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1章：我倒也不是不可以陪你去
听闻李恪的一番话。
李世民那真的是有些想哭，还有些想笑啊。
自己的这几个儿子，真的是没有一个让自己省心的啊。
一个曾为了姐姐，怒而不做自己的儿子。
另一个则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去做一个平民。
而瞧着李世民的模样，李恪亦是一脑袋重重的撞在地上。
“父皇。”
“儿臣不想做无情无义之人。”
“更不想让一个女人来替儿臣承担痛苦。”
“今时今日，儿臣只想求父皇一个恩典，让儿臣弥补自己的过错。”
“之后的时日里，儿臣不敢保证自己会为大唐立下多少功勋。”
李恪起身再度叩首道：“但儿臣保证，日后儿臣定会加倍的努力，洗刷儿臣为皇室抹上的黑点……”
听见这话，李世民的脸色就如同彩虹一般变换。
时而怒起，恨不得将眼前这逆子打死。
时而温和，觉得自己这逆子终归还算是重情重义。
最终，他变换如同彩虹一般的脸色也是定格在了忧愁上。
他直长叹口气道：“你啊你啊。”
“让朕这个做父亲的说你些什么才好？”
“你小时候就有人说，你是最像我的。”
“其实，我也是这般想。”
“而我在培养你哥哥的时候，也无时不刻不再想着。”
“未来该让你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才能让你和你哥哥和睦相处，在未来共同为咱大唐做出一番事业来。”
“可思来想去，也唯有一个戍边的角色。”
“但你却不满足，非得胡闹，干出了那般大逆不道之事，还将自己涂得满身黑点，洗无可洗。”
“而今时今日，见你浪子回头，我本应感到庆幸。”
“可你也不是小孩了，你也知道此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更远非是你父皇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固然李世民是皇帝，固然他可以把控天下很多事。
但在这件事儿上，他也有他的顾虑，他也有他的难处。
就算他同意，长孙无忌会同意吗？长孙皇后会同意吗？
李恪可是已经伤害过长孙娉婷一次了，也伤害过长孙家一次了。
他们怎么可能会那般轻易的就相信李恪是真的改头换面了？
而听闻李世民的话，李恪也是知道他的难处所在。
所以当下，李恪亦是直起身子道：“只要父皇答应，长孙大人与皇后娘娘哪里，儿臣自会自己去请求他们的宽恕，无需父皇操心。”
“而儿臣从小到大没求过父皇什么。”
“只希望这一次，父皇能准许儿臣，任性一次……”
见他这般坚定的模样，李世民还能说什么？
他沉了口气，别过头，胡乱挥手道：“滚滚滚，赶紧给朕滚出去。”
固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当下已然是展现出了他对此事已经不反对的态度。
而见此情景，李恪那也是满脸的喜色。
他直看着李世民良久，再度用额头撞击地面：“儿臣，谢过父皇。”
紧接着，他也没有半点迟疑，从地上爬起来就向外跑去。
看他离去的背影，李世民亦是张口大声道：“有什么事儿，多跟你哥商量商量，他鬼主意多。”
听闻话音，李恪亦是停住脚步，转身对李世民深施一礼，道：“多谢父皇！”
……
东宫。
刚送走李世民没多久的李承乾，正打着哈切看着奏折。
倒也不是他敬业，主要是李世民说了，不看完这些奏折，不许出房间半步。
所以他也是没办法，不得不加班加点的看。
而也就在这时候，李恪直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一把抓住李承乾的手腕道：“大哥，快跟我走。”
“哎哎，你别动手！”
李承乾也是迅速挣脱，道：“没看你哥在这看奏折呢么？”
“奏折又跑不了，回来再看也来得及。”
李恪亦是满面焦急道：“我现在可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儿。”
“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恍然想起了什么。
他直看着李恪道：“该不会是父皇召见你了吧？”
说到此处，李承乾更是连连往后缩。
“我可跟你说好。”
“刚才我该说得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但父皇还是没同意。”
“所以若你打算让我去帮你劝父皇的话，那你就别想了。”
李承乾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你哥年岁大了，经不起揍，你自己去就行了。”
听见这话，李恪也是满面的无奈。
“皇兄，这可就是您的不地道了。”
“当初你与我说娉婷的时候，可就说这事儿您会帮我的。”
李恪直说道：“但现在遇到事儿，你怎么往后缩了？”
闻言李承乾也是有些心虚。
的确，当初他确实是答应过李恪。
可今时不同往日。
就看刚才李世民那个态度。
若是他现在还跑过去与李世民说，非得叫这货给打死不可。
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什么兄弟，什么承诺，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李承乾低头自顾自的说道：“我可没缩，只是单纯的今天不方便罢了。”
“况且此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你急什么急？”
李恪亦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能不急吗？”
“我对不起她，伤害了她，让她为我吃了那么些苦。”
“我现在真的是恨不得马上就将她接回来当菩萨供着。”
说到这，李恪也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但皇兄啊……”
“你恪弟在长孙府的人眼中是什么样你也清楚。”
“若是我自己过去，那非得叫人家拿大棒打出来不可。”
“所以……”
李恪咧开嘴角，干笑道：“就劳烦皇兄带我进门如何？”
“呵呵！”
“你小子想的倒美。”
“且不说我带你去了后，我父皇会如何对我。”
“单说那长孙府可是我亲娘舅家。”
“他们会拿大棒子打你，就不会拿大棒子打我了？”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直道：“所以这事儿，还是你自己去的好。”
“皇兄……”
“我求你了还不行？”
李恪干脆一下子扑倒了李承乾的身边，抱着这家伙的胳膊就不撒手。、
“您就可怜可怜您弟弟，行吗？”
“您弟弟可是好不容易才说动了父皇，而且为此还付出了血的代价。”
“现在就差您临门一脚，带我去长孙府就好。”
听见这话，李承乾也是一愣。
他道：“什么？父皇同意了？”
“嗯。”
李恪点头如捣蒜：“父皇已经同意了。”
听见这消息，李承乾也是相当的惊讶。
他还以为李世民会抵死不从呢。
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松口。
当下，李承乾亦是揉了揉下巴道：“既如此，我倒也不是不可以陪你去……”
第1262章：我姑且听他说几句
赵国公府外。
李承乾顺着门缝翘脚向内观望了好一阵。
即便他已经与李恪说好，但此刻的他，心中依旧还在迟疑。
直至天色大黑，他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
而也就在李承乾在府门外来回踱步之际。
一辆马车忽而停在了他的背后。
紧接着，一袭暗红色锦缎官服的长孙无忌掀开了帘帐，走下了马车。
望着李承乾，长孙无忌不由挑眉道：“乾儿，你在这做什么，为何不进去？”
赵国公府，那是长孙皇后的娘家，更是李承乾的亲舅家。
可以说这里就跟他家没什么区别，小时候没少来这蹭饭以及和长孙冲玩闹。
府内家丁基本都认识他，更不会拦着他。
但此时此刻，这家伙却在门口站着而不进门，着实让长孙无忌有些迷惑。
而明显心中有鬼的李承乾，听闻他的话音时，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
随后，他直朝长孙无忌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道：“这不是听闻舅舅还没从内阁回来，所以便在门口等了一会。”
等我？
长孙无忌不由眯起了眼睛。
这小子是什么样，他再清楚不过。
拥有着与他毫无二致的狡猾。
更有甚者，长孙无忌也没少在这家伙的手底下吃亏。
这其中，便有让他最为记忆犹新的，莫过于坑爹三人组的‘扯蛋事件’。
而此时此刻见他在此，还露出了算计人时才会露出的‘憨态可掬’的模样，长孙无忌怎么可能不多想呢？
当下，长孙无忌亦是停下脚步。
“乾儿，我不妨跟你直说。”
“你舅舅最近也是经历了不小的风波。”
长孙无忌满面认真道：“钱财都存在钱庄里，你若要用的话，怎么说也得等几天。”
“嗨。”
“我的舅舅啊。”
“您外甥是那种见天管你要钱的人吗？”
李承乾也是有些无语。
不过，仔细想想的话，他此次的谋划却也是比钱还大。
别忘了，他可是打人家宝贝女儿的注意呢。
而长孙无忌此刻还不知道真相。
所以，在听闻李承乾不是要钱之后，长孙无忌倒也是松了口气。
毕竟当下，长孙无忌除了这一个麻烦之外，其余的事儿，只要不过分，他倒也都可以帮一帮李承乾。
想到此处，长孙无忌便道：“既然不是要钱，那就进屋说吧。”
“好……啊？”
李承乾本来都要迈步往院内走了。
可突然间，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我的舅舅，您什么意思？”
李承乾亦是高挑着眉头道：“要是今天我是为了钱来的，您都不打算让我进门了？”
闻言，长孙无忌亦是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干笑道：“口误，口误。”
“你是当朝太子，又是我的亲外甥，赵国公府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可有了先前的口误。
此时他的解释，难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而李承乾倒也没再此事上纠结太久。
毕竟，他还有正事儿要做呢。
而待来到府内，长孙无忌换好了便装后，便从后堂来到客厅。
让人送上茶水的同时，长孙无忌亦是率先道：“乾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很像一个动物？”
“什么动物？”
李承乾挑眉问。
“狐狸。”
“而且还是个快要成精的小狐狸。”
这天底下敢这么说当朝太子的，恐怕也只有他长孙无忌了。
当然了，以李承乾的心性而言，就算是别人这样说，他也不会太在意。
而此时此刻听闻长孙无忌这般形容自己，李承乾亦是轻笑出声。
“我若是快要成精的小狐狸，那舅舅就是已经成了精的。”
闻言，长孙无忌也笑了。
“既然都是狐狸，那你我舅甥二人，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对吧？”
“我知道，你平素里被你父皇扣在宫内，忙得很。”
“若非有事，你是绝对不可能来我这赵国公府的。”
“所以，有什么事儿，你直说就好了，没必要这般掖着藏着。”
长孙无忌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水，道：“若是舅舅能帮得上你，必尽心竭力。”
“怪不得都说，舅舅才是这大唐的第一聪明人。”
“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舅舅就已经把我给看穿了。”
“不过……”
李承乾顿了顿，随即道：“只是这事儿有些复杂，我还真就没办法明说……”
“什么意思？”
长孙无忌满面的莫名其妙。
还有这小子没法明说的事儿？
这货的胆子有多大，他是清楚的。
当初跑到甘露殿去装鬼吓唬李世民的事儿他还没忘呢。
而这天底下，有几个敢跟李世民这般的？
就算是有，现在只怕也都脑袋搬家了吧？
而想到此处，长孙无忌难免有些好奇。
他直问道：“此事是与你父皇有关？”
“嗯……”
李承乾思索了片刻道：“有一定关系，但是不大。”
这一下，长孙无忌就更不明白了。
此事跟李世民有关，而且不大，那是什么事儿？
而话已至此，李承乾也是没有必要掖着藏着了。
当下，他直站起身来道：“算了，这事儿啊，还得让当事人跟您说，您稍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也不管长孙无忌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迈步就跑出了客厅。
