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四章 汤室的一些日常
“呼...这下舒坦了。”
一脸红光满面的千条迈着豪迈的步伐从庭院走进了屋里。
她看着苏伦正在研究符文卷轴，忍不住夸赞道，“茶鸣山的火山温泉当真绝了，这是我泡得最愉悦的一次。苏伦小子，你没去可惜了...”
她身边，御子和洛洛塔同样神清气爽，脸色红润。仿佛泡了泡温泉，洗去了这几日身上的疲劳和尘垢。
“哦，是嘛。”
苏伦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三人身上都换上了旅馆配置的素白和服，看着像是睡衣，很居家。
可明明是同款的衣服，三人穿起来效果完全不一样。
千条衣服穿的也很随意，外套随意披着，十足的黑帮范儿。。因为没有束胸，胸口白花花的一片，晃得的人眼花。而神服御子那套就完全像是给她连身定做的，穿起来很合体，总给人一丝不苟的感觉。洛洛塔那小丫头就完全是平的，嗯，没什么好看的。
能让千条都赞不绝口，那这里的温泉自然是极好的。
不过，苏伦现在的心思可没在温泉上。
他需要的材料无论是海盗城还的镜组织，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可眼前却有一个山隐国的公主啊。
要不问问？
......
“老师，晚上我们要睡哪里呢？”
“柜子里有被褥，铺在那里就行了...”
“哦。”
三女走进了屋里，看着像是准备休息。
被人追杀了几天, 鬼武士还都是晚上出来，几人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洛洛塔从柜子里翻出了被褥铺在了榻榻米上。然后拉了一下木格门, 隔断出了一间半敞开的卧室。
千条和苏伦同屋住过很多次, 哪里有半点注意形象的意思。她大字一摆, 就横躺在了榻榻米的被褥上，也丝毫没想去遮掩宽大和服下漏出的美腿和半边翘臀。还是洛洛洛一脸为老师操碎心的表情, 用棉被帮她遮掩了一下。
苏伦有些犹豫，不知道如何开口。
毕竟也不熟。
但神服御子却明锐地捕捉到了苏伦刚才看自己一瞬眼光的异常，便主动开口问道：“苏伦先生, 您是有什么困扰么？”
迟疑了一瞬，苏伦道：“确实有一点事情可能需要麻烦御子小姐。”
这保护有些交易的性质，他也没不好意思，直接说道：“我需要一些稀有的材料...”
御子一听，非但没觉得麻烦, 反而眼里闪过了一抹喜色。
眼前这个苏伦先生救过自己, 现在能回报一些, 她也觉得这种合作关系能更稳固。
她走到了茶几边上，很优雅地跪坐在了草席上, 问道：“苏伦先生您需要一些什么材料呢？”
“【湖中之妖的尸骸粉尘】, 【六阶海猴的脑髓】...”
苏伦直接把自己需要的一些材料名称都说了出来。
因为符文术士的卷轴就是来自山隐皇室, 所以也没什么好保密的, 他直接就将整个卷轴上的内容都说了一遍。
御子听到那些材料的名称，很认真地拿出纸笔一一写了下来。
待得苏伦把那些材料特性说完, 她这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说的那种【阴影触须】可以用妖怪【油赤子的指甲】替代，听您描述的特性, 都是死灵系火属性能量, 两种材料的在配方中的效用应该也是差不多的。还有这个，我觉得也可以用【发鬼的骨粉】替代，效果可能会更好...”
“嗯。”
苏伦听着频频点头。
他这才发现的御子在药剂学上的造诣很深，精通各种材料的药理药性。
特别是山隐的一些特产，很多那草药、妖怪材料, 都是苏伦的知识盲区。
两个都精通药剂学的人交流很顺利, 稍微一说，相互都能轻松理解对方的意思。
苏伦觉得，找对人了！
最关键的是御子不经是皇室公主, 还是神道巫女，她不仅知道这些稀有的材料和替代品，甚至还知道那里能找到那些东西。
山隐国虽然落后平琼, 但苏伦见识了一把神服氏皇族的底蕴。
听完他的述求，这位御子小姐很豪气地拍了拍胸脯，把这任务揽在了自己身，道：“皇室宝库里的材料很多，苏伦先生你说的材料我记得很多都有。即便是没有的，须贺神宫的药房里应该也能找到替代的东西。我传讯侍卫，应该几天就能筹齐...”
果然，有些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
但对于在权利顶端的的那些人来说，就是一个命令就能解决的问题。
“那就谢谢御子小姐了。”
苏伦听到这话，自然是没发拒绝的。
要他自己去筹齐这些材料，还不知道何年何月。
换做这位皇室公主，几天就能解决。
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些材料在山隐到底值多少钱，说要付钱也显得俗气，人家大概也不缺。
御子微微一笑，仿佛因为能帮上忙很开心：“不客气的。苏伦先生你救了我。我只是帮了一些点微不足道的小忙。”
苏伦一时讷讷，很快又轻笑一声。
这人情是欠下了。
说着，御子已经把手里写好的白纸折叠成了一个千纸鹤，捧在手心里吹了一口气。
然后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那千纸鹤像是活了过来，扑腾着翅膀，朝着窗外飞了出去。
苏伦看着，心中一声轻咦。
御子看着他对纸鹤好奇，主动解释道：“这是‘式神灵鹤’，一种神道秘术。只有精通阴阳的法师，才能使用。”
苏伦确实很好奇，因为他从这纸鹤上感受道了一丁点的灵魂波动。
这纸鹤真的是活的？但又不像是真真活物那样，有复杂的灵魂波动。
他瞬间想到了之前对战的阴阳安倍泰和，那家伙多次用“纸人术”逃脱了必死的局面，那怎么办到的？
苏伦对那个术式非常好奇。
了解透彻了，下次再遇到也好应对。
何况，他也觉得，自己掌握了更好，这种保命手段，可比他的【傀儡替身术】高明太多。
但直到现在，都没想通原理。
苏伦便直接问道：“御子小姐，能请教你一个问题么？”
御子很谦虚地回应道：“苏伦先生太客气了。在您这样博学的的炼金术师面前，‘请教’二字可不敢当。”
苏伦也笑了笑，因为两人不熟，必要的客气却是有的。
可就是这时候，大概是听着他们这绕弯子的话很费力，好像已经睡熟了千条突然嘟嚷了一句：“你们两说话就不能直接一点？半天都不进入主题。”
苏伦和御子两人听着对视一眼，略显尴尬地一笑。
苏伦也没再啰嗦，直接就问道：“就是之前那个安倍施展的纸人术...”
御子也没再客气，说道：“哦。那也是一种非常高明的‘式神纸人术’。只有安倍家族的阴阳师才有传承。据说是八百年前安倍家出了一位天才阴阳师安倍仲麻吕，术法通天，甚至镇压诸多神道...”
苏伦满脸认真的听着御子开始的讲解，不时点点头。
果不然，最了解神道秘术的，还是山隐的巫女。
御子自然也知道苏伦好奇这个问题，肯定是想知道术原理，她又说道：“那种秘法旁人没人会。但原理和我的‘式神纸鹤’差不多，都是给死物赋予一定灵性，只是要高明很多。”
苏伦听到这里，又问道：“赋予灵性？”
御子道：“是啊。那是神明赐予我们的力量。”
听到这样一说，苏伦也立刻明白了，怪不得自己理解不了，这是神赐的能力。
很多看上去无法理解的神道法术，其实就是神明回应信徒，赐予了低阶职业者超越阶位的力量。
不是神明信徒，也用不了那些神明之术。
苏伦也暂时放弃了打这术式注意的想法。
只是暂时。
因为在炼金术士眼中，世间万物都是能解析的，不能解释，就是自身的认知层面不够。
以后等他阶位高了之后，不见得理解不了。
两人不知不觉就聊了起来，御子讲解给苏伦科普很多的这个阴阳师和神道的知识，苏伦觉得大开眼界。
但要说的太多，一时半会也说不完。
不多时，苏伦捕捉到了神服御子脸上难掩的疲态。他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天明了。
再一看，千条和洛洛塔已经睡熟了。
反正这几天好像都要待在一起，苏伦觉得日后交流的时间充足，便说道：“谢谢御子小姐的解惑。抱歉耽搁你的休息，你快去休息吧。”
“能和苏伦先生这样以为博学的炼金术师交流，御子也获益匪浅呢。”
御子她客气了一句，反问道：“苏伦先生你呢？”
苏伦道：“我还需要花一些时间冥想。”
“哦。好的。”
御子微微一笑。
她也没硬撑，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那晚安了，苏伦先生。”
苏伦点点头。
......
汤室的房间都是通铺，并不是什么狗血巧合。这和“混浴”一样，也是山隐的习俗。
因为在山隐，哪怕不是一家人，只要一起来温泉泡汤本就是熟人。大家相互都不会介意睡一起，还会用这种方式增进感情。御子自然不会太觉得奇怪。
格子门半拉了过来，却也正好能看到熟睡的两人。
洛洛塔铺了四张床褥，她自己一张，千条摆大字横了两张。御子就只能睡在旁边。她把和服脱掉，只穿着能让身段隐显婀娜的单衣。这位皇室公主地位高贵，却没有什么公主脾气，做任何事情都显得优雅而一丝不苟。她叠好了衣服，把腰带也盘整齐了，这才钻入了被窝。
苏伦和千条睡一屋早就习以为常，这样的情景本该毫无波澜。
可不知为什么，多了一个御子，他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刚得了符文术士一脉的传承卷轴，没有什么睡意，索性就在一旁冥想，消化起卷轴上的那些内容来。
熏香的味道淡淡的，能助人入眠。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气氛却越来越融洽。
苏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这种大通铺的设计，真的能快速拉近人的关系。
他突然觉得，这位御子小姐，好像也不算陌生了？
又或者，
因为拿人手短？
颜值即正義了？
再者，她用了很高明的相处手段？
苏伦想想，收敛了思绪。
无论如何，没有恶意，确实相处挺愉快的。
......
时间一晃就是数日。
苏伦几人就待在了汤室里。
他们好像完全摆脱了追兵，也没人找上门来。
这几天神服御子也没敢在外面乱跑，从未出过房间门。她堂堂一公主会被追杀，除了武田幕府，神服氏皇族内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没弄清楚真相之前，她自然不敢随便露头。
这几天，神服御子放飞和接收了了好多次“式神纸鹤”。
因为她没可以避开，苏伦也都尽收眼底。
不过他也没多问。
两人就默契地这般相处。
苏伦也很宅，他需要太多的时间消化最近得到的东西，根本没时间出门。
倒是千条和洛洛塔师徒两人白天时常看不到人影。她们去练刀了，等傍晚的时候，才会一身汗味和血腥味的回来，然后泡汤，吃饭，睡觉...不亦乐乎。
也因为两人不常在房间，通常只有苏伦和御子孤男寡女共处。
苏伦对山隐国的一切，特别是妖怪和修炼体系很敢兴趣。恰巧御子又是最了解这些信息的人。而她也对炼金术有很大兴趣。
两人在“学术层面”有诸多交流，相互学习，相互进步，也因此越来越熟悉。
苏伦也发现，御子对他也没有了那种“礼节性的客气”。
算不上什么太深的交情，但至少也算是朋友了。
而这期间，苏伦陆陆续续收到了他需要的那些材料。
有些是人送来的，还有是各种妖怪送来的。那些妖怪会从山里、房梁上、水里、墙壁里...各种地方冒出来的。
那位御子小姐，给了苏伦太多的惊喜。
终于，在第六天的时候，苏伦筹齐了他炼制【仿制原初符文】的所有材料。
......
因为需要的材料都很稀有，但神服御子还是将各种需要材料都筹齐了两份。
苏伦并没有把握一次就能炼制成功。
所以，御子也在一旁帮忙。
炼金术中的药剂学和山隐的医药学体系有很大区别，但某些层面的原理是相通的。
特别是一些苏伦之前从没见过的材料，更需要御子的帮忙。
两人在房间里架起了各种瓶瓶罐罐和炼制仪器，相互配合，有条不紊地准备着。
“苏伦先生，这个【鬼脸菇粉末】提纯到75%就可以了么？”
“那【鬼脸猩红舌头】加入水银，的目的是催化？”
“【食腐蛞蝓的粘液】我们山隐有一种特殊的处理方式，能达到完美的使用条件...”
“...”
材料提纯，达到可用的条件之后，最后一步才是用炼金术阵法融合在一起。
这个过程御子给苏伦提供很非常大的帮助。
有他帮忙，苏伦将所有材料都准备妥当。
虽然是陌生配方，但他有全知之瞳，可以鉴定出各种材料的详细属性。还因为绝对冷静的思绪和大师级的炼制手法，理论上说，只要他的思路和配方没错，就没有失败的可能。
果不然，苏伦一次成功！
他将【仿制原初符文】炼制成了他想要用来突破四阶所需的进阶材料。
暗灵力早已满溢，苏伦也决定，立刻进阶四阶！
ps.啊...抱歉，过渡两章略微有点水。
第三一五章 进阶四阶（补）
呷婆婆汤室的三楼房间里，千条和神服御子人正在慵懒地下着棋，一旁捧剑的洛洛塔看得津津有味。
这种九行九列的方格子，有玉将、飞车、角行...棋子的将棋是山隐特有的玩法。
三人轮换着来，已经下了两天两夜了。
输了的人脸上会被惩罚贴纸条，现在千条和洛洛塔都贴的像是狮子的鬃毛一样。御子脸上不多，但也有不少。给这位侍神的巫女小姐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气氛挺融洽。
而屋子的另外半边，木格子门隔出了一间隔绝的房间，四周布置了各种防止能量外溢神道禁制。虽然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那股不时泄露出来的威压和恐怖暗灵力，也让下棋的三人时常被打断思绪。
而且，今日能量逸散的频率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强，还半点没消停的迹象。。这都加固了好几次结界，这才没被外人发现。
这不，刚落了棋子，御子就被隔壁房间里那阴森的能量波动吸引了注意。
她是伊势神宫的巫女，对那种暗属性能量波动格外敏感。那种夸张的能量，已经超出她对任何同等职业者的认知范畴。给人的感觉像是那屋子里不是一个人在进阶，而更像是一头地狱怪物在进化。
她问道：“千条小姐，苏伦先生接近溢散的能量也太夸张了吧？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旁的洛洛塔吹了吹贴满脸的纸条，也说道：“是啊，老师。苏伦先生不是进阶四阶了，动静怎么会这么大？”
千条瞥了一眼，眨了眨嘴：“哎呀, 那家伙的暗灵力量确实夸张。普通职业者进阶五阶都没他这么大动静。不过能量已经有衰退的迹象了，应该快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 她脸上却没有半点没担心。
千条对苏伦太了解了, 那家伙的底蕴之深远超任何人, 有这么夸张动静也不奇怪。
至于消化不了诅咒材料畸变什么的情况，更不用担心了。对于有全知之瞳的苏伦来说, 几乎不可能。
还有他那稳重的性格，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
三人其实也不是闲着在这里下棋，她们更是在这里给苏伦护法。
毕竟进阶这么重要的事情, 容不得打扰。
千条嘴上没说在意，但这个整日见不到人影的赌瘾少婦，这两天一直都待在屋里，哪怕是泡温泉也没去。
三人一边下棋一边聊着，一旁的洛洛塔打了个哈欠。
千条随口说了一句：“洛洛塔, 困了就去睡呗。”
洛洛塔满脸认真道：“不, 我要陪老师。”
千条转而又问了她对坐的御子, 道：“御子小姐呢, 你困了就去睡呗。”
御子微微一笑, “不用的。”
她作为主人，自然不好一个人去睡觉, 何况能帮苏伦一点小忙, 她也乐意。
千条听着这话, 神情掠过一抹戏谑, 调侃道：“御子小姐，你觉得苏伦那小子怎么样？”
“很厉害的。”
御子下了一步棋。
想了想, 她这才又认真地回应道：“苏伦先生是我见过除了我老师之外，最博学的人的。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精通，真的很厉害。这几天相处, 御子也请教了很多问题，受益匪浅呢。”
这几天两人朝夕相处，她对苏伦有了更多的了解。
没了最初那股“陌生人”的戒备之后，她发现苏伦这个人真的很不错, 实力强、博学、多才、克己、谦虚、专注, 还长得帅...几乎挑不出任何缺点。
最关键的是，品性好。
他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偶尔有些不经意的目光, 那也是人之本性；但却不流于邪思放荡，这就是很难得的品性了。
这也是几日同一屋檐下相处，御子觉得相处得很愉快，半点不介意的原因。
作为巫女的她也能很清楚感受到人的情绪。
听到这回应，千条英气十足的秀美一挑，“唷~我就说嘛，你肯定会看上他的。”
她用玩味的目光盯着御子的俏脸，仿佛想看出什么异常情绪。
御子对这种调侃已经习以为常，面色丝毫不变，纠正道：“我对苏伦先生是敬佩之情，不是男女之情呢。”
说着，她顿了顿，反而笑道：“倒是我觉得，千条小姐和苏伦先生才很般配呢。”
千条听着翻了翻白眼，半点没有想争辩的意思，只是懒懒说道：“那小子以前给讲过一个什么《秃鹫侠侣》的怪故事，里面有句什么‘一遇xx误终身’的话，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御子也没理她，自顾自地走了一步棋，只是道：“苏伦先生也给我讲过一些很有趣的故事呢。”
“...”
千条低头一看棋盘，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又要输了，表情一阵古怪。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没想到破局之法，只能在嘴上占点上风，“难道你还见过比他更帅，更优秀的男子？啧啧...不抓住机会，以后你怕是很难遇到了哟。”
御子听着，不置可否地，淡然道：“自然没遇到过，以后大概也很难遇到的。不过...千条小姐，你忘了我是神道巫女呢。”
她说着，下了一步棋，笑道：“你又输了。”
话音一摞，白纸条就贴到了千条的脸上。
千条白了白眼。
洛洛塔在一旁没心没肺地大笑，催促道：“老师，你输了，该我了！”
.......
千条三人还在继续下棋，就在千条脸上纸条快没地方贴了的时候，突然，另外半间屋子里的能量波动完全停息了下来。
千条立刻意思到了什么，心中猛地松了一口气：“成了！”
这两日，终究是没遇到什么变故。
一旁的御子也察觉了，脸上浮现了笑意，说道：“看样子，苏伦先生进阶结束了呢。”
洛洛塔看着两人突然停了下来，这才后知后觉，她看着木门，细声嘀咕道：“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就是这话音未落，格子门突然被推开，苏伦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
因为刚进阶，他的气息还不能完美收敛，外溢的四阶波动，看得屋里三人都脸上都有了惊异和期待。
洛洛塔心急口快，问道：“苏伦先生，你进阶成功么了？”
苏伦点点头，成功了。
千条眯眼打量了苏伦皮肤上隐溢的那些玄奥符文，问道：“进阶的感觉怎么样？”
“很强。”
苏伦只说了两个字。
他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体验，但那感觉的真非常好！
如果说之前得到符文术士一脉的传承卷轴是在野外捡到一块金子的话，那么现在他就是掌握了“点石成金”的方法！
进阶之后，不仅仅是多了很多符文学相关的知识，而是在这个符文领域的理解能力，还有逻辑思维能力、学习、延展、推导、变式、感悟...等各种能力，都瞬间上了无数个台阶。
那枚【仿制的原初符文】真的是至宝！
符文的本质就“有魔力的图案”，就是把法则抽象概念用直观的具象图案表达出来。通过一些特殊的组合排列，创造出各种神奇的效用。
此刻苏伦的感觉就像是在浩无尽漆黑的知识海洋里看到了一座灯塔，让他恍然觉得已经触摸到法则的终极奥秘的门槛。
四阶选择进阶这个方向，真的感觉极好！
“符文学”上的造诣提升对于一个诡偶师来说至关重要，这次进阶之后，苏伦制作符文诡偶的战斗里会暴涨n倍。
那些曾经无法理解的六七阶高阶符文，各种卢恩符文语的变式....感觉就像是大学生去做小学题，信手拈来，思路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
之前他是“符文大师”，那么他现在就是“符文宗师”！
而且，“符文术士”一脉的传承中还有诸多符文秘法，苏伦掌握之后，本体的战力也会暴涨数倍！
看着苏伦眼中难掩的睿芒，一旁的御子也微微一笑，发自内心的为他开心，文文静地道了一声：“恭喜你，苏伦先生。”
苏伦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能成功进阶，多亏了御子小姐的帮忙...”
万千感激的话到嘴边，多的也说不出口了。
从配方、材料到后面的炼制，和眼前这山隐公主都有直接关系。
真要没御子，真要换做苏伦自己去准备一切，进阶恐怕还遥遥无期。
这人情是真的欠下了。
御子微微躬身一礼，回应了一句：“苏伦先生客气了。”
一旁的千条翻了翻白眼，打算了两人的客气，“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这谢来谢去的...”
苏伦哭笑不得。
突然，他看着千条手臂上的符文，又道：“千条姐，你手臂上的‘禁魔符文封禁’我现在也有把握解开了！”
之前他的符文水平，要解开了一个六阶符文宗师下的封禁，十天半月都不见得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可现在进阶之后，只是是一眼，立刻就找到了那些符文语排列的规律。
“哦？”
千条挑了挑眉，神情一喜。
她可不会给苏伦客气什么，这双臂上的符文封印这短时间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能解决自然最好。
可突然，她像是嗅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皱了皱鼻子，满脸嫌弃道：“苏伦，你小子身上什么味儿啊。”
苏伦问了问：“没什么味道啊？”
洛洛塔做了个鬼脸，提醒道：“酸酸的味道...”
御子掩嘴，笑而不语。
“...”
听到这话，苏伦这才意识到什么。
别看这是温泉旅馆，可来了这么多天，他连水池都没下去过，一直都沉浸在捣鼓进阶的事情。
加上之前在海盗团船上的日子，好像半个多月没洗澡了？还炼制了几天材料，身上的问道肯定不好闻。
想到这里，他尬笑一声，“要不，我先去处理一下？”
这次进阶四阶在房间闷了两天两夜，他觉得自己也该去洗漱一下的，作势就准备朝着庭院里走去。
听到这话，千条余光瞥了御子一眼，眼底闪过了一抹戏谑，大手一挥道：“走，我们泡汤去！我之前在山上找到了一个好地方，绝对是顶级体验。正好我也两天没出门了，咱们去看看‘美景’...”
苏伦一听，觉得都行，“好啊。”
千条作势就要朝着外面走去，又顺手一把胳膊搭在了神服御子的肩膀上，“走，御子小姐，我们一起去。”
“啊？”
御子预感好像千条要捉弄自己，可好像自己拒绝，又显得太生分了。可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就已经被千条拉着朝外走去，她只能木讷讷地应了一声：“哦。”
一行四人就从小院越出，悄然上了山。
.......
苏伦四人都身手不凡，几人没走大路，一路穿林翻山，甚至顺着悬崖峭壁攀附而上。
茶鸣山的地脉温泉很丰富，但所有汤室都建在地势平缓的地方，越高人烟就越稀少。
不多时，几人就已经抵达了雪线之上，四周的温度骤然就降了下来。
看着他们这是向火山口主峰的方向越去越远，苏伦很好奇，问道：“千条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千条丝毫没停歇，满眼期待道：“之前我和洛洛塔出来练刀，在山上闲逛遇到了一处天然温泉，景色极佳，泉水非常好！”
苏伦：“哦。”
这时候，千条又问到身边的御子，“御子小姐恐怕也没来过这样的野外温泉吧？”
“啊...是的。”
御子好像略微有些走神，点点头，“茶鸣山我小时候来过，但都只是在汤室里，还没来山上逛过。”
她看了看四周的雪景，像是脱笼的金丝雀，又俏脸上又闪过了一抹异色，道：“没想到这里的景色这般壮观呢。”
千条眉头一挑，“噢，那你就真该来试试的，那处温泉绝对会让你印象深刻的。”
御子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总感觉千条的笑意有点促狭的意味。
大概是要报复她这两天下棋赢了太多？
......
“就是上面了！”
不多时，苏伦四人就抵了一堵近乎九十度的峭壁脚下。千条指着头顶将近百米的绝壁上，哪里有一颗枯树，还有潺潺流水和大片大片的冰凌瀑布。
“快跟上来！”
千条脚下一发力，猛地蹬地而上。她像是矫健的岩羚，在岩壁上突出的峭壁几次蹬地，就跳了上去。
洛洛塔也不甘示弱，拿着短刀，一路插着冰缝也攀了上去，在中途还不忘朝着底下的苏伦二人道：“苏伦先生，御子小姐，你们快点哟。”
“好。”
苏伦应了一声。
攀墙对他来说很容易，但偏头看了一眼身边，望着岩壁俏脸微微有些为难的御子，他问道：“御子小姐，我带你上去？”
“啊？”
御子眼里一瞬茫然。
她不是上不去，只是觉得，攀墙好像不太合适的样子。她是皇室公主，还真没这样爬过墙。即便是有这种情况，都是护卫们把路安排好了的。
她此刻脑中不断地再问自己：
爬墙会不会很失礼？
礼仪嬷嬷好像从不允许公主这样做？
还有...苏伦先生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可人还在蒙圈中，突然就被一只手搂住了，耳旁有人说道：“御子小姐抓紧了，我要上去了。”
苏伦可不会这么扭扭捏捏的啰嗦，他看出了御子的为难，直接就上手了。
八臂蛛矛一解，他搂着一个人，轻松攀上了绝壁。
ps.补昨天的，如果来得及，我会尽量再写一张。别等，可能会很晚。
第三一六章 斋王
苏伦带着神服御子攀上了悬崖，然后在那有一颗枯树的石台上停了下来。
他把人带上来，站稳了，这才又说了一声：“失礼了，御子小姐。”
“啊...？”
御子还没反应过来，脚就又落地了，听到这话，俏脸微微闪过一瞬异色。像是林间遇见猎人的小鹿，这才后知后觉，躬身道了一句：“谢谢你，苏伦先生。”
这岩石缝隙间的石台不大，也就三五十平米的样子。但正好从石缝中有清泉流出，形成了一个形状不规则的温泉池。池水非常清澈，目光透过水面上氤氲的白气，清晰可见池底的大小碎石。
山体四周的都是常年不化的积雪，唯独这石台附上温泉滋润，湿漉漉的，还有些许翠绿的植物生长。也不知道岩缝里的那股泉水怎么上来的，出水量不小，潺潺流出，从池子满溢流下，遇冷便在悬崖下凝成了冰凌。
看到这里，苏伦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千条会对这里赞不绝口。。
茶鸣山是山隐南部最高的山，这半山腰的视野自然极佳，山脚下炊烟袅袅的村庄清晰可见, 远处那繁华的出云城也若隐若现。
泡在温泉池里享受泉水滋润，一边一边能赏雪景, 一边能还能将山景尽收眼底。
幽静, 安宁, 让人心旷神怡，宛若仙境。
......
千条先上来一步, 此刻已经在水里泡着了，她看着苏伦二人上来，招呼了一句：“地方不错吧？”
苏伦点头认可道：“嗯, 很好。”
千条又笑道：“那别愣着啊，赶快下来泡泡。这里的泉水，没山下汤室的那股硫磺味，秒极了。”
“哦。”
苏伦看了看，这野温泉的风景是美, 但好像少了点什么。
比如, 换衣服的地方？
本就不大的平台, 一眼可看的通透，哪里有什么遮掩。
他一个大老爷们倒是无所谓, 可身边这位御子小姐怎么办？
千条师徒两显然已经来过多次, 看着已经熟门熟路。洛洛塔正脱了衣服, 挂在一旁的石头凸起上。小姑娘终究不太好意思, 背对着苏伦换了身泡汤的纱衣, 耳根微红, 然后快速下了水。
那清澈的池水虽然不能阻挡视线，却也好像能遮人羞意。
苏伦也不墨迹，他知道自己站着，身边那位会更手足无措。
他也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只留了一个裤衩，就走到了池边。
下脚试探了一下, 泉水温度正好。
泉水浸泡身体之后, 很明显有种让周身毛孔舒畅的感觉。
苏伦和千条之间也没什么避讳，两人就面对面对坐着。这角度正好完全背对着身后御子，也巧妙地避开了她换衣服的**。
千条看着还在岸上的御子, 眼里闪过一抹戏谑，嘴角一扬, 催促道：“御子小姐, 快下来啊。”
“...”
