货还是很会唬人的,富豪范儿十足。
只是老邱心里有点不大踏实。
老白已经偷偷告诉他了,王董也许会来。
所以婚宴都开始了,老邱也没坐下,而是在门口儿那等着。
他是真希望王老板能来,这样的话,整个婚宴档次就大不同了,没看见人,老邱自然患得患失。
※※※
就算来自全国贫困地方的人,也是吃过见过的,所谓山珍海味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御宴档次再高,也就是个吃饭的地方。
问题在于今天请客的人和地方大不相同。
刘成君混迹仕途多年,高级的领导见过不少,跟这些同学在一块儿时,王老实给创造了如此好的环境,这货挥的游刃有余。
推杯换盏间,老刘同志结实了不少人。
不是他有多强的魅力吸引人,而是今天在御宴,他表现出来了足够让人记住他的实力。
进入青干班的学员中,哪个不是人精儿,个个都明白人,不指望其他的,认识个实力强劲的人总是好事儿,万一将来用上呢?
说句现实点的话,可能在滨城或者其他经济达地方不怎么明显,但是在北边某些地方,找个投资商难度有些夸张。
学员中很多都已经确定未来去向才到青干班来学习,如果能够在学习中结交个有巨大投资能力的人肯定是好事儿。
以王老实这货的档次,手指头缝儿里漏点就够一县里用的。
遗憾的是,王老实只是在开始露了面,然后消失不见,所以,没有选择只能奔着刘成君去。
今晚最风光的就是刘成君,来自滨城的插班生。
也不是全奔着刘成君来,几乎每个人都放开了情绪,他们都希望借此学习的机会,多认识些人,好处不一定现在有,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
※※※
唐唯听王老实说今儿晚上还有老邱侄子的婚宴,不禁问,“你不打算去吗?”
这丫头跃跃欲试的样子,明显是不喜欢这里,到邱宏伟侄子婚宴更吸引她。
王老实不是没想过要去,后来觉得不合适,要是老邱儿子或者闺女,他这个当老板的去没毛病,就一侄子,真去了,就有点说不过去。
“我去了喧宾夺主,咱是好心庆贺去的,心是好心,就怕办坏事儿。”
老邱没少给唐唯帮忙,小唐觉得自己应该表示表示,说,“要不我随上礼吧,人家以前邱总没少忙活我的事儿。”
王老实笑笑,说,“我都安排了。”
※※※
婚宴接近**,几个钱四儿派过来的明星已经献艺完毕,剩下的就是传统中的吃好喝好,然后走好。
外边儿没有什么人再来,老邱脸上略带黯然。
他侄子跑了过来,有这样照顾自己的叔,小邱必须感激,自己叔叔整个婚宴都站在门口儿,这当侄子的如何消受,拉着新媳妇过来,他们要感谢这个叔叔。
“二叔------”
小邱刚开口,老邱还没完全转过身来,大厅的门儿突然被推开。
艾碧菡!
老邱顾不上其他的,低声说,“你们跟我来。”
小邱和媳妇以及婚宴特有的全活人,这是三个,后边儿还有伴郎伴娘啥的,四个。
他们愣了下,习俗上不对呀,没有宾客离开,新人是不该离开大门儿的。
问题是老邱不光在小邱心里重要,新娘子也知道这位二叔有多厉害。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新郎官搀扶新娘子,后边儿一群人跟着,也奔门口过去。
老邱满脸堆笑,远远的就喊,“小艾,你怎么也来啦?”
艾碧菡同样带着笑摸样,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红包,说,“邱总,恭喜,来的有些晚,您可别挑理。”
哪儿能呢,老邱喜笑颜开,没接红包,转身跟自己的侄子和侄媳妇说,“这是艾秘书,还不赶紧过来。”
艾碧菡没等人家说感谢话,把红包塞到新娘子手里,跟小邱说,“新婚快乐,哟,这是新娘子?可真漂亮!你小子有福喽。”
本来后边儿该把艾碧菡让到里边儿落席,却让艾碧菡的话抢了先,她跟两位新人,其实是冲着老邱说的,“我们王董听说今天是你们大喜日子,特意让我代他向你们表示祝贺,还委托我给你们送来贺礼!”
八百零七,对你真是没说的
有礼物?
王董给的?
老邱呆了呆,马上心里一阵欣喜,刚才那种患得患失再也没有,说白了,他不在乎王老实给了什么,而是老板在这个时候派来艾碧菡,并送了东西来,这才是他所希望的。
艾碧菡笑着对两位新人说,“要是方便的话,咱去看看?”
为什么要问方便呢?这会儿婚宴中还有个比较重要的程序,那就是新郎新娘敬酒,两个意思,一是认亲戚,二是表达谢意,人家大老远来参加婚礼,他们应该通过这种形式来感谢。
要是正在敬酒呢,放下客人跑去看礼物,会让人议论的。
小邱拉了媳妇一把,挤了挤眼儿,他叔的老板是谁,他明白着呢,不能让自己叔脸上无光。
他们站在门口儿说话,引来好些人瞅,还有新娘子的父母,他们两口子心里有点不大痛快,还有好几桌的酒没敬呢。
本来看着那个老邱忙里忙外挺不容易,还做这么没眼色的事儿,真是的
。
在婚宴上说不好听的不喜庆,他们只好过来叫人。
等走近了,还没等他们开口问,就听旁边儿人说,那么大老板,专门送来的礼物,肯定不能差喽!
大老板送的礼物?
哪个老板?
谁的老板?
自己姑爷工作是什么他们早就知道,很不错,但绝没有什么大老板,而且----不都在里边儿坐着喝酒呢了吗?
没来得及问,也没人解释,他们压下嘴边儿的话,跟着人群走出去。
来到这栋楼的门口,一辆崭新的越野车停在那儿。
艾碧菡笑着说,“王董就不问你们喜欢不喜欢了,主要是考虑你们年轻,出去玩儿方便。”
槽!
几个小年轻眼睛都在放光,还尼玛敢不喜欢?说出来直接打死,别看他们买不起,可喜欢车的是大多数,此车是该系列的顶配,要小三百万呢!
这得是什么样儿的大老板啊,出手这么阔绰!
新娘子跟新郎官脸上都笑得没样儿啦,怎么可能不喜欢,对于他们来说,这车压根就不敢想!
老邱这货会端着模样,一脸的微笑,心里怎么想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他正凑近艾碧菡表达自己对老板的谢意和忠心!
应该是这样的,可艾碧菡有点受不了,她受不得老邱那么肉麻的话,故意向边儿上躲了躲,摆手说,“邱总,您自己有话回头跟王董说吧,我怕记不住。”
老邱如何听不出来,却不以为意,哈哈大笑说,“那是肯定的、肯定的。”
小邱那新上任的岳父岳母站在人群里,别的没明白,就听人家说这车得小三百万,心里真哆嗦,哎呦喂,这要换成钱得多少啊?
再听一会儿,总算闹明白了事情由来。
这车是送给自己闺女跟姑爷的。
送车的人是姑爷他叔的老板。
只要人不傻,就会算账,不管人家老板有多大,送出这样的厚礼来,只能说明一个必须重视的问题,小邱他叔在老板眼里非常得势!
得势到连他侄子结婚都送三百万贺礼的程度!
原先呢,只是觉得小邱勉强配得上自己闺女,现在重新比对,那可是大不相同!
老邱也稳住了心神,板起脸来教训自己侄子,“行啦,你们赶紧回去,咱不能失了礼数。”
“哦、哦、哦,我们马上回去。”小邱同志其实已经欢喜傻了,要不是他叔提醒,这货估计都忘了今儿是什么事儿。
瞧瞧,人家这素质,关键时刻脑瓜真清楚,难怪人家老板看重,新娘子父母立即在心里给老邱挑起大拇哥!
老邱转过脸跟艾碧菡说,“小艾,走,到里边儿坐,这喜酒你必须要喝!小张,你也来。”
艾碧菡没推辞,笑着点头答应,她可是随了礼呢,不吃点回去太亏!
门口儿的人开始往里边儿走,可是,他们没想到,还有人往外走呢,有人给新人送了价值三百万汽车当礼物的事儿已经传开了,好奇的人都要出来瞅一眼
。
尤其是女方家的亲戚们,心里都在琢磨,这姑爷选得好啊,这俩口子也不厚道,之前说的那么差劲儿,怕咱借钱还是怎么的?
事情明摆着,这小邱家绝对没有表面儿上那么平淡,这亲结的值实!
老邱领着艾碧菡到了老白他们这一桌上,他自己也落了座,别人怎么想他不管,至少他觉得侄子这场婚礼实在太圆满了!
白老板拿过酒瓶就给老邱倒酒,邱宏伟赶紧起来要抢酒瓶子,让老白给拦住,“老邱,你别以为我这是跟你客气,说好了,我们可是等了你好半天,先罚酒再说!”
邱宏伟也不含糊,笑着解开衣服扣子,玩儿出豪爽范儿来,撸起袖子说,“这酒罚得对!是我老邱怠慢了几位!今儿您说怎么喝,我就怎么喝,皱一下眉头,我就不姓邱啦!”
“好!今儿不醉不归,咱大伙儿都敞开喽!”
气氛活跃起来,跟刚才一比,就是一天一地。
※※※
御宴这边儿。
六十来个人不说全是,但大多数人都是高手,平时他们基本上都泡在酒桌上,活跃气氛的手段哪儿个都不能差。
气氛非常的热烈。
东道是刘成君,他自然会有更多人照顾,从酒量上说,他实在对不住自己的级别,差得有些邪乎。
人家大部分人顶多算热身完刚进入正经的时候,他刘成君已经有了八分醉意。
他还算不傻,知道接着尿遁,跑出来缓缓劲儿。
这样下去肯定不成,碰见个服务员就问王老实在哪儿,服务员领着他到了王老实跟唐唯待着的房间。
饭早就吃完,王老实正显摆他的所谓茶艺,最近上了点心,手艺比之前确实强了不少。
得瑟了几下,唐唯还真夸奖了几句,王老实心头一喜,自然更来精神,可劲儿的卖力气。
门一开,刘成君进来,王老实一看,就知道坏了,什么都想到,偏偏忘了姐夫这酒量实在拿不出手。
起来让刘成君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可别喝多了。”
刘成君也知道,摇头说,“唉,今儿才知道天下之大啊,咱滨城跟人家比差太多。”
王老实哭笑不得,酒量这玩意儿咋还有地域之分,其实就是你自己个儿不给力,怪的着地方?
服务员正要走,王老实喊住她,“你们这儿有醒酒药没有?”
服务员点头,“有的,王董需要的话,我去取。”
王老实说,“辛苦你一趟吧。”
服务员礼貌的点头答应,转身出去了。
刘成君说话已经有些不大利索了,迷糊着眼说,“那玩意儿能管多大用?”
唐唯看刘成君已经把一大杯水喝了进去,赶紧给他续水。
王老实说,“管多大用我不知道,有总比没有强。”
刘成君默然不语,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
唐唯瞅了瞅王老实,给王老实使了个眼神儿,她看出来刘成君似乎有话说,可不愿意当着自己面儿,她想识趣点,出去转转。
王老实其实也看出来,点了下头。
唐唯起身说,“我去看看,这儿的药不好说,还是我去买吧。”
刘成君抬起头来客气说,“不用、不用,天都黑了,外边儿------”
王老实赶紧说,“姐夫你坐着,让她去吧,有人跟着。”
屋里没别人了,刘成君精神似乎因为喝了不少水好了点,他犹豫了下说,“落实,今儿是不是太张扬了,传出去影响------”
王老实问,“听见人说闲话啦?”
刘成君迟疑了下,点了两下头。
华夏传统讲究的是中庸,玩儿的是内敛,很多方面都特别注意自谦,官声很重要,甚至很多时候,这种玩意儿都当作考察的项目。
从这方面说,刘成君今天搞这个联谊聚餐是很值得商榷的,负面影响肯定会有。
今天这个事儿,王老实不是欠考虑,而是实实在在的仔细考虑了好几分钟!
看了一眼面带疑虑的姐夫,王老实说,“你担心的不是没道理,但凡事儿总有个对比度,得看那边儿最合适,想要完全都是好处,姐夫你自己说,有那种事儿没有?”
刘成君先是不解,皱着眉想了一会儿,说,“我懂你的意思,有影响却不如好处大?”
王老实没否认,说,“学习完,你就跳出滨城,换了地方后,那才是真正的官场,跟滨城是两个概念,你得换个思路,得让别人知道,你不是空着手来的。”
这一期学员中,鲁东的干部也有好几个,估计刘成君到了鲁东后,他是怎么回事儿很快就能传开,对刘成君工作上打开局面是很有好处的,经济挂帅,像刘成君这样的干部,到哪儿都吃得开!
还有些话,王老实没好意思说,怕姐夫脸上挂不住,注意影响是对的,可得看人,你就这么屁大点官儿,要什么影响啊!
就算此事传得到处都是,谁会真的当你是个人物?
※※※
京郊,周家院子里。
周兴甫一个人坐在炕头儿上喝闷酒。
下午的时候,段伟从滨城打来电话,事情很糟糕,比他预料的还差劲。
美帝公司的代表没闲着,已经在接触其他公司,据说谈得还不错。
如果这边儿谈成了,那么周兴甫就等于被釜底抽薪,主力都没了,还拿啥跟人家玩儿?
周老板还安排了人接触前苏村,这是试探性的,跟前苏方面直接对话,言明困难,让前苏方面想办法疏通。
他很想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如果不对,那么前苏的力度会比其他方面都大,没准儿就能峰回路转也说不定。
传回来的消息不好也不坏。
首先,前苏的王庆其没反对,答应想办法
。
第二呢,又不好,人家说了,想办法跟上级沟通没问题,可也不能跟书记硬顶不是?
这特么的话都让人家说了,周兴甫无法判断,心里那个憋屈。
嗞儿一声,周兴甫又喝了一口,然后扔了一颗花生到嘴里,两眼通红的盯着对面墙,仿佛能从上面找到什么似地。
啊!
突然,周兴甫发癫一样的,使上浑身的劲儿把酒杯砸到墙上,酒杯瞬间粉粉碎!
※※※
曹老板端着酒杯,跟老邱说,“老邱,王董对你真是没说的,仗义!这杯酒,我干啦!”
说着,一仰脖,曹老板一饮而尽!
邱宏伟此刻醉眼迷离,却丝毫不含糊,跟着干掉,大声说,“能跟着王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哈哈!”
此时,大部分宾客已经告辞离开,留在这里喝酒的已经没多少,基本上都是特别近的亲戚或者新郎新娘的好友。
服务员们已经在收拾,就等着剩下这几桌结束。
大门外,还有不少人围着新车看,其中就包括新娘子的父母在。
两位心情此刻好的不像话,自打这个车送来后,他们再和亲戚们说话时,明显感觉到了不同,虽说也没人会直接说点什么,可在态度和眼神儿上绝对大不相同。
他们两个倒没有特别凑到车边儿上,就这么站在旁边儿看着,心里都那么舒坦。
时间已经不早,按照老京城的咧儿,他们此刻早该回家了,可不知道为啥,这老两口子就舍不得走。
这时,负责收礼金的人过来报账。
按照两家的约定,邱家负责婚宴的开销,而收的礼金,两家都不要,全给小两口。
两家办事儿都很大气,不过,女方这边儿耍了个心眼,他们安排了人负责这事儿。
刚才没顾上,这会儿吃饱喝足,三个负责收钱的人过来跟老两口子汇报这个事儿。
其中主要负责的人说了一个数儿,这让老丈母娘很吃惊,“怎么会这么多钱?是不是算错了?”
“我们数了好几遍,没错儿,您看,这有好几个人都上的十万呢。”
拿过礼账过来,一看,名字都不认识,明显不是自己家这边儿的,不用问,都是冲着邱家来的。
老头儿明白,拉了自己老婆一下说,“别算计了,有这个在,那就不奇怪。”
说着,他指了指那辆车。
※※※
御宴里。
吃了唐唯买的解酒药,再理顺心思的刘成君鼓起余勇,重新投入,硬是让自己撑到了最后。
结束时,王老实又带着唐唯在门口相送。
还是刚才那些车子,把这些意气风发的干部学员送回学院。
目送车队离开,王老实揽住唐唯的腰,松了口气说,“咱也回吧,这一天真够折腾的。”
八百零八,对了三哥心思
“哎哟,我说这是怎么着啊?甫哥,跟谁呢这是?”
门儿一开,进来一人,瞅着周兴甫这模样,差点都不认识了。
此刻的老周再无原先那种荣辱不惊的淡然,整个人显得无比衰败,看那脸色跟死人没多大区别。
周兴甫本来斜躺在炕被上正运气,听声音猛的睁开眼,使劲儿揉了揉,有点不大相信的问,“三儿?”
来人大剌剌的坐上炕头儿,笑嘻嘻的冲着周兴甫说,“可不是就是我呗。”
周兴甫挣扎着坐起来,疑惑的看着来人,“不对啊,你是怎么出来的,我记得还五六年了吧?”
