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出逃7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一腔怒火窜上穆榕榕后脑勺,冲过去给了冯太后一巴掌,清脆的一声响,便见一个手掌印清晰地印在了那个有些衰老的女人脸上,这一次她没有躲避。
“榕儿!”穆大人惊呆了,他没有想到一向温婉的穆榕榕今日却是这番,不由得瞠目。
“你不是想杀我吗,来吧。”冯太后嘴角露着一丝笑意,有凄凉有苦涩,直直看着穆榕榕。
“你!”穆榕榕看着眼前这个与她有着血海深仇的女人,却为何少了当日那腔复仇的冲动,“我杀了你又能如何?就算将你杀一千遍一万遍,能让我的爹娘复活吗?能让他们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吗?能让我找回童年失去的一切吗?能抹去我这么多年来的痛苦吗?”她嘶喊到,连声应都嘶哑了。是啊,杀了她又能如何,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穆大人有些赞许又有些怜悯地看着她,她教导的女儿终究是一个理智的女人。
“其实,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我娘的女儿,对吗?所以你才安排了一切周密的计划,谎称你是我的母亲,最后还派人来暗杀我!”穆榕榕质问。
“不错。”冯太后摸了摸已经红肿的侧脸,轻叹一口气,“你和你母亲长得极像,我算了算你也应当正是这个年龄,所以我就断定你定是月奴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我是何时出生的?”穆榕榕有些诧异。
冯太后一笑,“还记得我的小公主吗?她和你年纪相仿。”她眼中闪过一丝慈母的温柔。
“那又怎样!”穆榕榕紧紧盯着她。
“她失踪之后我便遣人到处查与她年纪相仿的女童,因为你和她几乎同月同日出生,我的人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隐姓埋名的月奴和你爹。”冯太后诉说着往事。
“只怕当年的小公主并非华妃掳走而是你自己将她害死的吧,你一则寄期望能自己诞下龙子取得太子之位,又担心自己会生下公主反而先皇会将当时还是幼童的皇上交给别的嫔妃抚养,二则担心圣宠正浓的华妃直逼你的后位,于是在那日华妃来探望你之后,小公主就离奇失踪了,于是你就栽赃嫁祸!”穆大人直视冯太后的双眼,看得她心虚。
“你……你在说什么!”她矢口否认,但是眼中的慌张已经将她出卖。
“世上竟有你这样狠毒的女人!虎毒不食子,你竟然为了自己的后位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穆大人摇头,眼中满是痛心,其实这些他早在多年前就已知道,只是迫于当时的政局又拿不出证据来,只好忍气吞声。连先皇也是知晓一二的吧,若不是冯太后家族在朝中的势力不俗,他也定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完待续)
第215章 出逃8
“没有,没有……”冯太后的眼中滑出一滴泪水,视线直直看着地板,无助地在椅上坐下,“我没有杀死我的孩子,我只是把她转移到了宫外,想要避过了风头再把她接回来,可是她却像一阵风一样没了踪影,我的女儿……”她的脸埋在双手中,竟幽幽抽泣了起来。
穆榕榕有一些心软,“你不是说她的身上有那块玉牌吗?还有,你是怎样知道我的肩头有一颗红痣?”她问。
冯太后吸了吸鼻子,“那个玉牌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你身上的是原本先皇赐予恪儿的,只是月奴将它带出了宫去,而恪儿身上的那一块才是原本属于我的小公主的。”她顿了顿,“月奴和你爹死之后,我得知了你逃走了,于是派人去巡查,而问到关于你的特征便只有肩头的那颗红痣,于是那日我便问了你。”
原来是这样,穆榕榕摇头,自己一早就落入了她的圈套中,自己终是没有心计的人。
“你为了你的利益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不愧疚吗?”穆榕榕想到了爹娘和容府上下十几口人命,想到了穆大人方才提到的华妃,想到了她安排的替身公主死在了蠕蠕荒凉的草原,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她所不知的人被她谋害或因她而死。
“若是我不这样做,她们迟早会害我,也许我会比他们死的更惨,为了我的自己也为了我的族人,我只能这样做,这就是后宫!想要在这里立足就必须要狠,只有你够狠别人才会对你望而生畏,你才能站稳脚跟。”冯太后的脸有些苍白,目光却是淡然,大概这些日子常伴孤灯诵经的日子让她淡然了许多。
穆榕榕忽举得心里好痛,为什么那个金色的鸟笼中充斥着各种险恶却仍是有人乐此不疲地想要进去,而那里的不仅女人之间要相互迫害才能生存,就连兄弟也是这样!为什么?难道这就是权利和**带给人的丑陋?