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的身边赫然已经多出了一个人来。
本来，长孙无忌还在气定神闲的喝茶。
可当他看见跟在李承乾身边那人时，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身躯都不免绷紧。
而这人能是谁呢？
自然就是他的前女婿，当朝的蜀王，李恪了。
虽说如今，两人还是在同一片朝堂之下。
但一直以来，或者说是自打那事儿出了之后，两人不论是处政也好，还是做其他什么事儿也罢，从没有过一次交集，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而这也就更别提他李恪来到赵国公府了。
此刻见到他过来，长孙无忌的身上也是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了一股子阴冷的气息。
当下，长孙无忌也是直看向李承乾道：“这就是你说的人？”
“是。”
李承乾满面尴尬道：“舅，他毕竟是我弟弟，”
“虽说不是母后所出，但从小也是在母后的面前长大的。”
“今日，我不望别的，只希望舅舅能听他说几句再赶人就好……”
李承乾这番话，说的已经极近卑微。
什么皇子的尊严，什么太子的威严，完全没有。
甚至近乎于是在恳求长孙无忌。
而长孙无忌还能说什么呢？
不给谁面子，他也不能不给李承乾面子啊。
听闻这番话后，饶是长孙无忌再想让人将李恪乱棍打出去，也不得不安耐性子。
长孙无忌沉了口气，道：“好，那我就听他说几句……”
第1263章：长孙无忌发飙了
要知道，自打世家被李承乾给搞垮了之后。
武研院，就是与科举同等比重的人才选拔库。
甚至可以说，比科举还要强。
毕竟，这里培养的都是军事人才。
未来这里的学员是要去各地担任军务要职的。
而若是能将他们捆绑在自己身上，日后自己还需要愁什么吗？
毕竟一句话说的好，掌握了军权，就等于是掌握了一切啊……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武研院那可是当下大唐最炙手可热的要地。
而谁又不想在这里面插一手？
就算是魏征这等纯臣都在其中安插了自己的心腹。
可长孙无忌呢？
一直以来，他一直都极力与武研院撇清关系，避武研院如猛虎豺狼。
这难道是因为他对大唐忠心，或者是想要彰显自己的特立独行吗？
当然不是。
他也想，只不过因为负责武研院的是李恪，他才没有那么做。
而这当然也不是因为他怕李恪不给他办事儿。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跟李恪说话，仅此而已。
而今时今日，他之所以还能坐在这，没有走。
亦或者说，他还没有下令将李恪赶出去，那完全是给李承乾面子。
否则，他是真的不想跟李恪说任何一句话，哪怕是废话他也不愿意。
而李承乾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当下也是踢了踢李恪的脚面，示意这货想好了再说话。
李恪轻叹口气。
他直朝着长孙无忌道：“长孙大人……”
闻言，长孙无忌轻哼了一声，道：“有什么话，蜀王殿下请讲就是。”
“太子在这，我是不会赶人的。”
听见这话，李恪也不由苦笑。
“我知道，我之前做出了很多伤害长孙家的事儿。”
“同样我也知道，以我犯下的那些错误而言，不配被原谅。”
想到自己当初大闹长孙家的场面，李恪就觉得脸红。
而长孙无忌又怎会忘记呢？
当初这事儿，可是让他在长安城，乃至是整个大唐，好好的丢了一把人啊。
此时此刻，听闻他所言，长孙无忌亦是轻笑一声。
“你是君之后，我是臣子。”
“就算你做出再多事，我也不会怪罪你，而且我也没有资格怪罪你。”
“所以，今时今日，你蜀王殿下也不必在此说这些。”
说到这，长孙无忌顿了顿，道：“不过我猜想，这些只是你的前言，你应该还有后语才对吧？”
他这明显是话里有话。
其中含义，无外乎就是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说完了我好拒绝你，然后你赶紧滚蛋。
而李恪多聪明，怎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此时此刻，面对长孙无忌这般态度，他甚至都生出了想要转身就走的冲动。
可想到长孙娉婷，他还是安耐下心思。
“我当初，确实是猪油蒙了心，不知好歹至极。”
“我也知道，我给长孙大人带来的伤害，长孙大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但是，我也想对长孙大人说几句。”
“至于，我说了之后，长孙大人想打我也好，想骂我也罢，我绝无一句怨言。”
说到此处，李恪亦是缓缓抬头直面朝长孙无忌道：“我想重新迎娶娉婷！”
“什么？”
听闻这话，长孙无忌直接站了起来。
他直看着李恪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现在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货刚才说啥？
想要重新迎娶长孙娉婷？
而李恪倒也真是个倔梆子，直道：“我想重新迎娶娉婷，还望长孙大人准许。”
一时间，长孙无忌也是愣在了当场。
良久后，他方才回过神来。
此时此刻，言语似是都无法形容他那变换难定的表情。
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苦，一会悲。
他直指着眼前李恪道：“蜀王殿下，您知道您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而且我也知道，长孙大人对我颇有看法，对我当初的所作所为，更是难以忘怀。”
“但今时今日，我还是想说，我要重新迎娶，长孙娉婷。”
李恪昂首挺胸道：“我必将用我的后半生，来弥补我的过错，善待她，呵护她，保护她……”
“你闭嘴！”
长孙无忌怒了。
他直指着李恪嘴巴一张一合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显然，他是真的很想骂人。
但是想一想对方的身份，他还是作罢。
毕竟，就算他与李世民的关系再好，两人也终归是君臣关系。
而李恪是李世民的儿子，今日他若骂了李恪，势必会让长孙家与皇家都没有面子可言。
到最后，他也只是憋出了一句：“出去，你给我出去，马上出去，离开我家！”
而李恪却寸步未动。
他直视长孙无忌，态度十分坚定。
而见此情景，长孙无忌亦是看了李承乾一眼。
“乾儿，你今日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你今日，就是叫他在我面前说这番话的？”
长孙无忌笑了。
只不过这笑容却苦涩的比哭还难看。
“当初，你表妹便是由你所说，嫁给了他。”
“可结果如何呢？”
听见这话，李承乾也是满面的尴尬，不知该如何作答。
而一旁的长孙无忌也是摇头叹息道：“我长孙家的女儿，比不上皇家金贵。”
“而且，她终归也是你舅舅我的女儿啊。”
“你让她进了一次刀火坑，她命好幸而能活着出来。”
“但你如今还想让她再进一次吗？”
长孙无忌直朝着李承乾拱手道：“求你了，就当是舅舅求你了，我这个做臣子的求您这个太子了，你放过我，放过她行不行？”
说实话，李承乾长这么大与长孙无忌相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他如此模样。
可见，当初那件事儿给他带来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即便他不说。
即便他平日里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但说到底，这事儿还是他心里面的伤疤。
而李承乾也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直看了眼李恪，道：“今时今日，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将你带来了。”
“其他的事儿，不归我管。”
“而我舅舅就在这里，你自己做定夺吧。”
说话间，他亦是朝着长孙无忌拱了拱手道：“舅舅，此事我也不让您难做，外甥这就走，至于您如何处置他，那都是您的事儿了。”
话落，李承乾亦是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独留李恪一人在厅堂之内面对长孙无忌。
而李承乾走后，长孙无忌已然全无顾虑。
当下，他几乎想也未想，直接就要出言赶人。
可也就在这瞬间。
噗通！
李恪直接跪在了地上！
第1264章：御膳房大盗
说真的。
李恪这一跪，饶是长孙无忌都有些惊了。
李恪是什么人？
那可是李世民的儿子，当朝的蜀王。
这世上能让他下跪的人，除了李世民唯有长孙皇后。
而除他二人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受他此礼。
“蜀王殿下，您这是作甚？”
说话间，长孙无忌便要迈步上前将李恪拉起来。
可李恪却抬手挡住了长孙无忌。
“这辈子，除了父皇母后还有母妃，我谁都没跪过。”
“这次，我给您下跪，是我真心实意的想给您道个歉。”
“我早年荒唐，对不起长孙家，对不起您，更对不起娉婷。”
“而我下跪也不是逼您答应我什么，更不是逼您原谅我……”
“我只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李恪抬头看着长孙无忌道：“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听见这话，长孙无忌亦是顿住了。
他苦笑一声，随后也双膝跪地，跪在了李恪的面前。
他直抬头看着李恪道：“蜀王殿下，您没做过父亲，您也不可能知道作为一个父亲到底是怎样看待子女的。”
“娉婷那是我看着长大的，更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你真当我长孙无忌是那种，为了自己的权柄，为了自己的家族可以牺牲子女幸福的人？”
“或者你真以为，我家娉婷是没处嫁了，硬塞进你的王府的？”
此刻，长孙无忌的眼中满是失望。
曾几何时，他也憧憬过，自己的女儿能跟李恪好好过日子，和和美美的度过一生。
而结果不尽人意。
“我告诉你。”
“当初你父皇说让我把她嫁给你时，我就觉得此事不靠谱，不止一次的想要拒绝。”
对此，长孙无忌的确怪过。
但他不怪别人，只怪他自己。
如果当初，他可以强硬的拒绝李世民，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儿。
“你父皇与皇兄的要求，我没办法说不。”
“最后我也只能将娉婷送进你府里。”
长孙无忌望着李恪质问道：“你不妨仔细想想，这些年，我可要过你一文钱？”
“或者你再仔细想想，这些年我可借用过你的权柄？”
“娉婷嫁给你时，我怕她受委屈，怕她被你瞧不上，所以即便你父皇没有要求。”
“我也在私下里为她准备了足足的嫁妆。”
“可结果呢？”
面对长孙无忌的连连质问，李恪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此刻，他已然羞愧的无地自容，更是想不出任何说辞来为自己辩解。
他只能低垂着脑袋，默默地听着对方的述说与指责。
长孙无忌指着李恪嘴唇颤抖的厉声道：“那一日，我看她那般憔悴，说真的我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我恨我自己胆小，恨我自己顾忌太多，没办法对你下死手，没办法为我自己亲生的女儿报仇。”
说到这，长孙无忌的眼眸中更是流露出浓浓的恨意。
“而我也恨我那外甥心软。”
“没有在最该杀了你的时候让你死。”
“我更恨他，让你这家伙有了死而复生的机会。”
长孙无忌笑了。
但这笑容却格外的苦涩。
这些话，他已经不知道憋在心里多久了。
今时今日面对李恪，他也像是发泄一般的全都说了出来。
而说到这，长孙无忌亦是长长的叹息一声：“可也没办法，谁叫他是我外甥，这天下未来的主人呢。”
“而我也只能认命，只能当做从没生过这么个女儿。”
“李恪啊。”
“莫说今日你带着你皇兄来求我。”
“就算是你带着你父皇来，结果都是一样。”
“你把我女儿伤的体无完肤，甚至招致她日后要一人孤苦伶仃的到终老……”
“我怎么可能原谅你？”
长孙无忌缓缓站起身，道：“来人，送客！”
家丁听从的只有老爷的话。
此时此刻，听闻他的召唤，两名壮汉亦是立马进屋，将李恪从地上扶了起来。
随后，半搀扶着，半胁迫着，带他向外走去。
而府外。
李承乾并没有走。
他依旧站在大门外等候。