来人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哈,赶上好时候喽,今上大赦天下,这不,给我弄了个保外就医。”
周兴甫搓了搓脸,让自己精神点,上下打量了对方,“行,还是那么精神,甭管怎么说,出来就是好事儿,得,今儿到我这儿,整点,就当哥给你庆祝了。”
来人一点也见外,脱了鞋,盘腿儿坐好,从炕桌上捏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嚼了几下,说,“那成,好久没跟甫哥喝两口了,也怪想的。”
周兴甫挪了下身子,冲外边喊,“进来收拾下,再给我整几个菜进来。”
扭过头来,重新打量三儿,周兴甫也不禁唏嘘时光的锉刀从不在任何人身上留情。
三儿,姓葛,家里排行第三,上边儿两个哥哥,他是老小,今年三十九岁,进去之前,号称华夏第一恶少,丧尽天良的事儿没少干,按照坊间说的,这货生出来就为祸害人来的,打进幼儿园开始,就净干不是人的事儿,死后必须是进十八层地狱那种。
令人发指的事儿数不胜数,葛三儿却始终屹立不倒。
最主要的就是有人给他善后。
当然,也没人敢冲着葛三儿来。
得罪了葛三儿,基本上就是个死,没人能躲得过,因为葛三儿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还不留隔夜仇。
普通老百姓很少能知道他这个人,没有任何媒体能把葛三儿的名字公开出来。
他发财的路数很暴力也很讲究,主要是挑食儿,主要是奔着国家的下手,当然,他要是看中了谁,那也不在乎,算起来,是个荤素不忌的。
周兴甫跟葛三儿关系好,除了父辈之间谈得来,也有另一层,周兴甫没少给葛三儿出主意,能维持不翻脸的关键就是周兴甫从来都是看着葛三儿去吃肉,自己从不跟着喝汤。
这一点,让葛三儿对周兴甫另眼看待。
后来呢,葛三儿他爹不知道听了谁的死谏,玩大义灭亲,寻了个案由,把葛三儿给弄了进去,判了无期。
也是葛三儿太能作,有人说办他是顺应天时、大快人心。
当时这事儿在高层震动是很大的。
因为葛三儿进去的事儿,当时有两三年京城地面儿上都清净了不老少,那些张牙舞爪的货们都躲了起来,生怕一勺烩了。
本来呢,葛三儿这样的人进去也就是走个形式,表明态度,在里边儿待些日子,找个理由偷摸的放出来,然后再找个风景如画的国家住几年,剩下就没什么事儿了
。
周兴甫当年也这么想的,他还在去探监的时候跟葛三儿提过。
葛三儿也是认为自己进来住些日子,还开玩笑说,这些年太累,正好进来调调身子。
谁也没料到,葛三儿这一调养就是十一年!
葛三儿他自己肯定没想这样。
周兴甫更没有预料到。
厨房里动作很快,四个小菜端了进来,周兴甫招呼葛三儿喝酒。
两杯酒下肚,周兴甫问,“出来多少日子啦?”
葛三儿给自己点上烟,猛抽了几口,狰狞着脸说,“就今天下午,没想到吧,我都没回家,就奔你这儿来了。”
尼玛!周兴甫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葛三儿不是人的脾气还那样,这十一年算白调养,都奔四的人了,一点谱儿都没有。
用人的思维来说话,周兴甫应该劝葛三儿,当年老爷子也是迫于无奈,你得理解!
可他又太了解这货,说了这话,闹不好连周兴甫都恨上。
所以周兴甫很聪明的避开不提,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葛三儿神情一滞,他还真没有打算,今天他跑周兴甫这儿来,不是两人感情多好,以他的为人,谈感情是对他多年来所坚持行为的侮辱。
别看周兴甫跟葛三儿亲近,他心里也赞同葛三儿这货其实就是个畜生。
他纯粹就是生错了人家,搁在普通家庭里,葛三儿完全可以成长为特合格的亡命徒,结果阴差阳错,弄成现在的上下不靠。
葛三儿想了下,呼出一口长气,耷拉着脑袋说,“狗屁的打算,我特么的出来,家里都没人露面儿,就派来一辆车,嘿嘿,都特么的够人味儿!”
人味儿?
老周想乐,谁都可以说这个,就你葛三儿没资格提,你丫从会说话起就没人样儿,真有种说别人,那些年让你葛三儿祸害的人还少?
当然,这么想的同时,周兴甫选择性的把自己帮凶成分给过滤掉。
半个小时过去。
周兴甫总算整理出点头绪来,这葛三儿还真是不省心的主儿。
他没打算回家,却又找不到地方去,十一年,这个世界变化太快,说白了,葛三儿自己到京城任何一地儿,谁把他当人物?
以前,你是华夏第一恶少,甭管谁见了你就哆嗦,得喊一声三少爷!
现如今呢?
葛三儿是谁?没人记得,也没人知道,像以前那么整,妥妥让人削!
周兴甫也免不了叹气,何其相似,当年自己虽然不跟葛三儿这么混蛋,大体的路数是一样的。
老头子一走人,自己身上的光环就淡了,想要维持,就得有真本事,后浪推前浪的自然规律改变不了。
葛三儿之所以大晚上还跑郊区来,恐怕也是失落所致,老葛也正式离开了他的舞台,别看葛三儿说话那么不是人揍的,事实却是,没有老葛在台面儿上,他葛三儿真连个屁都算不上
。
想耍威风,就他眼下这点成色,差远了去。
虽说老葛只是退,并没有走进小盒子,余热还在,还能照拂下,不过再想如进去之前那么牛掰,肯定是不行,说句上档次的话,人家新一代怎么玩儿葛三儿他都整不明白!
葛三儿酒没少喝,却没多,突然想起来自己进屋的时候,这周兴甫模样可不咋地,跟自己有一拼了,就问,“甫哥,还忘了问,你这又是玩儿的哪一出啊?”
搁在以前,周兴甫肯定是直言相告,然后拿点真金白眼,再寻摸个漂亮妹纸来陪着,怂恿着葛三儿帮自己办事儿。
现在的葛三儿呢?
说了恐怕也是白费口舌,周兴甫下了炕,弄了两杯水,笑着说,“没什么,今儿早上冻着了,想着喝点酒暖暖身子,结果喝多了。”
葛三儿一脸的不相信,他酒也不想喝了,直接躺下,换了个语气说,“这世界真是变了,连甫哥说话都不一样喽!”
※※※
大清早起来,王老实觉得自己精神头儿还不错,起来到客厅里,唐唯已经走了,桌子上留了早餐还有纸条。
上面写着她去学校了,中午不回来。
王老实瞅了瞅挂钟,难怪自己这么爽,眼瞅着就是吃中午饭的点儿。
得,拿起早餐,回头儿让唐唯看见没吃,肯定得数落。
这次进京城,王老实安排了不少事儿,其中一个就是美誉国际那边儿,事关重大,他担心那两个货心疼钱办不漂亮。
按照他的想法,美誉国际这次肯定把圈里人得罪个遍,将来在国内混,可不大好整,嘴上说的硬气,心里毕竟还有些发虚。
到了美誉国际的办公楼层,一进门儿的时候,就看到里边儿人忙得脚不沾地儿,正经走路的人没几个,还成,王老实对这个工作状态是满意的,事儿到了这个地步,最要命的就是时间。
华夏人讲究圆满,尤其是事关脸面的事儿,绝对不能掉链子,美誉国际接的几个活儿全是事关脸面的,万一出了岔子,就得让人喷成民族罪人。
王老实走的很慢,不时的身体靠向墙壁给别人让路,艾碧涵静静的跟在他后边儿,不时从某个小会议室里传出争吵的声音。
王老实扭过头来低声说,“看着还成。”
艾碧涵微蹙眉头,没说话。
走到拐角处,正好有个茶水间儿,也是吸烟室所在,好几个人正在喷云吐雾。
王老实也走了过去,找负责的工作人员两杯咖啡。
人家警惕的看着他问,“你们是哪个项目的?”
“七月流金演唱会的。”
“怎么没见过你们?”
王老实摸了摸鼻子,觉得挺有意思,根本没注意艾碧涵在旁边儿捂着嘴乐,说,“我们今天才过来的。”
工作人员给他们打咖啡,还教训说,“记得找你们于姐办工作证。”
王老实接过咖啡,递给艾碧涵后,冲着人家工作人员说,“明白了,谢谢你。”
两人到了角落里,端着咖啡喝,耳朵听着其他人说话
。
艾碧涵小声说,“老板你这是要微服私访?”
王老实摇摇头,“我哪儿有那功夫,没认出来更好,能见识到最真实的一面。”
那几个人谈的事儿倒是没什么出奇,不过,话里透出来的信息却让王老实有些担心,事情如他想象的那样,困难很大。
老赵跟钱四儿工作态度是没问题的,非常的努力,通过这一会儿的观察就能看得出,当然,王老实相信这是赵宏进的本事,钱四儿没这能耐,管理上,还得讲究科学。
可能是工作量实在太大,新入职的人非常多,本来挺宽裕的地方有些挤了,没多大功夫,这茶水间里已然换了好几拨人。
看了看时间,王老实一口喝光杯子里的咖啡,说,“走吧,找老赵去。”
艾碧涵快步跟上王老实。
再到里边儿,秩序就好的多,没有外边那么乱,王老实甚至注意到还有女员工能有功夫掏出小镜子来补妆------
嘭!
一声巨响,只见一个中年男子阴着脸从钱四儿的办公室里冲了出来,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看那意思应该没啥好词儿。
觉得眼熟,王老实多看了两眼,没成想那货三角眼一瞪指着王老实鼻子骂,“看什么看,找抽呢你!”
我了个去,王老实多少年没碰见这样的货啦,还特么在自己地盘儿上,立时回了一句,“你特么再放个屁试试?”
门儿开了,出来的是赵宏进,一瞅就立马明白怎么个意思,连忙过来拦着王老实,“三哥,甭搭理这老货,来人,把他赶出去!”
三角眼儿气哼哼的又瞪了王老实跟赵宏进几眼,大抵知道这是人家地盘儿,转身快步离开。
王老实没动地方,同样盯着那人背影,现在他已然想起来这孙子是哪位啦,也明白丫的跑美誉国际干嘛来的。
“钱四儿呢?”
赵宏进赶紧拉着王老实往办公室走,说,“钱总到国视那头去了,事情有点麻烦,刚才那王八蛋找了不少人,上蹿下跳的。”
进了屋儿,王老实等赵宏进关上门后,问,“怎么回事儿?”
赵宏进有些心虚,挣扎了下,低声说,“上回不是说要那姓章的掏钱么,钱四儿琢磨着那老家伙肯定不能乖乖的掏钱,就在半路上从其他地方把钱给扣下了。”
“然后呢?”
“这老小子就到处闹腾,还给我们找麻烦,三哥,你也知道,这孙子在圈里挺吃得开,现在又当着大导演,有些手段我压着钱总没让动。”
王老实一听就明白了,钱四儿办事儿够狠,赵宏进这边儿又控制着程度,配合的默契啊,至于刚才那姓章的冲自己如何,王老实觉得自己就暂时当没那么回事儿才对,“行,这事儿你们看着办,不错,四儿有长进,你做的也不赖。”
赵宏进一听,整个人轻松了半截,刚才可是悬着心悬着,生怕王老实说他们办事儿不着调、净惹祸!
怪不得钱四儿那么坚持,原来还真对了三哥心思。
王老实觉得肚子饿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说,“时间差不多了,咱先去食堂吃饭,回来你跟说说你们的计划。”
八百零九,你还想咋地?
解决最复杂问题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方法。
最简单的方法里却蕴含深刻的含义。
滨城转基种子一事本已尘埃落定,偏偏京城出来了一个联合文件,直接下发到滨城。
周兴甫的上蹿下跳总算看见了点成效,只不过,他那隐身幕后的想法成了笑话。
文件里,该项目变成了国家级科技攻关推广实验项目。
张书俞看到文件后,直接给气乐啦。
这文件明显有待商榷,仔细一研究,就能看得出其中是有猫腻儿的。
首先,这个转基种子立项就有瑕疵,哪儿能有外国公司参与?
其次,联合下文给地方政府,却没有更高级机构的签字同意。
最后,文件最后直接奔前苏食品集团去的,特么的不要脸到了一定程度,人家前苏食品就一个民营企业,这文件下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说起来,张书俞只要一个电话就能让部里吃不了兜着走,胆大妄为到这程度,实在匪夷所思。
真较真儿,这个文件能演变成********
!
下这个文件的,还有联合签署的,一个都跑不了,他们不想过啦?
虽说不是正式发文,却也属于正儿八经的督导文件,具有一定的效力。
主动权还是在滨城手里,张书俞可以睁一眼闭一眼,轻轻放过,也可以直接来个封回,告诉那些部门,爷懒得搭理你们!
张书俞为难在另一个层面,封回之后,后果就不好说了。
这些部门都手握重权,不管是将来滨城方面立项还是要资金,都得到人家面前装孙子,局面搞僵了,以后滨城就困难。
看似一场闹剧,却隐含着明确的威胁味道。
取舍之间根本就不用过多考虑,从张书俞的角度出发,他只能选择妥协,更何况老张已然知道了王老实那货是什么鬼心眼儿,自然更加轻松。
老张同志按响了呼叫器。
秘书进来。
“把这份文件缩编,传给前苏食品。”
秘书拿起文件,“我马上去办。”
缩编是个代名词儿,不能原样传过去,这份文件要是传出去,闹不好就是个严重的政治事件,谁也承担不起,缩编就不同,重新整理,把意思传达,却没有文件的影子,主要是其自我保护作用。
秘书同志拿着文件到了外间,看了一下,最后一页上已经写了批示,‘同意,请嘉华同志酌情处理。’
再仔细看,除了张书俞的签字,日期是后天,也就是说,他需要把文件再压两天,才传达到相关人员那里。
至于给前苏的缩编版,当然是马上办。
一个小时后,身在京城,荡漾在艺术海洋里的王老实就收到了这份缩编的文件。
艾碧菡把文件送给王老实后,就没离开,站在那儿等着。
会议室里其实正开会,是负责策划的部门在汇报各个项目进度。
因为王老实那儿在看东西,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大老板。
谁都看得出,老板一脸的古怪。
赵宏进小声说,“要不现在休息一会儿?”
王老实抬头看了一圈儿,把文件交给艾碧菡说,“回头再给我。”
“继续吧,刚才说到哪儿------”此时,王老板已经面色如常,目光炯炯的看着其他人。
※※※
与此同时,周兴甫正端着架子坐在自己的茶楼里,老周亲自上手,用自己最好的茶叶来招待几位客人。
没有对面这几位的舍死忘生,就没有今天的局面。
虽说滨城方面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可周兴甫相信,张书俞一定不会再坚持下去,从哪方面,他都没有再坚持的必要。
胜利已经可以预期,周兴甫精神焕发了。
正中央的一位老者是职位最高的,也是促成此事的主力,他虽然办了事儿,可是并不赞同周兴甫的想法,认为得不偿失,“兴甫,事已至此,就不再多说了,后面你就好自为之吧
。”
周兴甫把姿态放得很平,低眉顺眼的说,“是,您教训的对,有些事儿我还是想左了,再不干这样的傻事儿。”
老者抬眼看了周兴甫几眼,微微叹口气说,“我这儿欠了张书俞人情啊,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我估计三农资金上不给滨城一个倾斜,是没办法交代喽!”
很多事儿都是反正看,张书俞卡住不动,部里就有办法收拾滨城,相反,张书俞放手,就是部里欠滨城的,这种事儿就得现世现报,绝没有拖的例子,必须马上就给兑现,部里能拿得出手,也就是三农资金,没有明显的划拨倾斜,肯定说不过去。
周兴甫也是明白里边儿的弯弯道道,陪着笑说,“您这还不是心里牵挂着滨城人民?总归还是滨城需要嘛。”
此话很安慰人,老者忍不住乐了,拿手点指周兴甫说,“你小子啊!呵呵。”
众人一阵轻松、惬意的笑,茶室里其乐融融。
※※※
会议结束前,王老实发了言,他首先肯定了企划部的工作成果,同时又提出了些许不足,勉励他们继续完善,追求更好,最后还表示,将在项目结束后重奖有功之人!
大老板这是第一次来公司参加如此具体的会议,就鲜有的表示了认可,还有重奖的承诺,公司上下一片沸腾。
绝大部分人都对老板有着某些不可言表的期望,他们都知道这个老板与众不同之处,谈到奖励的次数不少,可重奖绝对是第一次!
能重到什么程度呢?
有人憋了半天说,“应该会很重、很重------”
散会后,王老实特意跟赵宏进说,“公司要把所有力量侧重过来,有什么困难就找老邱,我会跟他说,缺人就招,没经验就去挖人,总之,不能出任何差错,事关国家脸面,太重的话我不说,你也明白。”
赵宏进神色严肃,他怎么可能不懂,上次已经说的非常明白,“放心,我会全力以赴!”
王老实顿了下,郑重的说,“是确保成功。”
没有迟疑,也没有机会犹豫,赵宏进立即大声说,“保证成功!”
离开美誉国际后,王老实直接给程志翔拨了电话。
“你人在哪儿?”
程志翔说,“机场,正要回滨城。”
王老实说,“改签,到京城来。”
程志翔没问为什么,他也拿到了文件才要回滨城的,“好的。”
放下电话,王老实才想起来问艾碧菡,“刚才我好像看到了李璐,是她吗?”
这是在离开美誉国际时,王老实看到了一个背影,很像李璐。
艾碧菡想了下说,“我没注意。”
“哦。”
艾碧菡又问,“要不我问问?”
王老实摆了下手说,“算了。”
是不是呢?
还真是。
美誉国际现在忙的不可开交,人手严重不足,哪怕敞开了招人,也来不及
。
几乎所有跟公司有关系的人都被叫来帮忙,包括李璐。
李璐是签约演员,她的事儿知道的只有少数几个。
人事部门那个级别肯定是不知道李璐还能跟大老板之间有怎么一回事儿。
李璐接到电话通知,要求她到公司某个项目部报道,放下电话,她整个人呆了半天,有心给王老实打电话问问,又有点不敢,觉得不该问,问了之后,王老实能怎么办?暴露?
寻思了半天,李璐最后还是去了公司。
她也知道王老实来公司了,不用她看见,办公室里的同事只要嘴闲下来,说的肯定是老板。
李璐负责的工作是外联,忙起来脚不沾地儿,她的办公室里原本有四个人,因为人现在多,又挤了四个,变成八个,六女二男。
手里打着字,耳朵听着几个同事谈论王老实,李璐觉得好奇怪的感觉,心里默默算起来,有好多天没有看见,也没联系过,只是前几天,那个邱总打来电话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门儿开了,房间里顿时没了声音,李璐抬头看了一下,是项目组的一个头儿。
探进身子来,那位主管说,“通知你们一下,今晚上加班。”
不等有人反应,门儿再次关上。
“我去,早就料到有这一手,机智的我早有准备!”李璐旁边儿的一个胖丫头毫不在意加班的降临。
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加班,有加班费也不情愿,嘴上不敢说,心里指不定骂成什么。
胖丫头放下手里活儿,扭头看向李璐,“李璐,你呢,还没跟你男朋友请假吗?”