“其实,皇位本不是恪儿的,先皇辞世之时口谕,是要将皇位传给愉儿。”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我为拓跋宏努力了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防着我。”她大笑起来,笑容那么狰狞。
原来真的是如元愉所料,而这个时候冯太后将此事道出已不具备任何意义了,先皇已去,死无对证。
穆榕榕摇头,为什么自己会淌入这滩泥沼,心头感到万分的无奈,难过得想窒息,愤愤地看了冯太后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今日兄弟二人的相争冯太后才是罪魁祸首!(未完待续)
第216章 出逃9
一口气跑出好远,在寺庙后院的悬崖边停下来,望着悬崖下湍急的河水,胸口闷得喘不过起来。
“榕儿——榕儿——”穆大人追了出来,上了年纪的他喘着粗气在她身后停下来。“孩子……”
穆榕榕紧咬着嘴唇,眼中淌着深深地难过。
“父亲,当年的事你都知道是不是?你对我的母亲也……”心头的疑问脱口而出,双手紧拽成拳。
“榕儿。”穆大人叹了口气,“对,为父当年亦是深爱着你的母亲,当年的事为父也全知道。”他眼中有深深地无奈又有浓浓的遗憾。
“父亲,你可以告诉我吗?”穆榕榕的声音有些哽咽,泪在眼中打转。
“好,为父都告诉你。”穆大人上前两步和穆榕榕并肩而立,亦是望向山崖下奔腾的河水。
“二十年前,月奴——也就是你的母亲还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而你的父亲则是皇后身边的御林军侍卫也是你姑母的亲哥哥,两人两情相悦,却是隐藏得很好,你的母亲最大的心愿就是早日熬到出宫的年龄可以离开皇宫和你父亲成亲。
可是世事难料,不想先皇在皇后宫中遇见了你母亲并且喜欢上了她,封了她做贵人并且对她宠爱有加宠冠三宫,时常让她在御书房陪同他批阅奏章或是听她抚琴,而为父亦是那个时候时常出入御书房,对月奴一见倾心的。
那年冬天,月奴诞下一个男婴,就是今日的圣上,先皇自是喜不胜收,而这也是你母亲苦难的开始。皇后因为嫉妒而怀恨在心,一心想要除掉月奴,于是派人去下毒,可她找的人偏偏是你的父亲。他当然下不了这个手,于是你母亲当年的侍女为了报恩替你母亲服下了毒药,又将整个先皇为月奴修建的芙蓉园付之一炬,人们都以为是月奴死了,可是她却随着你父亲悄悄逃出了宫去过上了他们隐姓埋名的生活。
十年后,我已与你姑母成亲,却在某日得知你母亲根本没有死,待我赶到容府的时候却是晚了一步,整个容府已是一片废墟,我那时才知道你姑母失踪的哥哥竟是你的父亲,才知道他们二人爱得那么深沉。
待我打探到月奴的女儿在这场灾难中侥幸逃脱,于是就派人四下寻你,皇天不负有心人终是在陆太守府中将你寻到,于是才和你姑母将你领会家来抚养。”穆大人说完这些有些气喘,咳嗽了几下。当年的尘封往事今日说起来,就似和昨日发生的一样,那么清晰。
“那……姑母可知道事情的真相?”穆榕榕问。
“不,她不知道!”穆大人深叹一口气,“这也是我欠她的,我此生什么都可以给她,唯独我这颗心——终是还藏着你母亲的影子!”他眼中尽是愧疚。
娘!穆榕榕在心里默念,你是怎样一个不幸的女人,又是怎样的有幸。不幸的是你不得不抛下自己的儿子同自己心爱的人隐性埋名,却逃不过悲惨的命运;有幸的是,你此生却又得到了那么多男人的真心,先皇、爹还有姑父,他们都用自己的生命来爱着你。
穆榕榕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那双似秋水若朝露的眼中滑出一滴清泪来,漂落风中。(未完待续)
第217章 出逃10
“穆大人!羽儿!”是陆凌的声音,看来他是找来了。
穆榕榕慌忙拉回思绪,“父亲,陆凌他……来了。”她眼中有一丝慌乱,不禁拉住穆大人的手。。
“榕儿随我来。”穆大人领着穆榕榕钻进一条小巷,向着寺院后山的树林而去。
后山的小门前,穆大人从草垛中拿出一个包袱,原来早就为穆榕榕准备好了行装,又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她。
“快走吧孩子。”他那双不在精神矍铄的眼中尽是不舍和深深地眷恋,却又不得不让她离去。
“父亲!”穆榕榕拽着他的衣袖,亦是难舍,今日知道了这么多陈年旧事,是在预示着她此一别将不再回来吗?看到穆大人两鬓的白发,她的心中就似压上了巨石般的难受。
“快走!”穆大人当机立断,“莫要耽误了行程!”虽然他心头难以割舍这个他视同己出的女儿,可是为了她,他又怎能继续留她。
“父亲!”穆榕榕的泪再次滑落,“请您一定要照顾好姑母,请二老一定保重啊!”穆榕榕双唇有些颤抖,在穆大人的催促下一步三回头,这才向着林子里跑去。
她一路狂奔,心中的波澜难以平静。
直到看见林中停着一辆马车,而车上挂着一个灯笼,上写有“陈”字,这是穆榕榕与督伦约定好的暗号。来不及多想,穆榕榕便跳上了马车。
车内有些昏暗,她一边喘气一边喊,“督伦,快启程!”一边撩起后面的帘子看身后是否有人追来。
直到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松了口气。
她一边喘气一边擦汗,马车颠簸了起来,行驶的很快。
“累坏了吧?”车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将她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昏暗的车中坐着一个人。
穆榕榕循声望去,吃惊得连尖叫的力气也丧失了,顿时满脸煞白。
“怎么……怎么会是……你?”手中的包袱仓皇落地。(未完待续)
第218章 出逃11
“榕儿好像看到朕很是惊讶?”元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眼中却有隐忍的怒意。
穆榕榕全然没有想到元恪竟会在这里,一时的怔忡之后掀开帘子就要往下跳。
“榕儿!”哪知元恪一个箭步就将她拦腰抱了回来。
“你放开我!”穆榕榕想要挣脱,使劲地拍打他的手臂。
“你想要摔伤自己我不拦你!”元恪的瞳孔骤然收紧,眼中的怒火再也掩饰不住,双臂却仍是紧紧将她拥住,马车还在一路飞驰,颠簸得厉害。
“督伦呢?你把他怎么样了?”穆榕榕还在不住挣扎,明明和督伦约好的,他现在在哪儿。
元恪一笑,“督伦殿下嘛,当然应该在他的驿馆,我会把他安排得很周到的。”他坐回车内的椅上,顺势将穆榕榕抱坐在腿上。
“你不要为难他,这都是我的主意!”穆榕榕近乎哀求,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她唯有乞求不要伤害到无关的人。