其实，在长孙无忌与他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结果。
毕竟，长孙无忌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文弱，但骨子里可是个强硬至极的人。
否则当初他怎能力排众议，带着全家一起跟着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呢？
果然，事实也如他所想。
不过片刻间，李恪便被赵国公府的家丁‘送’了出来。
瞧见李承乾，李恪露出了一抹惨然的笑容。
而见此情景，李承乾也是轻叹口气。
他直迈步上前，揽住李恪的肩膀道：“好了好了，早就跟你说过，这事儿急不得，不是一日两日能办成的。”
“唉……”
“哪里是一两日的问题。”
李恪满面丧气的说道：“只怕日后都没可能了。”
“我说你小子能不能别那么丧啊。”
瞧他那模样，李承乾也是满脸的不爽。
他直说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什么难关过不去？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事儿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说的轻松。”
李恪再度叹息，随即话锋一转，看向李承乾问道：“皇兄，你有多久没喝酒了？”
“呃……”
李承乾也是没想到这家伙会说这话，故而也是实话实说道：“好久了。”
李恪笑呵呵的说道：“要不，今儿晚上咱俩喝两盅？”
“行啊。”
“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李承乾直说道：“不过我可先说好，我东宫最近被父皇限制消费，没什么好东西。”
铁公鸡李承乾，名不虚传。
“嗨。”
“你那没有，别的地方有啊。”
李恪笑着说道：“我听说御膳房来了些上等的新货，要不今晚皇兄跟我一起走一趟？”
听见这话，李承乾满脸的莫名其妙。
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呢？
这太特娘的像自己小时候揽着这货肩膀说的话了吧？
这家伙怎么也学会了？
而瞧他那模样，李恪嘿嘿一笑。
“我还听说，御膳房里，存了不少番邦进贡的美酒。”
“咱们俩就伸手拿几坛出来，顺便再整上两根烤羊腿，嗯，美极了……”
他一边舔着嘴唇，一边道：“怎么着，就一句话，皇兄您敢是不敢？”
“特娘的。”
“小爷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去御膳房找肉吃？”
李承乾也是经不起激将法，直道：“走着，今儿晚上，不论你想干啥，哥都陪你！”
“嘿嘿。”
“有你这句话，你恪弟我就放心了。”
这一夜，已经平息了十二年之久的御膳房又出了个丢肉事件。
第1265章：深夜不睡觉的三人
深夜，皇宫御花园。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燃着一团篝火。
两根硕大的羊腿，就夹在篝火之上，被火烧的滋滋作响，油光锃亮。
而李承乾一边往上面撒着作料，一边道：“还别说，现在这事儿干起来，还是得心应手的很。”
曾几何时，由于渭水之盟的缘故，李世民带着全家老小节衣缩食。
饶是李承乾他们这帮皇子，整日里都瞧不见碗里有肉。
馋的不行的李承乾只得撺掇李恪与李泰，一同跑到御膳房偷肉吃。
而想起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日子，李恪也是笑出了声。
他道：“我还记得，当初你这家伙跑的最快，把我跟青雀都给丢在了后面。”、
“然后我们俩，被周公公逮个正着。”
“而且我也记得，当时我们仨里面挨揍的只有我。”
“你是跑没影了，青雀受宠，所以只是挨了骂。”
听见这话，李承乾翻了个白眼。
他一边用小刀戳着羊腿一边道：“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好事儿或许能少得了我，但挨揍这事怎么可能少得了你大哥？”
“你是走得早没看见，当时你哥我叫父皇堵在御书房揍得那叫一个凄惨。”
李承乾的生动形容，亦是将李恪给逗得哈哈大笑。
“说起来，那段时日，还真是有意思。”
李承乾也不由感叹道：“无忧无虑，没这么多事儿，除了功课就是玩。”
“是啊。”
李恪轻轻点头道：“没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没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只可惜，时光荏苒，真的是过的太快了。”
李承乾随手从羊腿上撕下来一块羊肉，丢进嘴里，道：“时光总归是难以把控，总是感叹这些没什么意义。”
“与其如此，还不如想想以后，想想将来。”
听见这话，李恪亦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长孙娉婷。
他忍不住苦笑道：“我的未来，恐怕也就只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吧。”
这家伙丧气的模样，着实让李承乾瞧的压根痒痒。
他直迈步上前，将一块羊肉塞进李恪嘴里的同时，嘭嘭就是两脚踢在这货的屁股上。
“你这家伙，让你哥说你些什么才好？”
“造反跟长孙娉婷比起来，孰轻孰重，还用我说？”
“当初造反那么大的事儿，你都敢干，这屁大点小事儿就把你难住了？”
李承乾也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特娘的，我真觉得就不应该劝你，让你一直憋着好了，也能省去我不少麻烦。”
“呵呵……”
李恪轻笑一声道：“我敢造反，那是因为我知道我的对手一定是你。”
“怎么着？”
李承乾高挑着眉头道：“知道对手是我，你就敢干了？”
“不然呢？”
李恪一脸理所当然的看向李承乾。
“我的天。”
“你小子还真敢说。”
“你是真不知道你皇兄的诨号，还是假不知道？”
李承乾摇头轻笑，转过身，一边将羊腿从烤架上卸下来的同时，一边说道：“你问问战场上那些个，有几个敢跟你皇兄龇牙的？”
“这些年跟你皇兄打仗，没掉脑袋甚至还能恢复往昔权柄的，也就你一个。”
这话倒也不是他吹牛，完全是事实。
虽然这家伙今年才二十岁。
但他在沙场上征战，可已经快十年了。
而这十年的光景中倒在他手里的敌人，数不胜数。
什么吐谷浑，什么西突厥，什么东北三番，什么东北新三番等等。
而这些国家的君主都在什么地方？
几乎可以用四个字概括，死走逃亡伤。
要么死了，要么被软禁在长安，要么干脆脑袋都被摘下来了。
而听见这话，李恪撇了撇嘴道：“因为我觉得，我没比你差太多。”
“若是我们俩调转一下位置，或许胜利的会是我也说不定。”
闻言，李承乾这抓起酒杯塞进李恪手里。
他直说道：“闲的没事儿别总吹牛，老老实实喝你的酒得了。”
“怎么着？”
李恪挑眉道：“你不信？”
“好好好。”
李承乾也是无了个大奈。
他直看着李恪说道：“就问你一句，你觉得能赢我的依据在哪里？”
“凉州军的战力，远胜蜀军。”
李恪道：“而大唐的体量，也远大于蜀地。”
“呵呵。”
“你小子是只看见了凉州军的战力。”
“但你小子难道忘了，凉州军是谁练出来的了吗？”
“火炮是谁发明的？天火雷是谁发明的？还有咱们大唐的战船都是谁发明的，你忘了？”
“而你说体量，那我也想说了。”
“大唐的体量是大，但我打蜀地的时候，可是动用全国的队伍了？”
“不过就是半支凉州军，半支襄阳军罢了。”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道：“而且别说是凉州军。”
“就算当时我统辖的是国内任意一支军队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而别的不说，就一点你就不如我。”
李承乾瞧着李恪，满面认真的一字一顿道：“我从不吹牛！”
听见这话，李恪也是仰面笑出了声。
也就在这两小只天南地北的聊着，一杯一杯的喝着，一块一块的吃着时。
一道身影忽而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一道话音也随之而至。
“两个逆子！”
“谁允许你们在御花园点明火的？”
这话能是谁说的？
听闻话音的两人也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随后身体猛然绷紧，迅速起身，满面肃穆的看向来人的方向。
果然，不多时，李世民便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此时此刻，李世民亦是满脸的怒容。
他瞧了眼还被架在篝火上的烤羊腿，又看了眼这俩货身边摆放的酒坛。
李世民的脸色那也是更黑了。
他直迈步上前，不偏不倚的一人屁股上印了一个鞋印。
“一个大晚上不睡觉。”
“一个不乖乖完成朕的安排。”
李世民指着两人的鼻子呵道：“都跑这干嘛来了？”
“嘿嘿。”
李承乾嘿嘿一笑，道：“这不是晚上睡不着觉，合计着聊会天么。”
“聊天？”
“聊天有你们这么聊的？”
李世民直瞪着李承乾道：“你可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
“御花园啊。”
李承乾一本正经的说。
这句话，直接将李世民给气乐了。
“你还知道是御花园？”
“旁边可就是格式宫殿，你小子是打算把整个皇宫给烧了不成？”
李世民又一次的不偏不倚，一人给了一脚。
而对此，李恪表示自己很委屈。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说啊，怎么又挨踹了呢？
也就在李世民还想骂几句的时候，肚子忽而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咕噜……
仿佛时间静止，三人呆立当场。
第1266章：是倒霉还是幸运
御花园内。
李世民作势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逆子。
可谁承想，他那不争气的肚子，却暴露了他的本来目的。
而当下，他索性也就不装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随手抓起个酒杯畅饮了一口。
入口辛辣的白酒，属实是给他带来了难得的畅快。
让其忍不住感叹道：“嗯，好酒。”
而回头间，见到自己那两个傻儿子还呆呆地愣在原地。
李世民不由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羊腿给老子拿过来？”
听见这话，两人如梦方形，赶忙去将架子上的羊腿卸下来，摆在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也是一点没客气，直抓起小刀就割下来一大块羊腿肉，放进口中咀嚼。
李承乾的手艺，无需多言，因为早已好到了没话说的地步。
此羊腿烤的鲜嫩多汁，且因为加入了孜然和辣椒面的缘故，风味更显独特。
“不错，不错，真不错。”
“这羊腿烤的，简直比那些御厨弄的强出不知道多少。”
说完话，李世民愣了愣。
他再度抬头看向那两个一动未动的家伙，道：“你们俩不吃？”
“就等父皇这句话呢。”
听闻这话，李承乾是半点没犹豫，呵呵一笑便坐在了李世民的左手边。
而旁边的李恪见他坐下了，也跟着一起坐下。
父子三人席地而坐，吃着羊腿，喝起酒来。
而两三杯酒下肚，父子三人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李世民毫不避讳的问道：“恪儿，听说你今日带着你哥去长孙府了？”
“是。”
李恪点了点头。
闻言，李世民挑眉问道：“结果如何？”
于公，长孙无忌当朝右相，更统领内阁要务。
于私，长孙家是长孙皇后的娘家，而长孙无忌更是李世民的挚交。
他当然也很想知道，长孙无忌对于此事究竟是何种态度。
而听闻他的问话，李恪不由苦笑出声。
他道：“长孙大人他……没答应。”
听见这话，李世民先是一愣。
当下，他亦是摇头苦笑道：“这倒也在我意料之中。”
“毕竟当初你小子干的事儿，着实有些不是东西。”
“若是他同意了，我才会感觉意外呢。”
固然长孙无忌看上去文弱，这些年从事的也都是文职。
可要知道，大唐的文武大臣其实是很模糊的，就连房玄龄那般平素里看上去就跟个老学究一样的家伙都是上马能战，更别说长孙无忌了。
当初，李世民与长孙无忌相识，便是因为一场箭术比试。
固然，李世民凭借着高超的箭术，十中十在比试中生出。
但长孙无忌的十中九也终归没差到哪里去。
而此等文治一流，武功只略逊李世民一筹的人，怎能没些武人的风骨？
听见李世民这话，李恪的脸上也满是苦涩。
