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8章：你可还没老呢
甘露殿内。
李承乾直朝着李世民道：“且说府兵制，折冲都尉这一官衔。”
“父皇可还记得，河南道的造反原因是什么？”
“那河南道的叛军主帅温通，最早不过就是个毫不起眼的校尉。”
“后来被当地的一家氏族门阀给瞧上了，做了一州的折冲都尉。”
“可您还记得么，就是这个小小的折冲都尉，便能引军十万造就两地叛乱。”
“一个小小的折冲都尉，没有父皇的旨意，更没有朝廷的首肯便能调度这么多的兵马，您难道还不觉得这个兵制有问题吗？”
听闻这话，李世民也不由陷入了沉思当中。
的确，李承乾说的很有道理。
一般世家在当地的关系都是错综复杂，殷勤遍地。
而武将肯定也是在世家拉拢关系的行列当中。
如若这些武将不听朝廷调遣，而是听从世家的指派，那朝廷又当如何？
十道论以及巡查史这一官职，再加上科举的大力推广，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仅仅是解决了部分文官与世家的问题。
可武将却一直都是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涉及到的区域。
许多世家在失去了文官支持之后，都开始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开始时并不受重视的武将身上。
以至于到现在，许多世家都跟地方的军官集团有或是殷勤，或是亲缘的直接的利益挂钩。
而这显然也是在大唐解决了文官之后，新出现的问题。
李世民自然也是看在眼里。
他直抬头看着李承乾道：“那改革了兵制，就可以杜绝这种情况了？”
“杜绝是不会。”
“毕竟那些个人就跟一群蛆虫一样，无孔不入。”
“但最起码改革了兵制之后，天下所有兵马就都将掌控在父皇一个人的手上。”
“没有父皇的命令，没有朝廷的指派，不论是谁都不能调度兵马。”
李承乾拱了拱手道：“这样一来，以后拥兵自重这种情况，或许还会发生，但想要起事绝不会有先前那般轻易。”
“所以父皇，改革兵制已然势在必行。”
听闻这番话，李世民也是点了点头。
“好。”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这些东西，我也再不会看。”
“不过，你在之前也要给我想出一个回复他们的理由。”
李世民眯了眯眼道：“你统领过兵马，自然也是知道这些基层将领对于一个军队来说有多重要。”、
“如果在同一时间裁撤了太多的人却没有足够的人才填补上去，总归还是个问题。”
听见这话，李承乾低头沉思了半晌。
随即，他抬头看向李世民道：“不知父皇，可否信任儿臣？”
闻言，李世民挑眉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皇是知道的。”
李承乾对上了李世民的目光道：“儿臣手下有支军队，名曰乾字营……”
听见这话，李世民陡然一愣。
对啊。
李承乾的手底下还有一支乾字营呢。
要知道，乾字营内的三千甲士，曾跟随李承乾南征北战。
其中就算是最年轻的士卒也在军中摸爬滚打了五六年的时间了。
这些人都可以算是精锐当中的精锐，让他们去填补基层将领的空缺不是正好么？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李世民才知道，李承乾口中的是否相信他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将全国的基层将领都彻底换成乾字营的人。
那就说明日后这天下的军队，都是他李承乾的嫡系。
他这也是在担忧，李世民会觉得他在抢班夺权啊……
李世民摇头道：“乾字营的甲士三千，曾随你南征北战。”
“如今，这些人就算是最年轻的，也都是军中的老卒了。”
“而跟在你的身边，经历强度最大的战争，自是让他们的能力超凡。”
李世民望着李承乾道：“我也听说，他们都拥有了熟练运用火器的能力是吧？”
“正是。”
李承乾抿了抿嘴。
其实李承乾早前就提出过要做人才储备的事情。
武学院的事儿现在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只不过，培养人才是需要时间的。
而当下大唐所面临的问题，自是等不了太久。
所以，李承乾帐下的乾字营，就成了最好的人才储备库。
将这里的人们抽调到各地，不论是做将领还是做教官，都会给大唐的军队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旁的不说，最起码在火器这一块，大唐的军队肯定是能熟练的运用了的。
待到数年之后，这些人即将退伍之际。
武学院的学生们也就到了毕业之时，自然能完美的顶上空缺。
李世民摇头而笑道：“既然如此，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
“啊？”
李承乾歪着脑袋看着李世民道：“父皇，您真的这么信任我？”、
“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你是我的儿子，是大唐的太子。”
李世民挑着嘴角道：“如若你想要这江山，我现在都可以给你……”
他这话可不是为了给李承乾宽心，而是正儿八经的实话。
他曾经可是都跟长孙皇后说过这事儿，想在四十岁那年就将这皇位给李承乾，然后自己带着长孙皇后去游山玩水去。
如果李承乾愿意早一些接皇位的话，李世民那也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的高兴呢。
而听见李世民这话，再看这家伙的表情，李承乾不由打了个冷战：“我的父皇啊，您就那么着急将这担子丢给我吗？”
“说真的。”
“我现在是越来越能理解，你当初说不愿意做太子是个什么心思了。”
李世民缓缓站起身来，而李承乾也非常有眼力见的跑过去搀扶着李世民的胳膊。
“你当初，不就是害怕这般劳累，所以才会对太子之位那般抵触吗？”
“如今你看，你父皇今年不过三十七八岁，两鬓就已经出现了白发，胡须更是早已斑白。”
李世民摇头叹息道：“所以啊，你快点成长起来，快点来接班，你父皇也好带着你母后出去过几年逍遥快活的日子……”
“我倒也想让父皇清闲清闲。”
“可是父皇啊，您看我哪有那个能力？”
李承乾也像模像样的摇头叹息着说：“所以啊，您啊，还是在这位置上在做十年吧。”
“十年？？？”
听见这话，李世民的眉头挑的老高：“你小子是成心想把我累死吗？”
说完话，他抬腿就要踹。
而李承乾那身法灵巧，直接就给躲过去了。
随后，李承乾一路小跑的奔到宫门口，做了个鬼脸道：“虽然我总叫你老头子，但你可还没老呢……”
第1129章：兄弟之间无需多言
宫门外。
李承乾仰天叹道：“在大唐成为千古第一盛世之前，你李世民可不能老啊……”
说完，他又摇头苦笑一声。
虽然看上去人生很长，但十几年的时间转眼而逝。
……
贞观十一年，十一月。
大唐内部，浩浩荡荡的军制改革开始了。
首先是全国的府兵，朝廷亲自颁布指令，解散了全国各地的军队，更解散了全国各地的折冲府。
曾几何时，为大唐开疆拓土，驰骋沙场的多个军旅都在同一时间被解散。
凉州军，并州军，襄阳军，江南军，幽州军，蜀军，等等多个队伍，都在同一时间打乱重组。
从上至下，保留的只有一个番号而已。
而后，朝廷也派下了募兵官员。
按照当下的政策，在当地重新开始募集兵马。
李承乾的要求就只有一个，那便是兵民彻底分开，兵是兵，民是民。
民主生产，兵主军事，以后出了主从关系，再无任何交集。
而且在朝廷颁布的圣旨当中也明令要求，从军者需要与朝廷签下五年契约。
五年之内，人在军中，服从军队的一切调遣，除重大节假日，无归家之时。
而为了弥补军人离家而造成原籍家庭缺少一个劳动力的损失。
当地政府会在年初，年中，年末，三季的税收当中拨出一部分作为补偿给军人所在家庭。
而军人在军中每月也有固定的月钱，衣食住行皆由朝廷承担。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好事儿。
毕竟先前的府兵制中，唯有打仗的时候才有钱赚，其他时期基本毫无收入可言。
当然，对于军人们来说，更让他们高兴的是原来凭人头领赏钱的条令并没有取消。
以后，他们依旧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在战场上多杀敌寇，为自己赚取更多的钱财。
而军人的事情解决完了。
接下来，便是折冲府内记录在册的将领们。
在朝廷旨意颁布之后，全部将领都在第一时间赶赴长安城等待新的指令。
而这也就到了李承乾等人忙碌起来的时候了。
毕竟，考核将领这事儿可是个大工程，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完的，更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做的。
在李世民颁布旨意之后，李承乾也是第一时间去选择负责考核的考官。
他自己肯定要在其中，这不用说。
其次，高至行、程怀亮、李崇义、这些与他长久征战的将领自是考官的头号人选。
当然，还有薛礼这个在这次战争中崭露头角的年轻将帅。
而除了这些人之外，李承乾还找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
前蜀王，如今连封号都没有的李恪。
当李承乾来找自己的时候，李恪也是十分的惊讶。
他直看着李承乾道：“你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可是跟你打过仗的人。”
“你手下的凉州军与乾字营，可是有不少人都死在了我的手上。”
“你现在让我去考核天下的将领？”
“难道你就不怕，我暗中培植心腹，回过头再跟你干一场？”
听见这话，李承乾也是笑了。
“想培植就培植，想干就干，都随你。”
李承乾直望着李恪道：“反正你也打不过我，饶是让你有些准备又能如何？”
他这也是老无赖了。
李恪对他那也是深感无语：“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自信，还是该说你自负啊。”
“怎么说我是你的事儿。”
“让不让你过去帮忙是我的事儿。”
李承乾直看着李恪道：“开疆拓土以及长远的谋划你不如我，但识人之能，我不如你。”
他说的这也是实话。
胖不说，就但从凉州军以及蜀军在这些年的发展上就能看得出来。
凉州军的这些个将领，不论是刘启也好，还是冯光耀也罢，就算是长孙冲与程怀亮他们。
这些都基本上是李世民留给李承乾的。
而他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可谓少之又少，能拿的出手的无外乎就是一个罗定安。
可罗定安那充其量就是个能够冲锋陷阵的将才而已。
而蜀军呢？
张骁，陈福宽、诸葛英、尚云贤等人，不论哪一个拿出来都足以做一军统帅。
从这也不难看出，李承乾与李恪真正的差距所在。
而这其实也是李世民的私心所在。
李世民刚开始培养李承乾的时候，就是将他往帝王的方向培养的，学的都是帝王之术。
而李恪则不然。
从小不论是武艺也好，还是兵法战策也罢，几乎都有李世民的亲自指点。
其中目的无二，无外乎是想让他的那些个儿子都能相互依存，如手脚一般谁也离不开谁。
只不过开始的时候，李恪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如今，看着李承乾那模样，李恪也不由叹了口气。
“我的皇兄啊。”
“我不是不明白你的好意。”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不到十岁的时候，就恨上你了。”
“而这恨意到如今，已经整整十年。”
“你现在，想让我抛去恨意，重新站起来我知道。”
“可你真觉得，我能抛得下吗？”
他直望着李承乾道：“况且，你可知道你若在这般对我，又要遭受多少无故骂名？”
“你看看，你都叫我一声皇兄了。”
“既如此，就算为你背负再多骂名又能如何？”
李承乾挑着嘴角道：“而且这些事儿也不用你来操心，更不用你来管。”
“你皇兄我时间紧任务重，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绕那么多弯子。”
“当下，我就问你一句话。”
“这事儿，你做是不做？”
“考核官，你当是不当？”
“考核现场，你去是不去？”
听见这番话，李恪忍不住摇头苦笑。
李恪不是不明白李承乾的意思，可他着实是不想接受李承乾的好。
因为那样，他就再不能对这人生出恨意了。
