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中师计(二)
唐天是倒数第二个开口的,他说到的情况则是大秦面临的最为严重的问题。
“现在北狄三部南侵,北方长城已然告破,战火更是烧到了北国的中南部,北狄俨然成了我们覆灭大秦最好的帮手。”
“在这段时间里,我去和北狄苍云、奇蚺两部接触了,表示我们中师唐门想要合作的意愿。”
“他们对我们中师唐门的暗器非常感兴趣,苍云部落的首领更是直接表示可以协助,甚至可以帮助我们重建中师唐门,合作也就初步达成意向。”
唐朝听到这里,提出他的疑问。
“照你这么说,现在北方的战局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回答他的不是唐天,而是唐睿,到目前为止,我感觉在唐门六子之中,唐睿是掌握情报最多的人,估计这家伙手头有自己的情报网络。
想到情报网络,我顿时想起来上官家,那个情报家族。
上官轻烟让我找时间去上官家一趟,可能合作的具体事宜还需要商量一下,但我都快把这件事忘记了。
说起来,真是惭愧!
唐睿的说话声把我从思绪中拉出来,就听到他说道:“北方战事进展得并不顺利,玉门关还是没有攻下来!”
对这种答复相当不满意,唐朝问道:“据我所知,在长城告破的几天里,北狄人就已经将战火烧到玉门关,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寸功未进?”
这种情况确实令人尴尬,不只是令北狄人尴尬,也令现在面对唐朝的唐睿尴尬。
“猛亲王和他掌控下的韩家军死守玉门关,北狄大军虽说人多势众,但也难以啃下这块硬骨头。”
“而且,北狄那边有了点不太好的声音……”
说到这个问题上,唐睿还有了不好开口的意思,磨蹭一下才往下说。
“北狄觊觎中原大地已久,现在终于寻到机会攻破长城,而且把战火烧到玉门关,他们就不太想继续往南深入。”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向东西两边出动,洗劫了相当多的城池!”
北狄人都可以说是一群野蛮人,进入中原大地,烧杀抢掠这种事情绝对是不会少的。
到了这种时候,他们不是想建立战功,而是希望扩大战果,把中原暂时可以劫掠的东西全部弄回到北狄去。
“这群蠢材,孰轻孰重难道还分不清楚吗!若是北狄人无法南下,他们又何从给予我们中师唐门帮助!”
唐朝说的是大实话,一直沉默的唐艺突然开口,说出自己的看法。
“和北狄的合作,依我看是不可取的。”
“北狄三部一直是狼子野心,对中原虎视眈眈,我们为了覆灭大秦就仓促与他们合作,恐怕更多是在与虎谋皮!”
对唐艺的话,我不由在心中暗暗点头,北狄人和当初的西戎人一样,在这种事情上真的不可以信任他们。
其他五个人都没有表示自己的看法,可能他们心中各怀鬼胎,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不管怎么说……”
唐朝开口说话时,我居然感觉到一道小成境界中段的气息从不远处朝客栈这边掠过来。
对方实力高于唐门六子,他们根本就没有察觉,但这种程度的隐匿怎么可能瞒得过我的感知。
说起来,这件事也是错综复杂,但又非常有意思。
本以为中师唐门之人的行事已经是非常隐秘,没想到他们还是让人盯上了,现在连他们的对话都会被人听了去。
等到来人落到唐艺房间的屋顶上,我打算做出一点事情,试探来人和唐门六子。
慢步走到窗边,我往前试了试手,就发现这窗户并没有关死,于是我就真的准备动手了。
一手抬起,将一道气劲凝到指尖,继续听唐朝说话。
“我们中师唐门的复兴势在必行,宗门被灭的耻辱必须以大秦子民的鲜血来洗刷……”
唐朝这家伙对大秦的仇恨真不是一般的深,恐怕只有大秦覆灭的那一天,这种深沉的仇恨才有可能消解吧!
发现唐朝这里的话并没有太大价值,我就没有继续往下听,手头上稍微准备一下,一指气劲就朝着屋顶上那人打过去。
出完招,我马上撤步,退回到床榻上躺着,静观其变。
这一出手来的很突然,想来把那个家伙吓了一跳,躲闪的时候就发出不小的声响。
响声一出,唐门六子的对话瞬间停住,紧跟着也有一声断喝出来。
“哪里走!”
一阵刺耳的撞击声,唐门六子中的五人从窗户冲杀出去,一下子将那人的去路截住。
对于唐门五子这般粗暴的行为,我只能表示极度无语。
这样明目张胆地冲出去,他们也不管客栈里有其他人的么……
唐艺没武功,他就马上到我这边来,那一个气味非常古怪的东西放到我鼻尖,然后伸手拍了拍我的脸。
知道这东西可能是解药,我就假装转醒,问道:“怎么了?”
他则是说道:“客栈里有人闯进来了,我们要见的人已经到了,而且他们已经出去追那人,你也去看看,也让那些家伙见识一下你的手段。”
唐艺这种话听得我很想笑,对他来说,刚才那种说话没分量的感觉绝对不好受,故而希望通过我这个徒弟提高地位。
我从头到尾听到他们的对话,这一点我自然不可能显露出来,没有多说,直接撞开半掩的窗户出去。
被我偷袭一下暴露身形,唐门中人冲出去,那人马上遁逃开,但他的步法不怎么样,居然跑不过实力比他差的唐朝。
再被唐朝截住一次,中师唐门的其他人跟过来,将这家伙包围住。
不过,光是包围一点用也没有,那家伙实力凌驾于唐门五子的绝大多数,针对实力差一点的人出手,一下子就杀了出去。
等我追出来时,那家伙正在疯狂往芝阳城外遁逃,可能是担心什么要紧的事被那人听去了,中师唐门的人也是穷追不舍。
速度上,只有唐朝赶得上,其他人都是慢慢拖在后面,感觉就是来看戏的。
唐艺让我来露一手,好给他长长脸,我还要依靠他探听到更多的隐秘,现在自然要帮帮他。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把融合到一半,但已经威力相当恐怖的新步法拿出来用用,直追过去。
等我从那四人身边掠过时,我都可以想象到那家伙会是多么傻眼的表情,尤其是对我用迷烟的唐天。
感知到我追来,唐朝和那人都怔住一下,根本没有料到我这一茬。
不过,被唐朝追赶的那家伙倒是知道我是来找麻烦的,更加快速地逃开,居然把唐朝甩在后面。
很清楚那家伙不可能跑得掉,我稍微控制速度,超越唐朝后,不那么快撵上那人。
我对这家伙的身份很感兴趣,又不想让中师唐门的人参与到这里面来,我就只能这样把距离拉开。
等到了城外相当远的地方,中师唐门的人已经没影了,我就将飘凌渡施展出来,瞬间将那家伙截住。
被我挡住去路,这家伙也不废话,对我一掌打过来,落掌在胸口上,倒也算是下手狠辣。
实力相差太多,这种攻势对我一点威胁都无法制造,反手一掌迎上去,就将攻势击退。
我刻意留了力气,想着先抹灭信心,然后再拷问出我想知道的事情。
一招无果,也不泄气,被我击退的身形强行停住,左脚点在右脚面上,又是一掌扑上来,出掌的时候还对我一脚踢过来。
这算是一种困兽之斗,我很简单地进行还手,化解一掌一腿。
又撤下去,这家伙没再继续出手,而是对我问了一句,声音是异常沙哑的男音,话语中还满满的怒意。
“先前出手偷袭我,害得我暴露行踪的人就是你吧!”
“哈哈,被你发现了,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他的话,我真是忍不住笑了,故意这样对他说道,试试能不能让他情绪失控。
没想到这家伙也是一个老手,根本没有上我的当,嗓音依旧平稳地问道:“你和中师唐门的余孽不是一伙的吧?”
见他居然会这样想,我大感奇异,故意对他说道:“我不是来抓你的,我是来干嘛的,莫不是找你叙旧?”
他很冷静,直言道:“如果你和中师唐门余孽真是一伙的,你就不会故意把我放到这里来了,你说是不是?”
已经被他看破了,我再强装下去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干脆跟他摊牌,把话说清楚。
“就算是又怎么样,你说这些又想表示什么意思?”
他笑了一声,满是古怪味道。
“我武功上绝对不会是你的对手,但我未必需要和你一战,只要你可以放我走,我可以一定程度上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这家伙挺看得开,这算是好事,而且也可以给我省去不少麻烦。
“既然如此,那我就问你,若是得到了我想知道的事情,我就可以放你走。”
他随即说道:“那你问吧。”
“你是谁?”
“我叫江少右。”
“你和中师唐门是什么关系?”
“敌对关系,不死不休的血仇!”
“你怎么知道唐门六子今天晚上会在这里集会?”
“从暗影买来的情报。”
这个自称是江少右的家伙真是个极品,回答我的问题都是一口气说出来,感觉跟事先演练过一样,太果决了。
而他说唐门六子的情报是从暗影那里买来的,我不太相信,这也真是不好相信。
“暗影怎么会有唐门六子集会的情报?”
“我只是从暗影购买了情报,我只需要确定情报的准确性,至于情报的来源与我无关。”
他的话没有半点破绽,让我根本无从反驳。
无奈,我只能舍下这个问题,继续问道:“你背后的势力是哪一家?”
对这个问题,他并不想回答我,于是不说话。
“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只要回答完这个问题,你就可以走了。”
见他不肯说,我只能在这个问题上加码,诱导他说出实情。
一切就像我设想的一样,他终于开口了。
“水月楼。”
只留下这三个字,他立即抽身遁走,不愿意我再多问他任何一个问题。
看着他走掉,我也没有准备去追赶,说话总得算数是吧。
但水月楼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江少右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想到这里,我发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江少右给我的回答都是他自己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我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但也只能相信他。
说实话,当我开口询问他,想从他口中获得一些消息时,就已经做好了这家伙可能会不说实话的。
说起来也是奇怪,明知可能得到假消息,我还是问他了,真搞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
笑归笑,我真是不知道水月楼是怎么回事,在江湖上混迹这么久,完全没有听过这个势力。
想了一下子想不通,我就没有继续想,而是反身回客栈去找中师唐门那些人。
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六个人都在唐艺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们还不知道我回来了,我就没有马上过去,而是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到我的三柄剑。
我感觉,唐朝那些人说不定会试探我的实力,所以我需要有些准备。
在这时候,隔壁那些家伙的对话又被我听到了。
唐朝最先发言,询问唐艺关于我的事情。
“刚才那个是你的徒弟?”
这种事没有任何否认的必要,唐艺就直接承认了,“不错,他就是我新收的徒弟。”
“他是什么人,我感觉他的实力比唐朝还要强?”
这样说的人是唐睿,从我刚才去追击江少右的速度上,他可能已经可以将我的实力窥探出一二。
唐睿这样说,唐艺的话语中就有了不少得意,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他的弟子,他这师父的地位也可以跟着水涨船高。
“他实力在小成境界初段,和梁生那老家伙撕破脸皮时全靠他保住我,不然这次集会我可来不了。”
唐睿有点不太相信,问道:“你是说他可以力敌梁生?”
“没错!”
唐天这时候插一句,说道:“这不可能吧!梁生可是久负盛名的刀剑公子,虽然退隐多年,但实力上绝对会更加精进,怎么可能赢不了这小子。”
唐天说的实话,一般情况下也不好反驳,但我这里就不是一般情况。
唐艺继续说:“其他人我不知道,但三剑他就是一个剑道天才,梁生那老杂毛看到他都眼红,表示愿意代表他身后的势力招揽他。”
“不过,三剑已经中了我下的三碧散,这辈子也只可能跟着我们,梁生的招揽不过是笑话!”
说到这里时,这老家伙满是得意,沾沾自喜,对给我下毒这事情没有丝毫愧疚。
唐朝冷冷地说道:“你这样慢慢给他吃三碧散的解药,他身上的毒性早晚会有化解的一天,到那时候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嘿嘿,这一点我早有预料,我给他吃的解药里掺入了一点无解的东西,等到三碧散毒性全消时,他也差不多会毒发身亡,那可真是救不了!”
唐风冷笑着说道:“怪不得门主还在时,都让我们不要小看了唐艺,原来这家伙这么阴毒。”
这种话根本不是赞赏,唐艺也不在意,只是笑着,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他可能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听到他们的对话,而且他给我的解药我根本就没吃,也根本没有中三碧散的毒。
摸了摸还躺在我怀里的小瓶子,不由得冷笑一下,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收拾唐艺这家伙的办法。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中师计(三)
带上三剑,我故意先潜到远处,做出我追击敌人刚回来的样子,从窗户直接进到他们的房间里。
在我回来的时候,这些人都不说话了,一个个好像在盯着我看。
没理会太多,我直接说道:“虽然我截住了那人,但他有同伙接应,还是让他们跑了。”
唐艺已经将刚才的得意全部收起来,声音平淡地对我问道:“有没有探听出一些东西。”
他这样问我,我就点头肯定,接着说道:“那人交代,他叫江少右,来自水月楼,但这势力我根本就没有听过,不知真假!”
我一说完,好像这水月楼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房间里的六人立时沉默了,有些过分静悄悄的。
等了一下,我才出言问道:“这水月楼到底是什么东西?”
被我询问一句,他们好像还犹豫了一下,这才由唐朝给我解答。
“你还太年轻,这种事情你不知道也正常,毕竟水月楼已经有三十年隐世不出了,要不是你现在提起来,我们估计都想不到水月楼这一茬!”
他的话一下子给我驱散了一层迷雾,原来这个水月楼是一个隐匿了很长时间的势力。
我没有插话,唐朝继续说道:“我还记得,水月楼是个丝毫不逊色于古月轩的势力,楼主叫水观音,实力深不可测。”
“在当时,水月楼可算是凶名远扬,水观音手下也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江湖豪杰的性命,只是无人能奈何水观音。”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询问一句,“既然水观音和水月楼如此厉害,那水月楼又为什么要隐匿起来?”
唐朝轻笑一声,语气又开始变得肃穆。
“这和一个已经覆灭的势力,储秀阁有关系,想来这个势力你也是没有听过的!江湖就是这样,一旦落寞消亡,声名就会很快被埋没!”
对他这样突如其来的感叹非常无奈,我真是不好说什么,接下来的时候还要他往下说不是!
好在他也没有继续跑偏,说道起关键的内容。
“当年储秀阁联手暗影设计柳无风,但谋夺一物失手,此事引出动荡,水月楼随后介入,引来柳无风敌对。”
“而后,柳无风联合飘雪谷,将储秀阁直接从江湖中抹去,更是在万山约战水观音,最终取胜。”
“他们约战的赌约不清楚,但柳无风胜后,水月楼就宣布从此退出江湖,除非水观音有朝一日可以雪洗一败之耻!”
不得不说,老头子的这段往事听得我是热血沸腾。
完全没想到老头子那样的人年轻时候也会那样凶残,居然直接将储秀阁这处势力从江湖中抹去了。
水观音在江湖上凶名赫赫,老头子还直接约战,最后取得了胜利,逼迫水月楼退出江湖,当真是威武!
不过,他光是说水月楼可还不够,因为江少右说他和中师唐门有血仇,只是这血仇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门和水月楼有什么仇恨,为什么水月楼的人会到这里来?而且,江少右说消息是从暗影得来的,这件事和暗影又有什么干系?”
“这……”
不知道是不是不方便对我透露,还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六人中无人给我答复。
“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吗?”
我只能这样猜测一句,想看看他们怎么回应我。
唐艺说道:“水月楼已经隐退三十余年,那人自称来自水月楼,这件事应该做不得假。”
“可三十年的时间都过去,什么样的仇恨都应该淡化了,要说水月楼的人三十年后来寻仇,这确实说不过去吧。”
“至于暗影那边的情况,只能说,我们这边出了叛徒,否则这种消息不可能会泄漏到外面去!”
“嗯,这话说得不错!”
唐睿是第一个对唐艺的话表示赞同的,唐艺的话说得确实在理,但这也表示我的这些疑惑是解不开了。
唐朝跟着说道:“我们说的话也不知道被江少右听去多少,以后集会要找一些更加隐秘的地方,不然会对我们中师唐门的复兴带来不小的影响!”
这样一句话基本上是结束语的存在,于是我们这些人就这样散了,连任务都没有分派就这样散了。
等其余五子走后,唐艺话语中悲意不少,像是苦笑着对我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有些奇怪?”
我一头雾水,问道:“有什么好觉得奇怪的?”
他干笑一声,“你还没发现吗,我们这六个人,所谓的中师唐门骨干并不团结,各自心里都想着门主的位子。”
“和这样一些人为伍,中师唐门的复兴真不知道会被推到什么时候去,唉……”
唐艺的状态让我很无语,也很无奈,我这边还没做什么,他居然已经对中师唐门的复兴失去希望了。
“你说得对,现在的中师唐门在江湖上已经没有威信和号召力了,光是靠着前辈留下来的强大暗器根本无益于复兴。”
“过去的荣光让我们这些人都顽固了、骄傲了,故步自封的结果就是中师唐门彻底成为历史,等到下一代时,恐怕就没人想着再去复兴了吧!”
像是感时伤怀一般,他莫名其妙地对我说了这些,然后将情绪收拾好,说道:“我们准备启程吧,去齐国看看。”
“去齐国?”
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居然想着去齐国,这不是正合我意吗?
“不错,我们接下来就去齐国!“
非常肯定地回答我,他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就是要去齐国。
“我们去齐国干什么,难道说那边也有你的部署?”
“不、不、不……”
他好像很用力地摇了摇头,嗓音中带着笑意说道:“齐国那边的事情用不着我们操心,我们去玩玩就可以了!”
“玩?”
这个词从唐艺的嘴里说出来,根本就不可信,一点也不可信,我真不认为这样的老家伙也会想到去玩。
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我在心里感觉,他去齐国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不愿意告诉我罢了。
被他遣走,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休息,直到第二天天亮。
用过早饭后,我们两个启程上路,往夏国和齐国的边境过去。
“你知道么,齐国那边有一座关,叫霏关,号称雄伟不下于玉门关,我们路上正好可以看看!”
他说的是挺高兴,我没说话,只想一把掌掴在他脸上。
他应该没有忘记我是一个瞎子吧,这时候说什么和我一起欣赏霏关的雄伟,这算是在讽刺我吧。
我没有应对,他也不在意,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除了霏关,齐国还有一个湖,叫凤眼湖,绝美至极,传说是一只凤凰死在这里,血泪变化成这片湖。”
“呵呵。”
我冷冷一笑,不想说话,也不想理他。
好像是发觉到我不感兴趣,他跟着就闭嘴了,两匹马在路上走着,人不多的路上显得很安静。
而且不时会吹过来一阵阵风,吹得我衣衫猎猎作响,倒是有了那么一点西风古道的韵味。
想到这一点,我就只有苦笑了。
没事的时候,我总是喜欢胡思乱想,想到的还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真是没办法。
对我这样的瞎子来说,支持着活下去的东西就是幻想,要是连瞎子幻想的能力都剥夺了,那活着就真是没有意思了。
路上走了三天,终于是到了一座城,笃城。
进入齐国,我心里感觉非常不对劲,可能是因为和齐军交过手,知道齐国是绝对做不成朋友的。
当我将警惕不断提高时,唐艺倒像是真是来散心的,一点戒备都没有。
他不知道,他越是表现地没什么,越是这样反常,我就越是知道他到齐国来是有所图谋的,而且相当不简单。
“现在事情是越来越难办了,中师唐门的复兴恐怕真是进行不下去,既然这样的话,我干脆把事情都留给他们,我们该玩就玩,该吃就吃。”
这是唐艺私下里跟我说的,有种刻意向我表示他想离开中师唐门的味道在里面。
我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同时跟着他,想看看这就老家伙想玩出来什么幺蛾子。
很快离开笃城,我们继续前进,三天后到了瑶城,两天后到了西城,四天后到了原城……
这一路上,我除了监视唐艺的动态,更多时间都花在自身所学的融合,投入的时间越长,这样的融合就进展得越来越顺利。
伴随着对柳剑研习的不断深入,我的实力也是不断提高,很顺利地就进入到剑基境界中段。
这样的成果让我非常惊讶,好像老头子留下的柳剑不只是为了给我一种剑术,还给了一种不一样的修习法门。
这样揣测我只能放在心里,但在柳剑上的研习也投入更多的时间,希望可以取得更大的进展。
一路上不停地玩,一直玩到齐国都城蕲水城,唐艺终于做出不同寻常的事情,他背着我去见了一个神秘的人。
那是我们在蕲水城客栈住到第二天晚上的事情。
唐艺他是想背着我去见那个人,还暗中给我下迷烟,但他的动态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感知,就毫不知情地被我跟着。
他去见的那人很厉害,实力居然在小成境界中段,唐艺对他的态度相当卑谦。
“怎么样,你们那边那五个蠢货是什么态度?”
唐艺冷笑一声,回答道:“还能是什么态度,不过是抱着复兴中师唐门的黄粱美梦不放罢了!”
“哼,都多少年过去了,这些老家伙还是不肯放手吗?”
唐艺却是说道:“我这些年一直在桃花源,对中师唐门真正的事物接触不多,也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当初选唐艺倒是选错了!”
“现在,中师唐门五个人也是各怀鬼胎,都把握着自己手上的东西不肯放手,想着争一争门主的位置,哪里会给我介入的机会。”
对方对唐艺现在的状态并不在意,只是说道:“这就是你自己要解决的问题了,没人会帮你,你自己想办法。”
“你到我这里来诉苦也就罢了,若是传到主上耳中,小心你的小命!”
对“主上”这个称谓非常忌惮,唐艺满口应答:“这我明白、明白。”
“嗯!明白就好!”
似乎是把可以说的东西说完了,两人一时陷入非常尴尬的沉默。
“对了,李龙辰那小子怎么样了?”
见那人居然问到我头上了,我的精神顿时高度集中,想看看他们两个人会说道一些什么东西。
唐艺笑了笑,说道:“已经被我用苏青烟制住了,没有我的解药,他就要昏睡一辈子。”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能不能控制他。”
“有三碧散在他身体里,不愁他不向我低头。”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不要小觑柳无风这个徒弟,他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唐艺似乎不相信,追问道:“现在他的命都在我的手里,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主上说过,李龙辰会是他大业上最大的障碍,还嘱咐我们要小心应对李龙辰,不要闹出什么暴露自己的事端来。”
唐艺说道:“现在李龙辰已经被我们控制了,这件事你上报主上了吗?”
“没有,主上不久之前已经闭关了,护法不让任何人打扰,李龙辰的事也只能我们自己掂量着办。”
说到这里,该说的事情好像真的说完了,两人再次沉默。
过了一下子,唐艺问道:“这次要我来齐国,除了汇报中师唐门的动态,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有,主人闭关前要我们尽可能把剩下的七星石全部收集到,李龙辰跟在你身边,李唐的七星石要靠你去取来。”
唐艺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然后问道:“要我直接去和李唐的人接触吗?李龙辰的身份太敏感,真要是见到了唐王,他不会让我们离开的!”