这时候，一直美开口的李承乾亦是道：“可不管如何，这事儿总归也是还得有个了结。”
“毕竟，咱们皇家若一直不管不问的话，现在或许还好，但等到日后，定会是个麻烦。”
“难免有人会拿着皇家的无情说事儿。”
李承乾的一番话，着实是将李世民给说的心头一动。
而熟知李世民脾气秉性的李承乾，更是趁热打铁道：“父皇，您这一生，功盖千秋。”
“这话也儿臣不是捧杀您，咱就实话实说。”
“军事上，北边咱们从雁门关一路打到漠北。”
“能与此等成就比肩的，怕也只有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了吧？”
“再说西边，咱们从玉门关一路打到天山葱岭，此等成就也唯有霍去病了吧？”
“然后是南边，咱们可是从蜀地，一直打到了如今的交州沿海，直接给打通了。”
“而最后的东边那就更不用说，高句丽也好，东北三番也罢，哪一个不是叫咱们给收拾的哇哇乱叫？”
李承乾一一列举道：“这些不提，咱再说文治。”
“前朝时，百姓们想吃口热乎饭都难如登天，可现在呢？”
“每日百姓们想的都是晚上要吃什么，什么猪肉羊肉，百姓们可以换着花样的吃。”
“而您就说，与其他朝代对比，咱们大唐百姓的生活都好到了什么程度了？”
“这历史上那么多皇帝，不论是秦皇汉武，他们或许有其他地方能超越大唐。”
“但他们的百姓有咱们大唐百姓生活的这般好吗？”
“换而言之，咱们大唐在您的带领之下辉煌成什么样了？”
李承乾直看着李世民，继而吹捧道：“父皇，以您的功绩而言，说是千秋帝王前三甲都不为过。”
而听闻这些话，李世民那也是有些膨胀，脸上写满了骄傲。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李承乾的话锋忽而一转。
“可是父皇。”
“历史这东西，毕竟是要留给后人评说的。”
“所以有些时候却也不得不想一想那些所谓的小事儿。”
“若总是被这些小事儿牵动您应有的历史地位，甚至让后人抨击，着实有那么一点……”
李承乾砸了砸嘴，满脸都是惋惜神色。
听见这话时，李世民哪里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当下，李世民亦是轻哼一声道：“说了这么多，你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
“嘿嘿。”
“父皇英明……”
李承乾嘿嘿一笑，随即道：“长孙家与咱们皇家，毕竟打断骨头连着筋，甚至您儿子我的身上都有一半的血是长孙家的。”
“而婷妹这事儿，说到底也是咱皇家的责任，是咱皇家对不起长孙家。”
“所以，儿臣觉得，与其不管不问，等着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还不如趁着现在这事儿还没过去多久，我们皇家就直接将这事儿给捅出去。”
“反正当初咱们对外宣称的也是情感不和，如今他俩合了，倒也是桩美事对吧？”
“而待婷妹再度入门后，您除了要给婷妹大大地封赏之外，还得再狠狠地责罚恪弟一回。”
“咱这次，最起码得让天下人好好瞧瞧。”
“咱们皇家可不是无情无义，仗势欺人之徒。”
“咱们也是有感情的，也同样是人，也会犯错。”
“但咱们知错就改，您说对吧？”
听闻这番话，李恪那也是满面感激的看向李承乾。
而也不等李世民开口，这家伙就率先朝着李世民双膝跪地叩首道：“若能重新迎娶婷儿，不论何种处罚，儿臣都愿意承受。”
瞧着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模样，李世民那也是叹息出声。
他直抓起酒杯，仰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道：“生了你们这两个家伙，真不知道是朕倒霉，还是朕幸运啊……”
第1267章：抻了老腰
认真来讲。
李承乾与李恪这两个。
就算是纵观历朝历代的皇子，在能力上，绝对算得上一流。
而作为他们两个家伙的父亲，李世民那也自然是十分骄傲，也应该高兴才对。
但他有时候，就是高兴不起来。
别的不为，只因这两个家伙的本领固然出众，但这两个蠢家伙的闯祸本领也是一流。
不论李承乾也好，还是李恪也罢。
往往都是在给了李世民惊喜之后，随后就给他一个惊吓。
且说李承乾。
纵观他的履历，基本都是在立功与被惩处之间徘徊。
前边刚打完仗立了大功，回头就得搞出点事端来。
不是跟李泰勾心斗角互相算计个没完，就是跟世家打的热火朝天。
而李恪就更是如此。
刚把蜀地治理明白，回头就造反。
刚把武研院搞明白，回头就给自己搞出个想要重新迎娶长孙娉婷的事儿来。
而李世民面对这两个蠢家伙，那也一直是喜忧参半。
但说到底，这两个家伙都是他的儿子。
他也不会眼看着两人受委屈。
此时此刻，见李恪这般模样，李世民心中已然是有了决定。
在吃完了烤羊腿后，李世民便站起身来，对李恪道：“这几日，你暂且安静安静吧，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啊？”
听见这话，李恪满面不解。
他道：“父皇，您这是何意？”
“你是聋了？没听见我的话？”
“还是说，你不知道你自己惹的祸有多大？”
李世民直说道：“就凭你的所作所为，饶是你老子与长孙家的关系再好，不也是要好好说说的？”
闻言，李恪亦是面露喜色。
他能说出这话来，就是说明他愿意亲自动手帮自己的忙了。
当下，李恪就想下跪向李世民道谢。
可还没等这家伙跪下呢，李世民便一脚踢在了这家伙的屁股上。
顺势，他还恨铁不成钢的道：“没出息的东西，没长脑子的东西，赶紧滚，滚滚滚，立马在朕眼前消失。”
听见这话，李恪干笑一声，随后眼神也不自觉的向李承乾的方向瞟了一下。
而收到他的眼神，李承乾则也不留痕迹的对他使了个让他放心的颜色。
见状，李恪也不迟疑。
他直朝着李世民拱手道：“儿臣告退。”
说完，这货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而他走后，现场也只剩下了李世民与李承乾两个。
也就在李承乾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世民忽而瞥眼看向他。
他道：“你奏折看完了？”
“没呢！”
李承乾回答的十分痛快。
而听见他这话，李世民的眼睛也是瞬间瞪圆。
“没看完，还不快点回去看？”
他故作恼怒道：“难道你忘了朕的交代了？”
“嗨。”
“您的交代是您的交代。”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道：“但事儿不也得分个轻重缓急么。”
“轻重缓急？”
李世民也是直接被这家伙给气笑了。
他亦是抬腿一脚踹在这货屁股上，接着另一条腿也抬了起来，顺势踢了出去。
他踹着李承乾的同时，也喊着：“小兔崽子，连朕的吩咐都敢不放在眼里了，是谁给你的胆子？”
“轻重缓急是吧？”
“来，朕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轻重缓急！”
而见这家伙真的生气了，李承乾也是拔腿就跑。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跟李恪一样站在原地挨踹？
而在甩开了李世民一段距离之后，李承乾还不忘嘲讽道：“老头子，年纪大了，就别这般跑了，省的抻了老腰！”
他这话音刚刚落下，就听一道劲风从他的耳旁划过。
虽说那东西飞过去的速度很快，但李承乾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块。
而见到这般情景，直把李承乾的头发都给吓得立起来了。
他直回头道：“老头，你这是要谋杀亲儿子吗？”
“亲你大爷！”
“叫我老头子？”
“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来，你给我站住，今日我必叫你好好回味回味何是刻骨铭心的父爱！”
本来李世民是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想逗他玩玩的。
可这家伙一口一个老头子，那是真的把他给惹火了。
接下来，那是一边跑一边捡石块，直把那家伙给砸的上蹿下跳。
而见到自己老子是真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自己小命的意思，李承乾也不敢开玩笑了。
他也是使出了全部本事，闷头往前跑，后来甚至赶超了早已走到御花园门口的李恪。
见到李承乾好似被狼撵了一样的跑出来，李恪那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他直看着李承乾的背影喊道：“皇兄，你跑什么？”
李承乾头也没回，但远远地却也飘来一句：“特喵的不跑命都没了！”
而也就在李恪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时候，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巨力，差点将他给撞翻。
待到李恪稳住身形，方才发现竟是李世民一脑袋撞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世民今年毕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
而且这几年，忙于政务的他，荒废了大半武艺。
以至于当下这一撞，没把李恪怎么样不说，反而将自己撞得向后倒退了四五步，并且头脑发昏，险些摔倒在地。
也得亏是李恪反应迅速，一把扶住了他，否则一个大屁墩肯定是少不了了。
李恪亦是将李世民上下打量一番，随即关切的问道：“父皇，您没事儿吧？”
“你说呢？”
此时此刻，李世民只觉得头晕的同时腰都快断了。
他捂着腰眼，满脸痛苦的骂道：“这小崽子，若是被我抓住，我定打得他找不到东南西北。”
听闻这话，李恪也算是反应过来了。
感情这事儿还是因为自己那皇兄啊……
想到此处，李恪不由苦笑。
他直道：“还是别管他了，儿臣先送父皇回宫休息吧。”
若是以前，李世民那定是死要面子，打死都不会让李恪送自己。
可腰间传来的阵阵疼痛，亦是让李世民有些难以挪动步伐。
他沉了口气，道：“送我去坤宁宫。”
听闻这话，李恪先是一愣，随即满面尴尬道：“这……我去不太好吧……”
且不说，坤宁宫是正宫皇后的宫殿。
他这个庶皇子在这个时间过去会不会被人说闲话。
单说坤宁宫是长孙皇后的地盘，他就是万万去不得的。
毕竟，自打出了长孙娉婷那事儿之后，长孙皇后连他的日常请安都给免了，摆明了是不想看见他。
而他现在过去，那不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见他这般怂包的模样，李世民也是阴沉着一张脸道：“爱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回……”
第1268章：李恪怂了
瞧着李世民那一瘸一拐往回走的模样。
李恪也不由苦笑。
他只得赶紧迈步追上李世民的步伐。
先是搀扶着他的胳膊，而见他痛苦模样。
李恪也是有些于心不忍，干脆跑到他面前，蹲下身道：“父皇，我背您吧。”
“用你？”
李世民亦是满脸傲然的说道：“你是当朝皇子，我是当朝皇帝，若是让人看见，成何体统？”
这倒也是实话。
要是让人看见李恪背着李世民前行，虽没人会说李世民欺负儿子，但一些闲话肯定是会有的。
而且这其中大多数的闲话，怕是都得围绕着李承乾，围绕着太子位。
可避讳这些，不也得分时候？
当下李世民是真的被抻到了老腰，疼的额头上尽是豆大的汗珠。
这可不是他能嘴硬的时候。
而李恪也是想到了李承乾。
更是暗自琢磨，若皇兄遇到这种事儿会怎么做呢？
想罢，李恪的表情也是起了几分变化。
他满面尴尬的看了眼李世民道：“父皇，恕罪！”
听见这话，李世民也是一愣。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只觉得整个人一轻，身子已然整个倾倒在李恪的后背上。
而后，李恪也是抓住了李世民的大腿，朝着坤宁宫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
见他这般模样，李世民也是连连拍打他的肩膀道：“放朕下来，朕命令你！”
“若父皇想治儿臣的罪，那就等父皇好了之后再说吧。”
李恪难得强硬道：“况且，父皇在我等兄弟小时候也这般背过我等，如今我等皆以长大，背背父皇又有何妨？”
听闻这话，李世民那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他直说道：“你小子难道就不怕，明日朝堂内就传出我与你走的太近，我要更换太子的风言风语来？”
“传就传呗。”
“反正我知道，太子的最佳人选就是皇兄。”
李恪直接说道：“而且我也笃定皇兄绝不会因为此等小事与我翻脸。”