御子听到她这话, 这才知道被捉弄了了。
她目光无奈地回应了一眼, 余光又瞥到了苏伦的后脑勺, 心中莫名一安。
因为已经熟悉了，这位巫女小姐脸上也多少尴尬，纤手解开了巫女服腰间的缎带。
白衣、肌襦袢、绯袴，一件件褪去，然后再换上了泡汤的纱衣。
这旖旎的春色怕是会让世间万千男人痴迷，但可惜只有山间的威风和白雪可见。
千条倒是直勾勾地盯着，还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唷...无论看几次，御子小姐的身材都是极好的啊。”
苏伦只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自然知道是御子在换衣服。
他听着千条这话，也明白了两人这是在相互捉弄打趣，这几日倒也习以为常。
为了避嫌，苏伦拧了一张湿热的毛巾搭在额头上，然后搭在了额头，闭目小憩。
不多时，就听着脚步声在从身后越来越近。
那是赤脚踩在湿漉漉的石块上的声音，湿哒哒的，又很轻柔。
不知道为什么，哪怕不去看，苏伦的脑子里自动就浮现了一双如玉般的美腿缓缓走来的场景。
然后就听到了水声，就在自己身边走过去的，很近。
温泉池并不规则，适合泡汤的也就几平米的样子，两人泡着还算宽敞，四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甚至在水里伸直了腿，相互都能触碰到对方的脚。
御子下了水，就听着千条嬉笑着招呼了一句：“御子小姐，来我这里。”
御子也没回应，默默地走了过去了，然后泡在了水里。
闭目的苏伦就感受到水里多了一双脚，偶尔不经意的触碰，会让人有种极致的滑腻。
水波荡漾了片刻，很快就恢复平静了。
......
与世隔绝的山崖上，这一刻，仿佛时光都慢了下来。
耳旁只有潺潺水声，呼呼的风雪声，偶有一声高亢的鹰唳回荡山涧...
一时没有人说话，四人都十分享受这惬意的泡汤时光，神情慵懒。
突然，洛洛塔一声惊呼了，“你们看，那雪山上好像有一个人！”
一听这话，苏伦也睁开了眼，这才发现，千米外的另外一处山头上，皑皑白雪里有一个顶着风雪在走的人影。
御子看了一眼，说道：“那是【雪女】。”
苏伦听着，脑子里也立刻有了印象，他在《妖精物语》里见过这妖怪的描述。
但看着远处那人影，也挺好奇，他的目力极佳，能清楚看到那是一个身材高挑，宛如冰雪公主般的女子。
洛洛塔好奇道：“什么是【雪女】啊？”
御子说道：“那是一种貌美的妖怪，能掌控风雪，偶尔在高山雪地里能看见。它常常把进入雪山的男子吸引到没人的地方与其接吻然后冰冻起来，取走灵魂食用。”
洛洛塔听着满目惊奇，“哇，那是邪恶的妖怪咯？”
御子摇摇头道：“也不全是。【雪女】据传是被不守信用的男子抛弃的妇人怨念所化，变成妖怪后，只会寻找那些违背誓言的男人，取其性命...”
怨念？
听着雪女的传说来历，苏伦脑中思绪又流转了起来。
妖怪的本质是什么？
好像是因为有人信仰，妖怪才真的存在。
在山隐的信仰体系中，人们信奉万物都有“灵”，包括石头和草木。
妖怪不是一种原本世上就有的生灵，而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形成，然后在民间传说中口口相传的“信仰集合体”。
近乎神道。
听着御子的讲解，一旁洛洛塔眨了眨眼，看了看苏伦，调皮道：“苏伦先生，那妖怪只找男人，您要小心哟~”
“呵呵。”
苏伦笑而不语。
一旁的千条却想到了什么，打趣道：“传说【雪女】冰肌玉肤长得倾国倾城，现在见着，长得倒是挺好看。可惜，远不如我们御子小姐呢。”
说着，她一把搂住了身边御子的纤腰，又毫不客气地揉捏着她柔嫩的肌肤，“你说是吧？”
“...”
御子对这流氓的举动，也毫无办法。
被人夸赞，她倒也不介意，只是嘴上无奈地辩解道：“那可是妖怪。”
千条满脸女流氓轻佻的表情，“妖精的美，才是最夺人心魄的。可我们的御子小姐比妖怪更迷人呢。我要是个男人，肯定会动心的。”
“...”
听着这轻佻却又让人不会厌恶的话，御子满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说着，千条转脸看着苏伦，问道：“苏伦小子，你觉得御子小姐好看么？”
“嗯...？”
苏伦也没想两人的打趣落话题到了自己身上。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条件反射般地看了对面的御子一眼。
虽然之前数日一直同处一室，可因为避嫌，还从来没一起泡过汤。
这一看，才发现御子的肌肤真的很白，犹胜白雪。
原本宽松的女巫服倒也不显身材，可现在泡汤的纱衣本就薄薄一层，里面也没穿什么其它的衣物。这一下水，婀娜的身段若隐若现，也全然隐藏不住了。该挺翘的挺翘，该圆润的圆润，风光无限好...
这一瞥，着实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特别是泡汤的纱衣装完是全轻薄的材质，打湿贴在了温玉般的肌肤上，似掩非掩，那对傲然如玉碗倒扣，沟壑深邃，又有着一股朦胧美意。
一头秀直黑发和俊俏的脸蛋也无可挑剔，再有那股出尘的巫女气质，给人一种不容亵渎的清纯靓丽感。
苏伦也知道千条是在捉弄人，很淡然地说道：“御子小姐自然是很好看的。”
听着这话，御子浅浅一笑，也很客气地回应道：“谢谢夸赞呢。”
这几日相处，也算熟悉了。
大家都坦荡，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
“...”
千条觉得没捉弄到人，全无乐趣地瘪了瘪嘴。
突然，这赌瘾少婦眼中促狭光泽一闪，又想到了什么，抬起手来，嚷嚷道：“苏伦小子，你不是说要给我看看封印么？过来给我看看。”
说着，她挪了挪身子，正好在自己和御子中间留下了半个位，招手示意苏伦过来坐。
“哦。”
苏伦也没在意，起身走了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这池子本来就小，两人一排还好，三人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千条倒是不介意，和苏伦有大片的肌肤相触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御子就有些局促不安了，虽然不介意一起泡汤，但举止太亲密了，心理还是觉得不太好。
三人并坐，哪怕是竭力避让了，依旧会很挤。
她本想要想换个方向腾出位置，却被千条越过苏伦的肩膀，一把摁在那里，“诶诶诶，别走啊，近一点一起聊天更热闹。”
“...”
御子被“拿捏”的挣脱不得，只能无奈作罢。
......
苏伦自然知道这是千条的恶趣，也没理会，他看一边研究着千条手臂上禁魔封印的符文语，一边找了个话题让御子不那么尴尬，问道：“御子小姐，茶鸣山据说是‘黄泉国主’的葬身之地，这是真的么？这山上有这么多的妖怪，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传说归传说，但能这样传，自然有一定由来的。
何况，这山上的妖怪确实比其它要多。即便不是埋葬的“黄泉国主”，也有一些其它因素的。
有话题聊，那恶趣味的气氛果然就消散了很多。
“是的呢。”
御子听着神情一正，回应道：“黄泉之主是掌管死亡的神明，是我们山隐一族的母神。相传祂在诞下火神迦具土时，被火烧伤，终致身亡...其身便葬在了茶鸣山。”
这故事苏伦之前在山隐古书也看过一些，但没有御子口中的详细。
最终也差不多，反正都是传说。
说完故事，御子又说道：“说起来，苏伦先生和我们山隐的神祇还一定关系呢。”
苏伦听着来了兴趣，“哦？”
御子说道：“之前看您使用过的一种火系炼金术，我想问，那是【火之無侍】秘法么？”
苏伦点点头，“是啊。”
御子解释道：“其实，这个秘法是从我们神道教传出去的，这是天照大神传下的御火秘法。后来因为一些别的原因...流传了出去，就成了炼金术里的【無侍】秘法。”
说着，她把手抬出了水面演示了一下，双指作剑诀，嘴里念念有，蓦然间，手指尖就出现了一团金光火焰。
“咦...”
苏伦这才知道，原来【無侍】是这么来的。
他自己精通这秘法，自然一眼就瞧出御子眼下使用的这个术式很眼熟，但又有些不同。她使用出来的不是炼金术那种存粹的火元素能量，还夹杂有神道之力。
现在神道势微，神信徒的力量自然微弱。
所以看上去威能似乎还不如苏伦的层度。
看到这里，一旁的千条想到了什么，也插口道：“我好像也听说过。说是一个神道巫女和炼金术士相爱，然后还有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流传出来呢...”
御子点点头，说道：“嗯。那是第十九代斋王时期的事情了。”
苏伦听到一个名词，好奇道：“御子小姐是当代斋王？”
御子点点头：“是的。我是第九十九代斋王。”
山隐的皇权是神授，神服皇室就代表是天照大神，权利至高无上。只是近些年幕府掌权，神服皇族才渐渐失去了绝对统治力。
一旁洛洛塔朝千条问道：“老师，斋王是什么？”
千条说道：“这是最高级的巫女职阶。通常是由皇女担任。”
洛洛塔一脸恍然，又疑惑道：“可是御子小姐不是说是巫女，不会婚嫁的么？斋王怎么会...”
听到这话，千条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故意道：“啊？这问题，你就该问御子小姐咯。”
看着洛洛塔投来天真的求知目光，一旁的御子只能回应道：“巫女只是在任期间必须身心奉献于神明，不能牵涉情恋之事。但卸任之后，就没影响了啊。”
“哦，这样啊...”
洛洛塔也很聪明，听着这话，掩嘴轻笑了起来。
ps.为了剧情连贯，昨晚说加的一章，就今天一起了。
第三一七章 又不是没看过
几人一边泡着温泉，一边找着话题聊了起来。
千条比苏伦更清楚御子的处境，这时候，她突然开口问道：“御子小姐，我看你这两天愁眉不展的，是遇到什么难事么？”
“嗯...”
御子听着绣眉微蹙，迟疑了一瞬。
她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言道：“实不相瞒，江户那边的情况确实有点糟糕。”
千条也猜到了什么，好奇道：“是上次追杀的真相调查清楚了么？”
“很复杂。”
听到这个问题，御子脸上明显露出了凝重，“从现有的线索来看，基本可以确定那个妖人的安倍泰和应该不是幕府的人。”
千条听着也很纳闷，诧异道：“不是武田幕府的人？”
他们之前是去刺杀武田信野，才一路被追杀到了赤稻。
结果，
追杀他们的人，
居然不是武田幕府的人，
而是另外的势力？
一旁的苏伦听着，双目微微一眯，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有人在“祸水东引”又或者“借刀杀人”。
御子也觉得不解，继续说道：“因为得知了安倍泰和参与，我就派人顺着这条线索调查。然后这才发现，除了武田幕府外，确实还有第三方势力在搅乱山隐局势。他们隐藏的很深，混迹在皇室、幕府和各个大名中，但之前几乎没让人半点察觉！只是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才露头暴露马脚...”
御子第一次主动讲出了自己的处境, 她虽然不在乎权力，但皇权便是神明的意志, 二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谁动摇皇室的权利, 就是动摇神权。
“第三方势力？”
苏伦听到这话, 瞬间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微有些奇怪。
最近才冒出来的？
最近山隐国的最大变故, 恐怕就只能是北海之王奥列格称王的事儿了。
但这种深谋远虑手笔，能策反一个宫廷首席神官，可不简单。看着不像是那些只懂得打家劫舍的海盗的谋划。
他直接问道：“御子小姐怀疑是北海之王奥列格？”
“嗯。”
这些话题已经很敏感的政治机密了, 御子却没有避讳苏伦三人的意思，“但不确定一定是。”
她直接说道：“因为安倍家族和我们神服氏没什么旧怨，安倍泰和之前追杀我，也没有任何动机。何况即便杀了我, 他背后没有大名支持，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怀疑他背后有一股能和武田信夜抗衡的势力支持。山隐没有第二个幕府, 那么只能是外来势力了。”
“...”
苏伦听到这里，就没说话了。
御子这分析完全合理。
苏伦对皇权争斗没什么兴趣。而且，这山隐国虽然小，可一国局势，也不是几个人能改变什么的。
他隐隐觉得, 如果奥列格没有放弃山隐，等的主力舰队再来的时候，可能会有大变故。
皇族神服氏内忧外患, 情况可不容乐观啊。
政治话题本就很严肃, 温泉池里一时没人说话了。
仿佛察觉了这气氛有些僵, 御子脸上的凝重突然一散，“抱歉，说了些很无趣的话题呢。”
气氛没有缓和，反而更有些沉默。
御子的目光看着山下的风景, 渐渐深邃, 想到了什么，又道：“和大家相处的时光很愉快呢，真想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千条察觉了什么, 问道：“你要走了？”
御子眸光涣散，没去看她，只是点点头说道, “是啊。半月后的‘黑日大祭’, 我作为伊势神宫的巫女, 一定是要回皇都主持祭祀庆典的。等皇室的护卫们来了，大概等几天就会出发了。”
说着，她那张俏脸上浮现了一抹遗憾，“这些日子多亏苏伦先生和千条小姐的陪伴，御子真的很开心呢...”
这话明显有分别的意思。
王都的局势很险恶，她是没准备继续这份“保护契约任务”。
可御子话还没说完，千条就打断了她。
千条一把越过了苏伦，勾住了她的肩膀，豪气道：“别这么愁眉苦脸的，等苏伦小子把我手上的封印解除了，我陪你去一趟！”
她现在妖刀在手，还有战国名铠铁赤鳞涂五枚胴具足，即便再次正面硬钢六阶的武田信野，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打败的。
“啊...这...”
这话说的让人很有安全感，御子也清楚千条本就是那种言出必行的性格。
但她不忍朋友赴险，本想拒绝的，可心里还没来得及的感动，整个人就被拉得重心不稳，朝着身边的苏伦身上扑了过去。
苏伦也有些懵，还正在研究千条手臂上的封印，突然就温玉满怀了。
之前三人本就坐的很近，虽有肌肤相触，也不多。
这下倒好，贴得结结实实，亲密无间。
泡汤的衣物本就单薄，打湿了就更觉得若有若无了。
这一接触，苏伦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胳膊陷入了一片柔软之中，这位御子小姐的肌肤真有种魔力般的极致顺滑，一触就滑开了。
她这一倒下来，整个人都扑在了苏伦怀中，神态慌乱中，略微有些小狼狈。
而且，不仅仅是御子，千条的动作更大。她为了使坏，几乎整个人都压了上来，那沉甸甸的压迫感，更是让苏伦觉得手感极佳。
还真别说，平日两人虽然亲密，可这么真切的触感，好像也是第一次。
御子一瞬手忙脚乱后，这才重新坐稳，哭笑不得地嗔怒了一声：“千条小姐，你...”
她哪里不明白千条这是在捉弄自己，又无可奈何。
不过，坐稳了后，她也没刻意和苏伦拉开距离，总感觉会很失礼。至少比之前更亲近了很多。大片的肌肤接触，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千条看着御子脸上的一抹不自然，哈哈一笑，更是直白地问道：“苏伦小子，怎么样，御子小姐的身段没的说吧？”
“...”
苏伦翻了翻白眼神，真要回应了这话，立刻就会让人觉得轻薄。
但若不回应，御子反而会觉得会很尴尬。
他脑中念头一瞬闪过，他看着身边的千条，很巧妙地调转了话题：“我倒是觉得，千条姐的身段也是极好的。”
这一调侃，御子都掩嘴轻笑，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
洛洛塔全程看戏，笑而不语。
尴尬的气氛瞬间就没了。
“呵...”
千条不想话题调转到自己身上来了，但也全然不在意。
被这一看，她非但不遮掩，反而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豪言道：“切，你又不是没看过。想看就看咯。”
第三一八章 感觉怎么样
苏伦和千条相互间已经很熟悉这种相处方式。
苏伦也不在意，他又不客气地多看了一眼，笑了笑，没给千条继续打趣的机会。
他转而问道：“御子小姐，你说‘黑日大祭’会在半月后？”
“黑日大祭”是山隐最重要的祭祀活动。
黑日，通俗的说，就是“日食”。
在山隐传说中，这种天象被认为是“日神”天照大神躲了起来，天地这才黯淡无光。遇到这种情况，需要巫女跳神乐舞祭祀，光芒才会从回大地。
虽然一种在炼金术士眼中很自然的天象被附加了这么多特别的含义，听着有点玄乎。
但苏伦却半点没有觉得荒谬。
那天照大神曾经肯定在历史某个时代存在过，所以才留下了信仰。只是如今，或许不再这个位面，又或者陨落了。。但只要信徒还在，祂就依旧一直存在。
虽然和妖怪比不太恰当，但汇聚了无数年信仰的“天照大神”，绝对不是任何妖怪能比的。
这“黑日大祭”牵扯了信仰，就绝对不简单。
御子听着，点点头道：“是的，半月后。”
苏伦看着千条是打算一定要去一趟的，也笑着说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和御子小姐同行，去见识一下那场盛大的祭祀活动。”
他现在进阶了四阶，实力暴涨了一大截，自保能力可半点不比千条弱。
跟着一起，帮点力所能及的小忙。
毕竟，人情是要还的。
何况，都来了山隐国，经历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件, 他对都城江户是真的挺有兴趣。
御子听到这话，那双黑眸中波光闪动, 想说些什么。
可话在嘴边, 她终究只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苏伦笑了笑, 也没多说什么。
.......
千条听着苏伦要去，倒是半点不意外。
她问道：“苏伦, 我的封印能在出发前解决么？”
“可以。”
苏伦拿着她的手臂看了看，说道：“我已破解了这符文封印规律，花点时间就能解决。大概几个小时。”
千条眉头一松：“那就好。”
她直接把手放在了苏伦的眼前, 道：“就麻烦你了。”
苏伦看了看温泉：“就在这里弄？”
千条觉得反正没事儿，“就这吧。”
“嗯。”
苏伦拿起她的手臂，手指尖突然涌动出了一股暗灵力，便顺着那些符文的纹路一点点破解了起来。
符文老头能进阶六阶, 天赋绝对没的说的。他在符文学上浸淫了数十年，造诣也绝非常人能想象。所以，这封印的换做一般的符文宗师来, 还真不见的能破解掉。
可惜，苏伦消化了那枚【仿制的原初符文】之后，获得了“符文悟性+max”的能力。现在看到这像是乱码一样的符文语，稍微一整理就摸清了原理。
破解封印的过程有点像是解决一道非常复杂的数学方程式, 需要一个个步骤列出算式，最终得到了结果。
算错了一步, 可能就会前功尽弃, 这就是这个“禁魔封禁”的难点。
苏伦专注地开始了破解，大脑像是高数运转的计算机, 推导着各种可能。
千条手臂上的符文，也在一点点消失。
.......
不知不觉，时间飞逝。
“苏伦先生，我们先回去了。你和千条小姐”
“老师, 我和御子小姐先走了哟。”
“嗯。”
泡汤也不可能一直泡下去，苏伦听到了御子和洛洛塔离开的动静，却没打乱自己的节奏，一直全神贯注地破解着。
终于，四五个小时之后，最后一点封印被破解，苏伦用暗灵力灌入了经脉，发现完全畅通了, 这才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
“呼...终于弄好了。”
苏伦看着眼前的花胳膊，满意地点点头。
破解这种高难度的反符文封印，他也觉得很有成就感。
“千条姐，搞定了。”
苏伦说了一声，把目光从手臂看了上去，这才发现千条正仰面躺在那里，睡得正香。
近战系职业者本就需要大量的休息时间，抽空就会小憩，让身体保持在最佳状态。
也正常。
就是这一眼，苏伦看着一副让人血脉偾张的旖旎画面。
千条对苏伦本来就半点不设防，同屋相处穿着也很随意。现在又是这种悬崖边上的温泉池，没有外人，她自然就更随意了。此时此刻，她的衣襟大开，那拥雪成峰的傲然因为太过挺拔，竟然半漂浮在了水面上，随着泉水荡漾，起起伏伏。其上细节之处，也清晰可见...
目光再往下看，诱人挺翘的弧度顺势而下，是非常漂亮的马甲线。肌肉线条非常完美，毫无赘肉的小腹，结实有力的修长美腿，也一览无遗。
苏伦能控制情绪，可不代表没有人欲。他欣赏的目光可没停，便多看了几眼。
那眼神自然被察觉了，千条立刻睁开了眼，白了他一眼，“还看？”
以前这情况，她还会嘟嚷几句。但随着苏伦脸皮也越来越厚，千条自己又真不会介意，看多了，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这家伙好像最近越来放肆了啊...
苏伦如实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学着之前调侃御子的语气，道：“无论看多少次，千条姐的身段都是这么赏心悦目呢。”
千条也没在意，毕竟也没觉得不喜，便懒洋洋地淬口一声，“切~之前御子小姐的身段这么迷人，还没看够？”
“...”
苏伦没觉得和话题有什么好回应的，没搭理她的挑逗。
千条也没多说，问道：“苏伦小子，弄好了？”
苏伦摊了摊手：“好了。”
千条把双手抬出了睡眠，捏了捏拳头，立刻感觉到了暗灵力十分顺畅，她脸上一喜：“终于解决了啊。”
双臂力量重新回来，让她感觉好极了。
她看着苏伦，神采奕奕道：“你这次进阶，感觉好像真的变厉害了啊。”
苏伦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说着，千条就直接起身，走出了水。
“哗啦啦”的水声在耳旁响起，那极致诱人的身段就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泡汤的纱衣已经完全浸湿了水，贴在了肌肤上几乎是全透明的，即便是千条后背的罗刹刺青，也清晰可见。如此近的距离，自然看得真真切切。
苏伦稍晚起身了一步，就看到了这让人挪不开眼的一幕。
也不知道是因为这绝壁上的野温泉环境的幽静，还是因为没有旁人，他看得肆无忌惮。
千条自然留意到了身后那在自己身段上游走目光，还半点不收敛。
这山崖上的页温泉可没什么换衣服的地方，也无处可比，她无语地淬口一声，却半点没遮掩的意思，直接就当着苏伦的面解开了纽扣，然后将湿哒哒的衣服便从香肩上滑落了下来。
一时间，美背毫遮掩的暴露在了空气中，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从她的肩头滑落了下来。
脱掉了衣服，千条又丝毫没有犹豫地脱着裤子。裤带一解，美腿一勾，随脚一踩，湿润的裤子便脱了下来。她身后那极致的线条自然也毫无遮掩了...
然后发现身后的目光还没有收敛，千条这才侧身回头看了一眼。
因为这微微侧身，苏伦也把她的山峦起伏的侧身看清了个清清楚楚。
他会因为礼节会避讳御子换衣服。
可不会避开这已经很熟络了的赌瘾少婦。
千条看着苏伦的目光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也颇有些无奈。
她甚至还瞧出了那落在自己胸口目光里的侵略性，“你小子没看够？”
苏伦咧口白牙，一本正经地的样子，“没有。”
千条翻了个白眼，对这无赖行径哭笑不得，又嗔怒似地反问一句：“要不要上手试试？”
听到这话，苏伦本想收敛了，可脑中思绪一闪，不知为何眼里掠过了一抹古怪的笑意，立刻反问道：“可以嘛？”
“？？？”
千条眼角莫名一抽。
咦...
我明明是反问句，却被这家伙故意当成了疑问句？
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也随口就回应了一句：“随你咯。”
说着，便转过去自顾自地穿着衣服。
身后传来了水声，苏伦也走了温泉池。
在千条想来，苏伦大概也就是口舌花花的调侃罢了。
可念头刚一闪过，却不想一只大手就轻抚了上来。
直接地从她胳膊下穿过，像是拥抱一般很自然地覆盖在了左侧的傲然之上。
那只大手就毫无阻隔地覆盖在了那里，停住了。
五指指件还微微发力，捏了捏。
好像是在试探手感如何？
“...”
千条立刻察觉了身后靠的很近的灼热身体。
她眉头微微一皱。
倒不是觉得不喜，
只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平日也没少有身体触碰，她也觉得没什么。可这一刻，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她手里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秀眉微挑，幽幽地问道：“手感怎么样？”
苏伦挑眉笑道：“非常不错。”
“切~”
千条觉得一脸无趣的样子，仿佛觉得：这有什么好摸的？
气氛又变得有些奇怪。
苏伦便松了手，没有贪念那蚀骨的温润触感。
这时候，千条也顺势把和服套上，外露的春光瞬间遮掩，招呼了一句：“走了，回去了。”
“嗯。”
苏伦戏法换装，一瞬就穿好了衣服。
他跟着千条一跃而下。
两人一路朝着呷婆婆汤室下行，偶尔聊上几句。
千条脑海中不时回荡着刚才在温泉池里的画面，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嘟嚷着：“我怎么觉得你小子最近越来越放肆了啊...”
我把你当兄弟，怎么感觉你是想要莪的意思？
那御子小姐不香么？
“哈哈哈...”
苏伦挑了挑眉，立刻会意，哈哈一笑。
两人都没真在意。
相比事实如何，苏伦更觉千条这神态，更让人觉得乐趣。
“...”
千条被笑得莫名其妙，双眼微微一眯，闪过了危险的光芒，
她一怒抽出长剑，用剑鞘一棒子敲在了苏伦脑袋上。
“咚”的一声闷响。
苏伦捂着脑袋，一声表情扭曲的怪叫，“哎哟...”
“呵。”
千条看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第三一九章 大将亲至
苏伦和千条回往了呷婆婆汤室。
山崖温泉上旖旎春光只是一点小插曲，两人谁都没真在意。
回到汤室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茶鸣山各处的木屋都亮起了橘红色的光芒。
两人从庭院的后山翻进屋子，洛洛塔正在铺着被褥。神服御子则在油灯旁，拿着一本线装的古籍正埋头翻看。
看着两人进屋，洛洛塔迎了上来，满脸灿烂笑容，“老师，苏伦先生，你们回来啦。”
说着，她指了指房间的另外一边桌子上还摆着精致的小碟食物，又道：“今晚吃小火锅。老师，我去把铜炉的炭火烧起来？”
千条点点头：“嗯。”
泡汤之后神清气爽，两人表情都很愉悦。
御子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瞥了一眼千条的手臂，微笑问道：“千条小姐的封印解决了？”
“对啊。。”
千条也觉得这是很让人高兴的的事儿。
说着，她已经走到了御子身边顺势坐下，毫不客气地勾肩搭背道：“不过，现在还有需要御子小姐半点忙。”
御子眨了眨眼，“哦？”
千条把腰间的妖刀鬼丸百目宗正取下放在了桌子上，道：“我打算要彻底驯服这柄妖刀。到时候妖气外泄，可能会吸引一些妖怪过来。所以需要麻烦御子小姐布置一些结界...”
这些日子不断用她自己的剑气温养，但想要彻底驾驭这柄妖刀还遥遥无期。
现在手臂解封，她第一时间自然是想着“动”这刀。
真要能完全使用这妖刀的能力，完全不逊色其他职业者有一柄【封禁物】在手。这是任何剑客职业者都无法抵抗的诱惑。
对付妖怪，自然还是的神道巫女跟在行，御子也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虽然她觉得这是个冒险之举, 但也一口应道：“好！”
苏伦在一旁没有说话。
千条决定的事情，他自然会支持。
但想要强行驯服这妖刀, 风险不小, 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刀奴”。
不过, 现在苏伦已经进阶四阶，那妖刀想作妖, 可没那么容易。
......