“朕不会为难他。”元恪淡淡地,一双星眸却是直直盯着穆榕榕,“只是你,为什么总是想要逃走?”他的眼中有太多的凄凉,让人不敢直视。
“你放开。”穆榕榕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而是去掰他的手臂,却被他骤然收紧的双臂禁锢得喘不过气来。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逃走!”元恪显然是怒了,一声暴喝将穆榕榕吓得一怔,整个人僵在那儿。
片刻的安静,唯有马车的轱辘声和车外呼呼的风声。
“对不起。”元恪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将下巴轻轻靠在她的发间摩挲,“可是吓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温柔的语气足以融化冰雪。
穆榕榕没有说话,嘴角拉出一抹弧度,既苦涩又凄凉。低下头看着他袍角上的赤色五爪龙纹,他是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人,又是她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亲人。她真的想要逃离他吗,真的不要被亲情包围?也许她真正想要逃离的,是这复杂的感情纠葛罢了。
“哥哥……”她一声呢喃,眼中已是含泪。
“你……叫我什么?”元恪有些难以置信。
“哥哥……”她看着他的袍角,目光呆滞。
元恪深吸一口气有些自嘲,还想说什么,终是咽了回去,双臂却仍是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马车一路狂奔,向着皇宫的方向奔驰而去。(未完待续)
第219章 京兆王归来1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特别的晚,当大雪纷纷扬扬落下之时,已近腊月。
自上次出逃被元恪领回来,姑父穆大人虽未被元恪责罚,可也自行辞了官,姑母的病情却也有所好转。冯太后那日见了穆榕榕之后便在寺中以三尺白绫自尽了。
“小姐,你穿上这衣裳真是太美了!”翠儿看着身着彩衣的穆榕榕,不由得艳羡地称赞。
新年将至,元恪派人为穆榕榕做了祭祀大典上穿的衣裳,今日刚送过来。
粉色绫罗的裙子,以五彩丝线绣做斑斓的朵朵芙蓉,几只彩蝶戏于其间,全然一副春意盎然的锦绣美景。外罩一件桃红广袖外衣,衣摆洋洋洒洒拖在身后,金线绣做的鸾凤展翅其上,富贵典雅又精致脱俗。
穆榕榕看看铜镜中的自己,亦是觉得十分喜欢。
“翠儿。”穆榕榕从成堆的新衣中挑选了几件递予翠儿,“这几件赏给你了,过年了也得有几件新衣裳。”
“谢谢小姐!”翠儿见状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道谢。
“翠儿,你今年有十七了吧?”穆榕榕看着这个跟了她十年的女孩儿,这么多年像姐妹一样相处的翠儿。
“是,翠儿今年十七了。”翠儿拿着穆榕榕给她的衣裳爱不释手。
“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穆榕榕轻叹。
“小姐,你拿翠儿说笑的吧。”翠儿脸上顿时浮出两朵红晕,羞涩之极。
“这事怎么可能拿来说笑,你也到了婚嫁的年龄,我怎能耽误了你。”穆榕榕说的是真心话。
“可是……”翠儿欲言又止,“总之翠儿不嫁。”
“女孩子岂有不嫁之理,改明儿我就让父亲去为你觅一户好人家。”穆榕榕拉着她的手。
“小姐,翠儿……就是不嫁嘛。”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翠儿……已经有心上人了。”她的声音好小。
“有心上人了?是谁?”穆榕榕忽的想起了翠儿看陆凌时候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陆哥哥?”
“小姐——”翠儿的表情已经将她出卖。
穆榕榕大喜,“我过几日就去给陆哥哥说去。”一心想要促成这门亲事。
“小姐,别……”翠儿却拉住她的衣袖。
“怎么了?”穆榕榕不解。
“我……”翠儿支支吾吾,“陆校尉是不可能喜欢翠儿的。”
“你怎么知道?我看不一定呢。”穆榕榕拍拍她的肩。
“小姐,我……我们……”翠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们?你们怎么了?”穆榕榕意识到什么,在椅上坐下,认真地看着她。
“我们……”翠儿不安地搓揉着裙角。
“快说!”穆榕榕着了急。
“小姐!”翠儿跪倒在地,“翠儿……翠儿其实已经是陆校尉的人了,只是……只是陆校尉明确告诉过翠儿,他此生除了一个女人不可能再对别的女人动心。”翠儿额上的汗都渗出来了。
“什么?你们!”穆榕榕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220章 京兆王归来2
“是……是小姐失踪时候的事。”翠儿把头埋得很低。
“既然你们已经……那我更要撮合这门亲事。”穆榕榕说。
“小姐,还是不要了。”翠儿有些黯然神伤,“陆公子不会喜欢翠儿的。”
“那他为何还要对你……”穆榕榕说着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宽大的衣袖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哐当碎裂。
“小姐,小姐!”翠儿见穆榕榕生气慌忙抓住她的裙角,“你不要怪陆公子,都是翠儿不好,是翠儿自己因为太喜欢陆公子,乘陆公子醉酒之际擅自爬上了陆公子的床……”
“什么?你?”穆榕榕胸口剧烈起伏,“你虽不是名门闺秀,可也是在尚书府中长大的,这些礼义廉耻你岂能不懂得?如何变得这般不懂洁身自好!”穆榕榕看着她,心好痛。
“小姐,你罚我吧,翠儿甘愿受罚,翠儿此生能与陆公子做一夜夫妻已是满足了,陆公子心里爱的人是小姐,翠儿又怎敢与小姐媲美。”翠儿说着,已是声泪俱下。
穆榕榕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心里好痛,为什么每个女人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要饱受情感的煎熬,她自己如此,眼前的翠儿如此,她的亲娘月奴,还有她的姑母——恐怕到现在也不知道姑父心中最爱的女子并非她自己,还有于聆风,还有冯太后……
“好了,快起来吧。”她俯下身子扶起跪在地上的翠儿,为她拂开额间的几丝乱发,忽然有些自责,若是没有自己的存在,陆凌会不会喜欢上翠儿?