良久之后，李恪仿佛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直望向李承乾道：“既如此，我听你的就是。”
“那你还说那么多废话干嘛？”
李承乾白眼连翻，直道：“赶紧收拾收拾，明儿一早，大理寺见。”
说完，李承乾也不管李恪是个什么表情，直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而望着李承乾离开的背影，李恪紧紧地抿着嘴巴，有一句话憋在心里，欲言又止。
但这话直至李承乾离开，他也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可有些话，不需要说。
主要是看你怎么做，尤其是兄弟之间。
李承乾能懂李恪的心，同样也愿意给李恪搭这个台阶，让他从那高台上下来……
第1130章：他们会理解的
大理寺。
之所以将考核场地设立在此。
无外乎就只有一个原因。
李承乾实在找不到地方用了。
要知道，当下的长安城可谓寸土寸金，连朝廷用地都没几个地方是足够宽敞的。
除了太极殿前的大广场，也就唯有大理寺有些规模了。
至于他为何不将考场设立在太极殿前的大广场，无外乎也只有一个原因。
他不想被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给打死。
李世民可以允许他在外面胡闹，甚至允许他在自己面前撒泼。
但他可决不允许李承乾在皇宫之内胡作非为，长孙皇后就更是如此了。
而且相比于李世民来说，长孙皇后的惩处才是最让李承乾感觉害怕的。
当然了，现在说那些都没有意义。
在考核展开的当日，李承乾也是带着李崇义等人在考场内对各地调遣回来的将领们进行了一次大考。
而考核项目与武举类似。
其一是笔试，由考官现场出题，参与考核的将领们现场作答，主要题目皆围绕着治军方面。
而笔试的主考为高至行与李崇义。
其二是答辩，同样也是由主考官现场出题，参与考核的将领现场作答，考试题目则是关于火器，主考为李恪以及张骁二人。
其三是战策，这个就比较好理解了。
无外乎是考官列举出几种情况，让参加考核的将领作答。
而此处的主考官是李承乾自己。
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唐浩浩荡荡的将领考核运动正式开始。
……
皇宫内。
长孙无忌与房玄龄等人皆聚集在甘露殿。
而作为君主的李世民自然也在。
“这几个年轻人，当下在大理寺也是忙得热火朝天。”
房玄龄笑着说道：“刚才我见太子时，发现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直被累得满头是汗。”
“是啊。”
“这一次来到长安城的共计有三千将领。”
“而这个数字还不到大唐基层将领的三成。”
李道宗也开口道：“或许开始时候，太子着实是想不到，全天下竟会有这么多的将领要考核。”
“虽说如此。”
“这几日确实是有些成效。”
魏征望向李世民道：“前几日，看太子呈上来的奏报，好似咱们大唐实在是养了许多无用之人啊。”
听着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李世民不由摇头苦笑：“说过来道过去，也就是魏爱卿这句话说在了点上。”
“此次武官考核，的确也是让朕看清楚了很多东西。”
“乾儿说的也没错，咱们大唐的确是养了太多的无用之人。”
“而每年给这些无用之人开的钱响，以及平日里他们的花销用度，那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甚至能赶得上朕发动一场灭国战争了。”
李世民也是满脸郁闷的说道：“如此看来，削减武官的确势在必行。”
听见李世民这话，堂下几人也是一愣。
不过就是个考核武官，怎么就跑题跑到了削减武官上面去了？
“陛下，这个怕是不妥啊……”
魏征开口道：“当初我们虽然是削减了一次文官，而且看后期效果也算是大获成功。”
“但武官与文官毕竟是不一样的，文官顶多就是手底下有几个官吏，家里面背着几门殷勤关系。”
“可武官手里……”
那是实打实的有兵有将。
如若真的要削减全国的武官数量，肯定是会闹出乱子来的。
保不齐就有那个头铁的莽夫，想要挑战一下皇权的威力。
只不过，这话魏征并没有说完。
但以李世民那聪明才智也不难猜出来他后面的话。
故而当下李世民便道：“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削减。”
“乾儿有句话说得好，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跟着我们从晋阳打出来的老班底。”
“固然他们的忠心没的说，但他们的品性与资质属实是差的太远。”
“尤其之前倭军入侵的时候，河南道的那些个将领明明手中有兵权，可又有几人主动增援的？”
“这其中固然有朝廷没下达命令的缘故，但更多地还是这帮家伙已经老了，早就害怕了战场，也厌倦了战争。”
“说白了就一句话，他们怕死了，他们已经没了年轻时候的冲进。”
李世民直看着众人道：“诸位也都是下马能治，上马能战的人物，难道你们就不觉得，以当下而言，咱们大唐的确是该变一变了吗？”
当下的大唐就像是一座崭新的石磨。
磨虽然是刚刚打造出来的，但驴子已经老了，已经拉不动了。
若再不换驴子，岂不是要荒废了这么好的磨了吗？
“陛下，说的没错，越是如此就越应该大刀阔斧的去改革。”
房玄龄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可是有的时候，太过大刀阔斧未免也会伤及无辜。”
“毕竟这些基层将领里，也有许多都是在前几年才提拔上来的。”
“可是当下就要将他们给换掉，任谁心中怕是都有些怨气。”
房玄龄摇头叹息道：“说到底，变革是容易，但安抚人心着实是不简单啊。”
尚且记得上一次，李承乾提出那个十道论。
李世民可是用了足足三年的时间，才平息掉所有怨愤。
可饶是如此，还是让李承乾遭受了那么多的骂名与攻击，而且直至现在还有人因为这事儿骂他呢。
毕竟，人家好不容易做了官，你回手就给人家打成平民了，这换谁也不能乐意啊。
“有些事情，就算是会激起民愤，那也是势在必行。”
“比如当下这武官落后一事，如若不变，日后吃亏的还是咱们自己。”
这时候，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长孙无忌忽而开了口。
而听见他这话，魏征不由开口道了句：“长孙大人，您可别忘了，咱们大唐的治国方略，就是朝廷为舟，民为水啊。”
“朝廷为舟，民为水是没错。”
“但你也得是在能保护的了这个水的情况下才能有方略吧？”
长孙无忌直接回怼道：“当下咱们大唐的武器与战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陛下领兵出征时，用的是长矛，用的是弓箭。”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有贞观击发枪，有贞观将军炮。”
“还有那足以载上五十门火炮以及数千甲士的战船。”
“这些东西，在我们那个时期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如若一个将领连这些东西都不会使用，那要将领还有什么用？”
“百姓上税，供养他们还有什么用？”
长孙无忌直道：“所以，我相信就算现在百姓不理解，日后百姓们也会理解的……”
第1131章：大唐第一老阴逼
若说前几年。
饶是李承乾推出的政策再明智，再超前。
长孙无忌也得合计合计李世民的意思，再选择是否要帮助李承乾。
可这几年却完全不太一样了。
其中的缘由，无外乎是因为李承乾已经长大。
这也意味着距离李承乾接掌皇位已经越来越近了。
作为臣子也好，作为亲戚也罢，他都必须在这时候坚定不移的站在李承乾这边。
就如当初李世民跟李建成斗时，他坚定不移的站在李世民这边一样。
而李世民自是也知道长孙无忌的想法。
但他还是有些担忧。
待到众人走后，他独留下长孙无忌。
“无忌啊，你支持乾儿本是好事，可你也切莫将此事做的太明了。”
李世民语重心长的说道：“你那么聪明，应该能听得懂我这话的意思吧？”
长孙无忌怎能听不懂呢？
这话无外乎就是在告诉长孙无忌，就算他支持李承乾不是秘密。
但在有些时候，还是要跟李承乾保持一定距离才行。
这也不是因为他李世民妒忌他和李承乾的关系好。
反而是李世民在在为长孙无忌着想。
毕竟人红是非多，如若长孙家一直经久不衰，怎能不引来旁人的嫉妒？
到时候朝臣们群起而攻之，自是会让长孙家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下，李世民说这话的意思也仅仅是想提醒长孙无忌，他当下的行为着实是有些过了。
而长孙无忌又岂能不知，李世民这是在为自己着想？
“陛下。”
“您说的，我都明白。”
“只是有些事儿，臣不得不做。”
“只要陛下能相信臣的忠心就好。”
长孙无忌面露苦涩道：“毕竟陛下也知道，长孙家枝繁叶茂，不仅仅是我一家啊。”
听闻这话，李世民挑了挑眉。
他直直的望着长孙无忌，道：“无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有些人，如今仗着自己是家族的嫡子，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可您也知道，管理一个家族并不容易，亲戚妯娌之间，着实很难处理。”
长孙无忌低垂着脑袋道：“所以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就想着……”
“行了。”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
李世民直挥手道：“你的聪明我知道，但你可千万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将自己给扯进泥潭当中。”
“臣明白。”
“只要陛下相信臣，臣就永远不会进入泥潭。”
说完这话，长孙无忌直朝着李世民躬身道：“臣，告退。”
“好。”
“回去好好休息吧。”
……
回到赵国公府。
可刚回到府邸之内，人还不等进主屋的门，便看见长孙冲便急乎乎的跑了出来。
他直看着长孙无忌道：“父亲，听说您今日又在朝堂上与朝臣辩驳是非，而且还坚定不移的站在太子这边？”
“是啊。”
长孙无忌一边宽解衣带一边说道：“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自然是。”
长孙冲亦是一脸吃惊的说：“父亲，您之前不一直说要在明面上做个纯臣的么？”
“可这次为何……”
“为何如此明朗的站在太子这边。”
“难道，父亲就不怕外人说咱们的闲话么……”
闻言，长孙无忌轻笑道：“你姑母是太子的亲娘，你媳妇是太子的亲妹，我也是太子的亲舅。”
“就算我们想避开，怕是也能避开的吧？”
“而且，他们愿意传闲话，就让他们传去。”
“说到底，他们也就是自己得不到，在哪里眼红咱们呢。”
长孙无忌将官袍脱下，随手丢在一旁的衣架上。
随后自己则是端起一旁的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
见状，长孙冲亦是更加焦急：“可是之前，父亲不是这样的啊。”
“您这般的聪明人，怎会不知道明确表明立场之后的凶险？”
“怕是在接下来，许多人都会联合在一起，对我们家群起而攻之。”
闻言，长孙无忌依旧是在笑。
“不错，的确是会引来旁人的围攻。”
“可你难道不觉得，当下的长孙家，的确是需要被人围攻一次了吗？”
听见这话，长孙冲不由一愣。
随后，他道：“难道……难道父亲是……”
“没错。”
“我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清理一下长孙家内部的渣滓。”
说到这，长孙无忌的目光也冷了下来。
“你也知道，这些年，陛下与太子皆对我们长孙家的恩宠不断。”
“这也让长孙家从只有我与你这两人的家族，与日俱增的繁荣起来。”
“你也看见了，就在前几日，还有人上门认亲戚呢……”
长孙无忌说的这话倒也不是虚言，而是事实。
的确，在长孙家日益强大之后，早前的那些个穷亲戚都跳出来了。
而迫于外界压力，长孙无忌只能用柔和方式来处理。
首先是调查宗谱，如若是真的便收留下来。
如若是假的，那自是一顿乱棒赶出去。
此时，长孙无忌也不由轻叹一声道：“我收留了那些人，虽是让曾经河南长孙氏的荣光再现世间。”