刚来的时候,因为李璐人模样清秀漂亮,好几个公司帅男表示了倾慕,李璐赶紧声明早已名花有主,虽说不能完全杜绝小锄头,好歹遏制了某些人的花心思,境遇好转不少。
就是这位胖妞儿,跟谁都熟,毫不见外,逮什么都敢说,好几次弄得李璐哭笑不得。
现在又来问,她都不好回答,正想着编个什么借口,桌子上手机‘叮’一声,有信息。
低头看,是他。
“你在美誉国际?”
胖丫头已经不见外的偏过头来愁,李璐赶紧捂住屏幕,白了胖丫头一眼,小声嗔怪说,“别瞎看。”
人家胖丫头嬉皮笑脸的浑不在意,“你男朋友的啊,看看怕什么!!”
屋里还有两个男青年,一听这话,觉得黯淡无光。别看没盯着看,刚才李璐低头看短信时,眼中神采就说明不少问题。
李璐没再搭理胖丫头,专心给王老实回,“是在美誉国际,公司缺人,喊我来帮忙。”
“要是不习惯,告诉我,我会安排。”
李璐呆了呆,你这是关心我么,猛然间她觉得自己特不争气,定了定神儿,回,“没关系,挺充实的。”
王老实又回,“那也行,一个人也闷,学校那边儿要协调好。”
李璐回复,“已经跟老师说好了
。”
叮的声音没再过来。
李璐很想问一句,你什么时候来,想了想,手没动。
另一头儿,王老实的车已经停在京城大学门外,才停稳,保安就跑了过来。
不让停。
王老实正给唐唯打电话,没人接。
司机小郑还在跟保安掰扯,其实就是拖时间。
王老实也知道这会儿正高峰时段,停这儿真不合适,不能难为人家保安,都不容易,就说,“开进去吧。”
小郑一听,跟保安说,“我们开进去行吗?”
保安早就憋着火了,还来劲啦,不让你停,你可倒好,还往里边儿开,真不拿豆包当干粮啊!
人家也不说话,直接往车前边儿一站,拿着对讲机就喊人。
朱助理一瞅,哟,多大点事儿,至不至于啊。
这就要下车。
此刻车外边儿已经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很符合华夏民族的优良传统,围观看乐子与文化知识水平完全无关,这就是例证。
王老实眉头皱了下。
“咱下车,你们找其他地方停吧。”
说着,王老实拉开车门儿,正要下去,艾碧涵递过来墨镜。
王老实摆摆手,没接,戴着个干嘛,又没啥见不得人的。
小朱已经做出反应,其他车上的人呼啦下来好几个,围拢在王老实周围,车前的保安心里已经在敲鼓,自己的份量他最清楚,虽说职责所在,可真碰上不讲理的,吃亏总是他。
现在他就盼着队长赶紧过来,或者对方是讲理的人。
王老实没说话,带着人往里走,保安同志呆立在那儿不知所措。
小郑没好气的说,“您受累让一下,我们把车开走还不成么?”
保安愣了下,赶紧躲开,不过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有些逗比,“这就完啦?”
小郑翻了翻白眼儿,忍不住笑起来,“你还想咋地?”
看热闹的人有哄笑的,也有认出王老实的,自然看得明白,人家王落实没跋扈,服从了保安的管理。
聚拢的人群逐渐散去,学生居多,自然会讨论,结果就是人家王落实挺招人佩服的,换个恶心的人货,这事儿还指不定闹出什么来。
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他目睹了全过程,看着三辆车缓缓驶离,又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人群里的那个方向,若有所感的问身边儿人,“他就是王落实吧?”
身边儿人立即回答说,“是他,我认得出来。”
中年人略微轻叹,说,“我们走吧。”
说罢,转身就走。
身边儿人迟疑了下,问,“主任,我们不进去了?”
中年人摆手,“今天不去了,再说吧。”
八百一十,不是还有我么
王老实来的时间正好属于下课高峰,外边儿到处都是学生,路上很挤,进了楼里,反而没多少人,比如唐唯所在的楼里,就特清静,偶尔有人走过。
身后跟着一堆安保人员有些得瑟,一路上都有人好奇的瞅他们,也是怕唐唯不好看,王老实让小朱等人在外边儿等着。
朱助理这次很坚持,王老实能理解他的职责,勉强同意小朱自己跟着自己上去。
唐唯在哪儿,王老实也就知道个大概,有负责保护唐唯的人提供位置,还得亏着他曾经在这里混过几年,要不还真找不到人。
根据猜测,王老实敲了敲一间房的门,里面没人回答。
没辙,他只能再次拨打唐唯电话。
还是没有人回答。
耶?
真邪门儿
。
王老实也发了狠,挨个房间敲,然后试着推门儿进。
终于,在推开一间后,王老实看到了唐唯的包儿,走过去,细一瞅,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手机躺在一本书上,王老实再拨,没声音,只是闪,静音了。
人呢?
扫了一眼,外套还在衣架上挂着,那就是在附近。
王老实也不找了,这楼忒大,一层就不知道多少个房间,想找一个人实在不容易。
反正到了地方,那就等着吧。
足足等了小半个小时,唐唯才匆匆忙忙的回来,估计这姑娘也是意识到了时间问题,小跑着进来的。
唐唯一进来看到王老实坐那儿冲盹儿,一吐舌头,俏皮的轻轻跳到王老实背后,伸手捂住王老实的双眼,变着嗓音问,“猜我是谁?”
其实她一推开门儿,王老实就知道了,他故意说,“玛丽莲-梦露!”
唐唯笑嘻嘻的松开手,顺势从背后搂住王老实,在王老实耳边轻声问,“来很久了吧?”
不知怎么的,王老实觉着这样非常舒服,他很喜欢这个感觉,微笑着说,“刚来一会儿,你这么忙?连手机都不带。”
唐唯松开手,站直,走到旁边儿,无奈的说,“今天我真倒霉,赶上我们一个老师出事儿,我去当听众了呢。”
“听众?”王老实有些不明白。
唐唯开始收拾东西,一边儿收拾,一边儿说。
事儿一点都不复杂。
就是某个女老师,已经结了婚,本来挺恩爱的一对儿,号称天设地造一双。
她老公是个手握实权的新锐,但是被这位老师发现了有外遇。
平静的生活就没了,这位女老师应对方式很传统,一哭二闹三上吊。
打生打死的折腾了些日子,结局不大好,她前途无量的丈夫因此丢了官职,在单位抬不起头来,然后就迁怒这位女老师。
现在正闹着离婚,今天拉着唐唯哭得稀里哗啦,讲述她这一生悲惨的故事。
平心而论,那位当丈夫的很不是东西,该遭到唾弃,也确实遭报应了。
至于这位妻子,王老实只觉得她方式方法不大对,也许有更聪明的应对。
“我好了,走吧。”
王老实伸开胳膊,唐唯甜甜一笑,挽住王老实。
两个走出大楼的时候,唐唯回头向上看了看某个还亮着灯的房间,叹口气问,“你说她是不是很可怜呢?”
关于这类问题,王老三心虚的厉害,打了个哈哈说,“别人的事儿,你就别多愁伤感啦,赶紧想想,咱晚上吃啥吧。”
唐唯扫了王老实一眼,老王同志身上就哆嗦了一下。
吃饭的问题好解决,就在唐唯家附近的一面馆儿里,上好的炸酱面,蒜免费吃。
进了门儿,略休息了一会儿,王老实陪着唐唯看电视,发觉小唐同志提不起精神来,知道是受那位老师的影响,他建议说,“要不咱俩出去溜达一圈儿?”
唐唯没拒绝,立马起身,“好啊
。”
两人在小区花园里走了两圈儿,王老实感觉唐唯可能是累了,呼吸节奏有点乱,拉住唐唯停下来,说,“休息会儿,别累着。”
唐唯看了看王老实,摇头说,“我不累。”
犹豫了几秒,王老实说,“我累了,咱慢点走,说说话。”
再二的脑子,也觉察出唐唯情绪不佳来,原因也没别的,肯定是那一对夫妻的事儿影响了唐唯。
一想这个,王老实就想抽那男的一顿,特么的偷食儿吃,还抹不干净嘴,惹出乱来让老子躺枪。
现在晚上天气还很凉,王老实不敢找地方坐下,就伸手揽着唐唯,控制着走的速度,考虑再三后,他还是冒着风险主动问,“让我猜猜看,你那位老师姿色平庸?”
唐唯摇头,“不,很漂亮。”
“有多漂亮,咱实打实的说,没当人家面儿,就别恭维了。”
唐唯轻咬了下嘴唇,说,“真得很漂亮,学校里都出名儿的。”
那估计就不能太差喽,毕竟能在学校出名,那得百里挑一的,已经很不容易。
王老实又分析了下说,“那就是性格上------不对,性格应该没问题,能拉着你这么长时间哭诉,多半儿不会差劲。”
唐唯好奇的扭头看看王老实,她头一次见王老实这么说话。
“他们有孩子吗?”
“没有,才结婚不到三年。”
王老实继续问,“他们父母之间是不是有矛盾?”
唐唯还真让王老实给问住了,仔细从只言片语中回忆,不大确定的说,“应该没有吧,他们父母都不在京城。”
走到了花园尽头,王老实停住脚步,又想出一个原因来,问,“他们经济上------也不对啊!”
不知不觉风刮了起来,或许是感觉到冷,唐唯把外套裹紧了些,她看王老实那绞尽脑汁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说,“别瞎猜了,都不是。”
“啊?你知道?”
唐唯点点头,却不开口说,王老实其实也不大在意,看到唐唯脸上有了笑模样,管他们呢。
他真不想继续这个事儿谈下去,闹不好就拐到小三的问题上,王老实自己还不干净呢。
两人慢慢往回走,王老实注意到风有些硬,跟唐唯换了个位置,替她挡挡风。
小区里锻炼的人不少,偶尔相遇,都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向他们二人。
甚至还有个老大娘背后说他们有夫妻相。
这话王老实爱听,要不是怕挨骂,真想过去谢谢人家。
风越来越大,王老实担心着凉,手上用力搂紧唐唯。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唐唯似乎鼓足了勇气一样,突然把声音压得极低,问,“那事儿就真的那么重要么?”
小区里路灯光线很一般,王老实没注意唐唯此刻脸红得有些夸张
。
他让唐唯给问愣了,“啥事儿啊?”
唐唯似乎是臊得不行,不管不顾的推王老实,想要挣开,被王老实用力镇压,“到底啥事儿啊,推我干嘛,你倒是说呀。”
“就是、就是、就是------那事儿呗!”
再不明白,王老实就是二,必须得立即激动起来,这货臭不要脸的贴近唐唯耳朵小声说,“真得啊!”
他以为唐唯在暗示什么,面对小唐的时候,王老实一直不大敢主动求什么,总想着水到渠成,他太了解唐唯的性子,那种事儿,不到万不得已,想想都是罪过。
似乎是意识到王老实心怀不轨,唐唯猛的用力,从王老实身边儿逃开,摆着手说,“瞎说什么呢,是他们,那位女老师------”
明白了,感情还是人家的事儿,不过,闹清楚怎么个原由后,王老实多少有些同情那位当丈夫的,难怪要出打野食儿。
当妻子的很漂亮,却对那事儿冷淡的要命,根本就不想,也不给。
守着这么漂亮一媳妇,只能看着,不能用,是个人都受不了。
哎呀,王老实警惕的看着唐唯,心说您可别跟那位学,要不这日子可没法过,再一想,应该不会,前世自己那么不是东西,人家唐唯都坚持了下来。
呼!
王老实暗暗长出一口气,心里重新安定下来。
不行,顾不上什么心虚的事儿啦,王老实得给自己打打预防针,说,“她要是那样,就不该嫁给人家,这不害人吗?”
唐唯瞪着王老实不说话。
“真的。”王老实用不算很假,颇显真诚的表情回应,说,“洋鬼子的说法就是:男人是上帝根据世界的需要而创造的,女人是上帝根据男人的需要而创造的。”
“谬论!”
王老实不想跟她争辩,就想着不让唐唯受影响,现在看目的达到了,自己还有心虚的事儿,赶紧转话题,“是、是、是,对啦,我想起个事儿来,明天你有空没有?”
果然,唐唯上当了,问,“有事儿?我可以请假的。”
王老实说,“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文件?我签字?”唐唯迷糊了,什么啊这是,还要自己签字?
当晚,王老实本来打算赖在唐唯家,可惜一个电话又把他给叫走,程志翔到了,正好赶上唐唯因为说了那事儿的话,硬把王老实给推出了家门儿。
※※※
王老实这一天挺忙活,还有个人不比王老实轻省,就是周兴甫。
他为了感谢众人帮忙,当了一整天小二,陪着吃喝,陪着聊天,还陪着打牌,光打牌就输了满满一箱子钱。
累加上输钱都不能撼动老周的心情愉悦,他是哼着唱腔回到家的。
一进家门儿,连鞋都没脱,就躺倒炕上,迫不及待的给段伟打电话。
都一整天了,按说张书俞该有个态度了不是。
说实话,周兴甫对段伟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一点都不懂老板的心思,有什么消息就不能主动传过来?非得等着问不成?
电话通了,说了不到三十秒就结束
。
不是没话说,而是周兴甫手里的电话突然解体,从破碎程度来看,是外力所致,应该不会给予三包服务。
挺好的心情瞬间变得恶劣无比,换谁这手机也得飞一会儿再撞击地面。
滨城接到了联合文件。
张书俞扣住了没动静,按照古代皇帝的说法,这叫留中,意思就是没态度。
高兴了半天,你张书俞就给我来这个?
周兴甫都不知道怎么骂那个二傻子,你丫犯得着吗?
※※※
程志翔一看就风尘仆仆的模样,王老实心里怪不落忍的,这些个企业里,前苏食品绝对是摊子最大,事情最多,虽说员工不少,可论敬业程度,老程绝对第一。
“来,坐下,先喘口气儿,喝茶,事儿一会儿再说。”
程志翔也没客气,已经打开的公文包放到了脚边儿,说,“我去洗把脸。”
王老实说,“知道地方吧。”
“知道。”
几分钟后,程志翔回来,端着茶杯一口就喝光,王老实又给他倒上。
程志翔又抄起公文包,低头翻找文件,说,“我先跟你说说近期的工作安排------”
王老实做出了姿态,摆摆手说,“没有特别重大的事项就不用跟我说了。”
老程同志怔了下,说,“那就剩下转基种子这事儿啦,我的意见是直接拒绝,现在公司里传什么话的都有,尤其是下边儿种植户人心不稳,拖下去对我们不利,我怕到时候媒体再跟着起哄,局面就不好说了。”
这个问题王老实还真没考虑过,程志翔一提,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程志翔看王老实沉思,就不说话了,自己端起茶水喝起来,等王老实。
好半天,王老实叹口气说,“井里的癞蛤蟆头顶也有一片天,我们现在得有取舍,同样也要考量你们的管理掌控能力。”
程志翔听懂了,轮到他沉默,同样也是思考了半天,才勉强抬起头来说,“真的值?”
王老实此刻逼格满满,说,“有所为也有所不为,该付出的咱不能含糊,我们得经得起后人评说。”
民以食为天,王老实把前苏食品上升到这高度,也不算瞎掰扯,程志翔说,“谈到什么程度?”
王老实说,“你不要管别的,组织好人,就奔着成去谈,最后不是还有我么!”
意思是前苏食品满满诚意去谈,可最后都谈好了,王老实再做决定,程志翔能猜得出最后是个什么结局,王老实可没想顺着对方意思来。
“那你------”,程志翔觉得王老实此举太亏德行,传出去对名声不好,正所谓人言可畏,混到王老实这份儿上,名声最大。
王老实脸上带出些许的自信,说,“做人做事儿不能老是想着自己,就这么决定啦!”
八百一十一,思想怎么这复杂?
世上最容易的事儿里,拖延时间最不费力。
张书俞要拖两天,只需两天不开口提这个事儿就够,他不说,也没人敢过来问。
王老实要拖,同样简单,组织个专业点的队伍,认真细致起来,寸土必争,想要更多的时间,容易。
什么最难熬,还是时间。
周兴甫近乎绝望的心情去等待最后的判决,一度他自己认定自己忒特么的二,整这些干啥,事情到了这么个程度,他再想找谁都没意义,只能等。
王老实此番在京坐镇,主要就是几个方面的事儿,一是美誉国际承接了那么多项目,由不得他不重视,任何一方面又疏漏,都能算是民族罪人,不管老外怎么说,华夏民族就这个规矩,万国来朝,必须得丝毫不差。
二一个就是傅颖信托的那个事儿,王老实认定了唐唯,那么涉及到未来的一些事儿,王老实不想抛开唐唯自己决定,一些文件确实需要唐唯来签字,实际上傅颖不大赞同,因为从法律意义上说,这里边儿就没唐唯的关系。
结果王老实这货很犟,‘我说有,就得有。’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几个律师的嘴气歪喽。
还是傅颖明白事理,创造性的弄出了点文件来,为了保证这文件的作用,还不得加了无数附加条件,但凡是个明白人就能看出,这些玩意儿就是强加进来的。
除了把问题搞更加复杂,作用基本上没多少。
就这,王老实也乐意。
王老实这货还振振有词,‘你们弄明白了有什么意义,记住你们的职责,满足雇主的需求。’
第三件事儿,就是落实唐唯的工作问题,过去好长一段时间里,唐唯都纠结于京城和滨城两地,拿不定主意,王老实觉得还是确定下来好,他的任务就是坚定唐唯的信心,主要还是从唐唯个人喜好出,而不是考虑自己。
要达成目标,需要做大量的思想工作。
※※※
周兴甫没白等。
消息总算传来,张书俞作了批示,同意了。
老周同志泪流满面,不容易啊,搁在平时,这得放鞭炮来庆贺。
只是他实在让这事儿折腾的没精力,踏踏实实的补个觉才是他最需要的。
已经被折腾散架的代表团重新捏合起来,浩浩荡荡的奔向前苏村。
大哥王庆其已经得到了程志翔的通知,他很担忧,怕王老实最后做出什么事儿惹恼了村里老少爷们。
程志翔苦笑着告诉他,‘前苏村才多少人,知道全国有多少我们的种植户吗?’
王庆其还真没这个数,问,‘多少?’
程志翔说,“上百万户。”
王庆其同志彻底呆住!