听闻这话，李世民也是一愣。
瞬间，他不在挣扎，安静下来。
随之，他抬头望了眼天上名曰，轻笑一声：“你能有这般心思，就证明你是真的长大了。”
“你太像朕了，与朕简直是一模一样。”
“可也正是因此，就算是你兄长不做太子，也不能让你来继承这个天下。”
“因为出现第二个李世民，对这天下绝无半点好处。”
闻听此言时，李恪的身躯明显一震。
但他却什么都没说，依旧自顾自的向前小跑着。
而李世民也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他当下十分直接的问道：“你不会因此怪朕，怪你皇兄吧？”
“以前会。”
“现在不会。”
李恪也实话实说道：“因为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更没有那力量担起父皇的重担。”
“那就好，那就好……”
转眼间，坤宁宫已然近在咫尺。
到了此处，李恪亦是缓缓将李世民放下。
随后，他迈步就要去叫人。
可就在这时，李世民却将他拦住。
他道：“你与我一同进去。”
“啊？”
李恪一愣，满脸震惊的看着李世民道：“父皇，您不是开玩笑的吧？”
“母后她若是看见我……”
“看见你怎样？”
“你不是为了婷儿都甘愿做庶民了？”
李世民直看着李恪道：“如今不过就是让你见你母后一面，你都不敢？”
听见这话，李恪亦是紧紧地咬了咬嘴唇。
随后，他也是没有半点犹豫，跟着李世民一同走进了坤宁宫内。
这个时间，其实已经很晚了。
若是其他妃子，这个时间点基本都要准备准备熄灯睡觉了。
但长孙皇后这里却是个例外。
其一是因为长孙皇后刚填了个公主。
其二也是因为长孙皇后了解李世民，知道这家伙如果在该休息的时间点休息，最后都会来自己这里。
而也是因此，此时此刻坤宁宫内灯火通明。
一些个宫女太监更是早已等候在了宫门口。
而李世民进入宫门的第一时间，便有太监高声吟唱道：“陛下驾到！”
也是在喊这一声后，众人纷纷跪地叩拜：“奴婢，叩见陛下……”
“免了！”
李世民胡乱的摆了摆手，自顾自的向里面走去。
而李恪则是搀扶着他的手臂，跟他一同前行。
当两人进入宫殿之际，长孙皇后正巧迎了出来。
“拜见陛下。”
长孙皇后先是低头施了一礼，随后方才抬头。
而当她看见李恪竟然随李世民一同前来时，不由愣了下。
她挑着眉头，看向李世民，眼中尽是疑惑。
要知道，为了避免尴尬。
长孙皇后可都免了李恪的见礼了。
可今时今，李世民却将给带过来。
长孙皇后也着实是有些没想明白李世民的意思。
而瞧她那模样，李世民也是有些心虚。
他清了清喉咙道：“恪儿，还不给你母后见礼？”
听闻这话，李恪如梦方醒。
他直放开了李世民的手臂，面朝长孙皇后道：“儿臣，叩见母后。”
“免了！”
长孙皇后摆了摆手，道：“今日陛下怎么有心思，带着蜀王来我这里了？”
“嗨。”
“这不是碰巧了么。”
李世民轻描淡写的说道：“今日出门时，不小心摔了一跤，闪了腰，是恪儿背我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
闻言，长孙皇后轻笑一声，看着李恪道：“恪儿孝心挚诚，该赏。”
李恪干笑声，弓着身躯道：“母后见外了。”
若问如今的大唐，谁最辉煌。
那无外乎，就只有两个人。
一是李承乾，二就是他李恪。
治理蜀地的功勋暂且不算，单凭一个武研院掌事，就足以让群臣尽折腰。
而平素里李恪的威风模样，可不比李承乾差。
但在长孙皇后的面前，他是一点都不敢表露。
当然，这其中的确是有他伤害过长孙娉婷的缘故。
可更多还是被长孙皇后的气势给压得有些抬不起头。
而见李恪当下的模样，长孙皇后笑容加深。
随后，她亦是轻轻摆了摆手道：“今日辛苦你了，若是无事，恪儿你就先回去吧。”
“儿臣……”
被长孙皇后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的李恪，几乎当场就要告辞逃走。
可还没等他这话说出来呢，李世民便一瞪眼道：“你母后不问也罢，如今问起，你还不赶紧将刚才你与朕说的话，如实与你母后说一遍？”
听见这话，李恪不由抬头看了眼李世民，随即对长孙皇后拱手道：“儿臣，今日来，便是要向母后请罪，向长孙家请罪……”
第1269章：苦肉计
听闻李恪这话。
长孙皇后那也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与自己请罪？与长孙家请罪？
长孙皇后先是看了眼李恪，随即微笑了一下，道：“恪儿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本宫怎不知你有什么罪？”
“儿臣少年荒唐。”
“做了不少错事，更做出过伤害皇家，伤害百姓，伤害许多人的恶事。”
李恪满面认真的说道：“而若问，在这其中儿臣最后悔之事是什么。”
“无外乎是辜负了，父皇与母后的一番苦心安排。”
“更辜负了娉婷与长孙大人的纯然真心。”
说到这，李恪顿了顿。
随即，他直面朝长孙皇后双膝跪地，道：“而今时今日，儿臣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愿为当初所做之错事承担责任与后果。”
“但儿臣只求母后一件事……”
说话间，他抬头看向长孙皇后。
而长孙皇后也是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李恪紧紧地抿了抿嘴，声音近乎有些颤抖的说道：“请让儿臣，重新迎娶娉婷入门……”
听见这话，长孙皇后那也是露出了诧异神色。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李恪竟然会和自己说这个。
同时，她也是没想到，李恪竟然‘敢’跟自己说这个。
别忘了，当初劝李世民准许长孙娉婷与李恪和离的人可不仅仅是李承乾一个。
这其中，还有她长孙皇后一个。
甚至相比于李承乾，她付出的才是最多的。
要知道，她与李世民成婚二十余年从没求过李世民什么。
唯独那次，她为差点被李恪折磨死的长孙娉婷向李世民开了口。
可此时此刻，李恪却当着自己的面，说想要重新迎娶长孙娉婷。
说真的，刚刚回过神来时，长孙皇后真的是想发笑。
但她终究还是那个站在帝王身后的国母。
即便心中已经波涛汹涌，但她面上依旧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而这时候，李世民则是轻笑一声，对长孙皇后道：“说来，恪儿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
“他固然是犯了错，但乾儿不是说了，只要知错能改，就善莫大焉嘛……”
“当初他做出那些，的确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长孙家。”
“若是你心中还有气，就趁现在他在这里，你锤他揍他都可以。”
听见这话，长孙皇后没有看李恪，转而看向李世民道：“陛下，蜀王年少不懂事，您怎么也跟着一块闹起来了。”
“且不说长孙家如何，单说本宫什么时候怪过他呀。”
这话说的，那才叫真正的有技术含量。
首先，是她的称呼，从开始略带亲昵的恪儿，直接变成了生冷的蜀王。
要知道，这可不仅仅是称谓的转变而已。
在古代的平民百姓家，不论儿子女儿的嫡母都只有正室。
妾室身份卑贱，甚至连被叫声娘的资格都没有。
而民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家？
在皇家，真正的女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长孙皇后。
不论是谁生的孩子，都要叫长孙皇后为母后。
否则，就是大不敬。
而至于长孙皇后会否将对方当做亲生子女看待，那就全凭她自己的心意了。
李恪倒也算是幸运的。
因为受李世民的青睐，从小就能与李承乾和李恪享受同样的待遇。
而长孙皇后也是为了后宫和睦，而对他照顾有加。
平素里，好的坏的他也都没少过，完全是与李承乾相同的待遇。
可此时此刻，长孙皇后却连一句恪儿都不叫了，干脆直呼对方的封号。
当然，比起这个，更重要是是第二句。
没怪过，在另一方面来说，那不就是不原谅吗？
而在场的这几个，包括李恪在内，那都是人中之精，哪里听不明白她这话？
李恪的肩膀直接垮了下去，满面的苦涩。
曾几何时，李承乾也说过。
这事儿牵扯多方，如果想要达成目标，绝非一两日能做得到的。
甚至，他还为此规劝过李恪，让他耐心一些。
可李恪哪里忍得住？
固然他一直都没说过，但此事早已成了他的心魔。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他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便是曾经与长孙娉婷的种种，以及她离开蜀王府时那怨恨的眼神。
而后来，他也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才终于麻痹了自己，让自己不在想起那些过往。
可不再想起，不代表彻底忘记。
它就像是一颗埋在心底里的炸弹，只要点了火就会爆炸。
而李承乾那日的一番话，便是点燃这颗炸弹的火苗。
也是自打这颗炸弹爆炸之后，他也再无法抑制心中的想法。
所以才引来他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没日没夜都在琢磨着如何获得他当初伤害过的人的原谅。
但有些事儿，不宜操之过急。
就比如现在，他的一番话也点燃了长孙皇后埋藏在心底里的炸弹。
此时此刻，就见长孙皇后满面柔善走到李恪近前。
她微微碰了一下李恪的手腕，道：“蜀王，你先起来吧。”
李恪本还想说些什么。
但这时，李世民却不留痕迹的在下面用脚踢了踢他的腿。
感受至此，李恪亦是抿了抿嘴，随即缓缓的站起身来。
而李世民也是知道长孙皇后的心性。
他同样也清楚，这女人只要是心中有气，就算是李恪说出花来都没用。
故而，他也直沉了口气。
随后，他亦是抓住了李恪的衣襟，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人还没到外面，他便抬腿一脚踹在了李恪的后背上。
而这一脚可踹的不轻，李恪又是猝不及防，整个人直朝前面翻滚了老远。
要知道，出了殿门，那可就是阶梯。
李恪也是毫无意外的直接从阶梯上滚了下去。
这一下，饶是常年在沙场上征战，身体素质顶尖好的他也不免被摔得皮开肉绽。
见到这般场景，别说是宫内的仆从丫鬟们。
就算是长孙皇后都被吓了一跳。
她直上前拉住了李世民的手臂道：“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打死这个逆子！”
李世民直朝着李恪怒吼道：“当初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作妖，现在好了吧？”
“娘子娘子作没了，名声名声作没了，你说你还活着干什么？”
“不如今天，就让朕打死你的好！”
说完，李世民还真就一瘸一拐的走下阶梯，朝着李恪去了。
而见此情景，长孙皇后还能说什么？
她赶忙上前一把拉住李世民道：“陛下，我答应，我答应就是，他还年少，您有气也别冲他啊。”
第1270章：长孙皇后妥协了
长孙皇后是傻子吗？
当然不是。
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当下李世民的火气来的莫名其妙，打李恪打的也莫名其妙呢？
这摆明了，就是他李在演戏，在作秀给自己看……
面对这般景象，面对李世民这般君王的身份。
饶是长孙皇后再不想，此时此刻也没办法不答应下来。
毕竟，李世民那可是君王啊。
不论如何，她都是要给对方六脸面的。
就算她俩成婚二十余年，她也不能在这事儿上做的太过。
尤其此刻他都为此做到了如此地步，若是她再不给李世民面子，那就等于是在打李世民的脸了。
此时此刻，她也是满面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陛下，有什么事儿，好好说就是了，何必如此呢？”
“况且恪儿已经受过惩处，无需再处罚什么了……”
前文已经说过，长孙皇后的话语都是带着玄机的。
此时此刻，她对李恪的称呼，又从蜀王改回了更加亲昵的恪儿，就足见她的心态转变。
听见这话，李世民缓缓地停下动作。
他回头看了眼长孙皇后，眼中尽是说不出的意味。
不过他还是佯装出满脸的怒意，对李恪咆哮道：“还不快谢过你母后的宽宏大量？”
李恪反应也快。
他直朝着长孙皇后双膝跪地口收到：“母后仁德，儿臣多谢母后宽恕……”
“罢了罢了。”
长孙皇后胡乱的摆了摆手，随即道：“不过丑话，本宫必须说在前头。”
“你说你想让长孙家原谅你，这事儿本宫能帮你。”
“但你说你想重新迎娶娉婷这个，本宫做不了主。”
“一切还都要看你自己的能力了……”
说完这话，长孙皇后看了眼李世民，随即迈步走回了宫殿。