“这个我没办法给你指示,你自己要随即应变,不管怎么样,李唐的七星石绝对要弄到手。”
“我明白了!”
“好,明白了就回去吧,记住,不要让李龙辰看出来端倪。”
转身走出几步,唐艺又突然转回去,问道:“要是被李龙辰发现了,该怎么办?”
那人顿了一下,好像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过了一下子,他没有回答唐艺的问题,一脚点起,高高地跃到一处屋顶。
“若是出现了纰漏,你就和李龙辰一起去死!”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一阵阴风吹过来,吹动我头发时,让我身体颤动一下。
那家伙不是在开玩笑,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可能会拿出来对付我的东西也不容小觑,所以我心中很忌惮。
唐艺也在那人的说话声中抖动一下,但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往客栈回去。
我暗中跟着他,并先他一步回到房间。
他过来给我解毒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我则在脑海中整理得知的一切。
唐艺不是唐艺,真正的唐艺绝对死了,这个唐艺是被放在中师唐门来的卧底。
那个“主上”所代表的势力异常强大,可能比隐宗手中掌握的力量还要强大。
“主上”在谋取七星石,而且“主上”手中已经掌握了一定数量的七星石,于是他迫切地需要剩下的。
在卖汤圆的瞎子那里卖出了一颗七星石,据说还是柳家曾经保有的那一颗。
古、柳、林、夏、王、白、楚,七个保有七星石的家族。
柳家已灭,林家、白家、夏家被我接触到了,剩下的三大家族情况如何,李唐的七星石又是来自何处?
更重要的是,“主上”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会拥有这样强大的黑色力量,他致力于寻找七星石,莫不是霄陵的位置已经被发现!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贼人
第二天天明,我和唐艺再度上路,准备离开齐国去唐国。
唐艺这家伙真不是什么好鸟,对昨天晚上的事情只字不提,往李唐赶路时也不再提玩的事情。
他要去李唐也是正合我意,等到那边的事情完了,就到了我和唐艺撕破脸皮的时候了。
关于中师唐门的秘密,我并没有探知道太多,但我也知道了一件事,唐艺背后的秘密太大了,要我是现在卷进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
在我的行程计划中,李唐事后,我要去上官家一趟,还要去毒宗看看,洛都羽帝那边也要去见一见,千湖城也要去,草头成那里的清玲和舞尘都要接回来,最后还要去西戎。
我可真是劳碌命,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做,要是可以变化出分身就好了。
每次有这种想法时,我都忍不住笑,又开始痴人说梦了!
“我们这是要去李唐那边吗?”
我这个问题问得并没有问题,由齐国继续南下,只可能是去李唐。
唐艺直言道:“没错,我们去李唐那边有要紧的事情!”
“什么事?”
我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但还是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看看他会不会对我坦白。
他稍微停滞一下,然后说道:“我们要从李唐得到一样宝物,叫七星石。”
“我们要那个干什么?”
“这个你就不要多问了!七星石掌握在李唐家人的手中,你李龙辰是老唐王李天命的嫡亲孙子,这次要靠你出力了!”
我笑了一声,反问他一句,“你要我帮你偷我自家人的东西?”
他也笑了,笑得非常不自然。
“你爹李龙飞已脱离李唐,李天命都不一定会承认你这个孙子的身份。再说了,你现在性命还在我的手里,我只要偷出一个东西,这并不过分吧。”
被他以性命相要挟,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总不至于直接告诉他我没中毒,不怕他吧。
因为这个问题,我和唐艺的关系算是闹僵了,这一路上我们再无任何对话。
对此,我也是乐得清闲,没人打扰我修习上倒是更方便。
从齐国与李唐边界过去时,出了些意外。
不知怎么的,齐国突然戒严,关卡的排查变得非常严格,一打听才知道,齐国太子妃让人掳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李龙辰,这件事有没有兴趣掺和一下?”
鬼知道唐艺心里打什么主意,我摇头拒绝,不愿意管齐国的破事。
在丰城时,我可是和韩家军一齐抵御齐军攻城,我李龙辰的名字估计也被齐国摆上台面了。
要是我在这时候去和齐国高层接触,谁知道会整出来什么麻烦。
我极力回避,唐艺倒是兴致勃勃地想要和齐国人接触,估计是想把齐国策反,拉到他们的阵营里。
在我的面前,他还是要装作一副为中师唐门尽力的样子,殊不知这种面目是最令我厌恶的……
这时候我们已经到了齐国边界,唐艺再想和齐国接触也没有耽误太多行程,最终还是进入到李唐境内。
有一些麻烦,想躲是绝对躲不掉的。
唐国的王城叫流枫城,在李唐版图的中部,我们只能一路过去。
行至中途第三城时,遇到了一个挺厉害的人。
那人实力在凝实境界巅峰,步法很强,轻轻松松就可以超越一般的小成境界中段。
看到这人时,唐艺就喊了起来:“就是那个面具,他就是劫持太子妃的人,你快去逮住那家伙!我们在流枫城会合。”
撕破脸皮后,唐艺对我就一点客气也没有了,动不动便是这般的颐指气使,我心中略有怒意。
还不想这么早彻底闹翻,我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追击那人。
我心里对那人也是挺感兴趣的,敢掳走太子妃,这人不是另有目的,就是一个大淫贼。
我去接触这人,更多的还是去了解齐国的相关事宜,从一个与齐国有直接接触的人可知道更多事情。
“你是谁!为什么拦住我的去路?”
被我撵上后,对方这般对我质问一句,没有半点好气。
没打算这么快将一切挑明,我问道:“阁下是从齐国出来的吗?”
我一问,他就做贼心虚了,对我质问,“你问这个干什么,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这和我没有太大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好奇我就要告诉你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问我!”
他也是尖牙利齿,说起话来满满的嘲讽味道,要不是我涵养还不错,真要出手教训一下这家伙了。
“我配不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一点。”
我这样说他自然会好奇,他好奇了就会发问。
“我不知道什么?”
见一切都按照我设计的情况进行,我不由得笑一下,说道:“我知道,你要是不说出些什么的话,你是绝对走不了的!”
我言尽于此,他立时沉默,只在一瞬,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居然对我产生了非常明显的杀机。
“我明白了,你是太子亲信!”
他这样一说,我想了一下,马上明白这个“太子”说的是谁了,应该是齐国太子,他掳走太子妃,太子亲信会来追击也是理所应当。
这种情况下,我开口解释是绝对说不清楚的,于是我就等他往下说。
他这时候却变得极为愤恨,怒道:“齐星睿真不是个东西,明明说过恩怨就此两清,现在又出尔反尔让人来追,真是无耻至极!”
他这话没想太多就说了出来,听到我耳中就完全不是一样的意味了。
看起来太子妃被劫走是有问题的,这个人和齐国太子齐星睿好像有些非比寻常的交易。
误打误撞又遇到了一件有内幕的事情,我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这很明显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我这边还没开口,他那边已经受不了,对我厉声呼喝。
“既然你是太子的亲信,想要追回太子妃就尽管来试试吧,她都已经是我的人了,看齐星睿还有什么脸面碰她。”
“这……”
听到这里,我其实是准备给他把一切说清楚的,因为我不想趟这趟浑水。
但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我把都到了喉头的话全部咽了下去,继续装作太子齐星睿的亲信。
“你回去问问你的主子,是不是决意与我们匪盟决裂,若是如此,我们匪盟齐国分部将断绝一切与齐国的合作!”
这家伙居然是匪盟的人!
匪盟居然在齐国设了分部!
匪盟的人居然和齐国太子有合作!
不得不说,虽说这人只说了一句话,但信息量却大得把我吓到了。
这么久没接触的匪盟居然在这时候蹦出来现身,这件事不是巧合,绝对不是巧合。
我是个假的亲信,根本说不出来可以取信于他的话,因为只能闭嘴,静静地听他说。
他说到这里也停住了,对我问道:“喂,你怎么不说话,齐星睿那混账到底让你来干什么?”
“我……”
我正要开口,他马上惊异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还很尖锐,略显刺耳。
“你是个瞎子!”
他难以置信,我平淡地点点头表示肯定。
瞎子怎么了,这世上的瞎子还少了吗,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却还是惊讶,对我问道:“太子手下怎么可能养你这样的废人,你不是太子的亲信,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借着这个原因推测出我不是太子亲信,这还真是让我非常无语,这也太歪打正着了。
“你要是觉得我是废人的话,就尽管来试试,看看你能不能击败我!”
顿一下,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我只能用实力来击溃他的质疑。
他也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敢,还是谨慎。
过了一下子,他终于做出决断,有点给自己打气味道地叫了一句,“你这个虚张声势的家伙,看我不打得你原形毕露!”
听到这种说法,我心里真是忍不住笑一下,这可是真真正正的自欺欺人,今天可算是见着了。
一声落毕,他一脚跺地,身形奋力向我面前突进过来,双手如大鹏鸟展开,有点像花无病。
只是,这家伙跟花无病根本没办法比,他的速度太慢了,都让我感觉收拾他一点意思也没有。
等他逼近过来,我往边上移步一下,躲过他打过来的手掌,同时一只手抚上去,将他的手臂抓住。
手臂被我控住,他显得有些惊慌,马上另一只手动起来,朝我面上一拳过来。
只是轻松地抬手,在他击出到一半的手腕上一拍,柔劲使出就把他的手臂弹开。
抓着他手臂的手骤然发力,将他整个人拎起来,然后重重地朝地上砸下去。
这家伙的反应也还不差,我这样跟他弄着玩,出手的速度与力道都很小,他倒是在空中强行扭身,先落地的脚一蹬,又借力上来。
这种借力的技巧倒也算得上是巧妙,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发出的效用也是微乎其微。
“死来!”
一时拿我不下,真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因为刚才说我是废人而感觉羞耻,他便这样吼一句,又是一掌拍过来。
先前那一掌他似乎只用了六分劲力,那一掌无功而返,他这一掌就没有丝毫保留,带出的风劲吹得我的鬓发在脸上扫动。
这回我没用手去挡,而是等他的掌靠近,我边上偏一下头,躲过去。
谁知道这厮也是个会玩心机的家伙,一掌从我脸旁擦过去,他立时由掌变爪,重击向我的咽喉。
见他居然这样不要脸,我忍不住冷笑出来,我的手没有挡住他的手,这时已经到了他的胸前。
朝他的胸口上一按下去,掌力喷吐下,他打过来的爪直接失力,身体更是往后面抛过去。
我可是一直抓着他的手臂,他的身体往后去,我一脚挪向他飞出的方向,手臂一抖,将他的身体甩起来,借着力道再次往地上摔下去。
先前一摔被他化解了,这一次他真是无力还手,嘭的一声,整个人重重砸在地面上,顿时一阵风劲从他身下荡开,更伴有灰尘被吹起来。
呼……
长吐一口气,我松开拉着他的手,身体往后掠出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这一砸并不是太重,他除了流点血,都不会伤筋动骨。
我只是在不断熟悉巧劲的使用,将巧劲化在我的一招一式之中,将柳剑的神髓彻底融会贯通。
刚掠出去,他就从地上撑起来,厉喝一声又往我这边冲过来,狂野得像一头野兽。
在这样的交手中,失去理智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但这个蠢货偏偏就这样做,这让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去死吧!金刚掌,给我开!”
他似乎是拿出看家本领了,金刚掌我知道,在江湖上算得上是不错的掌法,只是没千机裂影手和浮屠掌那么厉害就是了。
他用这种大开大合、正面硬战的掌法战我,倒是让我心中有了点想胜过他的味道。
我已经将掌法进行融合,现在也是拿出来用用,看看效果的时候了。
两腿向两边一错开,将下盘牢牢站住,等他飞身击掌过来,一掌从身侧抬起,对着他的掌重重拍下去。
一掌毕,在痛呼中夹杂着骨骼碎裂的喀嚓声,这家伙飞了出去,摔在不远处起不来了。
衣袂声一响即灭,我把手收回来,脸上没有变化,心中则是满满的欣喜。
刚才这一掌,我只用出不到两成的气力,但取得的效果却是相当不错,可见我这段时间的修习是非常有效的。
“喂,别装死啊!”
我往他边上走的时候,这家伙不知道因为什么,居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还可以感知到他的气劲,我自然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是装的,于是这样说了。
谁知道,他还是一动不动,就像是小孩子耍赖皮。
大感无语,我只能快步到他边上站住,用手把他的身体翻过来,看看他这是玩什么幺蛾子。
就在给他翻身的一瞬间,一道凛冽的寒光照到我的脸上,让我心中稍微一凉。
原来,这家伙是拿出来兵刃,想要偷袭我。
本来还是一般的交手切磋,这家伙居然想要我的性命,这让我如何不气,看来我对他还是太仁慈了!
他狞笑出声,把兵刃朝我胸前狠狠刺过来,似乎已经想见到我胸口血花绽放的场面。
可惜,我没打算让他如愿!
一手猛然往前一伸,速度上完败他,将他的兵刃直接夹在我的双指间。
被我夹住兵刃,他很是惊惧,手上疯狂地往我这边用力,但我没让他的兵刃再进分毫。
“你放手,你给我放手!”
他都快要被我逼疯了,口中这样叫着,又开始用力地抽出兵刃,可惜抽不出来。
冷哼一声,我一手重击在他的手腕上,他一时吃痛,握着兵刃的手松开来,兵刃随之落到我的手里。
将兵刃抓在手里,我发现这一个比一般匕首长很多,但确实是匕首的兵刃。
“你给我去死了!”
冷笑一声,我故意这般叫喊,同时拿着匕首重重地往他胸口扎下去。
这家伙真不是个东西,我先前那般对他手下留情,他绝对察觉到了,但他还是对我出手,甚至是想置我于死地。
现在兵刃落到我的手里,他的生死也落到我的手里,我准备狠狠地给他一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
我还要通过他了解关于齐国和匪盟的事情,总不会杀了他,只是要吓唬他一下,看看他在马上就要死的情况下,会不会明白什么。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匪盟
“不要,不要啊啊啊……”
被我一匕首刺向胸口,这家伙像是疯了一样,真不知道他那么粗的喉咙里是怎么发出来这么急剧变形到恐怖的尖叫声。
我下手是非常有分寸的,就在匕首离他胸口只是几寸时,我刺下去的手猛地停住,冰凉的刀刃跟着也停住了。
这家伙真是吓坏了,身体居然颤抖着,嘴里大口喘着粗气,想来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我都有点怀疑这家伙会不会被吓尿了,好在没有闻到尿臊,不然就真是有意思了。
将匕首往边上一丢,我站起来,对他说道:“起来,我可没刺在你身上!”
他磨蹭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跪在我的面前,声音颤抖着说道:“多谢大侠饶我一命!”
见他居然直接跪了,我不由得皱眉,男儿膝下有黄金,难道这都不知道么,怎么说跪就跪。
心里虽然有些不满,我还是让他起来,说道:“我想知道一些东西,你要对我实话实说!”
他满口答应,却又问道:“大侠,您不是太子齐星睿的亲信吗?”
“呃……”
他这样一说,这就让我很尴尬了,因为我直接说漏嘴了,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我不是太子的亲信,我只是想了解关于齐国和匪盟的一些事情。”
“哦!”
他答应一声,像是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在齐国是干什么的。”
“我叫田子宁,是齐国太傅田三云的儿子!在齐国现居御史大夫。”
“齐国太子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犹豫了一下,这才回答道:“齐国太子妃叫方语嫣,她和我是青梅竹马,他的父亲是齐国太宰,方天画。”
“我们方田两家世代交好,我和语嫣也有婚约,谁知道太子看上了语嫣,硬要纳她为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方田两家世代忠良,现在齐王下令,我等焉有不从之礼,只是……”
言及此处,他停顿了,但我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来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甘心是吧!”
他的嗓音突然大了起来,“没错!我不甘心,我不愿自己心爱的女人嫁与他人,即便是太子,即便是齐王都不行!”
他说到这个问题上时,不自觉地将一种令我心悸的疯狂表露出来,这种疯狂可以让他做出什么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人都是这样,平日里可能会表现出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等到事情真的到了自己头上,那时的疯狂估计会比任何人都要剧烈。
他们方田两家世代忠良,但真到了被君上逼迫地无路可走时,就不一定是叛国,甚至有可能亲手摧毁齐王的王权……
“那你后来又做了什么,这件事和匪盟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说到这里,他又犹豫了,而且犹豫了很长时间,保不准是匪盟那些人警告他不可以往外说。
想到这里,我只能这样说道:“这件事从你口出,从我耳入,绝对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而且我也绝对不会往外泄露说是你告诉我的,怎么样?”
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要是还不肯说,那我就真的要头痛了。
好在他思考片刻后,决定对我和盘托出。
“这件事若是说出去,死的绝对不止我一人,更有方田两家的数百口人,还请大侠信守承诺。”
我没说话,只是点头,他接着就开始说关键的东西。
“得知太子将要纳语嫣为妃时,我到齐王宫前跪了一天,希望王上可以收回成命,但齐王他拒绝了!”
“在我走投无路,几乎绝望时,一个怪人到我家来送了一封信,说有办法帮我解决现在的大麻烦。”
“怪人?什么怪人?”
听他这样说,我就猜到来人应该是匪盟的人,但具体情况还是要问清楚。
“那人全身罩在黑色的斗篷里,脸都看不见,看起来就和鬼魂一样!”
“又是这种装束!”
我心中满满的戏谑,冷笑一下,不只是暗影,应该说大多是干不法勾当的人都是穿成那种样子。
在我看来,这种做法无异于在脸上写“我是坏人”四个字,写这四个字,观者估计会一笑而过,因为没有坏人真的会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
但他们穿得一身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只能暂且将那人的身份归于匪盟,我说道:“田子宁,你继续说道。”
“好!我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就跟他们说,只要他们愿意帮我夺回语嫣,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后来,他们就让我加入的匪盟在齐国的分部,还让我认匪盟这一部的一位护法当义父。”
“等我在拿义父给我的信物找到齐王,他就很果断表示太子和语嫣的婚事作废,我和太子之间的恩怨也就此两清。”
听他说这么多,我没忍住笑出来,没想到这小子倒是一个情种,为了方语嫣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对这种人,我都是挺欣赏的,心中有情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匪盟那些人有没有让你干什么?”
田子宁回答道:“没有,他们就让我安心在齐国待着,并且寻找晋身的机会,尽快成为齐国的实权人物!”
他说了这些,我有不明白了。
照他的话说,太子妃这件事情应该是和平解决了吧,那他又怎么会被通缉。
我还没说出来这个问题,他似乎已经看出来我心中所想,马上给我解释。
“这是齐王要求的!他说王上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没有作废的说法,就要我带着语嫣离开蕲水城,到别处隐居,语嫣不许出来抛头露面。”
到这一刻,这里的一切终于是清晰了,就是齐王为了所谓的齐王威严,搞出来的让人无语的事情。
“匪盟的人要你寻找晋身的机会,而齐王这样明里是在成全你,实际上已经将你罢免了,你还怎么达成他们的要求?”
我问到这里,田子宁也是无言了,这就是他的现状,他无力破开的现状。
要是他有能力破开,想来现在就不可能在这里被我碰到了!
这家伙的心性倒也不错,笑着说道:“无妨,只要能和语嫣在一起,什么东西我都舍得。”
“嗯!”
对他这句话我深表赞同,为了我身边所爱的女子,我也是什么都可以舍得。
“好了,我想知道的东西你已经全部说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他还有点难以置信的意思,惊讶地回问我一句,“大侠,我真的可以走了?”
“没错!”
我还以为是我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所以再重重地点头,表示我的态度。
可惜,这家伙还是不相信,不相信我会这么简简单单地放走他。
对此,我也是相当无语,现在要放他走,他居然还不乐意了,难道非要我在他身上捅几刀子吗!
他不走,我也懒得理他,走我自己的。
我这一走,田子宁才明白我是真的要放他走,于是撒丫子了。
等他跑到我感知不到的地方,我后悔了,非常后悔就这样把他放走了!
光顾着放人,我居然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现在在外面,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这让我怎么去李唐都城流枫城。
感觉我的心就像是被一万匹马践踏而过,心碎之后,剩下的只有“悲伤”与无奈……
“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真是无可奈何呀,我只能摸索着往反方向过去,因为那边是我来的方向。
往那边走,虽然到不了流枫城,但好歹也可能找到一座城,到时候再考虑找向导的问题。
可惜,我太高估自己的方向感了。
一个瞎子,怎么可能保持行进的方向始终不变,于是我迷路了。
在唐国的国土上疯狂纵横到晚上,不知道是什么旮旯里,我居然遇到了一个村子。
看不到村子,但我嗅得到来自村子的炊烟味道,逆着风向走,于是非常好运地找到了。
鼻子有的时候确实非常好用,怪不得狗在很多时候都可以显得很厉害,说不定就是因为它们有一个厉害的鼻子。
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又想偏了,我只能苦笑着摇头,感觉这种东西很多时候真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
“嗨,你是谁?”
等我到了大概是村口的位置,迎面过来一个人,从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判断,应是一个中年男人。
顿一下,我给自己想出来一个临时的身份。
“我叫李龙辰,来自大秦,想去唐国的都城流枫城,可惜现在迷路了!”
“啥?迷路了?”
他问话时,声音因为惊讶而变形扭曲,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他这时候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你莫不是拿我寻开心吧,在我们李唐迷路的人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我只能苦笑着摇头,解释道:“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嗯?”
他这时候才发现这一点,然后声音很诚恳地跟我道歉。
“小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我没发现你的眼睛看不见。”
我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心中对他道歉的行为又是另一番感受。
管中窥豹,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应该都是非常淳朴的人,至少给我的第一印象很好。
“你到我家来坐坐吧,现在都快要天黑了!”
我虽然看不见,但太阳落山后温度降下来我还是可以感知到的,我就没有反对他的话。
我到这个村里来,不就是为了找一个可以住一宿的地方么!
“那就多谢大哥了,还未请教大哥姓名。”
“我叫方糖。”
“呃……”
他说得非常平淡,想来是习惯了,但我怎么也淡定不下来。
方糖?
放糖?
这个名字怎么说怎么有意思,更何况这还不是小姑娘的名字,而是一个大汉的名字,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走了一下子,方糖对我问道:“小兄弟,你的眼睛看不见还要一个人出来吗?”
我回答道:“起初,我身边跟着一个老人,只是不久前因为一些事情我们分开了。”
“哦,那个老家伙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把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丢在外面……”
这会儿,他居然絮絮叨叨地把唐艺数落了一顿,要是被唐艺听到了,指不定会怎么吹胡子瞪眼呢!
我只能苦笑,反正唐艺不是什么好鸟,怎么骂他都是该。
走了一阵子,我想到一茬,马上对他问道:“方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方家村,在李唐靠近齐国的北边。”
“呀!”
对这样的回答,我真是欲哭无泪,我何止是走错了路,都找不着北了。
他很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无妨无妨,村长明天正好要去流枫城办事,到时候让他捎上你。”
“办事?”