代表团抵达前苏,几个带团的主要人物想要去拜访王嘉起,只不过很可惜,王嘉起一家不在前苏,就在他们抵达的当天,已经启程去台山礼佛了,据说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他们哪儿知道,王嘉起是嫌烦,故意带着李梅躲开他们。
知道了这帮孙子没啥好意,眼里不揉沙子的老头儿选择让自己眼前和耳根子清净。
※※※
京城大学的老曹同志就闲不住,是个折腾的好手,唐唯才来了几天,这货又组织了一个项目,即将离京。
按说唐唯可以不去。
好不好的赶上一车祸,好几个学生受了伤,问题是不大,可要是再去外边儿干活儿,有点说不过去。
老曹只能要求唐唯去,而唐唯自己也乐意去。
王老实不愿意啊。
唐唯就来做王老实的工作,讲道理是没用的。
小唐同志就做了一件事儿,双手拉着王老实的胳膊,用那种使人头皮麻的声音说,“好--不--好----吗?”
王老实这货就受不了这个,直接缴械投降!
送唐唯登上列车,王老实还没从站台上离开,就掏出京城大学卖吗?随便开价!”
“啥?”艾秘书正在开小会,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不光是艾碧菡,就在王老实旁边儿,也有个人听到了王老实这话,他下意识的加快脚步,意思就是想躲这个神经病远点。
艾碧菡特小心翼翼的问,“王董,你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王老实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咬牙切齿的说,“买下来,我把姓曹那老家伙调去天天刷厕所!”
“咯咯------”艾碧菡不顾下属看着,乐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
唐唯一走,王老实除了关注程志翔那边儿之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美誉国际。
连续多日,王老实都到美誉国际里盯着。
为了方便他,赵宏进特意给他准备了两间办公室。
王老实没要,他又不是瞎子,早就看出现在办公区域十分紧张,自己挤占了地方,其他人就更拥挤,这会儿就不是舒服的时候。
不过也得有个待的地方,艾碧菡会找地儿,在角落里找到一间房子,那是堆放一些杂物的,当小仓库使。
里边儿东西其实也不多稍微收拾下,就能用。
赵宏进和钱四儿都觉得不合适。
尤其是钱四儿,他跑到王老实跟前儿,死活要王老实去他那屋儿。
王老实不耐烦了,说,“有功夫多琢磨点正事儿,我用得着么。”
说真格的,美誉国际的实力除了有钱,其他的忒没档次,做出来的玩意儿有时候真看不过眼去。
本来王老实的打算就是盯着,给大伙儿来点压力,偶尔给他们鼓励鼓励,后来是实在看不过眼去,好些个环节,看得真窝火,用惨不忍睹来说,都算是夸他们。
王老实真是了火儿,数落完人,进展还是不大。
没办法,他自己也不大会,王老实下了死命令,自己没本事,那就找有本事的去。
钱四儿苦着脸跟王老实说,“姓章那老小子到处放话,好些人都不愿意接咱的活儿。”
王老实一听,气儿更不顺,瞪着眼问,“就那么半大糟老头子你搞不定?”
“倒不是他有什么。”钱四儿也有难处,这两天没少让王老实寒碜,只能硬着头皮说,“眼下那孙子正得势,有什么手段咱现在用不上,等过了那日子口儿,让他跪地上给我舔脚丫子。”
“等过了那日子口儿?他没跪,你丫先跪了!”
王老实嘴上没绕人,心里也知道这次钱四儿不冤枉,姓章的确实敢这么不着调,别人还真不好招惹。
美誉国际别的都好办,就是策划和现场导演紧缺的厉害,另外,一些技术环节上,经验丰富的人实在少,至于演员到在其次,姓章的放出话来,他们也不敢跟美誉国际掰脸。
办了他?
王老实在考量这事儿的可能性,毕竟人家承接了奥运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那是正脸,其他的都是策应。
嘿!
遇上这么一玩意儿,王老实还真觉得难以下手,想想也是,连钱四儿那么不靠谱儿的都没辙,可见此人现在要多得瑟!
投鼠忌器呀,还忌的特厉害。
赵宏进看到王老实愁,凑近了小声说,“要不咱从国外找人?”
王老实斜了他一眼,摇摇头,没说话,要是别的事儿,没问题,要紧的是这个时候还有这个事儿。
弄一帮黄毛洋鬼子来,百分之百的不成。
钱四儿可能实在给折磨的够呛,小声嘟囔说,“不是说跟国际接轨吗?还国际盛会呢?”
不是没道理,可王老实这货坚持认为,只有华夏人才搞得出原汁原味儿的民族范儿来,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按照赵宏进跟钱四儿的想法,弄个国际大杂烩出来,有违王老实这些年给自己树立的民族形象。
最后,王老实拍了板,找官方渠道要人,从各地方那些闲着的人里找。
华夏别的都不敢称雄世界,人有的是,每个省市的各类演出团体里,窝着的人才有的是,他们欠缺的就是机会,没有展示的舞台而已。
目前的状况是,美誉国际有的是钱。
美誉国际还有大把的机会。
那些人只需要把自己的本事拿出来卖就成。
姓章的可以在演艺圈儿里拿一把,但在那些体制内的圈里,他的话屁也不是,没人当他是回事儿。
算算时间,紧是紧了些,不过赶赶工还是可以的,原材料基本上都凑齐了,就等着厨子来掌勺。
还有个要紧的,那就是本子,宣传片的本子,这不怕,有能写,就是想法差了点,眼界窄了些。
没关系,有王老实呢,这货别的不成,嘴上功夫没得说,把那些笔杆子叫到跟前儿,他说自己想法,让他们根据自己的想法去编本子。
这货实在不专业,说得有些多、也有点乱、更杂了些。
王老实不在乎,他本来就不专业,花了那么多钱养了这么老些人吃闲饭?
反正想法有了,你们去搞吧,还得弄得漂漂亮亮的。
忙完这个,王老实又开始撒手不管,只是偶尔背着手,从旁观者的角度在美誉国际里晃荡。
他这种行为是很遭恨的。
在每一个员工眼里,你丫就是大老板,为了这些项目,几乎每个员工都快被无穷无尽的加班给压垮,现在你还到处瞅瞅,满处问问,还让不让人活啦?
溜达了三天后,这货总算消停下来,除了偶尔到吸烟室里抽一根,去喝一杯咖啡,不再乱蹿。
整个美誉国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钱四儿跟赵宏进脑门儿上汗也少了些,再这么下去,这哥俩也得神经喽。
功臣是李璐。
美誉国际地方不小,但也不至于碰不见,只不过每次都有好多人围在王老实身边儿,谁让他是老板他最大呢。
李璐在项目组里的地位没多高,基本上属于最普通那种,干活儿最多,钱拿得最少,待遇特次的。
两人碰上了好几回,一次王老实冲着李璐挤了挤眼儿,差点没把李璐给吓死,赶紧跑开,连上厕所都顾不上。
不是她胆小,实在是毕姐说得严重。
出差回来的毕姐,找到李璐,说你这小姑奶奶哟,咋就这么老实,让你来你就来,给我打个电话不成?
李璐跟王老实在短信聊过后,心态早已调整过来,笑嘻嘻的小声告诉毕姐,‘他知道的,没反对。’
李璐没觉,毕姐听了她的话,再瞅她那表情,心里可是咯噔一下,犹豫了半天,毕姐只得警告李璐,“千万别让公司里任何人看出一点端倪来,会要人命的!”
从此,李璐真是在公司里躲着王老实走。
她哪儿知道,王老实这大老板也胆小心虚,她不敢,王老实更不敢,万一闹出动静来,收场都费劲。
虽说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可暗地里的和明着闹出来终归还是两回事儿。
※※※
事情有了突破性进展之前,王老实也没心思多想什么,一直没到李璐那里去,这么多天里,晚上要么就回家歇着,要不就喊上个没羞没臊的货找地方喝点小酒,让紧绷着的神经放松放松。
终于,钱四儿又办了件人事,通过官方渠道,弄到了美誉国际眼下急缺的人才。
有这样的好事儿,上赶着要来的其实很多,本来还可以更快,问题是感兴趣的远比美誉国际需求大的多。
别看钱四儿面子大,让谁来也不是他说了算,得让领导来平衡。
就这么一平衡,耽搁了好几天,还不能说什么。
只要能解决问题就成。
一下子将近二十多个人加入美誉国际的各个项目组,让王老实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半儿。
他坐在屋里,透过玻璃,远远的看到了李璐,坐回去,寻思了一会儿,给李璐了一条短信,“晚上,我过去。”
李璐正在忙活,等她缓口气的时候才看见,忍住朝王老实这边儿看的冲动,忐忑着心给王老实回了一条,‘不太方便,亲戚来了,还要两天才过去。’
王老实回了,李璐看完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年纪轻轻的,思想怎么这复杂,非得那种事儿?’
忒不要脸啦,哪次见面儿不是为了那事儿?李璐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冤得慌,比窦娥还冤,碰上这么一不讲理的。
真是咬着牙,强忍着气愤,给王老实又回了一条,‘哦,我知道了,要不要准备些吃的?’
王老实回,“不用,去老牛那儿吃。”
八百一十三,凑一块儿喽
段伟被塞进了谈判代表里,目的就是随时给周老板提供信息,以便判断前苏食品方面的态度。
说起来,大伟同志也是头一次到前苏村,转了一圈儿后,他心里极为震撼,来之前,想得到前苏村有多富裕,可从没想到一个北方的村落能精致到如此程度。
若不是立场不同,加上人家前苏未必肯要,大伟心里生出一种终老在前苏的情愫来,这些年他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城,也算漂泊一族。
走在绿荫小路上,大伟之复杂难以言表。
老板是啥心思,他比谁都明白,自己现在的干的事儿到最后很有可能要摧毁这个桃源似的村庄。
不忍啊!
好几次,他都想给周兴甫打个电话,请周哥来前苏村里看看。
只可惜------
谈判明天就要开始,前苏食品方面组织了一个同样庞大的谈判小组,连总裁程志翔都来了,诚意是没问题的。
滨城方面也比较配合,该来的部门基本上都到了,包括新区和前苏方面的都有,架势十足。
身后传来人的喊声,段伟回头儿,是自己带来的兄弟。
“伟哥,快到点了,叫你回去呢。”
段伟甩甩脑袋,转过身,“知道了,回吧。”
马上要开始谈判,前苏村里办了个欢迎宴会,这算给双方最后一个和平共处的机会,接下来就该针锋相对、寸土必争了。
王庆其已经多次话里话外透出个意思来,谈判归谈判,桌子上各为其主,都有自己的利益,但底下,大家都是朋友。
这话说的漂亮,双方都没异议。
也正是这个,段伟给周兴甫回报时作出了自己初步判断,大概前苏食品是玩儿真的。
※※※
王老实也闲不住,上次全总提出了滨城生态城的事儿后,他一直没有给答复。
老全有些坐不住。
直接让生态城负责开的人找到王老实这儿。
说起来也逗,来的人是从滨城过来的,这个项目是姬总设计的,可对接得是滨城方面的。
具体地方就在王老实设在京城的办公室里,他也打算这几天不再到美誉国际去,盯得太紧,给人的心理压力太大,李璐也在闲谈的时候无意说了几句,她所在的办公室也算上,整个美誉国际跟疯了一样。
老板压下来,高官压中层,中层自然向下传递,一级级的加码,真受不了。
张弛有度,王老实会拿捏这个。
关于生态城的问题,王老实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方案,反正全总也没明确说非得如何,自己完全可以应付。
他给唐建兴打了电话,让唐总过来,华夏时代可以选择性的介入,就当囤积几块地儿,反正时代地产资金压力不大,现金流还算宽裕。
时代地产介入后,维持一定的开工率,想来姬总脸面上也能过得去。
滨城来人还不少,大都是熟人,带队的是个副局,以前打过交道。
平时还没什么,这次来,他们态度上变化很大。
不大也不成,第一是求人来的。
第二,是姬总那边儿通知的,说白了,通过上层打通的关系。
王老实也懒得跟他们矫情,宴请了一顿,把话说开了,剩下的就交给唐建兴跟进对接。
作为未来老丈人,唐建兴被王老实邀请到家里喝茶。
“时代地产这里,落实你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王老实沉默,在之前,唐建兴就透露过一个意思,准备退休了。
论年龄,还不至于,再顶个十年八年也问题不大。
只是这个关系不好理顺,眼瞅着王老实跟唐唯大婚在即,他这个老丈人就处于非常扎眼儿的位置上。
退休似乎就是他最合适的选择。
另外,时代地产也要上市了,以唐建兴的眼界和思维,继续掌舵时代地产不符合众多方面的需求,哪怕是内部恐怕都要有想法。
谁能行?
王老实考虑了很多人。
合适的几乎没有,如果非得有,那只能是那新来做。
能力那新够用。
兴趣恐怕不大。
那新手里那一摊子谁能接?
严格意义上,那新只能是个临时过渡人选,明显不符合王老实的想法。
现在唐建兴再次提出这个问题来,王老实回避不了,就问,“唐叔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老唐端着茶杯怔了下,随即摇摇头,“这个人选别人认为合适没用。”
此话透亮,王老实是老板,只能是老板认可的人才是合适的人,说句通俗的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王老实明知如此,还是问,“唐叔,你和别人不一样。”
都快老丈人啦,您老就别矜持了,赶紧的吧,王老实心里真是没人。
唐建兴笑着摇摇头,低头喝茶。
王老实也不追问了,开玩笑说,“您看唯唯成么?”
“胡闹!”
自打给王老实守摊子以来,唐建兴第一次这么跟王老实说话。
说这个话呢,老唐是笑着说的,他知道王老实是逗着玩儿,自己闺女那性子,他太清楚了,何况就算唐唯有那个本事,唐建兴也不能同意,老丈人不行,老婆就可以?
真要唐唯上去,虽然没人敢说不什么,心里不痛快的程度恐怕更厉害。
王老实没说啥,呵呵的乐。
“接下来呢,您这是打算带着我郑姨周游世界去?”
这话一说,等于是同意了唐建兴退休,老唐同志精神面貌顿时就变了,刚才还绷着劲儿,立马放松了下来,拍了拍椅子,说,“那不急,我先给自己修好窝儿再说。”
在前苏,给老唐一家弄了块宅基地,唐建兴和郑捷都满意前苏村的环境,一想着还能跟自己闺女离得近,自然是一万个乐意。
修个院子,这想法倒也实在。
王老实说,“还是自己修的住着舒服。”
晚上,京城开始弥漫着盛世繁华,歌舞升平在这座城市里得到了凡脱俗的诠释。
得知唐建兴进京,几个没溜儿的货组织了饭局,宴请唐总,王老板作陪。
地点选在老白的私人厨房里。
老白这些年当了院线大佬,档次也提升了不少,对外的招待也逐渐增多,以前呢,随便找个地方就行,只要钱花到,情谊也就够用的。
社会在进步,老白也在提升,这货花费很多心思研究人的心理,原先的那一套作用在降低,于是,他结合了王老实当初的设想,结合了自己多年来吃出的门道儿,弄了这么一个地儿。
一开始就完全不对外开放,全是他请别人来,吃得多了,老白也架不住别人说。
他还不敢拒绝,能张口的自然知道能降的住白老板。
于是,这个小厨房从精致小屋,变成了大院子,当然,老白还算明白,容易得到的就没珍惜度,已然不对外,也不收钱,你来了就随便折腾,有这么个原则,才勉强控制得住。
王老实跟唐建兴是最后来的,老白等一帮子人已然在门口儿迎候,按说他们这个交情用不着这个,曹老板说了,唐总很快就不一样了,咱们到时候可都算小辈儿!
一句话,地位决定待遇。
以前的唐总可以各论自己的,将来呢?王董今年大婚的消息传了不是一天两天,谁也不能装做不知道。
老白这个大院子其实是由三个独立的小院子组成的,除了接待唐建兴和王老实他们,另外还有一拨人在。
巧的是,那一拨人几乎跟唐建兴他们一块儿到的。
来这儿吃饭,自然不会从停车场走到院门口。
就这么着,两拨人碰到了一块儿。
“唐建兴?”
另一拨人里,有人突然喊了出来。
唐建兴仔细看过去,还真是认识,人到中年以后,尤其是男性,模样一般变化不大,他离开大华算起来也不到十年,除了气势上的巨变,样子并没有多显老。
可对面儿认出唐建兴的那位叫什么名字,老唐真是想不起来了,他依稀还有点印象,指着对方说,“您是-----唉,看我这脑子,等等,让我想想------”
都是混的,哪儿还有真等人家想,那位爷麻利儿的报上自己的名号,“我是刘福祥,原来是集团办的,想起来没有?”
才十年而已,唐建兴又没健忘症,马上伸出双手来,跟对方握在一起,“哈哈,是刘科长,见谅、见谅,多年未见,要不是你提醒,我是真不敢认喽!”
旁边儿有个年轻人,齁不懂事儿,也不看看现在的唐建兴已经什么范儿,就提醒说,“是刘总。”
那个刘福祥扫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笑着跟唐建兴说,“老唐这是来吃饭吧,要不一起?”
和刘福祥不一样,唐建兴装作没听见,摆着手说,“别,今天我这儿朋友多,咱有的是机会,一会儿我过去敬酒。”
王老实一直站在唐建兴身边儿,没说话,一开始还认为老唐碰见老友会很高兴来着,结果那小年青一张嘴,再看后边儿,心里了然,假熟!
唐建兴又跟刘福祥假模假样的说了两句,才分开。
老白等一帮人都站在门口儿呢,跟刘福祥一伙儿打过招呼后,降阶相迎,和以往不同,这次人家先本着唐建兴问好,然后才轮到王老实。
王老实没觉得哪儿不对,这帮孙子都是人精儿,玩儿得溜着呢。
往房间走的时候,王老实偷偷问老白,“刚才那都是什么人?”
老白也注意到了刚才生的事儿,压低声音说,“华信集团的,挺烦人。”
华信集团?
王老实想了下,倒是个不小的企业,可-----,“你还在乎他们?”
按说老白跟他们不该有什么往来,所以才有此一问。
“他们手里有房子、有地啊。”
王老实忍不住笑了,这老白心思真是鬼,无利不起早,不过也就该这样才有他的今天,不过他还是打算提醒老白一句,“不清楚的地就别碰了,手里的地该清的就清吧。”
他这么一句话,把好几个人都给吓坏了,纷纷转向王老实,问,“怎么?上边儿有消息?”