“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咱们长孙家的人多了，个人素质自然也会参差不齐……”
听见这话，长孙冲也不由冷笑。
“长孙家得了权势，自是会有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借助这权势去行一些欺男霸女的事儿。”
“但父亲也没必要借着朝廷的手来打压我们自己的家族。”
“您作为家主，自行处理不就好了？”
闻言，长孙无忌摇头苦笑。
随即，他抬头看向长孙冲道：“你真觉得，做家主简单，亦或者是你真觉得处理这些人简单？”
“所谓尾大不掉，之前将他们迎入府中之后，就已经意味着他们要一辈子趴在我们身上吸血了。”
“我若是对他们处理的重了，外人会说咱们长孙家的家主也就是你爹我是个残暴之人。”
“搞不好，都会因此惹上官司。”
“而处理的轻了，几次过去，犯错的人自是知道没什么可厉害的，不会在惧怕咱们。”
“并且，咱们也会打草惊蛇，让一些人将明面上的事儿转入暗中。”
“这样一来，反倒是给了他们空子钻……”
长孙无忌继而喝了口茶水道：“所以啊，此事也必须要借助一些外力了。”
“而且，他们不早就看我们不爽了么，这次就当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好好发泄发泄。”
听见这话，长孙冲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他也是越想越觉得心惊，自己这老爹，果真是将所有事情都能做的面面俱到。
若他想阴谁，怕是那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而死。
大唐第一老阴逼，果真名不虚传……
第1132章：捅了刺客窝
东宫。
在外面劳累了一天的李承乾回到自己的书房时。
当下他也是听说了长孙无忌在众人面前力挺自己的事儿。
而且他也不由想起了那日长孙无忌对自己说的话。
长孙无忌让他放心，说他永远会站在自己这边……
要知道，之前长孙无忌可从不会说这种话。
但是就算他不说，李承乾也好，李世民也罢，都相信他对大唐的忠诚对李唐皇室的忠诚。
可这一次，他是怎么回事儿？
他之前不是不冒头的么？
一时间，李承乾也是搞不明白，长孙无忌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么，他也懒得去想这些。
毕竟，大唐第一老阴逼只要出手，肯定是要阴人。
只要不是对自己动手，他爱怎么着怎么着。
而且李承乾也知道，这家伙不论怎么搞，最终也搞不到自己身上来。
也就在李承乾思索的时候，窗户的位置忽而传来了一阵响动。
听见这声音，就算用脚指头猜，他也知道是谁过来了。
“你这家伙，一消失就是一年多。”
李承乾头也不回的问道：“这是干嘛去了？”
可是在他身后那人并没有回话。
当下，李承乾也是有些不解的回过头去，正看见苑鸳脸色惨白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而且仔细观瞧也不难发现，这丫头的嘴角竟然带着一丝血迹。
并且更主要的是，这家伙的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见状，李承乾也是直接站起身来，目光直视苑鸳身后那人。
而感受到他的敌意，身后那人也是赶忙站出来道：“殿下，您别误会，是奴婢啊。”
说着，那家伙便拽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见状，李承乾不由翻了个白眼。
眼前这人，不是小初子还能是谁？
可小初子，怎会与苑鸳待在一起呢？
但也不等他想清楚，就见苑鸳的身形左右一栽歪，当下就要摔倒。
“我敲！”
李承乾顿时一惊。
他赶忙站起身来，跑到了苑鸳的身前将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
一边扶着她，让她去一旁的椅子处坐下，李承乾一边问小初子道：“她这是怎么回事儿？可是进皇宫时候被侍卫给伤的？”
毕竟皇宫守备森严，寻常人很难进来。
饶是像苑鸳这般的武林高手，想进来怕是也得付出一些代价。
可他哪里知道，他与苑鸳那点事儿，李世民早就知道。
而且他也早就给宫内的暗卫们下达过命令，以后看见苑鸳直接就放进来不必阻拦。
要不然就算是苑鸳的身手在厉害，轻功再好，最终怕是也得被那群暗卫给打死。
“不是他们，是另外一伙人。”
此刻，小初子也说：“是外面的人。”
听见这话，李承乾不由一愣：“外面的人？”
苑鸳的本事，李承乾再清楚不过。
那有谁能伤的了她？
要知道，这家伙为数不多的一次受伤，就是那次在扬州帮自己堵城门的时候。
而见他那模样，小初子抿了抿嘴道：“是来杀您的刺客。”
“什么？”
“来杀我的刺客？”
李承乾高挑着眉头道：“这得是什么样的高手，才能伤的到她？”
“一个两个，苑鸳小姐自己应付，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但如果是有十几二十个呢？”
“若是有十几二十个江湖高手轮番冲杀呢？”
李承乾哪里知道，就在今日他大摇大摆的在大理寺考核那些个将领时，到底有多少人想要杀他。
前前后后，苑鸳共计为他挡下了十八波刺客。
而李世民那边自是也没有例外，周公公领着小初子以及一帮暗卫也打退了七八波。
此刻听闻小初子说到这些，李承乾也是大为吃惊。
十几二十波的刺客冲杀？
难道自己是捅了刺客窝了？
不过马上他也就反应过来了，如今他动了那些基层将领，就是动了某些人的蛋糕。
有些人也自然是会在这时候站出来找他的麻烦的。
李承乾抿了抿嘴，随即道：“可有问清楚，人是谁派来的？”
“没有。”
小初子摇了摇头道：“那些个人狡猾的跟狐狸一样，发现不敌就立刻跑路，着手准备下一次进攻。”
“就算是侥幸抓了活口，最后也都是纷纷服毒自尽。”
小初子看向李承乾道：“殿下，您日后出门可真得小心些，这些个家伙摆明了都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死侍，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做出多疯狂的事情来。”
当小初子说这话的时候，李承乾的目光早已转移到了苑鸳的身上。
喘了几口气后，苑鸳的脸色倒也好了一些，只不过却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而见到李承乾那担忧的模样，小初子轻叹口气。
看来自己的话，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不过，小初子也知道自己主子要听得是什么。
故而当下他便说道：“她并无大碍，只是失了些血气，并且太过劳累，休息几天就没什么事儿了。”
“那就好。”
李承乾也不管小初子是个什么样的表情，直开口问道：“去收拾一间空房出来给她住。”
“这……”
小初子咧了咧嘴道：“殿下，这可是东宫啊。”
东宫里面住的，基本都是太子的亲眷，她一个女孩住在这里像什么话？
如若让别人看见了，怕是还得以为他李承乾不守规矩，从外面拐了个野丫头回来。
可李承乾却不管那么多。
“是东宫，同样也是我家。”
“既然是我家，那我说的就算。”
李承乾横眉立目的望着小初子道：“难不成，非得让我踹你，你才去办事儿？”
闻言，小初子也是立马做出了一副怂怂的模样，道：“奴婢遵命，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办。”
说完，这家伙便一溜烟的跑了。
而书房之内也就只剩下了李承乾与昏迷的苑鸳。
望着这小丫头的模样，李承乾也不由叹息一声。
他随手抓来帕子，轻轻地帮她擦拭脸上的血迹。
可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苑鸳的脸时，苑鸳猛然睁开了眼。
下一刻，冰冷的剑锋也抵在了李承乾的脖子上。
一瞬间，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两人就那般四目相对。
滴答！
一滴血珠落地。
听见这声音，两人方才回过神。
苑鸳满面尴尬道：“对……对不起……”
“没关系。”
李承乾随手摸了摸脖子。
知道这时候他方才感觉到后怕。
得亏是这小丫头收手收的够快，要不然自己这脑袋怕是都要搬家了。
若真如此，自己没死在刺客手里，反而被她给杀了，那得多尴尬？
第1133章：长孙家要自污
苑鸳这丫头对李承乾，那是真的好到了没话说。
每每李承乾出现危险时，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李承乾身边，并且保护他的安全。
而且对此她从来都不思回报。
李承乾也知道，自己对她有那么些许的恩情。
可这么长时间过来了，饶是有多大的恩情都应该还完了吧？
但她却还如此拼命，对待自己依旧还是这般。
李承乾直看着眼前的苑鸳道：“你这傻丫头，怎么就好似没长脑子一样？”
“难道你就不知道，我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无需你在替我拼命了么？”
听闻这话，苑鸳抿了抿嘴，随即别过头道：“我也不是为你拼命，就是碰巧遇见了，路见不平而已。”
“好一个路见不平。”
李承乾摇头叹息道：“我之前是见过路见不平，把自己给整受伤的人，但我却也是第一次看见，路见不平差点把自己给整死了的人。”
“你这小丫头啊，该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或者说，非得让我把你绑起来，养在家里，你才甘心？”
闻言，苑鸳撇了撇嘴道：“你也得能绑得住……”
“嘿，你咋听人说话，听不出来侧重点呢？”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说道：“我是在说你这丫头，做事的时候不计后果，总是用自己的性命去搏，难道你就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珍贵吗？”
“饶是你不想要你的命，我还希望你能多活几天呢。”
“最起码，你能陪我喝酒不是？”
李承乾轻叹口气，随即道：“行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已经让小初子帮你收拾出来了一间空房，以后你就住东宫，暂时那也不要去了。”
说完，李承乾也不管苑鸳是个什么模样，迈步就往外走。
而望着这家伙离去的背影，苑鸳抿了抿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这家伙些什么好。
是应该说他大男子主义，总是想掌控别人呢？
还是应该说他，对自己是真的好，甚至不惜让外界说他品行不端也要留下自己呢？
不过苑鸳倒也没有多想。
而且她这一次也的确是做出了一个一反常态的事情。
那就是，她真的留下来了，真的留在了东宫。
而对此，李承乾那也是十分的高兴。
毕竟这家伙，终于算是飞累了，也终于算是有些想要安定的意思了。
……
竖日。
朝堂之上。
李世民直听着各地的奏报，而李承乾则是站在堂下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李世民固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却也没有主动开口问。
也就在李世民听完了各地奏报，想着要不要将那个浑浑噩噩几乎要睡着的家伙给叫醒时。
忽而一名大臣站了出来。
他直朝着李世民道：“臣有事要奏。”
闻言，李世民愣了愣，随即摆手道：“道来！”
那人直满面冷意的说道：“臣参尚书右仆射长孙无忌，品行不端，纵容家眷，侵占民田，害死人命。”
听见这话，议论声亦是铺天盖地的传来。
我的天哪，有人参奏长孙无忌？
而且还是参奏他品行不端？
这也着实让人够惊讶的。
要知道，长孙无忌屹立朝堂多年，基本是没有被人参奏过。
除了那次因为世家跟着李承乾吃了瓜落，怕是就只有这次了。
而听见这话，李世民也眯起了双眸。
他直看着出言那大臣道：“凡事可是要讲证据的。”
“臣，自是有证据。”
那大臣伸手入袖口，随后抽出一叠信封，道：“这上面都是受害人的供词，上面所陈述之事，足以证明长孙大人的品行不端。”
听闻这话，李世民亦是紧锁起了双眉。
他直看了眼长孙无忌，发现这家伙竟然没有要出言辩驳的意思。
一时间，李世民也是有些奇怪。
今天这朝堂上，怎么处处都透出着一股诡异的味道呢？