不多时，御子在屋子里已经布好了神道结界，门帘上捆缚着秸秆编织成的注连绳, 绳上挂着白色“之”字型御币。窗户和格子门上也都贴着神道符箓。
这是妖怪们都很忌惮的东西。
苏伦也用丝线在房间里做了一些必要的准备。
做完这一切，黄铜锅里的高汤已经咕噜咕噜沸腾了起来。
四人便围坐在一起，热闹的吃起了火锅。
苏伦、御子和洛洛塔三人挤坐一方，千条一人占了另外三方。
实在是因为此时此刻，千条身上的异像太过惊人。
从她决定要驯服鬼丸百目宗正的时候, 这妖刀也感知到了什么, 立刻不消停了。
即便刀未出鞘, 那澎湃的妖气也外泄了出来，像是惊涛骇浪般要吞噬这屋里的几人。
千条只能外放越来越多的能量镇压, 身体四周萦绕着越来越厚的凛冽剑气。她整个人都像是缓缓出鞘的利剑, 锋芒毕露。
双臂解封的千条, 霸道气势更甚, 让人根本无法近身。
如果说上次是点到为止。
那么这次, 就是拼命了。
人和刀，都是。
千条背后罗刹虚影已经显现，横眉怒目, 对抗着四周缠绕着的那条狰狞的百目蜈蚣。
她眼里红芒熠熠，波光中仿佛倒映着地狱之景。那种气势无差别的外泄, 顾不得旁人。即便是身边的苏伦三人都觉得有种时刻会被她抽刀碎尸万段的危险。
苏伦和御子都还好, 面色还算从容。
洛洛塔被这气势小脸发白, 但也咬着牙坚持着。
看着那越来越躁动的妖气, 御子担忧地问了一句：“欠条小姐, 你没事儿吧？”
毕竟，没人比她更了解这妖刀的过往。
曾经无数天赋卓绝的剑豪、大剑豪都想驾驭，可都成了剑下亡魂。
眼下这举动, 和赌命无异，还胜算不大。
“我没事。”
千条面无表情, 但额头的青筋看得出她并不轻松，目光却依旧坚决。她勉强挤出了笑意, “大家都吃啊，别看着我。”
这事儿旁人帮不了她，只能她自己来。
苏伦看着她夹菜略显僵硬的手，没多说话，帮她碗里夹了一块熟肉。
千条看了他一眼，两人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哪怕是眼神交流，都立刻会意：还有我。
这也是她义无反顾的底气。
千条眼里的红芒一瞬消散。
几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对了，御子小姐，江户现在的局势怎么样?”
“不算太理想。这次‘黑日大祭’可能会有大变故...”
“...”
既然打算陪着御子去一趟江户城，苏伦自然要多问一些山隐国的局势，关于武田幕府的，神服皇室的，黑龙会的...
只有弄清楚局势，他才能提前判断那些会是潜在的敌人。
御子也没什么避讳，细说了很多山隐外人根本没资格，也没有渠道了解的隐秘。
她说道：“‘黑日大祭’每隔数十年，甚至百年才会有一次。那时候太阳会被黑暗遮蔽，大地会失去光明。那时候天照大神会离开人间，也是我们伊势神宫面临最大挑战的时候。没有了神力镇压，各方妖魔鬼怪都会出来作乱，有图谋不轨的人，也一定会选择那时候动手。因为我们神服氏主要的力量来源就是天照大神，那时候也会是最弱。所以，也会是最危险的时候。历史上曾经数次藩王叛乱，都是这个时候...”
这已经是绝对的皇室隐秘了。
苏伦听到这话，就知道御子被把他们当外人。
这几句话，把事情的关键点指向了“黑日大祭”上。
御子的目光坚定，说道：“我是当代斋王，所以才必须回去。只有我，才能让天照大神从新降临。”
.......
“叛乱都发生在‘黑日大祭’的时候？”
苏伦听到这话，脑子里思绪发散开来。
他也庆幸自己来之前翻阅了很多山隐典籍。
他正巧听说过那个传说。
传说，黑日就是天照大神因为某些原因负气而走。祂一走，黑日降临，大地无光。然后山隐各地会巨型盛大的祭祀典礼，巫女们跳起神乐舞，天照大神才会从新回来。
而杀掉最顶级巫女“斋王”神服御子，太阳可能依旧会出来，但天照大神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代表神授皇权的神服氏，或许自己就崩塌了？
直觉告诉苏伦，这绝对有这可能。
有人想要动摇神服氏的皇权，这确实是最好的机会。
之前追杀也说的过去了。
而那些人没敢在别的时候动手，彻底把皇族拉下来，八成就是忌惮神服氏“神授”的实力。
别看眼前这位御子小姐本体实力不算太强，但其实根本不可用常理论之。
如果说山隐国中真有谁最接近神明，
那么就是她了。
神信徒的实力，可不仅仅是自身的阶位。
之前那个妖人的安倍泰和来追杀，不敢露面，除了不想暴露，其中未必不是忌惮御子的一些拼命“底牌”。
.......
御子的神态越来越凝重，“之前我只以为是武田幕府是威胁，现在看来，事情很复杂...这次回江户之后，麻烦可能会比预想更多，处境会更危险。”
苏伦沉默着没说话。
他脑中也有了整次事件的清晰脉络。
幕府对山隐国几乎有绝对的掌控权，暗杀了大将军武田信野，确实能解决一部分问题。而御子想要暗杀他，只能在山隐之外招募高手，这才认识了千条，有了后续的一些事情。
但安培泰和代表的那个“第三方势力”的出现，却让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突然，苏伦想到了什么，问道：“北海之王奥列格那边有什么动作么？”
苏伦之前没问过，御子自然也不好主动提及。现在听到这话，她说道：“我才到的消息，北海之王奥列格的第九舰队已经从海盗城触发来了山隐。舰队长贪食大将依克希尔·佩翁亲自率队，不日就会抵达江户。”
“哦...”
苏伦听着眉头一皱。
他倒是不太意外奥列格会再派人来。
之前那十五番队来税收先锋队，其实就是作为“炮灰”来试探的。
现在全军覆没了，自然会有更强的舰队来。
七阶职业者率领的舰队，确实有武力镇压山隐的实力。
他只是疑惑，这北海之王，真是插手山隐的“第三方势力”？
说道这里，御子又看向了他们一眼：“很感激的苏伦先生和千条小姐打算陪伴。到时候如果事不可为，请两位务必照顾好自己...”
千条抬眉看了她一一眼，像是半点没的听进去这话。
事不可为？
先砍了再说。
苏伦也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再如何大战，他现在自保的能力可不弱。
到时候真要事不可为，至少有几分机会保住御子这个朋友。
.......
几人聊着聊着，火锅也吃完了。
洛洛塔收拾了屋里，就捧着自己长剑在一旁开始了冥想。
虽然待在屋里被千条的霸气压得很难受，但这也是感悟的最好机会。
这妖刀已经有了不低的灵性，磅礴妖气裹挟着历代使用者的剑意，正和千条的罗刹剑意激烈的对抗着。就
像是两个绝世剑客再过招，这可是难得的观摩机会。
即便是苏伦这个外行，被动感知之下，也有了很多剑道上的体悟。
他也没睡觉，还要时刻提防千条入魔，就坐在千条身边，翻阅着的那卷符文术士的传承卷轴。
御子也在不远处，身边摆放着神乐铃、蝙蝠扇、太鼓、竹笛...一些神道法器。想着真要出事儿，也能立刻帮忙。
不觉夜已经深。
透过庭院看出去，天空中月光如银。
房间里，罗刹虚影和百目蜈蚣依旧在僵持着，千条的状况还算稳定。
苏伦的一部分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双眼却快速地阅读着卷轴上的文字。
之前这卷轴上的内容有很多生涩难懂，现在一看，却豁然开朗。
符文术士一脉的那些前辈们用无数岁月总结出了这些实用性极强的符文秘法，这都是无价之宝。
在外界，这种成体系的传承知识，根本不可能买到。
看着那些符文秘法，苏伦眼中神采奕奕。
从一阶，到二阶，三阶...一直到六阶，无数堪称“史诗级”的符文知识。
因为消化了【仿制的原初符文】，此刻再玄奥的秘术在苏伦眼里都是一看就懂。一个个符文语快速被消化，融入了他的脑海中。让他的脑海里原本就繁茂的技能树上，又开出了茂密的树叶。
这些成体系的符文知识，补全了苏伦制作傀儡、炼金、机械研究、战斗...非常重要的一环！
除了一些技术层面的符文知识，苏伦最眼热的就是符文老头的成名绝技——【符文肉身】！
把自身肉身当成器物炼制，用符文铭刻皮、肉、经、骨，最终达到“人形诅咒物”的程度。
“这【符文肉身】加上【金刚】秘法，弄个【符文金刚】出来，防御力几何倍暴增啊...”
“血肉符文可以直接增幅肌肉的韧性，这样一来，我甚至可以考虑开启四段、五段【荷尔蒙暴走】，身体也能支撑了。怎么感觉我在近战职业者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
苏伦脑中思绪飞转。
不说别的，正面的保命能力是直接上了一个大台阶。
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咦...对了，还有活尸！”
他想起了曾经旧灵敦那【哈维尔的怨念停尸房】的诅咒空间里，那些绘有顶级符文的活尸。
自己手里还有曾经能复活尸体的研究狂人提尔米多·m·契科夫的《活尸研究笔记》！
现在一想，这不就同出一源么？
那些曾经完全无法理解的高深符文知识，此刻也终于有了可以去深入研究的资格。
真要弄出那种顶级活尸，嘶...
苏伦的思绪天马行空地跑了起来。
.......
千条驯服妖刀的过程有点像是熬鹰，看谁先扛不住。
她没出门，苏伦几人也都没出门。
不过情况看上去还不错，熬了一天一夜，千条也没落下风。
比之前那次情况好了很多。
苏伦也乐得宅在房间，因为他真的很忙。
符文知识补全之后，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给自身绘制【符文肉身】，制作高级诡偶，活尸、【白银之手】也有了头绪...
至于需要的材料，有御子这个山隐公主在，几乎不缺。
房间里，
千条拿着妖刀在盘膝冥想，而苏伦就在一边忙碌着。
因为符文知识的提升，他的思路突然就打开了。
各种思如泉涌。
他背后狰狞的八臂蛛矛频频做着各种动作，一些在雕刻诡偶，一些在捣鼓机械，hi一些在处理培养皿里的银色手臂，还有一些在给他的皮肤上绘制符文。
房间也弄得像是蜘蛛洞一样，丝线上吊着各种典籍，材料，密密麻麻...
因为已经挺熟了，苏伦也没回避，把一心多用的能力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幕，也早就看呆了神服御子和洛洛塔。
之前只领教了苏伦在炼金术上的造诣，还有战力非凡，本就吃惊不小了。现在看着他层出不穷的各种“骚操作”，两人早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种近乎疯狂的多线操作，看得人眼花缭乱，正常人能做好一种就很不错了，苏伦却同时操作了数种，还半点没出差错。
关键是，他还能抽空和御子聊天，交流一些知识。
在忙碌中，时间也过得飞快。
.......
终于，千条和妖刀的僵持出现了转机。
在第二天正午的时候，洛洛塔在冥想，御子在看书，苏伦还在着捣鼓他的各种研究。
几人都各自在忙自己的事情。
突然！
御子发现了什么，一声轻咦：“咦...宗正的妖气正在减弱，千条小姐好像有驯服的迹象了。”
苏伦一直观察着千条的情况，自然也也发现了，手中动作微微一停，侧目看了过去。
千条依旧在闭目冥想，虽然气势比前日弱了太多。可她身后六臂罗刹虚影明显赞了上风，那条百目蜈蚣凶性收敛，隐隐有了屈服的迹象。
看到这里，苏伦也感觉很奇怪。
他也没想，居然会这么顺利？
至少千条第一次拿到这柄妖刀的时候，差点入魔了的。
御子自然也很奇怪，呢喃道：“咦...奇怪了。驾驭这妖刀最难的就是驯服里面封印的百目鬼王。这种成气候的大妖能感知到人的命势。正常情况下，除了神鬼之流，凡人根本不能得到它的认可。”
她是巫女，明显知道得更多。
这也是这柄鬼丸百目宗正一直没被驯服的原因。
御子满脸疑惑，又想到什么，“千条姐现在的心境明显比之前坚定了很多。难道是因为手臂封印解除的原因？也不对啊...之前妖刀没认可她的命势，现在怎么会屈服了...”
苏伦也听明白了，为什么这次会这么顺利。
好像是千条的命格变强了了？
御子眸子一转，突然那想到了什么，她看向了苏伦，问道：“苏伦先生，难道是之前在山崖温泉上发生了什么？现在想起来，我也觉得，千条小姐的命势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变了的。”
这些日子他们几个整日整日都在一起，唯一不再视野中的时候，就只有哪天去悬崖上泡温泉的时候。
“没发生什么啊...”
命格什么的苏伦感觉不到，他听着御子这话，回想了一下。
那天泡温泉，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啊。
就是解除封印，然后...
哦，
对了，
还占了赌瘾少婦的一点便宜？
苏伦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
御子看着苏伦这表情，眨了眨眼，仿佛猜到了什么，也没追问，只是笑了笑。
就是这时候，异像陡生。
那妖刀的颓势一显露，突然就如山崩般败了下去。
闭目中的千条猛地睁开了眼。
这一刹那，她眼中红芒大盛，却又无比清澈。
那股澎湃的妖气混杂在她的身后的罗刹虚影中，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妖异的气息！
“成了？”
苏伦目光一凛，心中隐隐期待。他清楚感知到了千条这夸张而略微陌生的妖异气息，却没感知到她的身体有任何混乱的迹象。
这也就是说，她好像驯服了这柄妖刀？
一旁的御子和洛洛塔也满脸期待的看着。
就这时候，千条身上的妖异气势陡然一收，疲惫的神态下也难掩兴奋。她目光聚焦，看向了几人，嘴里平静地说道：“我得此刀了！”
苏伦三人一听，同时松了一口气。
第三二零章 「影佛」加藤段蔵
苏伦不知道这柄鬼丸百目宗正会给千条带来多大的提升，但肯定比在他这个剑道外行手里的时候强太多。
驯服了妖刀的千条整个人的气势都陡然一变，给人的感觉越发虚无缥缈。气势外放之下，近若神明，真就像是来自地狱的罗刹女，有种让人望之胆寒的滔天煞气。
名剑认可了的剑主，会有百分百契合，千条有这妖刀在手，甚至比苏伦自己黑镰在手更为夸张，仿佛世间无物不可斩。
不过也不是全无副作用。
听千条的意思是，哪怕是她现在能驾驭这柄十二良工名器，在日后也要时时刻受到这妖刀妖气的侵蚀。这剑已经有灵性，常年受香火祭拜，已成地狱道魔兵。往后征战，也会吸收剑下亡魂和杀戮之气自己成长，凶性越来越强，长年累月必定会反噬剑主。
也就是说，她必须得不断变强，不断再剑道上有突破，才能一直镇压。
这一点，苏伦倒是不担心，千条的剑道信念之坚，非常人能及。。
.......
神服御子之前选择来茶鸣山，就是为了避难。
现在情况已经基本的明了，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意义。
几人商议了一下，便决定即刻出行，赶回江户。
次日清晨，几人离开了呷婆婆汤室，来到了查明山去往赤稻的一处山路路口。御子提前用纸鹤通知了皇室，会有护卫专门来接他们。
这里是一处偏僻的山岗, 半点都见不到过往的行人。
几人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
苏伦倒是半点没觉得不耐烦。
他要给自己的皮肤上铭绘八层符文，在哪儿都是画。走路能画, 等人更好。
符文术士一脉那【符文肉身】的秘法需要给身体皮肉筋骨铭刻符文, 看自己的需求, 绘制某种元素，某种功效的符文。
苏伦现在才到第一步。
为了配合【金刚】秘法, 绘制的是一种叫做“黄金龙纹”的金系自适应六阶符文。
这种变式符文很复杂，有点像是编织渔网，环环相扣, 会给人体形成一层“符文保护网”，能抵御、分散、缓冲受到的攻击。绘制完成后，也会给皮肤带来巨额的韧性增幅，近战和保命能力会跳跃式增加。
苏伦现在在符文理解上没什么问题, 但这是个细活儿，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所以这一天一夜几乎都在捣鼓这个。
千条刚收服了妖刀，整日就抱着刀“交流感情”。
看着苏伦捣鼓，也没忘借机调教弟子, “你不是整天羡慕你的‘苏伦先生’很厉害么？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厉害了吧。今天的练习任务是抽刀三千次...”
“是，老师。”
洛洛塔也很认真, 很听话。这就开始抽刀练习起了居合斩，“铿嚓”的金属锐响不绝于耳。
一旁的御子听到了千条的话，也附和道：“苏伦先生确实非常刻苦呢。每时每刻都在用功，也怪不得这么厉害。”
苏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倒也习以为常, 学习和研究都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也是炼金术士的日常。
这时候, 他看了看时间，随口问了一句：“御子小姐，你和护卫约定的是十点整么？”
“是啊。他们好像迟了。”
御子听着眉头一皱。
马上到约定的时间了, 还没看到的护卫的影子。
她脸上也浮现了一抹不安。
她是皇女, 所以正常情况下，皇族武士们只可能早到，绝对是不会晚到的。
时间晚了，那么就说明可能出意外了。
“...”
苏伦听到这话, 眉头也微微一皱。
现在想杀御子的势力很多, 他没有抱任何侥幸。
这山岗的地势很高，黑鸦在树梢上站着，居高望远, 共享视野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就是这种风平浪静，让苏伦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着御子再次放飞了纸鹤，大概是想确认情况，也觉得好像只有等下去。
可没等多久，树枝上的告死鸟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嘎嘎”地叫唤了起来。
苏伦脸色猛地一变，轻喝一声：“不好，快走！”
一听这话，旁边躺在石头上小憩的千条翻身而起，沉声问道：“怎么了？”
御子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满眼疑惑的看向了苏伦。
“不清楚。但有危险在靠近！”
苏伦满目凝重，自己也不清楚状况。
但他很清楚，告死鸟的能力就是预知死亡。
它刚才那声警告很急促，也就是说，有“致命”的危险正在悄然来临！
看到苏伦这般严肃的表情，千条和御子同时神情一凛，根本没有多问，跟着已经掉头快速撤离的苏伦追了上去。
......
苏伦跑了几步，脑子里飞速闪过了一些念头。
有危险靠近，那么最大可能性就是来追杀御子的。能让告死鸟觉提醒是“致命危险”，对方的实力绝对非常强。如果换他来埋伏，几条大路绝对有重兵把守。
“走山路，别走大路！”
苏伦看了一眼完全没有人影的平坦大路，突然调转了方向。
他之前就一路仔细观察了这山岗附近的地势，如果有人埋伏，唯有蜿蜒的山路逃脱的可能性最大。
他一头扎入了林中，身后千条、御子、洛洛塔也紧跟不舍。
几乎就是他们离开山岗的同一时间，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咻~”的一声。
再一听，“咚”的一声炸开，赫然是信号箭在空中爆炸开来。
看到这一幕，千条和御子也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有人埋伏！
他们更是在山林中疾驰而去。
.......
“人数好像不少，可能是武田幕府的人来了！”
“不一定。或许是那个安倍泰和...”
“小心一点。先撤出这片山地。”
“...”
他们几人虽然战力不俗，可也不会傻到再敌人的包围圈里的战斗。
苏伦手中拿着黑伞，一边跑，一边面无表情地思考着什么。
就在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五指虚空作抓，几根透明的丝线一扯，就看着路过的一根粗壮的切口光滑地断成了两段。
千条和御子也察觉到了苏伦的动作，余光一瞥，这才看到那颗断树的切口处，竟然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那颗大树树干里，竟然还藏着一个木遁的忍者！
再一抬头，天空中赫然出现了数十具竹编滑翔伞。
御子瞳孔一缩，看清楚了那些忍者衣服上的忍镖宗纹，轻喝一声：“那是甲贺忍者！”
苏伦目光一缩。
忍宗在山隐的派系很多，主要是甲贺和伊贺两个派系。
伊贺宗忍者擅长护卫和药理，忠于皇室神服氏。
而甲贺宗的忍者好战，他们擅长忍术和钻研各种忍具，通常效忠一些战争中的藩主，在战场上非常活跃。现在最大的一支，就在黑龙会中。
看到甲贺忍者，就能确定八成是武田幕府的人！
现在已经明确敌人早有埋伏，甚至算到了他们会走山林这片。也就意味着，其它线路的情况更为险恶。
也幸亏告死鸟提前了危险，否则真要包围圈合拢，后果不堪设想。
但现在行踪已经暴露，一场大战根本不可能避免。
苏伦看着天空中开始跳下来的忍者，想到了什么，语速极快地说道：“御子小姐，敌人中可能有很强的存在，准备第二套计。”
“好！”
御子也没任何犹豫，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一张人形白纸，咬破了手指滴血在纸上绘制出了一道符箓，然后把这个新支制造成的“式神纸人”递给了苏伦。
就是这片刻功夫，苏伦几人面前就出现了一个小老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家伙戴着一顶灰扑扑的破烂毡帽，腰间挂着个酒葫芦，红红的酒糟鼻，看上去像是喝醉了的山野农夫。
可就是这邋遢的装扮，御子一看，厉喝道：“小心，这是甲贺三忍者之一的鬼手上野佐佐木！”
苏伦听过这家伙的名字，特别上忍，山隐忍者名头绝对能排前十的顶级的刺客型忍者。
盛名之下无虚士，他可半点没小瞧。
那小老头也不客气，看着三人赢面从来，他抬手印记一结，口中突然就喷出了一股肉眼可见的风刃，“忍法·风神镰鼬之术！”
那些风刃迎风见长，明明刚出口才手指大小，转眼变成了一轮轮风刃月牙。
那千百风轮在森林里肆虐，眨眼间，森林里这些粗壮的大树割麦子般被“吹”到一大片。
千条顶在最前面，抽刀挥舞的密不透风。
让人惊奇的是，刀刃触碰那些风刃，竟然“铿铿铿铿”一阵火星乱闪，这风刃中还有藏有千百把镰刀刃具。
风系忍法无孔不入，范围性攻击也挡不住。
苏伦可没没有千条那样卓绝的剑术，他术士印一掐，肌肤上瞬间就流转出了暗金色的光泽。再一看，隐溢着一片片像是龙鳞纹身一般符文。五阶【金刚】秘法加上六阶符文的【符文金身】哪里是这么好破的，密集的风刃切割在肌肤上，丝毫痕迹未曾留下。
苏伦的注意力从未在这些风刃上。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敌人的障眼法？
再一看，远处那小老头整个人果真就凭空消失了。
“好高明的隐身术!不愧是甲贺三忍...”
苏伦目光微微一缩。
视、听、触觉完全察觉不到那家伙的存在，唯有灵魂感知中，感知到了一团魂火正混在风刃里朝着御子靠近。
苏伦假装没发现，就是这一瞬，才突然暴起：“控丝奥义·笼中雀！”
他单手一拉，无数根丝线变成了实体，将那个人影包裹了起来。
可丝线还没来得及切割，里面烟雾弹突然“嘭”的一声炸开，那团灵魂之火像是瞬移一般跑出了百米之外。
这老头像是泥鳅一般，一击不成，便迅速逃开了！
苏伦心中一声轻咦，忍法中的遁速却有不凡之处。
千条那暴脾气却不甘示弱，风刃还未平息，她猛地蹬地，整个人就像是人形炮弹一般，朝着那老头遁走的防线猛冲过去。
在半空中，就抽刀超前一斩，一道剑气破空而去。
佐佐木的被逼的从风遁中现行，双手手掌上套着的钢爪刃具交叉，硬接下了这一刀。
看到这里，苏伦就已经大致估摸出了佐佐木的实力了。
千条刚才虽然是试探一斩，可能接的如此轻松，这家伙也有五阶职业者的实力了。
“佐佐木精通风遁之术，别和那家伙纠缠！”
“好！”
苏伦四人根本没有理会那家伙，继续朝着密林深处跑区。
可就这时候，恍惚听着有人在耳旁轻吟了一声：“忍法·万千花轮之术！”
再一看，这森林里，突然漫天樱花落下，像是雪片一样，美轮美奂，让人神情一瞬恍惚。
御子连忙提醒道：“小心，那是樱姬神户薰，也是甲贺三忍之一。擅御鬼，精通幻术。有‘心灵替换’的血继界限！”
在山隐国，因为信徒修炼是神道之力，天赋觉醒概率很低。但一旦有天赋觉醒，血脉传承概率极高，通常被称作“血继界限”。
苏伦听到这御子的话，脑海中立刻把这名词换做了炼金术中的一个天赋，【b-025-教唆者】。
这天赋天生有容易让人信服的亲和力，和超高精神力高成长。
确实是一种非常适合当幻术师的天赋。
千条手中有妖刀，自然也不会的受影响。
只有洛洛塔满脸了痴迷愣了一瞬，然后被御子用神乐铃敲了一下，立刻就清醒了。
苏伦也一早就看出了这是幻术，这种程度的术士对他现在来说，问题可不大。
但更让他好奇的是，这那个出现感知中魂火他见过。
居然就是之前在铸剑村里伪装成向导的女忍者！
.......
这短暂的交锋，双方都试探出了一些东西。
“该死的，那个女剑豪双臂不是武田大人封印了么，怎么会还有这般实力？！”
“还有，妖刀宗正这么会在这里！”
“用丝线那个是之前我说那个家伙，小心，他非常手！”
“...”
苏伦认出了神户薰，那个女忍也认出了他。
......
“甲贺三忍”已经出现了两个，这阵仗，一看就是势必要杀掉御子的。
如果没有千条和苏伦在身边，或许那些家伙还真有机会杀掉御子。
可现在，完全不够。
不过，苏伦却没有念战的意思。
告死鸟的警告让他半点没敢大意。
这些人，可给不了他们死亡威胁。
忍者毕竟定位是刺客，没有必杀的把握，那两个特别上刃也没敢硬碰，就一路跟了上来。
告死鸟还在嘎嘎叫唤，苏伦四人半点没有停息，一路杀掉了数个拦路的甲贺忍者，想着大概已经冲出了包围圈。
可就这时候，突然苏伦感知中，出现了一个遁速非常夸张的家伙。
他一声急喝，“地底有人！”
“来人很强！你们小心，我去拦住他！”
千条爆喝一声，也感受到了那股如芒在背的杀机，那是和之前暗杀六阶符文老头同样的危险感觉。
遇到这种级别的对手，根本容不得收手。
她伸手一扯，和服一去戏法般瞬间换上一套赤红甲胄，自然是战国名铠铁赤鳞涂五枚胴具足。
天狗面具罩脸，整个人突然就煞气凛然了。
这一次，她直接抽出了妖刀宗正。
战意盎然。
苏伦看着千条这般举动，目光也是一缩。
能让如今已经进阶五阶的千条都说“很强”的存在，整个山隐，恐怕都数不出来几个。
这家伙，恐怕才是告死鸟一直叫唤的原因。
苏伦没敢丝毫大意，身后八臂蛛矛已经展露。
那个土遁而来的家伙就在百米外突然站了出来，一身黑铁甲胄，蒙脸绑腿，标准的忍者打扮。甲胄上还有一道月亮形的族纹。
看到这里，御子也大感意外，“那是...那是甲贺忍宗的首领，影佛加藤段蔵！”
苏伦听着这个近乎传奇的名字，目光也满是凝重。
山隐忍宗第一人，集忍法和体术大成者，唯一的“影级”忍者。
灵魂感知中虽然才五阶职业者的左右的强度，但这家伙的实力，是真的深不可测。
传说这家伙可是真正在千军万马中刺杀过大名的存在！
.......