特么的,张嘴就上边儿,真以为上边儿那么闲?
王老实停住脚步,故意顿了顿,等唐建兴先进了屋子才说,“没有,就是我觉得炒得太热,会烫着人的。”
几个人正咂摸滋味儿,后边儿又传来脚步声,估计同样是来蹭饭的,王老实看向老白,说,“你这儿可都热闹的啊!”
老白知道是谁,苦着脸说,“她我可不敢惹。”
不敢?
“谁啊?这么牛掰!”王老实好奇了,老白也不含糊了吧。
白大碗没言声,冲着那边儿努了努嘴儿。
王老实一回头,顿时头皮麻,心里也叫苦,碰上这位,出门咋不看看黄历呢。
“你们先进去吧,我这就来。”王大老板特自觉。
其他人松了一口气,冲着来人点点头,咧开嘴特难看的笑笑,赶紧溜。
※※※
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吴楠悦就似笑非笑的说,“怎么,不乐意看见我?”
王老实立即反驳说,“绝对没有那回事儿。”
吴楠悦瞅了瞅远处的人影儿,问,“你也跑这儿来蹭饭?”
‘也’字用的妙,幸亏今儿都是熟人,王老实大大方方的说,“老白请客呢,你一会儿也过来吧,都是熟人。”
他已经注意到,今天跟吴楠悦来的那几个人自己都没见过,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不好猜。
吴楠悦盯着王老实看了几眼,悠悠的说,“咱华夏人有个毛病,谁要不好,什么坏事儿都得是他干的,不是也得按上。”
不等王老实反应,她又说,“反过来也是,什么人如果好了,就必须是完美,一丁点毛病都不许有。”
尼妹儿,你说这些个啥意思,有劲吗?
王老实尴尬着脸,没言语,此情此景,多清新脱俗的话也不合适。
好在吴楠悦也不为己甚,笑了笑说,“就不跟你过去打招呼了,他们都是我朋友,带他们来解馋,咱两便吧。”
※※※
进了屋,桌上已经上了几道凉菜!
曹老板正张罗着倒酒。
在唐建兴的左手边空着一座位,不用问,那是给王老实的。
脱了外套,王老实先洗了把脸,坐到唐总身边儿,低声问唐建兴,“那边儿还过去招呼吗?”
唐建兴没想到王老实突然这么问,不动声色的说,“你看呢?”
“我看还是算了吧,谁吃饭不是图个清净,真爱听人家喊刘总,花钱雇几个人天天喊,何必呢。”
唐建兴,“------”
八百一十四,跟你们不自在
吃饭喝酒得有佐料,闲聊很适合。
旁边儿院里的那一拨人也被提及。
唐建兴主动挑头儿。
老白跟曹老板都知道那个华信,所谓的刘总只是个分公司副总,他的职权范围就是管理集团闲置资产,肥缺一个。
王老实也听明白了,不是集团的副总,他刚才还纳闷儿呢,官儿升得也忒快,火箭都是他孙子辈儿的。
那货倒是个脸皮厚的,老白的好几个影院都是租了华信集团的地方,也是华夏历史遗留下来的不少问题,某些国有企业集团有着庞大的资产,稍微松松手,就能有足以令人咂舌的利益出来。
那姓刘的敢理直气壮的上老白这儿来蹭吃蹭喝,足以证明,这白老板没少从人家身上沾便宜。
此类事情在华夏是见怪不怪的,反正国家的钱也不能装自己口袋里,白老板只要肯维护这个关系,适当的表示,人家必然会痛快的在管理权限内给予老白足够多的利益
。
华夏现行利益价值观早已深入人心,立场上必须谴责,但轮到谁有机会,也不能放过,真骂得厉害的人,更多是因为他们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不排除真有一身正气的,却无力改变整个社会的大环境。
就拿王老实来说,他也觉得不好,但他更知道如何自处,遇上的时候,有个底限,也不用古板。
至于所谓公平那种扯蛋的说法,王老实没心思去跟谁掰扯,也没人能跑到他跟前儿来指着鼻子谈论什么。
这么一说,就是老白跟那边儿有着说不清楚的利益关系。
唐建兴本来不打算去那边儿的,除了认识,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可言。
刚才见面儿的时候,面子话说了不少,两个人都知道,交情完全没有。
人家白老板这么热情,还把自己当成主宾来对待,那就得重新考虑。
几杯酒后,唐建兴跟老白说,“白董,要不咱俩过去敬一杯酒?”
老白心里是乐意的,却没立即答应,看向王老实,担心这位爷不乐意,如今的唐总跟以前可不一样,王老板的未来老丈人,过去敬酒?
王老实正夹菜呢,发现老白询问的眼神儿,笑着说,“你看我干嘛,我是不去。”
嘶!
不对劲儿,态度恐怕值得推敲。
白老板立马坚定的说,“唐总,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也图个清净嘛!”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唐总最近在读史书,已经开始深明大义,他端着酒杯站起来,扫了王老实一眼,说,“走吧,白董,也算是故旧。”
闺女还没嫁过去,这老丈人的气势已然出来了,看得王老实一抽抽的。
老白犹豫着站起来。
王老实一瞅,赶紧说,“老白,你拿上瓶好酒,咱别失了礼数。”
钱四儿也站了起来,“我来拿酒。”
这货,拍马屁的功夫见涨!
不用搭理他,愿意去就去呗。
现在王老实琢磨的说另一边儿,吴楠悦那里是不是也该过去趟。
想想还是等一会儿吧,人家那边儿都是女的,自己过去实在不方便。
曹仓舒拔着脖子跟王老实说,“王董,我那事儿已然解决了,全总那里是不是该谢谢人家?”
才特么的想起来,老曹平时那么机灵,自己遇上事儿就犯迟钝了。
“不用,我都办完了。”
这事儿王老实不地道,不是不用,是他也没想起来,以老曹的境界,往全总那里介绍也有点不够,他说不用,还得自己办。
屋里人说说笑笑,不时举杯碰一下,王老实这货专注于吃,老白这里整得确实不赖,厨师的手艺很对他的胃口。
“咦?去这么半天,该回来了啦。”
老曹放下筷子,朝着门口儿看了看
。
王老实也觉得奇怪,这都二十分钟了,敬个酒,叙叙旧,用不了多少功夫吧。
正要让人过去看看,门被撞开,钱四儿这夯货打着把式进来。
哟呵,没少喝,在坐的基本都熟人,钱四爷酒量如何还是清楚的,刚才走的时候,可没喝几杯,到老白这里就图个轻松,没事儿谁也不会照死里喝。
现在钱四儿站着都打晃,脸色也煞白,这是喝多的典型形象。
王老实可不认为钱四儿跑那边儿贪杯,站起来问,“四儿,怎么个意思?”
钱四儿还算有些意识,脸上带着怒气,说,“艹,那帮孙子不厚道,玩儿命的灌酒,我挡不住了。”
咋地?
王老实也顾不上问了,直接往外走,其他人谁还坐的住,都起来跟着,钱四儿是回来报信的,他也想去,就是腿脚不听使唤,拌蒜了,要不是有服务员眼疾手快,这货得摔个狠的。
才走出门口儿,王老实又突然站住,回过身来,冲着服务员招手。
服务员赶紧放下钱四儿,小跑着到王老实跟前儿,“王董,您吩咐。”
王老实说,“让厨师过来,另外,你去拿一瓶我村这儿的白酒来。”
“哦。”服务员麻利儿的跑走。
其他人都心里猜测,王老实这要干啥。
地方不大,厨师先过来,他们都认识王老实,自然不敢怠慢,“王董,您找我?”
王老实搂着厨师肩膀向旁边儿走,小声说着什么。
开始的时候,厨师是坚决摇头的。
可后来实在架不住王老实说,咬着牙点头。
看着厨师快步走向厨房,王老实脸上露出邪邪的笑容来。
服务员拿着酒过来,还没走到跟前儿,王老实就冲他说,“给你们厨师拿过去,他知道。”
别说是服务员懵逼,就是其他人也一头雾水,这位爷到底啥意思?
还是老牛,过来问王老实,“王董,咱们------”
王老实呵呵一笑,说,“不急,再等几分钟。”
他也不说怎么个意思,不是不想,是不能,说出来效果会打折。
正这功夫,吴楠悦过来了,也许是听见了这边儿动静,看见王老实站院里得瑟,就扒着门口儿问,“你又作啥妖呢?”
王老实立即变得一本正经的,说,“那边儿有熟人,正要过去敬杯酒,你呢?”
吴妞儿表示怀疑的瞅了瞅王老实,又扫了一圈其他人,没看出什么来,咬了咬嘴唇儿,“没事儿,出来透透气。”
说完,飘然离去。
钱四儿总算缓过点劲儿来,刚才实在是喝得有些急,这会儿他觉得自己突然清醒了些,回光返照都这样,他不知道啊,晃悠到王老实这儿,“三哥,咱还不过去?”
王老实看出这小子不大对,皱着眉问,“你丫到底喝了多少?”
钱四儿突然特傻的笑起来,然后就有点站不住,王老实赶紧扶住这货,“来俩人,给四儿找个地儿歇会
。”
另一个院里,传来哈哈的笑声,特刺耳,王老实扭头看了一眼厨房方向,只能暂时忍着,毕竟那玩意儿得是个功夫。
厨师办事儿还是靠谱儿的,服务员已经一脸古怪的拿着酒瓶子过来。
王老实伸手要,说,“你就别过去啦。”
“好的。”服务员顺从的把酒交到王老实手上,然后自己躲到一旁去继续凌乱。
远远的,刚才胖厨师也在厨房门口儿往这边儿瞅,想来他也在为自己违背职业道德而深深自责吧。
没辙啊,碰上这么不着调的王董,他实在不敢让王老实着急,后果难料。
隔壁房间里,老白已然不行,就剩下酒精沙场的唐建兴还在勉力支撑,看他状态,也是眼瞅着就完。
王老实他们进来的时候,以刘福祥为为首的一小撮坏人还在热情的劝酒,也得亏他们这方面技术很精通,花样也不少,愣是把老白等几个人灌得不轻。
他们的手法就是装熟,说挤兑人的好话,轮番上阵,欺负这头儿人少,客气热情总不是罪过吧?
一帮人突然闯进来,屋里的几个人真有点心虚,刚才自己可是不地道。
王老实扫了一眼,还好,没有忒出格的,老白不成了,这边儿的也躺下俩,心说吃饭就吃饭,喝酒就喝酒,没啥深仇大恨的,整成这德性,图个啥?
还是早先在门口儿碰到的那位小年轻,两眼已经有些迷离,愣愣的问,“你们这是干啥?”
跟着进来的都瞅王老实,意思是您老打算怎么玩儿?
是抄酒瓶子还是咋地?
意外,王老实少有的笑脸,直接把酒瓶子放到桌子上,说,“这不看他们来的时间有些长,知道多年未见有说不完的话,拿瓶酒过来,就当赎人啦,哈哈。”
后边儿几个赶紧跟着烘托气氛,净捡着好听顺耳的说。
酒场上,见人说人话,遇鬼喷鬼语,屋里有一个算一个,都特么的是高手。
王老实这边儿如此热情,刘福祥等人反而不好意思了,想起刚才自己那不够揍的事儿真是亏心。
不为别的,就看那瓶酒,几个人眼睛就放亮光,不是没见识,那玩意儿一般人见不着,人家能给拿来,真是大方的没边儿。
刘福祥赶紧站起来,他有点摸不清王老实,不敢拿捏,“这怎么话儿说的,您忒客气啦,谢谢、谢谢!”
一帮子人互相吹捧了几句,王老实从唐建兴那儿接过酒杯,说,“我们就不打扰了,这样吧,我代表唐总给诸位敬个酒,然后我再给大伙儿斟上。”
根本不由分说,王老实仰脖子就干掉。
刘福祥等人一看,没说的啊,人家都这样了,咱还能不讲究,顺坡下驴吧。
全跟着干。
刘福祥还待要劝阻别倒酒。
可王老实手快,抄起酒瓶子,好似用力一般,拧开,走到刘福祥那里,倒酒。
人家刘总心里那个难受啊,刚才自己特么的真不是人啊
!
喝了不少酒,脸红也显不出,心有愧疚,嘴上就跟不上话。
王老实给倒了一圈儿酒,说,“您几位继续,我们那边儿已经喝好了,就先走啦,咱下会有机会再坐。”
事儿整得妥当,话说得漂亮!
一群人扶着老白和唐建兴,特有礼貌范儿的告辞。
刘福祥等人都起身相送,搁谁看,这够相亲相爱了吧。
王老实没怎么,自然有其他人客气。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王老实看看老白他们,再扭头瞅瞅那边儿,一脸的冷笑,嘴里骂道,“特么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曹老板懂事儿,低声问,“王董,咱下边儿------”
一下子让人放躺下俩,还一个摇摇欲坠的,这饭吃得堵心,王老实咬着牙说,“上老牛那儿吧------”
他又看了下时间,“到了那边咱再接着热闹。”
“好咧!”
好好一顿饭,让人搅得不像话,到老牛那儿重新来是正理。
寻思了下,王老实还是决定到吴楠悦那边儿说一声,显得自己上档次不是。
刚进院门口,吴楠悦就迎了出来,撇了下嘴问,“你们那边儿怎么那么闹啊?”
王老实搓了下脸,说,“老白他们喝多了,我们正要走,跟你打声招呼。”
吴楠悦没多想,“那好,路上小心吧。”
犹豫啊,王老实内心挣扎,要不要提醒吴妞儿呢?
一会儿可能出现的场景实在有些污,闹不好吴楠悦又得算自己头上。
不能冒险,王老实想了半天,还是说,“你们吃好没有?要不一块儿吧,到老牛那儿再热闹、热闹?”
吴妞儿哪知道这头儿有老复杂的事儿,一脸高冷的拒绝,“不啦,跟你们凑合不自在。”
得,随你的便吧,要不说好人难当呢,愿意受着,咱犯不着。
王老实等人迅速离去。
唐建兴还是坐王老实的车,他喝多了,脑子却没乱,闭着眼让自己缓了一会儿,等车开了几分钟,他才开口说,“落实,刚才你是怎么回事儿?”
王老实笑了,故意问,“唐叔,没什么啊。”
唐建兴才不信,“那不是你的风格,我还怕你来硬的,结果大大出乎意料,别蒙我,你肯定是有什么瞒着我,就是猜不出来。”
王老实还是笑,拿出一瓶水来,拧开递给唐建兴。
老唐同志确实口渴的厉害,接过来就大口大口的喝。
王老实也凑近了,小声跟唐建兴说了一句话。
“噗-----!”唐建兴嘴里的水直接喷了出来,然后使劲咳嗽。
王老实赶紧轻轻的拍着未来老丈人的背,很正经的说,“您慢点喝、慢点喝------”
八百一十五,缺了大德
唐建兴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半天无语。
快到山庄门口儿,老唐才忍不住说,“落实,你都三十了吧?”
王老实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没说话。
这事儿他处理的确是有些走迹,够不着调的,以他的年龄来说,纯属胡闹式的恶作剧。
刘福祥那帮人是过分了些,在华夏的大环境下实在算不得什么,尤其是他们那个群体,那么搞几乎是普遍,没别的,就是要灌多了你,不牵扯任何事情,碰上就该那样。
谁也不会说什么,顶多心里憋着,遇上机会再给他们来一个更狠的。
冤冤相报,永远不了。
当然,得承认,刘福祥跟唐建兴不熟,以往也没有过结,唐建兴过去敬酒,他们这么折腾,也特么的忒不是人。
唐总的意思是王老实为了这个事儿弄人家,不合适,传出去对王老实不好。
瞧着老唐这意思没准儿会继续说教下去,王老实有点冒汗,没想到唐建兴这人一旦心态转换后,整个人变化如此巨大。
王老实赶紧低头认错儿,“下次再也不这么干啦!”
“老白会不会受影响?”
王老实才不担心,老白办事儿从来都讲究,玩儿的体系,他敢保证,那刘福祥也就是个办具体事儿的小鬼,上边大领导早就让老白搞定,再说,这事儿是王老实整的,跟人家老白关系不大,等刘福祥知道了是谁,他又能敢怎么着?
说句实在的,要不是因为唐建兴要过去,老白自己未必会过去。
“没事儿,关系不大,谈不上影响。”
“还----,唉------”唐建兴本来还打算再说道几句,又觉得自己别扭,虽说可能是女婿,现在还不是,更何况自己还是下属来着,他选择了适可而止。
进了山庄后,唐建兴没有继续跟他们热闹,自己去休息。
老白也是,老家伙酒量跟唐建兴没得比,加上他为王董准老丈人挡酒,属于壮烈的那种,醉得很厉害,估计得转天才能醒过来。
至于钱四儿那货,跟老白差不多的意思,今儿晚上是没机会得瑟了。
再次做到饭桌上,王老实一想起那边儿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他就想笑。
大伙儿的话题都是在问王老实,刚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王老实这货装的很自然,一个劲儿的笑而不语,要不就摆手说没啥。
弄得大家很是心里鄙视。
其实王老实心里对那东西的效果也没多少底气,到底行不行,他压根就不知道,万一没有呢?
等于是白折腾。
要是有效果,能成什么样儿,他真不知道。
突然间,铃声大作,好像对方着急似地。
王老实一看,是吴楠悦。
刚接听,话筒里就传来吴楠悦的吼声,“王落实,缺了大德的,你给我等着,别让我碰见,咱俩没完!”
就没给王老实说话的机会,吴妞儿直接挂断。
王老实就纳闷啦,又怎么着她啦?
他接电话,别人自然都噤声,吴妞儿是吼的,那音调自然大,那几句话屋里人都听的明白。
他们倒不知道是谁这么牛掰,敢这么跟王老实喊,问题是人家既然能这么说,就得有喊的底气。
都眼巴巴的瞅着王老实,不知道该怎么办,说,不知道说什么,不说,就这么干坐着?
不是事儿啊!