不过当下，李世民还是让周公公将那叠信纸接了过来。
待到李世民看完了信纸之后，那脸色亦是变得如彩虹一般精彩。
从开始的面露狐疑，到满面阴沉，最后又是满脸的愤怒。
最后一张信纸，他干脆都没看完，便猛地一拍桌案，怒喝道：“长孙无忌！”
听闻李世民的呼唤，长孙无忌也是立马双膝跪地：“臣在……”
李世民直将那些个信纸一股脑的甩向长孙无忌，怒道：“对于这上面记载的林林总总，你打算作何解释？”
相比于李世民的愤怒，长孙无忌的表现倒也算是平静。
他直将那些个信纸一一的罗列起来，然后又一一查探过去，随即朝着李世民拱手道：“对此……臣，无话可说。”
因为他自己都知道，那上面记载的东西无一不是真的。
而见到这般景象，李世民亦是重重的沉了口气。
他当下也总算是明白，长孙无忌那日为何会对自己说那番话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长孙家出了蛀虫，但是他却不好处理，而是想要自己替他处理啊。
这家伙，竟然把自己当枪使……
一时间，李世民也是真的有些恼了长孙无忌。
“传旨，暂免长孙无忌尚书右仆射官职，回家思过！”
“臣，领旨谢恩……”
“命，大理寺即刻调查长孙家，贪没民田，害死人命一事。”
说着，李世民直看向那出来参奏长孙无忌的大臣，道：“此事就由你来主审。”
“臣，遵旨。”
那人也是没有半点迟疑。
李世民直沉了口气，道：“诸位爱卿，朕今日有些累了，退朝吧。”
说完，李世民直站起身来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
见状，在场的大臣们也是赶忙躬身施礼：“臣等，恭送陛下。”
走出朝堂。
李承乾故意放慢脚步与长孙无忌并肩而行。
“舅舅。”
“就算是家族里面出了几个败类，也没必要这般损害自己的利益吧？”
李承乾看了眼长孙无忌道：“毕竟，被罢黜官职，又查封家族，着实是有损声望啊。”
“事实虽如此。”
“但长孙家的确需要被敲打敲打了。”
长孙无忌也看向李承乾，道：“难道，不是吗？”
听见这话，李承乾不由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看向长孙无忌的眼神当中满满的都是无奈：“舅舅啊，您跟谁学不好，为何偏要跟您这不争气的外甥学？？？”
他当下也是能看得出来。
长孙无忌的这版操作，不是为别的。
除了为了铲除长孙家的那些个败类之外，全都是为了自污……
第1134章：说到底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若说来，李承乾也算是能够理解长孙无忌的这般作为。
毕竟自污名声这事儿，他做的多了。
而且他也能明白，长孙无忌为何要自污。
要知道，自打长孙无忌与李承乾站在同一阵线之后，长孙家的地位那是一日比一日的高。
甚至民间有传言，当下的河南长孙氏，甚至都能盖的过关陇李氏。
关陇李氏是谁？
那可是皇族。
他们作为臣子，但风头都要盖过皇族了，这还得了？
也得亏是当今天下的天子是李世民，这个他一路追随过来的兄弟。
若非如此，怕是早就被人给诛灭九族了。
“可是舅舅，您毕竟是我的舅舅，毕竟是我母后的兄长。”
李承乾抿了抿嘴，直道：“这天底下若是连你我们都不信任的话，还能信任谁？”
“我知道，我也明白。”
“乾儿，你也不必与我解释这么多。”
长孙无忌轻笑道：“想必以你的聪明，你也不难看出来，今日的一切都是你舅舅自己谋划的。”
“一切的后果，你舅舅也早就想好了。”
“现如今，长孙家的确是表现出了太多不妥的地方。”
“陛下与你什么都不说，那自是你们二人对我长孙家的信任，以及与我和冲儿的关系。”
“但是我作为长孙家的家主，却不得不对当下这种即将失控的乱响加以管制。”
毕竟有些事儿，说出来自己在做，和自己主动去做完全是不一样的。
固然当下他两人什么话都没说，但谁敢保证日后他们还是什么话都不说呢？
长孙无忌是个聪明人，同样也是个知道进退的智者。
当下，长孙家已经有了隐隐成为天下第一家族的态势，那就势必要往后退几步的。
最起码也要让关陇李氏，继续压在长孙家头顶上才行。
否则就算现在不出事儿，将来早晚会出事儿。
而看着长孙无忌的模样，李承乾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也只得叹息道：“舅舅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吧，作为小辈我永远会支持舅舅的决定。”
听闻这话，长孙无忌愣了愣。
随即，他也是释然的笑了，抬手拍了拍李承乾的手臂，道：“看着你这小家伙一天比一天成熟了，舅舅方才知道自己老了。”
“不过当下也是能看得出来，以后这天下，自是会在你们这帮年轻人的带领下越走越好。”
“而舅舅要做的，就是为你们这帮年轻人减少麻烦……”
话落，长孙无忌直朝着李承乾道：“行了，再跟着我走，你怕是也要被一些流言蜚语给带进去了。”、
“如今你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早不是当初那个办事王爷了。”
“作为太子，就得顾忌自己的名声，最起码不能让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卷入其中。”
说完这些话，长孙无忌也不再迟疑，径直迈步走向宫门。
而李承乾则是静静地看着长孙无忌离开，眼神十分复杂。
就在这时，周公公忽而走到了他的身后：“殿下，陛下让您去一趟甘露殿。”
“好。”
“我这就过去。”
李承乾也没有迟疑，当下便跟着周公公一起朝着甘露殿的方向走去。
而甘露殿内。
李世民直满脸疲惫的坐在龙案之后。
他直看向李承乾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我坐着看，站着看，怎么看都是看。”
李承乾随口道了句：“不过舅舅的事儿，父皇其实不必太过挂心。”
“您难道看不出来，这些都是舅舅自己安排出来的么？”
闻言，李世民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而且我还能看出来，今天参奏他的那个大臣，就是跟他穿着一条裤子的。”
“可我生气的事儿，不是在此！”
听见这话，直轮到李承乾不解了。
他直看着李世民道：“我的父皇，既然对此你都没什么，那你纠结的点究竟在那啊？”
“当然是他长孙无忌拿朕当枪使！”
李世民颇感头痛的揉着额头道：“这个家伙，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
“早前自己算计来算计去的也就罢了，今日竟将朕都算计进去了。”
“他难道，真就以为这天底下就他聪明去，其他人都是傻子？”
听见这话，李承乾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这皇帝老子，怎么越活越像孩子呢？
“我的父皇，您难道就忘了，您当初带着我舅舅算计别人的时候了？”
“如今他这也不是算计您，更不是拿您当枪使，其实他就是想着让咱们老李家好好出个风头罢了。”
“毕竟，唯有父皇亲自惩处他，方能彰显出皇家的威仪。”
“而他也不过是借此机会，敲打敲打族内那些个不听话的人而已。”
李承乾道：“若两相对比起来，还是父皇占了便宜才对。”
闻言，李世民直接被气笑了。
“怎么着？听你这意思，我还应该谢谢他？”
“不然您以为呢？”
“他当下可着实是处处都在为咱们着想。”
“而且不惜将自己辛苦多年才建立起来的一番基业都献出来，让父皇能更好的巩固皇权。”
李承乾摇头轻叹着说道：“说来，我舅舅这次可是为咱们牺牲大了。”
“而您倒好，不说暗地里奖赏他。”
“反而还暗暗生他的气，这难道不是您的错？”
听见这话，李世民也是有些恼羞成怒。
他直瞪着李承乾道：“你这小子，怎么话说的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
“我可没有啊。”
“我这说的都是句句的肺腑之言。”
李承乾迈步走到李世民身前，满面堆笑的说：“而且我这不也是帮您宽心么。”
“若不然，您这般大的岁数，气坏了身体多不好？”
听见这话，李世民本来已经平息了的怒火，陡然间再次升起。
“你小子什么意思？”
“这是在说朕已经老了是吧？”
李世民直站起身来，一边冷笑着一边道：“就算朕已经老了，也依旧能将你打的满地找牙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
李承乾亦是露出满脸怕怕的模样，随即干笑道：“父皇，您那般勇武，这天底下有几人能与您媲美。”
“而且我父皇那注定了是要万寿无疆的，怎么可能会老？”
闻言，李世民摇头轻叹：“行了，你也不必说这些好听的哄我开心。”
“一会去你母后那一趟，帮我安抚一下，顺便跟她讲明实情吧。”
听见这话，李承乾不由一愣。
随后他也不由苦笑，说到底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第1135章：长孙皇后的顶级理解
说来道去，李世民的最后一句话方才是他最想对李承乾说的。
无外乎就是想让他去宽慰一下长孙皇后，别因为这事儿就记恨了他。
想明白了其中关键，李承乾也是不由有些无奈。
他是真的对自己这个老子愈发无语了。
都是亲爹亲儿子，有什么事儿明说就不行？非得这般拐弯抹角的？
可无语归无语，事儿他总归还是要做的。
待到离开了甘露殿后，李承乾便转而去了坤宁宫。
当李承乾过来的时候，正瞧见狼妈的一副别致模样。
只见她一手摇晃着婴儿床哄孩子睡觉，一手捏着一本古籍观瞧。
而在其身后，还有三五个宫女正在帮长孙皇后打理着头发。
“儿臣，拜见母后……”
“免了。”
长孙皇后微微挑了挑眼帘，随后道：“今儿怎么这般得空，来我这了？”
“当然是想您了。”
李承乾满面堆笑的走上前去，直接过了宫女的工作帮狼妈继续打理散开的发髻。
闻言，长孙皇后亦是不由笑出了声。
她道：“你这家伙，早前住在王府的时候，得闲了也不见你过来。”
“如今住在东宫，不过三五步路的距离，还想上了。”
听见这话，李承乾撇了撇嘴道：“儿子想娘，天经地义。”
“之前不过来，那是因为只要见到了父皇，他就总是丢一堆琐事让我做。”
“如今，我这也是自己的琐事太多，实在是分身乏术。”
“这不今日刚忙完，就赶紧过来瞧母后来了么。”
说到此处，李承乾亦是话锋一转，直开口问道：“最近母后感觉怎么样？吃的可好？睡得可好？气疾是否又犯过？”
听着李承乾连珠炮一样的问话，长孙皇后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
“听你这话茬可是有些不对劲哦。”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长孙皇后随手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道：“怎么着，你这是又犯错了，想让你母后帮你去你父皇哪里求情？”
“还真不是我犯错了……”
李承乾亦是有些尴尬的说道：“就是今天上午早朝的时候……呃……”
“嗯？”
见他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长孙皇后亦是有些莫名其妙。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作甚？”
长孙皇后回头看向李承乾，挑眉道：“难不成，你除了想念你母后，也想念你母后手里的戒尺了？”
呃……
我的好狼妈，咱们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李承乾也不由在心中叫苦不迭，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一个是将家族做到鼎盛之后，非要将家族重新大落凡尘。
另一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说是按照人家的安排做了，但最后却要自己的儿子过来顶雷。
李承乾也着实是被这两个老流氓给整无语了。
但当下面对长孙皇后，他也不敢说别的啊。
故而他也只能实话实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舅舅那边出了点事儿，长孙家如今怕是要遭受一场惊涛骇浪般的灾祸了。”
“什么？”
听见这话，长孙皇后也是十分诧异，甚至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饶是她一直都与长孙家划清界限，并且也严令长孙家在外面以自己的名义搞东搞西。