急促的脚步声门外传来,穆榕榕慌忙拭去眼角的泪水,整理好衣衫。
吱嘎一声,门开了,元恪领着一众御林军侍卫匆匆而至,陆凌也恰好在其中。
翠儿慌忙擦去眼角的泪痕,向元恪行礼跑了出去,穆榕榕刻意留意了陆凌,面无表情。
“榕儿。”元恪一身玄色铠甲,腰佩长剑,身披系有红底黑面的大氅,肩头还有几片雪花,见穆榕榕今日身着的凤纹彩衣,那双似秋水若寒星的眼中瞬时放射出惊艳的光芒,“榕儿今日真美。”
“皇上见笑了。”穆榕榕低头,想掩去眼中的不安。“皇上今日有何事?”元恪今日的一身打扮确实很是奇怪。
“榕儿。”元恪携穆榕榕在一旁坐下,又示意身后的侍卫退下,房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榕儿,朕有一事想要问你。”元恪在穆榕榕对面坐下,满脸严肃。
“什么事?皇上但说无妨。”穆榕榕隐隐感觉有事发生。
“榕儿你觉得三弟会造反吗?”元恪问那双星眸中闪过些什么。
“造反?元愉?”穆榕榕眼睛瞪得好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不住摇头。
“朕也觉得不可能,只是……”元恪拉长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只是什么?”穆榕榕猛然觉得心惊,一颗心猛跳不止。
“三弟帅三十万大军已至洛阳城外,并且——扬言废帝!”元恪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废帝?这不就是要造反?
穆榕榕只觉一阵眩晕,差一点晕厥过去。(未完待续)
第221章 京兆王归来3
“怎么可能,我……我不相信!”穆榕榕的纤纤十指狠狠抓住椅子的扶手,指甲刮得紫檀木的扶手嗞嗞作响,几乎要将指甲嵌入木头里去。
对于元愉,穆榕榕是了解的,他虽曾因为皇位之事与元恪明争暗斗了近十年,可是他曾经说过,皇位对他来说已不重要,就算他当下反悔了,以他的作风也定然不会这样贸然领着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班师回朝,这样自是会落给别人把柄,自然更不用说会扬言“废帝”了。穆榕榕怎么也不相信。
“朕亦是不敢相信。”元恪深叹一口气。“若不是洛阳现已紧闭城门,只怕是三弟的军队早已杀进宫来了。”他眉头紧锁,玄色铠甲在这个冬日的午后散发着阵阵肃杀。
“那……那该怎么办?”穆榕榕慌了神,“元愉定不会这么做的,我……我敢保证他绝对不会的,这一定是有什么人在从中造谣,一定是!”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彩衣上宽大的衣摆拖在地上沙沙作响。
元恪也站起身来,“朕也是这样认为,怕只怕三弟中了贼人的圈套,这才带着大军压境而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啊!”穆榕榕转身拽着元恪的手,手心全是冷汗,那双似秋水若朝露的眼中满是无助。元恪的心疼了一下,何时见过穆榕榕为他这般担心过,重重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当下三弟带兵压境已是事实,唯有劝诫他悬崖勒马。”元恪认真地看着穆榕榕的眼睛,他想要将她看穿。
“你是说,还有回旋的余地吗?是劝他回边城吗?劝他回去便可?”穆榕榕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只要他离开洛阳回边城去,哥哥就不会治他的罪吗?”她追问。
“榕儿不要忘了,他亦是我的三弟,只要他迷途知返,朕定不会治他的罪,众臣那里朕自有办法。”他看着穆榕榕那双渴求的双眼,真想将她拥进怀里一生一世也不要放手。
“那……我去劝他!”穆榕榕眼中满是坚定,她说的话元愉一定会听。
“榕儿,只是……”元恪似乎有些为难。
“哥哥你放心,榕儿只是去劝说元愉,不会跟他走的。”她嘴角拉出一抹弧度,却是悲凉。姑父已辞官,原本就不能为元愉做什么的她更加没有了依靠,她只是不想元愉因为这一时冲动丧命,她也很清楚,能长久保护元愉的,只有于聆风一族了。
“榕儿。”元恪却是轻叹一声,“日后朕不会再将你禁足在此,你若是想飞,便飞吧。”他的话中有话,而穆榕榕却一时来不及分析。
情况紧迫,元恪拉了穆榕榕的手向宫外匆匆而去。(未完待续)
第222章 京兆王归来4
洛阳城外,雪花漫天飞舞,一片银装的世界。
身着戎装手持兵器的将士,乌压压地聚集在洛阳城外,浩浩荡荡的军队一直蜿蜒至数里之外。
那城下为首一人,身着玄色铠甲,头顶胄盔上的红缨风中翻飞。晶莹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在他的肩头。他那双朗目中为何有一丝凄凉。
城墙上早已密密聚集了弓弩手,个个瞄准他身后的军队已蓄势待发,而他骑在火红的骏马上,退在弓箭射程之外,他的身后亦是聚集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个个皆已搭弓随时准备放箭。
