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博弈
凉州府衙。
这日。
李承乾穿戴整齐，正准备去街上看看。
可还没等出门，外面便有小厮进来禀报。
“殿下，外面有人找。”
闻言，李承乾稍稍一愣，问道：“来人是谁？男的女的？”
他之所以这么问。
就是因为这段时间，翟月秀几乎三天两头的过来找他。
而且找他的原因无二，不是要在这里包个工程，就是要在哪里包个工程。
若是李承乾同意还好，若是不同意那就得面临一番这女人的小招数。
她的招数几乎每次都如出一辙，要么哭，要么闹，要么就上吊。
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李承乾何时经历过？
他家里那些个女人都从来没让他受过这种刺激。
以至于现在，提起翟月秀这三个字，李承乾都会打冷战。
还好，那小厮道：“来人是个男的，自称是凉州赵家的家主。”
赵家家主？
他来干什么？
李承乾挑了挑眉，随即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凉州赵家家主，赵永柏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李承乾，他拱手施礼，高呼道：“草民拜见秦王殿下……”
“免了。”
李承乾挥了挥手，随即抬眼打量起眼前人来。
这赵家家主赵永柏年虽不大，也就在三十末梢四十出头的样子。
而且因为长久以来的富贵生活，使得这人的气色极佳，甚至一般年岁比他轻的人，都没有他这般的好气色。
李承乾微微一笑，道：“不知，阁下今日来此寻我，有何贵干啊？”
“也没什么。”
“就是今晚舍下有场宴会。”
“到时候，凉州城内各大家族的家主都会到场。”
赵永柏微微欠身，道：“而草民特地前来请殿下一起前去的。”
请自己过去参加宴会？
而且还是参加世家的宴会？
他是谁？
他可是世家公敌李承乾啊。
李承乾高挑眉头看着眼前赵永柏。
他甚至觉得眼前人怕是有些脑子不好。
李承乾指了指自己乐了。
他道：“你确定，要邀请我去参加世家的聚会？”
“当然。”
“殿下若能光临舍下，定能让舍下蓬荜生辉。”
赵永柏也笑着说道：“还望殿下一定赏脸。”
听闻这些话，李承乾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若再不去，岂不是太不给人家脸面了？
李承乾也是着实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能有世家主动跑来请他吃饭。
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跟世家死磕到底呢。
……
当日下午。
李承乾如约而至。
赵家的一众人等亲自出来迎接，在门口列成一排，高呼殿下。
那场面也着实是给足了李承乾面子。
李承乾随意的摆了摆手，道：“行了，都收了吧，低调些。”
赵永柏微微一笑，随后走上前来。
他道：“没想到，殿下真能如约而至，着实也是令我等心中温暖。”
不过就是来吃顿饭，有什么值得心中温暖的？
李承乾轻笑一声。
他道：“赵家主这般盛情邀请我，我怎能不来呢？”
“不过，我倒是好奇。”
“赵家主，为什么会选择邀请我来赴宴？”
“毕竟，我自己还是清楚自己在世家人眼中的形象的。”
“我本以为凉州世家也会与那些世家一样，皆视我为生死仇敌呢。”
李承乾就像是开玩笑一样，将这些话给说了出来。
虽说这话有些像是开玩笑，但其中暗藏着多少意思，赵永柏怎能不知？
很明显，就是李承乾在问他，他到底想要谋求什么。
而赵永柏则是轻笑了一下。
他道：“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哪里能跟江南道的那些大家族比得了。”
“在他们眼中，我们或许也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家伙罢了。”
“他们之所以跟殿下作对，那是因为殿下触及到了他们的根本利益。”
“而我们哪里有那么多利益啊，不过就是勉强维持生活罢了。”
“今天邀请殿下来，也是我们这些人，想要跟殿下探讨一下，日后我们这些世家该如何发展而已。”
赵永柏说的客气，并且语气十分卑微。
而李承乾听了他的话后，眼眸里不由闪过了一抹光亮。
欧呦？
没想到，这些凉州的世家，竟然这么上道。
自己还没等对他们做什么呢，他们就选择主动过来投诚了。
这也着实是让李承乾有些惊喜，并且还有些意外。
李承乾微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的话，那这顿饭吃得。”
说完，他便跟着赵永柏一同走进了府内。
今日，赵永柏的确是摆下了很大的排场。
凉州城内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当这些人看到李承乾的时候，那也都是非常的意外。
毕竟，谁都知道李承乾与各地世家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愉快。
而凉州赵家作为凉州有名的几大家族之一，他们家的实力非常之雄厚。