毕竟自古以来，后宫干政所带来的影响都非常的恶劣。
旁人不说，就说那煌煌大汉，若是没有那些个后宫干政以及外戚弄权，怎会走至末路？
而长孙皇后坐镇皇后位期间，也是给自己立下了准则。
其一便是遏制长孙家，从根源上杜绝外戚弄权。
可以说，长孙家做大这事儿，完全是李世民自己过意不去，同时长孙无忌也有自己的绝伦才华，才让他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其二，长孙皇后也是在非必要的情况下，绝不过问朝事。
这一点也能从李承乾在朝堂上不断被人针对，长孙皇后这个亲妈也从不发一言上能看出来。
可说到底，她也是长孙家的人。
听闻长孙家出事儿，她又怎能坐得住？
不过很快，长孙皇后就反应过来。
她重新坐下，缓缓的说道：“朝堂上的事儿，你和我说作甚。”
“若是别的事儿，我自然是不会与母后说。”
“我也知道母后最不爱听这些个玩弄权术的事儿。”
“但如今这不是我舅舅，也是母亲的娘家么。”
李承乾叹了口气道：“而且若是追根溯源的话，说来这事儿也是乖儿臣……”
“怪你？”
长孙皇后有些不解的问：“此言从何说起？”
“自是当初儿臣在治理世家上，为父皇定下的养虎吞狼之策惹的祸呗。”
“当初世家为祸，父皇虽坐朝堂，但却如三岁小儿，朝局政务基本都被那些个世家一手控制着。”
“只要父皇不顺他们的意，他们就联合起来一起跟父皇对着干。”
“可俗话说得好，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那些个世家都是从几百上千年就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想要治理世家，就等同于是下深井取冰，而且还是不知道那水有多深。”
“最后也是没办法，儿臣就只得跟父皇提起，养虎吞狼之策。”
“其内无外乎就是让一家或多家世族独大，从根源上吞并消灭那些个根深蒂固的世家。”
李承乾抿了抿嘴，道：“儿臣也是想着，长孙家毕竟是我母系，毕竟是母后的娘家，所以便是最可以信任的哪一个。”
“然后我就跟舅舅联起手来，又是做生意，又是在全国各地搞事情……”
这事儿长孙皇后倒也听说过。
但因为瞧着没什么，所以她就没多过问，具体细节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些年长孙家莫名其妙的异军突起。
可却没想到，这一切的背后竟然都是这小子的主意。
听见这话后，长孙皇后也是变了脸色。
她直道：“然后呢？”
“然后……”
“然后长孙家的人就越来越多，素质也是高低不同。”
“近来也是没少搞事情，着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李承乾看着长孙皇后有些心虚道：“舅舅为了解决这事儿，就自己往自己身上栽了几个屎盆子。”
“而今天朝堂上父皇已经命令让大理寺彻查此事了……”
本来，李承乾还以为会遭受到长孙皇后的雷霆震怒。
谁承想，听完最后一句话后，长孙皇后的脸色竟缓和了不少。
她轻笑一声，道：“所以，今日你过来就是替你父皇挡雷来了？”
嗯？
李承乾满面惊讶的看着长孙皇后。
我的天，自己这狼妈什么时候有这般强大的理解能力了？
第1136章：劝他北伐
李承乾也是没想到。
光是凭借自己的三言两语，狼妈就将此事的幕后主使是李世民这事儿给猜了出来。
不过当下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地步，李承乾也断不可能出卖自己的皇帝老子。
毕竟，如果出卖了，那自己先前的一番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所以李承乾也只能开口道：“不是帮父皇挡雷，就是单纯的想跟母后说说这件事儿而已。”
“行了行了。”
“你们父子是什么样，我还不清楚？”
“我早就说过，自我入主坤宁宫后，长孙家便与我再无关系。”
长孙皇后轻轻的摆了摆手道：“不论长孙家是盛是衰也都与我无关。”
闻言，李承乾不由苦笑。
自己这狼妈，倒是把所有事儿都编排的明明白白。
而且也把自己和长孙家的关系，完全撇了个一干二净。
但是……
她真的能忘记她是长孙家的人吗？
就如高士廉被贬的时候，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不也因为此事郁闷的生了病么？
不过，李承乾倒也能理解长孙皇后的一番苦心。
他当下也只是不想让长孙皇后因为这事儿太难过了而已。
而见到自己儿子这般模样，长孙皇后也是内心了然。
长孙皇后缓缓站起身来，道：“好了，你也不必对此事太过纠结。”
“你母后还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一病不起，或者要死要活的。”
“况且，你舅舅这般安排，母后亦是非常满意。”
长孙皇后微微一笑道：“我也知道，他这般做是为了让长孙家更安全。”
“既然母后都知道，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李承乾朝着长孙皇后微微躬身道：“今日儿臣已经讨饶母后良久，如若母后没什么事儿的话，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去吧。”
“我这里能有什么事儿。”
“主要还是你自己……”
长孙皇后望了眼李承乾，直叮嘱道：“饶是军机政务繁忙，你也切不可忘记休息。”
“嘿嘿。”
“母后您就放心吧。”
李承乾拍着胸脯说：“我这年轻的身板还能再造几年呢。”
“虽说你年岁轻，体力足，但那些都是表象。”
“待到十几二十年之后，你自是知道当下的疲乏以及不注重休息会给你带来什么。”
“而你小子也是个精通医术的，自是明白母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长孙皇后直看着李承乾道：“如若你自己照顾不好自己，可就别怪母后让别人来照顾你了。”
她口中的让别人来照顾，无外乎就再给李承乾派遣十个八个婢女过来。
想到这些，李承乾也是不由打了冷战。
他可着实是不想让自己的身边，再多处十几二十双眼睛来盯着自己。
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被狼妈给叫过来训斥多少次。
不过，李承乾也自然能感觉到长孙皇后对自己的关心。
他也是直朝着长孙皇后深施一礼：“儿臣知道了，日后自然会好好保护身体。”
“那就好。”
长孙皇后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儿臣告退。”
施了一礼后，李承乾便退出了坤宁宫。
来到宫外，他也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
若问李承乾是怕狼妈还是怕虎爸，他的回答肯定是怕狼妈。
而这也是小时候，狼妈对他教育时让他产生的阴影。
那时候，他可真是稍有不慎轻则挨骂，重则挨揍。
也是因此，他在狼妈面前可着实要比在虎爸面前紧张得多。
而当下，事情也算是圆满解决。
李承乾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小愉快的，直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向自己的东宫。
而也不等他人进院，离老远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东宫之外。
“呦，你小子怎么回来了？”
李承乾直迈步上前，满面惊喜的看着眼前的段瓒。
在当初李承乾离开漠北投身东线战场的时候，北方的谋划与布局他也依旧没有选择放弃。
留下了段瓒以及数十名乾字营甲士，负责在当地为曳莽一部提供支持。
“自是因为太子殿下交代给末将的任务。”
“如今，任务末将已经完成大半，可接下来的事项太子没说。”
“而书信中说实在是有些不方便，所以便只得抓紧时间回来与太子殿下汇报一下情况。”
段瓒直拱手说道：“这也好让太子殿下得意从容的进行接下来的安排……”
“好好好。”
李承乾也是连连点头，当下便拉着段瓒一路走到了东宫的书房之内。
也是在这里，段瓒稍稍讲述了李承乾离开北漠之后发生的事情。
因为有了李承乾的帮助，如今的曳莽与拔灼之间的实力对比，亦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开始只能被动挨打，到后来的能够抵御，然后又到了今天的分庭抗礼。
“就在前几日。”
“两方又在白狼山发生了一场冲突。”
段瓒笑着说道：“结果是拔灼一方被杀的大败而归，万余甲士最终活着回到本土的还不足三千余人。”
“嗯，不错。”
李承乾也轻笑道：“这对于曳莽而言，那可真是扬眉吐气的一场大胜了。”
“当初，听闻殿下说要支持曳莽。”
“说真的，末将的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那曳莽怎么看，怎么都是个扶不起来的货色。”
“可就这大半年的功夫，他不仅成长起来了，甚至能与号称是薛延陀第一大势力的拔灼一部分庭抗礼。”
段瓒满脸钦佩的看着李承乾道：“这也让末将很难不钦佩殿下的头脑。”
“这有什么可钦佩的？”
“实际上，那时候我也是在赌。”
“我赌他曳莽能成事，我赌他曳莽能成气候，赌他能有一天打败拔灼。”
“而我也是运气好，并且老天爷也是想让咱们大唐赢，故而便有了现在的结果。”
李承乾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道：“不过当下饶是占据了这般优势也要切记，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拔灼在薛延陀的势力庞大，饶是损失了些兵将依旧有薛西三部做依仗。”
“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卷土重来。”
“而曳莽固然现在取胜，但体量毕竟太小，唯有一部之力，终究还是挺不了多久。”
“所以……”
李承乾揉了揉下巴，直看向眼前的段瓒道：“你一定要找机会向曳莽谏言，让其出兵北伐进攻骨利干。”
“骨利干？”
听闻这话段瓒一愣。
他道：“骨利干可是个真真的苦寒之地，让他进攻哪里，岂不是平白浪费人力物力？”
第1137章：取消番号
骨利干，先前并没有提到过。
而与其称它为国家，其实更应该称它为或者部族才更为妥帖。
其地理位置位于比薛延陀还要往北的的地方。
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个苦寒之地中的苦寒之地，如若非要想一个最为妥帖的称呼，无外乎不毛之地。
而之所以要给它这样的称呼，无外乎是因为它那地理位置。
在哪里，一年十二个月里有八个月都在下雪，这也就注定了当地是无法从事农耕产业的。
若说放牧的话，当地也没有太好的牧场，否则薛延陀早就向北扩张了，根本无需等到现在。
而当下，段瓒自是也是在顾虑这个。
甚至他觉得，与其让其向北发展，还不如让其向南，向西，吞并那些不听话的薛延陀部族。
“你这家伙，近年来虽然是成长的飞快。”
“不论是本领，还是战术眼光，都足以独当一面。”
李承乾却微微摇头道：“但你却依旧还是存在着一个老毛病，一直都没有改掉。”
闻言，段瓒愣了愣，随即干笑一声道：“殿下，要不然您还是明说吧……”
李承乾这话说的，的确是让他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而李承乾倒也不迟疑，直道：“你总是喜欢用中原人的眼光去看待问题。”
中原人的眼光？这话什么意思？
段瓒有些不解的问：“难道……这不好么？”
“有时候，的确是没问题。”
“但在处理这些游牧民族时，就很有问题了。”
李承乾直看着段瓒道：“我且问你，在你眼中战争的存在意义是什么，亦或者说发起战争是为了得到什么？”
闻言，段瓒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即道：“得到和平，得到安宁，得到尊重……”
“没错。”
“这就是我们中原人发起战争的目的。”
“但草原人与我们是两种人，尤其是对于战争的理解。”
“在草原人看来，发起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击垮敌人的有生力量，从而可以更好的抢掠。”
“抢掠牛羊，抢掠财货，抢掠人口，抢掠能够生存的土壤……”