这个浑身透着霸气的男子,除了元愉又还会是谁。只是多日不见,他的眉宇间又多了几分沧桑和黯然神伤。
沉重的开门声,城门随着铰链的吱嘎声响缓缓放下,似一座桥架在护城河上。
一人拍马而出,身着玄色铠甲身披红底黑面的大氅,而他的身后紧随着数名侍卫,来人正是元恪及他的御林军侍卫。
元恪在城墙下勒马,刚好与元愉保持了一箭的射程。
“三弟,你带兵班师怎的也不通知朕一声?”元恪骑在马背上,口中说出的话在这个冰冷的冬日皆变成了白烟。
“皇上真是谦虚,臣弟的行踪皇上何时不知晓了?”元愉话中有话,自是不留一点情面。
元恪面露愠色,知晓自己放在元愉身边的探子已被发觉,不由得笑得有些尴尬。
两个有些神似的男子视线相撞,碰撞出似刀光一般的火光。
正当此刻,一个女子自城中冲了出来,一身彩衣在风中翻飞,衣袂被风鼓起,就似仙女一般飘然而至。
穆榕榕看着那个骑在火红骏马上的人儿,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片片雪花飘到她脸上,凉凉的。她向着元愉奔跑而去,恨不得马上就扑进他的怀抱中,她眼中有迷蒙的水雾模糊了视线。
“榕儿?”元愉一时竟痴了,幻想过多少次与穆榕榕相见的场景,却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在此。他傻傻地看着那个向他奔跑而来的女子,眼中的冷凝旋即被温暖的情愫取代,连双唇也有些颤抖。
此刻,天地万物似乎都失去了颜色,浮华褪尽。万军之中,冷酷的兵器中,那一抹红粉全然不顾她身前身后数以千计的弓弩,迎着风冲到了最危险的地方,任何一方放箭她都会死于非命。可她已全然顾不得这许多,她的眼中只有那个俊朗的男子,那个她愿意用生命去爱的人。
元恪与元愉二人见穆榕榕竟只身跑进了最危险的禁地,都不禁大呼,“不许放箭!”
却哪知,一支冷箭不知从何而来,穿过纷纷扬扬的雪花就向着穆榕榕而去。(未完待续)
第223章 京兆王归来5
“榕儿!”元愉与元恪同时惊呼出声,说时迟,元愉将手中长剑掷出,只听得当啷一声,硬是生生将那支冷箭斩断。箭头与箭翎落到地上没入雪地中,而元愉的长剑也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直直插到穆榕榕身后的地上。
穆榕榕想是被这一幕惊呆了,脚步伫在原地。
“榕儿!”元愉却已跳下马来飞奔上前,一把就将穆榕榕拥进了怀中。
穆榕榕怔怔地任元愉将自己抱住,仿若在做梦一般。这样的温暖,这样的气息,恍若隔世。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飞落二人肩头。
“你可知这样有多危险?”元愉捧起穆榕榕的脸深深凝望,这张脸和这双眼日日都会与他在梦中相见,唯有此时才是这般真实。
穆榕榕安慰地一笑,“无妨,只要你是安全的。”纤纤玉指轻轻抚上他有些粗糙的手掌,好安心。
元恪并没有下马,而仍是坐在马上,看着眼前拥在一起的二人,那一腔的妒意足以燎原。
“元愉,你为何要带兵围洛阳,可知道你这样是要杀头的?”穆榕榕看着元愉,话语中有些失望,他不是答应过她不再争夺皇位吗。
“榕儿。”元愉却看着她微笑,“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会回来?”他宠溺地拂去她发上的几片白雪,仿若无事一般。
“可是你带着诸多兵士,这样一来不就给人落下口实说你逼宫吗?”穆榕榕自然是了解元愉的,他虽霸道却是做不出忤逆的事来。
“我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圈套,有人来报说你在洛阳被蠕蠕人劫持,要我率军前来相救。”元愉嘴角拉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你既然知道这是圈套为什么还要来?”穆榕榕显然是着了急,看来那些宫中的权臣已是按捺不住了,竟想出这样的阴谋来。
“为了你,别说是圈套,哪怕是火海我也要来。”他说得淡淡地,丝毫没有惧意。
“你快回去吧,皇上答应我了,只要你回边城去他就可保你性命!”穆榕榕想起元恪说的话,推搡着要他离去。城墙上数千弓弩手正虎视眈眈瞄准了元愉,随时准备放箭。她不要他有事,不要。
“什么?他答应你?”元愉竟哈哈大笑起来,“难道我元愉还怕死不成!”说着,视线瞥向穆榕榕身后数十丈远的元恪,那眼中尽是肃杀。
“你快走吧。”穆榕榕心头虽是不舍,却也明白后果,哪怕是元愉并无逼宫之意,而今日他帅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只想让元愉快些离去,希望元恪能恪守承诺放元愉一马。。
“要走也要一起走!我们去边城,永远不再回来!”元愉拉着穆榕榕的手就要转身离去,目光满是坚定。江山对于他来说已不再具备任何意义,只要牵着这双手他此生足矣。
“榕儿。”却是元恪轻咳了一声,翻身下马向他们二人走来。城墙上的弓弩手马上有序地收起了手中的弓弩。