苏伦他们因为走的果断，现在逃脱了包围圈，也就几个高阶忍者追上来了。
但看着眼前这个影佛加藤段蔵，几人也没动了。
苏伦也觉得有些新奇，居然遇到了这种“传奇人物”。
但既然看到了人，他也算不慌了。
这加藤段蔵是强，但很多手段都是“已知”了的。
战斗结果也能预估一些。
如今的千条有妖刀在手，名铠加身，不说能打得过这加藤，自保无虞的。
何况还有御子，真要一拼，也有几分两败俱伤的把握的。
苏伦感受到了身边的千条战意越拔越高，也猜到了她想干什么，问了一声：“千条姐，你怎么说？”
最妥善的计划自然不是硬拼，只要千条能拖住这个最强的，苏伦他们就能想办法杀掉另外一些人。
然后，再...跑就了好跑了。
果不然，千条说出了他预料之中的话，“你们先走，我想拿这家伙试试我的刀。”
虽然都是打，但“拖住”，和“试刀”是两种心态，一种是被动，一种是主动。
剑客就是这样，必定是在一次次战斗中磨砺出来的。
遇到合适的对手，不打一场，手痒。
影佛加藤段蔵不仅是忍者，但论剑术，也绝对是山隐前五的是顶流大剑豪。
实力强，能给千条危机感，这是最好的对手。
千条现在妖刀在手，正好缺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哦。”
苏伦眼中凛冽一闪，淡淡地回应了了一句。
他们这交流的一两息时间，对面的加藤段蔵也没闲着。
就这时候，那家伙忍法印一掐，张口就来：“忍法·丰云野泽国之术！”
轰隆声不绝于耳，再一看，那家伙张口竟然吐出了一条瀑布来。那溃堤般的水量像是山洪一般，声势浩大地冲刷了过来，岩石、树木瞬间被冲刷得一片狼藉...
再一转眼，偌大的森林就成了一片泽国。
“这就是‘影’的实力么....”
苏伦的八臂蛛矛轻松地浮在了水面上，感慨了一声。
他又看着那夸张的吐水量，没看懂原理，心中吐槽了一句：这家伙怎么能喷出这么多水来的？
忍法和炼金术截然不同，这术不完全是集中的水元素，而更像是用空间法术，在别处去调了一条河水过来。否则这术式要完全像是炼金术士调集水元素施法，要弄出这么大的水量，怕是七阶职业者来了才能办到。
这忍术对群体来说，绝对是灾难级别的攻击。
可对于苏伦几人来说，问题还不大。
苏伦刚还在想这加藤段蔵弄这么多水出来是什么动机的时候，再一看，那家伙就也以一种特殊的技巧，直接踩在了水面上，猛冲而来。
原来这是给自己创造有利的战斗地形。
千条见此也毫不示弱，猛喝一声，“我去了！”
“啪”、“啪”、“啪”...一连串踏空步爆响。
一个踩水，一个踏空，对冲而去。
眨眼间，双方眼见就要碰撞一起。
可惜，千条刚进阶五阶，实力可能要弱这加藤段蔵不少。但她手里的剑，却是妖刀宗正。
能致盲，有妖气，能迷乱心智...诸多负面状态。
这一刀下去，剑气纵横数百米，水面上荡起了数米高的白浪。
那加藤段蔵触碰一瞬，眼前一片漆黑，立刻就知道不妙。这家伙反应也是极快，猛地抽身暴退，撤离了影响范围。
这一刀之下，他立刻就知道眼前的对手实力如如何。
被遮掩得只露出了双目的他，目光一寒，双手结忍法印。
可这一次，他身上竟然凝聚出了一层淡淡的荧光，仿佛有种神秘意志加持。
“神术·千手石佛”
加藤段蔵终于使出了甲贺忍宗秘传的终极忍法。
再一看，高数百米的一尊千手石佛凭空降临，宝相庄严，威势骇人。
这一招，据说有神明之力！
......
就是两人交手的功夫，苏伦已经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很远了。
他感受到了身后那地动山摇的动静，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抬了抬眉：“果然啊，这些神明信徒，实力还真不可...”
这程度，他是打不过的。
“不过话说回来，一招就逼出了对方的全力，千条姐现在变得好强啊...”
想到这里，苏伦头也不回，领着身后的几个追兵，消失在了山林中。
第三二一章 黑龙会的神秘会长
先更后改。甲贺三忍来了两个，连在江湖上销声敛迹许久的“影级”忍者加藤段蔵都来了，这阵容刺杀山隐国任何一位大名都足够了。。
再加上那些可能围堵在大路上的军队，这次武田幕府可以说是势在必得。
可惜，他们错估了苏伦几人的实力。
又或者说，完全没想到的神服御子身边有这样的变数，一个能驯服妖刀宗正的千条，一个苏伦。
苏伦一路在跑，一路也再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
一个当代斋王的皇女，几乎和皇权继承权没关系。那么武田信野这么费尽心思要杀她，八成就是为了“黑日大祭”。
苏伦也觉得很好奇，御子到底会在祭祀中担任什么样的“作用”，会让幕府的人一定要杀了她？
那边千条和影佛加藤段蔵的战场连上忍都没插手的资格，所以苏伦这一跑，身后也吸引了几乎所有的甲贺忍者追来。
其实也不是冲着他来的。
而是因为他身边跟着的“神服御子”。
目标在，那些人自然穷追不舍。
不过，细细一看，苏伦身边这个“御子”眼里的神情略微有些僵硬。
......
身后“嘭”“嘭”声不绝于耳。
各种弹丸、忍者镖、苦无、飞针...擦身而过。
山隐这些忍者虽然没有先进的枪械，可也有奇奇怪怪的火统。
别看这些发射一次装需要半分钟的弹药的火器很落后，威能却半点不小。那些秘制的火药燃烧会产生毒烟和一些特殊的弹片，杀伤力半点不比榴弹差。
也亏得苏伦皮糙肉厚，这些弹片打不破他的【符文金刚】护体。
有告死鸟在天空**享视野，苏伦也不担心被围堵。
他不断在丛林里变换方向，总能避开敌人收拢的包围圈。
但也险象环生，好几次都差点都会被敌人追上。
其实。
苏伦也不是没有机会甩掉身后那些追兵。
他进阶之后，八臂蛛矛的诅咒特性也增强了，现在山地位移能力也拔高了一大截, 速度半点不逊色那些擅长各种遁术的忍者。
何况，还有空间位移。
他没全力逃走, 只是因为故意想给身后那些追兵一些错觉, 让他们以为能追上。
毕竟在b计划里, 擅长战略性撤退的他，只是“诱饵”。
因为, 他身边的“神服御子”，也是假的！
那是等身木偶和【罗伯特的单片眼镜】幻化出来的幻象。
......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苏伦对神服御子的外貌身和身材自然一清二楚, 所以幻化出来的外型自然能以假乱真。
何况傀儡上还有贴有御子的“替身纸人”，气息上让感知系的忍者辨不出真假。
至于真身，早就在这前混战中趁乱隐匿起来了。
苏伦这边牵着追兵拖得时间越长，御子那边能逃走的时间也就越充足。
可终究是假的，爬了一阵还是露出了马脚。
追兵人多势众, 苏伦再如何小心, 能顾得上自己, 也顾不上“御子”。
两个特别上忍手段也不简单，他们似乎也看出了有猫腻, 多番试探。终于, 那鬼手上野佐佐木一通风系法术乱吹, “御子”避之不及, 被削掉了一条腿。
看着血如泉涌的断腿“御子”, 擅长幻术的樱姬神户薰终于看出了问题, 大喝一声：“该死的，中计了！那是幻术！”
听到这话，数十个忍者都呆立当场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尴尬气氛，仿佛有一群乌鸦“嘎嘎嘎”地飞过。
嗯...确实有一只黑鸦。
苏伦听着被人道破计谋，嘴角微微一瘪，明明自己喷血的幻象弄得挺真实的, 也不知道怎么被发现的。
不过, 拖了这么久，也足够了。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御子现在应该已经安全了。
眼下这情况, 该换做眼前这些甲贺忍者进退两难了。
追杀目标不在，他们继续追苏伦也没太大意义了。
但好像, 回去意义也不大。
小老头佐佐木当机立断, 轻喝道：“熏, 你带人回去找人！我去杀了他！”
神户薰想到了之前在铸剑村短暂和苏伦交手的经历, 眼里掠过一抹的忧色。
她知道眼前这家伙看着不算太强, 但手段很邪门。
眼下好像比之前更厉害了。
可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她轻喝一声：“是！前辈小心。”
说着，她便带着人转身朝着原路追了回去。
.......
一转眼，数十个甲贺忍者就剩下了那个酒糟鼻老头。
敌人没有了人数优势，苏伦压力也陡然一空。
眼前这家伙擅长风系忍术，跑的也快，还是三忍之一，战斗力妥妥五阶职业者的水平。
正常来说，苏伦目前最稳妥的应对方法就是全力逃走。
他的空间位移能力，想逃掉也不难。
不过，迟疑了一瞬，他却止住了脚步。
苏伦想到了之前千条面对加藤段蔵的场景。
哪怕面对强于自己的敌人，她也一往无畏。
只有直面人生中逆境，才会感受到那种让人蜕变的压力。
就像是炼金术里的一句名言：烈火见真金。
苏伦知道这是自己缺的。
性格太过谨慎稳妥，却少了几分“意气”。
想到这里，苏伦看向了眼前的忍者老头。
他从未单独面对过这样级别的强者，没有任何把握。
战，未必会输。
但避战，他一定“赢”不了。
这念头一起，战意就腾腾冒了出来。
当苏伦决定留下的一瞬间，他才从眼前这老头身上，感受到了那股真真切切的压迫感。
这是之前追了那么久，半点都不曾感觉得到的危机感。
杀气鄙人，让他汗毛炸起。
好像许久...
都没有感受到刀剑起舞的感觉了。
苏伦有种莫名的熟悉。
他的身体对这种感觉很愉悦，隐隐兴奋了起来。
“嘿嘿...”
苏伦咧口，嘴角扬起了一抹狞笑。
对面的佐佐木看到苏伦站在原地，稍微有些意外，冷哼一声。
再一看，他脚下生风，整个人就化作了一团虚影，猛冲而来。
苏伦把人引到密林之中，突然抬手棋盘一举，一道光束就笼罩在了那佐佐木身上。
再一看，四周就已经变成了黑白棋盘的空间。
既然决定好好战一场，那么就不要让外界打扰。
.......
看到自己陷入棋盘空间，佐佐木目光一寒，却半不慌。
“忍法·风障结界！”
“奥义·傀儡剧场！”
双方都不示弱，同时结印。
就在炼金阵亮起，天空中缓缓凝聚出一个巨大十字架的时候，苏伦觉得身体四周的空气瞬间就像是沥青般粘稠。
而且，还在飞速凝固！
这让他举手投足间，身体上都像是捆缚着千斤之力。
“范围性控制？好高明的应对！”
苏伦双眼凛冽一闪。
这佐佐木看着限制空间，同样用了范围性控制的忍术，这样一来，双方还真都不见得谁一定占便宜。
苏伦也半点不慌，抬手【符文人皮伞】“嘭”地一声就撑了起来，双手术士印再次变幻。
可就这时，那佐佐木根本没给他结印的机会，身影几次闪烁已经逼近眼前。他手中钢爪寒光一闪，一抓就抓了过来。
锋芒逼人，苏伦连忙闪现暴退数米，眼里就看着身前的残影被利爪抓成了数断。
“不对！”
苏伦虽然躲开了这一击，可就这时候，他后背汗毛猛地炸起。
视觉可以被欺骗，可灵魂感知中，他却很清楚地感知到了，眼前这个老头只是一个虚影！
即便不用转身，他也清楚地知道那家伙就在身后。
“好快速度！”
苏伦心中一凛。
【闪现】是能快速避险，可不是没有间隔时间。敌人就是抓住了这点，早就算计到了一击不中后，还接连了杀招。
这身法赫然是忍术中很高明的“二次虚闪”！
后背的压力犹如山倾，苏伦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感。
遇到这种真正的高手，纵你有百般手段，威胁也有限。
因为，对方根本不会让你释放出来！
苏伦本想用符文黑伞剥离对方的感知，没想着手中的术士印还没结出来，就遭此重击。
他捕捉到了对方的，可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不得不变幻手印，“傀儡替身！”
下一户，“铿嚓”一声细微的切割声响起，“苏伦”的身体突然就被锋利的钢爪切成了三段。
对方两次出手，就破了他的两手保命手段。
可几乎同一时间，数米之外苏伦再次面色一变，因为这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的身边蓦然出现了第二个“佐佐木”！
没有灵魂波动，只有“气”。
“风影分身！”
苏伦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这老头不愧是顶级此刻，杀手一环接着一环。
可是，他发现的同时，那分身已经发起了攻击。
这三次必杀之举实则就一两秒时间，根本没给人留下反应的时间！
就是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苏伦五指一扯，数根丝线突然凝聚，将他的身子扯偏离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那一抓还是拍在了他的后背。
“嘎吱...”
像是金属拉刀切割的刺耳声响起，苏伦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这一抓虽然没破开【符文金刚】的防御，可那股巨力渗透肺腑，冲击的他气血激荡。
没忍住在倒飞过程中就是一口老血喷出。
......
“本体太弱了啊...”
对上了真真的高手，苏伦才深刻认识了自己的短板。
神经反应足够，肉身反应完全跟不上。
本以为他自己在傀儡师里肉身算强的了，可现在一看，在真真高手面前，还是差的很远。
堂堂诡偶师，连一具傀儡都没用出来，差点就被被人杀掉。
也亏得他保命手段多，换做普通傀儡师，哪怕是五阶，此刻都已经是抓下亡魂了。
苏伦脑中念头一闪，身体就倒飞了出去。
就这时候，他借着倒飞的力道，终于是在空中扯出了三具诡偶，护在了身边。
这是进阶四阶之后加工出来，勉强有四阶战力的符文诡偶。
对付这种敏捷系的对手，低阶傀儡堆数量的战术，根本不会有优势。即便是机械战甲拿出来，除了被动挨打，也没多大用处！
一时间，苏伦脑子里战术飞转了起来。
.......
看着苏伦接连躲过了三次杀招，鬼手佐佐木也大感意外。当刺客多年，他凭这一手杀过太多比眼前之人更强的敌人，这人居然逃过了？
高爆发的体术对身体负担不小，佐佐木用了“二次虚闪”也没能力短时间内再用处刚才那种三连杀招。
可他的动作只停歇了一瞬，整个人就像是一缕清风，瞬间消失在原地。
苏伦看着眼前溃散开的光影，身后八臂蛛矛猛地一扯，“控丝秘法·花瀑！”
霎时间，像是白色瀑布一般的丝线突然凝聚，将他围拢得严严实实。
此举为了防御，也是困人！
可既然反应如此迅速了，那个人影还是冲了进来。
“嘎吱...”
又是刺耳的金属割裂声。
苏伦肢体完全没来得及避开，就觉得胸膛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那裹挟着切割气旋钢爪虽然没将他切成几段，可也在金漆般的皮肤上留下了三道可见血痕的伤口。
“这钢爪也是名器级别的忍具！”
苏伦心中一念闪过，强忍着剧痛，猛地拉扯丝线，可再一看，那个佐佐木突然丢下了两枚烟雾弹，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嘭！”
“嘭！”
两声爆响。
紫色的剧毒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苏伦给自己罩上了鸦嘴面局，为了让对方也不那么好受，他同样丢出了两个毒气弹。
“嘶嘶”的瓦斯泄漏声不绝于耳，转瞬间，偌大棋盘空间就被紫黑两种烟雾覆盖了。
对方没了动静，显然也是再瘪着大招。
苏伦没敢有任何耽搁，手中的术士印飞速凝聚变换着。
他可不觉得对方没了视野，会捕捉不到自己的位置！这种顶级忍者，听觉和嗅觉，遗迹
必须剥离这家伙的的感知，才可能有胜算！
只能使用符文黑伞。
这是苏伦想到的唯一可行战术。
否则就是他手中最大底牌的【修普诺斯的夜之黑镰】拿出来了，也改变不了任何局面！
苏伦正在凝结施展的术式的手印，对方自然也不会现在。
突然，就听着四周鬼哭狼嚎一般的叫声。
“果然是范围性风系法术么...”
苏伦面色很是凝重，心中却半点不意外。
密闭空间的风系忍法，根本避无可避！
如果他是那佐佐木，自然也会选择用这种手段。
“忍法·山颪豪猪之术！”
苏伦手中术士印没有停歇，可就这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无数风刃切割而来。
即便是有瀑布般的发丝编织成墙堵在身边，可在风刃面前也像是纸糊一般，转眼被绞烂成了碎末。
“好强的切割能力...”
苏伦感知到了线墙被瞬间切割，心中感慨了一句。
这可比他自己会的“风元素切割”强了太多。
风刃还透过丝线缝隙窜了进来，在苏伦身上“刮”出了听得人头皮发麻的锐响。
他的目光透过缝隙看出去，看到了天空中出现了一颗奇怪的野猪妖怪头颅，，隐隐有点把他傀儡剧场的十字架吹散的迹象！
这是术式的阶位压制了...
剧痛袭来，苏伦浑身上下像是无数钢刀刮骨，他牙关紧咬，选择硬抗了这术式。
如果没有这两天铭刻的“黄金龙纹”，哪怕是五阶法则凝聚的【金刚】秘法，也撑不过去。
可这风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半点没消停的意思。
就在苏伦觉得崩溃后要被“凌迟”的临界时，他手中最后一个术士印凝结成功。
如果这次还被打断，他立刻就得选择跑路了！
好在这套复杂的术士印一结成，苏伦气势陡然又拔高数筹，他身后死神虚影陡然腾起，死亡的气息如潮水般席卷了整个空间。他嘴里低沉声音，“黑暗领域·夜幕！”
这术式一成，以身边黑伞为中心，沥青一般的漆黑潮水般席卷了整个棋盘空间。
无数面目狰狞的怨灵朝着不远处藏身风中的冲了过去。
.......
限制空间内，同样是避无可避范围攻击。
夜幕遮暗，佐佐木瞬间觉得失去了视野，不仅视觉被剥离了，连听觉，触觉都没了。
他甚至感受不到身体，感受不到风的存在了。
仿佛一脚踩入了地狱，脚下无数恶鬼正伸着手，要拉他下无尽深渊...
佐佐木心中一惊。
可能成为“特别上忍”自然也受过的各种严酷的训练，被这种精神控制的地时间，他就猛地一一咬舌头，感知一瞬清晰了。
趁此时机，他“噗”的一口猩红鲜血喷出，掏出一个忍法卷轴捏爆，在五感再次被剥夺之前，双手做剑指，厉喝一声：“通灵术·风神一目连！”
就是这忍术一出来，封闭的棋盘空间中狂风大作。
苏伦立刻蛋疼了。
因为他又又又一次感受到了神明意志。
虽然很微弱，他真真实实。
不用想，对面那家伙铁定是又召唤出了什么信仰之力凝聚的“妖怪”，或者说“神明”。
（ps.山隐的神明十万八千，不是神阶）
果不然，再一看，狂风飞沙走石，毒气也被吸了过去，视野一片清明，然后快速形成了一个风漩。
天空中那个风漩肉眼可见地变大，然后正就变成了一只直径将近十米的恐怖眼睛。
他单睁着左眼，流光一转，看了过去。
【风神一目连】
详解：山隐信仰凝聚的万千神明之一，司风神之职，能以风为目，感知物体形状；惧菖莆之气。
苏伦看到这情况，才猛地舒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这意志不算太强，他早就解开术式开溜了。
山隐的很多“山神”“水神”之流，并不是真正的神阶，说是“特殊妖怪”也差不多，只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也有弱点。
那些弱点，除了精通鬼道的阴阳师和巫女，很少有人知道，特别是山隐之外的人。
可苏伦，却有全知之瞳。
他看着鉴定出来的信息，心中也是一喜。之前御子给他的材料还有多的，这“菖莆”就剩下不少。
而且，他还明锐地捕捉到了一点，“风”只能感知固态的物品！
.......
佐佐木双目无神，瞳孔无法聚焦，看着本体确实受到了“夜幕领域”的影响。
可这家伙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操控权，就是通灵出天空中风眼的一瞬间，他气势再暴涨数成，丝毫没有犹豫，朝着苏伦猛冲而来。
苏伦有了喘息时间，闪现避开。
就是空间位移这一瞬，棋盘空间中同时炸裂开来几个空间卷轴，几百个傀儡凭空出现。
人形物体遍地都是。
就是这一下，那佐佐木突然就愣住了，显然是分不清目标在哪儿了。
苏伦看到这里心中一喜，“果然是对的！”
这一瞬，他才终于看到了能战胜敌人的可能。
佐佐木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但手中动作也没停息，他忍术印一结：“忍法·孔雀舞！”
就是这印记一成，他身后凝聚出了像是孔雀翎的密集风刃，超前一指，“嗖嗖嗖”像是飞镖般冲着满空间的人形物体飞了过去。
范围性的攻击瞬间切割在了傀儡群中，可惜没有听觉和视觉，即便风刃击中了苏伦，佐佐木也很难分辨出哪个是本体。
苏伦也不会给他机会分辨出来，每次闪现，必定有一堆傀儡同时出现。
何况，即便是范围忍术，也有一个主次。
捕捉不到苏伦的本体，同时攻击几百个目标，那点伤势根本不痛不痒。
苏伦藏在傀儡堆里，开始了反击。
.....
苦战大半小时后，战斗才分出了结果。
甲贺三忍之一的鬼手上野佐佐木殒命当场。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真的很强。
特别的通灵出了那【风神一目连】后，这家伙的风遁忍术更是强的离谱。
即便是被苏伦剥离了五感，他的战斗力依旧强悍得一批。
心思缜密，战斗经验丰富，还会各种诱敌战术。稍微抓住一点机会，就会发出致命一击。
正常情况，即便是五阶职业者遇到了他，恐怕也少有能幸存。
可惜，苏伦剥离情绪后，冷静的像是机器。
他是那种在战斗中，根本不会犯错、失误的人！
从佐佐木分辨不出他本体那一瞬间起，战斗的结局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再强，人体力也是有限的。
苏伦没着急动手，也不正面触碰，就用各种傀儡、活尸，去消耗，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两人斗智斗勇，几番试探，佐佐木遇到一个完全不会犯错的对手，终究精疲力尽。
苏伦用黑镰将其斩杀。
.......
苏伦一片狼藉的棋盘空间，又看了看地上两截的尸体，感慨不已：“真强啊...”
损失了几百具傀儡，他也弄了一身伤口，这才惊险杀掉。
这也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凭一己之力斩杀五阶战力。
这一战，可谓是手段尽出，靠着诅咒物众多，这才侥幸胜了。
真要正面战斗，苏伦还差的很远。
不过对于炼金术士来说，也没什么不耻的。
善用诅咒物本就也是炼金术士的战斗力。
这一战，收获极大。
不过，短板也暴露了出来。
暗灵力值还不够...
防御不够...
身体反应也不够...
“普攻”手段杀伤性不够...
诡偶师对上能突脸的职业者，保命手段还不够...
一瞬间，苏伦脑海中闪过了刚才的战斗画面，也充分察觉了自己的不足。
好在知道了不足，未来也有了增幅的方向。
但眼下也不是复盘战斗的时候，他收敛了心神，剥离了尸体上的灰雾。
你剥离了‘上野佐佐木’的灵魂，你获得了大量‘忍术’传承知识
你领悟了‘风遁’相关的术式体悟
你获得了‘山隐神道’相关知识感悟
你知道了一些绝密信息：‘黑龙会有一个非常神秘的会长’...
...
苏伦本以为能剥离到一些高深的“风元素法则领悟”。
但显然，他想多了。
山隐的忍者同样是神信徒，他们的忍术就只有只有几个法诀和忍术印，比炼金术士施法的过程简单太多。但就是这样“粗糙”，却造成了不可思议的效果。
究其原因，还都是其信仰的神明体系加持的力量。
这一剥离，苏伦也了解了整个忍术体系，大都不究其理，只讲其用。
不知道原理，他这个炼金术士能用的忍术就很少了。
即便少数能用的，威能也远不如忍者。
不过，某些经验是想通的，也算收获良多。
而且，苏伦也从这佐佐木的记忆中得到了一个堪称劲爆的情报：黑龙会的会长竟然是那个被誉为“天下第一美姬”御手夜姬？！
这和之前千条她们猜想的完全联系上了。
那次刺杀失败，幕府大将军武田信野背后出现了一个“神秘人”力挽狂澜。
现在黑龙会是被这“御手夜姬”实际控制，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一个艺伎，怎么会是黑龙会老大呢？
而且，看上去还和武田幕府有莫大关系！
她凭什么？
隐藏这么多年没被人发现，她在又是图谋什么？
太多的疑惑，苏伦没去细想。
这答案只能在江户。
棋盘空间一解，他便快速消失在了山林中。
第三二二章 遇到了一个老太太
苏伦干掉了鬼手上野佐佐木，便窜入了山林，自然就很难被人追上了。
不多时，千条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苦战之后，她受了点伤，但也顺利脱身。
苏伦也大大松了口气。
他也没去找御子和千条汇合，伪装成了落魄武士，去了出云城的码头，打算搭乘水路去江户。
现在躲过了武田幕府的这轮围杀，最危险的时候已经避过。但整个出云，甚至附近几个藩都应该有围堵。现在他们已经暴露，分散目标反而被留意到的可能性也更低一些。
.......
斐伊川是山隐国最主要的大河，支流像是叶脉一般覆盖整个本州岛。河宽数百米，能容得了大船航行，海船也能从出海口逆流上直抵江户城。
清晨的出云城码头人流如织，一片繁忙景象。。
码头的力夫将一包包货物从商船上卸下，这是那些海外的商人从外面带来的商品；也会搬运一些沉重的上船，上好铁器和矿石会从这里运往山隐各处和海外。
苏伦一身邋遢的武士服，戴着斗笠，别着廉价的铁剑，混在人群里半点不起眼。
也不知道幕府那些人如何传递的消息，码头的悬赏榜上已经出现了最新的悬赏令。苏伦、千条，还有洛洛塔三人都在榜上。神服御子大概是因为身份特别，并未在上面。
苏伦路过的时候瞥了一眼，就摇摇头走了过。
不说他的伪装很高明，和原样样貌截然不同。即便是不伪装，那毛笔绘出的潦草人像图, 大概也没人能辨识出来的。
虽然临检的卫兵会查验户籍牌子，可那种连防伪标志都没有的一页户籍纸, 造假再容易不过。
何况他剥离来的一口流利的本地口音, 也很难让人怀疑。
苏伦也很容易混过去。
他走到了码头上, 那里有一个竹编草棚，下面蹲着一些背着布包行礼的人, 这些都是准备搭船去往别处的旅人，也有一些游窜各地的走脚商人。
货船一般是不拉旅人的，苏伦要在这里等路过的客船。
每周大概都有几条路过出云码头, 但这个时代可没什么时刻表，都是在码头等着，有靠岸的就上去问问，能走, 就付点船资搭船走。
苏伦倒也不着急，反正“黑日大祭”还有将近十天，再如何都来得及。他席地而坐, 抱着破剑闭目养神, 脑子里自回想着各种回想着各种炼金知识。
昨日那一战收获极多, 他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提升自己的短板。
等了好一会，棚子里的人走走来来，堆了二三十个。
那些走脚游商走南往北，消息灵通，说着说着便聊了起来。
大都是一些的, 苏伦也有意无意地听着。
然后, 听到了北海之王舰队的消息。
“昨日有好多大船从这里经过呢，那些船上都有火炮和重兵, 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那是北海之王的第九舰队, 听说是去江户，好是来向我们山隐征税的？”
“我听消息说, 那些海盗是想来侵略统治我们的...”
“我们伟大的仁明陛下是可是天照大神所授的君主，怎能让外人统治了？那些外来人一定会受到神明的惩罚的...”
“战争要爆发了啊。你们没看到啊，码头上这几天运了好多刀剑弓弩去江户？听说各个大名联名上书, 准备和那些外来人决一死战呢...”
“...”
苏伦脑海中消化着炼金知识，听到这些消息也顺带想了想。
他也很好奇，到底会不会打起来。
奥列格想要在北海这片广阔的海域成为真正的“王”，北洲四国一定是要拿下的。
而山隐虽小，可也没那么容易屈服。
至少之前和御子交流的时候, 苏伦知道神服皇室的态度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
.......