此刻，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对于此事，她不会阻拦李恪，同样也会帮着李恪说服长孙无忌。
可至于李恪能不能获得长孙娉婷的原谅，那就完全是要看他自己的了。
而在长孙皇后走后，李世民亦是瞧了眼李恪，低声说道：“父皇只能帮你到这了，之后的路，你自己走。”
话音落下，他也不再迟疑，转身一瘸一拐的追上了长孙皇后的步伐。
两人成婚二十余年，谁不了解谁？
刚才哪一出是真是假，长孙皇后能不能看得出来，李世民当然也清楚的很。
此刻，他这般着急，无外乎就是想着去哄媳妇。
而李恪这时也是满心的悸动，满面的兴奋。
长孙皇后固然一直以来都与长孙家保持一定距离，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可她毕竟还是姓长孙的。
而她今时今日的地位荣耀，使得她在长孙家的威望几乎不弱于长孙无忌这个家主。
可以说，只要她点头的事儿，基本就算成了一半了。
而今天她虽然没有直接答应李恪，但却告诉他说自己不会再横加阻拦，这就足以让李恪兴奋的睡不着觉。
毕竟，通过前些时日长孙娉婷的表现来看，她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只要这些人不横加阻拦，李恪也是有自信化解长孙娉婷心中与自己的隔阂，还有自己给她造成的阴影。
而也就在李恪迈步走出坤宁宫后不久。
在沿途的拐角处，瞧见了一个人影。
而这人也不是旁人，正是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的李承乾。
此刻见李恪过来，他笑的模棱两可：“怎么样，此事可成了？”
“十之**。”
李恪没有隐瞒，如实将长孙皇后的话转达给了他。
同时他也没忘记将坤宁宫里发生的一切，简要的与他讲述一遍。
而听闻他那番话后，李承乾也是无奈摇头。
他指着李恪的鼻子道：“要是下次再让我从你口中听见父皇宠我胜于你的话，我必将你打的父皇都认不出来！”
旁的不说，单说李世民何时为他李承乾在长孙皇后面前演过戏？
往往都是长孙皇后一句‘给我打’，李世民便对自己孝子大棍加身啊。
可今时今日，为了李恪，李世民竟不惜在长孙皇后面前搞了这么一出。
说真的，饶是李承乾都有些小小的嫉妒了。
而听闻这番话，自知得了便宜的李恪倒也没反驳。
他只是轻笑一声，走至李承乾身边道：“今日之事，还真是要谢谢皇兄。”
“只不过……”
他愣了下，随后抬头看向李承乾，干笑道：“你因为我把父皇搞成这样，明日你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啊……”
经历了这些之后，他也不由开始猜想，这一切是否都是李承乾的安排。
可李承乾又不是神，哪里会想得到这些？
他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至于李世民会闪了腰这事儿，他属实也是真的没想到。
此刻听闻李恪的话，他也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可是也没尴尬多一会，李承乾就恍然想起了自己书房里那两大箱子奏折来。
一时间，他的脸色也黑了几分。
李承乾直看着李恪道：“不然你以为我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今日一早，父皇可是刚刚给我下令，让我看完那两大箱子的奏折。”
“但你倒好，这一搅合，我到现在连一半都没看完呢。”
李承乾一把揪住了李恪的手腕，道：“咱别的不说，今日晚上你就那也别去了，跟我去东宫看奏折去！”
听闻这话，李恪那也是满脸的无奈。
他一边挣扎着，一边说道：“皇兄，皇兄，我真有正事儿呢。”
“什么正事儿你也得给我先放一放。”
“哪怕明日你就要与婷妹成婚，今夜也必须跟我把那堆奏折看完喽。”
李承乾那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这家伙就往东宫的方向走。
而李承乾的力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饶是李恪早已脱胎换骨，也抗衡不过李承乾的拉扯。
最后，他还是被李承乾给拽到了东宫。
这一夜，兄弟两人谁也没跑掉，坐在东宫的书坊内溜溜的看了一夜的奏折。
待到竖日小初子进来时，也是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得不轻。
只见这二人，一个椅子一个地，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小初子不由暗暗咧嘴，这真是当朝的太子与亲王该有的模样吗？
不过，他倒也没迟疑多一会。
他迈步上前，走至瘫躺在椅子上的李承乾近前，低声道：“殿下，该上早朝了……”
“早，早个屁早。”
李承乾含糊不清的道了句：“小爷不去，小爷要睡觉。”
见状，小初子不由苦笑。
他又走至李恪近前，道：“蜀王殿下，该上早朝了。”
“上个屁……”
李恪翻了个身，似醒非醒的说：“爷刚睡下还没半个时辰呢……”
第1271章：突然袭击
昨晚上，李恪与李承乾看了一夜的奏折。
直至天色蒙蒙亮时，两人方才先后睡下。
而到小初子来叫二人时，他二人甚至还没睡足半个时辰。
可没办法。
早朝就是早朝。
不论发生何事，只要是没死就得去。
此刻，小初子也是硬着头皮说道：“二位殿下，你们还是起来吧。”
“要是一会早朝开始，陛下看见您二位没去，怕是又要来找您二位的麻烦了。”
开始时，两人倒也都是没什么反应。
可当小初子话音落下时，两人都是猛然坐直了身躯。
李承乾抬眼看向外面的天色，此时天色已然大亮。
而清醒过来的二人瞧见外面天色时，也都是一惊。
固然刚才两人都说了差不多的言语，表示自己不去上朝。
可那也是在两人半梦半醒之间才说出来的。
若他们真的那么干，李世民怕是要亲自提着三尺长板将两人的屁股打开花。
而瞧着马上就要迟到，两人也都是开始着急了起来。
李恪还好，昨夜最起码是没脱衣服。
而李承乾那可就只穿了中衣。
此时此刻，李承乾也是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跟李恪跑出东宫，朝着太极殿的方向跑去。
可紧赶慢赶，两人过来时，朝臣们都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入大殿了。
见此情景，李承乾亦是赶忙加快脚步道：“我靠我靠，遭了遭了！”
“特娘的，这要是让父皇知道咱俩来晚。”
“怕是要亲自动手让你我二人的屁股开花了。”
听闻这话，李恪直翻了个白眼。
他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
“要不是你拉着我看奏折，我至于这般狼狈？”
平素里，他李恪可是最有时间观念的人。
从第一次听朝开始，直至今日，从来都没有迟到过。
甚至还因此受到了李世民的表扬。
但今天，他这全勤的记录，怕是就要因为李承乾而被打破了。
而听闻他这话，李承乾也不乐意了。
“特娘的，你还怪上我了？”
“要不是你三番五次的拉着小爷出去，小爷至于看不完那些奏折？”
这也不是他推卸责任，实时便是如此。
以他的能力而言，别说那两箱子奏折，就算是再来两箱子。
他一日的时间也都能看完。
可偏偏李恪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早上过来拉他出去游湖，晚上又过来拉他去长孙府。
而作为当事人的李恪，想明白因果后也是有些脸红。
他赶忙岔开话题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与其你我在这争论不休，还不如加快脚步。”
话落，两人也是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时间不长，两人便跑到了太极殿内。
可当两人抬头看向龙椅时，不由都愣住了。
只见，那龙椅上空空如也，哪里有李世民的身影？
“这什么情况？”
李承乾有些不明所以的呢喃道：“难道父皇也迟到了？”
闻言，李恪也不由提醒道：“若父皇迟到，怎可能会让百官进来？”
这话倒也不虚。
但既然早朝已经开始，李世民为何还不出现？
而李承乾也是满脸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周公公。
这什么鬼这是？
帝王都没来，还开什么早朝？
而瞧他将目光投向自己，周公公微微一笑。
他昂起头，高声道：“陛下口谕，今朕略感不适，早朝事物皆由太子代劳！”
？？？
听闻这话，别说是在场的朝臣，就连李承乾也是有些懵了。
让自己代为上朝？
这老头是疯了？
毕竟召开早朝，那是帝王才有的权限。
就算帝王不在赋予太子监国之权，可顶大天也就是在私下里处理一下国家机要政务罢了。
哪里有这种直接让人代开早朝的？
李承乾也是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周公公道：“父皇真的是这么说的？”
“太子殿下。”
“您这话说的，可是折煞老奴了。”
“老奴就算有天大的胆子，怕也不敢假传陛下口谕啊。”
周公公看着李承乾，微微躬身道：“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老奴，尽快按照陛下吩咐，召开早朝……”
此言一出，里程亲啊还能说什么？
这可是李世民的命令，不论是以儿子的角度，还是以太子的角度，他都得无条件照做。
否则事后，绝对少不了一顿好打。
所以当下，李承乾也只是轻叹口气，便迈步出列走到了堂前。
“既然是父皇的吩咐，我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接着，他转过身环视在场众人道：“诸位，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听见这话，众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率先发言。
毕竟在这皇宫之内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李世民。
李承乾虽是贵为太子，但自古以来太子与君王争斗的事儿，发生的还少吗？
而在他们看来，眼前这早已不是一场简单的朝会，而是一道选择题。
瞧着大家的模样，李承乾倒也能猜到众人的想法。
可是他却也没办法跟大家解释什么。
他总不能直接和对方说，自己也是刚刚接到通知，同时是被自己老子赶鸭子上架的吧？
但当下的局面时，必须得有个破局者出现。
否则这场面，那可就真是要尬住了。
而第一次组织朝会的李承乾，势必要成为众矢之的。
一时间，李承乾也是求助似的看向了长孙无忌。
见此情景，长孙无忌轻叹口气。
到头来，还是得让他这个做舅舅的站出来扛雷啊。
但对此，他倒也没有太多的意见。
毕竟，他早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此刻，他也是直接迈步出列道：“臣，有事要奏。”
终于听见这话，李承乾也是长松了口气。
他张开手道：“尽请奏来！”
“近日，江南道汉江出现水匪流寇。”
“短短半月时间，已有数十家商户惨遭他们的毒手。”
“而这些人的手段极其残忍，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但江南道的情况特殊，如今军制改革尚未完成，军队更不成体系编制。”
长孙无忌拱手说道：“臣特请太子殿下下令，调遣凉州军，亦或者是朝廷亲军前去剿匪！”
其实这种事情，根本无需搬到台面上来说。
毕竟那是水匪，又不是叛军，哪里有资格被拿到朝堂上来平叛。
可没办法，长孙无忌不得不说。
毕竟只有如此，才能解李承乾的燃眉之急。
而听闻长孙无忌的一番话，李承乾的脸上亦是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
他直开口说道：“此等小事，好办的很。”
“江南道军制改革虽尚未完成，但山南道早已完成。”
“传我太子令，调遣襄阳军五千人，江南军五千人，共同剿灭汉江匪患！”
第1272章：可算逃出来了
本来，李承乾以为自己这话说出来，旁人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
谁知道，他这话音刚落。
魏征便迈步出列道：“太子殿下且慢。”
“不过就是写水匪而已，何必派遣正规军？”
“当地的官府若连此等小事都解决不了，养他们还有何作用？”
“再者，这水匪已经出现半月有余，当地才刚刚上报。”
魏征直看着李承乾道：“这难道不该追究一下当地官员的责任吗？”
李承乾也是真没想到，此刻竟然会有人站出来反驳自己。