穆榕榕闻声怔了一下,“元愉,我……我不能和你一起走。”她缩回手来,一步步向后退去。她每时每刻不得不提醒自己,唯有于聆风才能保全元愉,她若是和他在一起只会加剧元恪与他之间的裂痕。她一步步向后退去,想起了出宫前她向元恪保证过的话——她不会同元愉离开。
元恪走到穆榕榕身边,扯下肩头的大氅为她披上。元愉满脸惊讶,手还停在半空中,他惊讶为什么穆榕榕不跟他走,却又见她退到了元恪身边,而她身上竟着的是凤纹彩衣,还有她的肚子……为什么那么平坦……
他只感觉一股凉气窜上后脑勺,不觉拽紧了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上面的青筋凸显。那双朗目中渗着冷冷寒光。(未完待续)
第224章 京兆王归来6
“榕儿,过来。”元愉向着穆榕榕伸出手去,那双凌厉的眼中却是泛着寒光。
“三弟,你何必为难榕儿。”元恪为穆榕榕拢了拢肩头的大氅,细心地呵护让元愉更是心头无名火起。
“皇兄,为难榕儿的不知是你还是——我!”元愉盯着元恪放在穆榕榕肩头的双手,眼中尽是杀气。
“元愉,不要……”穆榕榕想要元愉赶紧离开,如此下去只怕将事情变得更加难以收拾,他率军围洛阳已是死罪。
“榕儿,我没有让你说话!”元愉的一声叱喝将穆榕榕的话打断,穆榕榕一惊,慌忙缄口。
“三弟,你莫要吓到了榕儿!”元恪星眸微缩,眉头皱了一下。
“呵呵。”元愉却笑了,为何面容如此扭曲,“皇兄有本事就放开她,让她自己选择和谁走!”雪花飘落他的肩头,一瞬便融化掉。
“好!”元恪放开穆榕榕,“榕儿,朕今日说过,日后的生活随你自己选择,朕决不再干涉。”他转头看她,一双星眸有些暗沉。
“是……真的吗?”穆榕榕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就算我和元愉走了,你……也一样不会治他的罪?”她终究还是不放心,而她的灵魂早就飞到了元愉的那一边。
“是,君无戏言!”元恪点头,他的心头却被她这般闪光的眼神所灼伤,很痛很痛。
“谢谢你……哥哥。”穆榕榕眼中满是泪光,忽觉得这个下雪的冬日亦是这般灿烂。飞雪坠落在她的发丝上,一片又一片。
元愉一步步走了过来,脚步踩着地上的积雪吱嘎作响,印出一串脚印。他不等穆榕榕反应过来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了过来,反手护在了身后。
“三弟,你……”元恪见状,还想说什么,却咽了回去。
元愉将穆榕榕护在身后,挡在元恪与穆榕榕之间,就似一道巍峨的墙。
两个眉宇间有些相似的男人四目相对,眼中迸出刀剑般的寒光,交织在一起。他们身后是各自的兵士,个个已是剑拔弩张。
穆榕榕见这般情景,不由得去拉元愉的衣袖。
“皇兄,告辞!”元愉反手将穆榕榕的纤纤玉手包握在掌中,毅然决然地转身,拉住穆榕榕离去。
雪花纷纷飞落,他头顶胄盔上的红缨风中飞舞。穆榕榕跟不上他的步子,只得小跑起来,宽大的凤纹彩衣风中翻飞。
“三弟请留步!”元恪此时却是大声一喊。
“何事?”元愉虽是驻足,却没有回头,冷峻的脸上刀刻般肃穆。
“你这般一走,大司空府的于小姐该怎么办?”元恪朗声问道。(未完待续)
第225章 京兆王归来7
望着牵着手的二人,元恪的心头就似被凌迟般。
穆榕榕瞠目,是啊,还有于聆风!为什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竟然忘记了她,穆榕榕一双秋水般的眼睁得好大,连嘴也大大地张着合不拢去。
元愉牵着穆榕榕的手紧了紧,转头看着穆榕榕那张脸,“皇兄不是已经答应让我将榕儿带走了?莫不是想反悔?”他的余光向身后一扫,冷若冰霜。
“非也,只是朕的旨意已下,岂有收回去的道理?再者,整个魏国已都知晓于小姐指婚于你,日后又有谁还敢娶她?”元恪说得不无道理。
“我非榕儿不娶!”元愉眼中满是坚定,紧紧握着穆榕榕的手。
“这个朕自是知道,只是……”元恪轻叹一声。
“只是皇兄不会收回成命是吧?”元愉质问,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
“还望三弟体谅二哥。”元恪顿了顿,“至于谁是妃谁是妾,自然由你说了算。”元恪的话中,似乎又做了让步。
元愉眼中闪过些什么,似乎有些不安,却又旋即转瞬即逝。
“好,那就择日将她送进王府吧。”元愉拉起穆榕榕迈步离去,双眼却是警惕地望向四周。
穆榕榕在数十万大军的注视下随着元愉离开,亦是觉得蹊跷,为何今日元恪竟放了手,不由得回头望去,却与元恪炽热的视线相撞。
“榕儿!”哪知这一回首竟被元愉尽收眼底,他的手一紧,疼得穆榕榕一声闷哼不由得直咧牙,而元愉原本就铁青的脸更加阴沉了。“快上马!”他一手扯住缰绳一手抱着穆榕榕翻身上马,满脸肃穆。
元愉将穆榕榕抱在胸前,却不急于离去而是拉着缰绳让马儿在原地打转抬头环视城墙上数以千计的弓弩手。他隐约觉得此事定有什么阴谋,为何元恪竟轻易就将穆榕榕还给了他,又让他离去。这难道不是将他治罪从而夺取他兵权的最好时机吗,元恪如若不想让他知道穆榕榕在宫中,又为何会将此事走漏风声?又为何会带穆榕榕出城相见?