因为有需要调动大量物资去往江户, 原本的客船都被征召去运了货。
苏伦在码头等到了下午，也没能搭到船。
就在他想着是否改麻烦一点走陆路的时候，河面上缓缓行驶来了一支船队。
这批船上挂着黑底白纹的樱花旗，这是山隐国的官方商船。它们是从海盗城哈斯特林来的。山隐的大名们在外面有很多生意，这些船上满载着各种舶来的物资，会在售卖后赚取巨额的利润。
七条船靠岸补给，也下了大量的货物，码头上的力夫们也忙碌了起来。
走脚游商似乎和船上的管事熟悉，去问了，立刻来回信了。
“嘿！船上的大人们说可以让我们搭船！”
“当然，现在情况特殊。船上的位置有限。船票会比之前高一点...”
“...”
苏伦听到这话，也明白这走脚游商也售卖“渠道”。
他起身，给那家伙支付了额外五成的船资。落魄武士的身份，还支撑得起这样的消费。
想着大海海船更好，免得遇到什么妖怪风浪，一下就沉了。何况人多有背景的大船，也不容易遇到排查。少很多麻烦。
苏伦和十多个旅客走上了中间的一艘船。
感知了一下，船上也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存在。
他也并不介意和那些人一起挤在刚腾出来的货仓里。
不多时，海船补给完毕，再次出航。
苏伦在船舱里一呆就是两天。
这种大海船上是有餐厅的，但不是给他们这些的临时加塞旅客提供的。
饿了渴了就吃点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也没觉得呆不住。
他整天整天都在冥想和消化知识中。
一路走走停停，如果顺利，从出云抵达江户大概要四五天的样子。
可第三天的时候，苏伦突然从冥想中睁开了眼。
他看到阳光从透气窗照了进来，金灿灿的一束。丝丝光线中，细小的尘埃也清晰可见。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
“出太阳了啊...”
苏伦突然心生了一种感觉，得好像自己应该出去透透气。
不过，同时他眉头就皱了起来。
仿佛觉得自己有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也就是说，通常情况，他和正常人不一样，并不会因为在幽闭的船舱待了两天，就需要一些莫名其妙的放松。
苏伦觉醒了二段收割者天赋之后，对于很多神秘系的能力也有了感应，受影响的可能也越来越低。职业阶位晋升之后，这个能力增强了不少。
“难道是我受到了某种超凡力量影响？”
苏伦想到了自己和镜先生曾经在加都朗特港遇到过一次被人“挑拨了命运”的情况。
在那之后，他就格外小心类似的情况。
又或者是错觉？
苏伦皱着眉头想了一瞬，还是打算走出去看看。
.......
这船队虽然是山隐官方的商船，但鱼龙混杂。
船上除了穿着和服的山隐人，也有很多金发碧眼、各种肤色的人，这些是一直从海盗船往来山隐的职业商人。
特别是最近好像要发生战争，船上也混入了不少想要跟着去发战争财的家伙。
苏伦走出了货仓，然后一路观察了一下，上一层很喧闹，赌博和歌姬艳舞是船上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船员们玩的不亦乐乎。
苏伦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人，直接走上了甲板。
两天没出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内河也没什么大浪，大船在江面上平稳行驶。
甲板上除了懒洋洋百无聊赖打扑克的水手，也有几个上来晒太阳的旅客。船尾的上层建筑是船长室、大副室，还有几个大商人和家眷们的豪华舱室。
扫了一眼，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苏伦走到了船舷边，靠在了那里，心中呢喃了一句：“难道真是错觉？”
阳光倾洒在皮肤上，暖暖洋洋的。他也没着急回舱室，想着出来放放风也不错。
苏伦看着河畔的风光，双眼微米。
苍山白雪，明灭可见。
可就这时候，突然听得一阵“咕噜”声响起，一枚银币从甲板的后方滚落了过来。
正好落在了苏伦的脚下。
他偏头一看，是一个冒失的女仆追了过来。
苏伦弯腰捡起了正好在脚下银币，递给了出去，那小姑娘道了一声：“谢谢”。
苏伦微微一笑，没看眼前这小姑娘，目光却看到了她身后那个老人。
那老人穿着一身合体的紫衣，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哪怕就只是站在哪里，也给人一种卓尔不群的优雅之感。虽然没戴什么珠光宝气的首饰，可也让人一看就看出了她教养非凡。即便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就是这一眼，给苏伦的感觉是：她年轻时候一定很美。
不过，苏伦更意外的是灵魂感知中，这老人的灵魂之火。
很微弱。
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烛光，随时可能熄灭。
苏伦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位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的老人。
......
船上突然遇到了这么一个特别的老妪，苏伦可不觉得这是巧合。
他表情没有半点异色，也没什么举动。
但就是这样一瞥，那老人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她缓步走了过来。
甲板本就不长，没几步就走到了身边。
老人主动开口道：“原本想找个借口偶遇一下的。但你好像发现我在等你了。”
苏伦听到这话，心中立刻就意识到，之前的感觉没错！
但没感受到敌意，他也谨慎地问了一句：“老夫人，我们认识？”
年长女性，叫一声“夫人”总归是没错的。
“之前见过一次。”
老人打量了苏伦一眼，眼底流光一闪，便收敛了目光。她学着苏伦的样子依靠在了围栏上，又补充了一句：“在‘三鸟居’。”
“...”
苏伦一听，立刻想到了。
海盗城里有一间叫“三鸟居”的铺子，他只去过一次。当时去买材料，碰到了几个斗篷人。他还记得，有个老人很豪气地买走了大文豪藤原隼人的所有手稿。
显然，就是眼前这位了。
而且，苏伦也知道自己的伪装也被认出来了。不，是之前在海盗城就被认出来了。
苏伦眉头微微一皱，“敢问夫人，您是？”
大概不是敌人。
如果是敌人，这开头温和了一些。
老人直接说道：“我是喀秋莎的祖奶奶。”
“...”
听得这话，苏伦眼皮猛地一抽。
这话真让他大大的意外了！
喀秋莎的祖奶奶，什么情况？
不知道为何，苏伦总有种调戏了人家小姑娘被人家长找上门来的感觉。
果不然，哪里那么多优雅的老太太。
能有这气质的，必定是大贵族家的祖母。
所以当初在三鸟居他觉得被人注视也不是错觉，就是喀秋莎那丫头了？
可她怎么认出来的？
自己这伪装这么烂的？
苏伦心中有些无语，但也猜到大概是什么特殊秘法。
不过，话说回来。
眼前这位生命尽头了，这是专门来找我的？
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老人笑了笑：“我不是特意为你来的。只是有事去山隐一趟。没想命运让我们遇见了。”
笑容让她眼角的褶皱更深了，但却让人看到了她眸光中的慈祥。
既然都说出了喀秋莎的名字，苏伦自然不能装糊涂。但他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命运的巧合，直接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老人温和地说道：“人和能人遇到，是一种缘分。炼金术士一生就在抗争命运，但却不知道，很多时候，命运已经注定。”
听得像是废话，但苏伦却听明白了了一些。
类似【s-003-命运掌控者】的某种天赋？
而且这一瞬，他脑海中的各种思绪飞转，闪电般串联了起来。
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之前那安倍泰和背后有一个“第三方势力”，会不会是喀秋莎背后的家族？！
卧槽...
这北洲四国不是奥列格的地盘么，鲁英大贵族的手都伸这么远的？
而且看那情况，这谋划还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可能是几年，数十年之前就埋下的线。
这也只有那些传承了千百年的大家族才有这底蕴和手腕了。
果然，阴谋诡计哪里是一群海盗能玩儿转的，还的看那鲁英群职业政客！
苏伦甚至觉得，第九舰队这次来，或多或少背后都有一些阴谋推手的影子。
.......
可是，这个老人家寿元将尽了啊。
苏伦真猜不到，她来山隐干嘛?
还没想明白，老人却主动说了出来道：“我是去见一个故人。”
“...”
苏伦有种被人窥穿了思绪的感觉。
和当初遇到黑先生一样，这种智者的眼里，总有一种仿佛看透了世间一切的睿芒。
老人问道：“年轻人，你可以陪我聊几句么。”
苏伦点点头：“当然。”
老人慈祥笑容像是冬日的暖阳，让人半点心生不起拒绝的心思。
“我对你没什么恶意。只是正好碰到了，便想看看能让娜秋莎那丫头赞不绝口的男子到底如何。”
说道这里，她停顿了一下，侧脸看了苏伦一眼，“现在看来，果真是很特别呢。”
苏伦听得有些话没头没尾，略微觉得有些奇怪，嘴里却礼节性地笑了笑，“您过奖了。”
老人笑着摇摇头，“帝国如此多的青年才俊，喀秋莎那丫头可傲着呢，还从来没正眼看上过一个。但你却是唯一一个。”
“...”
苏伦更觉得古怪了。
虽然他和喀秋莎相处的很愉快，好像...没那意思吧？
老人的精力像是不太好，说了这几句话，就要歇一歇。
她看着远方的山水，又道：““喀秋莎的那丫头小时候像是丑小鸭一样，性格有些孤僻。她喜欢一个人在花园里看天上的星星，喜欢宅在书房一整天整天地读故事书。她内心纯净，善良，善解人意...”
人在生命尽头，大概都会回忆这辈子遇到美好的人和事情。
苏伦当好了一个安静的听众。
这一刻，仿佛他也从别人的岁月流逝中，看到了自己将来的影子。
说道这里，老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竟然浮现了一抹轻笑的神态，“但她长大了，可是会很好看的。”
“...”
听到这话，气氛仿佛瞬间就变味儿了。
苏伦脑海中立刻想起了那小雀斑，飞机场的辫子姑娘。
那丫头是他觉得少有相处的很愉快的人。
但说是“很好看”，确实算不上的。
他也理解老人家夸自家曾孙女的心态，点点头认可道：“嗯。”
老人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却也没多解释。她抬头看了看天空，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来：“我也曾经年轻过。那时候有个人给我说一句话：如果世界是一座监狱，那么爱情就是打开监狱的钥匙。”
苏伦听着眉头微微一皱，细细一品，又觉得这话里好像有别的深意。
老人也没多解释的意思，继续说着：“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灵魂契合的人不容易。遇到了，就该好好珍惜。”
苏伦觉得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但好像又是在说她自己的故事？
他耐心的听着，终究没有开口多说，偶尔应一声：“嗯。”
老人站久了，显得有些吃力了，她感慨道：“人老了，精力不像从前。”
她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点头示意，“年轻人，谢谢你陪我这把老骨头聊了。我要会去休息了。”
“您慢慢去。”
苏伦目送老人被女仆搀扶着回了舱室。
他眉宇间也露出一抹思索。
真就是碰到了来看看？
很奇怪的相遇啊。
第三二三章 叛逃带来的诅咒物
苏伦和那优雅的老太太在甲板上见过一次后，就再没见过她。
也没有任何因为身份被人认出来，有发生事故的迹象。
好像她真就只是来见一面自己曾孙女的朋友，完结临终前的心愿。
但苏伦总觉得见这一面似乎别有深意。
苦思许久也没想通，便没去多想了。
他就一直宅在了船舱里。
航行第四日傍晚的时候，船队终于抵达了山隐的都城江户。
.......
“走了，下船咯！”
船只靠岸，有剧烈的震动，货舱里的旅人们纷纷拿起了行礼，挤出了舱室。
苏伦也不急不缓地走上了甲板，一眼就看到了码头上停了几十艘三桅大海船。桅杆上面挂着北海之王海盗团的骷髅海盗旗，风帆上绘制的是第九舰队的贪食大将依克希尔·佩翁的彩色“胖骷髅”旗。。
这些都是战舰，船上大多都配有玛法帝国送来的先进火炮。
码头上也有炮击后的留下痕迹，不像是激战，倒像是炫耀兵力故意开的几炮。击碎了几座炮台，就没了下文。
苏伦下了船，没走多远就看着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年轻人正在码头上举旗游行，嘴里还大声喊着口号。
“坚决反对《不抵抗条约》，铲除国贼！”
“强烈要求武田幕府正面参战，驱赶侵略者！”
“誓死力争，还我赤稻港！”
“...”
游行的人群情激奋，苏伦看着那些人的装束像是学生。
那些学生一直堵在码头出口，给来江户的旅人散发传单，上面写了详细的经过。
苏伦也被塞了一张。
看了一眼，大致就清楚了状况。
大概就是一天前第九舰队气势汹汹地抵达江户，就开了两炮，掌握了山隐绝对军权的武田幕府就毫无抵抗地“跪了”。然后签订了一个不抵抗条约，这才让北海舰队直接进入了江户都城。
其实真要死战，集全国之兵的幕府，是有一战之力的。
至少仅仅是来这新编的第九舰队, 打个两败俱伤的能力是有的。
完全没抵抗，这才让这些学生如此愤怒。
不过, 苏伦一看事情经过, 就看出了武田幕府的“阴损”。
他们签订了不抵抗条约, 现在所有“矛盾”都转移到神服皇室身上了。
皇室一旦同意被外人统御，信仰必定崩塌。
如果不同意, 幕府就能借刀杀人，让北海舰队直接和皇室的对上。
最终偌大的山隐还是需要掌权者，幕府虽然丢了一点“名”, 但权利反而比之前更甚了。
......
苏伦看着码头上那些热血青年，仿佛看到了前世倒幕运动和维新运动的影子了。
这些年山隐国和外界也有了一些接触，朝臣也尝试着在江户开班了新学，所以也培养出了一批有见识的年轻学生。
他是穿越者，自然明白, 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性。
随着文明发展, 历史的洪流必定会淘汰那些不符合发展规律的落后制度。
哪怕苏伦觉的御子是自己的朋友, 他也并不认为这种大趋势能被个人改变。
北海舰队来大概就是这个“导火索”。即便不来, 日益加深的阶级矛盾迟早也会成为燎原之火, 席卷整个山隐。
不过，山隐目前的情况，好像有点特别。
如果之前没碰到喀秋莎的祖奶奶, 苏伦大概半点不会关心这些政治上的事情。
但现在一看到这些人，他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一个阴谋论：会不会这些学生运动，也是那“第三方势力”在幕后推动？
“神授皇权”和“幕府”在山隐根深蒂固，如果那个第三方想要掌控山隐, 那么这两方就一定是要跨过的障碍。
苏伦能想到最好的方法, 莫过于“改朝换代”了。
山隐的资源其实很丰饶, 金银铁矿藏、渔业、木材、超凡材料...都很有优势。只是落后的生产力限制了这些资源的开发。
如果换做苏伦自己，一个原始落后的山隐肯定不是理想的领地。
让它强大起来, 才会收益最大化。
比如，来一场蒸汽机械革命。
苏伦觉得自己能想到，那幕后之人，肯定也能想到。
.......
“御子小姐的麻烦可还真不小啊...”
苏伦心中嘀咕了一句, 便把传单塞入了脏兮兮衣袍领口, 走上了进城的青石阶梯。
他顺便用通讯器联系了一下千条。
她们走的陆路, 已经早了两天就抵达了。
那赌瘾少婦心也大，现在就在黑龙会控制的赌档里赌钱。
这里是江户城里，虽然武田幕府权势通天, 但皇族神服氏对这座城市也有大半掌控权，倒也不用像是在其它地方一般担心被大部队围杀。
千条艺高人胆大，也就随她了。
苏伦对赌钱没太大兴趣，便没着急去碰面。
他走出了码头，慢悠悠地走向了这座千年古都。
沿江码头上去，有将近十米高的石条城墙，穿过门洞，苏伦就踏上一条六马官道。
江户城是山隐国最大的城市，人口足有数十万。繁华程度远比不了鲁英的工业化城市，但也算人气兴旺。
现在是傍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空中还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街上的行人也渐渐稀疏。
城里渐渐点亮了灯笼，一盏盏橘红色的光源在屋檐下照亮一隅，连接成片，像是一条条火龙盘桓在城里。
街道两边都是鳞次栉比青瓦房。街边的商铺也都挂着粮食、布匹、药铺、肉铺...等等一些生活必需品的招牌。
一眼望去，城里几乎没有什么工业建筑的痕迹。
很原始的农耕社会。
吃了几天干粮，苏伦嘴里也有点淡，他打算去找点热食填填肚子。
但走着走着，路过街边，正好看见一间书铺正在的收摊。
他想想，走了进去，满屋子青色书皮的线装书映入眼帘，还有一股浓浓的油墨气息。
苏伦想买几本关于山隐鬼怪和习俗的典籍。
这些店铺里的书，比海盗城丰富了太多。
翻找的同时，他想到了之前船上遇到的老太太，便问了一句：“老板。请问，有大文豪藤原隼人的书么？”
“自然是有的。”
老板是个小老头，回应了一句，就指向一面墙壁。
那里有数十册典籍，都是藤原隼人的作品。
苏伦扫了一眼书名，都是灵异志怪的小说，大都是关于山隐那些奇奇怪怪妖怪的传说。
他挑了一些没看过的，说道：“老板，请帮我把那几本都包起来吧。”
“好嘞。”
大概是觉得收摊了还遇到了一个大主顾，老板喜笑颜开。
他一边拿东西，一边说道：“藤原先生写鬼写妖高人一等，他的作品是老朽见过最妙的妖怪小说。即便是老朽看了几十年的闲书，翻看那些故事，也时常从梦中惊醒，仿佛那书中的妖怪都活了，入梦扰人...”
苏伦听着老头的话，点头认可。
这也不是为了推销的吹嘘，他之前看过几本。
故事里那些妖怪无比生动，给他的印象很深刻。
而且，他也觉得这“大文豪”藤原隼人蒙着一层神秘感。
文可通圣，诗歌法则是可凝聚神格的至高法则之一。
这位UU小说的故事能写如此生动写实，没见过那些妖怪，绝对不可能。
但遇到这么多妖怪，还活着，这就不简单了。
苏伦猜测，他极有可能是一位高阶职业者。
苏伦虽然不懂这条职业序列，可也见过。
比如...达鲁族的游吟诗人，还有喀秋莎那丫头。
那“言出法随”的能力，至今记忆犹新。
苏伦之前没听说过这藤原隼人，但看着喀秋莎她祖奶奶在收集这位大文豪的手稿，莫名觉得里面好像有故事。
想到了什么，苏伦又多问了一句：“老板，请问藤原隼人先生是江户人么？”
“不是。”
老板摇摇头道：“据我所知，藤原先生是海外来的冒险家，他在我们山隐各处都游历过，这才写下了这些神鬼故事。最终定居江户，在城外的浅草寺住了十多年。城里还留下了他很多墨宝呢。客人您手里那本《妖精物语》是藤原先生最后一部作品。寺庙的僧人听说，其实他一直在写一部惊世之作，似乎描绘了那神明之事，时常引得天地异象...可惜，这几十年过去，那部著作至今无人见过。有人说藤原先生是死了，有人说是他云游去了，还有人说才思枯竭入魔了...”
“...”
苏伦听到这番话，又补全了自己不知道一些信息。
他心中思忖道：这么说来，喀秋莎的奶奶说要来见的故人大概是就是这藤原隼人了。难道他还活着？
藤原隼人还有一部尚未面世的惊世之作？
这老板的话，也勾起了他的兴趣。
苏伦没去细想，付了钱，走出了书铺。
......
冬日的太阳余晖散的很快，苏伦在书铺耽搁了一会，出来的时候外面就彻底黑下去了。
满城灯火，也别有一番别致光景。
苏伦走在街道上，街边已经堆了薄薄的积雪。
江湖城里有各种特色居酒屋，苏伦看着远处有一家叫“阿菊的酒屋”，铺面印象不错，便打算去吃点东西。
他走了过去，还没进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衣着单薄的乞丐在风雪中慑慑发抖的乞讨。一个躺在地上脸色发红，像是高烧。另外一个用气球的目光看着过路的行人。大概再讨不到钱，他的同伴就会死在这风雪的夜里。
在山隐，这样的乞丐很多。
苏伦从怀中掏出了几个铜币，随手一抛，“哐当”落在了破碗里。
他没去看那投过来的感激目光，掀开印有海浪纹理的蓝布暖帘。
铺子不大，大概能坐四五桌人。
铺子售卖自酿清酒，也有食物。拉面、寿司，还有一些奇奇怪怪名字的炸串，煮串儿。
这些食物在海盗城都有，但这里的味道更好。
几天没吃热乎的食物，现在这一顿，给味蕾了很大的享受。
苏伦一边吃着，偶尔抿一口清酒，又一边翻阅刚买来的书。
可吃着吃着的时候，突然通讯器里传来了消息。
“快来‘天海阁’。那‘天下第一美人’要出现了！”
千条语气有点小兴奋。
仿佛她觉得苏伦关注的重点不是什么黑龙会会长，而是在“美女”上。
苏伦听到这话，真来了兴趣。
那御手姬夜在江户这盘棋局里的扮演的角色很特别，也是他来这里的最好奇的事情之一。
.......
苏伦没吃太饱，又打包了几串鱼丸，边走边吃。
随便找了问了一下，那“天海阁”在xc区，原本的银币铸造所附近，有“银座”之名的繁华街区。
雇了一辆马车，很快就抵达，隔得老远就听到了喧嚣声。
眼前一片灯红酒绿，赌档、酒肆、汤室、艺伎馆的招牌到处都是。这里本江户城的夜店街区，也是最繁华的地段。之前主要是接待那些外来商客的，现在北海之王的第九舰队来了，这里堆满了海盗。
苏伦刚走街道，抬头眉头就皱了起来，几具冰冷的尸体引入了眼帘。
那是几个穿着和服，脸上绘有浓妆的艺伎。看着已经死去多时，肌肤都呈现青色。她们的尸体挂在了艺伎馆的门口，像是旗帜一般随风飘荡，略有几分恐怖。
又像是警告惩戒着什么。
苏伦的听觉很好，耳旁传来了路人指指点点的声音。
他也立刻明白了，这是被海盗逼死的艺伎。
传统的艺伎卖艺不卖身，有规矩在前，光顾的顾客知晓，大家也相安无事。
但现在海盗是以侵略者的身份来的，自然肆无忌惮。武田幕府的人把海盗们安排在了这里，好吃好喝的候着。艺伎们也无力违抗羞辱，有些忍辱屈服了，刚烈的就吊在了艺伎馆外。
苏伦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路过小巷的时候，摇身一变，就换了一身海盗装束。
江户城一下涌入了近万海盗，银座街区每一个店铺几乎都人满为患。
“天海阁”更甚。
那是一座占地很广的三木楼，门口有大花刺青的打手。
苏伦一眼就瞧出那些是黑龙会的人。
这个帮派控制了江户几乎所有的娱乐场所。
苏伦一身海盗装束没被阻拦，他顺利就走了进去。
绕过一片回廊，突然就人声鼎沸了。
再一看，这是一个决斗赌场，两个只穿着兜裆布的相扑选手正在土台上进行比试。
台下赌客们声嘶力竭的喊着。
苏伦一眼就瞄到了喊得声嘶力竭的千条。
这赌瘾少婦看上去下注不少，十分投入地给她押的红方加油。
苏伦也没去打扰他，就站在擂台下，看起比试来。
“哈哈哈，这些肥猪别说，还真挺灵活的。”
“不，他们是值得尊敬的力士。”
“噢，下一场可是横纲级别的相扑比试。即便是江户，这种规格也难得一见呢...”
“你们觉得下场谁会赢？”
“....”
不多时，又有两个重量级的相扑选手上场，像是卡车一般冲撞在了一起，转眼就打的血肉模糊。
赌徒们瞬间激动了起来。
苏伦也看得饶有兴致。
这些相扑力士看上去笨拙，速度却很快。
每一次掌击，都带起了肉眼可见的劲风，呼啸犹如炮响。拍在对方身体上，像是锤击一般，荡起一圈圈涟漪。
这种攻击强度，三阶职业也不见得能硬抗。
挺强的。
苏伦在看比赛的时候，目光也扫了一眼赌档里的人。
大都是之前见过的，第九舰队其他番队的海盗。
甚至，苏伦还看到了几个之前在铸剑村侥幸逃脱的几个“队友”。
.......
没一会儿，一场比赛又过了。
聊着聊着，人群中的话题开始暧昧了起来。
“啧啧...听说一会山隐第一艺伎御手夜姬会来献艺呢。早就听说‘天下第一美人’在山隐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听队长们说，他们之前见过，真的漂亮的没边呢！不说容貌天下第一，那身段简直绝了。据说皮肤玲珑剔透，像是玉雕的狮子...”
“我也听说。老子专门赶过来，就是想看看那传说中的‘白玉狮子照夜姬’，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传闻的那么美...”
“嘿嘿，也不知道这种‘玉狮子’骑起来，感觉是什么滋味呢。”
“你就别想了，据说队长们想见一面都排不上号呢。”
“....”
苏伦在一旁听得，有些不以为然。
如果有人说战力天下第一是谁，他倒还认可。
可你说什么“天下第一美”，就让人抱着怀疑态度了。
苏伦见过的美女不少，镜先生、御子、尤塔、莎碧娜，哪怕是从来不打扮的千条...哪一个不是相貌绝美？
而且，“美”这个词除了形容外貌，还有气质一说。
御姐、萝莉、黑长直，风格不一样，根本不好比较的。
这位面之大，谁敢说一定能坐稳“天下第一美人”这称号？
苏伦只是好奇，这御手姬夜凭什么坐稳“黑龙会老大”这把交椅的。
单凭色相？
根本不可能！
没等多久，偌大的场馆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句：“御手大人来了！”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二楼的回廊里，袅袅婷婷地走来了一个穿着和服的绝美女子。她一出现，仿佛周遭一切都暗淡了下去。唯有她，光彩照人。
苏伦也瞥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原本平静如水的内心，突然炸起了惊涛骇浪。
他眸中难掩震惊，心中脱口而出：“潘多拉！”
这一瞬，他终于知道符文老头当初从鲁英叛逃，带了什么诅咒物来了！
第三二四章 炼金人造人
“难怪被誉为天下第一的美貌。是她也说得通了...”
苏伦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当看到自己左眼全知之瞳鉴定出来是名字是【潘多拉】的时候，他立刻就意识到眼前这御手夜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这不是一个人类。
准确的说，不是一个人们正常认知中的人类。
她是很特殊的炼金产物“人造人”！
炼金领域有三大终极课题，其中最难的就是“生命创造”。
特别是复杂的智慧生命体，比如人类。
那不仅需要创造复杂的身体组织器官，还有灵魂。
这是很多古代大炼金术士究其一生都在钻研的课题。
而苏伦这诡偶师一脉，同样如此。。
符文诡偶的这个概念，其实就是“人造人”。
他的老师塞雷娅在笔记中留下了过一些诡偶终极研究方向，其中就有一个叫做【潘多拉人造人】的未完成课题。
大概过程是塞雷娅和艾克萨爵曾经发现来了一处神话文明的遗迹，得到了一些古代遗物。
那个遗迹记录了一个神话故事，说的是，某个纪元的至高神为了惩罚给人类盗取火种繁衍文明的一位神祇，创造了一个拥有这世间极致美貌，却预示着灾难、瘟疫和祸害的女人，去给人类带去灾祸。
这个神造人就叫做“潘多拉”。
炼金术士的一大自傲之处就是，他们能用炼金术，去做神明能做的事情。
塞雷娅因此就有了创造人造人的灵感，她就想用炼金术制造一个终极符文诡偶，依旧取名“潘多拉”。
但因为当初【黎明城中央监狱】诅咒空间里，塞雷娅是灵魂残念的状态，所以那个课题的内容里记录的只是一些并不完整的研究计划。
苏伦以为只是一个研究方向。（在那些典籍里，这样没有成果计划很多。）
但当他现在看到这御手夜姬身上的那些只有诡偶师才能辨别出的细节时，他才知道自己老师塞雷娅的研究，成功了。
眼前这是一尊顶级的符文诡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时隔千年，这具炼金人造人重新出现了这里，但苏伦也能联想一些前因后果。
黎明城覆灭，太多宝物通过拉斐尔大公的“矿坑”现世，这具人造人或许也是其中之一。
......