对他的说法,我便是疑惑,这也太巧了吧,巧的有点离谱。
方家村在里流枫城这么远的地方,村子里有这么穷,估计连匹马都没有,去流枫城天知道要走多久。
方糖他叹了口气,说道:“以前村里人都没去流枫城,但现在世道变了,不去也不行了。”
他的话中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味道,这让我知道村里人不是自愿去流枫城的,可能有什么事情。
“方大哥,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
他很明显愣了一下,却又叹了口气,说道:“光是你一个人帮得上什么忙,要是人再多些……”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声音突然低下去,最后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人再多也没用,这根本就不是人多少的问题。”
他自己都这样说,我马上把话题接下去,说道:“既然不是人多少的问题,你又为什么不肯跟我说道一下呢?”
“这……”
被我辩驳得哑口无言,他说道:“龙辰兄弟,这种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参与进来怕是要惹祸上身。”
我摇头表示我的立场,说道:“方大哥,你愿意收留我,还让村长送我去流枫城,这恩情总要让我报答一二吧,不然我心中何安!”
这样的说法才把他说服,他还不忘给我叮嘱道:“兄弟,你要是非要知道,老哥不妨给你一说,你听听就行了,就当是听故事,千万不要把自己牵连进来!要是把你害了,老哥我就百死莫恕了!”
瞧他这副谨慎的样子,我还真是口头上答应他一下,不然他决计是不可能跟我说实话的。
“老哥,你就放心吧,我有分寸!”
他满意地说道:“这就好,这件事说起来也是该我们村子倒霉,原本我们这里都没有外人涉足,一段时间前却有被官府追击的土匪逃到这里。”
“刚开始的时候土匪也只是暂时留在我们村子里,等到后来,他们好像是投靠了一个叫什么盟的东西,做起事来就横行霸道,肆无忌惮了。”
“那个什么盟也是厉害,还真给这些土匪派来一个领导的人,那家伙可是能单手碎大石,遇到这种狠人,为了保命我们也只能屈服!”
“呵呵……”
听到单手碎大石,在我心中的感觉就和胸口碎大石一样,肯定哪个修习内息的人跑到村子里来愚弄村民,作威作福。
虽说隐宗不让江湖人将内息、剑气带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中,但暗地里做这种事情的还是大有人在。
隐宗强大,但威慑力不足以覆盖到整个大秦,更不足以覆盖到整个天下。
很多事情背地里做了,只要下手干净,隐宗的人是绝对查不出来的。
“对了,方大哥,你说的那个是不是叫匪盟?”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除匪(一)
当我提到匪盟时,我清楚地听到了方糖拍脑门的声音。
“不错,你说的不错,就是匪盟!”
“呵呵!”
这怎么说呢,真是想到什么是什么,就在之前一会儿,我从田子宁口中得知匪盟在齐国有分部。
现在到了方家村,居然就要和匪盟所属接触上了。
这么长时间里,我和匪盟只正面接触了三次,以至于对这个组织我还是搞不太明白。
第一次接触是和小家伙申可、独孤姐妹在一起的时候,那一次一些蠢货山匪来劫道,并且用匪盟的名头来威胁我。
那一次之后,我知道了匪盟的存在,而且是网罗天下盗匪的存在。
第二次是和单火儿在一起,血刀被匪盟颠覆了,而我和匪盟的人正式交手,杀了很多毒人,替单火儿报了仇。
那一次之后,我知道匪盟手中掌握着制毒人的方法,并且他们和太子那边有关系。
第三次是在洛城洛家,在我和隐宗争锋时,匪盟派来了两个人,叫剑心、剑雨,结果这两家伙都留在洛城了。
那一次之后,我知道匪盟和暗影有可能是一家的,一个是盗匪,一个是杀手,是一家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如果还算到间接接触,那和田子宁的对话也算是间接接触,这样机会应该不在少数,只是我不记得。
我一直留心匪盟,现在匪盟的成员在这个小村子里作威作福,我怎么可能不做点事情。
“方大哥,匪盟的那些家伙到底要你们干什么?”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却是说道:“唉,你先听我把该说的事情说完。”
知道自己这样打断不礼貌,我点点头,说道:“好!”
他继续刚才的内容,说道:“先前那些土匪是留在村里的,后来加入匪盟,那些人就不留在村子里,到外头去了。”
“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土匪要我们村里给他们交保护费,不给的就让人上门理论。”
“那哪里是理论,分明就是一通好打,打到服为止,村里的汉子都被土匪们打过,只能屈服了!”
他说了这么多,似乎还没有说到点子上,这和村长去流枫城有什么关系。
因为前面的关系,我没有开口,等他说下去,说到后面他就应该会说到这上面来。
“以前都是要钱、要东西,到最近几个月,土匪们变本加厉了,要我们每个月上交一块玉石,还要成色好的那种,不交的话,就杀村子里十个人!”
“村里仅有的几块玉已经交上去了,现在没办法,只能村里七拼八凑,到流枫城去买些玉石回来。”
等他说完的时候,他脚步也停了,像是到了他家。
“婆娘,有客人来了!”
我跟着停下来时,就听到他这样朝前方喊一句,把他的妻子叫了出来。
“谁来了,谁来了?”
脚步声与喊话声一齐响起,从屋里传出来,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得不说,方糖他媳妇的嗓门挺大,在我听起来,嗓音不比方糖小多少。
方糖笑了一声,说道:“在这,这位是龙辰兄弟,他正好路过我们村子,现在天色已晚,在咱们家借宿一宿。”
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见过嫂子。”
女人也跟着笑了,非常爽朗地说道:“客气啥,来来,赶快进屋,站在外面算什么。”
就和我想的一样,方糖她媳妇是一个非常爽快的女人,这种性格的女人不太惹人讨厌,但也就在这样的地方才会遇到了。
“爹,有没有给我带花回来?”
进屋后,一个小孩子朝着我们这边撞过来,奶声奶气地叫着,跟着就被方糖一把抱住,高高举起来。
小孩子都喜欢这样玩,方糖的孩子也不例外,马上就发出咯咯的欢快笑声。
这声音和我记忆中的笑声很像,那时候我还小,还和老头子一起隐居在山里……
那些场景仿佛昨日,只是斯人已去,无力挽回!
……
我愣神时,方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将我的意识拉回来。
“龙辰兄弟,这是我的女儿,叫糖水。糖水,叫叔叔。”
糖水很听话,方糖一说,她就马上喊了我一句叔叔,依旧是奶声奶气的,估计没长大的孩子都是这么说话的。
听到说这小女孩叫糖水,我感觉很无语,也很奇怪,小女孩不姓方吗?
方糖看出我的疑惑,于是解释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我们方家村有一个习俗,女子都是无姓的,出嫁之后跟夫家姓。”
“哦!”
答应一声表示明白,我就更加无语了,跟夫家姓,这感觉就是想表达一件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时候,女人开口说道:“好了、好了,饭菜都已经弄好了,先吃饭吧,不然都冷了。”
女人这样说,我没说话,等着方糖说话,反客为主这种事我可没有做的想法。
方糖笑着说道:“不说也罢,一说我还真的饿了,那我们吃饭吧。”
我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在方糖的帮助下在桌边落座
看出我有些奇怪,糖水随即问道:“叔叔,你的眼睛怎么了,是不是看不见了?”
心中没有任何波动,我对着糖水笑了一下,点点头。
糖水也跟着笑了,还拍了拍手,叫道:“爹,你看!叔叔笑起来真好看,比你好看多了!”
“呃……”
听到这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这样说,我心里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能不说话。
方糖也没说话,想来心里是“绝望”的,被自家女儿这样说,也是够无奈的。
女人做事非常麻利,热腾腾的饭菜很快就被端上桌,我们就马上开始吃。
在小村子里能有什么好吃的,但女人做出来的菜味道还是不错的,加上都是一些我没有吃过的东西,这一顿吃得还挺好。
吃完了,女人给我安排了一下洗漱,最后把我送到一个房间里休息。
她也知道我的眼睛看不见,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多问一句,我和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躺在稻草铺出来的床榻上,软软的,还有那种阳光的味道,睡上去真是非常的舒服。
想到今天的经历,我没忍住笑出来,和这样朴实的人待在起来,确实让人非常舒服。
这时,一道出现在门外的脚步声让我把笑意收起来,来人自然是方糖,他跟着敲了敲门。
“龙辰兄弟,我能进来吗?”
听到他的声音,我马上坐起身来,回答一句,道:“方大哥,你进来吧。”
推门进来时,他手里似乎还端着什么,走得很慢,似乎怕手中的东西撒出来。
我先是疑惑,等嗅到空气中那种焦灼的味道,我就知道他手里端着的是什么了。
变成盲人,许多明眼人都不会忘记的东西就全部被我忘记了,就像是蜡烛、火石。
对一个瞎子来说,这些东西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来到我面前坐下,他还没说话就叹了口气,让我非常无语。
“龙辰兄弟,你怕是非要插手这件事吧?”
他这样说,我就笑了,可能从一开始他就想到了这一茬,只是没有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方大哥,你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了吧!”
我是笑着跟他说的,他倒是有点惭愧的感觉,说道:“龙辰兄弟,你知道你不是什么普通人,虽说我希望那些土匪得到惩治,但又不希望把你这个局外人牵扯进来。”
他这般说着,我听得出来他话语中的无奈,现在心中就更加坚定帮方家村解决匪患问题的决定。
“方大哥,你们村里的玉石是怎么交给土匪的?”
他回答道:“土匪在山头上留了个看守的人,我们只要把每个月的玉石交给那个人就可以了。”
我想了一下,决定现在就去找那个人看看这件事是否就是像表面上这样,更重要的是有没有办法联系那个来自匪盟的人。
“大哥,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土匪看守的地方看看吧。”
他像是比较惊讶,问道:“这么着急?”
我点头说道:“没错。”
事到临头,他还是表现得非常犹豫,对我问道:“兄弟,你有把握对付匪盟来的那个人吗?”
听他这样说,我真是无奈了,难道要我现在现场表演一个单手碎大石之类的东西吗?
“大哥,你就放心吧,这东西我还是有点底气的。”
“这样吧,你还是先跟我去村长家一趟,看看他是怎么说的吧。”
我到方家村来投宿,去拜会一下村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我也就没有回绝。
于是,我们两个从房间里出来,到村长家去。
他说村长是个很硬气的老人,刚正不阿,村里一些纠纷什么的都是村长帮着解决,而且村长都是秉公处理,不徇私。
听他这样夸村长,我心里不由得暗暗点头,要是村长真的像他说得一样,那就真是一位不错的村长。
我们到村长家时,村长家里人还没有休息,得知方糖来了,村长的儿子就把我们迎进去。
“方糖哥,都这么晚了你还过来,是不是有事?对了,边上这位是?”
方糖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村长的儿子,就说道:“这位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今天刚到我家,这会儿有事找村长。”
村长的儿子也没多问,直言道:“我爹就在后面的菜园子里,说是多摘些干菜好明天带在路上当干粮。”
等他说到这里,我就知道方糖不是在唬我,村长还真就明天准备去流枫城。
不过,现在我来了,村长就不用为了买玉而去流枫城。
“方坤,我们自己后面找村长就可以了,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村长的儿子方坤没有意见,转身进到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刚走,方糖就带着我们出去,绕到村长家后面去。
往那边走了一阵子,我就听到了锄头锄地的声音,和我小时候在老头子手上听到的声音几乎一样。
“村长,我有重要的事情找您!”
方糖冲着前方喊了一句,锄地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脚步声从前方过来,到我们面前来。
“哦,是方糖啊!咦,这位是……客人?”
村长苍老的声音发问,我赶紧对他拱手,不能失礼,再说道:“小子李龙辰,路过方家村,在村里借宿一宿,多有叨扰。”
村长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我们这里都是粗人,每家也不多一个人,没什么叨扰不叨扰的。”
方糖马上说到正题上,“村长,龙辰兄弟他可以帮我们解决土匪的问题,他想让我带他去土匪住的地方,不知能不能?”
村长像是听傻了,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说道:“方糖,你不是在拿我打趣吧,这样一个小兄弟怎么可能斗得过土匪?”
被村长诘问,方糖也是语塞,他知道我不是一般人,但实力深浅他不知道。
把方糖说得哑口无言,村长转过来对我说道:“小兄弟的好意我代表村里人先谢过了,只是土匪不好对付,你还是不要管这件事吧!”
村长的态度我可以理解,土匪都是穷凶极恶的人,要是这件事没处理好,倒霉的还是村子里的人。
我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的,实在斗不过土匪时,我可以一个人走掉,溜之大吉,但村里的人不行,他们一家老小,他们的根都在这里,走不了!
这边说肯定是行不通的,我这时把我的疑惑说出来,“村长,这件事你们告到官府了吗?像这样流亡的土匪,官府应该会管吧?”
村长叹了口气,极为浓重的悲凉意味。
“你有所不知,遇到土匪我们怎么可能不报官,官府知道这件事都不知道该派什么人过来。”
“而且土匪非常狡猾,他们经常换地方,官兵来了之后扑了个空,总不能一直待在村子里,只能离开。”
“官兵一走,听到风声的土匪就又回来了,而且会报复我们村里人,我们这个小村子可经不起这样折腾。”
村长说的实话,想来这就是这个小山村真正无奈的地方吧!
言及这种令人尴尬的情况,村长的情绪也低落许多,都不愿意再跟我们交流了。
“方糖,现在天色已晚,你还是带着这位小兄弟回去休息吧。”
给方糖吩咐完,他再对我嘱咐道:“小兄弟,我们村子里的破事你还是不要管了,在方糖家借宿一夜就赶快离开吧!”
村长都下了逐客令,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离开。
走在路上,我对方糖问了一句,“方大哥,你应该早就猜到村长会这样说吧?”
被我询问,他没说话,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东西。
他没回答我,我继续说我的。
“村长年纪大了,做起事来就会中庸很多,力求稳妥。他自己可能无所谓,但他还要为村里人考虑,所以不可能会去冒险,也就不可能答应我,我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对吧?”
话音一落,我就感觉跟在我边上方糖脚步猛地停住,还是没开口。
感觉他似乎是在酝酿什么,我也就没开口,等着他。
“唉,龙辰兄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有种苦笑的味道,他这样对我说一句。
我则是真的苦笑了,说道:“方大哥,我是个瞎子,其实什么东西都可以瞒过我的眼睛。”
说完,我们两个都笑了。
我是自嘲的笑了,他则不知道因为什么东西在笑。
只是一下,他的笑声突然收住,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被人揭穿的样子。
“来,我们去找那个土匪!”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除匪(二)
虽然村长并不同意我去对付山匪,但有人不这样认为,这人就是方糖。
从村长家出来后,我问了他一下,他马上表示可以带我去土匪待的地方。
这种有些奇怪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在方糖和土匪间存在着某种我不知道的仇恨。
仇恨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人强大起来,疯狂起来,也可以瞬间毁掉一个人。
不过,我现在还不担心,因为我自己不会被方糖心中的仇恨毁掉,甚至可以让他不毁掉自己。
虽然现在还是夜里,作为一个地方村民,方糖对土匪所在的地方还是很了解的,夜色并未给我们带来太大的困难。
走了挺长一段山路,我们到了山上,按照方糖的说法,这里就是土匪住的地方。
对于这种情况,我还真是无话可说,土匪似乎脑子有点问题,没事住得这么高干什么。
“前面就是那人的屋子了,兄弟,我们方家村的麻烦能不能解决就全看你了!”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想了一下才说道:“要我帮你杀什么人吗?”
“我……”
果不其然,我这样说后,他语塞了,而不是直接拒绝。
无奈笑一下,我接着说道:“方大哥,发生在你家的事情可以具体给我说说吗?”
我问出来,他没说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能心里有纠结与挣扎。
等了一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却是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兄弟,我说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听到又他这样说,我只能是那句话回答他,“方大哥,我是个瞎子,其实什么东西都可以瞒过我的眼睛。”
他笑了,笑罢才说道:“实不相瞒,我和那些土匪有不共戴天的血仇,他们里面的好几个人我是绝对要杀了报仇的!”
见他说到正题上,我马上将精神集中起来,专心致志地听着,看看他会怎么说下去。
“其实,我有两个女儿。小的那个叫糖水,还有个大的,叫糖米。”
其实,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隐隐知道他身上背负的仇恨到底是什么,这确实是鲜血才能血洗的仇恨!
“当匪盟那人被派来的时候,这里的土匪就张罗着给那人找一个媳妇,在村里寻找后,就找到我家来了。”
“要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糖米怎么可能愿意,但那些土匪就用我们全家人的性命要挟她,无奈之下,糖米就……”
谈及这段令人咬牙切齿的往事,方糖的身体都在颤抖,七尺的汉子也泣不成声。
“糖米是个好孩子,为了妹妹,还是答应嫁了。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完了,但在嫁过去的三天之后,糖米就上吊自杀了,死的时候都是死不瞑目啊!”
“我们去收尸的时候,就看到她身上满是淤青,青一块紫一块,想来那三天里都不知道被那些该千刀的混账怎么折磨!”
“把糖米下葬后,我每天夜里都会梦到她,梦到她让我杀光这些土匪,给她报仇。”
“我也想报仇,一直都在想,可是我又怎么是可以单手碎大石的土匪的对手,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小的,我也只能忍到现在。”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身体则猝不及防地往我面前跪下,喊道:“龙辰兄弟,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只要你可以帮我给女儿报仇,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
马上把他扶起来,我非常郑重地对他说道:“方大哥,你放心,这仇我绝对会帮你报了。”
“好、好、好,这就好!”
喜从悲来,他起身后抹了抹泪,再把我带到土匪在山上的小房子前。
“就是这里了,让我把那家伙叫出来吧!”
他这样一说,就要抬手敲门,我马上将他的手抓住,止住他,问道:“方大哥,明天可以带我去祭拜一下糖米姑娘吗?”
“嗯!”
等他重重地答应我一声,我这才松开手,让我敲门。
咚咚数声后,门里面传出一道非常懒散的声音。
“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换班也要等白天换吧,大晚上的换班,是不是找死啊!”
听到里面的人话,我和方糖都没说话,里面的人就开始起身穿衣服,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呀,怎么不说话,今天到谁轮值了!”
很恼火的感觉,屋子里的人呼呼喝喝地过来开门,说不定开门之后还会骂人。
我和方糖还是没说话,我是想看看这家伙开门后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我们,会是什么感受。
“你们是什么人!”
等门打开的时候,这家伙愣住了,咚的一声,他手里的东西好像还掉到地上去了。
感知落在这家伙身上,我低笑一声,问道:“你是土匪吗?”
他整个人怔住一下,然后非常郑重其事地回答我,说道:“你说的很对,我就是土匪!”
我接着说道:“你知道我来找你是干什么的吗?”
他开始有点紧张,说道:“夜行无良善,你这大晚上来找我,怕是来找麻烦的。”
他猜出这个非常简单的问题,我自然不会感觉奇怪,这么大晚上怎么可能有什么好事。
“你是怎么和外面联系的,有没有办法把匪盟派出的人找来,我有事问他!”
我一说完,这家伙居然往我面前扑过来,手中不知何时攥上了一个散发出凉意的东西。
在我面前玩这种手段,这家伙完全就是在找死。
可惜,我现在还不能杀他,于是往边上移开,同时一脚伸出来,将这个武功稀疏平常的家伙绊倒。
“狗娘养的,摔死你大爷我了!”
倒地后,他手中兵刃摔掉了,龇牙咧嘴地这样谩骂着。
若只是骂人,我还真懒得理他,但偏偏骂到我娘头上去,我这可要收拾他一下。
毫不留情的一脚踩在他的背上,肋骨断裂的喀嚓声就传出来,他跟着开始痛呼着。
“你再骂一句,我就再踩断你的一根肋骨!”
说完,我就把脚抬起来,让这家伙自己想想。
被我这样威胁一下,这家伙马上就老实了,嘴上没骂,但心里是不是还在继续骂就不知道。
他心里想什么东西我管不着,我只需要知道我要的东西就可以了。
“方大哥,这家伙和糖水的死有没有关系?”
“还有人?”
我询问方糖,这家伙倒是被吓到了,他完全不知道方糖也在这里。
方糖没说话,而是在地上摸索什么,过了一会儿,“呼哧”一声,像是蜡烛什么的被点亮了,传来热度。
跟着俯身看了看,他说道:“我也不清楚,这家伙我不认识,应该是新来的,这里的土匪里好像没有他。”
有点明白了,我在对着土匪问道:“你叫什么?”
他还装作很硬气的样子,冷笑一声不说话,自以为我拿他没办法。
我也冷笑一声,全然是嘲讽的笑,对这种贱骨头,我还真是满满的法子收拾他们。
抬脚又在他背上踩一下,踩得这家伙痛得直哼哼,我再问道:“说,你叫什么名字,想活命就给我老老实实说清楚!”
他还是不肯松口,还出言威胁我们,“你们是下面村子里的村民吧!果然是一群贱民,等天亮之后,接我班的人来了,有你们这些贱民好受的!”
“得罪我们匪盟,你们就一个个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我保证让你们村子鸡犬不留!”
很明白这家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抬脚在他的手臂上重踩一下,又是喀嚓一声,他这只手完蛋了。
“啊……你踩断了我的手,我要你偿命!”
痛苦的声音扭曲到变形,再从这家伙口中发出来,顿时将这一片黑暗的寂静惊碎。
“偿命是吗,那你找阎王爷给你偿命吧!”
说完,我这一脚就往他脖子上踩下去,真是准备把这家伙踩死。
既然他想死的硬气一点,有骨气一点,我干脆成全他得了。
按他说的,明天会有土匪来接他的班,我拷问下一个土匪不就可以了,何必在这种硬骨头上浪费时间。
他似乎是察觉到我是真的起了杀心,吓得马上大叫起来。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听到这种话,我踩到一半的脚收回来,心中则是叹一句,这又是何必呢!
感觉这种家伙真是贱骨头,早点老老实实地不就好了,至少那些皮肉之苦都可以免掉吧。
被我吓得半死才交代问题,已经被我踩断的手臂又要怎么办呢,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这种话我没说出来,这种东西似乎就是人性吧,都说人性是最复杂的,我可没想过自己可以想清楚其中的原因。
“你叫什么?”
“小的叫张德福。”
“你是哪里人?什么时候开始当土匪的?为什么现在会在方家村这里?”
我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他则是没有任何不满地为我解释,老老实实的。
“我是夏国人,大概一年前落的草。因为家里穷得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而且有一个挺大的土匪组织在收人,我有点力气,混了进去。”
“原本我们是在夏国南边活动,后来我们的组织让另外一个更大的组织收服了,我就被人带到了唐国,后来因为太没用,就被分配到这里来了!”
他说的内容一听感觉用处不大,但细细一想,发现其中有一点有用的信息。
从他的口中,匪盟网罗天下盗匪的说法很有可能是真的,毕竟前面还有血刀匪团的实例。
不仅是网罗,匪盟似乎把这些盗匪组织起来做事情,至少这些人不会像是以前那样的游兵散勇。
“你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匪盟那位的?”