一连串的疑问让他一时也不能清醒地沉下气来分析,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已是中了圈套无疑。
正当他还在沉思中时,大军后方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和拼杀声,喊声震天。(未完待续)
第226章 京兆王归来8
镇南从后方策马而来,“王爷——”
“怎么回事?”元愉问。
“王爷!”镇南喘着粗气,“我军后方受了埋伏,军中又有叛将里应外合,现已……溃不成军了!”
“什么?”元愉的瞳孔骤然收紧,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叛将是谁?”
“是平西将军——高远!”镇南说得咬牙切齿。
“是他?”元愉深吸了一口气,高远随他征战多时,智勇双全。元愉在军中排除了许多元恪安插的细作,为何他独独将高远忽略了,他是高肇的侄子,也就是兰昭仪的表哥。与元恪里应外合自是在情理之中,可是现在才知道又有何用。
“后方来了多少人?”元愉问镇南。
“约莫二十万左右。”镇南如实回答。
什么?二十万?他的三十万大军竟败给了元恪二十万精兵。
元愉拽紧了拳头,关节处隐隐泛白,想不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元恪已经拥兵二十万。他抬首环视城墙上的弓弩手,他们不过是幌子罢了。
元愉终于明白了元恪此次的计划。
故意放出风声穆榕榕在宫中,因为他料定元愉定会率兵班师,届时关闭城门造成元愉逼宫的假象,落下口实。以穆榕榕作为诱饵在城下与元愉讨价还价,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转移元愉的注意力。而元恪以一年时间迅速集聚的二十万精兵就借这今日的大雪天气包抄到军队后方再与高远里应外合将元愉的大军一举击溃。
难怪他这样轻易就答应了将穆榕榕还给她
“元愉……”穆榕榕有些害怕,不由得抓紧了元愉的手。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她感到不安。若不是她出城来劝诫元愉,恐怕他也不会在城外逗留,也就不会被元恪包围,说到底此事她也有责任。
元恪策马靠了过来,“榕儿,做得不错!”他似笑非笑看着元愉,眼中透出胜利地笑意。
“你们?”元愉自嘲一笑,冷眼看向穆榕榕,今日的穆榕榕实在留给了他太多疑问。
而此时元恪的御林军早已将元愉团团围住,利剑已驾到了他的脖子上。
“元恪,你!”穆榕榕怒视他,他这一句话无疑将她和元愉的关系推下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还装什么呢?走吧!”元愉淡漠地一句话,剧她千里之外,拥着她的手臂缓缓地松开。
“元愉,不是你想的那样,是……”穆榕榕摇头,她了解元愉,此时再来解释又有何用。
飞舞的雪花瑟瑟落下,杀喊声也已平静了下来,三十万大军竟这样迅速便被收服,真是太感意外。
元愉仰头望向天空,冰冷的雪花飞坠他的面颊。他那双朗目中尽是凄凉,原本就已决定放弃江山与权力,只求与穆榕榕长相厮守,今日却是被她送进了圈套,溃败在元恪手下。
事已至此,叫他情何以堪。
忽的,他仰天大笑,自嘲……凄凉……(未完待续)
第227章 妾室1
寒冷的日子,就似穆榕榕的心一样冰凉。
那一日元愉被御林军“请”回了王府,便被软禁了起来,元恪表面没有治罪于他,却是变相收回了兵权。众臣趋炎附势,称赞元恪贤明,恭维他心善,不忍治罪于元愉。
穆榕榕后悔自己信了元恪,亲手助了元恪一臂之力,将元愉变成得一无所有。
觅景苑不再似从前一样有御林军把守,可是她却再没有踏出过一步。她不见任何人,特别是元恪。
转眼又是十数日过去,时间已至除夕,宫中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连空气中也弥漫着喜悦地气氛。爆竹声声传来,四下一片祥和。
夜幕低垂,觅景苑中虽也是挂上了灯笼,可黑灯瞎火地没有一丝喜气,几个宫女将春联贴上门楣,不敢扰了穆榕榕,悻悻离去。
“小姐。”翠儿推门进屋,“如何不点灯?”取出火种将桌上的油灯点燃,屋子里才有了一丝光亮。
穆榕榕没有抬头,仍是坐在椅上,一头如瀑青丝随意披散在脑后,身上只着了单薄的衣衫,裹了一件裘皮大氅。
“小姐,该梳妆了。”翠儿走到铜镜旁,又为穆榕榕拿出首饰盒,宫女为穆榕榕取出晚宴上才穿戴的华丽衣裙。
“梳妆?作甚?”穆榕榕的脸色有些苍白,脸嘴唇也没有血色。
“今日可是除夕啊,皇上在殿中宴请百官。”翠儿提醒她。
“与我何干,不去!”穆榕榕将身子转了一个方向,轻叹一声。
“小姐,奴婢听说……京兆王也会参加。”翠儿小心地开口,生怕触碰到了穆榕榕心里的痛。
“什么?你是说元愉也会去吗?”她忽的来了精神,迫切地问。
“是,奴婢方才是这样听管事的公公说的。”翠儿被她反常的反应吓了一跳。
“快!给我梳头!”穆榕榕蹭地站了起来冲到铜镜旁,若是今日元愉真的会来,她一定要去向他解释那日的事情,还有——她爱他!