御手夜姬一出场，偌大的会馆鸦雀无声，男人们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入魔般的痴迷的神情。
即便是少数的几个女海盗，脸上也露出了同样痴迷表情。
她一进来的，仿佛有一股令男人疯狂的的魅人幽香席卷而来。幽香醉人，窜入鼻息，让人有在云端飘逸的极致愉悦。
灯光照耀下, 她的皮肤真就像是一尊白玉狮子，光滑细腻, 水嫩得有种晶莹剔透的极致美感。
那个女人的出现, 像是高光滤镜独显它一人, 让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
心理学上说，美好的事物总会给人先入为主的好感。
见到她, 仿佛这一刻起，所有人心中一切恶念都烟消云散。众人心中的保护欲蓬勃而生，立刻心生了想要舍弃一切呵护这世间绝色的念头。
“难怪叫‘白玉狮子照夜姬’, 还外号倒是贴切...”
苏伦看着神情微微有些复杂，心中嘀咕了一句，便收敛了心神。
哪怕是知道这是一个“娃娃”，他自己刚才内心居然也莫名躁动了。
他如此高的定力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
如果不是有全知之瞳, 苏伦也甚至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么美丽的女子, 会是炼金产物？
“潘多拉”的美貌不仅仅是皮囊上的, 而从材料、符文、最初设计理念...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极致魅惑去堆砌的。
塞雷娅的笔记上记载说, 她的身体用据说就是用神明创造人类的黏土捏成, 骨骼、眼睛、头发...都是世间能找到最能让人愉悦的诅咒材料。还固化了各种永久光环, 精神力场。让她同时具备美貌、智慧、博学、端庄、纯洁、优雅、贤惠...一系列“硬件”。
她的诅咒特性，就是“美貌”！
这样一看, 当初符文老头带着她从鲁英叛逃出来, 也解释得通了。
苏伦也觉得美得挺赏心悦目的。
但看归看, 感知到了那与活人无异的灵魂之火, 他也心道：“这御手夜姬是有完整灵魂的...老师真的创造出了灵魂？”
这才是让人最惊讶的。
创造人类，此举简直就是神明之举了！
苏伦一想, 再加自己手里的《活尸研究笔记》, 炼金三大究极课题, 当初的黎明城好像都攻破啊了？
只有对炼金术了解的越深，才知道那三大课题何其之难。
哪怕苏伦现在的知识量已经超过了这位面九成九的人类, 但他依旧连三大课题的门槛都没触摸到。
这一瞬, 苏伦心中只想到了“伟大”一词，去形容当初黎明城的炼金术师们。
也只有当初艾萨克爵士领导的黎明城那种学术环境下, 才有可能结果这么多伟大的研究发明。
“可是，老师到底怎么办到的啊？！”
苏伦苦思无果。
他知道【潘多拉】这个课题不是移植一个灵魂在炼金身体上, 而是真的让她自己诞生了自己的灵魂。
这在苏伦现在的认知中, 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他觉得, 等离开了这里, 回去好好看看笔记上的那部分内容。
不过，现在知道了这御手夜姬是人造人后，苏伦心中的疑惑不解，反而疑惑更多了。
她干嘛要来山隐？
现在捣鼓这么多事情出来，是为什么？
而且，苏伦总有种感觉，自己的全知之眼好像被什么不可描述的“高层次法则”挡住了一部分，并未完看清这御手夜姬的根底。
这种感觉，也让他也有了一丝猜测。
遇到看不到懂的情况，就往高处猜，苏伦已经有多次经验。
神阶？
自然是达不到的。
那么就只能是山隐特殊的妖怪信仰了。
这好像也解释了，为什么符文老头一叛逃就来山隐的原因了。
.......
旋律优美的琴瑟之音响起，御手夜姬已经在二楼的阁楼上跳起了舞蹈。那舞姿轻盈灵动，更有一股夺魂摄魄的极致魅惑。
底下的海盗们一个个仿佛魂儿都被勾走了一般，直勾勾的看着。
气氛异常和谐。
就在苏伦还在猜测这御手姬夜身上的种种谜团的时候，突然眉头一皱。
因为...他又感知到了一个“熟人”走了进来。
回头一看，就看着一个头戴乌帽，身着白色云纹狩衣的白面男子。
这家伙看到了苏伦，仿佛是老朋友打招呼一般，微微一笑。那微眯的桃花眼和嘴角微扬娇艳的红唇，让人觉得他比女人还邪魅。
苏伦看着眼角一抽，不就是那个宫廷首席阴阳师妖人安倍泰和么？
这家伙不是说事情败露，然后“失踪”了么？现在居然这么大摇大摆地就出现在江户城里？
安倍泰和一身阴阳师的装束很打眼，但仿佛周遭的海盗都视而不见一般。
这家伙就径直走了进来。
他目光看着楼上的御手夜姬，嘴里还一边念叨道：“之前没发现她的存在，后来御子小姐那场暗杀，才让我发现原来武田信野背后还藏着这么一位厉害的角色呢。”
这话虽然不大声，很清晰，但仿佛旁人就是没听到。
苏伦也猜到可能是什么神鬼秘术。
就这时候，对面的千条显然也发现了这妖人，把目光投了过来，面上也露出一抹凝重。
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仿佛稍有不对就会立刻拔刀砍人。
苏伦面色倒是无异。
他没从这安倍泰和身上感受到任何敌意。
毕竟真要说起来，他和这家伙也没什么直接矛盾的，也算不上敌人。
现在苏伦还猜测这家伙八成是喀秋莎家族的暗子，就更没敌对的意义了。
说起来，这还欠了他之前“放水”的一点小人情的。
.......
安倍泰和走到了苏伦身边，笑着打了个招呼：“苏伦先生，好久不见。”
苏伦不怕他动手，反而看着他这张妖媚脸靠近，皮肤有种略微不适的发麻，淡淡道：“现在满城都在通缉安倍先生，阁下倒是不怕被人发现啊。”
安倍泰和满脸不以为然的笑意，微微摇头：“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角色罢了。现在山隐的局面，我在不在，都半点不会改变了。”
“...”
听到这番话，苏伦立刻确定了，这就是喀秋莎家族的人。
显然，安倍泰和出现在这里，也是冲着楼上御手夜姬来的。
这家伙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上翩翩起舞的美人，又道：“很奇怪啊，她身上有妖气，但又不是妖怪。说是人，又不像是正常人。她太完美了，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的美好于一身，哪怕是造物者也不该如此偏爱的。有这美貌，更像是被人创造出来的呢...”
这话，让人仿佛听出了一抹，对美的嫉妒味儿？
显然即便是他也很疑惑，尾音拖得很长，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啧啧...现在她这状态，说是神明也不为过呢。”（山隐的神）
“...”
苏伦听到这话，心中也暗自佩服这安培泰和的见识。
没有全知之瞳，竟然也分析到了这种程度，实属不凡了。
他明知故问道：“阁下是冲着她来的？”
“是啊。”
安倍泰和丝毫没掩饰自己的来意，又道：“‘黑日大祭’马上就要来了，但这是我唯一看不懂的变数。就想着来试探一下了。”
“哦？”
苏伦面无表情地听着，可心里也期待这妖人能和御手夜姬打起来。
他也正好摸一摸两人的根底。
可凑上来和我说话，又是什么意思？
苏伦觉得这家伙还别有目的。
“苏伦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果不然，安倍泰和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提出了一个请求，语气很客气：“那名铠铁赤鳞涂五枚胴具足可以送你，但其它的鬼武者，能不能归还于我？没有【阴兵玺】，死气无法循环，旁人留着也没用。但少了几十具，一会我用起来也不方便...”
果然要打架！
苏伦听着，淡然又干脆道：“好。”
既然不算是敌人，抢了人家的东西，被人问了，做个顺水人情还回去也好。
何况那【鬼武士】他研究很久，没有神道信仰根本不得入门，留在手里确实用处不大。
“多谢了。”
安倍泰和脸上的笑意仿佛从来不会消失。
他像是猜到了苏伦拿【鬼武士】的用途，又道：“当然，如果阁下想了解阴阳秘术，鄙人这点微末之技倒是可以交流一下的。不过相比之下，神服氏的皇族藏书室，会是更好去处呢。皇居藏有山隐最多的书籍，各种孤本隐秘，秘法、奇术应有尽有。又有天照大神庇护，不会受到黑日降临之前这段时间黄泉国现世‘百鬼纵夜行’的影响呢...”
“皇居？”
这话仿佛给苏伦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在这种神权社会中，传承没断过的皇族，确实掌握着太多不为外人所致秘密。
苏伦也听出了安倍这话说中委婉的暗示：最近京沪不安全，皇宫那里“安全”。
苏伦倒不是怕事，但正好他这几天也需要一个不受打扰的环境弄【符文金刚】和诡偶，神服皇居还真是最理想的地方。
他和御子已经很熟了，想着去蹭一蹭，她应该不会介意吧？
.......
不多时，一曲舞罢，二楼那看得人赏心悦目舞蹈也结束了。
号称“山隐第一艺伎”“天下第一美人”的御手姬夜万众瞩目地来了，又仙气飘飘地走了。
人消失在了视野里，楼下这些海盗一个个才像是回了魂，眼中的痴迷神色渐渐散去。
“噢，御守大人，简直太美了。”
“这辈子要是能有荣幸亲吻御手大人脚尖就好了...”
“如果能追随御手大人左右，就是让我舍弃一切都愿意...”
“啊，我不想离开了。我这辈子就留在山隐，追随御手大人左右...”
“...”
之前那些还满口污言秽语的家伙，现在一个个绅士极了。不说亲密接触，哪怕是再见一面，仿佛都成了奢望。在他们眼里，御手姬夜已经是一个不容亵渎的女神。
越是低阶的职业者，越是沉迷那美貌不可自拔。
苏伦听着周遭那些人梦呓般的碎语，却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女人明明没有什么释放任何主动性的精神术式，偏偏这些人就痴迷其中。
怪不得符文老头能一路顺利成为的幕府大将军，有这助力，确实不难。
一旁的安倍泰和嘟嚷道：“很奇怪呐，怎么看，都是个近神明了。啧啧...不去试试，很难解惑啊。”
苏伦听着，这大概是要动手的意思了。
这一听，他倒是有些敬佩这家伙了。
冒着被围捕的风险还要动手，这对求知欲的执着确实让人敬佩。
难怪这么厉害。
安倍泰和拿出了绘制又百鬼的卷轴，突然，他又发现了什么，转头看了看苏伦，“咦...你最近遇到过神明啊？”
说着，他又自问自答，道：“还真是好运呢。”
“？？？”
苏伦回想了一下，最近遇到的妖怪挺多的。
要说是神明的，之前对战鬼手上野佐佐木时，那家伙通灵出的【风神一目连】算一个？
安倍泰和却没有多解释的意思，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果然很特别呢。”
停顿了一下，他眯眼道：“在我们山隐，有一句古话，善念或许不会立刻得到回报，但一定会被神明注视着。”
“...”
苏伦觉得这些侍奉鬼神的家伙都神神叨叨的，交流起来总喜欢打锋机。
可还来得及多什么，身边这家伙突然就妖气暴涨了。
安倍泰和那双桃花眼里，突然就迸射出了危险的光泽，他咬破手指，徒手虚空绘制出了了一个玄奥的通灵术，口吐法言：“净身、障壁、阴阳、破障、幻象...虚空无相！”
一词一顿，掷地有声。
那法令仿佛直击灵魂，回荡在在耳边久久不绝。
这家伙每吐出一个词，仿佛都被一种鬼物加持，气势也变得越来越夸张。
他抬手超前一直，掌心的猩红鬼眼猛地睁开，空洞的目光注视着场中，让人看得毛骨悚然。没等旁人反应过来，他手中的百鬼卷轴再一摊开，仿佛打开了妖怪囚笼的闸门，无数黑影哗啦啦地窜了出来。。。
霎时间，偌大的会馆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间滤镜，幽暗恐怖。
一头头传说中的妖怪，恶鬼，陡然降临，鬼武者、大天狗、高***摩罗鬼、裂口女、青女房、雪女、灯台鬼...
安倍泰和百鬼傍身，满脸妖媚狞笑，“百鬼·夜行！”
.......
“出手就放大招了啊...”
苏伦被这家伙身上突然爆发的力量压得头皮发麻。
偌大的会馆气温陡降，让人鸡皮疙瘩瞬间冒出。
这一看，当初那一照面，果然是放水很多的。
这家伙有百鬼加持，气势突然就虚无缥缈了。
苏伦再次感慨，这些十分鬼神的家伙，当真战力不好估量。
不过，明知有大战，苏伦可没想在这地方多带。
他趁着没人注意，丢下了封印了几十具【鬼武者】的卷轴，然后就跟着见势不妙的恐慌人群挤了出去。
才刚出去，三层楼的“天海阁”轰然倒塌。
废墟上空，全魔乱舞，各种术式对撞像是烟花般灿烂。
战斗的冲击波一浪高于一浪，连累的四周的木头房屋，也“哗啦啦”倒下。
路边，苏伦和千条混在人群里看热闹。
看着眼前激战的场场景，千条感慨了一句，“那妖里妖气的家伙，很强啊...”
苏伦也满目复杂，“是啊。”
不得不承认这才是真真的“百鬼夜行”，这妖人安倍，以一人之力硬抗数百倍敌人，实力真的强的离谱。
苏伦眯眼看着眼前的战局，心中隐隐有所感悟。
不过，热闹归热闹。
他再看不断涌入的北海舰队海盗，黑龙会成员，还有武士军团...就知道想要逼出御手夜姬出手，好像不容易啊。
今晚之后，苏伦心中的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潘多拉”，似乎要在江户城里，整一出“大的”啊！
第三二五章 黄泉现世
战斗的动静越来越大，几乎波及了整个银座的街区。
越来越多人涌了过来，四散逃开的、看热闹的、浑水摸鱼的、参加战斗的...
现场一片混乱。
苏伦全神贯注地看着战场中央，看着看着，却遗憾的表情却浮现在了脸上。
至始至终，他都没看到那御手夜姬出手。
海盗、幕府、黑龙会和皇城武士们实在太多，根本用不着她出手。
苏伦看着那些活跃在战场中的身影，也感慨道：“江户的高手很多啊...”
不多时，战斗就结束了。
百鬼散去，那妖人安倍泰和的在烈火焚烧中不见了踪影。
苏伦也没去怀疑他是否能脱身，那家伙保命的手段苏伦亲眼见识过，强得一匹。
即便是高出一两个大阶位的职业者，也不见得能留下他。
一旁的千条看着打得破败的街区，嘟嚷道：“哎呀，看来今晚没得赌了。。”
说着，她又大喇喇地勾着苏伦的肩膀，“走。我们去吃点宵夜。”
“嗯。”
苏伦来之前吃到一半，也没吃饱，去填点肚子也好。
两人就并肩朝着另外半条没被战斗的街区走去，那里有很多精英特色的吃食的酒肆和小摊。
走着走着，苏伦也问道：“千条姐，你之前和那御手夜姬交手，觉得她实力怎么样？”
千条想想，回应道：“很强。她能徒手接我斩击。看着职业序列和符文老头差不多，走的肉身增强的路子。”
“能空手接白刃？”
苏伦听到这话，眉头一挑。
但稍微一想，就不意外了。
能徒手接千条的斩击，常规六阶职业者都办不到。可“潘多拉”的本质就是一具符文鬼偶，她的身体上绘制符文大概就能材料本身能承受的最顶级的符文，强度很高也理所应当。
不然鲁英帝都的符文术士一脉，也不会把她当传承宝贝。
千条不知道这御手夜姬是个炼金人造人参加。说到这里, 她话锋一转，又蹙眉说道：“但她的战斗技巧并不算太高明, 武技什么的也中规中矩, 甚至有些生涩。至少和她能徒手接刀的实力不太相匹配。不过, 她有一种很高明精神控场手段，非常诡异。当初如果不是御子小姐, 那场刺杀可能没人能逃出来...”
苏伦其实也只知道一个【潘多拉】的名字，对于这炼金人造人有什么能力也不清楚。
听着千条这一说，他也猜到了一些。
肉身强, 精神力强，这应该是硬件属性。而战斗技巧生涩，大概是后天学习上的问题。她应该是出土后，常年被当成“诅咒物”关着研究, 所以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学习战斗机巧？
可这御手夜姬又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不弄清楚她有些什么能力，苏伦心中总觉得会出大问题。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师姐肯定知道啊！”
【潘多拉】既然是自己老师塞雷娅的研究成果, 那么作为亲闺女的镜先生肯定知道的啊。
千条看他突然变幻神情，问道：“想到什么了？”
苏伦道：“我可能知道这御手夜姬的底细了。”
说着，他直接就拿起通讯器拨通了：“师姐，你知道老师的‘潘多拉研究’么？”
一听这称呼, 千条就知道这是给谁再通讯了，眉头一扬。
没等多久, 通讯器就传来了回应：“知道一些。怎么了？”
苏伦听着一喜, 把眼下遇到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然后又道：“所以, 现在的情况是...我想知道一些关于‘潘多拉’更多的情报。比如, 她有什么能力。”
听完, 镜先生那边沉吟了片刻, 这才回应道：“那是我母亲的研究的课题，我陷入休眠的时候, 这个课题还没有完成，所以我知道得不是很详细。而且, 因为‘人造人’其实是一个禁忌课题，世上也不会有详细的研究笔记留下来的。”
“禁忌课题？”
苏伦听着有些意外。
“嗯。”
镜先生说道：“‘造人’本应该是造物主才能掌握的能力, 这种研究本就是一种被诸天神明忌惮的‘禁忌’。我父亲曾经在命运中推导出一些结论，可以确定的是, 一旦这些知识被人类掌握了，很可能就会被某些不可描述的高位存在掩盖、抹除掉。那不是普通的神阶，而是类似万物法则之类的至高存在...”
苏伦一听到这里，立刻就明白了。
造人，好像违背了正常的自然规律？
镜先生显然也猜到苏伦究竟想问什么，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别的我的太清楚。但【潘多拉】的灵魂可能和信仰有关。根据一些史料显示，上古时期的位面战争很多时候都是神明之间的信仰资源之争。山隐那边的信仰体系很复杂，万物可成精怪。你说的那御手姬夜既然待在山隐国这么多年，很有可能就是图谋的这个...当然，也不排除这是我父亲母亲留下的一些手段。因为...他们曾经研究过‘如何造神’这个课题。毕竟事实表明，哪怕神明已经陨落，有信徒在，神依旧会存在于世，这也是为什么黎明纪元崩灭，这个位面不再能诞生神阶，但一些‘伪神’却层出不穷的原因...”
“...”
苏伦听到这番话，心中真的大为震惊。
原来还不止是人造人，
塞雷娅和艾萨克爵士是想造神？
卧槽了...
老师牛逼！
师丈牛逼！
可是，眼下的状况是，这【潘多拉】大概率是敌对阵营的人，她越强，不是越难对付？
苏伦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镜先生回应道：“我父亲母亲做事会想的很周全，通常也会留一些余地。他们绝对不会创造出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炼金产物，来给后世人类文明带来麻烦。所以，那【潘多拉】绝对是有克制的弱点，你好好想想...”
.......
挂断了通讯器，苏伦长长呼出了一口气。
虽然没从镜先生那里得到确切的问题解决方法，可他脑子里也有了些思路。
【潘多拉】是炼金产物，那她的弱点不外乎材料和一些功能上的缺陷，就像是前世的智能机器人，有“系统后门”，“管理员权限”...
“咦...管理员权限？”
苏伦突然想到了，既然是符文诡偶，会不会那“弱点”和他们诡偶师一脉的传承有关系？
他脑中还在排除各种可能，
就这时候，一旁的千条却停了下来，突然开口了，“就在这里吃？”
苏伦回过神来，看着他们已经走到了街边的一个小食摊位前。
说是摊位，实际是一辆精致的木质小推车。车上有火炉和热气腾腾的大锅，架子上摆放着各种食材。招牌上写着：“味乐拉面。”
老板是一个头上戴着钵卷的中年人，看着来了客人，笑意盈盈地招呼。
苏伦本就半饱，点点头，“我都可以。”
千条挥了挥手，朝老板道：“来两碗大份拉面！”
两人就在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不多时，热腾腾的拉面端了上来，千条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就这么毫不顾忌形象地大口地吃起来。
两人闲聊了几句，苏伦放飞了之前御子留下的纸鹤，等想问去问问参观皇室藏书馆的想法。
本想叫着千条一起，这赌瘾少婦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你要去皇居？那种地方戴着无聊死了，我可不去。”
苏伦知道她是舍不得赌场的热闹，也不是那种闲得住的人，便没多说。
转而，他问道：“千条姐，你说来江户找那剑圣芥川龙一求剑道，找到了么？”
“没有。好像说是死了。”
千条嘴里塞着大口拉面，说话都有些囫囵不清：“之前去找了几家剑道馆拜馆，那些所谓的‘一刀流’、‘新阴流’高手，没几个真领悟了剑道精髓的，很是无趣。反倒是之前的影佛加藤段蔵剑术修为是最高的。可惜那家伙是厉害，剑道境界还远没入圣...”
“哦。”
苏伦听着，也嗦了一口面，又喝了暖胃的面汤。
这风雪夜，身体感觉很满足。
千条又道：“听说剑圣芥川龙一在江户还有传承人。我今晚去‘天海阁’本就是找一个叫...柳生半次郎的家伙，据说是百年前的剑圣柳生十兵卫的后人，深得‘柳生一刀流’真传。不过没碰到。”
“哦...”
苏伦对剑道不是很了解，这几个名字也只是听过。
两人边吃边聊，就这时候，路边走来了一个抱着三玄琴，拄着竹竿的盲眼少女来，“先生、小姐，要弹一曲么？只要两枚铜板。”
这盲女大概十五六十的样子，穿着洗的浆白的补丁棉衣。这种有残缺的小姑娘当不了艺伎，就只能在街头卖艺。附近这片很多。虽然两枚铜板大概能买半斤糙米，已经是最廉价的享受了，但也不是山隐贫民能享受的，她们有在银座这片有外来商人混迹的地方，才能正道糊口的钱。
苏伦瞥了一眼，也没在意。这盲女从隔壁七八个摊位过来的时候，他就留意到了。没人点她的曲儿，她在寒风中独自一路问过来的。
没等他开口，一旁的千条头也没抬，抛出了几枚铜钱，大手一挥，“来一曲。”
“谢谢老板。”
盲女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躬身行礼。
她放下了背着的竹子马扎，调了调琴弦，就开始弹起了曲子。
“铿、铿、铿...”
耳旁传来了一曲小调。
苏伦听得倒也觉得还不错，技法不发错，三弦琴的琴音略微有点硬，但在这风雪天听着，也有几分意境。
“咦...”
可一旁的千条却仿佛听出了别的东西，吃面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待得一曲完毕，她转脸问道：“你学过剑道？”
盲女轻轻地说道：“不曾。”
千条打量了她一眼，手上除了弹琴的茧，没有半点刀口，自然不是剑客。
她没多说，又朝着篮子里抛了几枚钱币，“弹得不错。”
盲女摸了摸钱币，似乎有些惶恐，“老板，给多了。我再给您弹几曲吧。”
千条摆摆手：“不用。赏你的。”
“谢谢。”
盲女拗不过，道谢离开。
等着人走了，千条这才又嘀咕了一句，“她的曲儿有点意思。应该是曾经听过剑道高手练剑。听懂了一些剑意。”
苏伦没听出那么多门道，但那盲女的灵魂之火就是个普通人，也没什么值得留意的。
......
千条也不知道在赌档带了多久，好像是真饿了，一碗拉面下肚，又叫了一碗，大口入肚。
说来也巧，两人正在吃面的时候，隔壁的摊位上也来了一座客人。
那是几个佩刀的武士。
看衣着和佩剑，还不是什么落魄武士，像是有些来头。
“哎...那些外来海盗真是欺人太甚。辱我山隐没人嘛！”
“哼！不是吹，我‘闪电五连剑’一出，那些海盗都得吓得屁股尿流。只怪武田幕府的不作为，不让抵抗，否则我还真的要给那些狂妄的外来人一些教训。”
“柳生先生的剑道自然是的没得说的，如今各派‘一刀流’，怕只有您悟出了剑道真谛...”
“...”
苏伦听着几人的对话，莫名有股“x宗师”的既视感。
而且，那其中一个人，竟然好巧不巧，就是千条之前说的“柳生半次郎”？
不说其它，那家伙卖相确实不错的，头发梳得油亮，腰间的剑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
可是，灵魂感知中，好像不太强啊。
苏伦以为自己看走眼了，看了一眼身边的千条，“这是你要找的人？”
这赌瘾少婦本以为运气这么好，遇到了想还找到人。她昂扬的战意刚一腾起，可偏头看了一眼，立刻就失望了。
有些人，看一眼，就知道他输了。
千条摇摇头，“这种家伙根本不值得我拔刀。”
苏伦一听，哭笑不得，原来自己感知的没错，哪个世界都有假大师。
因为隔壁摊上来了新客人，之前那几个卖艺人又轮着上去问了一圈。
那柳生半次郎一座人倒也会享受，叫了几个艺人在那里弹唱，伺候他们和小酒。
那个盲女琴师也在其中。
.......
苏伦要等御子的回信，也不着急走。
千条这个大胃王还没吃饱，拉面碗都重叠了几个。
这银座本就是江户的娱乐街区，这种地方酒客闹事的概率本就很高。
特别是这两天涌入了大量的海盗，那些家伙城卫不敢管，便越发肆无忌惮。欺辱民女，吃喝拿要，猖狂至极...
就在苏伦他们吃面的时候，几个海盗装束家伙醉醺醺的坐在了隔壁的摊位上。
“老板，最好的吃食和酒上上来！”
几人咋咋乎乎的坐下，朝着酒摊老板吼了一句。
那老板不敢有任何耽搁，连忙送了酒肉上去。
领头的哪个苏伦正巧见过，第九舰队十一番队代理番队长，好像叫什么马尔克斯，一个四阶职业者。他身边几个人也都背着精良的枪械，一看就不好惹。
几人似乎是觉吃喝还不满意，朝着隔壁座那柳生半次郎座子旁的几个卖艺的大喊道：“你们几个，过来给大爷唱一曲儿！”
曲儿听了一般，被人抢了，这本来是很羞辱的事情。可柳生半次郎一桌刚还意气风发的武士看着几人海盗装束，竟没敢吱声。
本就是在街面上讨点生机，身段样貌都不出众。但酒色上头的人，总会做出些出格的事儿。
那几个喝醉的海盗肆无忌惮地发起了纠纷。
“来，把衣服脱了，给小爷跳个舞。”
“他娘的，老子给你脸了？信不信老子一枪打死你！”
“...”
冲突立刻就起来。
这些海盗很清楚，只要不真弄出人命，山隐官方是不会管他们的。
只听着“撕拉”声，之前那个盲女琴师的棉袄被撤开，露出了瘦弱的身板。她倒在了雪地里，摸索着自己的竹竿。
街道上响起了海盗们淫邪的大笑。
刚才那动手撕衣服的海盗，甚至有把手伸了过去，还想要继续摸入棉袄里的嫩肉...
即便是这样，几米外柳生一桌人也半点没动静，反而埋着头，就怕被牵连。
苏伦看到这里，眼里掠过了一抹阴冷。
一旁的千条更是筷子一摔，冷嘲道：“剑圣柳生十兵卫的后人就这样了？”
听着被人指着鼻子骂，那柳生半次郎还想替自己辩解：“若非...若非大将军下了命令，我...”