“飞鸽传书,在我的房子里有一只鸽子,那位说要是发生了什么控制不了的大事,才可以给他传信。”
听到这里,我心里笑一声,我的到来应该是一件控制不了的事情吧,所以是时候把那家伙叫来了。
“方大哥,你去把里面的鸽子拿出来,我们是时候把债主叫来了。”
怨有头债有主,那家伙就是糖米命债的债主。
这件事我们两个心中都很清楚,他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于是到房子里把鸽子抓出来,还有笔墨也被拿了出来。
将东西放下,他对我问道:“现在就写吗?”
“嗯。”
等他帮我把笔墨弄好,我就拿起笔来写,我手头上写过的东西真不多,加上现在眼睛看不见,写起来还是挺困难的。
还好有方大哥他借着火光帮我看着,虽说他不识字,但也可以帮我注意有没有写歪。
我写了什么?
写了非常简单的东西,但又是非常让人担心的东西。
三个字,出事了!
“这就写好了?”
方糖感觉很奇怪,不识字他也知道纸上只有三个字,故而有此一问。
我对他笑了一下,将他手中鸽子接过来,将信插上去,然后把鸽子放飞。
“这样就够了!”
“是吗?”
鸽子是非常有灵性的东西,就算是被带到很远的地方,它们可以找到喂养它们的人,所以可以送信。
“这鸽子大概多久可以飞到?”
我这样问一下,想知道具体的时间,好安排一下。
他被我问懵了,回答道:“这鸽子一直在这里,没有被放飞过,真不知道要多久。”
他的话让我傻眼,无奈再问道:“这么久都没被放飞过,那它还回得去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
我除了苦笑还能怎么样,感情这家伙就是一个坑货,大坑货。
摇摇头,不去想这些让我想吐血的事情,我对方糖说道:“方大哥,我们回去吧,匪盟的人要过来,应该也会等到天亮之后。”
匪盟的人不可能和我们这么着急,我这样说没有什么问题。
方糖没有反对,于是我们准备离开这里。
趴在地上的那家伙嚷嚷起来了,“大侠、大侠,您不会让我在这里趴一夜吧?”
回他一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我说道:“你可以试着爬回去,实在不行,你就等明天接你班的人来帮你吧!”
“大侠,大侠,这可使不得!这里到深夜冷得不行,在外面会被活活冻死的,就看在我告诉您消息的份上,您把我弄回去吧!”
他这样说,我不由得问一下方糖,这里深夜冷不冷我还真不知道。
方糖回答道:“要是他在这里趴一夜,说不定真的要被冻死!这家伙只是当了土匪,还是罪不至死吧!”
听到方糖这样说,我心里舒服不少,他还没有被仇恨彻底蒙蔽双眼,还是一个好人。
他是一个好人,所以我不想让他被仇恨毁了,而现在他也没有让我失望。
于是,我们两个人把这家伙搬回到他的屋子,然后把门带上。
下山时,方糖提议道:“明天事情不少,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糖米那里看看,正好顺路。”
我说过要祭拜一下糖米,时间上就无所谓,现在还顺路,那就去吧。
不过,出来的时候他把土匪的蜡烛留下了,我们两个完全是在摸黑赶路。
这时候天上的月亮亮不亮我不知道,但这对我影响不是太大,毕竟我已经瞎眼不短时间了。
作为一个修习过内息和剑气的人,我在反应上也变得更快,看不清前路也没那么容易被绊倒。
“这么黑,路好走吗?”
想了一下,我这样问一句。
在我的印象中,墓地都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至少比土匪住的山上还要偏僻。
他则是声音非常平淡地回答我,说道:“没事的,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可以走到!”
他说出来很轻松,我听到耳中确却是极其沉重的。
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感情,其中的分量有多少,方糖他对那些土匪的恨就有多少。
能将这崎岖的山路走到闭着眼睛都行的程度,这又是何等分量?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除匪(三)
走在路上,我和方糖都没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冷清、寂寥。
祭拜已故之人是非常庄重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笑闹的。
不知道是多少次重走这条路,方糖这时候心里又是什么感受呢,至少我揣测不出来,也感受不到。
有人说话的情况下,再长的路也会显得很短,而这时候的情况就正好反了过来。
我们方糖两个人走着,但彼此都不说话,这段路就显得非常漫长,要我们走老半天。
好一阵子,终于是到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真的感觉有点冷,而且是从骨子里生出来的寒意。
到这里,方糖撇下我快步上前,到坟前跪下。
“女,爹来看你了!”
这话说出来,沉甸甸的,让我的心也跟着变得异常沉重。
四周没有人声,只有不断的虫鸣声,以及微不可闻的冷风声,声音荡开后,就像是从坟墓中发出的呻吟,让我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女,爹还给你带来了一个人,他是你的叔叔,他可以给你报仇,那些害你的人很快就会伏法,你就在下面看着吧!”
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说这一两句就说完了,跟着就站起来。
我愣一下,马上到糖米的坟前,三鞠躬,说道:“糖米姑娘,你就放心吧,那些该死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这话是说给糖米听的,但更多却还是说给方糖听,毕竟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活人。
鞠躬起身时,我突然嗅到了一种异常的气味,这种气味的出现非常有问题。
等我鞠完躬,他低声说道:“好了,龙辰兄弟,我们该走了!”
说出这句话,他已经转过身去,准备走了。
“好!”
答应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往前移一步,我伸手在坟碑上抚一把,马上就收回来,再转身,跟他一起离开。
回去的时候,我没多说什么,更没有把我刚才做的事情告诉他。
这一路上,他甚至是比刚才更加沉默,好像这样祭奠一下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对此,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表示理解。
到了他家,他先把我送去休息,然后自己也回去休息。
他走了,但我却没有睡着,因为脑海中一直在思考一些费解的事情,而且一直想不通……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明,一直没睡着的我听到方糖喊我吃饭的声音,跟着就起来洗漱,然后吃了这顿早饭。
吃饭的时候,我体内的吞噬奇蛊动了起来,将这顿饭里的一些东西吸收了,那些东西自然是毒。
在服食各种毒,包括毒宗毒人的毒气,中师唐门的奇毒三碧散,独孤博前辈留下的禁制变得越来越薄弱。
他当时跟我说,这禁制可以持续三年,现在看来,远远达不到那么长的时间。
要是吞噬奇蛊爆发了,我除了去找医圣华云子,好像还真就没有什么出路。
可惜,我并不愿意去找他,因为他这个所谓的医圣并不是好人,医术是高,但医德非常有问题。
这都是以后才要关心的问题,现在方糖对我下毒,我一点意外都没有,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方糖估计是觉得我没有发现,笑着说道:“龙辰兄弟,我们现在去山上看看吧,去晚了那个接班的人说不定就会先我们一步到了。”
他的话没毛病,我就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我们离开他家,再去走一遍昨天的山路。
出门的时候,我听到了清脆的铃铛声,以及车轱辘压断小树枝的咔嚓声。
稍微一想,我就大致知道是什么情况,就对方糖问道:“村长他这就要去流枫城了吗?”
方糖苦笑一声,回答道:“就让他去吧,等他回来的时候,村子里的匪患已经让我们解决了,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这样说,我只能点头,但我心里并不这样觉得。
村长的车子有问题,太轻了,不是出远门的样子!
继续往山上走,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出来的太早了,一个出来劳作的村民都没遇到。
在我的印象中,我们昨天路过的不少地方都是菜地,里面还种着东西,村民也不来照料一下的么?
当这些违和的东西不断累积,这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在我心中清晰起来,我知道,有人在算计我!
这时候,我可以说是无所畏惧,就跟着方糖上山,看看这些人会玩出来什么花样。
什么叫艺高人大胆,差不多就是我现在的样子了!
明明知道山上是一处险地,我还是要上去,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算计我,我要当着他们的面拆穿他们这个虚伪的计划。
等到了昨天晚上的地方,到了小屋前,方糖又撇下我冲到小屋里,不出来了。
我就这样看着他走掉,没准备跟着他进去。
方糖进去后,就像死了一样,再没有一点动静,只有山风吹的呼呼声,以及我衣袂飘摇的声音。
至少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一道清亮的笑声响起,仿佛从天上来,在山头上回响,并且往外扩散开。
“李龙辰,你是怎么看破我的计划的?”
这声音我很熟悉,真是不能再熟悉了,这是曹无殇的声音,一道久违的声音,一个久违的人。
冷笑一声,我心里异常鄙视他,他的计划破绽百出,亏他还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觉得你的计划怎么样?”
我嘲讽意味地问他一句,他又笑了,高声道:“我的计划自然是天衣无缝的,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好奇你是如何看破的!”
“天衣无缝?”
口头上重复他的说法,我感觉真是啼笑皆非,这种破烂计划他也敢说是天衣无缝,真是比猪还蠢。
“你要我将你计划的破绽从头到尾说出来吗?”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继而说道:“愿闻其详。”
我没打算就这样开口,再说道:“这是你求教于我的态度吗?说愿闻其详前,是不是该现出真身?”
他从头到尾都是在用空域传音,我找不到他的位置,只能这样逼他现身。
声音一下子消失了,但达到小成境界巅峰的气劲波动却从小屋子的后面传出来。
非常平静地从屋后掠步出来,到我数丈外站住,他淡笑着说道:“好了,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我也笑一声,“不错,这才有点求教的样子。”
“你的计划真是差劲,亏你还说是天衣无缝,估计你都没有见过那些真正意义上天衣无缝的计划吧!”
被我这样挤兑、嘲讽,他也不生气,比我们在禹都见面时倒是沉稳了许多。
“我只想知道计划的破绽在什么地方?”
他这样一说,我也懒得再说废话,说再多他也是不会听的。
“你这计划不过是欺负我是一个瞎子,眼睛看不见,对吧?”
我这样一问,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不错。”
他表示肯定了,我就继续往下说。
“当一个瞎子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感知上虽然可以弥补眼睛上的问题,但还很多地方还是不够的。”
“可是,你们也不太敢肯定我的眼睛是真的瞎了,还是暂时的失明,所以会选在晚上的时候让方糖带我上山,对吧?”
曹无殇笑了,好像是真的相信我已经看破他的计划,还说道:“那你现在能跟我坦白,你的眼睛是真的瞎了,还是暂时失明吗?”
没有什么好忌讳的,我直言道:“是真的瞎了,可能这辈子都不能重见天日了!”
“那真是可惜呀,活在黑暗中的滋味想来很不好受吧!”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其中没有冷嘲热讽的味道,像是在阐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作为一个拥有光明的人,确实难以想象没有光明的日子,也接受不了没有光明的生活。
他这样说,我则是笑着摇头。
他不理解了,问道:“怎么,难道我的话有问题吗?”
我回答道:“对大多数人来说,你的话并没有任何问题,我现在跟你说,你估计也是理解不了的,只有等你真的失明,你才能体会到没有光明的另一种感觉。”
这样说着,我没忍住笑出来,没有视力后,我确实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他跟着我笑了,笑声爽朗,不杂情绪。
“照你这么说,我真想要去体验一下了!等我老了以后,干脆自己把双眼戳瞎,好好过一把瞎子的生活。”
听到他这么极端的说法,我的笑声根本停不下来,他也是说着笑着,挺开心的。
这时候的我们,感觉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正在一起说笑着,彼此都是挺开心的。
笑罢,他马上说道:“对了,你继续说我这个计划的破绽吧!”
我点点头,说道:“好!你的计划从一开始都是很完美的,到了中间那一段时,借着夜色带我去看坟,更是堪称无解,但偏偏是这里出了问题。”
“哦?怎么可能是这里出了问题?这里算是我这个计划设计最为深刻的地方,不要说你从一开始就没相信方糖。”
他不相信,甚至是难以置信。
“那一段确实是你的计划最打动人的时候,我也相信了,从一开始就相信了,只是没想到他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问题出在坟上,那坟不是糖米的坟,应该说糖米这个人都是捏造的,对吧?”
他表示肯定,“不错,那坟确实不是糖米的,也没有糖米这个人,但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笑了,旋即说道:“糖米是在不久前死的,坟自然是新坟,但那座坟是老坟,没了新鲜泥土的气味,满是黄土。”
“注意到这一点时,我还不太敢相信,于是我伸手在坟上摸了一下,上面写着‘爱女糖米之墓’,是吧?”
他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破绽所在。
我不管他,继续说着我自己的。
“那些字绝对是新刻上去的,为了把原来的字抹掉,有人用剑强行把坟碑面给刮了,是吧?”
“坟碑经过比较长的时间,表面会在风吹日晒下发生很大的变化,里面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你们只是把上面的一层刮掉了,然后刻上字,这样带来的效果就是把里面的部分暴露出来,从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坟是假的!”
“而且,碑上的字是用剑刻上去的吧,普通人家做碑,都是用铁凿一点点凿出来,不会用剑这种东西的!”
说到这里,这一段说完了,他说道:“你说的很对,这一段确实是一大败笔,是我疏忽了,破绽已经止于此了吧!”
看起来,对于自己的计划,他还是挺有信心的,我就不妨将他的信心彻底击碎。
“当注意到这个后,我想清楚了前面的一些破绽,你还要继续听吗?”
“请讲!”
他对这些东西有点介怀的样子,我一说出来,他就要听,要是没弄清楚我发现了哪些破绽,他可能自己都受不了吧!
笑笑,我继续往下说。
“去村长家的时候,村长没有参与你们的计划,但村长的儿子被你们收买了,或者说是胁迫了,他说村长在后面准备去流枫城的野菜。”
“其实,村长不是在摘野菜,而是在锄地,流枫城离这里并不远,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李唐西南,再说了,哪个人准备野菜会用锄头来弄!”
“要说这个不算是破绽的话,那我和方糖刚才遇到村长出去,这就正好揭穿了这一切。”
“村长的车非常轻,根本就不是出远门的样子。对村长来说,去流枫城应该是非常寻常的事情,所以他才会那样轻装上阵。”
“不仅如此,要是方家村真是一个非常偏僻的小村子,土匪们也不会傻到向这里村民索要玉石,因为这些东西太稀少,杀了这些村民,他们都不一定弄得到!”
“你说我说的对吧?”
落下结论后,我对曹无殇这般反问一句,赢来他“啪啪”的鼓掌声,
鼓掌完毕,手放下,他说道:“我还以为你是见到我之后才明白这是个圈套,没想到你真是提前就看透了!这么说来,你到这里来也是故意的了?”
我笑一声,回应一句,“不然呢?”
他不理解,又问道:“我真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样做的勇气,难道说就因为你是剑帝弟子,所以就有这样的决心?”
“不过,不管你手中有着什么样的底牌,今天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走掉了的!”
话音刚落,从四周出现数量不少的气劲波动,都在凝实境界中段之上。
这些人,大多是不认识的,但也有一些老熟人,比如说八剑联盟的长老,清一剑派,薛岩;岚风剑派,柳生;流云剑派,赵月明;八荒剑派,左幕遮。
在禹都时,这些人我都见过,因而记得他们的气息。
除却被我击杀的王爽、杜长月、陈道生、孙不慎四人,八剑联盟的高层倒是凑齐了。
八剑联盟的长老们不长进,还是小成境界中段的样子,比不了实力暴涨到小成境界巅峰的曹无殇。
曹无殇确实是一个人杰,在我们这一代江湖新秀中也是顶尖的存在。
八剑联盟不足为虑,但让我心生忌惮的还是四道苍老的气息。
四人中的两个有个共同点,他们的气质和被我、八戒、毒蚀骨联手击杀的隐宗元老,萧醒很像。
想来,这两个家伙是隐宗派来支持八剑联盟的吧!
而另外两个人,身份不清,但绝对是硬手子,老一辈的江湖人!
眼看着就要开战了,我想起来一个问题,拿出来问曹无殇。
“隐宗已经和匪盟联手了吗?如果不是这样,你这个计划也不可能产生吧!”
曹无殇没有否认,说道:“这个你心里有答案,这就不要问我了!”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笑了笑,同时背上三剑抽出其二。
“剑帝一脉有万山论剑的说法,要以一剑战群雄,没想到你今天倒是帮我提前了!”
曹无殇笑道:“要是你今天可以活着离开,万山论剑的时候,我一定会带着八剑联盟所属去帮帮场子。”
“我爹一直是第二剑帝,到我这里怎么样也要当当这个真正的剑帝!”
我笑了。
“你就尽管试试吧!”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绝地之战(一)
把一切都说破了,也就是我们开战的时候了。
曹无殇这边可真是人多势众,八剑联盟自己的长老,来自隐宗的元老,还有匪盟的人。
等我将竹剑从背上抽出来,我对曹无殇问道:“你们打算怎么打?”
曹无殇想了一下,才说道:“禹都那一战,我败于你手,现在我想再和你打一次,怎么样?”
我还没说话,边上的八剑联盟长老看不下去,开始七嘴八舌的,意思也是明确,不让曹无殇冒险。
薛岩说道:“宗主,这种时候不可以意气用事,这次机会难寻,不可以放手!”
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看看曹无殇这家伙会这么说。
在我看来,要是他连与我交手的勇气都没有了,那都不配当我的对手,更没有资格去万山论剑。
好在曹无殇的回答没有让我失望,他虽说用了诡计,但也无愧于剑客的身份。
“薛长老,我昔日败于他手,要是这份耻辱不洗刷,我的剑永远都没资格达到爹说的境界,所以希望您不要阻止我。”
他这样一说,薛岩就没话说了,他是过来人,这种东西自然心中有数。
“镗”的一声,长剑出鞘,曹无殇移步到我两丈远站住,等我拔剑。
我将竹剑拔出来,列在身侧,却又想起来一件事,就对他问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
他很有耐心,回答道:“你问吧,我也好奇会有什么东西是你没看出来的。”
他已经这样说,我就直接把问题说出来,“方糖是你的人吗?”
他回答道:“不是,他是匪盟的属下!”
得到几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我笑一下,说道:“可以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对我的说法,他是懵的,所以问我一下。
我对他摇摇头,不想把我被方糖下毒的事情告诉他,只要这件事不是他策划的,那就没关系了。
我不希望这个难得的对手变成欺世盗名之辈,而且因为吞噬奇蛊的存在,我没有受到毒的影响,所以不提也罢。
“你准备好了吗?”
问他一句,我的注意力已经高度集中,感知着可能爆出来的剑招。
在我的记忆中,曹无殇、曹成殇修习的都是青莲剑歌,《剑经谱》上排位第十五的剑诀。
能排位如此之高,可见青莲剑歌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当初我能赢,很大程度上是曹无殇的青莲剑歌并不熟稔。
而现在,我不惧他,且不说我剑心诀融合出的剑诀远强于青莲剑歌,就是我融合剑术带来的效果就让我信心十足。
“青莲剑歌,一剑天涯。”
一声暴喝,他一脚跺地,身形已然朝我这边突进过来,手中剑等到近身时,一闪而灭,在我面前划出一道极长的剑痕。
在我的感知中,这一道剑痕很厉害,给我一种不可逾越的感觉。
这才是第一招试探,曹无殇这家伙就已经手段尽出,看来是想速战速决。
他想这样,但我偏偏不想让他如愿,于是我往后掠步一下,拉开距离。
一招一剑天涯无果,他马上变招,脚下强行停住,身体往我这边突进,手中剑往我面前刺过来,数下连刺。
落在我这边,这些刺剑就像是织网一般,在我面前交织出一道浅薄的剑幕,仿佛我的剑无法穿透。
但这时我不愿再退了,手中竹剑一震,剑尖往前一通点击,竹剑翻转,剑气成花。
竹有竹的韧性,使用得当的话,强度不会弱于真正的剑,此时就是这般情况。
他剑下交织出的剑幕被我的竹剑挡住,寸步难进。
剑幕之后,他再度变招,身体往上一腾,手中剑当空一竖,剑气从他手底下奔腾出来,一剑劈下来。
剑幕虽然危险,但其中的凶险根本不及这一劈的一小半。
刚收回到身侧的竹剑随着手臂挑起,蜻蜓点水般地往他的剑上迎过去,待到相及之时,送上去一点柔劲。
这种柔落到曹无殇手上绝对不好受,但他强行忍住,手中剑还是往下落,劈砍得很猛。
他不愿舍弃这一劈,我就要破掉他的招式。
一点未成,竹剑以连剑的方式在他的剑上多次碰撞,铛铛声响不断,他的剑势也随之卸掉。
这一招落下来也不会有任何效果,他马上把手臂收回去,扯着长剑一转,抡出一个完整的圈,再度对着我劈下来。
有了第一劈的积蓄,第二劈气势上更加疯狂,让我对卸掉他的气劲没了信心。
无奈之下,我只能抖身一震,将背上的木剑震飞出来,一剑入手,双剑合璧,朝着他的剑锋逆击上去。
在这一刻,仿佛周围都消失了,我的感知中只剩下这三柄剑,二对一的三柄剑。
在我急切注意下的三剑撞到一起去,一阵狂暴的风劲激荡出来,吹得我脸上生疼,发梢更是疯狂地往身后直甩。
我的感受很不好,和我正面冲突的曹无殇感觉应该更差,毕竟他实力差我不是一星半点。
这时,我的手中的双剑开始轻微颤抖,将疼痛的感觉传到我手上。
握剑交手时,手中的剑因对方的攻势抖起来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剑客交锋,失了剑便算是败了,所以只能拼了命地握住,这样下来,最痛苦的就是手指了!
好在竹剑和木剑都是有一定柔韧性的,可以将一定的抖动卸去,最终落到手中压力小了一些。
我这边还好,曹无殇那边就一点也不乐观。
剑体一颤,曹无殇对我造成的压力就小了很多,他手上正面发力都受到很大的影响。
等到实在受不了,他就撤手了。
长剑拼劲全力地往我这边一压过来,身形上已经开始往后撤回,等我用力还击时,他已经落到远处站住。
极力控制着颤抖的手,他冷声对我问道:“这便是你用竹剑和木剑的理由吗?”
他会这样问题,估计把卸去不少压力当做我用这两种剑的理由。
我心里清楚他想的是什么,自然不会去承认这一点。
“不同材质的剑也是剑,作为一个剑客,不可能只单纯地练一种剑,而且,不一样的剑用起来也会有不同的体悟。”
“是吗?”
他笑了一声,情绪又在这段时间里调整到最佳状态——毫无波动。
就冲这一点,我必须承认曹无殇是个厉害的家伙,能这样控制自己,是一种常人难及的本事!
笑完,他没有马上出手,而是看到了我背上的东西。
“那你背上的第三剑又是什么?”
将另外两剑插回去,我把藤剑抽出来,说道:“就让你看看这第三剑吧!我这段时间的修习,精华就体现在这一剑上了!”
“藤剑?”
他看到了我的剑,这样呢喃一句,好像从中明白了什么。
方才是他对我出招,我以木剑和竹剑进行防御,我现在第三剑已出,一张底牌已经翻起来,自然是要用出来试试。
“看招!”
口头上提醒他一句,我将藤剑甩到身后,身体弓曲着向前冲锋,力求速度上达到最高程度。
见我出手,他全身气势收束起来,剑跟着列在身侧,两脚往两边一抹,站定,做出一副标准的接剑架势。
我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在我向前掠步的基础上,几下就变得触手可及,手中的藤剑一甩而出,目标是他的咽喉。
他手中的剑也晃起来,往我这边迎过来,企图封住我的剑轨。
“这已经不是剑了,而是鞭!”