李承乾望着段瓒道：“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听闻李承乾这样解释，段瓒也终于明白李承乾为何会让自己去劝说曳莽进攻北部的骨利干了。
无外乎是因为当下仆骨部的人口太少，无法与拔灼正面抗衡。
与其平白浪费当下这个时间去与拔灼对峙，亦或者是做一些无用功的事情。
还不如让曳莽领着自己部族的那些个兵将去北部掠夺一些人口回来，填补部族内的兵员减损。
与此同时，他们也可以将骨利干当做自己的磨刀石来练兵。
待到想明白了这些之后，段瓒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些许笑容。
他直朝着李承乾插手道：“殿下英明。”
“没什么英明不英明的。”
“这顶多就算是一点点的小聪明而已。”
李承乾胡乱的挥了挥手，随后道：“不过，我这次还是不得不对你下达一个命令。”
“那便是，你不得在长安逗留太久，务必尽快返回薛延陀。”
“毕竟，我现在不在那里，有些事儿我没办法给予即时的谋划。”
“那边的形势可谓瞬息万变，有你在哪里盯着，我还能放心一些……”
当下薛延陀是否稳定，对于大唐接下来的发展十分重要。
毕竟，接下来他要大力推动工业发展，而大唐的主要资源生产区就在北漠。
一旦北漠发生意外，那将会给大唐带来无法挽回的损失。
而听闻李承乾的话，段瓒也是重重点头。
他当然没觉得李承乾将自己扔在薛延陀是因为想把自己放逐，亦或者是因为不信任自己才不让自己留在他身边。
事实上，正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李承乾信任他，也相信他的能力，才让他独自留在薛延陀统领全局。
同样的，他也知道，李承乾这是在给他机会。
让他能够拥有更多独当一面的经验的同时，也让他拥有统领一军的能力。
这样不说对他日后的仕途有多大的好处，最起码对他而言是一种进益。
段瓒在李承乾这里逗留了约莫有一个时辰之后，方才起身离开。
而待到李承乾将他送走，还不等他喘口气，李恪又跑过来了。
见到李恪，李承乾那也是相当的意外。
要知道，这段时日可都是李承乾主动去找的这家伙。
而这次他能主动来找自己，可着实是难得一见的奇闻怪事。
他直看着李恪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了？”
“当然是给你提意见来了。”
李恪直将手中的信件递到了李承乾的手中道：“你说说你，你干的都叫什么事儿？”
“啊？”
李承乾也是被这家伙说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下，他也只能是顶着满脑袋的莫名其妙翻开奏折去查看。
而当他看完了书信内的内容后，方才了解这家伙为何会这般说。
上面说的，无外乎都是针对这次军制改革的事儿。
李承乾本身的提议是取消全国各地的府兵，全部转为募兵制的在籍兵。
如此一来，军队数量肯定是会发生改变，之前的番号自是也要有一些要被更替。
在这其中，江南军、蜀军、襄阳军等，自是最先被更替的那些。
而依照这些来合计，也就不难猜出，李恪就是为了蜀军番号被取消的事儿来找他的。
李承乾不由摇头苦笑道：“怎么，你是觉得我取消了蜀军的番号不行？”
“当然不行。”
听见李承乾的话，李恪的反应非常大。
“蜀军二字，那是无数蜀人先烈，凭借着一腔热血打出来的。”
“你当下说取消就取消，可有想过那些人？”
作为蜀军昔日的统帅，李恪可以说是跟所有蜀人都是心连着心的，也是能跟他们感同身受的。
可此刻，李承乾却要取消蜀军的番号，这不就等同于要蜀军的荣耀烟消云散吗？
“皇兄。”
“别的事儿，臣弟都可以支持你。”
“得罪再多将领，再多世家我都无所谓。”
“但这次算是臣弟求你了……”
李恪亦是满面苦涩的说道：“蜀军的番号不能取替，否则势必会让军中老卒寒心……”
“唉……”
听见这家伙的一番话，李承乾不由摇头轻叹了口气。
“我是要取消蜀军番号不假。”
“但这仅仅是因为当下这个时代已经改变，我们必须与先前划清界限。”
“并不是因为我想让蜀军昔日的荣耀与辉煌烟消云散。”
李承乾望着李恪道：“我还希望，你能明白……”
第1138章：因何而强为何而弱
李承乾也是能理解李恪的想法。
而且他也知道，这是当下军中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毕竟，对于军中的将士们来说，番号就是他们的一切。
是他们拼尽一生所换来的荣耀之所，同样也是他们终老之后的魂归之所。
若问李承乾舍不舍得换，其实他也不舍得。
但能有什么办法？
改革军制自是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儿。
取消部分番号也是改革当中最重要的一环。
就算是跟随李承乾良久的凉州军，番号也难免会被其他的取替。
毕竟，这天下的军队以后只能有一个，那便是大唐的军队，而不是要进行区域划分。
“恪弟，你得明白，当前的一切都是大势所趋。”
“军人的荣耀固然重要，番号的荣耀固然也重要，但现在它们只能成为过去。”
此刻，李承乾亦是直直的望着李恪道：“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大唐再度出现，各地军兵各自为战的场面吧？”
“不过你放心，蜀军也好，凉州军也罢，乃至是并州军，幽州军，襄阳军，江南军等等。”
“所有军队的所有荣耀，以及所有的故事我都会保留下来，保留在我们大唐的军史文献当中。”
“未来，这些传奇与荣耀也将永远的流传下去。”
“后人们会记得他们，所有人都会记得他们。”
李承乾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他们也都将知道，当初有多少英雄为大唐，为日后的和平做出过的牺牲。”
“可是……”
李恪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当初有多少人，为了蜀军二字，为了蜀人二字，与敌人舍生忘死的拼杀。”
“又有多少人，为了不给自己的家乡丢脸，不给自己的同袍丢脸，不给自己的先烈丢脸，而死在那面战旗之下……”
“我知道，皇兄说的都是当下我们最应该做的。”
“因为取消这些地域级别的番号之后，更利于朝廷对于军队的统一调度与管控。”
“可我就是有些不甘心，同样也为当初那些死于蜀军战旗之下的将士们感到惋惜。”
李恪直抬头看向李承乾，满脸迫切与恳求的说道：“可是皇兄，您难道就不能网开一面，或者想想别的办法？”
取消番号，对于那些老卒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可这些李承乾又何尝不知呢？
他直摇了摇头，随即叹息道：“当初在东北作战，五千凉州卒，随李崇义孤军深入。”
“他们徒步走了几百上千里的路，最困难的时候要趟过那没过膝盖的大雪。”
“然后又要马不停蹄的向敌军发起攻击……”
想起当初的一幕幕，李承乾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了伤感之色。
“五千人，最后活下来的，跟着我一同走下战场的，不过千余人。”
“其余的，基本上都死在了东北……”
“后来，又是凉州卒，还是在东北。”
“只不过那次我们的对手变了，我们的对手变成了高句丽，变成了室韦。”
“还是五千人，但这一次是跟着我……”
想起这些时，李承乾脸上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伤感，完全变成了痛苦。
他道：“那五千人最后活下来的不过三百人……”
“李恪，我知道，蜀军是你的一切，蜀军也为我大唐付出了足够多。”
“而你也为蜀军付出了足够多的心血……”
“但是我也一样啊，我在凉州军身上倾注的心血不比你少，而且凉州军为大唐做的也不比蜀军少。”
“可现在在大事面前，我也依旧要将凉州军彻底抹掉……”
李承乾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道：“你以为我不痛吗？我也痛啊……”
“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
“为了未来，为了我们大唐的将来，我也依旧得下达这个命令……”
听见这话，李恪也是紧紧地咬着嘴唇。
他抬头看向李承乾道：“难道，就不能换一种方式吗？非得这样？”
“换不了的。”
“没有任何方式，能够有将一切推倒重建来的更快更便捷的。”
“毕竟，留下番号，就等同于是留下了之前的制度。”
“这也就意味着，许多事情都将沿用原来的，那改革还有什么用？”
“与其混乱不堪，不如将一切全部推倒重来。”
“在一片废墟上翻修，远远比不上重新建造来的实际，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李承乾轻叹口气，随即抬手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如若你不想做这个罪人的话，直接将所有的罪责都抛给我就好。”
“骂名我来担，罪人我来做就好……”
听闻这番话，李恪也是忍不住抬头看向李承乾。
李恪紧紧地握拳，紧紧地抿嘴，道：“你说的，我懂了……”
说完这话，他也是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李承乾则是看着这家伙的背影，幽幽叹息道：“就算你现在不理解，将来你也总归会理解的。”
其实他是想多了。
听闻他这番话之后，李恪已经理解了他的话，同时也理解了他的意思。
而在这之外，还有那么一瞬间，李恪终于明白自己这个皇兄的名声那般差，而自己的父皇还那般相信他的原因了。
因为他真的是不计一切的在为大唐算计未来，在为大唐谋求最好的发展之路。
为此，他不惜搭上自己的名声，乃至是自己的生命……
走出了东宫，李恪仰面望天。
良久之后，他方才苦笑摇头道了句：“我输的，真的不冤……”
……
东宫之内。
李恪走后，小初子走到了李承乾的身侧。
他道：“其实殿下将军制推倒重来，留下番号也是一样的。”
“没必要了。”
“有时候，盛名的确是有好处。”
“但也有时候，它就是一种无形的枷锁。”
李承乾背着手，慢悠悠的说道：“它是确定了一支军队的下限，但同样的它也锁定了一支军队的上限。”
“旁的不说，就说一个凉州军，一个江南军。”
说到此处，李承乾直看向小初子道：“我且问你，在你看来是凉州军的战力更强，还是江南军的战力更强？”
“当然是凉州军了。”
说完，小初子直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李承乾。
他也是有些搞不明白，李承乾为何突然会问自己这个。
而且只要不是个傻子，就都能看出来是谁更强吧……
李承乾直扭头对上了小初子的目光道：“那你可有想过，明明大家都是唐人，凉州军因何而强，江南军又为何而弱？”
听闻这话，小初子不由愣在当场。
是啊……
明明都是唐人，凉州军因何而强，江南军又为何而弱？
第1139章：多余的担忧
明明都是人，怎么会有强弱之分呢？
难道，真的是凉州人要强的过江南人吗？
或许在一般人看来，的确是这样的。
毕竟凉州人的身材更高大，体格也更强健。
而同年龄段的江南人则显得柔柔弱弱略带几分胭脂气。
但谁说这样的人就不能保家卫国了？
谁说这天底下当兵的就非得是一群留着胡茬的糙汉才行？
就算他是个娘娘腔，只要他提这武器，站在军伍当中，他就已经成为了英雄，谁都补鞥呢瞧不起他。
更何况，在冷兵器的战争当中，强劲的体魄或许是必胜之道。
但在热武器的对抗中，身体上的差距其实已经不是那么大了。
你比我高几寸，我比你壮几分，在炮火之下根本就没什么差别。
而且显而易见的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及科技的发展，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小。
或许李承乾取消凉州军等一系列功勋军团的番号，对于这些功勋军团的老人来说不公平。
但相对应的是，那些个曾经不被看重的，例如河南道的人，例如山南道的人，例如江南道的人，他们也都将获得出头的机会。
当然。
这些在李承乾看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如若我真的做到了。”