王老实拿起筷子夹菜,若无其事的说,“是吴楠悦,耍大小姐脾气呢,没事儿,过过就好。”
是她啊,在坐的都认识,这位大姐确实脾气越来越爆,谁碰见都怵头。
也就人家王董,没事人一样。
吴大小姐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王老实这货忒缺德啦,好好的,给弄成这样,尤其是当着她好几个朋友的面儿,这脸真是没地方搁。
效果比王老实预期的还好。
刘福祥等人也是嘴馋的货,冷不丁来这么一瓶好酒,还打开了,可不就赶紧的享受。
一瓶酒,**个人,眨眼儿就没。
他们喝着还夸这酒确实地道,跟外边儿正经卖的实在不一样。
王老实这货损就在这儿,他逼着厨师去配了点东西放酒里。
像老白请的这个厨师,水准是相当高的,没点手艺根本就到不了这里。
其实王老实也不知道那厨师懂,就是猜的,既然饭做这么牛掰,懂得必须多,别小看了厨师这个行业,他们必须明白一些药理,不然做出来的东西吃坏了人可兜不起。
王老实的要求很简单,酒里加料,让那帮孙子泻!
开始厨师说不会。
王老实诈他。
没抗住,结果厨师就会了。
高手就是高手,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地道,也是怕惹出大祸来,厨师加的料很正宗,往高级了说,算是纯中药制剂。
以刘福祥为这批人,都是整天混酒桌的,他们肠胃都是酒泡出来的,抵抗能力很强。
由于功力相当,结果作用在几乎同一时段。
老白这里地方不是很大,哪怕扩了,也没多少,厕所就两个,一个是后院,给员工用的,一个在偏房,很小,坑就两个。
屎来刻不容缓,这是人之常情。
因为今儿喝得实在嗨,他们几个货脑子早就不清楚了,其实清楚也没卵用,刻不容缓呢。
厕所不够,旮旯也行,就那么点地方,上哪儿找那么多旮旯去,可不就在院里办呗。
臭气熏天不算,好几个白花花的,灯光下特显眼。
好不好的,吴楠悦她们正好吃好了出来,此景此味儿,如何教吴妞儿忍得下。
暴跳如雷不算,她还得追究。
刘福祥那帮她不认识,也不乐意认识这么恶心的人,有的拉着拉着就醉得不行,直接躺地上了,沾了一身的翔,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找服务员一问。
再想起刚才王老实说的那莫名其妙话。
集美貌与聪明与一身的吴楠悦先是瞠目结舌,然后就是暗自好笑,末了给王老实来一电放出狠话才带着小姐妹们掩嘴而去。
残局自然有老白的人负责收拾,他们心里指不定怎么骂王老实缺德带冒烟儿,弄成这样,受罪的还得加上他们。
既然吴楠悦打来电话,这个态度,王老实一点都不生气,电话已经很能说明问题,效果大大的好。
王老实举起酒杯,说,“干了这杯!庆祝一下!”
庆祝?
不明白没问题,先喝酒。
等王老实简要说了那事儿,整个屋里沸腾起来,反正都是夸王董威武,灵巧之类的,嘴上都行,心里怎么感慨,不好猜测。
※※※
远在华夏南端的唐唯正拿着手机愣。
刚才她亲爹说了一件事儿,唐唯都听傻了,心里反复想,这叫什么事儿啊,都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地淘气!
没错儿,爱屋及乌吧,小唐认定王老实这是淘气。
她特想给王老实打个电话,问问他此刻感想如何,后来想了想,还是别了,免得把老爹给卖喽。
刚才老爹貌似生气的说,“这落实太能闹腾。”唐唯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来似乎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
突然静下来回忆这些年,唐唯现自己竟并不完全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掰着手指头数两人在一起的日子,还真算得出来,聚少离多,竟然还是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唐唯扭头看向窗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以。
※※※
第二天清晨,王老实起得晚了些,昨天实在有些疯。
收拾利索,来到外边儿,艾碧菡已经在等。
今天的工作安排不多,主要还是看看各地报上来的材料。
王老实问艾碧菡,“今天没什么人来吧?”
艾碧菡想了下,说,“没有安排。”
“那这样吧,你把资料整理一下,我明天再看,今天我有点私事儿。”
老板不着调,艾秘书习以为常,点头答应着,然后就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对啦,王董,刚才唐总来电话说,他就不过来跟你见面了,他已经和滨城方面商量好,回滨城继续谈。”
王老实脚步顿了下,说,“也是,这事儿没必要留在京城,我知道了。”
艾碧菡前脚刚走,钱四儿就过来了,还没进门儿,声音就到了,“三哥,你真是牛掰,那招儿绝啦!”
王老实笑笑,问,“老白呢?”
有些话得跟老白说明白喽,严格意义上,昨儿他算砸了老白的场子,哪怕老白不计较,从哪儿说,王老实意思得到。
钱四儿此刻还没完全缓过来,昨儿喝多的迹象还有,提起老白,他脸上立即露出得意来,“刚才我问了,老白还没起呢,估计得中午了。”
“你呢,有事儿?”
钱四儿不是勤快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匆忙过来的,王老实跟自己人在一块很直接。
果然,钱四儿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是宫二哥,急着找你呢。”
“他找我?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王老实翻出手机来,早已关机。
王老实扔一边儿,冲钱四儿说,“拿你的打过去。”
接通。
“领导有什么指示?”
宫二可没心思跟王老实逗,问,“你还在京城?”
“在。”
“那行,等着我,晚上见面。”
王老实神情严肃起来,从没有过的情况,估计事关重大,马上说,“好,我在老牛这儿,要不要找个地儿?”
电话里,宫二沉默了一会儿,说,“去你家吧。”
这是真有事儿,王老实把电话扔给钱四儿,说,“你忙你的吧,晚上宫二哥回来的事儿别跟任何人提。”
钱四儿不敢含糊,保证说,“放心吧,三哥,我知道轻重。”
“你去忙吧。”
知道三哥这是要想事儿,自己那边儿也忙的不可开交,本来打算跟三哥解释下李璐的事儿,他也是才现李璐被叫回来加班,不是时候,钱四儿听话离开。
屋里安静下来,王老实寻思了半天,也想不出宫二能有啥事儿,甚至重要的电话里都不说,他是没问,可宫二也没有要在电话里说的意思,能是啥呢?
从电话里,王老实能听得出,宫二的情绪很低落,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显然精神不大好。
他在猜闷儿,宫二简直就是郁闷。
他眼下正在省里,鲁东老大亲自召见。
没说什么,就递给宫二一份材料,看完后,宫二就有点懵,那事儿是有些扯蛋,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第一,此事非常的荒诞不经。
第二,过程让明白人目瞪口呆。
第三,这事儿确实事关重大。
第四,要想解决,困难重重。
第五,事儿到了自己这儿,棘手啊。
老大姓张,一点也没绕圈子,告诉宫二,此事非得点石成金的高人来不行,省里几番努力都没有成功,事关鲁东,宫二必须将此事提升到政治正确的高度。
很不要脸,没明说,却让宫二不寒而栗,老大的意思简单,事儿办好了,你是功臣,论功行赏绝不亏待你,办不好,你就是政治不正确。
在华夏,政治一旦不正确了,这辈子就算玩儿完,啥也不用再想,若屁~股不干净,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宫二不担心干净的问题,他不怕查,可那个不正确杀伤力已然足够,他还想着将来呢。
老大的意思明确,这事儿得着王落实,谁跟王落实关系近呢?
就唯有你宫亦绍。
所以,这个事儿就压在你肩上,算是组织对你的考验,也是委以重任。
省里老大这么决定,虽说是够不要脸的,同时也说明,此事已经成了鲁东的心病,不治不行了。
宫二面临的形势是必须迎难而上,老大没给他逃跑的路。
他说,“我努力争取。”
老张立即严肃的批评他说,“不是努力争取,是必须成功。”
舒缓了一下,老张又换了口气说,“鲁东丢不起这个人,也损失不起,亦绍,我跟你父亲也是多年好友,这个事儿,我只能交给你。不仅是我,省里其他领导也认为你有这个能力。”
老奸巨猾啊,宫二其实都有死的心,这时候你说交情有意思吗?
在老张面前,宫二根本就没有可以抵抗的丝毫资本,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唉!”宫二看了看手里的材料,重重的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走,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
此番回京,不是他一个人,省里还派了好些人,这是被逼急了呀。
越是如此,宫二越别扭。
八百一十六,很多,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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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家里的茶桌前,王老实也难得思考人生,整治刘福祥这事儿像根刺儿一样,越发的让他认识到自己的短板在哪里。
他也着调要这一辈子生都过得舒适、愉快,这是不可能的,总归有一天,他还要面对现实。
‘必须具备一种能应付逆境的态度。’这一句话,王老实也记不起是哪位大神经说过,他深以为然,林子琪走后他所做的一切,现在回忆起来,他没有那个态度。
宫二到了,风尘仆仆的。
再看他一脸的憔悴,王老实心里就一沉,得多大的事儿啊!
宫二也不客气,坐下后,直接端起王老实的茶杯,一口就喝完了,“怎么想起弄这个来了?”
王老实一听,呆了下,这货此刻还有心思想这个?
他没立即回答,把刚才的杯子,泡到海里,又夹了两个杯子,用热水冲了冲,放到两人前边儿,重新倒上,这才装逼的说,“说了你也不懂,做人得讲层次。”
宫二撇了撇嘴,“扯吧你。”
王老实笑了笑,说,“说正事儿吧。”
马上,一份厚厚的材料就到了王老实眼前,宫二想来是让刚才某人得瑟劲儿给激着了,站起来说,“你到一边儿去看,我来把层次给你看看。”
没言语,王老实起来到旁边儿坐下,认真的看起材料来。
华夏号称世界工厂,可能有人不服,可不服不行,高端的玩意儿真是不多,劳动密集型产业绝不是吹的,哪个国家都争不过华夏。
在电子行业里,不得不提一个企业,金康达,技术上没啥,但是工厂的规模妥妥老大,金康达在华夏光雇佣工人就多大数百万,而且他们扩张的脚步还没有停下来,因为规模,他们不断的蚕食其他同行的订单,一家独大的局面无人可解。
真算起来,金康达的利润率很一般,哪怕电子制造行业很赚钱,为了挤占市场,金康达到处点燃价格战,其中的残酷血腥丝毫不比战争差。
总之,金康达很成功,典型的行业巨无霸,地位无人撼动,说金康达咳嗽,世界电子产业就感冒,一点都不虚。
一看是金康达,王老实就皱眉头,他好几次都接到报告,在用工上,遭到金康达阻击,为了招员工,不得不付出更大代价。
这个企业很霸道,可人家也真有霸道的实力,无论在哪儿建工厂,等于就是攻占了当地的一切。
以鲁东为例,材料上数据很清楚,金康达在鲁东一共有三个工厂,员工有将近70万人,这就是三座城市,上游供应商,下游生活辅助,说句难听的,一个县里如有金康达的工厂,政府其实就没啥必要存在了。
金康达三个在鲁东的工厂,占鲁东全省外贸出口总额的57%,恐怖如斯!
gdp这三个字母称王华夏已经多年,无论是哪一级都趋之若鹜,只要跟金康达沾边儿的,必须是一路绿灯,甚至违规违法也在所不惜,只要你金康达建厂,要啥条件您老随便说,做不到的创造条件也给您办成。
和华夏传统不同,金康达的老板来时,在他门外排队等候的是各地方政府的主要领导,他们之所以这么低声下气,就是为了让金康达到自己的辖区去投资建厂。
金康达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只负责技术、管理和生产线的引进。
招募工人等人力资源服务,由地方政府委派公共就业服务机构负责,还要负责项目用地的征地拆迁,并在项目建设前达到‘三通一平’。
项目的基础设施建设,则主要依赖于‘多方参与,有效引进民间资本’的方式来完成。
王老实看到这儿,不禁重重叹口气,唉,就算是亲爹,孝顺的程度也比不过如此。
他有点不想看了,放下材料看着宫二摆弄茶。
宫二问,“看完啦?这么快!”
王老实说,“看不下去,没什么意思。”
宫二说,“再看看吧,估计最逗乐的地方你还没看呢。”
王老实摇头,“说真的,我真替你们鲁东百姓着急,有这些人的智商做依靠,将来真不愁活不起。”
宫二神色黯淡,“其实你自己明白,他们也是被逼的。”
此话让王老实竟然无从反驳,再多理由,被逼一词就足够。
宫二掏出烟来递给王老实。
王老实摆手,说,“这屋里禁烟。”
宫二纳闷儿,“还有这规矩?谁说的?”
王老实指了指南边儿,说,“未来女主人。”
“尼玛——”宫二悻悻的把烟盒塞回去。
低头的功夫,宫二又从茶几下层发现了烟缸,伸手拿上来,放在茶几上,看着王老实。
王老实若无其事的拿起材料来,淡淡的说,“今儿中午刚打来电话说的。”
宫二瞪着眼,喘了几下粗气,无奈的又放回去。
接着看。
很快,王老实发觉看这玩意儿挺有意思,至少能当个喜剧剧本欣赏。
有意思啊。
金康达拟在鲁东建设一个培训基地,因为他们的工厂,就是典型的血汗工厂,工人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工作压力,每天入职和辞职的人川流不息。
虽说是铁打营盘流水的兵,过分的人员流动,会增加不良品率,拉高产品成本。
解决办法就是在工人入职前,先期进行培训,保证工人入场后用最短的时间适应生产线的需求。
从人性角度上说,王老实认为金康达基本没把工人当人看,甚至都不如机器。
泽城是鲁东的人口大市,在泽城西侧,还有一座人口大市,劳动力输出是他们的强项。
在激烈的竞争后,泽城胜出,拿到了金康达培训基地的项目。
再往下看,王老实忍不住惊叹,“大手笔啊!你们鲁东真这么有钱?”
宫二顿时脸红。
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儿的时候,宫二自己都觉得是不是理解能力突然崩溃,导致信息量摄入失调。
金康达玩儿得真高,一分钱不出,只保证只要该基地培训合格的学员,金康达照单全收,每一个学员他们给基地800元培训费。
基地根本不会赔钱,只要喊出培训合格包工作,那些想要外出打工的老百姓绝对舍得掏钱,别看平时怨气不小,说什么都敢,可真要是政府主导某些事,老百姓是非常相信的。
整个基地按照这个设想,必须赚钱,还是赚大钱。
摆在眼前的困难就是资金,整个基地投资总额达到三十二亿,计划四年内建成,分三期,第一期,当年建设,当年投入使用。
泽城方面也舍得下本儿,拿出了一千五百亩土地,按照2万一亩给该项目,还承诺将来用税收返还。
看到这儿,王老实忍不住跟宫二说,“以后再有这好事儿麻烦二哥透露点消息不成吗?”
宫二脸憋得跟紫茄子一样,他哪儿还听不出王老实的冷嘲热讽来。
后边的事儿就更顺理成章。
泽城出了个大老板,姓吴的,喊着回报家乡的口号,拿着大哥大,嘴里叼着牙签,披着黑色风衣,身后跟着一靓妹拎包儿,两个壮汉貌似保镖,最不能缺的是还得有一戴金丝眼镜的,俗称律师,手里拿着辉煌的业绩宣传单。
吴大老板张嘴就一句话,“钱算什么?它在我眼里就是一数目字儿,只有花出去才叫钱!”
先不谈投资,也不说项目,吴老板特豪爽,“我先带你们去考察,见识一下人家金康达的培训基地是啥样儿的,剩下的,咱回来再说。”
所谓的考察,是泽城主要领导率队去的,吴大老板全程陪同。
一个月后,在多级领导的见证下,吴老板的公司与泽城签订了这个被称为惠民工程的项目协议书,泽城方面敲锣打鼓,美得找不着北。
大干快上,路绿灯,传说中的“三边政策”,边建设、边报批、边完善。
省里的领导也有指示,在会议上肯定了泽城速度。
从此这事儿再无阻碍。
吴大老板人家玩儿的很有档次,到处宣扬他的资本运作能力。
政府搭台,企业唱戏的模式成为鲁东宣传的重点。
吴老板自然风光无限。
问题是你老吴得真金白银的掏得出东西。
没有也成,你那资本运作甭管是坑蒙拐骗偷,能有钱也不是问题。
工程开始不到一年,就停工了,施工方再也垫不起资,老吴同志也拿着土地抵押贷来的款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姓吴的孙子真是坑了不少人哟。
王老实也算半个专业人士,在他眼里,整个事情就是一处闹剧,每一个环节都在违规违法。
甚至只要有一个环节认真一下,不至于闹成今天这个烂泥坑一样的局面。
最后有个附加的资料,那是事后调查吴老板整出来的。
没出王老实心中所猜测的范围,那位吴老板其实就一个体户的身家。
这货在泽城呼风唤雨当大爷小一年,临末了还卷走六七千万的钱。
其实他是没走正道,有这脑子干点啥都是个人才。
王老实放下材料,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说,“二哥,合着你们这是让一个体户给玩啦!还玩得那么嗨?”
宫二脸上不搁了,板起脸来教训说,“别光说风凉话。”
他生气,王老实才不怕,手指头敲了敲那份厚厚的喜剧剧本,说,“我真想知道,他们考察都看什么啦?姓吴那小子有没有实力会看不出来?说句难听的,有一只眼就够了吧?”
宫二刚要解释,被王老实拦住,“千万别跟我再说交学费,那玩意儿上世纪流行完啦。”
宫二心里苦啊,特么的,这事儿又不是老子干的,还有王落实这货,冲我神气什么。
半天,他憋出一句来,“你丫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虽说早就猜到会是这么一码,哪怕是宫亦绍,王老实还是坚决的摆手,“我不做接盘侠!”
没着急,宫二知道王老实肯定不能上来就同意,问,“跟我说说,为啥不接?”
嗬,王老实差点让宫二或者说鲁东这态度给逗乐啦,神马逻辑,你们脑子犯二,惹出乱子,让别人来擦,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对,不是没见过,是以前没到自己身上。
“我凭啥要接?”
“呃——”宫二还真一时找不出理由来。
王老实端起杯子刚要喝,嗯-凉啦,倒掉,放下杯子,“二哥,你知道我现在多少事儿吗?”
宫二摇头。
王老实又问,“知道现在我的资产有多少吗?”