低笑着说出这样的判断,他手中的剑封住的是鞭子甩过去的路径,但我怎么可能摒弃剑客之道,用鞭子。
只是一道细微至极的气劲度过去,再加上手腕上稍微调整,柔软的剑体瞬间刚直,刺出一道星寒,往他的咽喉上点过去。
我招式突然有了这样的变化,他愣住了,原本的轻笑声也没有了。
出剑有误,再想回剑抢救是不可能来得及的,于是他出剑的姿势变成收剑,身体往后面倒下去,放过我这一刺。
藤剑可是变化多端的剑,他以铁板桥的姿势放过我的刺击,我就在此时变化劲力,手中剑又往他胸腹上抽下去。
藤剑还未落下,他刚收回来的剑已经出现在我劈砍的路径上,封住剑轨。
这样的封剑没有任何问题,但拿来对付藤剑就是大错特错。
两剑相及时,我藤剑一变,直接绕到他的剑上,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办法发力,剑就直接被我扯过来。
剑没了,这家伙还不准备认识,另一手撑地,做出腰弓的姿势,一脚从下面狠狠抽起来,重重地往我下颚踢过来。
他在我面前玩腿法真是班门弄斧,要知道腿法也是我这段时间研习的对象。
他踢腿过来,我则是弹腿而起,一套完完整整的踏云腿法往他的腿上踢过去。
要说曹无殇他剑术上已经是登堂入室,那腿法上,就真是稀松平常,连门都还没入。
一通连踢,最后一脚攻到他腹部,将他直接踢飞出去。
在我们交手时,其他人都是聚精会神地看着,没人发出任何干扰的声音。
这时候,曹无殇已败,被我踢飞出去,这些人还是傻愣地看着,过了一下子才有人反应过来,叫喊着去搀扶曹无殇。
当然,这些人里也不乏有威胁我的人,说要是曹无殇有了个好歹,绝对要我偿命什么的。
对此,我没说话,因为和这样傻乎乎的家伙争辩只会让我看起来也是傻乎乎的。
“鬼叫什么,我没事!”
搀扶的人还没到,曹无殇已经从地上翻身起来,但腹部的痛楚未消,身体是微弓着的。
将吵吵闹闹的众人呵斥住,曹无殇还对我笑一声,说道:“不愧是剑帝弟子,果然非同凡响,我今日又败了!”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心中没有任何看不起他的意思,更还有点佩服他的胸怀了。
敢于直面自己的失败,将失败化作不断鞭策自己前行的动力,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强者之道。
说实话,要不是我们之间的仇恨不好化解,我都想和曹无殇交朋友。
今天一战,他败的也是挺憋屈的,至少他的真本事没拿出来,完全被我的藤剑术牵着鼻子走。
在我印象中,在空明城小竹林和曹成殇交手时,他用出了青莲剑歌最为精髓的招数,而这一招还没在曹无殇的手中再现。
不过,败了就是败了,找再多的理由还是败了。
对于剑客,很多时候都是没有机会找理由的,因为战败时对方的剑就有可能刺到咽喉中,了结性命。
今天这样切磋是一个例外,但我和曹无殇不会把它当做例外。
或者说,我不会当做例外,曹无殇是想杀我的,要是我败了,绝对会死在他手上,但他败了,我杀不了他。
藤剑收起来,我把曹无殇的剑拿到手里,杀人的时候,还是这样的剑来的痛快。
“你已经败了,现在准备怎么打?”
我这样问一句,曹无殇笑笑不说话,薛岩替他开口。
“李龙辰,你与我们八剑联盟是不死不休的,今日没有公平,将是我们这些人围攻你,你必死无疑!”
听到这种话,我心中没有任何惊讶,也没有任何波动。
这也算是一种单挑,我一个人单挑他们全体!
薛岩说完,曹无殇开口道:“薛岩长老,此一战我已经败了,接下来我就不会插手,即便是李龙辰他杀出重围!”
“这……宗主,这不好吧?”
薛岩是真的决心这一次要杀了我,听到曹无殇说不参加,他就有点淡定不下去了。
曹无殇声音依旧平淡,问道:“有什么不好?”
薛岩回答道:“老宗主就是死在剑帝柳无风的手上,这种血仇不可不报!”
薛岩说得非常理直气壮,言之凿凿。
曹无殇很淡定地回答道:“剑帝柳无风死没死你还不知道吗?既然他依旧死了,这种仇恨也就随之了却。”
不得不说,我还是从曹无殇口中听到了不少人话,可能当实力高到一定程度,很多事情都可以看开吧!
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因为在禹都的时候,曹无殇可还想着杀我雪恨呢!
薛岩这老杂毛还不死心,继续道:“宗主,若是上一代仇恨也就了却,那孙不慎长老、王爽长老、陈道生长老、杜长月长老可都是死在李龙辰剑下,这样的仇恨必须给宗内弟子一个交代吧!”
他这样说,我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江湖就是这样,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敢杀人,就要有被人杀的觉悟。
虽然我不想死,也没想过会被人杀了,但我死的觉悟还是有的。
曹无殇沉默了,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薛岩。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长老,方才与李龙辰交手,我身上已然负伤,不宜再战!”
他这样的借口也是绝了,薛岩总不至于说曹无殇根本就没受什么重伤吧。
我心里很清楚,我踢在他腹部的一脚根本没事,完全不影响他对我出手,可他偏偏避战。
我想了一会儿,算是有了点眉目。
同为剑客,他估计也不想我这样的对手就这样死在这里,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能做的就是自己不出手,其他的听天由命。
这算是对剑客尊严的维护,既是他的尊严,也是我的尊严。
其实,曹无殇设计我,我也不恨他,这件事落在我头上,我同样也会设计他,这没什么。
至少,他还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吧!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绝地之战(二)
曹无殇已经表示不出手,薛岩也不好强求。
于是,这里的情况就明朗了,除了不出手的曹无殇,其他人单挑我一个!
“李龙辰,萧醒是怎么死的,你应该知道吧!”
没立马开打,我之前感觉和萧醒气质很像的两人中的一个这样对我问道。
这无疑不在肯定我的猜测,这两个家伙确实是隐宗的元老,来帮曹无殇更多的估计是为了给萧醒报仇。
这两个人的身份已经坐实了,另外两个老一点的呢,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他们来自匪盟,那匪盟的实力就不容小觑了。
先将思绪收起来,我回问他一句,“你们没有见到萧醒的尸身吗?”
他们两个顿时不说话了,身上的气劲已经开始波动,很明显就是要含怒出手。
我这样说,纯粹就是想恶心他们一下,萧醒的尸身被八戒和毒蚀骨折腾成什么样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虽然我看不见,但尸体被他们两个往地上猛摔的砰砰响声我可是全听到了。
他们很生气,甚至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我心里则是挺痛快的,接着说道:“你们也不要生气,因为你们也会变成萧醒那副死样子,谁让你们这些家伙不知死活地来给我找……”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非常不礼貌的老家伙怒吼的声音打断了。
“好一个尖牙利齿的小兔崽子,在镐定城的时候就不该让你走了!”
他说到了镐定城,那里不就是瞎子卖汤圆的地方,看起来瞎子汤圆会也有他们隐宗的人,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听到这里,我也算是明白为什么曹无殇会那么肯定老头子已经死了,可能出高价收买那一条消息的人,就是他们吧。
“看来你们和瞎子也有关系,要不要给我说道说道?”
我笑着这般说道,想从这两个老杂毛口中套出一些消息。
在我已经落入他们的包围,几乎是必死无疑的前提下,这两个老杂毛说不定会说漏嘴。
和我说话的老杂毛叫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要问那么多,等你死了,去问阎王爷吧!”
“见阎王爷?到底是谁见阎王爷还不一定呢!”
冷冷一笑,说完这句话的瞬间我选择先下手为强,朝着守护更加薄弱的地方杀过去。
虽然我不怕他们,但我也犯不着和他们这么多人死磕到底。
再说了,双拳难敌四手,乱棍都要打死老师傅,有那四个威胁极大的家伙,以及八剑联盟的老杂毛,谁敢说我可以全身而退呢。
他们这些人自然是不想我全身而退的,而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说自己能全身而退。
这是在以身犯险,但我不后悔,至少搞清楚了很多事情。
“死!”
直接突进到两个凝实境界中段的身边,我手中长剑一划,马上往这两人身上刺出一片剑花。
我出手很快,而且我们的实力差距太大,他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只在片刻间,我停剑,这两人身前一片血花绽放,浓浓的鲜血气爆发出来,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出手了,在场的这些也是老江湖,马上往我这边扑杀过来,招式相当凶狠。
我的步法强于他们,要真被我冲出去,他们是绝对留不住我的,但现在重点在于能不能冲出去。
虽然已有两人在我剑下惨死,但其他的凝实境界还是悍不畏死地往我这里冲过来,手中的剑击出剑气。
那四人的攻势尚未到达,这边凝实境界的攻击已经到我面前。
我实力到了剑基境界中段,但也不是铁人,面对他们攻势凌厉的剑击我不得不出手抵挡。
一出手身形就会受到影响,这样就被他们拖住了。
被围攻,我背上的木剑跟着出鞘,右手剑在身前舞出剑幕,抵挡攻势的同时,木剑戒备着那四个家伙随时可能落下的攻击。
剑基境界的剑气尽数爆发出来,剑幕就像是一堵墙,将那些人的攻势尽数挡住,连一点波动都没有传过来。
那四人实力强,率先扑过来,两剑两枪朝我这边刺过来,招式上狠辣,相当凶险。
这时一出招,我已经判断出四人的实力。
隐宗元老的两人都是剑基境界中段,与我平齐,另外两个是剑基境界初段,比我差一点,但也相当厉害。
他们四个对我威胁最大,所以也是我重点照顾的。
手中的木剑早就等着他们的攻势,这时候手腕一转,剑尖划出一道不小的圆,将四人的攻击全部囊括到里面。
等他们招式落定,剑气随即从剑中爆发出来,将这一道圆化实。
这一招取自我以前的感悟,瞬间将四人的攻势全部吞没!
和封于修交手时,我创出水心一招,从那时起,我对水就有了不同一般的感触。
而后又和单火儿一起,亲身经历倒水潮,对这种大而化之的力量体悟更深,再加上老头子的柳剑,这才诞生出这样一招。
看似简单,实际上威力与效用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被我如此“轻而易举”地破掉攻势,这四人似乎有点傻眼,手上动作都慢了半拍。
来自匪盟的一个家伙惊道:“他不是服毒了吗,为什么实力没有任何削减的迹象!”
他怎么想得到,我体内居然又会吞噬奇蛊这样奇异的东西,可以保我相当长的时间里百毒不侵!
抓住这个大好时机,我左手剑收回来少许,右手剑骤然停住,一击闪刺穿透剑幕,一点星寒点穿一人咽喉。
这一剑出,八剑联盟的长老杀到了。
薛岩最先过来,逼身之后,他一剑朝天一竖,手底下凛凛剑威与冷厉剑光抛出,迎面斩来。
这一剑来得凶险,我方刺出的右手剑只得强行收回,一剑横斩上去,封住他的剑光。
他这一招落空,正想抽身退去,我左手木剑就从下方斜上来,直击他的咽喉。
剑还未到数寸远,已经被突然出现的一个八剑联盟长老截住,攻势不成形。
心中略有怒意,我只得收剑,而那四人的攻击再度杀来。
可能是吸取方才的教训,他们四个分攻我双肩和双膝,意在制服我,而不是直接要我的命。
这一点我并不感到意外,我可是剑帝弟子,像无极剑道传承什么的都落在我身上,我不相信隐宗之人不对这东西感兴趣。
不仅是他们的攻击到了,没了剑幕的阻碍,那些凝实境界的家伙同样将手中长剑往我这里招呼过来,剑气呼啸而出。
这些家伙狠得可以,我也接不下这样密集的攻击,只能一脚跺下,翻身起来,准备从这些家伙的围攻中退出去。
翻转起来时,我将右手剑对着下方一通暴击,化于万剑归宗的剑气爆发出来,在我的下方猛烈炸开,气浪随之向外暴震。
我剑基境界中段的攻势可不是那么好接的,凝实境界的家伙口中痛呼着被震飞出去,虽然受伤,但不致命。
这些人是暂时被挡住了,但这样覆盖式攻击挡不住所有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和这些实力相当厉害的家伙交手,我没有用出来狂暴的九玄剑诀。
在这情况下,以我九玄剑诀的境界,前面的招式不可能击败所有人,用之无益。
说起来,还是我修习的时间太短,体悟不够,不然燕无敌前辈手中大名鼎鼎的剑诀也不会在我手中蒙尘!
轰!轰!轰轰轰……
暴震的轰响不断,那四个剑基境界的家伙和八剑联盟的薛岩以及另一位长老一起从下方突上来,手中的剑与枪往我身上猛刺,直至要害。
不仅是他们,八剑联盟剩下的小成境界长老也跃起来,手中剑同样往我的要害上刺过来。
到这一步,我发现不拿出点保命的东西,想要脱身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在下方的长剑先动起来,往上一击撩开,将刺向我咽喉的一击隔开,身体整个转动起来,正过来后,一脚往一枪上点踏下去,
我这样做,看起来是把自己的脚送过去让他刺。
那个刺枪的家伙估计也是这样想的,因为我听到了他狞笑的声音,还感觉他刺枪的力道更大。
他不知道,当腿法与步法融合到一起时,产生的效果是多么恐怖的东西。
这一招我叫它蜻蜓点水,是回想起来在千湖看到蜻蜓点水,溅起细微涟漪而衍生出来的招式。
其中,融入了凌波步、燕抄水、柔柳的精髓,以及蜻蜓点水的感触。
叫它蜻蜓点水其实不美,因为蜻蜓点水是有涟漪的,但我这一招点在水面上,绝对可以做到不起波澜!
这是我的融合腿法与步法之后,练就的保命底牌之一。
一脚点在他刺过来的枪尖上,我的身体借势再往上一腾,手中双剑一起齐动,往周身击出数不尽的剑气。
被我点在枪尖上的家伙绝对没有感觉到我这一点的劲力,因为这一点太柔了,与水一般的柔!
不过,光是这样就想逃出生天远远不够。
他们剑基境界与小成境界的实力不是拿出来摆看的,只感觉他们的周身气劲急剧变化,随即化作四点星寒印在我身上。
等我腾上去的高度到达极限,他们的攻击就到了,我扫剑下去直截住了其中一招。
剩下的三点寒星绽开,钻心的痛楚穿传来,我双腿上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鲜血流淌出来。
“受死吧!”
就这一会儿功夫,另一个小成境界带着三个凝实境界点踏起来,手中剑朝我这边刺过来。
我忍着腿上伤痛,正要出手还击,背上却出现更加剧烈的痛苦,居然被人一剑穿胸!
感知到背后这人想要抽剑,我将周身气劲直接炸开,将这人震退,同时折身一下,左手剑劈下去。
对方是小成境界,八剑联盟的一位长老,具体名字我搞不清楚。
这人出现得非常突兀,他摸到我背后来,我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要是他一剑刺向我的咽喉,我这下怕是已经死了!
他撤步的速度不及我出剑的速度,眼见汹涌而出的剑光即将落到他身上,薛岩杀了上来,将我这一剑封住,救下这人。
好像他们从头到尾都是在等那人偷袭我,现在他偷袭成功了,其他人也退下了。
我落地后,很勉强用剑撑着让自己不倒下,站在他们的包围圈里。
其他人都是晒笑着,对这样的情况满意极了。
手中剑未曾松懈,我出言问道:“你是谁?”
被薛岩救下的那人很得意地回答道:“八剑联盟长老,八荒剑派,左幕遮。”
呼……
长吐一口气,我克制住不让身体剧烈颤抖,也忍着腿上与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但额头上的冷汗控制不住流下来。
被一剑穿胸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这时候,来自隐宗的一个元老开了口。
“李龙辰,今天你死定了!只要你愿意把无极剑道的心法和陨辰剑的下落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对这种白痴一般的威胁,我冷笑一声,“横竖都一个死,我何苦成全你们这些卑鄙小人!”
我说完,这老杂毛才发觉自己说的不对,马上改口道:“只要你说出这两样东西,我只废了你的武功,可以留你一命!”
真不知道这蠢货的老杂毛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恐怕是闭关太久,人都闭傻了。
对武者来说,武功就是性命,与其说废了武功,还不如杀了他。
而现在,这个蠢货居然用性命来威胁我,这能有用么?
“你是不是傻,与其废了武功,你还不如杀了我!”
我这时候跟他废话,不过是拖延时间,谋划着出手。
他有点受不了,怒道:“你就直说吧,你要怎么样才可以交出那两样东西!”
玩味地笑一下,我问他,“这两样东西应该是长孙奇逸点名要的吧?”
另一名元老马上喝叱我,“宗主大名岂是你可以直呼的!”
我冷笑不止,没理他。
一直和我对话的那个肯定了我的话,也是冷笑着,说道:“若不是这两样东西只有你知道下落,在镐定城时,我们就直接出手将你击杀了!”
我不相信这说法,但我也不知道瞎子和隐宗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在镐定城就出手杀我?瞎子不会让你们出手吧!打扰他做生意,怕是人都忍不了!”
他回答我说道:“在镐定城,机会多了去了,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说大话谁不会,但我现在都懒得反驳他。
我现在基本上确定了一件事,瞎子和隐宗不是一伙的,而且瞎子的来头很大,至少霸道的隐宗也不敢在瞎子眼皮子底下乱来。
这就让我好奇了,瞎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你刚才问我条件是吧?”
我这样对他问一句,无疑不是在表示我有妥协的意思,这就让那家伙有些欣喜了。
“你当真愿意说出来?”
他这么激动,看来长孙奇逸给他下的是死命令,绝对不允许把无极剑道搞没了。
说白了,就是不能让我死了,不然无极剑道的传承就到此中断!
“我提的条件,我怕你做不了主!”
我这话丝毫没有引起这家伙的警觉,他还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们出来时,宗主已经交代过,只能得到无极剑道,我们隐宗可以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你只管说便是了!”
“那就好!”
收住冷笑,我说出我的条件,“我要五个人的人头!”
他怔住一下,显然是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但也是下意识地回问道:“你要哪五个人的人头?你先说,我看看能不能满足你!”
“第一,我要清一剑派,薛岩的人头!”
“你!”
被我点名,薛岩顿时大怒,气息暴震,几乎要对我出手,但被隐宗的另一位强行按下去。
也不说答不答应,他继续问道:“其他的呢?”
“我还要岚风剑派,柳生的人头;流云剑派,赵月明的人头;八荒剑派,左幕遮的人头!”
我将八剑联盟剩下的四位长老都点出来,要是隐宗答应的话,八剑联盟基本上就是完了。
那四位长老真是气得要死,巴不得马上冲过来杀我。
即便是这样,曹无殇还是一言不发,好像这件事和他一点干系也没有,真是置身事外了。
沉默了一下,那元老发现了问题,问道:“不对吧,这只有四个人,还有一个呢?”
“哈哈,还有嘛……我要……”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绝地之战(三)
“最后,我还要……你们隐宗少宗主,长孙奇思的人头!”
到这里,这老杂毛终于明白我在耍他,立时大怒。
“李龙辰,你耍我!”
“哈哈,你说对了,我就是在耍你!”
此言一出,我脚下步法强行踩到极限,朝着左幕遮那边杀过去。
这家伙刚才偷袭我一剑,我说要他的人头可不是说说而已的,既然隐宗的蠢货不愿意给我,那我就自己来取!
他们围出的包围圈并不大,在步法踩到极限的情况下,杀到左幕遮面前也是眨眼之间。
就像我设想的一样,因为方才的对话,这些家伙都有所松懈,对我暴起出手有点应接不暇。
等隐宗四人杀出时,我已经杀到左幕遮面前。
对我的到来,他满是惊恐,甚至想往后撤步,但他后面有人,就只能把剑朝我身上刺过来。
他的刺剑很差劲,要不是偷袭,他都不可能伤到我,只是一个反挑,就将已经慌了神的他手中剑挑飞。
这样还不算完,一直在他边上的薛岩和一个凝实境界一起对我出剑,企图截住我手中翻转回来的剑。
机会转瞬即逝,那两人已经封住我的剑轨,被他们截住一下,后面那四个人再杀来,我就没有机会击杀左幕遮。
对此,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手中被薛岩封住的剑依旧斩下去,和他来一次硬碰硬,左手的木剑转动,以剑面迎上凝实境界那人的剑锋。
这样的变化只在电光石火间,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看见,至少凝实境界的家伙是绝对没有发现的。
啪的一声,木剑从中被那人斩断,上一半被扫飞,下一半还在我的手里。
头跟着往边上偏转一下,感受着那人的剑锋从我脸庞扫过去,以及荡起的长发被削断一截。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那一段残剑还在我的手里。
不知道左幕遮是怎么感受,我也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剩下的这一半剑被我扎到他的胸口上,扎到他的心上。
“啊!”
一声悲呼,左幕遮身死,我不管插在他胸口上的断剑,一手将竹剑抽出来,对身后反抖上去。
这时候,那四人已经杀到了。
我这抖剑只是为了抵挡那四人,边上的凝实境界和薛岩是完全顾及不了的。
薛岩的实力不如我,这一次撞剑是我胜了,他的剑被我压着,一时抽不出来。
而边上的凝实境界斩断了我的木剑,现在正是对我出手的好时候,于是他的剑捅到我的腰上,捅得挺深,劲力在其中爆发。
噗!
直接一口血喷在这人身上,我往他那边一偏,止住他要拔剑的手,同时将压制薛岩的剑强行扯过来,劈在这人身上。
呲喇!
我这一剑是含怒而出,用力极猛,当锋利的剑气爆发时,我感觉到温热的东西喷到我脸上、身上。
我想,那人应该是被我一剑斩成两半了吧!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我只要知道这家伙死了就可以了。
压制薛岩的剑撤了,这老杂毛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于是一剑过来,又刺在我右胸上。
又喷出一口血,我正要还手,背后抽起格挡的竹剑未能封住所有攻势,一枪刺在我的后心,好在刺入不深。
“滚!”
几乎是陷入必死的危机,我不可遏制地吼叫一声,周身气劲向外一扩,将所有人都逼退。
等插在我身上的一枪一剑抽下来,我感觉身体都凉透了,好像有冰冷的东西从我脚上的伤口中渗透进来,继而在全身蔓延开。
这种凉彻骨的感觉很不好受,让我口中呼出来的气似乎都变得冰凉,可以结成冰。
江湖上一直有一种说法,人到要死的时候,身上就会变得冰凉,我一直也是这样认为的,但现在我还不想死。
可能是因为我刚才耍了他,隐宗的元老也没有再留着我的意思,移步到我面前,手中剑高高竖起,准备斩下。
“李龙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他问的话也是挺有意思,都到这时候了,他难道还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东西吗?