“以后的战争也不至于只薅凉州一家的羊毛了。”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来，直看向身后的小初子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朝廷薅凉州的羊毛，那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从大唐建立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跟着李世民征讨北漠，凉州军阵亡七千人，跟着李承乾第一次征讨东北三番，凉州军又阵亡七千人。
待到第二次阵亡，第三次，第四次……
这些年已经有太多太多的凉州男儿埋骨沙场。
就更别说并州军与幽州军这两支军团了，早在与北漠开战的时候，这两支军团便耗损严重。
而如今也到了该让他们好好享受享受好好休息休息的时候了。
听闻这话，小初子沉了口气。
他直看向李承乾道：“我是能理解殿下，只是不知道，那些个将士们会不会想到这一层面啊。”
毕竟，那些个将士看待荣誉甚至重过自己的性命。
一旦他们心底里产生什么，那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绝的麻烦事儿。
而李承乾却微微摇了摇头。
他道：“放心吧，兄弟们会理解我的。”
凉州军那都是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们自然会理解自己。
而且李承乾在做出这决定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跟大家商量过了。
刘启与冯光耀也是在与将士们沟通完毕之后，方才来的长安城参加的将领考核。
话都说到这了，小初子自是也知道自己不该多言了。
他当下也是变了一张面孔，从刚才的满面认真好似智者，变成了一脸狗腿像。
他道：“殿下，您这也忙了一天了，饿不饿，要不要奴婢去给你叫点吃的？”
“说来，还真有些饿了。”
李承乾拍了拍肚腹道：“去，给我叫一大海碗牛肉面来。”
“好嘞，奴婢这就去。”
小初子答应一声，便快步跑出了房间。
房间之内。
李承乾亦是也开始奋笔疾书，尽可能的将自己所了解的后世的训练方式以及军队的管理方针全部记录下来。
而就在他写的认真之时。
外面忽而进来了一个人。
李承乾抬头一瞧，亦是满脸莫名其妙：“父皇？您怎么过来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李世民。
他直清了清喉咙道：“这不是为了你乾字营的事儿来的么。”
听见这话，李承乾愣了愣，不过很快也反应过来。
之前他们的计划是，让李承乾的乾字营暂时代替那些个将领去往全国各地对新军进行训练。
如今将领考核已经进行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了，他怕是就想问问乾字营什么时候出发。
而听闻他那话，李承乾亦是摇头道：“父皇，我从没说过要乾字营独自出发啊。”
“啊？”
听闻这话反倒是李世民不解了。
他道：“你不是说好了，要让乾字营接替那些中层将领么？”
对于这事儿，李世民还偷偷的高兴好久呢。
毕竟，只要这些人下到基层，李承乾这太子位置肯定会愈发稳固。
甚至可以说，再过几年自己便可以卸下重担，将一切都丢给这小子了。
但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小子反悔了？
而见他那模样，李承乾微微一笑。
他道：“乾字营在这其中只不过能起到一个辅佐的作用罢了。”
“他们的身边，还是需要原来的那些个将领的支持才行。”
“毕竟乾字营是掌握了火器的运用以及部分的战法没错，但他们的领导能力还是有待考究的。”
“再者说，咱们国内的将领三千哪里能够？”
“我之前便粗略的计算过，我们共计需要进行三次补缺行动，第一次补缺就有足足三千人。”
“第二次第三次，只怕要求的人数比第一次更多。”
“毕竟，咱们这一次的考核仅仅是抽调了，凉、并、幽三州而已。”
“咱们大唐，可还有足足八个州府的军兵没有抽调回来呢……”
听见这话，李世民也是愣了半晌。
合着，自己白高兴一场？
不过，李承乾倒也没太让他失望。
当下，李承乾便道：“不过父皇您可以放心，这一次的所有事儿都不需要您费心，我会帮您全部处理妥当。”
“您只需要等着最后去验收成果就好……”
听闻这番话，李世民也是有些无语。
不过呢，他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叹口气道：“反正，监国理事的权利我早就给你了。”
“你也长大了，这些事儿我也相信你能安排的好。”
“而我也懒得去管，你就自己看着办好了。”
李世民顿了顿，道：“不过有一件事儿得说好，别动老子的神武军。”
听见这话，李承乾也总算是反应过来。
说过来道过去，李世民的核心意思不就这一个么？
他无外乎就是看见李承乾将凉州军与并州军等一系列队伍的番号都取消了。
担心神武军与龙武军他们也惨遭李承乾的毒手，所以就提前过来提醒一下。
“放心吧，神武军，龙武军，左右金吾卫，那都是这一次的模板。”
“既然是模板，那就是目标，我自然是不会动的……”
“再者说，神武军与龙武军，那可都是当下为数不多的中央军了。”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道：“动了他们，还有谁能保护国家的安全？”
显然，李世民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第1140章：势在必行的军旅改革
待到李世民走后。
李承乾也又开始了自己的规划。
这一次，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一步到位。
在募兵制改革之后，完全按照后世来制定当下的大唐军制。
就比如其中的军区划分。
从原来的首府军兵，变成了如今的军区制。
陇右道，就是陇右军区，关内道就是关内军区，河南道就是河南军区，河北道就是河北军区等等……
而在军区之内包含大规模作战军团一个，同样也是以道府前两字命名。
例如，陇右军团。
常规作战期间，陇右军团内将会包含作战兵团十个。
分别为，一个万人骑兵军，一个万人炮兵军，八万步兵。
也就是说在常规期间，一个军团的常备人数在十万左右。
骑兵军为第一兵团，炮兵军为第二兵团，步兵军以此类推。
具体一些便是，一个军团包含是个兵团，一个兵团包含十个阵，一个阵包含十个排，一个排包含十个伍，而伍内则有十人。
至于基层军官则是有部分延续曾经的军制，例如掌管伍的伍长和掌阵的千夫长。
除此之外，将会增添掌管百人的排长，以及掌管兵团的兵团长，甚至更高一层的军团长。
而且在这些军官之外，每一名军官都将配备一名副手。
平素里，副手的任务与平常士兵一样，只不过是需要帮正手打杂。
刚才也说过了，这是在常规时间的事情。
一旦战争展开，一切指标都将出现弹性。
比如大唐现在就要展开一场战争，而这场战争将由陇右军团主打。
但是，这一次要出动的人手为二十万，可陇右军团暂时只有十万人。
如此一来弹性便出现了，朝廷将会下达指令征调地方军入伍，随同正规军一同作战。
这样一来，本来十万人的军团一下子将会激增至二十万。
曾经在军队中的副手也会在第一时间进入地方军梯队，成为地方军的统军将帅。
而这也是李承乾对所有军队的要求，培养地方军的同时也要培养副手……
竖日早朝，李承乾便将这一切全部都拿到了台面上跟大家说。
对此，朝臣们也是议论纷纷。
他们对这种想法感到新奇的同时，未免也都难免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有些太过异想天开。
就连李承乾的老师李勣都忍不住站出来道：“殿下，培养地方军也好，培养副手也罢，这些都是好事儿不假。”
“可是殿下，您就没想过协同指挥这个问题吗？”
“两军当中，势必是要有一方要站出来主导整个战局的。”
“这两方最终站出来指挥的是谁？是地方军，还是正规军，亦或者是朝廷派去的人？”
“其次，这其中有一个看起来不起眼，但实则很重要的地方。”
“地方军难道就不会因为自己是地方军对方是正规军从而感到落差，战场上出现相互猜忌的情况吗？”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那么些许给人泼凉水的意思，但这里面却都是当下所面临的问题。
其一就是能否统一在一起作战，会不会出现一纸命令下达，出现两支独立队伍的情况。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便是地方军作为地方军，会不会因为这个名头而产生心底里的落差感。
而李承乾对此则是这样解释的。
他道：“我想老师是没搞清楚我的概念与观念。”
“不论地方军也好，还是正规军也罢，他们都是我们大唐的军队。”
“地方军也不是广义上的预备部队，平日里负责城防安全以及驻守城池的就是他们。”
听见这话，众人也是一愣。
他们知道这时候才明白，原来李承乾口中的地方军，说的是那些个守城的将士。
而见到众人的表情，李承乾也只是微微一笑。
他道：“早前我便说过，我要让兵民彻底分开，这绝不是一句笑谈，更不是一句玩笑。”
“以后对外作战的将士，就是对外作战的将士。”
“留守城池的将士，也将就是留守城池的将士，两者虽说都是咱大唐的将士。”
“但因职能不同，实则是要分为两个部门的。”
听闻这番话，李世民也终于是明白了一些。
他直看着李承乾道：“待一会回去，你就将今日所说，全部记录下来呈报给兵部吧。”
“回禀父皇。”
“改革的具体章程，昨日我就已经呈报给了兵部。”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想来，用不了几天就会有更加详细的章程呈报到您哪里。”
闻言，李世民略感欣慰。
这小子终于知道按照流程办事儿了。
毕竟事关军旅改革，终究还是兵部的事儿。
按照正常流程，李承乾是要先呈报给兵部，再由兵部的大臣们在整理出详细奏报，最后再交给李世民。
如此一来也能免去李世民不少麻烦，并且也能让李世民更好的分析问题所在。
“既然如此的话。”
“那朕这里是没什么问题了。”
话落，李世民直看着满场大臣道：“大家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谁也没说话。
毕竟李承乾都将这事儿说的如此明白了，他们要是再问，那就显得他们智商不够用了。
再者说，军旅改革已经势在必行。
就算有人反对，那都是无用功的。
“既如此，那今天就到这吧。”
“若还有谁不懂此次军旅改革的具体章程，就在私下里去兵部查看奏报。”
说着话，李世民缓缓起身道：“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在一众大臣的注视之下，李世民缓缓起身，随即迈步走向后宫。
而李世民走后，众多大臣便开始逐一退去。
待到李承乾走出太极殿时，几名大臣直走到了他的背后。
其中便有李勣与程咬金等人。
见到这几人，李承乾有些茫然道：“几位伯伯，你们是还有什么不懂的？”
“不懂个屁啊。”
“俺老程可没闲心管那些。”
程咬金胡乱的摆了摆手，随即道：“长孙那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您问了没有啊？”
军旅改革的事儿他才不关心呢。
毕竟，他的身份已经立在这里了，不论怎么改，最后跟他都没什么关系。
比起军旅改革，他现在更担心他的老伙计长孙无忌。
要知道，当下这家伙可正处在旋涡当中呢。
任谁看，长孙家这次怕是都讨不了好了。
而李承乾也不由翻了个白眼道：“我的程伯伯，您就不能想点有用的？”
第1141章：没有这么坑外甥的
“什么有用？”
“难道，俺整日都想着朝堂上这点事儿就算有用了？”
程咬金直翻了个白眼说道：“俺的太子殿下啊，俺这辈子什么追求，您不知道？”
“俺别的不图，就图身边这些个老朋友能够平平安安的。”
“毕竟俺岁数大了跟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不一样……”
听闻这话，李承乾也不由摇头叹息道：“我发现你们最近真的是有些问题。”
“先是舅舅站出来，非得要搞什么家族整顿。”
“然后又是我父皇，总是把什么自己老了之类的话挂在嘴边，着实让我很不理解。”
“再者说，您不是跟我舅舅不对付吗？”
“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承乾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程咬金道：“今儿怎么想起来要给我舅舅说好话了？”
平素里，程咬金跟长孙无忌一见面，就跟生死仇敌一样互不相让。