宫二想了下,很正面的评价说,“很多,非常多。”
王老实等的就是这个,笑了笑说,“他金康达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他做配套商?金康达找前速食品做食材供应商,我都不搭理他,就因为他们层次太低。”
这比装得有些水准,还不显得离谱儿。
理由特有说服力,王老实这儿家大业大,人家犯不着低眉顺眼的去伺候金康达,哪怕金康达在电子行业里牛掰的不像话,跟王老实跟前儿,还是有些够不着。
宫二本来有一肚子话可以说,王老实这一个理由就给他堵住了。
正如刚才王老三说的,接了这个项目,那么王老实就成了金康达的配套商,说不过去啊。
犹豫了一下,宫二说,“我出去一下——”
王老实伸手,“别介,你在这儿打吧,我去放水。”
走到门口儿,王老实回过头来问,“一会儿吃点什么?”
宫二毫无生气的摆摆手,他哪儿有心思吃饭。
到了院里,王老实伸了个懒腰,刚才坐得功夫有点大,背上发酸,屋里已经传来说话声,宫二哥这应该是跟上边儿请示,或者跟家里说这个事儿。
真说起来,这个事儿不大,尤其是对王老实目前的状况,简直就小菜一碟,也不是他故意贬低金康达,那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有利没利呢?
肯定有,不说别的,仅仅是土地就够让人心动的。
几乎等于是白送的,材料有一点没瞎说,建成之后,盈利是必然的。
拒绝的原因呢?
王老实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很讨厌,一种打心里涌上来的不乐意。
可宫二咋办?
王老实更多的是替宫亦绍发愁,接了这么个活儿,实在够受的。
八百一十七,做人得讲良心
时候不早,王老实安排人准备晚饭,也不用麻烦,弄点面就成。??.?`
回到屋门口儿,宫二推门出来,光线昏暗,也能看得清他脸色还不大好,但比起刚才来,已然大大改观。
王老实抽出一根递给宫二,帮他点上,问,“给老爷子打的电话?”
宫二斜着眼儿瞅了瞅王老实,点了下头。
王老实这货有时候就欠抽,问,“挨骂啦?”
宫二又点头。
王老实也不问了,转而说,“嫂子知道你回来吗?”
宫二呆了呆,赶紧又掏出电话来,上一边儿汇报思想去。
没大功夫,宫二回来,重重的叹口气说,“你想知道老爷子说的什么吗?”
王老实赶紧摆手,向后退了一步,“别跟我说。”
人家根本就没准备听他的,自顾自的说,“老头子骂我是猪脑子。”
这个------可以,王老实心里挺赞成的,他也觉得宫二就不该这么来找自己,此事怎么干都不划算。
心里这么想,嘴上没言语。
宫二似乎有被点化的意思,语调特深沉,继续说,“老头子说,我先不是宫亦绍,也不是王落实的哥们儿朋友,应该是鲁东省的干部,骂我没有全身心的融入到鲁东。”
此话让王老实顿时一呆,他打开始就没往这边儿想过,人家老头儿说得似乎真的很有意境,道理上完全对。
宫二抬起头来,看黑漆漆的夜空,脸上那个深沉沧桑的劲儿,是个小姑娘来,都得五迷三道的,杀伤力十足,“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一个鲁东人,思想里只有政绩和升官,像我这样的,做出再大的成绩,也是空中楼阁,没办实事儿、正经事,就得不到百姓真正的认可。”
必须得肃然起敬了,王老实觉得宫家那老家伙肯定是立场特坚定那种,哪怕现在社会上乱七八糟,他还是坚持正道,讲正经的原则。
王老实也感触了,插了句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爷子经过的多,看得明白,讲得透彻。”
立马,宫二的嘴脸转换一百八十度,脸上变换成五彩的,说,“老爷子又说,你跟王落实商量个什么劲儿,浪费时间------”
“高瞻远瞩,言简意骇!!”王老实立即挑起大拇哥来,老爷子说话就是讲理。
看着王老实那一脸的得意,宫二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老子点了赞,果然没说错,对这货就别存什么好心思,来直接的。
“老头子的意思是,这事儿就直接拍给你,不行也得办!”
‘尼玛,个老不死的’王老实刚才还喜笑颜开,现在直接僵住。
宫二走的时候,得意洋洋,丝毫不在意王老实那委屈的眼神儿,还拍了拍王老实肩膀得瑟,“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我尽量帮你。??.`”
王老实给丫一白眼儿,顺便亮出中指给宫二看,那货脸皮之厚无人出其左右,自然不在乎。
剩下王老实一人坐在屋里看着材料呆。
论困难程度,不大。
王老实就是不想自己碰。
琢磨了半天,王老实把东西扔一边儿,给老牛打了一电话,“老牛啊,还没睡呐,这么回事儿,有个项目,我觉得不错,适合你,明天有空上我这儿来一趟,嗯,对,我看了,重在稳妥------”
这坑人的王老实,也是不着调。
※※※
王老实安心的去睡觉,老牛就不行啦,嘴里念念叨叨的,他老婆实在受不了,“你睡不睡?不睡就到书房去,别影响我。”
老牛没生气,乐呵呵的说,“有好事儿!”
牛夫人微微叹口气,自己老头子是什么人她最清楚,心里搁不住事儿,要是不让他说痛快喽,谁也别想安生,另一个,老牛年岁不小了,当老伴儿的自然要关注他的身体,老来是伴儿么。
“什么好事儿,跟我说说?”牛夫人换了语气,也从床上坐起来,让自己半躺在床头,看着自己老头子。
什么好事儿?老牛压根就不知道,傻笑着摇头说,“还不知道呢。”
一句话差点没把牛夫人噎死,立即瞪圆了眼睛,数落老牛,“你成心的是怎么着?不知道?那叫好事儿?”
难得今儿好脾气,老牛往自己老伴儿那凑了凑,脸上还堆着笑说,“虽说不知道,可也差不了,你知道刚才谁打电话来吗?”
“谁?”
老牛得意地说,“王落实,王董。”
他?
牛夫人还真认识,也知道那是个大人物,自己老头子跟女婿与那个王董关系非常不错,家里生意这些年也跟那个王董关联匪浅。
看自己老婆子一脸的疑惑,老牛故意顿了顿才说,“王董约我明天见面,说有个项目给我,你说不是好事儿?”
老牛媳妇就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妇女,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家里人身体健康,顺顺利利的,对钱的态度不能说不在乎,却绝对排不到位去,老牛的好事儿在她心里也就一般。
“行,是好事儿,那你还不赶紧睡,明儿去见人家王董时你没精神,多失礼数。”
老牛一听,对,还是老婆子想的周到,可自己这状态一丝困意也没有,想睡都费劲,想了下说,“你去给我拿片药来,要不真睡不着。”
牛夫人一脸的无奈,安眠药是管用,可那玩意儿对身体没好处,只是自己老头子真睡不着,也不行,回头犯了血压,更急人。??.?`
就算喝了药,老牛也辗转反侧了好久才勉强眯得着。
老牛这么兴奋也是有理由的。
长久以来,跟王老实走得最近就他们三人,老白,曹老板,还有他。
如今,老白已然是华夏院线大佬,跺一跺脚,电影界都得晃动晃动的主儿,他能走到今天,还不是王老实给出了道儿,一路扶持下来的?
再说曹老板,别看各种榜单上不显,那是曹老板还是当年的性格使然,其实真翻翻家底儿,眼下国内那些大地产商里,不说别的,最实在的就是现金流,谁能比得过老曹?
曹老板咋起来的?
跟老白一样,王董给推起来的。
自己呢?
不能说王老实不照顾,风景山庄,包括入股浩宇,女婿当上浩宇总裁都跟王董脱不了干系。
还有跟那俩货拼凑弄得物流公司也算个事业。
可总得说起来,老牛自己心里清楚,他已经让老曹跟老白甩开了距离。
以前呢,他已经认命了,因为王老实曾经特实在的跟他说过,‘老牛,你开拓魄力不足,守成有余,别迈太大的步子。’
虽说一度心里不服,只在静下心来后,老牛实打实的承认,人家王董说这个话是真拿自己当朋友,说得到家话。
今儿电话一来,老牛那个几近枯萎的心又活络起来,要是能安睡,那才怪哉!
※※※
晚上还睡不着的是宫亦绍。
借着老头子的名号,狠狠的涮了王老实一把,他是一点都没轻松。
道理是老头子讲的,也启了,就是他不大确定,老头子是不是那个意思。
有时候这些老家伙们装得有些过于高远,当小辈儿的真心拿捏不准到底啥意思。
宫二没等王老实表态就撤,就是担心自己绷不住劲儿。
按说呢,王老实实力完全够,而且那个项目宫二也清楚,不会赔钱,折腾出眉目来,就是一棵摇钱树。
他担心的,也正是王老实拒绝的,格局小了些。
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儿,宫二心里虚得厉害。
这么多年了,王老实那货是个什么性子,宫二太清楚,就一没溜儿的顺毛驴,哄着点怎么都好办,玩儿硬的,基本上都得崩回来。
他今儿可是提心吊胆的拿老爷子下赌注,就盼着王老实真心尊敬老头子。
宫二睡不着,蒋小西自然也睡不着,她睡觉比较轻,有点动静就不行。
终于,当老婆的忍不住了,问,“我说你是有事儿还是怎么的?”
宫二其实也憋坏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蒋小西耐着性子听,她真是不大有兴趣,只不过自己丈夫这么苦恼,她得体谅。
“说完啦?”
“嗯,就这么个过程。”
“睡吧。”
蒋小西翻了个身,没了动静。
宫二顿时傻了眼,画面不对啊,怎么您老也该评述几句不是,哪怕那个啥也行啊!
他真想把蒋小西身子板过来,好好的问问她什么态度,就是不大敢。
忍了好一会儿,他心里叹气,估计是跟王老实耍心眼算作孽,这是报应来了。
蹑手蹑脚的下床,他准备到书房去就和一宿,免得让老婆睡不着。
好不容易蹭到门口儿,身后蒋小西说话了,“做人得讲良心,你这么对待落实,心里过得去?再换房间你一样睡不着。”
宫二当时就怔住了,久久不能自持。
※※※
这一晚,王老实睡得还行,基本上没做什么梦,一觉到天亮。
其实也就是蒙蒙亮。
也不是自然醒的,是让人给砸醒的。
来祸害他的就是宫二。
跟昨天走的时候大不一样,宫二此刻憔悴的有些邪乎。
王老实很吃惊,赶紧问,“怎么啦你这是?”
宫二沙哑着嗓子说,“落实,鲁东那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想办法。”
王老实没说话,拉着宫二去了茶室,没泡茶,就是烧开水,他给宫二弄了一杯蜂蜜水。
宫二也不客气,没管是不是烫嘴,几口就喝了下去,喘口气儿说,“昨儿老爷子没说那话,是我------”
“是你自己猜的,其实也拿不准儿吧?”
嗯?宫二惊讶的抬头看王老实,半响问,“你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
连蒙带猜呗,本来王老实没多想,可宫二这么一招,王老实觉得差不多就这意思,直接说了吧,让宫二唬了自己半天,也该出出气。
论装的层次上,王老实早就登峰造极,他慢吞吞的给宫二又倒了一杯开水,慢条斯理的说,“昨天你一说,我就知道。”
实际情况是,他真当是宫二老头子的意思了,也觉得人家老头子能说得出来这话。
“那你------”
王老实多特么的鬼,看了宫二一眼,说,“咱俩这关系,用得着说那么透?”
宫二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啥,张着嘴就是说不出话来。
王老实问,“一晚上没合眼?”
“是,心里堵得慌。”
王老实说,“这点事儿不至于,一会儿我让厨房做点面汤,吃完了,你就在我这儿睡觉。”
“我哪儿有心思睡觉呀,省里那边儿还等消息呢,人还在鲁东宾馆------”
王老实一看,宫二哥真是不容易,他只好说,“你呢,就别担心了,事情我已经有了想法,一会儿老牛过来,我谈完,你就算交差了,去眯会儿,看看你这个状态,吓人!”
“老牛?”
王老实点点头,“这事儿最适合老牛干。”
宫二有些不大信,问,“老牛有那个实力?”
“小瞧人了不是?一下子拿出三十个亿来,老牛确实费劲,不过缺口不大,银行贷点,找几个朋友拆借点,问题不大。”
“真的?”
“资本运作的事儿------”
宫二赶紧拦着,揉了揉太阳穴,摆手说,“你千万别提特么的资本运作,我一听就想吐!”
这货也是让人家给坑糟践了。
为了安宫二的心,王老实直接说,“不是有我托底嘛!”
宫二一听,还真就放心了,有王老实参与,那就不是问题。
两大碗面汤倒进嘴里,宫二打了个电话给省里那些人,安他们的心,想来那帮人在宾馆里也吃不好、睡不着。
其实宫二大可不必这么想,人家单个屁的忧,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任务是你宫市长的,你谈成了才轮到他们。
宫二听了王老实的安排,去睡觉。
王老实看了看时间,有点赶,他也想睡个回笼觉,以老牛那性子,估摸着说话就到。
他到屋里换了身休闲的,去外边儿溜溜,活动下身体,最近有些懒,运动量严重不足,正好补补。
真不白混那么多年,王老实人刚迈出大门一只脚,就看到老牛的车开了过来。
王老实没辙,跟小朱说,“得,今儿还是算了吧。”
话音未落,老牛爽朗的笑声就传了过来,洪亮的有些离谱儿。
八百一十八,玩儿个大制作
前苏村,远近闻名的滨城第一村。 `
村西头的植物园会议楼里人头攒动,还有不少洋鬼子在其中。
大方向上的谈判已经结束,双方的要求差距不是很大,谈判的目的就是找到都能接受的妥协底线,在最接近的点达成一致。
部里能够给的扶持听上去不错,惠农资金,新技术补贴,税收优惠,还有出口鼓励等等。
算下来的话,前苏食品沾了大便宜。
光是出口补贴和退税,就让人看着心跳加。
还没有结束的方面主要是技术范畴的,那玩意儿不是一挥手,两边儿都点头,得实实在在的谈。
程志翔自从接手前苏,就非常注意对科技力量的投入,前苏也有拿得出手的技术骨干队伍,老外那边儿来的人里,科研人员同样是大头儿,谈判就在他们之间进行。
双方都清楚技术磋商的重要性,也明白其中的繁杂。
谁也不急。
在谈判代表团里的段伟,从第一天开始,就把所有精力放到观察上,前苏的态度实在让他找不到任何破绽,按照这个形势,最后达成协议是必然的。
难不成就这样成啦?
听到段伟的疑惑,周兴甫却不这样想,本来就是好事儿,凭啥不干,就算王老实聪明,他先是个商人,利益是第一的。
他安慰大伟,“不要胡思乱想,都到这份上啦,他们还能出什么幺蛾子?我是想不出。”
程志翔几乎全场参与了谈判,具体的事物还得他拿主意。
整个谈判队伍里,知道底细的就他一个。
在谈判的过程中,程总的认真是有了名儿的,不过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本该如此,要不他这个总裁就失职了。
他跟王老实可是有了准备的,但现在程志翔有了新的想法,在谈判的过程中,程志翔敏锐的现了一个可以抓住的机会,出口!
按照双方商定的条件中,美帝方面可以承诺按照他们提供种子出产的农产品,美帝公司将承担6o%的出口,剩下的4o%归前苏食品处置。
那么这个份额为什么不能出口呢?
之所以让程志翔心里有所想法,还在于,并没有严格规定前苏食品需要将现有种植面积改种,只需要提供足够数量的土地和种植力量就行。
那么现有的前苏食品种植户完全可以保留,然后前苏扩大规模专门去玩儿转基种子就行啊。
王老实认为转基种子不好,那么咱就打着美帝旗号去跟着祸害其他国家呗,反正不在国内销售。
程志翔觉得这是个办法。 `
至于如何出口,老程不觉得是问题,美帝能做到,无非就是大规模产业化种植,加上政府补贴,拉低价格,去冲击国际市场。
以前华夏做不到,现在可完全没有问题,大规模种植需要前期投入,这在前苏食品根本就不是问题。
出口补贴,不算华夏部里给的,就美帝方面给的也差不多了。
越算,程志翔越觉得有搞头。
这事儿在程志翔脑海里转了两三天,终于,他忍不住了,给王老实拨了电话,“我有个新想法,要当面跟你碰碰。”
要不是程志翔打来电话,王老实都想不起在前苏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呢,他怔了怔,说,“是你上来,还是我过去?”
程志翔立即说,“我上去找你。”
谈公事儿,千万莫把私人感情带进去,尤其是跟当老板的说话,规矩就是规矩,程志翔拿捏的很有分寸。
王老实想了下,说,“你什么时候来?”
程志翔翻开笔记本,看了看日程安排,说,“我晚上到,谈完就回。”
“行,我在家等你。”
放下电话,王老实冲老牛笑笑说,“是志翔,他那边儿的事儿,咱不管他,说咱们的。”
老牛还在看材料,一边儿看,一边儿听王老实说里边儿的弯弯道道。
王老实跟宫二说过,钱不是问题。
老牛也确实没提钱的事儿,跟那个体户比,老牛层次一天一地,他用不着拿嘴去糊弄人,本事他有,实力更不是问题。
让他担心的是地方,能办出这么二的事儿,那些人还有啥干不出来的?
这么大投资进去,最后无法保证总体利益,那么老牛最后很可能就是血本无归,到时候哭都找不到人。
王老实很想给老牛一个保证,却不行。
第一,他没资格给老牛保证什么。
第二,投资有风险,这世上就没有稳赚的买卖。
第三,将来的事儿,谁又说得准。
还有一层意思,王老实有点不大痛快,你老牛现在是养高了口,以前做生意的时候,谁给你保证过?
当年你老牛还不是让我挤兑的要死要活?保证有用么?
怎么到了现在,又搞出这么一个玩意儿来?
王老实的心头萦绕着一句话,‘亿万财富买不到一个好的观念,好的观念却能让你赚到亿万财富。 `’老牛的观念正是他最大弱点。
个人的选择应该尊重,老牛觉得这事儿风险大,王老实一句都没劝。
“老牛啊,这个事儿我也是欠考虑,你说的对,还得谨慎些,我也想想,你也考虑着。”
说出这个话来,就等于是关上了把项目给老牛的门,王老实开始转换话题,说些时下各地的事件,等于就是闲聊。
老牛观念是放不开,却不傻,王董心思变了,这个项目应该与自己无关了,行吗?