我没说话,他也不生气,或者说心里早就想到过会是这样的情况,于是,剑落下了。
虽然伤势沉重,但我的内息和剑气还在,都不算是重伤欲死,我又有什么理由被他这样一剑斩杀。
心中爆出无穷的狠厉,我以内息止住鲜血继续外流,一手在地上重重一拍,身形朝前一纵,一掌魔浮屠朝着他的胸口上砸过去。
这家伙对我的反抗也是有所预料的,故而在我出掌的瞬间,一脚踢到我的小腹上。
他的腿自然是比我的手长,这样的较量输的人是我,小腹上传来剧痛,我被一脚踢飞出去。
还好是侧着倒在地上,不然刺在我背上的剑说不得就要全部刺进去了!
口中再次咳血,贯穿伤让我感觉呼吸都变得非常困难,眼前更是不断发黑,好像马上就要晕过去。
我可不敢晕过去,要是晕过的话,我就死定了。
在这种绝境下,我不由得渴望一种状态,入魔的状态。
其实,入魔也不是什么坏事,在我的记忆中,入魔最少救了我两次。
第一次是在姬千珏手下救了我,第二次是在洛城的时候。
第二次,要是我没有入魔,不要说从洛城带走舞尘,便是自己也要留在那里!
入魔的时候,我几乎是没有痛感,现在的情况落到入魔时,那就全都不是事。
梵音寺之后,我的魔性已除,但慧善方丈说魔性还有复苏的可能,只是现在我还没有看到复苏的头绪。
到了这地步,我也是山穷水尽,心里还想临时抱佛脚,尝试着入魔,不然,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是,光是这样想着又有什么用,至少我还做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举动,只能等死!
“你可还真是坚强,这样都不愿意放弃吗?”
这回不是那个元老了,而是薛岩,他说话的时候,满满都是嘲讽的语气。
我可是八剑联盟的大仇人,就在刚才,八剑联盟进仅存的四位长老又有一个死在我的手上。
恍惚间,我感觉到他手上做出提起来的动作,想来是提剑吧,那剑上还沾着我的鲜血呢!
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来,每一道细微的踏步声音就像是勾魂的声音,催促着我一步步走向死亡。
走到我面前站住,他冷笑出声,笑得我感觉背上的寒意更盛,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李龙辰,你知道我是多盼着你死吗?从我知道你的存在开始,我就想过怎么弄死你了!”
尽管我不太理解他说的话,他还是像一个怨妇一样,在我面前絮絮叨叨他憋在心里的话。
“你的师父可不是什么好人呐!万山论剑,封帝之战上,他杀了一个人,唯一只杀了一个人,那人叫薛兵!”
“不知道这个姓意味着什么吧,哈哈……那可是我的亲哥哥,结果就在万山论剑上被你的师父杀了!”
他像是疯了,已经彻底被仇恨湮灭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毁掉剑帝一脉的传承,让万山的剑再也论不下去。”
“本来还想着亲手杀了你师父,给我哥哥报仇,谁知道在姬千珏那里知道柳无风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那叫一个痛恨,这样就死了,真是便宜他了,要不是不知道他的坟在什么地方,我铁定会把他的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
“最大的仇人没了,我不在乎,因为我要亲手毁掉剑帝一脉,这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说到这里时,我感觉他在看我,双眼盯在我身上,非常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了出来。
“你知道我和曹成殇是什么关系吗?”
非常莫名的,他这样问我一下,话语中更有一种自嘲的味道。
我没说话,不仅是不知道,更是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曹成殇他是我的义子啊!因为你,就因为你,就因为他伤了你,所以柳无风就杀了他,你说柳无风他是不是该死!”
“我本以为柳无风才是最可恨的人,没想到你这个弟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还要可恶一千倍、一万倍!”
他死命冲我叫喊着,都快要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边上的人没一个说话,更没一个开口,可能是被薛岩这疯狂的样子吓到了。
他继续说道:“是你害死了成殇,是你将我们八剑联盟的尊严践踏在地上!”
“你可知道,八剑联盟是我支持成殇弄出来的,相比于他这个宗主,我付出的心血更多,因为清一剑派和八剑联盟是我的全部啊!”
“你明白这种感觉吗?当你践踏我们八剑联盟尊严时,我真是恨不得把你活剥了,食肉寝皮。”
“不仅如此,我为什么致力于组建八剑联盟,因为我们这八大剑派同气连枝,我们八个剑派掌门都是交情深厚的好兄弟。”
“而你呢,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干不了什么比你师父更加可恨的事!”
情绪激奋到难以抑制的地步,这老家伙真是要疯了,嘴里喘着粗气,挺吓人的。
“呵呵,让我来告诉你,让我来给你数数,看看你到底干了什么!”
“在天池城的时候,你击杀了我们八剑联盟的第一位长老,孙不慎!他的死惨呀,被你用什么剧毒的东西给毒死了,连他的遗物,随身佩戴的长剑也被你捞走了!”
“在洛城的时候,你又对我们八剑联盟痛下杀手,杜长月长老这样死在你的剑下,身首异处啊!”
“然后是信阳城,你又杀了我们八剑联盟的人,这回是王爽长老,死后尸身都被毁了,死得尸骨无存!”
“再之后,到了梁国,陈道生长老和隐宗的萧醒元老被你击杀。杀人也就罢,你居然还毁尸,萧醒元老的尸身都快被砸成一堆碎肉,陈道生长老更是被开膛破肚,死得惨不忍睹。”
“你可知道,萧醒元老指点过我的修习,对我有知遇之恩,还把我推荐到清一剑派,他是我的大恩人!”
“而你,却杀了他和陈道生长老!”
“最后,就在刚才,你居然在我眼皮底下,当着我的面,击杀我的八剑联盟的第五位长老,左幕遮。”
“哈哈,真是可笑呀,我们好端端的一个八剑联盟,就因为你李龙辰一人,先折却了宗主,而后又少去五位长老,变成了为江湖耻笑的‘三剑联盟’!”
“李龙辰,这都是拜你所赐,你可真是毁了我一生的心血,我如何不恨你,如何不想杀你!”
说到这里,他已经不只是气息上颤动,身体也跟着不住颤抖。
手中握的剑已经悬在我的头上,时刻准备掉下来,时刻准备结束我的生命。
对他说的话,我心里没有半点内疚,只剩下冷笑与嗤之以鼻。
要不是我没有力气,我铁定要和他理论一番,他不过是强词夺理,强行把他们八剑联盟说成是受害的一方。
从一开始,曹成殇就是死有余辜。
若不是他觊觎妖剑陨辰,如不是他执意在空明城小竹林重伤我,几乎把我害死,老头子怎么可能杀了他泄愤。
这本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却在薛岩口中变成是我的错。
不说这个八剑联盟的宗主,就说长老,他们那五位长老哪个没有取死之道。
最开始的是孙不慎,在禹都第一次相遇时,他就执意杀我。
当时,我不过是击败了曹无殇,表现得比曹无殇更加优秀,他就想趁我还没有成长起来,杀了我,为曹无殇扫除障碍。
天池城偶遇,他一见面就要杀我,我不杀他,难道由着他杀我么!
孙不慎之后是杜长月,和他在一起的还有陈道生,我真是希望当时一起把他们杀了,省的日后麻烦。
当时,由隐宗主导洛城的设计,他们八剑联盟非常乐意地参与进来,和隐宗、无望山、洛家、暗影、匪盟、竹家的人联手围杀我。
这种情况下,我不杀他,难道由他杀了我!
他敢来杀我,就要有被我杀的准备。
王爽也是一样该死,暗影的人设计赵王,企图促使赵国分裂,他们八剑联盟又笑呵呵地进来插一脚。
赵王赵云扬可是我的岳父,像王爽这样的人我不杀,杀谁!
而后,陈道生带着萧醒,自以为找到了靠山,来袭杀我,结果被我、八戒、妙一凡、妙成天反杀,不是他自己找死么。
再说了,陈道生都不是我杀的,而是八戒用两面风杀掉的。
以两面风的威力,被劈一下就是缺胳膊少腿,陈道生被开膛破肚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萧醒尸身被毁又不是我的错,他来杀我,被反杀,我拿他的尸体去喂狼都不未过了!
最后的就是左幕遮了,他和八剑联盟剩下的这些家伙在这里围杀我,还偷袭我一剑,致我重伤,这样的人我不杀,杀谁!
杀掉八剑联盟这些人,我没有任何内疚与后悔,也没有对他来找我报仇感觉奇怪。
我敢杀人,就已经准备好了接受仇恨的包袱。
只是,我现在接受不了薛岩这个不要脸的老杂毛,将一切错误都归结到我和老头子身上。
他说老头子在万山论剑时杀了他的哥哥薛兵,这段过往我不清楚,但以老头子的性格,绝对是薛兵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不然老头子不会下杀手。
想来,杀人时,老头子也做了被薛兵亲属报复的准备,只是薛岩这家伙胆小如鼠,自知不是老头子对手,不敢去找他罢了。
现在老头子死了,他就可以在这里颠倒黑白,乱说一气,这种人真是相当恶心!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惊变
实在是听不下去薛岩的废话,也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我才能提起仅存的力气,对他说道:“老杂毛,要杀就杀,废什么话!”
他的情绪本就不稳定,被我这样一说,更是直接失控,大声咆哮道:“李龙辰,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不要以为长孙奇逸点名要你活着就没人敢动了,你要是找死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的死鬼师父!”
我没力气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就等着他把剑斩下来,杀了我。
虽然我不想死,但这时候真是没办法,至少我是无力回天的。
我还是在想清玲、想舞尘,谁知道会在这里遇到必死的危机呢!
“你给我……给我,去死吧!”
最终,薛岩手中的剑还是落了下来,虽说还未斩到我身上,但我已经被狂暴的剑气刺得生疼。
要死了,我的心中却没有不甘、没有后悔,有的只是一点不舍,和一点眷恋,像是宁静着的!
在我等死的时候,预料之中的疼痛却一直没有出现,好像他的剑一直没有斩下来。
“什么情况!”
心中非常奇怪地嘀咕一句,我这才把注意力放回到薛岩身上,却感知到他背后站着一个人,隐宗的那个元老。
而他手中的剑从背后插在薛岩身上,还是从左胸穿透进去,怕是薛岩的心都被一剑扎穿了。
噗!
吐血之后,薛岩像是难以置信,根本没想到隐宗之人会突然对他动手,嗓音颤抖地问道:“这……这是……为什么?”
将剑缓缓抽出来时,元老声音非常平静地回答道:“你们八剑联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就此毁灭,这是宗主的命令!”
“呵!你们……你们……噗!”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薛岩口中再喷出一大口血,身体向我一边倒下来,这可真是完蛋了。
出现这种惊变时,八剑联盟的其他人都傻眼了,但隐宗和匪盟的人却是非常清醒,雷霆之势就把剩下的两个八剑联盟长老击杀了。
就此,八剑联盟八位长老全部身死,八剑联盟这个组织算是名存实亡了,等到这消息传回去,怕是要直接解散。
虽然这一切发生得异常突兀,而且有些扑朔迷离,但我居然看懂了。
这是一个简单的道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薛岩他们到死的时候,可能都没想到他们会被隐宗这般简单的舍弃掉,弃之如敝履。
不过,他们只杀了剩下的三位长老,倒是还没有对曹无殇出手。
但这样的局面也只是一下子,因为他们已经开始往曹无殇那边包围,准备留住他。
从我这边转到曹无殇那边,隐宗元老声调有些怪异地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看出来什么?”
曹无殇没有说话,就像他一直不插手一样,静静地站着。
没被理会,可能是感觉自己被轻视了,元老冷笑一声,说道:“估计是我想多了,这样完美无瑕的计划怎么可能被你看出来什么呢!”
他这样一说完,我就听到了唰唰的响动声,好像曹无殇拿出来什么东西。
“你说错了,我确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什么。”
声音依旧平淡,没有因为此处突然发生的变化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我不相信!”
说话时,元老还慢慢向曹无殇那边靠近,已经准备把曹无殇也永远留在这里。
曹无殇轻笑一声,说道:“我知道,我爹根本就不是柳无风杀的,而是你们隐宗之人出的手,没错吧!”
他的话就像是雷霆落到我的脑袋上,把我一下子炸懵了。
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老头子自己也承认击杀了曹成殇,这种事上老头子他犯不着骗我吧。
我不理解,隐宗的元老则是难以置信,一字一顿,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这样回答曹无殇,无疑就是变相承认了曹无殇此前的话,曹成殇还真是死在隐宗之人的手上。
曹无殇笑一声,笑得很冷,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冷。
“我知道,虽然我爹一直是第二剑帝,但第一剑帝柳无风杀不了他!就算是被杀死了,也只是假死,但事实是我爹真的死了!”
“薛岩长老他不知道,取妖剑陨辰这件事不是我爹自己要做的,而是隐宗里面暗中授意下来的。”
“如果不是隐宗,我们八剑联盟连谁是剑帝弟子,剑帝还有传人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获悉到李龙辰当时的确切位置,更不可能用计把他引到小竹林里去。”
“我爹知道,这是隐宗的手段,借刀杀人!”
“临走前,他跟我说了,要是他回不来,我不需要找剑帝一脉报仇,因为杀他的人不是剑帝。”
意味莫名地砸吧砸吧嘴,元老已经站住脚步,再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是怎么怀疑到我们隐宗头上的?”
曹无殇说道:“因为你们隐宗做得太过了,急于斩草除根。”
元老没理解,问一句,“怎么说?”
曹无殇继续说道:“我爹虽然名义上加入了隐宗,但八剑联盟还是一个相当独立的个体,这一点怕是你们隐宗的隐痛吧!”
“但在我爹死后,你们隐宗就一直以报仇的名义,设计陷害李龙辰的时候,非要拉上我们八剑联盟,这便是破绽所在。”
“你们除了急于除掉李龙辰,更多的还是想让我们八剑联盟和剑帝一脉的仇恨积蓄得越来越深沉,继而只能绑在你们的战车上,我说的没错吧!”
元老笑了,笑声中不乏夸赞的味道。
“你小子到底是聪明,比那八个傻老家伙真是聪明多了,怪不得洛城一战,怎么邀请你都不敢肯来,还极力阻止,结果只派过来杜长月、陈道生两个人。”
“我当时还以为是你被李龙辰打怕了,所以也没太在意,没想到你这小子看得比谁都透!”
说到这地步,之前的问题也就全部解开了。
在洛城一战时,我心中也有疑惑,像是这样的好机会,执意为父报仇的曹无殇为什么没来。
今天的时候,我也有疑惑,明明是个极好的机会杀我,曹无殇却隐忍不出手,而且对我并没有真实的杀意。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可真是有意思!
感叹的时候,元老也有点不理解,问道:“既然你已经全部看透了,那为什么不说出来,这样的话,你们八剑联盟的几位长老至少可以不死吧?”
曹无殇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们已经被仇恨彻底湮灭了理智,至少从孙不慎死后,他们就不可能再摆手了,而且我也想将八剑联盟解散掉!”
“八剑联盟是薛岩长老一生的心血,我解散八剑联盟势必会被他反对,我又不能和他们老一辈对着干,只能借你们隐宗之手了!”
还是不理解,元老再问道:“我很奇怪,你为什么执意解散八剑联盟,难道说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曹无殇笑了,回答道:“将这样的组织解散掉,对我这个宗主自然没有好处,但我也不可能看着父亲与长老们的心血徒做他人嫁衣!”
“你们隐宗还自以为做得很隐秘吧,其实,当你们开始往我们八剑联盟渗透时,我爹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声张出来罢了。”
“我想,在我爹死的时候,将八剑联盟直接解散估计也是他老人家的遗愿!”
曹无殇话音一落,一道清亮的掌声响起来,是另一位元老在鼓掌。
“你说的不错,曹成殇死在我剑下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真是后悔出来的时候没有把八剑联盟解散掉’!”
“你爹可是一代天骄,也是可以问鼎江湖的人物,可惜和柳无风这个妖孽生在了同一代,这才备受压制。”
“像这样的不安定分子,对我们隐宗来说,都是必须暗中剪除的对象,而现在的你也是一般!”
方才还联手围攻的两拨势力转眼间就撕破脸皮,反目成仇。
曹无殇还是淡定,非常淡定。
“你们这些人想杀我?”
元老笑笑,说道:“你以为就靠你手中的软剑可以杀出重围,不要说你不如李龙辰,就算你不弱于李龙辰,也要像他这样趴在这里等死!”
曹无殇笑了,笑得很开心,对我说道:“李兄,我和我爹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们师徒什么,这辈子就要来还了?”
“我爹这一代,出了你的师父,一代妖孽柳无风,他备受压制,始终弱一截。”
“而我们这一代,又出来你这个剑帝弟子李龙辰,我备受压制,始终弱一截。”
他的话说得让我无话可说,但这不是我和老头子的问题,而是剑帝一脉的问题。
剑帝一脉从未弱于他人,剑帝一脉的传承就像是武林至尊这个称号的传承,只要剑帝传承延续下去,江湖就始终在剑帝一脉的威慑之下。
只能说,曹成殇父子俩福运不够,未得到两代剑帝的青睐,最终无缘剑帝传承。
我没回答他,元老已经没有耐心再耗下去了,说道:“不要想拖延时间了,你是自裁还是要我们送你上路?”
曹无殇笑道:“老家伙,当我识破你们的诡计时,你真以为我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这么洗干净脖子等你来杀吗?”
他把这话一说出来,元老和匪盟的人都愣住了,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一茬。
而后,数十道气劲从四周升起来,相当多的人落到这里来,而且个个实力不差,在凝实境界。
先是一惊,等感知到这些人的实力,元老笑了,说道:“曹无殇虽然你很聪明,但你未免太小瞧剑基境界的强者吧,就这些人也想击溃我们,真是痴人说梦!”
他话刚一说完,三人的出现就像是三个巴掌,重重地甩在他的脸上。
这会儿来的三个人都是真正的强者,我还都认识,李妍、花无病、八戒。
感知到他们三个人来了,我就知道有救了,这下不用死了!
声音有些颤抖,元老问道:“花无病,你为什么回出现在这里?”
花无病笑着反问一句,“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顿时,元老哑口无言。
花无病继续说道:“不要以为你们隐宗可以只手遮天,有些东西,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出来,只是没人愿意点破罢了!”
话说得非常神神叨叨,感觉只有这些当事人清楚,像我这样在边上看的,根本是一头雾水。
李妍跟着开口说道:“都这样了,你们还要和我们打吗?以你们的实力,虽然把你们都留在这里要付出一点代价,但我们还是乐意的!”
元老怒了,喝道:“李妍,我们隐宗和你古月轩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执意要站在花无病一边吗?”
李妍有些无奈地回答道:“谁让花兄与我有过命的交情,这种时候,就是要我一起跳油锅,我都得跳下去。”
虽然李妍有点说笑的意思,但我丝毫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花无病估计也不会怀疑,只是他不可能真的让李妍去跳油锅就是了。
“好、好、好!”
真是怒极反笑了,元老气得扔下来三个“好”字。
“曹无殇,真是英雄出少年,今天我们认栽了,但绝对不会有一下次!”
说完,元老大臂一挥,高呼一声“我们走”,于是隐宗和匪盟的众人就浩浩荡荡地离开这里。
走的时候,元老心中肯定还有不甘,绝对会后悔刚才没有杀了我吧。
不过我知道,即便是他刚才不管曹无殇,想杀我也是不可能的,毕竟隐藏在边上八戒和李妍不可能坐视不理。
又见到花无病,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现在也没有力气去骂他。
等隐宗和匪盟的人走光了,八戒和李妍马上过来把我扶起来,李妍往我身体里度入内息,八戒则以伊流指封住我的剑伤,不让它继续流血。
插在我背上的剑还是要处理的,不能总插着。
他们两个帮我的时候,花无病只是站在边上看着,没有帮忙的意思,曹无殇则去收敛薛岩他们的遗体。
这些长老虽然无药可救,必死无疑了,但他们怎么说也是曹无殇的长辈,现在他们死了,曹无殇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拔剑了!
和萧醒一战时,我的右胸上就被他一剑捅进去,还有绽血的劲力在其中绽放,都快把我弄死了。
而现在,这一剑没有那种力量,但也被先后刺了两下,好不到哪里出。
剑被拔出来的瞬间,鲜血直接从伤口往外喷出来,疼痛让我身体不断痉挛,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裂开。
胸口上的伤还牵动了腿上和腰上的伤,真是痛不欲生。
再一番度气后,花无病像是看不下去了,过来把一个什么东西喂到我嘴里。
吃下去后,我顿时感觉好像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在身体里发散开来,让我感觉很舒服,但更多的是昏昏欲睡。
有这样的感觉时,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花无病给我吃的好像不是什么疗伤的灵药,而只是让我陷入昏睡的东西。
更要命的是,这东西没有任何毒性,吞噬奇蛊对这东西可是爱答不理,任由我被弄得昏昏欲睡。
在昏迷前,我听到了花无病和李妍让我想吐血的对话。
李妍对花无病问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花无病很淡定地回答道:“这叫千日醉,不是毒药,只是让他昏睡一阵子!”
李妍跟着问道:“你身上应该带了治伤的好东西吧,怎么不拿出来用用?”
花无病笑道:“这小子可跟我不对眼,他估计还在埋怨我把他丢到河里,我犯不着把好东西用在他身上!”
听到这种话,我真是想马上清醒过来,然后和他打一架。
这家伙真是太缺德了!
……
未完待续……
第一把四十七章 李唐
听着李妍和花无病的对话,我心中怀着不满昏睡去过,只等身上的伤势自己好起来。
虽然花无病说给我吃的东西叫千日醉,但我不相信自己真的会昏睡一千日,等我醒来的时候,事实上只过了半个月。
我这一次受伤实在是太重了,像这样昏睡半个月已经是非常稀奇的事情。
等我醒来的时候,李妍、花无病、曹无殇已经全部走了,只剩下八戒在我边上看着。
见我醒了,这家伙挺兴奋的,叫道:“师父,您老人家终于醒了!”
我大感莫名其妙,我怎么就成了老人家了!
不去纠结这个问题,我对他问一句,“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八戒说道:“师父,咱们已经在流枫城了。”
“流枫城?”
我可没忘记,唐艺那个老家伙约我在流枫城碰头呢。
中师唐门的秘密我已经探知到不少,唐艺还想着窃取我们家的七星石,我这时候和他失去联系也是好事。
想到这个问题,我马上说道:“我们离开这里,你赶快带去唐王宫,我要见唐王。”
八戒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说道:“师父,您老人家没搞错吧,唐王怎么可能会见你。”
“让你带我去你就带去我,哪来这么多废话!”
算是被我呵责一句,八戒就没脾气,老实了。
从客栈离开,我们两个直奔唐王宫过去。
路上,我对八戒问道:“在镐定城分开后,你和他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
像是不太理解,八戒重复一句,然后说道:“没有其他人啊,我就和那个叫李妍的人待在一起。据他说,我们好像是在莞城。”
宛城我知道,就在镐定城的北边一点,只是没想到李妍会带着八戒到那里去了。
“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被我一问,八戒没好气地说道:“师父,您真是没良心,为了救您,我可是被那些混账一顿好打,要不是俺老猪命硬,早就被人打死了!”