“哼！”
可话音还未落，就听着一声不屑的冷哼，然后“铿嚓”长剑出鞘。
就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剑气破空而过，一只断手就落在了雪地里。
那四阶的代理番队长酒立刻清醒了，最先反应过来，怒喝道：“大胆！谁敢袭击我们北海舰队的人！”
可还没说完，千条的身影一闪，突进十米，一桌五人四颗人头瞬间落地。
那四阶队长也静静是多挡了几刀，人头就哐当落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不过数息时间，一座海盗人头尽数落地。
千条已经收刀，在雪中孤傲而立。
隔壁的柳生半次郎一桌子人目瞪口呆。
他们也没想到，真杀人了。
可随即，就震惊就变成了是恐惧。
“这女子惹大祸了！”
“哎哟...快走，别被牵连了。”
“....”
半条街区的食客纷纷避得远远的，哪怕是几个铺子的摊主连生意都不要了，不知躲在了哪儿去。
苏伦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勾了勾手指，黑伞握在了手里，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真要闹一场，那就闹吧。
可是，下一秒，让苏伦意想不到的事情却接连发生了！
.......
这条小食街附近有很多海盗，千条刚杀了那十一番队的马尔克斯几人。
街边的那些海盗有人爆喝，被千条剑气斩下首级，便再也没人敢轻易出头。
想着大概要等几分钟，等其他番队长来。
番队长再处理不了，舰队长什么的高级干部才会来。
苏伦觉得至少能浪好几分钟。
千条没去管地上的盲女琴师，现在牵扯太多只会害了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先走。”
盲女默不作声，摸到了自己的竹竿，悄然离开。
可没等到海盗的番队长来...
就这时候，突然，眼前光影一闪，凭空出现了一个头戴斗笠的麻衣剑客。
“这！”
苏伦瞳孔猛地一缩，没有任何波动，这个人就出现了！
不远处的千条更是如临大敌的表情，猛地盯着那人。
高手！
顶级剑客！
不是北海舰队的人！
苏伦脑中闪过了无数念头，没想明白这突然出现的剑客是什么来路的时候。
突然，那柳生一桌人刚要溜走，一轮银月就出现在了眼前。
剑光如隐月。
咋一看，柳生半次郎的表情就僵直在了那里，他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条血线。
一旁的同伙看出了什么，颤颤巍巍道：“‘柳生一刀流’的绝技，【剑之奥义·月之抄】！这....柳生家的前辈！”
苏伦完全没看懂了，这个麻衣剑客突然出现，杀了一个喽啰，就走了？
而且，听着旁人的意思，好像是柳生家族的长辈？
然而，下一幕。
更让苏伦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那麻衣剑客走了两部，然后身影就淡了下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像是他刚才凭空出现时候一样，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没有任何空间波动，身体和灵魂之火都消失了
见鬼了？
明明是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又突然不见了？
苏伦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立刻想到了之前“铸剑村”的情况。
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旁的千条却像是看懂了什么，呢喃了一句：“如此剑道境界...也只能是那位百年前的剑圣柳生十兵卫了。”
苏伦听着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好像不够用了。
他没说话，千条就招呼了一句：“先走，等会再说！”
苏伦点点头，两人快速消失在了人群中。
......
听着身后的喧嚣声，苏伦和千条换了一身装束，闲庭信步地走在幽暗的小巷里。
苏伦问道：“千条姐，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千条说道：“那应该是百年前的剑圣柳生十兵卫。”
“百年前的人物还没死？”
苏伦听着更蒙圈了。
柳生家老祖宗，来杀了一个小辈，就走了？
“死了。那是他的魂魄。”
千条脸上也同样意外。
苏伦听着眉头一皱，“魂魄？”
明明感知中是个大活人，怎么会是魂魄？
难道自己的感知出错了？
突然，他想到了之前安倍泰和给他说的话：“黑日大祭”即将到来，黄泉之国和现世重叠...
难道就是指的这个？
虽然苏伦听说过过山隐的传说，人死了会去往黄泉国，据说那里和人间一样。甚至有传说说夜间的人世，其实就是黄泉国。
千条双眼微微一眯，说道：“这几天陆续已经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一些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了现世界。那些来自黄泉国的亡者灵魂，会循着亲属的血脉找来...”
这倒是解释通了了一切。
那剑圣柳生十兵卫刚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概就是循着不孝子孙来的。
可苏伦听着，也发觉得不可思议。
传说归传说，可变成真的了，让人怎么理解？
炼金术士是唯物主义者，他们需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才不会疑惑。
可这事情的本质，是啥？
千条又说道：“我之前问过御子，她说这种情况以前黑日大祭的时候也出现过。但这次，似乎别有很大不同。之前只是出现一些普通幽灵。但这一次，几次传闻出现的都是历史上的出名强者。好像那些明明应该在史记小说上的大人物，都扎堆要回现世一般...”
她说着，却没有苏伦脸上的疑惑。
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反而腾起了一抹浓浓的期待。
一种渴望和强者切磋剑道的狂热期待！
能和消失在历史中的强者交手，那该是何等大幸啊！
.......
苏伦听着处处不对劲儿。
但整件事儿都透露着邪门，但他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这事儿...莫不是和御手夜姬有关？
不对啊，如果真能操控黄泉国，这能力也太夸张了吧...
苏伦苦思无果。
可就在两人要走出小巷的时候，他们被人拦住了去路。
抬头望去，一个抱着三玄琴的盲眼姑娘，站在了巷口。
她睁开了眼看着千条，说一句：“这位小姐，我能和你说句话么？”
千条歪了歪头，“哦？”
苏伦看着她那像是白内障一样无神的双眼，目光一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猜到：【天赋a-088-天通眼】？
怪事接连不断。
看到这一幕，他反而不怪了。
第三二六章 神乐舞是要脱衣服的？
【天赋a-088-天通眼】这天赋很稀有，能力很强，属于神秘系的预言能力。
但对战力却没什么增幅。
至少有记载的初级觉醒如此。
苏伦在之前阅读的典籍中，知道在山隐有这一脉的“血继界限”流传下来。
据说这双眼睛，可见六道众生在何处死，又于何处再度投生。
但能力拥有者从一出生，就注定了悲惨的命运。
因为那双眼睛一旦睁开，就可以看到他人死亡的场景。而那又是未来必定会发生的事实，又无法改变。
所以他们会一次次看到身边亲人、朋友的死亡画面。命运给他们看清未来的机会，却无法改变，这才是最无力的。。
所以，觉醒了这个天赋的人，通常被视作带来死亡的“不详之人”。
这点和苏伦契约的那只告死鸟差不多。
眼前的少女琴师不是瞎的，她只是不愿意用那双眼去看这个让她觉得像是“恐怖片”的世界。
苏伦看着她找到找上门来，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
.......
千条似乎也认出了这双眼睛的特别之处，微微一笑，问道：“怎么，你有话要给我说？”
少女琴师脸上很悲伤，仿佛告她就是给人带来厄运人，“我知道你在找我爷爷。但他两年前已经过世了。”
“你爷爷？”
千条一听，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你是剑圣芥川龙一的孙女？”
少女点点头，“我是爷爷捡来的。”
这身份说出来，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
千条听着，露出了恍然，嘴里呢喃道：“难怪你的琴音里有剑意...”
可同时，她脸上也露出了浓浓的遗憾，“芥川先生已经过世了啊，这可惜了。”
少女琴师似乎不知道该如此组织自己的语言, 才不会让人觉得厌恶，就像是曾经在村子里, 她因为预言了村民们的死亡, 逐渐被大家惧怕, 冷落，排斥、驱赶...
她结结巴巴道：“我不知道怎么能帮您。但...但...这个给您。”
说着, 少女琴师乱换地拆下了自己的三味线的弦轴，然后将整把琴都拆卸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的一柄小刻刀和一张白娟：“这是爷爷给我雕刻的琴。他曾经说, 如果遇到一个好人，就把东西送出去。我...”
千条看到那刻刀，瞳孔猛地一缩：“芥川一刀流的秘法真传！”
越是细看，她越是从那柄古朴的刻刀上感受到了锋锐割目的剑意。
那白娟上绘制的小人图案，赫然是一种极高明的剑技。
千条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英气十足的脸上难掩喜色, “送我的？”
少女琴师点点头, “嗯。”
她的神情得有些慌乱, 似乎不知道万一被人盘根问底，她无法解释自己的举动, “我不知道能不能帮您。但你们是好人。我...只能做这么多了。”
听到这话，千条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微微一笑，“你看到了我的死亡？”
“我..我...”
听到这话，少女琴师难掩慌乱，又要被人讨厌了了么...
可让她意外的是, 眼前这个女剑客却用很平静的语气再次问道：“我也有些好奇，我会如何死去呢？”
少女琴师迟疑了片刻，这才很艰难地说道：“我看到，你...你在烈火焚烧中...”
一旁的苏伦全程没说话, 可听到这里, 他的心境突然波动了。
千条姐会死？
虽然知道这是每个人的生命中注定的归途, 但被提前提及, 总会让人觉得莫名不适。
而且，他很清楚, 传说中【天赋a-088-天通眼】预知的死亡画面是注定会发生的。
也就是说，千条的这一声会在一次意外中死去？（千条不会死，后面有一段挺有意思的剧情）
一旁的两人或多或少心里都有波动，但唯独事主的千条听到这话，却不经意地吗，眉头一抬。
她的脸上看不到悲伤，也没有多少意外，似乎对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
罗刹女的宿命如此。
她看着小姑娘不安的神态，像是宽慰似的豁达的一笑，又问道：“那时...我可曾有悔？”
“不曾。”
少女琴师摇摇头，那双无神的双目看向了眼前的人，回应道：“我看到你在火焰里...回头笑了。”
千条听着这话，嘴角满意地微微一扬，“那就好了。”
仿佛看到了预想的结局，一切的都没那么重要了。
她看了看眼前的少女，问了一声：“你要做我弟子么？”
少女琴师摇摇头：“不了。这是我自己的命。旁人无法改变的。”
千条耸了耸肩，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没多说。
她转脸朝着微微有走神的苏伦招呼了一声，“走了。”
“嗯。”
苏伦点点头。
他又瞥了那少女一眼，欲言又止，似乎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少女琴师已经闭上了眼，“先生...您本就是黄泉的之主，你的未来，我看不到。”
.......
两人并肩走出了小巷。
苏伦看着地上的积雪，余光又瞥了一眼身边的千条。
仿佛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她，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没戏没肺的轻佻笑意。
千条自然也察觉了这目光，抱怨道：“喂喂喂...你老看我干嘛？”
苏伦耸了耸肩，没回应她。
这一瞬，他脑子里想到了很多事情。
人怎么才能不死呢？
苏伦突然觉得，这是否就是研究炼金三大终极课题的意义，解开生命的意义？
世界上没有永恒的物质。
终有一天，亲人会死，朋友会死，我也会死...
世间万物从诞生之时起，便注定会走向终点。
而这个终点，就是“死亡”？
死亡真的是终点么？
他心中隐隐有所感悟。
苏伦对“死亡法则”的领悟远超常人，这一刻，像是指间有流沙掠过，他仿佛感悟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就在他脑子里飞速闪过一些念头的时候，突然，一条胳膊搭很熟练地在了肩膀上，然后很用力朝着她身体上一扯。
如同往常一般的亲密。
苏伦只觉得自己的头深深陷入了一片温柔的触感中，被擂了一拳，耳旁还传来了千条不满的嘟嚷声：“想什么呢！”
千条比苏伦要矮半个头。
两人这样的亲密动作让苏伦不得不弯着身子，他脖子被锁着挣脱不得，索性就蹲下去，然后一把把千条拦腰扛了起来。
之前无数次勾肩搭背都是千条占据上风，可这一次苏伦却反客为主。
身子突然就腾空了，千条也大感意外，挣脱不得，“喂喂喂，你小子干嘛啊，快放我下来！”
“哈哈哈...”
苏伦大笑着，可不理会她的挣扎，在小巷里狂奔了起来。
他身体素质可不差，即便是扛着一个人，也身轻如燕，连跑带跃，找到了一座附近最高房屋，直接攀上了屋顶。他这才把千条放了下来。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偌大的江户城里满城橘红色的灯光，抬头星空璀璨。
千条被扛上了屋顶，目光幽幽，本想着揍苏伦一顿，可看着眼前的光景，目光也渐渐迷离：“哟，这地儿倒是风景不错。”
苏伦笑了笑。
两人就并肩坐在了屋脊上，看着满城的人间烟火气。
斐伊川把江户城分成了南北两块城区，河流上飘着点点星火，那是居民向神明祈福放的河灯。天空中也飘着一些孔明灯，因为隔得很远，看着像是萤火虫一般。
最近城里出现了很多黄泉国来的亡者，祭拜的人也多了起来。
视野尽头是一座大山，山影朦胧。
那是山隐三大神山之一的“白日神山”，即便是夜里，也能看到那巍峨的山势和峰顶的白雪。依山而建的那些有白色的墙壁和绿色的瓦顶宫殿群，就是神服皇室居住的皇居。
两人许久没说话，眼里倒映着城中光景。
突然，天空中飞来了一只纸鹤。
千条伸手接住了纸鹤，说道：“御子小姐来了。”
苏伦低头一看，果然就看着几个人影快速靠了过来。
几个护卫留在了下面，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影窜上了房顶，定睛一看，赫然是女扮男装的神服御子。
御子看到两人坐在屋脊上，也毫不见外地就坐在了千条身边，“咦...千条姐和苏伦先生找了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呢。”
千条努了努嘴，说道：“苏伦找到的。”
她说着，又勾着御子的肩膀，越俎代庖道：“御子小姐，苏伦小子想和你一起住几天。问你愿意不愿意。”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就变得很奇怪了。
苏伦看了她一眼，哭笑不得。
意思是虽然是这么个意思，但话从千条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味道就不对了呢。
好在御子这些日子已经和他们很熟悉了，听到千条这话，她自动抛出了那些调侃，立刻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苏伦先生想要去皇居住几天？”
她露出了主人好客的热情笑意，自问自答：“当然可以呀！”
“嗯。”
苏伦也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皇室藏书室住几天，看看山隐的典籍。不知道御子小姐那边是否方便。”
“自然是方便的。”
御子欣然道：“藏书室里确实有很多秘典。苏伦先生这么喜欢研究，肯定不会失望的。”
几人已经不算陌生，苏伦也没过分客气，笑道：“那就给你添麻烦了。”
御子不以为然，“算不得什么麻烦。”
一旁的千条仿佛觉得自己存在的任务完成了，嘟嚷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就不奉陪了。”
闻言，御子看了看千条，诧异道：“千条姐你不去？”
千条可是闲不住的人，一脸无趣道：“皇居的规矩那么多，有什么意思啊。我才不想去那关着呢。”
说着，她站起来头也没回地一跃而下，“好了，你们两去好好交流，我先走了！”
再一看，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子在了小巷里。
苏伦：“...”
御子：“...”
屋脊上的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御子起身，微微躬身：“苏伦先生，那我们走吧。”
......
苏伦跟着御子去了在“白日神山”山脚的皇居。
不愧是皇女，在江户城里，她身边的护卫很多。一路走过去，各种明岗暗卫中苏伦也察觉了不少高手。
苏伦本就只是想找个不受打扰地方搞自己的研究，看看书。自然是不想去见什么皇室大人物们的。那些繁文缛节和无用的社交，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多做两个炼金试验更有意义。
御子也知道他想法，所以也没通知什么其他人，带着苏伦一路跨过了护城河上，进了有白墙围着的宫殿。
两人悄然进了皇居。
宫殿群的面积不算不大，有外苑和御苑。御苑是皇住的地方，守卫森严，进去参拜很麻烦，苏伦没想去。他要去藏在东外苑，那是一栋同样是绿色瓦顶的四层小楼。
进了皇宫，护卫就散开了一些。
御子的身份很特别，不仅是皇女，还是斋王，权利也很大。
领着一个人进宫，也没人来询问。
她像是一个称职的小导游，介绍着自家的居所。
两人穿过了一个花园，院子里有青莲荷塘，还有有大片的樱花树。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花园里花期正盛，一片春意盎然的迷人景象。
皇居里的建筑把雕梁画栋，把木质建筑工艺做到了极致，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御子领着苏伦在花园石板里走着，她指着藏隔壁的建筑，说道：“那就是皇室宝库呢...”
“哦？”
苏伦看着那栋像是博物馆一样的的小楼，随便望过去，就看到了一套典藏在玻璃柜里的战国名铠。皇室的典藏自然奢华无比，这里汇聚了几乎整个山隐最顶级的秘宝。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苏伦也给御子简单说了一下自己了解的一些看法，比如工业、社会发展。现在山隐的状况很复杂，也是大势所趋。
但科技社会和神权社会是有一定冲突的，他也没去多嘴，只是作为朋友提醒了几句。
御子或许比他更清楚状况。
聊着聊着，两人就走进了藏书阁。
楼里很干燥，房梁上挂着鲸油灯，哪怕是晚上也一片敞亮。
两人拐过了一道回廊，入目就是密密麻麻的各种典籍了。
御子介绍道：“一楼民间收集来的一些典籍；二楼就是一些孤本、珍本；三楼是各种秘法，忍术、阴阳术；四楼就是皇室秘典了。要去四楼的话，是要我父皇下旨特许的，因为很多关于神明的典籍，是不允许神服氏之外的人翻阅的。”
说着，她微微一笑：“不过，如果苏伦先生要上去的话，正好我这几天都会在宫里，可以陪你上去。”
苏伦听着，回应道：“那就麻烦御子小姐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些山隐的，如果是太敏感的典籍，也不用翻看的。”
能被堂堂公主带来参观皇室典藏，已经是很大的荣幸了，他可不会得寸进尺。
何况，这下三楼的典籍如此之多，想要看完，也怕也得很多年。
听着，御子微微一笑，这样的相处方式两人已经很熟悉。
她又介绍道：“可惜，藏被烧过，少了很多的典籍。”
苏伦也有些意外，“这里被烧过？”
皇宫里可是有很多高手的，即便是发生火灾，来个“水遁忍术”，不分分钟钟灭火，这还能烧着？
“是啊，几乎每隔一两百年都会被烧一次呢。”
御子说着，似乎也知道苏伦奇怪什么，又补充道：“其实也不全是意外，有些火灾是神明的旨意。一些文字的内容会冒犯神明的威严，又或者不应该被人传播开来，自然不能留存于世的。”
“哦。”
苏伦听着一脸长见识的恍然表情。
同时，他也想到了之前镜先生说的，人类里的某些知识会被上位神祇抹除、屏蔽。这就看到了实例？
两人没再一楼多停留，踩着木质楼梯上了二楼。
这一层多是一些孤本和手稿，外面哪怕是连抄录本都买不到的。
苏伦目光如电，快速扫视了书架上的标签。他的目力和脑域开发都极高，几乎一眼扫过去，就大致知道有些什么书了。
他看到了什么，微微有些疑惑，“御子小姐，有大文豪藤原隼人的手稿么？”
“自然是有的。”
御子拍了拍手。
这时候，阁楼里立刻有人回应道：“回禀公主殿下，藤原隼人的手稿前两天前被军机大臣北条一雄借走了。藏里只有泰和九年的抄录本。在西十三柜。”
御子听着，点点头：“嗯。你去吧。”
苏伦听着并不意外，因为他刚才扫到了那个有“藤原隼人”标签的书架是空的。
他突然就想到了喀秋莎的奶奶，那位老人的能量真的很大啊。神服皇室藏都有人给她把东西提前拿出去了。
苏伦也没多说。手稿抄录本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没区别。
这时，他想起了之前的书店老板的话，问道：“对了，御子小姐知道浅草寺么？听说藤原先生最后是那座寺庙里清修？”
御子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浅草寺的历史，比江户城还早呢...传说那里封印着‘八岐大蛇’。”
苏伦问道：“八岐大蛇？那种神话传说中的怪物，真的存在过么？”
话虽然如此问了，但这就妥妥神话生物了。算时间，还是天照大神一个时代的怪物，大概率是没有的。
“据说是有的。”
御子回应了甜甜一笑，顿了顿，又委婉地解释道：“那是僧人们在守护。我是神道巫女，不是很清楚呢。”
山隐不仅又神道，还有佛寺，这是两个信仰体系，相互没什么交集。
“哦。”
苏伦也没多问。
但思绪也飞转了起来，那藤原先生为何会选择在浅草寺修行呢？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上了三楼。
三楼的典籍就少了很多，但多了很多明显有能量波动的卷轴、石碑、兽皮纸。上面还有各种忍者家族的族徽，各大家族族徽，武道流派标识，几乎涵盖了山隐各个时代。忍术、剑术、神道秘法、阴阳术、禁术秘法...
仅仅是看那些标签，苏伦都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在往上，就是藏书阁最神秘的四楼了。
即便是楼梯上，苏伦也看到了各种禁制。
苏伦虽然知道楼上的典籍涉及到了一些禁忌，可也想去参观一下，涨涨见识。
他便问道：“御子小姐，可以去楼上参观一下么？”
御子明白他的意思，欣然点头，“当然。”
笃、笃、笃...
两人就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有御子在前，那些禁制也没被触发。
走了上去，空间也不算太大，典藏也不算太多。
苏伦就看着四楼各处都挂着引诱神服氏的樱花族徽的黑白布帘，还有就是天照大神的一些祭祀图腾。
这里的大多数藏品，苏伦明显感觉到了那种不可描述的意志。
这是神明的力量。
御子介绍道：“这里都是我们神服氏传承的物品，曾经供奉有‘三神器’天丛云剑、八尺琼勾玉和八咫镜。可惜后来在战乱中遗失了...”
“哦...”
苏伦也觉得真长见识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神道之物”。
见识也见识了，他没想去冒犯。
稍微驻足，原本就想着下去。
可这时候，就是目光一扫，他看着墙壁上的彩色壁画，心中一声轻咦，目光也聚焦了过去。
那壁画上画着的正是“黑日大祭”的情况。
内容也就是苏伦听过的传说，天照大神负气而走，天空中便出现了一轮黑日，人们便举行了盛大的祭祀典礼。
而故事的核心内容巫女祭祀过程。
还不是普通的巫女，看她的穿戴，是斋王！
壁画的巫女站在放倒的木桶上跳舞，上身毫无遮掩，袒胸露乳，衣袋垂至私处，引得围观的众神欢呼不止。
画风非常传神，让人仿佛看到像是电影画面一样的真人。耳旁仿佛有神乐响起，那舞姿恍若天人起舞。
不过，看着那巫女装束，苏伦不自觉就想到了御子传巫女服的而样子，气质、外貌真就有九成相似。
而且，他也才知道，原来正统的神乐舞是要脱衣服的？
虽然没有什么邪恶的念头，可思绪也不觉会去联想一些。
御子自然留意到苏伦的目光，脸颊悄然闪过一抹红润，解释道：“这是‘神乐舞’，每一代斋王都必须要熟悉的祭神之舞。”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些别的，顿了顿，又多解释了一句：“这只舞是跳给神明看的。只会在神社祭坛里，别人是看不到的。外面的那些神乐舞，都是简化了的...”
苏伦露出了恍然，“这样啊。”
他也觉得来这一趟是真的对了，见识大涨。
这御子也够朋友。
没有她，苏伦还真没机会接触到这么多的山隐国隐秘。
......
两人呆了片刻，走下了三楼。
御子她知道苏伦有很多秘密，被外人知晓会很麻烦，吩咐藏书室里的守卫都出了楼。
不多时，偌大的藏里就只有了两人。
御子也要准备大祭，所以这几日也要待在皇居里焚香沐浴斋戒。她就住在距离藏不远的阁楼里，有事儿一通知就能过来。
苏伦也不觉得有会有什么事儿。
至少在黑日大祭之前，他都准备在藏里。
他有太多事情要做。
御子一走，苏伦就解开了八臂蛛矛殖装，无数条丝线把那些他感兴趣的典籍都牵扯了出来。
一目百行，一次翻阅数本。
苏伦鲸吞般吸收着藏书室里的知识。
第三二七章 传奇！
苏伦在藏里一呆就是数日。
因为是皇居，也不用担心被人打扰，每日还有女侍送来精美的吃食，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偶尔神服御子闲着的时候也会过来看看书，两人一起聊一些关于修行的事情。苏伦遇到一些看看不懂的问题，也能有个人询问。
苏伦知道藏越往上的典籍翻阅价值就越高，他就从三楼，二楼，一楼，一路看下来。
超高的脑域开发和一心多用能力，都能大幅度提高学习和记忆的能力。还有【塞雷娅的祝福】和【艾萨克的炼金手稿】两件诅咒物，也都是辅助学习的小神器。
苏伦看书的速度极快，效率也高。
如果有充足的时间，他大概会愿意在这藏里待上几个月。
但“黑日大祭”的日子即将到来，他总觉得会有什么变故发生，就越发珍惜这清闲的日子。。
一目百行，一次看数本。
苏伦本就拥有扎实的知识储备，很多书籍几乎一看就懂。
即便是那需要理解、参悟的功法，能悟就悟，不能领悟的，他也没花多的世间去强求。记在脑子里就好，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慢慢去消化。
何况，御子这位皇家公主还送了他很多抄录本。
有的看，还有的拿。
苏伦也觉得这朋友能处。
遇到事情，她真能帮上忙。
.......
这一日。
这是苏伦再藏待着的第八日。
明日就是“黑日大祭”，
他想尽快地扫完一遍自己感兴趣的典籍。
此刻的藏书室一层像是盘丝洞一般，到处都是晶莹的丝线。
丝线上挂着一本本典籍, 空气中“窸窸窣窣”的翻书声不绝于耳，那些悬挂着的典籍像是有一只只无形的手在不停的翻阅着。
一楼的典籍很多都是些民俗文学故事, 苏伦看得粗糙, 几乎就只是扫一眼。但能被皇室典藏的, 自然都是山隐无数年来累积的精品，他也没放过。
毕竟, 苏伦在这几天看书中，也发现了一些小乐趣。
他从这些典籍中发现了一些可能藏书管理员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比如：一些隐藏在孤本手札里的“字谜游戏”，解出来是某种“禁术”, 又或者某些一些被抹掉的“历史事实”，“外道邪术”。甚至还有一些御子口中说的“不可描述的内容”。
苏伦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炼金术士那么喜欢用各种加密手段去隐藏他们的研究成果。
除了对外人保密，也是骗过那种不想让低阶生命掌握高阶法则之秘的“高位存在”的手段。
通常，那些禁忌内容的价值都很高。
.......
此时此刻, 苏伦解开了八臂蛛矛, 沉浸在了忙碌中。
他眼前摆放着七八本书, 不时地翻着。
他的目光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文字, 而蛛矛却一心多用地忙着另外的事情。
屋子里摆放这一个合金手术台，苏伦正在给自己做一台精密手术。
他剖开了皮肉，正在给自己的左臂的桡骨上铭刻一些玄奥的符文。
手臂血肉外翻，森白骨骼暴露在空气中, 苏伦脸上没有任何异色。
因为对人体解剖学有着足够的了解, 他知道每一根血管、神经的走向, 所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也幸亏有蛛矛殖装, 他才能独自完成这样复杂的手术和铭刻。
【符文肉身】这门秘法需要把自己身体当成诅咒物炼制，苏伦已经在皮肤上绘制好了符文, 现在需要在骨头上、血管上，还有一些必要的筋膜和软组织山绘制符文。然后再将这些有各种功效的符文连接起来，组成一套精密而复杂符文体系, 才能发挥出一些不可思议的妙用。
这炼制过程难度很高, 需要很高的符文造诣和一些特定的秘术技法。
恰巧苏伦现在都具备。
具备了这些，至于其它的风险，就可以完全忽略不计了。
苏伦有绝对的冷静和多心多用的思维能力, 手术会铭刻过程几乎不会有任何主观层面的失误。
不过, 这个过程略有些枯燥, 还半点急不得。
看看书正好消磨时间。
苏伦弄好了尺骨，又弄桡骨, 然后把切口缝合起来, 再开始弄大臂的肱骨...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大概会被他这疯狂的举动吓得不轻。
苏伦却觉得像是切别人的肉一样淡定。
“x血清”让身体拥有了超强自愈能力，再有一些炼金药剂，伤口一旦缝合，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愈合。
即便是欠缺一些稀有材料，隔壁就是皇室宝库，有个公主朋友挺好，完全不缺。
......