接下来,老牛好几次再把话题往这个项目上领,王老板都打着哈哈过去,不解茬儿。
不是傲慢和固执,如今他已经确定鲁东这里真的不合适老牛,真让老牛进去,没准儿整出什么事儿来。
尽管王老实热情的在家里招待了老牛,吃了顿家常饭,还喝了点小酒,老牛离开的时候,神情是不大对的,用尴尬忐忑形容正合适。
※※※
同一天,在美帝。
查芷蕊正面临她正式接管公司以来最大的考验。
沙丘私募基金的工作人员正在给介绍项目的整体进度,还有基金对该项目未来收益的预测。
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人家就是找上了查芷蕊。
原因还是在苹果身上。
因为查芷蕊的公司正是苹果在大华夏区的总代理,就是在美帝,私下也盛传查在华夏有着无与伦比的人脉。
这个项目的收益预期中,华夏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市场,如果拥有如此强力的合作伙伴,将对该项目的未来是个重要的保证。
本来查芷蕊没心思投资什么,问题是公司如今的现金流非常危险,不是不够,是太多。
钱这玩意儿很奇怪,什么叫健康?少了肯定不行,那叫资金链断裂,属于万丈深渊型的,多了呢?也并非好事儿,各种说法都有,目前查芷蕊就有这个苦恼,钱太多,本来她自己没意识到,还是财务总监出了警告。
官方的说法是现金过多,说明公司的收益水平下降,同时也会引起税务方面的麻烦。
于是,私募基金就找上门来,足见其也是神通广大的。
项目也不陌生,是电影。
影片的名字叫《avatar》,导演也很出名,叫卡梅隆,查芷蕊有耳闻,这货最出名的就是能造钱。
按照沙丘私募基金的介绍,本来预算是二亿三千万美刀,但是到了现在,似乎已经远远突破了这个数字,最新的投资预计已经达到了四亿二千万。
沙丘私募希望查芷蕊能够参与投资,额度其实不算很大,二千万!
钱是不多。
查芷蕊苦恼的是她无法判断是不是该介入。
“我需要时间考虑。”
对方代表叫库特,他也很坦率的表示,“是的,您的担忧我方完全理解,坦率的说,换做我,也会认真的考虑,但从私人友谊的角度,我还是希望您能够热情的参与进来,成功的时候,会是一众美妙的享受!”
必须承认,美帝鬼子忽悠人的时候也很有气质范儿,并非全是傻大笨粗的直来直去。
会议结束。
送走了库特一行,查芷蕊也召开了公司会议,讨论这个项目。
结果让查芷蕊有些难以决断,赞成和反对各占一半儿,理由听上去都像那么回事儿。
没办法,查芷蕊只能宣布,“明天再议。”
会议室里人都走了,剩下查芷蕊一个人,撑了一会儿,查芷蕊还是给王老实拨了电话,两个人在过去好长时间里通话频率降低到了极限。
她打电话的时候,王老实刚送走宫二,因为老牛的问题,王老实不得不重新考虑方案,鲁东方面一天几个电话询问,把宫二折磨的差点想砸东西。
“蕊蕊,是我。”
一听王老实的声音,查芷蕊脑子里‘嗡’的一下,什么情绪都没啦。
起身到门口儿,把门关严,“最近你过得好吗?”
“还好吧,听说你去了大峡谷?”
回到刚才的椅子那儿,查芷蕊想起上个月跟人去大峡谷玩儿的事儿,略带平淡的说,“没意思。”
王老实心里动了动。
他第六感告诉自己,千万不要问为什么,千万别问,深深吸了一口气,“找我有事儿?”
“你很忙?”
王老实很干脆的回答,“刚送走人,正想着吃什么?”
不能说无耻,绝对够狡猾,刚才说话的氛围再不扭转,绝对没好。
查芷蕊急急的问,“都几点啦,还没吃饭!不要命了你。”
王老实笑笑说,“不至于吧,我说你盼我点好,真没事儿?要是没事儿,我跟你说点好玩儿的。”
查芷蕊静了一会儿,说,“有事情跟你商量。”
王老实确实累了,程志翔已经打来电话,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他得休息会儿,就换到里屋躺椅上,语气柔和的说,“什么事儿慢慢说。”
地球另一端,查芷蕊拿起沙丘留下的资料,整理下思路,条理清晰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期间,王老实只是用‘嗯’来告诉查芷蕊他在听。
“等等,你刚才念的那个单词儿再说一遍。”
查芷蕊愣了下,反应过来,就又重复说,“电影的名字叫《avatar》,这不是重点,关键是------”
还不是重点?
王老实偷偷的笑了,怎么可能呢,查妞儿说的其他资料全然没用,王老实也无从判断,美帝那边儿的游戏规则复杂,和华夏就不是一码事儿,哪怕其实是一回事儿,两个国家玩得绝对两个路数。
查芷蕊说了半天,就这个单词儿关键,王老实心里已然有谱儿。
他没打断查妞儿,就配合着她听。
说完后,王老实立即问,“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查芷蕊犹豫了下说,“我有些拿不定主意,才想问你。”
王老实说,“你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他倒不是希望查芷蕊做多大事业,但绝不盼着查妞儿一辈子浑浑噩噩,她智商没问题,就是一直不想用,趁着机会引导下,没准儿是好事儿。
好一会儿,查芷蕊那边儿都没说话,王老实只能从话筒里传来微弱的呼吸声确定,查妞儿还在。
大概二分钟后,查芷蕊终于鼓足勇气说,“我想试试。”
王老实立即跟上说,“那就试试,我相信你。”
很意外,查芷蕊以为王老实会给她分析一通,然后告诉自己,美帝鬼子很不靠谱儿,咱别糟践钱。
“你不怕我赔了?”
王老实哈哈大笑,“赔不了,蕊蕊你可别小看自己,我相信你的直觉。”
“要是真赔了呢?”
“真赔啦啊,那就当咱也玩儿过大制作,花这点钱整这么上档次的事儿,你说值不值?”
咬了咬牙,查芷蕊让王老实这货说得再无犹豫,说,“那就投!”
虽说没看见人,王老实也能想得到这会儿查妞儿大概的样子,还指不定多咬牙切齿呢,“要我给个建议吗?”
那头儿查芷蕊站起来,走到窗口,一脸坚定,“不要!”
王老实很想告诉查芷蕊,能争取多投一些,那就尽量争取,最后这个真是赚钱的,不过,听查妞儿说那话,王老实麻利儿打住,钱赚多赚少也就那个意思,只要她高兴就成。
“行,那就不说了,祝你成功。”
可惜啊,查妞儿刚才的那气势维持了不了多久,“要不你还是说吧------”
八百二十,请勿较真儿
奥运临近,京城的交通治理也日趋严格,比起以前顺畅了不少。?.?`
一路上度不快,但也没堵。
王老实一直在向外看,奥运气氛正在京城整个城市里被烘托出来,还有一个变化,路上的警察多了不少,还有数不清的志愿者。
通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正好生了车祸,本来按照华夏的特点,会围拢不少人,在有序指挥下,并没有造成拥堵。
王老实忍不住叹口气说,“咱国家就怕认真,较起真儿来,就没有弄不成的事儿。”
邱宏伟呢,也知道老板心情不好,赶紧陪着笑说,“这不是挺好,说明咱国家是有潜力的。”
“恰好说明过去我们做的不够好,糊弄别人的时候,也在骗自己。”
进了林家的家门儿,王老实脑海里曾经想象的几种场景都不在。
邵丽大妈在厨房里忙活,至于老林同志,连个影子都没有。
王老实跟着邵丽进了厨房,看意思是在做馅儿,他疑惑不解的问,“人呢?”
邵丽好像没事儿人一样,头都没抬,“去打牌了。”
顿时王老实整个人凌乱起来,昨天还哭得死去活来,今儿就这样啦?
王老实忍不住说,“还去打牌?”
邵丽平静的说,“要不干吗?”
“咱是不是得商量下怎么治病?”
邵丽又低头忙活,很随意的说,“老林说了,那事儿我做主,他配合。”
行,王老实心里真佩服,林老头儿这想得开?
也好,只要保持这个心态,神马病都是孙子,屁也算不上。
“您这是做什么?”
“馅儿饼。”
“哦。”
“中午你就跟这儿吃。”
“成。”
“------”
邵丽手上麻利,王老实哪怕想装着帮忙,都插不上手,只能看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跟着聊,好像林国栋病的事儿完全没有一样。
弄得王老实时不时的怀疑昨天晚上到底生了什么。
总算踏实下来,王老实把自己掌握的情况跟邵丽说了说,然后小声试探着说,“我觉得目前的治疗程序有问题,不对。”
邵丽一怔,然后微笑着问,“有什么不对的?”
眼下华夏乃至世界范围内都是一个模式,检查结果一出来。?.?
第一,手术,甭管是不是有用,想来一刀再说。
第二,放疗加化疗,美其名曰杀死癌细胞。
第三,大量的各种抗癌药,国产的不行就来进口的,遇到条件好的,再整什么伽马刀。
等人折腾的差不多快咽气,也没钱的时候,医生会很和蔼的提醒病人家属,别那么多忌讳了,想吃点什么就吃点吧,遇上不会说话的,还告诉你准备后事吧。
互联网技术的展很大程度上是信息技术的腾飞,海量的信息被无数人传播到网上。
过去不同,老百姓信息来源太狭窄,传统媒体也受利益集团的影响,很多领域上的事儿,老百姓就是弱势群体,他们没有专业知识,更没有可参考的信息,只能跟着医生的话走。
哪怕到了o8年,互联网技术得到了极大展,不过在王老实看来,还依然处于布局阶段,真正能够改变世界的影响力也仅仅在积蓄力量的阶段。
王老实不同,他前世的时候,已经赶上了大潮涌起,就他那个工作,除了在网上看点乱七八糟的新闻,基本上就没多少活儿。
关于过度医疗的文章和理论,他看了不少,尤其是癌症。
滨城因为重化工生产基地的原因,是全华夏癌症的高区,一度高居榜。
就比如,手术治疗,其实很多医学专家并不赞同通过手术来治疗癌症,那是对人身体免疫机能的摧毁。
更恐怖的就是所谓放化疗,在杀死癌细胞之前,先杀死了健康的正常细胞,这一招后,就完全把人的生机掐灭,再无希望可言。
还有那些药物,不能说没用,但最大的作用还是助纣为虐,让癌细胞彻底战胜人的免疫恢复机能。
最后,一系列治疗手段,等于是让病人在痛苦不断中失去生命。
此治疗模式的日渐成熟,也成就了癌症的威名赫赫,有一种说法,王老实特别赞成,癌症患者有两种死法,一是给治死,二是给吓死。
精神崩溃后,人体的各种有序抵抗疾病的功能也跟着失去。
在王老实看来,正确的做法,不是去杀死癌细胞,而是帮助人体内的正常细胞更加强大,让它们去把癌细胞消灭掉。
相对西方的医疗体系来说,咱华夏的医理更讲究道理,治标和治本之间,华夏的才符合自然规律。
(本文所涉及医学观点谨代表作者个人观点,只为本文服务,请勿较真儿!)
邵丽一直安静的听王老实白话,一开始是没当回事儿,后来脸上认真,最后是凝重。
等王老实显摆完,邵大妈讶然,问,“这些你都是哪儿听来的?”
王老实嘿嘿一乐,说,“我自己琢磨的。”
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多少有良心的医学专家总结出来的东西,他嘴一张,跟人家站到一个高度上了。.
眼下全世界的医疗系统和各大制药企业为了保住他们巨大的利益,非常严厉的控制各种研究成果,不让这些观点流传出去。
能够有王老实这个概念的少之又少。
邵丽收回笑容来,说,“和你说的差不多,我们准备的治疗方案也是,子琪她爸的心态很好,他会按照大夫制定的计划照常生活,并没有打算到医院去手术。”
一听这个,王老实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来之前,就担心无法说服邵丽,毕竟他说的那套玩意儿还比较新鲜,更没有证实,哪怕是以后,庞大的利益聊条依然统治着癌症治疗的绝大多数市场,反对的声音微乎其微。
从感情上,王老实不忍看着林国栋最后被折磨的没有人形,毫无尊严的离去,而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去改变,恐怕将来他没有脸去见地下的林子琪。
不过,他也对哪儿个专家有这个能耐好奇,就问,“您是从哪儿找的专家?”
邵丽说,“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算是自学成才吧。”
王老实问,“家学?”
邵丽点头。
王老实好像明白了,这事儿恐怕并不是邵丽的风格,只有老林同志才干得出这么生猛的事儿来。
他几乎能想到昨夜的情形,邵丽同志哭天抹泪的劝自己丈夫配合治疗,估计打狗劝夫的戏码都得有。
而林国栋同志风骨硬,就是不想那样窝囊的苟且偷生,理论他不懂,却会自己拿主意,就是信服老祖宗的,哪怕时日不多,他也得痛快儿的活完这辈子。
以邵丽的交际范围,去找个合适的高手,真不容易。
可是她有那么多叔叔伯伯们,那帮老家伙但凡活着的,都是其中的高手,谁不认识几个专门给延年益寿的能人,哪个可以活到现在?
王老实不放心,又问了一句,“高人?”
邵丽点点头。
王老实问,“已经见过啦?”
“还没有,约的是明天。”
王老实想了下说,“明天我也跟着去。”
邵丽很想拦着王老实,可又怕伤了王老实的心,就点了头。
林国栋回来时,王老实观察了下,真佩服,人家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原先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开饭时,林国栋非要喝点酒。
邵丽拗不过,只好去拿酒,可桌子上没菜,她又到厨房去整。
餐厅里就林国栋还有王老实,当便宜女婿的真琢磨着说点啥,林国栋开口了,“落实,我这病你也知道,说不定哪天就走。”
“您别这样说,肯定------”王老实一听不对,要安慰。
林国栋摆手,脸上刚才那种淡然已经换成了凝重,他这表情,让王老实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装出来的,这样更要命。
“其实你能做到现在这个份上,我很满意,子琪命薄,说实话,没有了子琪,我们俩也就那样,我倒不怕死,就是挂念子琪她妈,算起来,我窝囊了一辈子,就一件事儿做得骄傲,娶了她。”
王老实心里是感动,老林同志说起心里话来,真是让人绷不住,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又或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林国栋瞅了一眼厨房那边儿,一脸的不舍,继续说,“既然你还认我们这个爸妈,我就不说外人话,我走之后,你得替我和子琪好好照顾她,这辈子真是苦了她。”
王老实就没说话的机会,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节奏一直在林国栋的掌控中。
他很想告诉老林头儿,按照这个治疗方案,他很有可能存活很多年,甚至都有治愈的可能。
邵丽没给他机会,端着两个小菜从厨房出来,话题戛然而止,林国栋再次恢复了他那已经有仙风道骨的模样。
从林家出来,王老实自己都不知道今儿来干吗的,折腾了一上午,就弄明白一件事儿,林国栋这人挺爷们儿,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脱。
后边儿的事情实在复杂。
※※※
整整一天。
石锺在自己办公室里窝着不出来,也不见人,告诉秘书,谁来也不许见。
夜色降临的时候,小石同志终于稍微恢复了点神智,他把电话开机,找通讯录。
他想了不少,就是没想透,王老实为啥这个态度。
太出他的预料。
石锺打算找个人商量,挨个数,没一个合适的。
唯一能放心说的就是他老丈人,石锺还不敢说,说了怕自己老丈人想不开。
其他人,石锺不知道谁行。
到了晚上,他恢复,是因为他想起一个人来。
不敢直接打电话,而是了短信。
回了,“什么事儿?”
石锺说,“我想见你。”
回,“现在?”
石锺说,“是,现在。”
回,“有什么事儿不能电话里说?”
石锺说,“还是当面儿说吧,电话里说不清楚。”
十几分钟里,电话一点动静都没有。
石锺忍了又忍,他是真不敢放肆,只能等,哪怕对方不回消息,他也不大敢去催。
终于,回,“去哪儿?”
石锺赶紧说,“您决定地方。”
稍许时间,对方回,“南二环,典藏时光。”
石锺松了一口气,立即说,“我马上订座位,去等您。”
对方回,“我订吧。”
石锺没坚持,人家这么说,肯定是那地方不大一般,自己订不上。
※※※
在典藏时光里,石锺只等了几分钟,吴楠悦就到了。
服务员引领吴妞儿坐下,然后立即职业的奉上单子,吴楠悦没接,“来一杯柠檬水。”
“好的,您稍后。”服务员礼貌的离开。
石锺点了一壶茶,其实他压根就没喝,光抽烟了,吴楠悦嫌弃的扇了扇,石锺也懂事儿,赶紧掐灭。
“说吧,什么事儿?”
石锺知道吴老板的脾气,把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归纳总结,用最精炼的语言叙述一遍,还把自己老丈人的选择以及王老板的反应也说了。
吴楠悦一直没插话,也没问,就这么听着。
“事情就这么个情况,吴董,我是真没办法了,只能麻烦您。”
吴楠悦撇撇嘴,心说这王老实还真是够了,竟然把人家给折腾成这样,别看她没有跟王老实见面,但该知道的事情,吴妞儿是知道的。
“事情很简单,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石锺其实心里怀疑,就是不敢表现出来,眼巴巴的看着吴妞儿。
吴楠悦从本心来说,不大愿意跟石锺单独坐在这里说话,没别的,就是别扭,不舒服。
“你和老牛是想做那个项目?”
石锺连忙解释,“不是跟我岳父,我认为浩宇可以做,也应该做,现在浩宇正处于瓶颈期,投资方向多元化已经刻不容缓------”
吴楠悦不耐烦的摇摇头,“不用跟我细说,我自己明白。”
石锺强行把话憋在心里,遇上这样的,就得委屈自己,他早已经锻炼得不赖。
服务员把水端了上来,吴妞儿端起来,小口抿了一下,放下后说,“这个事儿呢,你直接去找宫亦绍,告诉宫亦绍,是他让你去的,就谈那个项目,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石锺傻了,这样也行?
“吴董,合适吗?王董那里------”
吴楠悦叹口气说,“他现在是顾不上这个事儿,今儿早上不是给你们脸色,是他真有更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