他也是愣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当地的官府的确是有义务解决此事。”
“但听闻长孙大人所说，那水匪并非寻常之辈，远非官府衙役能敌。”
“再者，当务之急是解决匪患，追责之事，日后再说，难道不行？”
听闻这话，魏征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说的也不无道理。”
“的确，追责之事可以留到日后再说。”
“但大军过境，总归还是要先给百姓一个交代。”
“别忘了，固然我大唐十数道是个整体，但总归是有地域之分的。”
“如今江南道有事，却用山南道的兵马平叛，百姓会怎么想？”
魏征摊手道：“他们是否会觉得当地的兵马无能，当地的官府无能？”
说真的，听闻魏征这连珠炮一样的话，李承乾都有些懵了。
当然了，李承乾也知道，这倒也不是这家伙故意卖弄。
他的本性就是如此。
平素里，就算是李世民提出政治政策的时候，魏征有不满的地方都会当面说出来。
要不然，他怎么会被李世民称之为人镜？
就比如现在，追责也好，解决麻烦也罢，他都说的头头是道，无一处不合理。
而瞧着李承乾被魏征给说的尬在当场。
长孙无忌亦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也不由在心中暗暗责怪，魏征这家伙太没眼色。
李承乾固然是一直听朝不假，但总归他是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上啊。
而主持朝政与参与朝政，那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毕竟满场可是一百多号人，只要一句话说不对了，就不一定会有多少人站出来了。
此时此刻，李承乾所面临的就是这种局面。
随着魏征开口后，十数人紧随其后的出列，附议魏征决策。
若是平时，李承乾或许还真就能跟他叫板。
只可惜，这家伙自作自受，在出征新罗时，将朝堂内大半的年轻将帅都给派出去了。
可以说，如今的朝堂之上，唯有高至行一个人是他的心腹嫡系。
但高至行又是那种典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此时此刻，不论李承乾怎么给他使眼色，这家伙都不吱声。
没办法，最后他也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长孙无忌。
见此情景，长孙无忌也是无法，只得再次站出来道：“魏大人，您的话说的固然有理。”
“可这天下只有一个朝廷，就是大唐。”
“而这天下也只有一支军队，那就是我们的大唐甲士。”
“平时固然有地域之分，但如今匪患猖獗，江南道兵马都在整备，无力平叛。”
“我们总不能逼着那些新卒上战场吧？”
“再者说，就算是当地人对此会有抵触。”
“待他们知晓具体事宜时也是会理解朝廷的做法的。”
长孙无忌直看着李承乾道：“故而，下官支持太子殿下的决策。”
长孙无忌在朝堂上，那可是真真的一呼百应。
此时他一开口，立马便有数十人出列，跟着一同附和李承乾。
而同一时间，一个让李承乾意想不到的人也开口了。
只见卢国公程咬金缓缓出列道：“俺也觉得长孙大人说的有理。”
“毕竟这天下都是大唐的，哪里有这道那道的分别。”
“就算有，那也是一些有心人在其中撒泼搅浑，故意破坏咱大唐的和谐。”
“况且，此次出兵，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不也是为了打破地域隔阂的么。”
程咬金直看着魏征道：“魏大人，您就别坚持了，你一个文人，难道比咱们武人更懂如何打仗？”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魏征非得出来跟着呛几句不可。
但偏偏，这话是程咬金说的。
而程咬金是谁？
那可是大唐的第一浑人。
跟着家伙纠缠，到最后往往都得不到什么好处。
当然了，魏征也不是怕这家伙，主要是懒得跟他辩驳。
所以此刻，他干脆也就顺了对方的意思，不说话了。
而见到此情此景，李承乾那也是朝着程咬金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李世民这坑人的套路也着实是将他给祸害的不轻。
本来他就接近一夜没睡，头晕目眩的。
而当下又被那些个大臣们七嘴八舌的一吵，更觉得头都快炸了。
得亏是有长孙无忌与程咬金这两个，在关键时刻出来为他打诨，将这事儿给压下去了。
要不然这家伙是真的想直接罢朝，调头回去睡觉去。
可当李承乾的目光看向程咬金的时候。
程咬金也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显然，这家伙站出来，可不仅仅只是帮忙那么简单的。
而李承乾也是知道这老家伙的无利不起早。
他当下也是满脸惆怅的回给了程咬金一个，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无奈眼神。
“既然魏大人没话说，那此事就先如此。”
随之，他方才缓缓转过头道：“诸位，可还有事要奏？”
接下来，倒也有几个人上报了一下各地的民情。
但这些都不算重要，也就不多赘述了。
半个时辰后，这场曲折又神奇的朝会，便圆满结束。
在台上生生站了一个时辰的李承乾，此刻也是腰酸背疼腿抽筋。
幸而李恪瞧出了这家伙的困苦，在散朝时特意晚走了一会，方才避免了这家伙的尴尬。
而两人一同进入的太极殿，出来时也是一起出来的。
李恪直瞧着李承乾道：“你觉得，上朝的感觉怎样？”
“怎样？”
“你觉得呢？”
李承乾直接没好气的说道：“天可怜见，你皇兄我在哪站了一个时辰根本没说几句话。”
“我就觉得我整个人就跟跟特娘摆在门口的石雕一样呆。”
听见这话，李恪也是忍不住连连摇头。
有时候，我还真就不太理解你这家伙。
旁人想当皇帝相当的要死，可这家伙却好，避之如洪水猛兽。
早前他以为这家伙是装的，但随着与这家伙的关系越来越好，他方才发现，这家伙是真的不喜欢。
而想到这些，李恪也是笑出了声。
他直朝着李承乾道：“得了得了，你也别抱怨了，如今我们不是逃出来了吗……”
第1273章：两件事儿
就在李承乾与李恪并肩前行，准备回东宫补觉之际。
周公公忽而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太子殿下，蜀王殿下。”
周公公笑吟吟的说道：“陛下有旨，传太子殿下觐见。”
闻言，李承乾看了眼身旁的李恪，随即满脸莫名其妙道：“父皇不是身体不适吗？”
“呃……”
周公公干笑一声道：“或许这会，陛下的身体又适了。”
听见这明显是敷衍的话语，李承乾真是生出了想要踹眼前这老头一顿的心思。
可仔细想想，这老家伙年岁不小，而且他儿子小初子又在自己身边侍奉多年，李承乾终究还是没下去腿。
他没好气道：“行了行了，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而后，他又看了眼李恪，道：“你先回府吧。”
李恪倒也恭敬，直朝着李承乾施了一礼道：“臣弟告退。”
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
可偏偏，现在李承乾又没办法多说什么。
最后，他也只能跟上周公公的脚步，去往甘露殿。
而当他二人到时，李世民正坐在桌案后看奏折呢。
抬眼望去，满面红光的他，哪里有丝毫身体不适的样子？
显然，李承乾的猜测并没有错。
让他组织朝会的事儿，完全就是他老子故意坑他的。
而见李承乾过来，李世民亦是头也不抬的问道：“组织朝会的感觉，如何啊？”
“不怎么样。”
李承乾随口说了句。
听见这话，李世民则缓缓抬起头，道：“组织朝会，可是君王才有的权限，你难道不觉得光荣，不觉得兴奋吗？”
“不瞒您说，一点都不。”
李承乾此刻也是满心的丧气。
“旁的不说，就说您那班牛鬼蛇神。”
“那魏征什么样您清楚不？”
“那满场的朝臣什么样，您清楚不？”
“而以您儿子这点威望，能镇得住他们？”
李承乾也是直朝着李世民抱怨道：“您这不是纯属为难我么。”
听见这话，李世民也是笑出了声。
的确，李世民手下的这些个牛鬼蛇神，简直一个比一个难搞。
且不说唐初三流氓里面的另外两个，单说魏征与老油条房玄龄，那就不是李承乾能对付的了的。
今时今日，这还是房玄龄没出手，一个魏征便让李承乾将长孙无忌与程咬金这两个底牌给打了出去。
若到时候房玄龄出手，还不知道会落入怎样的境地呢。
而李世民当然也是听说了的。
此刻听闻李承乾这般抱怨，李世民那也是笑的不行。
他直瞧着李承乾道：“平素里你不是挺能的吗？”
“今日这是怎么了？”
“不过就是魏征的三两句话，就让你小子自我怀疑了？”
李世民缓缓站起身来道：“不过你放心，现在是现在，将来是将来。”
“等到了日后你再组织早朝时，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困难了。”
毕竟，李承乾不是没有自己的势力。
这么多年，李世民的苦心培养，以及李承乾自己的后天努力，早已让他的太子党在朝堂站稳脚跟。
只不过如今掌权人还是李世民自己，所以这些年轻人还没能冒出头来罢了。
但有朝一日，李承乾掌权，这些个年轻人便会如雨后春笋一般，钻出泥土，直冲云霄。
而听闻李世民的话，李承乾撇了撇嘴，道：“我的父皇，您可别说这话。”
“你平素里是什么样，我看的清楚的很。”
“就说咱这满朝大臣，哪一个不是跟着您一路杀伐过来的？”
李承乾无奈摊手道：“可该把您气得火冒三丈时，不依旧一点不留情？”
这也不是李承乾胡说八道，而是事实。
所以听见这话时，刚吹了牛的李世民也是有些小尴尬。
不过很快，他也就反应过来，直岔开话题道：“今日找你来，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
“我有两件事要与你说。”
“一是恪儿与娉婷，朕已经考虑好了，而且也与你母后商议好了。”
“等恪儿自己获得了娉婷的原谅，朕就准许他们成婚。”
听见这话，李承乾不由挑起了嘴角。
他满面惊喜道：“真的？母后真的同意了？”
“当然是真的。”
李世民满面傲娇的说：“你可瞧你父皇说过什么大话？”
闻言，李承乾撇了撇嘴，本来他还以为，长孙皇后还会再坚持坚持的。
他转而问道：“那父皇所说的第二件事儿呢？”
“第二件事儿，自然就是百济那边了。”
李世民直将手中的奏折递给李承乾道：“这是崇义那孩子送回来的折子，你看看吧。”
听闻话音，李承乾也没迟疑，径直将奏折翻开查验。
如李世民所说，折子就是李崇义呈报回朝廷的军报。
如今，他们已经按照朝廷的吩咐，将泗沘城团团围住，封锁水陆交通要塞，使泗沘城成为了一座孤城。
而新罗一方也趁此机会，开始了大规模的反击。
百济一方因为都城被围，致使军心大乱，故而新罗很轻易的便夺回了失地。
不过，有了百济这个前车之鉴，新罗如今并没有轻举妄动，静静地等待着大唐的进一步部署。
而此次李崇义传回战报的目的，便是询问接下来是否应该直接灭了百济。
这时候，李世民也忍不住摇头叹息：“说来，这也不能说百济不抗揍，只能说咱们大唐的军力的确远超当年。”
曾几何时，大唐被北漠的颉利打到都城，逼得李世民与对方签订渭水盟约。
而如今，百济厉兵秣马数年，且不说进攻新罗的，单说王城内外就有近十万兵马守着。
可是他们在李崇义的面前，简直就如同三岁小孩一般没有任何还手余地，一巴掌就被抽飞了。
这也让李世民忍不住感慨。
若当下大唐的军力放在当年，他还需要跟颉利签什么合约吗？
只怕以他当年的脾气，早就一股脑的杀到阴山北去了吧？
看到此处，李承乾缓缓抬起头，望向李世民。
可还没等他开口，李世民便甩手说道：“此事从头至尾都是你策划的，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想到接下来的安排。”
“想到自然是想到了的。”
李承乾干笑一声道：“只不过儿臣却有些犹豫和顾虑。”
“顾虑？犹豫？”
李世民挑眉道：“当初你小子在这夸夸其谈做局的时候，可没说这话啊，现在是怎么了？”
“此一时非彼一时嘛……”
“当初谋划之时，我还合计百济有多抗揍呢。”
李承乾挠了挠头道：“谁能想到，这才不过半月的光景，他们就被打的丢盔卸甲了……”
第1274章：不怕他黑脸就怕他煽情
今时今日。
李崇义所带回的报告当中上明确表明。
战斗开始至今，除因水土不服而出现伤兵的非战斗减员之外，武研院学院无一人伤亡。
更有甚者，在其中一战中，百济曾组织三万余人的兵马，沿途设伏埋伏，相遇后更发起了搏命式的进攻。
要知道，那时候的大唐一方，根本毫无准备。
若换做一般的战争，大唐水师就算是不被全歼，也得损失惨重。
可结果呢？
李崇义在被敌军包围前阵的情况下，依旧指挥着一众将士，向百济一方发起了反冲锋。
在大炮与火枪的双重打击下，百济仅仅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全线溃败。