……
一路上,宫人来回穿梭忙碌,道路两旁尽是皑皑白雪。
穆榕榕没有穿戴元恪赐予她的那些华丽衣衫和首饰,只是一件鹅黄的衣裙,绣满了芙蓉,一件雪白的貂毛大氅裹住自己,头上只一支金簪轻绾,正是元愉当日为她定制的那一支。
拐过一处转角,忽的遇见兰昭仪挺着大肚子领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而来,她身边跟着一个高大的青年将军,正是高远。
穆榕榕不予理睬,埋头前行。
“哟,这不是榕公主吗?”兰昭仪矫情的声音响起,叫人厌烦。
穆榕榕顿了顿脚步,自是不愿搭理她,“兰昭仪可安好啊?说话别那么大声,小心吓坏了肚子里的孩子。”
“你——”兰昭仪气急败坏,却又忽的将怒火憋了回去,伸手抚着自己的肚子,那模样简直神气上了天,“有的人幸好流了产,不然孩子出世了连爹是谁都不知道!”
穆榕榕只觉心口似一块巨石堵住,她怎么知道自己怀孕还流产了。
兰昭仪带着胜利的微笑,“表哥,我们走!”领着高远向大殿而去。
高远路过穆榕榕身边,接着灯笼的火光才将她的脸看清,一时间有些惊讶,原来那个在军营中女扮男装被京兆王称为自己女人的女子,竟是当今圣上宠爱的榕公主。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对于自己的叛变之事终是有些难堪,快步随着兰昭仪离去。
穆榕榕整个人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白雪。
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她一直不让自己去触碰这个让她伤心的事情,却为什么会被那个厌恶的女人知晓。元愉如今什么也没有了,她却连孩子也没有为他保住。
自责、后悔,让她心里好痛。
忽觉一阵眩晕,身子向前踉跄窜出几步,却被一双大手扶住,揽进怀中。(未完待续)
第228章 妾室2
蓦然回首,迎上的是一双如炬双目。
“郁久闾督伦?”穆榕榕瞠目,“你没有回柔然?”实在诧异。
督伦耳上那颗翠绿的翡翠耳坠来回晃动,“我一直都在洛阳,不曾离去。”他扶住她的手,让她站稳。
“皇上他,可有为难你?”穆榕榕想起那日原本约好让督伦带她走,怎奈却被元恪将她拦截下来。
“我虽是臣服于魏帝,却仍是柔然可汗的儿子,他自是不会对我怎样的。”督伦安慰地笑了笑,“这不,皇帝今日还遣人邀我进宫吃酒。”他露着不羁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已经回了柔然。”穆榕榕说,看了看督伦,近来似乎消瘦了许多。
“你还在洛阳,不带走你我岂敢离去?”督伦说笑着,却又似乎很认真。
“好了,不要再说笑了。”穆榕榕有些脸红,督伦的心意她有何尝不知晓,只是这份情她注定要欠他。
“我听说,京兆王回来了?”督伦转移了话题。
“是。”穆榕榕低头,说起元愉,她的心头就不觉一疼。
“听说……他造反了?”督伦小心地询问,其实事情的经过他恐怕也是知晓的吧。
“不!”穆榕榕反感听到“造反”二字,“他没有!他不会的!”情绪有些激动。
“对不起,对不起!”督伦见状慌忙道歉,元愉在穆榕榕心中的地位他又何尝不了解,轻轻拍了她的肩,一时无语。
“督伦。”穆榕榕说,“谢谢你帮我,虽然……没有成功。”
“这是什么话,我巴不得将你带走。”督伦仍是一副不羁的模样。
“你……咳咳……”穆榕榕还想说什么却被唾沫星子给呛到,咳嗽了起来。
“怎么了?”督伦关切地拍着她的后背,俯下头看她。
“没什么,只是呛到了。”说着抬头,两人的脸就快贴到一起,这个姿势暧昧至极。
穆榕榕一怔,慌忙低下头,退后了两步。
“晚宴……就……就要开始,我们还是快快前去吧。”说着转身离去。
“容嫣羽。”督伦却叫住了她,他似乎很是喜欢这般唤她。
“怎么了?”穆榕榕驻足,回头。脸上两朵红晕还在燃烧。
“明日我便要回柔然去了。”他顿了顿,“这次是真的要回去了。”他深深地凝望她,有些不舍。
“那你……一路顺风。”穆榕榕想不出其他的话语。
“你……跟我走吗?”督伦问出了心头最想说的话,她是和亲公主,原本就应是属于他的,不是吗。
“不,我想留在洛阳。”她轻笑。
“京兆王他……不是就要娶那个刁蛮的于小姐了吗?”督伦在洛阳也是无不知晓。
“他……”穆榕榕有些心虚,不过她一想到元恪当日毅然决然地那句话——“我非榕儿不娶”,她的眼神就变得坚定。“他会娶我的!”
“好吧,祝你幸福。”督伦言不由衷,“如若日后你后悔了,我还是会愿意带你走的。”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穆榕榕也笑了,却没有回答。
“让我抱你一下,可好?”督伦问,眼中尽是乞求。
“呃……”穆榕榕有些犹豫,可是想到督伦此离去恐不会再见面了吧,也就答应了。
督伦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拥在怀里,鼻息轻触她的发丝,贪婪地吮吸着她的味道,感受着她的温度,想要将这一刻铭记在心。
穆榕榕缩了缩肩膀,浑身不自在。
督伦抱着她宠溺一笑,“真可惜,上一次私奔未能成功!”
穆榕榕自知他在说笑,也就不予纠正了,只是一笑置之。
督伦轻轻松开她,却拉着她的手不愿松开。
“好了。”穆榕榕往回缩手,“待会儿叫人见到就不好了。”正说着,却瞥见一丈外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人。
转头望去,她和督伦都不由得惊呆了。
元愉一袭白衫站在雪地里,一双朗目冷若冰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