但实则他们比谁都关心对方的安危与处境。
当下，长孙家陷入麻烦，程咬金也是急的不行。
只不过这事儿是李世民定下来的，他也不好在李世民面前多言什么。
再者说，如今大唐正是多事之秋，不仅要推广军旅改革的事儿，还要对全国各地的军事将领进行考核与裁撤。
他也着实是没那个胆子在这时候去触李世民的霉头。
所以，李承乾也就倒霉了。
但此刻听闻李承乾竟一点都不关心长孙无忌的死活，程咬金也是有些恼了。
他道：“嘿，什么叫俺给你舅舅说好话？”
“难道，这事儿不应该是你小子主动去说的嘛？”
“你别忘了，当初满朝都骂你的时候，可就只有你舅舅一个人无惧一切的支持你。”
“怎么着？现在你当了太子了，就脸一抹嘴一擦不认人了？”
程咬金直朝着李承乾道：“俺可告诉你，要是这次长孙有个三长两短，俺老程天天去东宫找你麻烦！”
我尼玛？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跟自己玩老流氓那一套？
不过，李承乾也确实是有些怕了他了。
当下，李承乾直摇头苦笑道：“我的程伯伯，我舅舅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他那边的麻烦只是暂时的……”
“而且……”
李承乾直贴近程咬金的道：“您难道就没看出来，这次所有的事儿都是我舅舅在幕后推动的么？”
“否则就以他那权势，再加上他那心性，谁敢没事儿闲的找他的麻烦？”
“就算是魏大人，怕是也不想得罪他的吧？”
听见这话，程咬金一愣，随即点头道：“那倒也是。”
“毕竟他这家伙睚眦必报，谁要是得罪了他，绝对讨不了好。”
程咬金也不是傻子，他反应也不慢。
当下听闻李承乾这番话后，也是反应过来了一些。
故而，他便道：“既如此，俺老程也就不多说这事儿了。”
“不过，你小子于情于理也得去看看你舅舅去。”
“他如今可是被罚在家闭门思过好些时日了。”
闻言，李承乾连连点头道：“伯伯放心，待我回去换了衣服，马上就去赵国公府。”
他也是被程咬金给絮叨烦了，着实也不想再跟他磨份下去。
而程咬金自然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故而随便打了个哈哈之后，便带着一众人朝着店门口走去。
一群人中唯有李勣走至李承乾身边时，欲言又止了一下，随后迈步走了。
见状，李承乾亦是满脸莫名其妙。
不过他终究也没有过多询问，待到回东宫换好了衣服，便直奔赵国公府而去。
……
之前的赵国公府，可谓门庭若市。
不论何时总有那么一大波人在门口聚集着。
可如今长孙家出了事儿，哪里还会有人来此拜会？
此刻的赵国公府也是将人走茶凉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但聪明人也都不难看出来，此次赵国公府的事儿来的诡异。
不论是长孙无忌的下属突然站出来参他，还是他对于李世民的判决也是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思，都是不正常的。
可这世上的聪明人又有几个呢？
而当李承乾过来的时候，长孙无忌也是亲自出门迎接。
长孙无忌直面朝李承乾躬身施礼道：“殿下……”
“行了舅舅。”
李承乾满脸无奈的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没有外人，该有的礼数也得有啊。”
长孙无忌轻笑道：“毕竟你是太子，我是朝臣，终究是要施礼的。”
“随你随你。”
“不过舅舅，这段时日你可是把我给坑苦了。”
“我不仅要去给我父皇背锅，去我母后哪里顶雷，还要再废唇舌跟朝臣们解释。”
李承乾看着长孙无忌，不无委屈的说：“您到底什么时候能处理完你家里的事儿啊？”
之前便说过，长孙无忌之所以搞出这些事端，就是想借着朝廷的手好好处置以下自己家族内部那些不安稳的家伙。、
如今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可也不见长孙无忌有半点致力恢复长孙家声望的迹象，甚至还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若非如此，程咬金也不至于跑到他面前来说嘴来。
而长孙无忌则是微微摇头道：“还得再等等。”
“再等等？”
“我的舅舅，今儿程伯伯可是都已经跑到我面前说这事儿。”
“若是再等等，恐怕朝中的那些个大臣，就要求情求到父皇头上去了。”
李承乾拱手作揖道：“我的舅舅，您可别再玩了，再玩下去我与父皇怕是都得跟着吃瓜落。”
“我的舅舅啊，可没有这么坑外甥的……”
毕竟长孙无忌的身份可非比寻常。
他并不是一般的朝臣，更不是寻常的国戚那么简单的。
首先，长孙无忌是开国功臣，是随着李世民从潜邸走至今天的。
其次，他又是长孙皇后这个宠后的兄长，当今太子的亲舅舅，如今朝堂的左相。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的荣辱早已与很多人挂在一起了。
而听闻李承乾的话，长孙无忌也不由苦笑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必须得这样做啊。”
毕竟长孙家做的太大了，他长孙无忌在李世民面前又太得脸了。
这些荣誉几乎要将他压垮，几乎要逼着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儿来。
所以，他必须得在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将一切都给扼杀在摇篮里。
“你们父子对待长孙家的他态度我是明白的。”
“但有些事情我自己做出来和你们被逼无奈做出来，完全是两个概念。”
长孙无忌直看着李承乾道：“乾儿，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吧？”
第1142章：现在我别无选择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可不仅仅是一句话而已。
在很多情况之下，陪伴着君主，那就意味着要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毕竟很多时候君主都是喜怒无常的代表。
前一秒，他们或许还与你笑呵呵的，下一秒就直接变脸，将雷霆之怒发泄在你身上。
而长孙无忌那是多聪明的人，他又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内情？
同样，他也知道。
作为一个君主，尤其是李世民这样的君主。
他要考量的事情很多，不是一件两件，更不是眼前这一点事儿。
甚至，他们从眼前，就要开始考虑未来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以后的规划。
当今长孙家做的如此大，长孙无忌作为左相可谓一呼百应。
并且在朝中势力日渐强大的同时，在皇家他也是愈发的受信任受依赖。
如此强劲的盛况，如此强劲的家族，哪怕是放眼历朝历代，那都是前所未有。
亦或者说，是有过。
但后来那些家族，要么是失去皇家的宠信，日渐衰败。
要么就是揭竿而起，如前朝的杨家一般，翻身取替皇权皇家，成为新一代的领导者。
但这可不是长孙无忌想要的。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
但有句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一旦处在一个高位，那他做的事儿有很多都不能顺应本心。
固然现在，李世民能因与长孙无忌的关系，保持平常心，对长孙家的一切不闻不问。
但谁知道这份宠信能维持多长时间？
亦或者说，谁能保证长孙家的家主就一直对皇位没有想法？
别说李世民，连他长孙无忌都不相信。
他也是真的不想看见，自己的家族有一天会站在皇室，站在李家的对立面。
同样的，他也不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跑到李世民的对立面去。
陪伴李世民这么多年，长孙无忌深知一个道理。
君主能让你的家族飞黄腾达，同样也能让你的家族万劫不复。
而与其等李世民找上门来，还不如自己动手剪除羽翼，以此来换得朝廷的信任以及日后的光明大路。
毕竟，自己主动自污与被别人逼着去自污名声，那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长孙无忌也深知这个道理。
最起码，自己自污名声，自己还能占据个主动权。
如若是被人逼着剪除羽翼，去消减家族的势力，那可就不是当今这样的局面了。
而看着长孙无忌，李承乾也不由叹息一声。
他道：“舅舅啊，没人怀疑你，更没人要求您做什么。”
“就算是将长孙家变成天下第一的世家，那也是咱们自己的主意。”
“毕竟当初我就跟您说过，让您将长孙家做大做强，做成百年来千年来的第一世家。”
“这是我给您的承诺，也是我给您的保证。”
“您也没必要，这般做啊……”
虽说李承乾是有利用长孙家的嫌疑，但他同样也是真的想让长孙家越来越好的。
若不然他也没必要那般费心费力的去帮长孙无忌一同谋划。
可如今，长孙无忌却自己主动跳出来，将他们辛苦建立的基业推翻。
这也着实是让李承乾十分难受。
更何况，长孙无忌的这个行径着实有些将他架在火上烤的意思。
毕竟，他李承乾那可是深受长孙无忌的信任。
不仅全心全意的支持他，还将所有一切能给的都给他了。
如若在这时候，李承乾还不能站出来护着长孙无忌的话，那着是有些无情无义的意思了。
今日程咬金过来找李承乾说话，那就是个例子了。
搞不好过些时日，还会有多少人出来找他呢。
而长孙无忌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他直朝着李承乾灿灿一笑道：“其实我也是没想到，这事儿竟然也能将你给卷进去。”
“那都无所谓。”
“毕竟我脑袋上这些个骂名，顶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也早就习惯这些事儿了，只不过我是有些担心你们……”
李承乾直贴着长孙无忌道：“舅舅，您倒是没什么。”
“毕竟我母后摆在这里，您与我父皇的关系也摆在这里。”
“就算长孙家现在整个都没有了，那天底下也依旧有您的一席之地，朝堂之上依旧能让你呼风唤雨。”
“但冲哥可不一样啊。”
“他毕竟年轻，毕竟没有您的那般心机与手腕。”
“如今的他圣眷正浓，如若在这时候有个偏差……”
李承乾拍了拍手背道：“说是前程尽毁都是有可能的。”
一个人若想要建功立业，那可不仅仅是要依靠着这个人的本领。
还是需要他背后的家族支持，以及在各方各面有依仗才行。
否则，就以薛礼薛仁贵那本领而言，当下不早就进入朝堂了？
不论是长孙冲也好，还是高至行也罢，他们这些人固然自己有本事。
但说到底，他们其实都是沾了父辈的光的。
如若薛礼也有个这般的父亲，怎能落入当今这般被人发配到边疆处理琐碎事物的地步？
而长孙无忌又岂能不知这点？
他当下直道：“这些事儿，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为了家族大义，做出一些小小的牺牲也是应该的。”
“就算他因为此事，丢了圣眷，那不是还有你那么？”
长孙无忌看向李承乾，笑道：“有你在，他的事儿，难道还需要我操心吗？”
我尼玛？
你这老阴逼，竟真的把我给算计进去了？
对此，李承乾那也是相当的无奈。
自己这个舅舅，那可真是从东算计到西，从西算计到东。
这一次也是同样，从李世民开始，再到朝堂内的所有臣子，连带着他李承乾一个都没有放过，全都给算计到自己的谋划当中去了。
李承乾直无奈摇头道：“有时候，我倒也真想帮他。”
“可是您不也得给我留个气口么？”
“就说如今这次，整改天下军制，冲哥本应该站出来帮我的。”
“但是就因为出了您这事儿，导致冲哥现在只能在朝堂边上看着。”
李承乾无奈的看着长孙无忌道：“您就说，这事儿怪不怪你？”
“怪我，怪我。”
长孙无忌摇头苦笑道：“错过了这次机会，还有下次。”
“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也是为了我们着想，我也是发自肺腑的感谢你。”
长孙无忌直看着李承乾道：“但现在，我别无选择。”
显然，为了洗清旁人对自己的怀疑，同时打消君主心中的顾虑与猜忌，长孙无忌这也是拼了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