想到八戒那一次舍身救我,我说没有感动是假的,虽然我们是敌对关系,我也一直在利用他,但他确确实实为我付出了很多,真的拿我当师傅。
这种情况无疑让一件事变得更加棘手,那就是八戒的真实身份,东夷麻生二角。
要是八戒恢复了记忆,变回了麻生二角,我又该怎么面对他,总不能说放手一战,你死我活吧!
我可没指望八戒他一辈子都是这样子!
想想就觉得头痛,妙一凡当初把麻生二角忽悠走,绝对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种状况吧。
无奈叹一口,我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嗨,师父我们到唐王宫了!”
他突然这样叫一句,让我心中一惊,跟着就听到兵士呼喝的声音。
“来者何人,王宫重地,速速止步!”
我可是个有背景的人,老唐王李天命是我的爷爷,而现在的唐王李天成是我大伯,我回来这里就相当于回家。
没有犹豫,把羽帝金令取出来给兵士看看。
“认识这个吧,我是大秦使者,带我去见唐王!”
金令一出,这些军士便不敢有任何怠慢,马上领着我和八戒进去,面见唐王。
进来之后,发现唐王宫里真是有很多厉害的家伙。
凝实境界的波动不在少数,更有小成境界高段的人存在,甚是厉害。
照目前看来,七大封国实力最强还有可能是李唐,在强者上,赵国、梁国和李唐都是没得比。
在我们进来的时候,唐王宫里的人也注意到我们,并且投过来感知进行试探。
但他们的实力差我和八戒太多,就算是我们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感知不到我的实力。
没察觉到什么,他们也就将感知收回去,不再关注。
唐王宫不小,和赵王宫有的一拼,被领着往前走了好一阵子,带路的兵士才停下来。
“殿下,大秦使者前来,请主上接见。”
停下之后,兵士朝里面喊了一句,站着不少人的大殿里顿时有了些骚动,可能是我这个大秦使者来得太突兀了。
礼不可废,虽然我来得突然,唐王还是马上出来迎接我,等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他愣住了。
“龙飞!”
当他口中发出惊叹时,他背后的人也发出一阵阵议论声。
“是二王子回来了?”
“不对吧,有传言说二王子十八年前已薨!”
“我可没有老眼昏花,他和当年的二王子一模一样!”
……
唐王就是唐王,身为王上的威严绝对不会丢失。
稍微控制一下,他就恢复正常了,对我拱了拱手,朗声道:“不知圣使驾临,有失远迎!”
唐王开口,后面那些人的声音马上低沉至消失,王上的尊严是不容冒犯的。
我其实很想看看眼前的唐王到底是什么样子,看看他到底和我长的多像,可惜我已经瞎了。
咳嗽一声,我说道:“唐王殿下,我受羽帝命而来,有要事要与殿下细商。”
他明白我是什么意思,马上说道:“左右,为圣使引路,去见父王。”
我和八戒离开时,我感觉得到唐王一直在盯着我看,而且情绪上略显激动。
我本来应该要开口叫一句大伯的,但话到嘴边却不好开口,只得叫一句殿下。
走在路上,八戒笑嘻嘻地说道:“师父,刚才的唐王和您长得真像,他不会是您爹吧!”
我真想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他这是在瞎想什么东西。
我的尴尬他浑然不觉,还继续说道:“要是他是您爹,那我应该叫他叫什么?他是唐王,您是唐太子,我是唐太子的徒弟,这倒是成了皇亲国戚了!”
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但我感觉,在镐定城一战后,他变得聪明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的呆滞了。
对我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他记忆复苏的前兆。
“我和唐王有几分像?”
既然说到这个问题上,我就这样问他一句,看看他怎么说。
“这个嘛……七分像,不不不……最少得有八分像!看到了唐王,我都可以想见您老了之后的样子!”
见他居然这样说,我都想吐血了,照他这么说,我和我大伯真不是一般的像。
唐王要我去见老唐王,也就是我的爷爷,我就跟着领路的左右走,七拐八拐终于到了。
在两边立住,左右齐道:“圣使大人,到了!”
“哦!”
非常麻木地回答他们一声,我让八戒带路,他就推门而入,进到一个房间里。
这房间只有一个人,显得非常安静,这人实力很强,已经是半步剑基境界。
“你是谁!”
八戒一只脚刚跨进去,里面这人便以一道苍老的声音,询问一句。
八戒嬉笑一声,说道:“老爷子,俺师傅要见你,你跟我出去!”
被气笑了,有他这样跟我爷爷说话的吗?
怕这家伙给我搞出什么事情来,我快步进去,对老人拱手一礼,说道:“大秦使者李龙辰见过老唐王!”
我一说话,他身上的气息猛然一震,然后将压力投到我身上来,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叫什么?”
他不过是半步剑基境界,而我已经到了剑基境界中段,非常轻松就把他的压力卸去。
“我叫李龙辰。”
我听到了长舒一口气的声音,像是心满意足,又像是如释重负。
“你知道,我是你什么人吗?”
他这样问我一句,让我一下子答不上来。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我爷爷,只是现在要我仓促地接受这一层身份,不是这么简单。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虢城见到我娘一样,十八年未见,今朝认亲,这样的变化真是不太好接受。
我没说话,外头就一个人往我们这里冲奔过来,非常匆忙。
接近的时候,守在外面的左右齐声高呼道:“见过王上!”
来人是唐王,他一心往这里跑,根本没有理会左右的呼喊。
“父亲,他是不是弟弟的孩子,我的侄子?”
老人笑了一声,回答道:“长得你和弟弟以前一模一样,你说是不是!”
先是太激动了,唐王只能傻笑,说不出话来。
跟着,又有一个年轻的狂奔到这里来,叫道:“爷爷,我听说表弟回来了,真的假……”
等到跟前来,他就说不出来话了,绝对是被我震住了。
从他们的身上,我感受到一种浓郁的关心与欣喜,这种感觉就像是一股暖流,从他们心里流到我的心里,让我更加说不出话来。
打断唐王的笑声,老唐王对我问道:“孩子,你是龙飞的骨血吗?”
这样的问题,我不可能否认,于是点头。
他顿时喜极而泣,声音含糊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爹真是在十八年前就死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从我娘口中并未获知当年一战的内幕,但从老头子他们的意思里,我爹是死了的。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他又这样追问一句,让我真是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承认一个人的死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我虽然没说什么,但他们也明白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房间里的气息凝重了一阵子,唐王满是惊异地对我问了一句,“孩子,你的眼睛怎么了?”
知道他们迟早都会发现的,我也没有避讳,直言道:“看不见了!”
“什么,看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还能医治吗?”
老唐王显得非常激动,连珠炮一样地对我连续询问几声,让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八戒这时候倒是开口,替我回答道:“老头子,俺师傅的眼睛看不见有一段时间了,我大师兄的相好说想医治很难!”
他说出来的关系相当乱,先是叫我师父,然后又把妙一凡和妙成天扯了出来,想来他们都没听懂。
“龙辰,他是你的弟子?”
当老唐王这样称呼我的时候,我不仅没有排斥,更有了种亲切的感觉,估计这就是一家人的感觉吧。
点点头,我说道:“他确实是我弟子,你们叫他八戒就好了。”
我这样说,估计他们还是没弄明白,但我也没办法,我和八戒之间的事情岂是这样的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
老唐王倒像是明白了什么,没再追问,而是对唐王说道:“你去准备一下,给龙辰弄一桌接风酒,然后带他去认祖归宗。”
听到他居然要搞这样的麻烦事,我果断准备拒绝掉。
来唐国,除了认祖归宗,更多的是要落实中师唐门七星石的问题,以及关于和大秦协同的事情。
我现在要去处理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在这里停留。
不过,我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借口罢了,我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这里的气氛只会让我感觉非常尴尬。
一天后,往大秦回归的路上,八戒对我问道:“师父,为什么不再唐国多留几天?”
被问到这个问题,我就必须理直气壮地训斥他一下。
“你不知道吗,这天下还有多少妖魔鬼怪在残害生灵,我们出家人要以众生为怀,怎么可以因为贪图个人的享乐而弃众生于不顾!”
这种话说出来冠冕堂皇,但只有鬼才会相信,八戒信了。
“阿弥陀佛,弟子修持不坚,还望师父恕罪!”
“无妨无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本以为把八戒说服了,他不会再纠结李唐的事情了,谁知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对我问道:“师父,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和尚?”
“呃……”
心中感觉非常不妙,我强装镇定,对他笑着问道:“若你不是和尚,你说你是什么?”
他怔住了,犹豫半天才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我不是和尚。”
我也很无奈呀,问道:“你已经不愿意当和尚了吗?”
他回答道:“可能是吧,自从没了大师兄,当和尚就不是那么有意思了。”
到说到这个地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的记忆就是被妙一凡打没了,而他心中还死活惦记着妙一凡,说不定这家伙上辈子欠他的。
“师父,我们暂且分开吧!我觉得我需要想清楚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即便是当和尚也不能当得这样不明不白。”
他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他真的开始要恢复记忆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你就去吧,去你觉得自己该去的地方,找回真正的自我吧!”
“师父保重!”
“保重、保重!”
做完分手,八戒就开始原路返回,不和我继续往大秦去了。
我知道,他很有可能是要回到东夷去,可能他记忆中已经想起来这个地方。
等到了东夷,他估计就会把过去的一切都想起来,然后就知道我和妙一凡是导致他失去记忆的凶手。
到时候,他会不会杀到中原来找我报仇呢?
想到这一点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想法,只能说等他真的来找我报仇的时候再说,至少现在我们没有交锋!
送走了八戒,我又变成孤身一人,而且还是一个瞎子。
摸了摸怀中的东西,我想起来刚认的爷爷、大伯、表哥。
在我给他们说到中师唐门的情况后,爷爷就把那一颗七星石给了我,按他的说法,这东西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我们李家不是大夏的七大家族,手中本没有七星石这东西。
这一颗七星石是我爹当年得来的,还是从夏家得来的,也就是现在的天府,夏天纵夏老。
于是,爷爷就把它交给我保存。
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我本不想带在身上,但现在也没办法。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再临千湖城
没了八戒,我一个人继续上路,目标还是千湖城。
去千湖城,我要去接剑儿和云儿,告诉公输大娘老头子的事情。
现在江湖动乱,只有把这些女孩子带在身边才能让我稍微安心一点。
虽然当下玉门关一线还在坚守,但情况还是相当危急,更有西戎那边危机四伏,潜在的危机时刻都有可能爆发。
千湖城之后,我还要去铭城,把独孤雁姐妹接过来,我已经答应过独孤博前辈会照顾她们,自然要做到。
再之后,去洛都面见羽帝,把封国之行的结果告诉他,并且跟他说一下西戎那边可能爆发的问题。
另外,还要北上去和上官家的人接触一下,西戎那边的具体情况还是要通过这样的情报系统去了解。
等最后去接回来清玲、舞尘,我估计会让她们留在清水镇,在十五叔的庇护下,清水镇更加安全。
不仅是十五叔,天府夏老那边,梵音寺那边都需要去打一下招呼。
在妙一凡和妙成天死后,我心中真是有点害怕了,不希望我心中所牵挂的女子不再受到伤害。
如果这天下真要乱起来,我最少不能让她们被这场动乱波及。
回千湖城的路途遥远,加上我是瞎子,走起来更是不轻松,好在我有武功在身,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好像在曹无殇那一场交锋后,隐宗、匪盟都偃旗息鼓了,至少还没有搞出什么动作的势头。
从流枫城离开半个月后,我到了千湖郡的范围,又遇到了那一片广大的湖。
第一件事不是直接去千湖城,而是去找漕运帮的张丰。
在千湖这一块,他算是我的一位朋友吧,对我来说朋友都是挺难得的,总要去见见。
“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玉关……原上……千雪落!”
“血雨……腥风……紫脂凝!”
“金络脑……雪寒胄……”
“征夫白发不得回!”
“龙首……城外……百夫戍!”
“雄关……鏖兵……苍北饶!”
“平从氏……月氏国……”
“北漠燕山石功勒!”
……
站在千湖水边上,我听到从湖中传来的渔歌声,听那嗓音应该是中年男人唱的。
这说起来是渔歌,倒不如说是一段诗文,而且是非常有味道的诗文。
听到这歌声,又被清湖清凉的风吹到脸上,我想起来一个人,一个已故的老人——刘桥。
我刚到千湖时,就是他送我过的河,要不是因为我疏忽了,心慈手软了,他就不会被那两个混账害死。
想到这里,我心里真是不太好受。
摇摇头,将这种情绪先放到脑后,我对着湖中歌声传来方向喊道:“大哥,能载我一程吗?”
我这般一叫喊,渔歌声马上停住,那人便回我一句,“小兄弟,你要去什么地方?”
我回答他说道:“大哥,你可以带我去找漕运帮吗?我和漕运帮的少帮主张丰是朋友!”
一说完,对方居然直接没声音了,这种情况让我一头雾水。
等把船划到我面前来,这人才压低声音跟我说话,生怕被其他人听去了。
“小兄弟,你怕是有一段时间没来千湖了吧!”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他继续说道:“给你提个醒,日后在千湖地界上可不太说什么漕运帮、劫火帮,这种东西早就没有了。”
“这!”
我是真的懵了,完全说不出话来,根本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大哥,你能给我细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吗?”
他没有马上给我答复,而是问道:“除了去找漕运帮,你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我还要去千湖城。”
听我这样一说,他马上从船上抽下来一块板子,铺在船舷和岸上,让我上来。
“小兄弟,你先上来吧,漕运帮的事情我在船上再跟你细说。”
于是我上船了,他划着船往千湖中去,同时还给我讲述漕运帮的事情。
“你是不知道,当年的三大湖上帮派早就没了!最先没掉的是流水帮,好像是得罪了楚国,结果被千湖城的几大势力联手剿灭了!”
他说的这件事我知道,当初从平秋和张丰那边知道了这件事,主要原因就是我得罪了流水帮,但我冒用了楚梁兴的名字。
流水帮的人急着去找我报仇,结果就把真的楚梁兴杀了,于是触怒了楚国,继而灰飞烟灭。
虽然我知道前因后果,但我没说出来,不打断大汉的讲述。
他继续说道:“劫火帮和漕运帮的覆灭也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控制千湖的是一个新的帮派,叫匪帮!”
“匪帮?”
听到这个名字,我心中陡然一惊,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
他肯定我嘴上的重复,满是无奈语气地说道:“没错,就是叫匪帮!”
“这股势力是外来的,他们直接接受了流水帮剩下的基业,并且发出通牒,要求另外两大帮派向他们臣服,否则就鸡犬不留。”
“这件事在千湖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连千湖城中的世家和新来的城主府都插手了,但最后却莫名其妙地不了了之。”
“劫火帮和漕运帮都是在千湖经营多年的帮派,怎么可能愿意直接将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于是三帮之间火并,漕运帮和劫火帮直接完蛋了!”
我并不关心帮派的存亡,我关心的是我朋友的安危,于是追问道:“大哥,漕运帮的少帮主张丰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啊!”
他这样回答我,给了我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漕运帮完全被毁,漕运帮的帮主战死了,少帮主就不知道了,没死也跑了,离开千湖郡了!”
“是吗?”
坐在船头上,我这般回答他一句,心里挺失落的,没想到在千湖唯一的朋友居然就这样下落不明了。
我不再问了,他倒像是看出来一些东西,对我提醒道:“小兄弟,这些帮派中的恩怨太麻烦,还是不要掺和进去的好!”
没说话,我点了点头,心里实际上已经打算去匪帮刺探一下。
在我看来,这匪帮的作风和匪盟几乎是一模一样,说不定就是匪盟在千湖搞出的新势力。
千湖可是富得流油,我可不相信匪盟会看着不眼红,而且,能轻而易举毁掉另外两大帮派,除了匪盟这般的存在,还有谁?
我和这位船夫只是萍水相逢,他会这样提醒我一句,已经是极大的善意。
除此之外,我也没想他会再为我做出什么,他也像我想的一样,没再开口。
到了千湖的渡口,我从船上下来,还给了船夫汉子一点碎银子,他没有任何拒绝地接受了,这本就是他应得的。
重回故地,听到那种久违的嘈杂,我不由得微笑一下。
这种故地重游的感觉确实很奇妙,说不上是什么极好的事情,但也不至于提太糟糕就是了。
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千湖城在我的印象中,除了嘈杂还是嘈杂,但也是不同于其他的嘈杂。
进去街道后,我本想去梁王阁看看平秋的,但想到了梁千寻已死,我身上的梁王子信令早就失落,只得作罢。
虽说是因为梁千寻的缘故,平秋还是给了我不少帮助,这也让我对他怀有感激。
不管平秋的话,我想起来另一个人,许欢颜。
她救过我的命,对那些与自己有恩的人,我一向不会忘记,这时候也不急着去找剑儿她们,干脆去她那里看看。
想到许欢颜,我其实很想笑,因为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因为倒水潮的缘故,我双眼看不见了,直到和她分手的时候,我都没有看过她的样子。
而现在,我回来了,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瞎子,也不可能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
我心中感觉许欢颜也应该是个美女,但看不到,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
去许欢颜家的路我不陌生,即便是瞎了还是可以走到的。
快到她家门口时,我发现这里居然为了很多人,就像是闹市一样,还有阵阵药味飘出来,又像是一个医馆。
“她开了家医馆?”
我不由自主地这样想到,许欢颜似乎也精通医术,要真是开家医馆也没什么奇怪的。
脚步刚站住,就有一人过来跟我搭话。
“嗨,这位小哥也是来找许姑娘看病的?”
“呃……没错!”
听到这人这样说,许欢颜开医馆就是确凿无疑了,我愣了一下,就肯定了这人话。
然后,他像是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再问道:“小哥,我看你也不像是本地人吧,你怎么知道来找许姑娘看病?”
我也是有点无语,怎么感觉这家伙挺多管闲事,我来找先许欢颜看病和他应该没什么关系,怎么这样刨根问底。
这种话我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只能转口道:“是有人告诉我的,说千湖城有一个姓许的女神医!”
“哦……原来是这样……”
这样的借口还真把这家伙唬住了,我本以为不小心称呼许欢颜神医会被这人看破,没想到他居然不否认。
“不过,我看你好端端的也没什么病吧,没病来看什么!”
他这样说,我只能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先看看神医能不能给我医好。”
“什么,你的眼睛看不见?”
像是听到非常奇怪的声音,他问话的音调很高,把我吓了一跳。
问着,他还抬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带出的细微风劲让我感觉脸上挺不舒服的。
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我还是习惯性地睁着,要是不注意观察的话,还真是一下子发现不了。
这样试探一下,这家伙自然知道我不是在说谎,当即有些惋惜地说道:“好端端的一个小哥,眼睛居然看不见了,真是可惜啊!”
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东西,我没有接话。
他倒是很激动地一把拉住我的衣袖,扯着我往许欢颜家里过去。
“来来来,小哥,我赶快带你去看看,说不定许神医有法子给你治好眼睛。”
感觉这家伙在一个劲地往里面挤,我感觉有点不道德,只能说道:“这样不好吧?”
他挺大大咧咧的,回我一句,“有什么不好,事情分轻重缓急,要是你的眼睛被耽误了,治不好,可真是罪过。”
其实,我很想说我失明都快三两个月了,但他没有给我说的机会。
“让让让……前面的麻烦让让!”
这人似乎许欢颜医官里的熟人,他这样一吆喝前面的人倒还真的自觉让开,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
“许神医、李神医,这有一位小哥眼睛看不见了,你们快来给看看。”
听到居然还有一个李神医,我心中顿时感觉有点奇怪,难道说许欢颜嫁人了?
心中正奇怪,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跟着一阵脚步声出来,让我心中一震。
“徐阳,忘了规矩吗,在我们这……”
看到我的瞬间,她说到一半的话陡然停住,整个人怔住了。
来人是谁,是云儿!
重新听到云儿的声音,我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真的是很久没有听到云儿的声音了。
将手臂收回来,我往云儿的面前走了两步,收住时刻会从眼中流淌下来的泪水,对她笑一下。
“妹妹,我回来了!”
当我这样说的时候,医官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好像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也因为我说出来的话而震惊不少。
等了一下,就听到云儿低低地啜泣声,跟着就是一具柔软的身躯撞到我的怀里来,一阵馨香涌到我的鼻头。
“哥,你终于回来了!”
时隔如此之久,又听到这称谓,我更多的感觉是心酸,她跟着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到底吃了多少苦呢?
虽然我极力克制,但泪水还是流淌下来,滴落到云儿的秀发上。
“哥,以后再也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离开了!”
眼中泪水连连,她还声音呜咽地对我说道,搂在我腰上的手臂不断用力,一副生怕我跑了的样子。
“好,我们以后都不会分开了!”
再见云儿,我的计划就不得不改变了,可能去西戎的时候还是要带着她们。
“龙辰!”
在我静静地搂着云儿时,许欢颜从后面过来了,声音中满是惊异地叫道。
她感觉奇怪,我更感觉奇怪,我真是搞不懂云儿是怎么和许欢颜认识的,还在一起开医馆。
想不通归想不通,我轻轻地推了推云儿,想让她先松开,不料她靠着我胸口的螓首一个劲地摆,死活不肯松开。
只得苦笑一下,我再去给许欢颜打招呼,“许姑娘,好久不见!”
许欢颜却是古怪地笑了一声,说道:“天下事竟会如此巧合,没想到你就是云儿妹妹心心念念的大哥!”
“欢颜姐,你不许说!”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云儿从我怀中一下子跳出去,就往许欢颜身上贴过去。
许欢颜则是笑着往边上躲,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喊道:“怎么样,平日里可都是说个不停,怎么见着人就不让说了!”
她们笑闹着到后面去,我只能跟着笑,这种安逸的感觉真是舒服。
边上那那人干笑一声,问道:“小哥,你认识两位神医?”
“一个是我的妹妹,另一个是故交!”
这样一说,我还有点懵,又对他问道:“敢为哪位是李神医?”
他则是有点发愣,还是回答道:“哦,就是那个李云姑娘,我们称她李神医。”
“李云?”
……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夜话
等把医馆里的病人全部看好后,天就已经黑了。
“小哥,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这时候,徐阳这样跟我说一句,然后转身离开医馆,像是回自己家去了。
从他口中知道云儿现在叫李云的时候,我一直是心绪难平。
李云,和我一样的姓,云儿她心里在想什么我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只是我也还没想好到底应该怎么办。
这件事只能先放着,等把清玲和舞尘接回来再说吧。
是夜,云儿到我房间里来。
见她进来,我稍微感觉有点惊讶,她之前可是说跟欢颜睡的,于是问道:“云儿,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进来之后把门带上,她声音柔柔地说道:“哥,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知道她记挂着这件事,我也没有拒绝,她要看就让她看看吧。
等云儿到我边上坐下时,我又嗅到了那种熟悉的馨香,让我感觉房间里的气氛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有点下意识地向往边上移一点位置,谁料她一把按住我的手,说道:“哥,你别动!”