终于，太阳西斜。
苏伦赶在明日的“黑日大祭”之前，把骨头上的符文铭初步刻好了。
他收起了手术器械，活动了一下手脚。
暗灵力灌注，他浑身暗金光泽流转，皮肤上隐溢着密集的玄奥纹路。
“【符文金刚】基础构架已经搭好，现在**防御能力大大提升了。这个强度应该能支撑四段的荷尔蒙暴走了，或许是短时间能还能突破五段...以后领悟了高等符文语之后，还有很大的增长上限。”
苏伦挑了挑眉，似乎挺满意自己的成果。
诡偶师本体的保命能力上去之后，战斗力会巨幅提升。
他估摸着现在的自己要是遇到当初甲贺三忍之一的鬼手上野佐佐木，大概不会之前那么险象环生了。
正面硬刚，也有几分把握能杀掉的。
但好像想到了什么，他嘴里又嘀咕道：“不过，暗灵力的短板是个大问题啊。【符文金刚】是很强，但为此如此复杂的符文需要更多的能量。而且荷尔蒙暴走的对能量消耗的也是几何倍增。现在我要状态全开，恐怕撑不了三分钟啊...”
【符文金刚】+荷尔蒙暴走=三分钟真男人。
如果遇到持续作战的话，是个大问题。
不过，这问题也是暂时的。
苏伦胸口还封印着一个史诗级炼金殖装，这才是他目前走这条职业进阶线路的最大底气。
他心中大为期待：“等进阶五阶之后，融合了【艾萨克的炼金之心】，到时候不缺蓝了，就能无限制使用两种秘术，傀儡剧场的控场范围也能无限夸张...”
可以说，他一旦进阶五阶，战力真会夸张地让人难以置信。
可就是这一想，苏伦思绪发散开来，又想到：“也不对啊，肉身承受是有极限的。即便是无限蓝量，对上越阶职业者，肉身顶多能多撑住一些时间也会崩坏，荷尔蒙暴走会给身体带来不可逆的伤势，甚至死亡。想要更持久，到时候还需要增强肉身强度。现在的肉身支撑六阶符文都很勉强，难不成五阶之后的进阶职业和殖装选择，得考虑增强一下肉身强度？”
这思绪一开头，这就无限套娃了。
更强大身体才能支撑更强的符文，更强符文肉身，才能有更强的战力...
苏伦神情中露出了深思，隐约对自己未来的职业进阶有了一些参考方向。
思绪还在飞转，
然而就是这时候，
突然，
他目光一凛！
“咦...”
苏伦看着眼前从书架上新抽出的一本书，左眼中流光一闪。
他有全知之瞳，所以一眼就看出了这本手稿的特别之处。
这本名叫《菊之刀》的神鬼小说字里行间，居然让人看出了一种很高明的炼金术加密法！
“荷尔蒙特加密法？很高级的加密手段啊...”
翻了几页，苏伦全知之眼自动鉴定出的了文字间的排序规律。
这是一种以黎明纪元时期大炼金术士“范·荷尔蒙特”名字命名的加密法，通常是用来加密很高级的炼金秘术。
这已经是“大师级”炼金术士研究的领域了。
苏伦就是认出了这点，这才更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内容会得着这种加密法？
这小说是一个炼金术士写的？
可它为什么会在山隐的藏书室里？
苏伦脑中自动找到了对应的解密方法。
眼前这本原本小说的文字，就变成了另外一些内容。
当你解开这我藏在本小说里的秘密的时候，恭喜你，心思缜密的有缘人。书里藏着一些小惊喜。
苏伦看到这句话，一个喜欢“藏宝游戏”甚至有一点“小恶作剧”的炼金术士形象跃然出现在纸上。
而且，心中蓦然有了一个猜测。
然而，当他看到下一句话的时候，心中立刻震惊了。
我叫卡尔·古斯塔夫·荣格。哦，这个名字可能无人知晓。我的另一个笔名可能你听过，叫‘藤原隼人’...
“真的是他！”
苏伦看着这自我介绍，立刻意识到这绝对不会是其他人冒充的。
写这书的作者，这就是藤原隼人本人！
因为，这法子旁人想冒充都不可能。
会用密码学掩藏秘密并不算多厉害，只要稍微有些知识基础的炼金术士，就能办到。
但要把这些秘密加密后，藏在一本本就具有很高文学价值的小说里，这才是最让人匪夷所思的。
所以，当苏伦发现这《菊与刀》，就知道这书的作者不仅仅是一个炼金术师，还在文学上有非常高的造诣！
这种人绝对不多。
真巧，苏伦最近就听说一个！
他看到那个名字，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接下来的内容了。
本来是想跟着‘贝拉米’那家伙去探索未知航路的，但我发现了让我更有乐趣的事情，我留在了山隐。这算是我的一部分游记吧，就是去的地方有点特别...
这一开篇，果然没让苏伦失望。
大人物的圈子里，八成是大人物。
看到“探索未知航路”、“贝拉米”这写词汇，苏伦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三十年前四海公认的传奇海盗王萨姆·贝拉米！
“藤原隼人居然和海盗王认识？”
苏伦突然有种揭开了一段不为人知的传奇历史感觉。
简单的一行字，仿佛看到了当初站在那个时代顶尖的两个传奇人物在谈笑风生。
苏伦抱着强烈的期待，看了下去。
因为我去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然后，我想把这段经历，用文字表述出来。这个创作过程很难，毕竟，那些存在是不可描述的呢。创作这个故事可能会耗尽我的寿命，我不知道我在寿命尽头是否能完成。但无论如何，我打算试试...
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不愧是大文豪，把悬念拿捏的恰到好处。
苏伦继续看了下去。
如果没有切身实地的，绝对写不出有灵魂的故事。这也是我成为一个冒险家，航海家的最重要原因。而我来了山隐，发现了很多的有趣的故事。
你一定很好奇我去了哪里吧？嘿嘿...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我去了一趟‘黄泉之国’。
对！真正的‘黄泉之国’。
苏伦看到这里，突然眉头皱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好像自己又是在看一本神鬼异志小说？
毕竟，这个藤原隼人可是写了很多类似的小说，他都看了好多本了。
但苏伦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如果仅仅是一本小说，没必要大费周章地藏在另一本故事里。
我从黄泉之国活着回来了，灵魂被死气污染了。我打算去浅草寺，那里的和尚擅长用佛法镇压死灵系的东西，应该能让我有更多的世间写下我的经历...
噢，这是一次让人毕生难忘的冒险之旅。没人会相信，我去过从来没有活人回来过的黄泉之国回来！
至于我看到了什么，我打算用另一个故事写出来。这本书里，我想把我如何去的，如何回来的方法留给后世。万一幸运的你也是个冒险家，那么，你肯定会好奇那个满是神话色彩的地方吧？真有走进神话传说的机会，谁会拒绝那种诱惑呢？哈哈...
事情还要从我来山隐游历，发现了两张超度亡者用的‘幽灵火车票’说起...
...
苏伦看到，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那位藤原隼人发现了一种去黄泉之国的方法，让后，他就真的去尝试了！
卧槽...这就是冒险家的胆量？
苏伦的理智让他全身都在抗拒那种会害死人的“好奇心”。
不，你不想去！
会没命的！
藤原隼人绝逼是个大炼金术士，他去了都因此丧命，苏伦可不想为了满足好奇心去冒险。
可他不得不承认，看着文字里的话，他心底某种蠢蠢欲动的念头萌发了。
正如那位大文豪所说，有走入神话中机会，谁不想去一窥究竟呢？
.......
这《菊之刀》小说并不长，薄薄几十页，苏伦快速翻到了最后。
文字生动形象，他眼里活灵活现地出现了一个真正伟大的冒险家。
那家伙
也正是因为了有了这些冒险者先驱，世界上才留下了那么多堪称绚烂的传奇故事。
书里的最后一段，写下了这句话。
哦，对了。贝拉米那家伙预感他的航行可能会遇到意外，所以，留下了三枚金币。其中一枚就放在了我这里。我把它一柄留在了这本书里。如果你对那家伙的航海冒险有兴趣，那大概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噢，想想都会觉得很有意思呢。藏宝故事？原来，不知不觉，我们好像也成了被人眼里，创造传奇故事中的主角了呢...
苏伦看着眼皮猛抽。
最后一页上，用毛笔画下了一枚古老头像金币，和一张火车票的简笔画。
就是他阅读完的时候，这两个图案突然就冒出了光芒。
苏伦感受到了空间波动，伸手一拿，一枚金币和一张绿色的火车票就出现在了手里。
【黑萨姆的诅咒金币】
详解：传说集齐三枚金币，就能找到的海盗王萨姆·贝拉米的沉船宝藏；金币上铭刻了一些残缺的密文信息；
“果然，是那位海盗王。”
苏伦看到鉴定出的金币的属性，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那贝拉米，就是三十年前消失的海盗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传奇人物的朋友圈，果然都是传奇啊！
而苏伦手里原本就有一枚金币。
现在有两枚了。
他也没想来翻了一次神服皇族的图书馆，居然有这样的收获。
而再看着手里的火车票，苏伦表情就更古怪了。
【幽灵列车的车票】
详解：买票上车，它能送你抵达黄泉国，票上有某种亡灵凭证。火车？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一种比你能想象的历史更久远存在的古老妖怪呢。
苏伦看过了书里的故事，久久不语。
他知道藤原隼人那家伙，真就是拿着这张“火车票”搭车去了黄泉之国的。
半晌后，苏伦才长长叹出了一口浊气，不由地感慨道：“那家伙真的很疯狂啊...”
不过，也真的让人有种发自心底的敬佩。
......
苏伦收好了火车票和金币，书的内容已经破解了，是否留在手里也无所谓了。
他又重头反了一遍。
扉页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如果世界是一座囚笼，那么爱情就是打开囚笼的钥匙。
这句话苏伦之前听过，在喀秋莎祖奶奶的嘴里。
苏伦看完，仿佛放下了一段厚重的历史。
他把《菊之刀》放回了书架的原位，想着或许将来某天，有另外一个人发现了故事里的秘密，大概看到这位大文豪藤原隼人的一生堪称传奇的经历，同样会震惊无比吧。
至于“黄泉之国”什么的，苏伦虽然很好奇，但是却没有想去的念头。
他想着，没有个八阶、九阶的实力，去了也是gg。
那位藤原隼人能活着回来，除了他的实力和冒险经验，运气真的占了很大成分。
冒险自然不可能去冒险的。
反而，另外一件事情更让苏伦好奇。
这《菊之刀》是在去浅草寺之前写的。也就是说，藤原隼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真的是在创作。
他把那趟去黄泉之国的经历，写在了故事里？
如果真写出来了，该是何等旷世之作？
苏伦有些期待那个故事了。
他之前觉得，去了浅草寺大概也没结果。毕竟藤原隼人这么出名，这些年，想去找他手稿的人不计其数，浅草寺的门槛大概都踏烂了。
但现在看到这本《菊之刀》，他觉得还真有可能。
或许藏在某处？
哪怕是废稿，也不应爱什么都没留下吧。
就在苏伦还在思考的时候，皇居外面的花园里就听到嘈杂声。
听着像是有很多人走了进来。
在清幽安宁的皇居里，这很反常。
苏伦感知到了那强大而熟悉的灵魂之火，眉头一皱，嘴里呢喃道：“贪食大将依克希尔·佩翁来了？那些海盗终于忍不住要逼宫了么...”
倒没什么意外，他之前就觉得，“黑日大祭”是神服皇室的一道大槛，各种落井下石的人要发难，在这之前就是最好的机会，而不是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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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八章 有人污染了太阳
苏伦感知到了北海十九舰队那些干部进了御苑，自然是去见神服氏当今的明仁日皇。
准确的说，不是去参见，而是去会谈。
按照希德帝国给奥列格承认的地位，“北海之王”是北海这一大片海域的合法领主，领地包括了北洲四国。
奥列格麾下的使者，自然有和附属领国国王同等的地位。
不过，苏伦也预料谈判不会顺利。
因为之前他就问过御子，知道皇族神服氏的态度一定会很强硬，哪怕真是玉石俱焚，也不会妥协。
毕竟，他们不经代表的是皇权，还代表的是神权。
真要屈服了，整个信仰体系立刻就会崩塌，民心不稳，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果不然，那群海盗刚进去没多久，无数强大的气息突然就爆发了出来。
有海盗的，还有那些原本隐藏在各处皇室供奉的。。
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气势也越拔越高。
这让原本花香鸟语的皇居，突然变得暗潮涌动气来。
不过，顷刻后，一股霸道的气势陡然降临。让人感到四周像是出现了一股黑洞般的诡异吸力，似乎要把整座皇居宫殿群都吞噬进去一般。那种让人心悸的恐怖威压，范围性地袭上了所有人心头。
一瞬间，代表山隐的那股些强者气势, 就被压了下去，偃旗息鼓。
这是绝对的实力压制。
藏里, 苏伦还在翻看典籍。
感受到霸道无匹的气息, 他目光微微一缩, 嘴里自言自语道：“贪食领域...七阶职业者掌控一方法则的能力，当真恐怖啊。”
贪食大将依克希尔·佩翁, 【b-010-大胃王】的二段觉醒，整个山隐怕是没人是他的对手。
不过，神服氏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虽然山隐国的高手阶位、武器装备确实差北海舰队太多。
但他们还有“神明之力”。
苏伦见识过藏书室四楼。
神服氏的底蕴, 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真要打一场，还是有把握两败俱伤的。
不过打了之后，好像就是武田幕府当渔翁了？
还有妖人安倍泰和背后的“第三方”喀秋莎家族，他们又扮演的什么角色？
“很复杂啊...”
苏伦一边看书, 脑海中飞速闪过这些念头。
山隐目前的局势就像是一滩浑水，但政局上的事情，他本也没什么兴趣。
他只想着一会御子来了道个别, 就离开藏了。
明日“黑日大祭”必定有大变故，皇居里不安全，苏伦也要早做准备。
.......
不多时，那群来意不善的海盗又一路调戏宫廷女官，嬉笑打闹着出去了。
意料之中的没打起来, 大概是谈了什么妥协条件。
嘈杂声消失了一刻钟后，苏伦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终于起身。
他的目光朝藏书阁门口看了过去。
这时候, 一身红白巫女服的神服御子走了进来。
苏伦看了一眼, 目光微微一滞。
御子是侍奉天照大神的斋王, 她这三日都在循古法焚香沐浴斋戒，准备着明日的大祭。虽然之前她的整个人的气质看着也清新淡雅，但尚有几分“人气”。现在一看，就完全没了烟火气息。她体表甚至还蒙层一层淡淡的荧光, 气息缥缈, 近乎神明。
她看着苏伦，礼节性地微微躬身，“苏伦先生, 我们一起走走？”
苏伦点头回应，知道她是想要送行，道：“御子小姐这么忙, 没必要亲自送我的。”
之前没回江户之前, 还算有保护的交易。现在, 御子在百忙之中还抽空送自己，也算真把他朋友了。
御子美眸中终于有了一抹情绪波动，浅浅一笑，“苏伦先生是御子的朋友，自然是要亲自送的。”
苏伦听着这话，表情虽然无异，可心中却感受到了这话里的沉重。
虽然相处这些日子已经挺熟了，但这御子还从来没把“朋友”这词挂在嘴边。
山隐的局势不乐观，她大概也知道，这次一见之后，或许也没有下次机会再送别了。
两人走了出去，走入了来时走过的御花园。
上次来的时候是深夜，灯火通明。
现在是傍晚，天边有大片的红霞。
花园里的樱花花开正艳，荷花池里的青蛙眼里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两人半晌没说话，耳旁只有细微的风声。
苏伦总觉得该说些什么，问了一句：“之前我看到北海舰队的人来了，谈判不是很顺利？”
御子脚下白色的木屐在石板上踩出“铿”“铿”清响。
听到这话，她很平静地回应道：“谈判结果怎么都无所谓的。伊贺神宫的大神官用神术占卜出了结果，外来的侵略者会在神明的怒火中湮灭。自然是用不着担心。现在麻烦的就是武田幕府那边的动作...”
苏伦听到这里，眉头一挑。
占卜？
这种程度的占卜，恐怕那“大神官”也活不了。
但...结局居然是北海舰队会被神明灭掉？！
原本随便找的个话题，好像问出了什么大秘密。
但如果剧情真的是这样发展，才更让人想不通了啊。
就现在看来，北海舰队在山隐是“无敌”的啊！
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一个有七阶职业者和超强现代装备万人舰队覆灭？
难道是神服氏的秘密手段？
事情也因此越发扑朔迷离了。
苏伦也没多问。
御子能把这种绝密都说出来的，显然是没把他当外人的。
同时苏伦也莫名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觉得，这些不讲规矩的海盗比武田幕府更麻烦，能有神秘力量处理掉更好。
顿了顿，御子又接着说道：“迫于各界的压力，这几天武田幕府那边调集了大量军队来江户，看着像是准备和那些海盗决战。但其实是针对我们皇室的。江户附近的藩主七成都效忠武田信野，明日大祭，必定会有战斗的。苏伦先生和千条小姐，也请务必不要靠近伊贺神宫、皇居和白云神山这几个地方...”
此时此刻，她的神情和语气都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了。
苏伦沉思着，也没说话。
他们虽然不是怕事儿的人，但这种国战级别的战斗，他和千条目前是没能力搀和的。
想想，他又问道：“那个御手夜姬呢？”
御子说道：“情报线人们没发现她的踪影。应该是知道自己暴露，藏在了哪里。”
“哦。”
苏伦眉头微微拧川。
只从他知道那御手姬夜是人造人【潘多拉】之后，总觉得还有一波“大阴谋”在暗中孕育。
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多说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皇居的宫门口，
御子停在了那里，微微躬身，“抱歉，苏伦先生，只能送你到这里了。焚沐之后，我就不能出皇居的。”
苏伦点点头，“好。”
他转身看了一眼，“御子小姐，保重。”
御子晶眸里闪烁着，嘴角终于有了一抹笑意，“苏伦先生也保重。”
........
苏伦离开了皇居，然后在西城银座的赌档里找到了正在赌钱的千条。
不多时，两人走在了街道上。
前几天杀了北海舰队的一个代理番队长，千条也低调了，换了一身浪人装束，戴着斗笠遮着脸。
她一手痞里痞气地把裹着麻布妖刀扛在肩上，一手拍着苏伦的肩膀，调侃道：“怎么，这些日子和御子小姐相处得愉快吧？”
苏伦抬了抬眉，“吃住都有人照顾，还不错。”
这几天都在藏书室里待着，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好说的，几句话就说清楚了。
“就这？”
千条没听到她想听的，表情略显无趣，“就没发生点什么特别的事情？”
“哦，还真有。”
想到了什么，苏伦又说道：“我在藏书室里找到了一本藤原隼人的小说...”
说着，他把自己知道的情报给千条说了一遍。
千条一听这话，原本对什么文豪半点不感兴趣的她，突然来了兴趣，也大为诧异道：“黄泉之国真的存在？”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苏伦耸了耸肩，拿出了那张【幽灵列车的车票】展示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但应该是真的。”
他看着街面上那些烧纸祭拜的江户居民，眼里也浮现了浓浓思索神情。
最近几天亡魂和妖怪在城里出现的概率越来越频繁，这情况无论怎么看，都很异常。
他问道：“千条姐，你说，这‘黄泉现世’会不会是人为的？”
“应该不是。”
千条沉思了半晌，这才说道：“某些特殊的诅咒物确实有大范围影响现世的能力。可眼下这情况，绝非一般的【封禁物】能捣鼓出来的动静。除了那些不可描述的神明力量，我还真想不到其它可能。要是真有能操控这等力量的人，要替代神服氏，大概也不用等什么‘黑日大祭’了。”
“嗯。”
苏伦点点头，他也是怎么想的。
千条眸子翻了翻，又道：“不过，现在神服氏的状况很糟糕啊。明日怕是有一场恶战。御子的处境不容乐观...”
作为朋友，他们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御子身处险境。
如果能帮上一些忙，肯定会出手的。
但御子的身份又很特殊，无论是皇女还是斋王，都注定她一定会参与乱局。
这个忙，也不好帮。
何况，情况之复杂，苏伦两人根本猜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走着走着，千条看见了街边的酒肆，偏头问了一句：“你饿么？”
苏伦摇摇头，“才吃了出来的。”
千条：“哦，那我们就去找个地方休息。”
明天有事儿做，要养精蓄锐，她也没打算去赌档混迹了。
两人走了几步，看到了一间叫“紅鮎”的高档旅馆，便去开了一间房。
因为知道江户的局势很复杂，千条早已安排洛洛塔和船上的其它船员都提前离开了江户。
现在也就成了两人独处。
不过这也习以为常。
房间里布置了结界之后，两人就在旅馆的榻榻米上冥想打坐起来。
苏伦解开蛛矛殖装，捣鼓自己的诡偶。
当他看着千条拿出了那柄古朴刻刀之后，突然气势就外溢了出来，边好奇问道：“千条姐，我怎么感觉你的剑意和之前有变化了？”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之前千条拿到妖刀宗正，剑道境界突然拔高了一截的感觉。
“是啊。”
手里握着剑的千条，眼里总有股锋锐。
她砸了砸嘴道：“前几天那丫头给了我‘芥川一刀流的秘法真传’，这几天参悟之后，领悟良多。我的剑意也有了化罡迹象，也算是触碰到了剑道至高境界的门槛了。可惜，总是差一点徘徊不前，而我偏偏还不知道差在哪里。”
（剑道境界：剑豪-大剑豪-剑圣-剑神）
说到这里，她叹息了一声：“哎，如果能当面向一位剑圣请教就好了...”
当时能给她在剑道上有指教的人不多，来山隐本就是为了当代剑圣芥川龙一来的，没想已经去世了。
突然，千条又想到了什么，目光灼热道：“如果黄泉之国真有那些古代剑圣、剑神，你别说，我还真想去看看。”
苏伦：“你是说之前遇到的那个百年前的剑圣柳生十兵卫？”
千条耸了耸肩，“是啊。可惜那天之后，就再没遇到过了。”
“...”
苏伦听到这话，脑中灵光一闪。
他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黄泉现世，会不会和藤原隼人有关系？
毕竟，那位大文豪，可是已知世间唯一一个去过黄泉之国的人。
这方面的认知，即便御子这种神道巫女都不及的。
可是，念头归念头，苏伦如何不能讲两者用一种符合他认知的合理逻辑关系连接起来。
.......
次日，一大早江户城就热闹了起来。
“黑日大祭”是山隐最重要的祭祀活动。
人们会在这一天巨型盛大的庆典，为了用欢庆，吸引天照大神回归人间。
街道上堆满了这几天的工匠们扎的花车，斐伊川上也堆满了上百只彩船、游船，河道两旁满是盛装的人们。
相扑表演，艺伎出行、狮子舞，大鼓...
游行的队伍绵延数里，他们的会顺着斐伊川从南城去往“白日神山”山脚的皇居，然后在那里有巫女举行及祭祀。最终在黑日降临的时候，会有盛大的焰火表演，然后在伊贺神宫里的斋王神服御子就会跳起神乐舞，召唤天照大神，阳光会重回大地...
这是延续了上千年的祭祀流程。
苏伦之前在皇居藏书室四楼的壁画上看过。
眼下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
因为有御子提醒，苏伦和千条并没有靠近伊贺神宫和白日山脚的皇居。
真要打起来，主战场就像是绞肉机，能力再强都可能会被波及。
他们俩就在隔着神宫数里之外的一处山坡山，架着望远镜观察着。
因为仔细问过御子，再加上苏伦自己那半吊子观星术，他确定日食会发生在中午十二点一刻左右。
现在还有半小时的样子。
两人在望远镜里观察了一会，已经看到了大批的军队和武士集。
千条道：“武田幕府和北海舰队的人都到场了，看来是准备强攻...”
苏伦在人群中仔细找了一下，“幕府大将军武田信野都出现，那御手夜姬还没出现...”
.......
而另一方面。
江户城的码头上，北海舰队的几十艘海盗船旗帜迎风招展。
数百柄火炮的炮口已经齐齐上扬，瞄准了白日山脚的宫殿群。
只要一声令下，这些大口径火炮会给江户城带去一轮又一轮火力覆盖。
主舰的甲板上，第九舰队舰队长贪食大将依克希尔·佩翁和干部们已经全副武装地集结完毕。
“老大，神服氏那边还是拒绝了签订条约！”
“那些家伙既然不识好歹，就准备站战斗吧。哼，也好，不都用武力打服，那些家伙也不会安心臣服的。”
“是，老大。”
“虽然签订了契约，但也等武田幕府那些家伙先动手吧！我总觉得武田信野那家伙肚子里有别的心思，也试试他们的决心...”
“是！”
.......
“还有两分钟了。”
带着墨镜的苏伦不时看着手里的怀表，又看了看天空。
一旁的千条仰躺在哪里，闭目小憩。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天空中那轮艳阳两的发白，随着时间推移，太阳的光圈边上也渐渐出现了一些黑色的光丝。
就目前看来，除了预料之中的北海舰队和武田幕府两方，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局面。
苏伦也很好奇，御子说的那占卜结果，神明到底会用什么方法覆灭码头那几十艘海船。
还有，天照大神真的存在？
“还有一分钟...”
因为隔着好几公里观战，两人心态都很平静，炮弹再如何乱飞，也打不到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两人就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日食马上就要在眼前上演了。
可突然，苏伦表情一凛，“咦...”
因为这时候，他左眼鉴定出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那【阳光】的字眼，突然就变成了【一些有诅咒特性的光线】...
苏伦第一反应是，大概山隐国因为信仰的原因，日食和别处不一样？
但再一联想山隐的局势，隐隐的，他有种不太秒的预感。
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天上那轮太阳就慢慢被黑暗啃食，残缺，半圆，最终变成了一颗有光晕的黑色球体。
定睛一看，又黑的诡异。
可就是这时候，苏伦突然嘴里爆出了出口：“卧槽...”
因为这时候，他眼里鉴定出的日食天象，变成了一大串诅咒空间的描述。
【致命小说·黄泉之国】
详解：一处特殊触发的诅咒空间，这是亡者的世界。黑日之光照耀之处，没有神明信仰的人会被吸入空间内：即便是对于顶级职业者来说，这都是一个‘t级’空间；进入之后，黄泉之气会腐蚀活人的阳气，最终同化为鬼，灵力吸收、食物、饮水，都会加快个过程；只有得到书中世界神明的认可，你才能出来。
一旁的千条听苏伦这般惊呼，也猛地惊醒，问道：“怎么了？”
再一看，苏伦的脸色一变的得和太阳一般黑。
苏伦眼角猛抽，语气震惊而又难以置信道：“出大事了...”
千条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因为她还从来没看到过苏伦这般失态。
苏伦呢喃自语：“刚才...有人借着日食的功夫，污染了太阳。”
“什么？？？”
千条一听，脸上也难掩错愕。
她抬头看到了看黑乎乎的太阳，终于脸色一变。
......
看到这里，脑子里补全了最后一块拼图，苏伦终于明白了一切。
藤原隼人那本关于黄泉之国见闻的小说，真的写出来了！
还变成了一件非常高级的诅咒物！
小说具现...
怪不得怎么熟悉了。
苏伦想到了曾经在旧灵敦银杏街88号的经历。
最关键的是，有人利用这本诅咒小说创造出了一个“t级诅咒空间”，然后用污染太阳的方式，将所有日光照耀的地方都纳入了空间的影响范围。
虽然不知道这诅咒空间能影响多大范围，但至少江户城里的非神信徒，一个都跑不掉！
怪不得御子占卜的结果，会是北海舰队团灭，原来是这样...
苏伦两人原本的计划是隔岸观火。
想着这么远的距离，他们又不是木头人，自然很难被主战场波及的。
万一有机会，他们还能带着御子跑。
可谁特么料到，竟然有人污染了太阳。
根本无处可躲！
这..这到底怎么办到的？
谁有这么大能耐？
苏伦一念闪过，猛地想到了什么：“御手夜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