而后，李崇义也是半点没犹豫，直接率军追击，沿途又杀死杀伤近万余敌军。
整整三万余人，最终活着回到泗沘城的，不过寥寥万余人。
而大唐一方呢？
除两艘舰船不幸被击沉，八百余船员出现伤亡外，无任何损失。
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足足三万敌军，而且还是被偷袭的情况之下。
但他们还是把敌人给击溃了。
由此可见，如今大唐的军力究竟强横到了什么地步。
别说李世民，饶是李承乾也是没想到的。
他固然知道大唐的军力强横。
同样他也知道，他所设计出来的武器杀伤力有多大。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这场战争打的会如此轻松。
别忘了，这家伙在战争开始之前，可都已经做好了武研院学员会出现死伤，会被李世民痛骂痛揍的准备。
但现在看见结果，他也是长松口气。
最起码，他老子是没办法用这当借口来揍他了。
而李世民确实也没有要揍他的意思。
今时今日他叫李承乾过来，就是想问问这家伙对于接下来局势的看法。
李世民直开口说道：“如今百济与新罗二国的命运都掌握在我们手中。”
“我们一个决定，就能决定许多人的生死。”
“当然，我们一个决定，也同样能决定日后的历史走向。”
“百济与新罗，虽不是大国，但却牢牢占据着半岛。”
李世民背着手说道：“以地理位置而言，两国距离大唐沿海地区很近的同时，更与大唐本土只要一江一山之隔。”
“如若一家做大，最终结局自是不利于大唐。”
“若是两家分庭抗礼，当下或许还好，毕竟两方有仇怨在身，不可能联合在一起。”
“但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呢？”
“如若有一天，他们两个国家联合在一起，刚刚获得和平的大唐北部岂不又要陷入战火当中？”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儿，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儿。
他穷尽毕生心血所追求的，无非就是个天下太平。
他也实在是不想看到，自己有生之年，亦或者自己刚刚退位，战火便重新燃起的一天。
但他也知道，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该长大了。
自己不能什么事儿都冲在前面帮他抵挡。
毕竟，自己不能陪他走完一生。
而听闻李世民的一番话，李承乾也是感受到了他话外的意思。
当李承乾抬头看见李世民那已经开始斑白的鬓角时，心中不免有些悲凉。
想当年，李世民意气风发，厉兵秣马，励精图治，剑锋直指天下。
大唐兵锋所到之处，无人能与之抗衡匹敌。
但今时今日，他已经年近四十。
而这年纪对于寻常家庭的男人来说，或许不算什么。
但对于一个日夜操劳国事的皇帝而言，已经不比外界一个花甲老人差多少了。
当下，李承乾抿了抿嘴。
他直看着李世民道：“汉高祖曾说，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
“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而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
“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克，吾不如韩信。”
“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
“父皇已经教会了我用人之道，也教会了我，安国定邦之策。”
“在这之上，父皇更是早已帮我铺好了日后要走的路。”
“李崇义，高至行，长孙冲，程怀亮，秦怀道，李震，薛礼等等。”
“这些人都是父皇看着成长起来的，也都是儿臣的生死弟兄。”
“只要有他们在，我们大唐便无需惧怕任何人。”
李承乾直朝着李世民拱手道：“所以父皇无需担心什么，今时今日父皇已经奠基了这么厚的基石，未来的大唐一定会更好的。”
听闻这番话，李世民先是一愣。
随后，他也是仰面笑出了声。
他直指着李承乾道：“你这小子啊，有时候也真不知该说你聪敏，还是说你傻。”
“来，跟我去外面走走。”
李世民伸出手，让李承乾去搀扶他。
而李承乾也很识趣，迈步上前捧住了李世民的手。
李世民一边走一边道：“如今，你父皇人到中年，也算是看清楚，看明白了许多事儿。”
“有太多的朋友死在你父皇的眼前，有太多的敌人死在你父皇的眼前。”
“总有一天，你父皇也得在你的眼前，慢慢陨落……”
“但大唐还要继续走下去，朝廷也依旧要给这天下一个太平。”
李世民回头瞥了眼李承乾道：“而你也知道，你父皇没别的梦想，就是想着在还有力气的时候，带着你母后走走这千山万水，去瞧一瞧看一看各处的美景……”
听闻他这番话，李承乾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李世民是那种服老的人吗？
当然不是。
但他这话怎么听起来，就跟交代遗言一样呢？
一时间，李承乾也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直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李世民道：“父皇，您该不会是又打算将我一人扔在长安，自己跑出去逍遥快活吧？”
闻言，李世民的表情也是一顿。
紧接着，他故作恼怒道：“你父皇与你这般掏心窝的说话，你怎能如此说你父皇？”
“难不成，你是又欠揍了？”
细品他这话，再仔细瞧他那状态，便能依稀猜测出来。
李承乾是说对了的。
李世民这哪里是要交代遗言？
分明就是在这暗示李承乾呢。
暗示他，自己出去溜达时，他可得好好看家。
暗示他，以后他不能疯玩了，得好好的学习朝事政务。
而想明白这些，李承乾也是满脸无奈道：“我的父皇啊，您想出去玩，就说想出去玩，干嘛搞得这么伤感啊？”
李世民撇了撇嘴，背着手道：“你也成婚了，所以你也应该晓得你父皇的无奈……”
听闻这话，李承乾也算是明白过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狼妈呗……
第1275章：不给赏赐没动力
李承乾的猜测也并没有错。
昨日，李恪的一番作为，可谓是彻底惹恼了狼妈。
固然狼妈没有当着李恪的面发作，可在事后怎能不叫李世民吃些苦头？
她是整整一夜没与李世民说话，竖日一早还面无表情的帮着李世民洗漱穿衣。
李世民也实在是受不了这般冰山。
也是在一番连哄带骗之下，方才以带她出游为条件，换来长孙皇后的原谅。
而至于让李承乾主持朝会，其实并没有算计李承乾的意思，完全是无奈之举。
是周公公来催促时，他正在表真心不能离开，方才当着周公公的面，说让李承乾去主持朝会。
当然了，这也算是长孙皇后原谅他的原因之一吧。
毕竟，李世民若让李承乾主持朝会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在给李承乾搭台子让他宣誓主权。
而长孙皇后作为母亲，怎会不为此感到开心呢？
不过，这可就可怜李承乾了。
他直看着李世民道：“我自己那边还一堆事儿没整完呢，您现在又让我监国，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么……”
“你的事儿？”
“武研院你交给你恪弟了。”
“军制改革已经差不多完成，剩下的也被你交给长孙冲了。”
“至于军械营，那就更不用说，就算没有你现在也一样能运转。”
李世民满脸莫名其妙的瞧着李承乾道：“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事儿？”
“这……”
一时间，李承乾也是有些语塞。
他也着实是没想到，自己老子竟然一点退路都不给他留。
竟然在这一口气将所有的事儿都给说出来了。
可如此就能拦得住李承乾想要偷懒的心了吗？
他厚着脸皮道：“是，父皇说的对，武研院，军械营，军制改革都跟我无关了现在。”
“但您儿媳妇，可没多长时间就要给您生孙子了呀，我现在不得天天照看着？”
“再者说，当初您可是将那公子齐以及他背后那么大一摊子烂事儿丢给我，我能不管不问？”
李承乾老神在在的说道：“就算这些都不提，如今出征百济的队伍，后勤粮草可都是我负责的。”
“固然他们现在连战连捷，但将士们总得吃饭吧？火枪总得打弹吧？”
李承乾撇着头道：“所以啊，监国这事儿，您还是交给恪弟吧，他现在除了谈恋爱追前妻，没什么正事儿。”
听见这小子的一番话，李世民那脸色黑的跟锅底一样。
“胡闹！”
“自古以来，君王外出，皆是太子监国，无太子也是长子监国。”
“你何时见到过太子在，却让亲王监国的？”
“你是想给自己找不痛快，还是准备给你父皇找不痛快？”
这话也就李承乾说出口。
要换第二个人，李世民早就一个飞踢踹过去了。
而李世民没踹他的原因无二。
习惯了。
他早就习惯了这家伙的态度了。
可即便如此，他此刻也是黑了一张脸。
他直对李承乾道：“亦或者，是朕几天没教育你，你小子皮痒了？”
“而且说到这，朕还想起来了。”
“昨天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吧？”
说话间，李世民直迈步朝着李承乾逼近。
而这一次，李世民选的地方很有技巧。
李承乾背后就是墙壁，根本无处可躲。
而他这边，只要他往前两步，就能接近李承乾，
见此情景，李承乾也是暗道一声糟糕。
自己是上了老头子的当了。
这家伙摆明了是已经准备好了要软硬兼施，若软的不成，便要用武力胁迫自己啊。
瞧着步步朝着自己逼近的李世民，李承乾吞了口唾沫。
紧接着，他亦是露出了一抹憨厚的笑容，道：“父皇，您别动怒嘛，儿臣也没说一定不监国啊……”
“呵呵。”
李世民露出了一抹算你识相的表情，随即停止了向他逼近的势头。
“不过，父皇。”
“让儿臣监国，您总归得给儿臣一些好处的吧。”
李承乾搓着手道：“要不然也没动力啊……”
“呦？”
“还敢要好处？”
李世民也是被这家伙的模样给气笑了。
一个当朝太子，张口闭口的都是赏赐，这像话吗？
就算退一万步讲，在自己退位之后，这天下都是他的，而这天底下的一切，不也都是他的吗？
可这家伙倒好，隔三差五的就想从自己这里坑一笔。
这家伙是把自己当成他的秘密金库了？
此刻，他也是强忍心中怒意，故作欢笑的看着李承乾道：“不如你自己说说，你想要什么好处，朕考量一二。”
“其实我要的不多。”
李承乾好似没发现一样，依旧满脸憨笑道：“什么房子，地皮，再不济给个十几二十万的通宝也可以，统统朝我砸过来行！”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呢，李世民的板栗就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啪……
“房子是吧？”
啪……
“地皮是吧？”
啪……
“十几二万的通宝是吧？”
“我踢死你个不孝子！”
李世民一路追一路打，直追着李承乾跑出了百步远。
瞧着这家伙的背影，李世民直张口怒吼道：“要是不好好监国，我打烂你屁股！”
挨了一顿揍的李承乾，跑的那简直比兔子还快。
直至跑进御花园来一棵大树下时，方才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但还没等这家伙松口气呢，就听头顶上传来一声嗤笑：“一天不挨揍，你好似浑身痒痒。”
这里是什么地方？
御花园。
李世民这个皇帝赏玩的地方。
可以说，这地方明处暗中的高手不计其数。
除非是他们愿意，否则这地方就算是苍蝇蚊子都别想活着。
而能在这地方，笑话李承乾又还能活着的，整个大唐，或者说整个天底下，也唯有一个苑鸳而已。
此刻，听闻她的嘲笑，李承乾也是翻了个白眼。
“我也不想挨揍。”
“可不挨揍有什么办法？”
“自古以来，你瞧见过几个太子顺利登基？”
他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情哥哥我，如今还能活着就算不错喽。”
听见情哥哥三个字，苑鸳的脸色一红。
紧接着，她也是翻身从树上下来，落到李承乾的身边。
随之她道：“跟我出宫。”
李承乾有些不解的问：“干嘛去？”
“请你喝酒。”
苑鸳撇着头说：“要不再等几日，你怕是连甘露殿的门都出不来了。”
的确，以当今大唐的政务来说，就算是有内阁大臣盯着，也依旧能将皇帝给累得半死。
而监国几乎与皇帝做的工作无二，差的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之前李承乾监国的时候，就将这家伙给累的差点吐血。
所以此刻听闻苑鸳的话，他也是无奈的叹息一声道：“算你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