声音虽然低,但不乏严厉的味道,让我一下子不敢动了。
“我!”
我还没说什么,她的手已经落到我的脸上,轻轻地揉按着,那种刺激让我感觉脸上痒痒的。
不仅如此,她还把脸往我这边靠过来,似乎是在观察我的眼睛,但那种鼻息可闻的感觉似乎要引发一点不太好的感觉。
过了好一下子,她的手慢慢移开,没说话却哭了出来。
我可是最怕女孩子哭的,见云儿现在哭了,我还真是有点手足无措,只得说道:“云儿,你别哭啊!”
她顶在我胸口上的螓首用力地摆了摆,似乎不愿意停下来,声音哽咽着说道:“哥,你的眼睛怕是医不好了!”
对她的话,我其实一点不意外,当初妙成天就是这样说的,我的眼睛被治好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
“傻妹妹,治不好也没关系啊,你哭什么?”
我的话并没有起到劝解的作用,她还是哭个不停,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是,我想把你的眼睛治好,我希望哥哥可以看得见!”
她这样说,我心中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嗯,我知道……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看不见的时候,其实还可以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她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看着我,问道:“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她顿了一下,将螓首靠在我肩上,没说话。
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我马上岔开话题,问道:“云儿,你怎么会和许姑娘认识?你为什么没在公输大娘那里?剑儿她在什么地方?”
她靠在我身上没动,嘴里低声回答我说道:“剑儿和火儿妹妹被雪老带走了,我在大娘那里待得无聊,出来之后就遇到许欢颜姐姐了。”
听她这样说,我感觉明白了,但又感觉疑惑了。
云儿这边的事情好解释,但雪老把火儿和剑儿带走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还没问,云儿这时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对我说道:“哥,你和火儿妹妹还有许姐姐是什么关系?”
“呃……”
她这样问我,居然有了种拷问的意思,让我感觉非常尴尬。
“呵呵,我和她们的关系啊……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啊!”
这样回答云儿的时候,我都莫名其妙感觉有点心虚,好像自己对许欢颜和单火儿没什么企图吧,这种心虚的感觉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云儿出乎意料地坏笑一下,说道:“嘿嘿,哥,你就不要骗我了!你口是心非的时候,说话就是这样结结巴巴的,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她这样说我,我差一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说话口是心非的时候真的会这样吗……
“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把她们全收了吧,反正我们姐妹也不差她们两个了!”
在我极度无语的时候,她更是这样说道,让我感觉非常有问题。
我真是不知道怀中的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她跟着就开口给我解释,“哥,这话可是清玲姐姐说的!你要是不行的话,就自己去问清玲姐吧,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
听到这话,我伸手紧了紧坏中搂着的姑娘,俯首在她耳边笑道:“云儿,你说这真的和你没什么关系吗?”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马上从我身上撑起来,直面我,问道:“哥,你想干什么?”
见她这副样子,我有些揶揄地笑着,回问她一句,“你说我想干什么?”
我可不是和尚,更不是圣人,有美在怀,我心中都是不受控制地想到一些不好说的事情。
被我问一句,她一时不说话,但保持着和我相对的动作,像是在等什么。
过了一下子,她的柔荑缓缓抬起来,搂在我的脖子上,冰凉的唇跟着印到我的唇上,将一种令人迷醉的味道送过来。
“哥,我等着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了!”
唇分时,她的柔颊紧紧贴在我的脸庞上,声音中满是笑意地说着。
这样的低低耳语让我心中登时燃起一团火焰,让我忍不住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好好怜爱一番。
在我准备做出什么实际动作时,嘎吱一声,门开了。
这种时候这个傻丫头居然没把门锁上,这让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公子,我来……啊啊啊……”
来人是谁,在这里除了许欢颜还会有谁,只是她来得也太不时候了。
发出尖叫声后,她正要转身跑走,但被云儿一声叫住。
“许姐姐,有什么事你就和哥说吧,我先回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云儿表现地非常冷静,至少比我冷静多了。
不过,从我身上起来时,她还在我耳边低笑着说道:“哥,许姐姐就交给你了,我可知道许姐姐喜欢你哟!嗨,一个大美人就要被你祸害了!”
“呵呵……”
听到她对我说这种话,我除了干笑一声还能怎么样,这丫头可是打不得骂不得。
移步到许欢颜边上,云儿把许欢颜拉进来,还把门给我们关上,很明显就是在给我整麻烦。
独面许欢颜,我其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尤其是听到云儿说许欢颜喜欢我的时候,我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在我看来,和女人打交道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干系不浅,更有情感上纠葛,但偏偏没有达到那种亲密程度的女人!
不过,我也不可能让她一直站在那里,于是说道:“许姑娘,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停滞一下,有一种欲言又止的味道,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要给我说。
感觉到她这时候可能是不知道怎么说,我也没有催促她,等她在心里组织一下语言。
不过一会儿,她终于准备好了,对我问道:“李公子,云儿不是你们的妹妹吗,我看你们刚才……”
虽然她只说了一半,但我也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意思,只能苦笑着解释道:“云儿是我的义妹,不是亲妹妹。”
“我知道是云儿是你的义妹,但你们这样是不是……”
许欢颜的话让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从小和老头子在山里长大,没有关注这种东西,好像云儿对这种东西也不在意,所以我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话是这样说,现在许欢颜当着我的面提了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看我说不出话来,许欢颜却是一笑,再说道:“李公子,恕我多问了!我过来是想看看你的眼睛,徐阳说你的眼睛看不见了,白天的时候没来得及帮你看看。”
一开始就知道帮我看眼睛是她来的目的,但我这时候没准备让她帮我看看,因为这样对结果没有任何影响,徒增失落。
“不用看了,云儿说了,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许欢颜她像是不太相信,疾声道:“李公子,即便是受了倒水潮的影响也不可能永远看不见吧,这么长的时间应该早就恢复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是因为倒水潮,是后来因为其他的事情导致眼睛受了伤,所以看不到了!”
听到我的回答,她像是有些无奈了,低低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见她情绪有些低落,我心中都有点不太舒服了,只能笑着说道:“本以为重回千湖城时可以一睹许姑娘芳容,谁想到离开的时候是瞎子,回来的时候还是瞎子,真是可惜了!”
本以为我这样说可以让她笑笑,没想到她顿时没了声音,让我一时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沉默了一下子,她才缓缓开口,问道:“李公子,即便是眼睛永远看不见了,你也不在乎吗?”
她这样一问,让我真是不太好回答,只能无奈叹一口气。
“怎么可能不在乎,眼睛看不见了怎么可能不在乎,只是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我在乎又能怎么样,还是改变不了所面临的一切吧。”
她马上接我的话说道:“可我看李公子好像根本就不在意,或者说不放心上吧?”
“嗯,看上去可能是这样,可惜你说的不对!”
摇摇头,我解释道:“像这样的事情,太放在心上的话恐怕会让我以后的日子很难过,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要太放在心上。”
“再说了,眼睛看不到的时候,还可以看到一些不太一样的事情,这也算是失明带来的好处吧!”
我这样说的时候,虽然有实话在里面,但更多是一种自嘲的说法。
像我这样的盲人说出这种话来,我也没指望许欢颜可以明白,毕竟她没有像我一样的经历与感触。
她则是让我有些意外地说道:“说的也对,现在很好就可以了,又何必太在乎曾经失去的东西。”
她的话让我不禁点头,但我也说不出来什么,好像这时候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虽然云儿那小妮子说许欢颜对我有意思,但我总不至于直接拿出来问她吧。
虽然我不太在乎这些东西,但许欢颜她未必不在乎。
“许姑娘,现在也不早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
许欢颜她答应了一句,拉开门出去了。
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我在心里松了口气,这样的交流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几乎是在许欢颜离开的同一时刻,又一道低微的脚步声响起,是从云儿那边过来的。
知道云儿这丫头绝对不会安分,我不由得嘿嘿一下,心中想到的是一些比较愉快的事情。
就像是做贼一样,这丫头轻手轻脚地到我门前,偷偷摸摸地推门进来,好像是怕被许欢颜听到了。
把门一关上,这丫头马上没了刚才的小心翼翼,转而变成一种张牙舞爪的样子,往我这边扑过来。
“嘿嘿,哥,今天晚上你是我的了!”
猛地扑到我身上来,云儿就像一条美女蛇,手脚紧紧地缠住我,整个人吊在我身上。
同样搂着她,我低声在她耳边问道:“云儿,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满满娇嗔地哼了一句,说道:“要是我说没想好,现在还来得及么?”
“你说呢?”
“我什么也不说!”
……
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就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云儿还蜷缩在我的怀里,像一只柔弱的小猫。
想到昨天晚上的疯狂,除了欢愉,我更多的是想吐血,因为自己太冲动了。
好像这么久的思念在这一夜化作冲动,让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当一个姑娘将满心的爱恋与清白之躯交给我的时候,也就自己一生的托付交给了我,我自然要对她负责。
对云儿这样做了,我并不是不愿意接受她的托付,只是感觉自己有点太冲动了,太草率了。
清玲、舞尘、倩儿、云儿,到现在,我已经有了四个女人,而跟我有关系的女子则远远不止四个。
我已经承担了四份托付,自然要一定程度上控制住自己,不然就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了。
只是,我在这方面的自我控制好像变得越来越差了,这真是让我有点头痛。
我有些头痛地想事情时,怀中的玉人儿动了一下,修长柔嫩的手臂又环到我的脖子上,还笑了一下。
“哥,我终于是你的人了!”
“嗯!”
轻轻地点头时,我心里其实有点遗憾,遗憾自己现在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
但这种感觉只是出现一瞬就被我从心里赶了出去,没事这样想就真的是在庸人自扰了。
一手环在云儿柔滑的腰肢上,我笑着对她问道:“你还能跟我去见公输大娘吗?”
“当然能,怎么可能不能!”
我这样一说,她有点激动,咋咋呼呼地叫着,还坐起身来,想要证明给我看。
当她坐起来的一瞬,口中飞出一声娇呼,身体又软倒在我身上,让我只能笑笑了。
初晨雨露的女子都是这样,只是这个傻丫头不知道罢了。
“怎么样,还能去吗?”
“哼!”
有点发小脾气的味道,她对我娇哼一声,马上把被子卷到自己身上,说道:“哥,都怪你,你坏死了!”
“呃……”
被她这样骂一顿,我还真是没办法回嘴,这虽然跟我有关系,但也不能完全怪我吧。
没说什么,我知道时候不早了,穿上衣裳从床榻上起来,而她更是用被子牢牢地把自己裹成一团,不知道在玩什么。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去见见公输大娘,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我伸手在云儿螓首上揉了揉,把她那柔顺的青丝揉乱。
“嗯!”
只是低低地回应一声,她依旧是躺着,任由我的动作。
嗅到从发丝间飘散出来的香味,我不由得心中一荡,昨天夜里我也是沉睡在这种香味里……
神思飘忽时,手上传来的微微疼痛感觉让我回过神来,就听到云儿满满不善地问道:“你在想什么坏事?”
“嘿嘿,我在想我们昨天晚上干的坏事!”
“你……”
想都不用想,这小妮子这会儿铁定是一脸羞愧,憋了好一阵子才说道:“不知羞!”
知道这丫头脸皮薄,我也没再逗她,笑着从房间里出去。
“等我回来!”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千湖事
“早啊,许姑娘!”
从房间里出来后,我就遇到了许欢颜,于是这样和她打一下招呼。
她则是有点不愉快地对我问道:“李公子,你就非要这么生分吗?”
“呃……”
愣了一下,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苦笑着说道:“许姑娘不一样叫我李公子吗?”
她跟着也笑了,继而说道:“龙辰!”
我跟着说道:“欢颜!”
我们两个都笑了,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在笑什么东西,可能就是想笑吧,我只能这样给自己解释。
只在这里站一下,我就准备去找公输大娘,于是说道:“欢颜,我有点事要出去,云儿你多照看着。”
她原本停下来的笑声突然响起,满是揶揄味道,犹如铃音悦耳,说出来的话却让我感觉尴尬至极。
“龙辰,你昨天晚上可是有点过分了!”
“我……”
我欲哭无泪的同时,真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昨夜云儿的娇呼声怕是全被她听去了,这让我也是无语!
一刻也不敢在医馆里多留,我直接跑出来,跟着我出来的还是许欢颜的笑声。
往公输大娘那边跑了很远,我才停下来。
想到我和云儿之间的事情全被许欢颜知道了,我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连我都感觉这么尴尬,真不知道云儿那妮子会怎么想。
不过,这种问题也不是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纠结太久的东西,我想想就算了,抛之脑后。
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我一路到了公输大娘的铁匠铺前,然后进去。
刚一进门,就听到那道熟悉的声音和往门口过来的脚步声。
“谁来了?”
心中因为再见公输大娘有点激动,我回答一句,说道:“大娘,是我,我回来了。”
“是龙辰!”
时刻如此之久,真没想到公输大娘还能记得我的声音,她这样叫喊一句时,声音中也是满满的惊喜。
等到我前面站住,她再领着我到铁匠铺后面去。
给我弄了一杯茶,她笑着问道:“臭小子,这么长时间都干什么去了,居然把三个小姑娘扔在我这里!”
虽然知道公输大娘并没有真的生气,但我还是向她道歉一句,说道:“真是叨扰大娘了!”
她笑着回答道:“傻小子,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我这里常年也没什么人,多点人气也不是什么坏事。”
点头表示明白,我就大概把我这段时间在外面的经历说出来,其中就不免提到两件事,古剑秋大师失踪,还有老头子的死讯。
对于古剑秋大师,公输大娘并不是太担心,还对我说道:“古剑秋那边你不用管太多了,他是个聪明人,凡事都喜欢留后手,不会把自己暴露在险境中的!”
说到老头子已死,更说到是我亲手击杀老头子时,我说得断断续续的,仿佛组织语言是一件异常困难的事情。
等我说完后,我就沉默了,等着公输大娘说话。
她一生爱慕老头子,我还说过会带老头子来见她,结果带来的只有老头子的死讯,不管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都不会感觉奇怪。
但公输大娘她只有沉默,房间里立时陷入一片古怪至极的死寂,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幽幽说道:“你师父真是死了吗?”
“嗯!”
心中酸涩,我还是点头。
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公输大娘淡淡地说道:“人总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去者已以,其他的就不要太过深究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她在这时候则主动岔开话题。
“北方的战乱我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西戎那边也乱成一团,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去西戎?”
我心中早就有了计划,马上回答她说道:“我在大秦的事情还没做完,大秦羽帝那边,上官家那边都是要去的,估计往西戎的行程还要缓缓。”
她没有提出其他的意见,只是说道:“这些事情你心里有数就可以了,身为剑帝弟子,这些事情又都和你有关系,你就需要去管管,不要辜负了你师父的一番苦心!”
“嗯,我明白!”
“明白就好,没事你就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对老头子已去的消息,公输大娘接受起来绝对需要一定时间,她这时候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一二。
本来准备离开的,但我想起来单火儿和剑儿,于是问道:“大娘,云儿说雪老把火儿和剑儿都带走了,她们到什么地方去了?”
公输大娘有些古怪地对我问道:“怎么,难道说你去西戎还要带着她们吗?去那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我可不建议你这样做!”
见她这样说,我也是有些无奈,只能道:“大娘,这件事还要等我把清玲、舞尘她们都找回来再说,我不会让她们置身险地的,您就放心吧!”
“嗯,这还差不多!雪老把剑儿和火儿带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雪老他不过是一个月回来一次,你要想见到她们估计要一段时间。”
得到公输大娘这样的答复,我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雪老的行事作风真是让我理解不了。
不过,雪老是值得信任的人,这一点无话可说,我也没什么好担心,既然现在见不到,那就等之后再说吧。
“对了,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有东西还要给你!”
在我思索时,公输大娘这样说着,接着就去以前存放机关盒的地方把一件东西取出来,递给我。
“拿着,这是剑儿带回来的机关盒,我帮你修缮了一下,你的三柄剑都在里面!有了这东西,你就不需要再用背上三柄剑了吧!”
说着,大娘她笑了,估计是觉得我这样的剑客背上负着竹剑、木剑、藤剑,非常滑稽。
对公输大娘的话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这机关盒里的三柄剑。
在我和姬千珏那一战中,我失落了两柄剑,我爹的遗物青萍剑,还有古剑秋大师仿造的老头子的佩剑,柳剑。
至于第三柄剑,就是被剑儿收在机关盒里的妖剑陨辰了。
我刚想到妖剑陨辰,公输大娘马上对我说道:“这里面的妖剑陨辰你要善用,因为这剑并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东西。”
我点头的同时,没有出插话,等她继续往下说。
“这段时间里,我研究了一下妖剑陨辰,这柄剑出自锻造圣手冶兵子大师,剑上有种难以理解的力量,可能是铸材天外陨铁的特性。”
“它的坚韧程度堪称是天下第一,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和它正面碰撞,不仅如此,被这剑留下创伤就会不断流血,以至于流血致死。”
“所以,你千万要慎用这柄剑,自己使用的时候也要千万小心!”
虽然我很早就知道妖剑陨辰是了不得的东西,但没想到它居然有这样恐怖的效果,让我不住咋舌。
将机关盒接过来负到背上,我就转身离开这里。
这时,公输大娘又从后面叫住我,问道:“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怔住一下,我本以为她一直没发现,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时候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叹了口气,我回答道:“看不见了!”
她跟着说道:“怪不得我感觉有点不正常,是怎么看不见了,是暂时的吗?”
我无奈摇摇头,再说道:“和隐宗元老交锋时留下的伤,基本上是永远看不到了!”
也不愿再多留,我抬手对公输大娘摆了摆,说道:“云儿和我在一块,我会带着云儿去洛都,等到去西戎前,我会带她们所有人回来的!”
公输大娘也不挽留我,答应道:“好,只要你带人过来,我随时欢迎。”
点头后,我直接离开了,走到门口,又听到公输大娘最后一句话传来。
“龙辰,你师父的死没人怪你,我也不怪你,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
听到这句话时,我没敢在公输大娘这里停留半刻,因为我的眼泪时刻都有可能流出来。
老头子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父亲!
离开公输大娘这里,我本来是要去回医馆的,但想想我还是准备去另外一个地方——千湖城赵家。
关于长城一线告破一事,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是假太子申明捣的鬼,但具体的内幕还要我去探寻。
所以,我来到了赵家。
当初千湖城的百武斗,获得优胜的是赵家,长女赵琳月,而赵武双也跟着赵琳月去了。
我对赵家的印象还算好,所以我想从赵家这边获悉一点关于百武斗之后的事情。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把唐艺给我的面具戴了起来,遮住面容。
“来者何人,速速止步!”
被赵家守门的人呵斥住,我也没打算闯进去,于是说道:“我有事求见赵家家主,还望通报一声。”
本以为这两人会马上进去,没想到他们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说道:“我们家老爷是何等人物,哪里是你想见就见的!”
对这两个家丁我也是无语了,他们把他们的家主赵月生、赵无极当什么,羽帝么,连面都不让我见!
不过,我也大概明白一些事情。
不是不让我见赵家两位主事,而是因为一句话,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这两个家伙说不定是想从我身上捞到一些好处,现在这样给我添麻烦,不过是想让我明白他们的意思。
在一些时候,我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就像是现在!
“二位,我想见赵家家主,还望通报一声!”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将背上的剑抽出来一柄,但我抽的是一柄竹剑。
虽然机关盒回来了,这三柄剑没用了,但我也没有丢弃。
对我来说,这三柄剑不只是临时的武器,更是我修习之路上的鉴证。
此时,我不想杀人,用这把竹剑当武器倒也是不错。
看到我抽剑了,其中一个有点紧张,也把一柄剑抽出来,对着我色厉内荏地叫喊道:“你要干什么,在赵家门前也敢行凶!”
“只要不杀人,应该算不得行凶吧?”
当我这样说的时候,另一个赵家家丁发现我手中拿的是一柄竹剑,马上出言:“你怕什么,他手里的是竹剑,这年头还有人拿竹剑出来行凶,怕是疯了!”
听到我手中拿的是竹剑,色厉内荏的家伙也不怕了,变得嚣张起来,说道:“快滚吧,在千湖城,我们赵家杀人可是没人敢管的!今天小爷心情好,不想杀你!”
说完,像是配合着吓唬我,另外一名家丁将腰上的剑拔出来,发出镗的一声。
对其他人来说,这样的做法或许真的会具有一定的威慑力,但拿到我面前来,这就完全是在搞笑了。
“你们要是不肯帮我去通报的话,那我就自己进去吧!”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因为这话根本就是废话,直接打进去就可以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想到这里,我没等这两人说什么,手中竹剑猛地撩起,朝其中一人出剑。
先前他们吓唬我的时候,可能没先到我会来真的,而且我的剑术岂是他们这样的家丁可能挡得住的。
当剑尖在这人咽喉上停住,只刺入了一小点,但也有鲜血流出来,而他的身体则在颤抖。
“不要动,不要怀疑这柄竹剑能不能刺进去,我可不敢保证我的手可以一直这样稳!”
到这一刻,这家伙才明白索贿的对象找错了。
“大大大……大侠,小的……小的有眼不不不……识泰山,大大侠饶命啊!”
结结巴巴地叫喊着,这家伙慢慢在我面前跪下来,这副死样子就差磕头和哭爹喊娘了。
不仅是这家伙,另外一个也跪下了,可能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
我可不会无聊到与赵家的下人置气,只说道:“你们滚开,让我进去!”
“是是是……”
这会儿,他们两个老实了,连滚带爬地跑走,估计连头也不敢回。
将这两个堵门的家伙弄走了,我继续往里面走,去找赵家主事的赵月生、赵无极。
赵家宅子不小,想来人也不会少,我走了一阵子居然没碰到一个人,这就让我感觉很无语了。
想着偌大的赵家总不可能没人吧,我干脆在一处坐下,等人过来。
等了一下子,终于有一道脚步声过来。
这脚步声很轻,这样判断来人很有可能是个女人。
等她走近,我直接过去,拦在她面前,说道:“不知赵家主事赵月生、赵无极在什么地方?”
女人像是被我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下子才回过神来,对我反问道:“您是家主的客人吗?”
没想到女人会这样问,但我这时候也不管那么多,冒认这层身份。
“不错,我确实是赵家的客人,只是现在找不到地方了!”
女人掩口失笑,而后说道:“客人,请随我来吧,我带您去见家主。”
说完,这女人走在前头,给我带路。
在路上时,我们还是没有遇到什么人,我也没有听到多余的脚步声,于是对她问道:“姑娘,为什么赵家人变得这么少了?”
女人有些惊讶,对我问道:“您不知道赵家要搬走吗?”
“呃……搬走?”
这话说的我真是一头雾水,在千湖城好端端的,赵家怎么突然要搬走!
“这件事在下确实未有耳闻,还望姑娘说明。”
她想了一下,才说道:“好吧,等见到家主,想来这件事家主也会跟您说的,我就不妨提前告诉您吧!”
“那就多谢了!”
“不碍事,不碍事!”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