不仅与其他几大家族有姻亲关系，还与长安城的许多官僚有利益上的往来。
并且这几年因为寒门士子得到重用，他们也在着重培养凉州内的寒门士子，并且在这其中已经有人中举登科了。
赵家虽一直没表露出来过野心，但他们实际上已经独占凉州世家的鳌头了。
今日赵永柏将李承乾邀请过来参加晚宴。
这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不就是赵永柏要带着整个赵家依附到李承乾一方吗？
那赵家都依附了，其他的几个世家，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在场的这些也都是聪明人。
他们一下子就看出来接下来的风向应该会往什么地方吹了。
酒桌之上。
李承乾倒也展现了自己皇家子弟应有的气魄。
举手抬足间都带着一股旁人无法比拟，更无法学习的贵气。
这时，赵永柏带着两人走到了李承乾的近前。
他缓缓开口道：“殿下，这位是我们凉州城，陈家的家主，另外一位是展家的家主。”
“这两家一直以来，都与赵某一样，颇为仰慕殿下，今日过来也都是想与殿下交流一二。”
他话音刚落，陈家家主，陈尚便开口道：“是啊殿下，早前我便领略过殿下的英姿，只是身份卑微没办法与殿下结实。”
“今日也是赵兄走运，能将殿下请回家中赴宴，殿下可一定要给陈某人一个敬酒的机会啊。”
说着，他便端起酒碗，朝向李承乾。
李承乾没有犹豫，爽朗一笑，道：“陈家主客气了，我就是出身比别人好了些，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碗酒，我干了，您随意……”
第722章：遇刺
多年来，李承乾都站在世家的对立面。
今天，总算是有世家愿意跟他站在一起。
他也是相当的开心。
不说到时候能得到多大的利益。
最起码也是有人原因认可他了。
这怎么算，都是一件好事儿。
所以面对这些人的敬酒，李承乾也是来者不拒。
而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赵永柏便开口道：“殿下，今日得知您要来，我等特地给您准备了歌舞表演，一尽地主之谊。”
“好，好，好。”
李承乾点头道：“那就多谢，赵家主的美意了。”
赵永柏微微一笑，随后对着外面挥了挥手。
不多时，外面便走进来了一队身段婀娜，衣着华丽的女子。
紧接着，音乐奏响，女子们也开始随着音乐扭动起身躯来。
在场宾客见这情景，也都纷纷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那些女子表演。
也就在李承乾与其他几个家主低头交谈的时候。
忽然间，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收到来自宁冉冉的紧张值+99……}
{收到来自宁冉冉的愤怒值+13……}
听见系统提示音，李承乾愣了下。
紧张值，倒是好说。
一般人见他，都会产生这个情绪值。
但愤怒值是什么鬼？
难道有人见到自己，就感觉生气？
他扭头朝着舞女的人群望去。
只看见人群中一个女子，正朝着自己这边打量。
而当他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那女子下意识的别过了头。
待到那女子再转过头时，脸上已然出现了非常舞媚的笑意。
李承乾不由眯了眯眼，直直的盯着那女子。
而见他这模样，旁边的赵永柏微微一愣，随后看了那女子一眼，了然的笑了。
他道：“殿下是对这女子有意思？”
“没有。”
李承乾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就是觉得，她跳舞跳得挺好的。”
“啊，这样啊。”
赵永柏顿时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
显然，他是有些想歪了。
当然了，这也不能怪他。
毕竟，李承乾这些年做的事儿，很难让人不想歪。
这家伙不仅在大婚的时候，一下子娶了两个女人。
而且还在到了陇右道后，又收贿赂又收女人，这怎么可能是好人干出来的事儿？
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李承乾是看上这女人了。
而李承乾看见赵永柏那神情，他也知道对方想歪了。
所以，便解释道：“赵家主，你可别误会，我是真的没别的意思。”
“没有没有。”
“殿下，怎么可能会有别的意思呢。”
“我懂我懂……”
赵永柏那一脸宛如老菊花一样灿烂的笑，着实是让李承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家伙，真的听懂了？
歌舞落罢。
赵永柏便迈步走到了那宁冉冉的近前。
他直在宁冉冉的耳旁低语了几句，随后那女子便跟着他一同朝着李承乾走了过来。
赵永柏笑呵呵的说道：“这位，便是秦王殿下”
宁冉冉愣了愣，随即也没迟疑，款款朝着李承乾这边走来。
走到李承乾近前之后，她便微微躬身：“奴儿冉妹，拜见秦王殿下。”
她笑的舞媚，并且带有一丝讨好的味道。
冉妹？
李承乾看了宁冉冉一眼，随即微笑了一下，状似随意的问道：“你是哪家的？”
“我？”
宁冉冉笑着说：“奴儿就是这赵府里的人啊。”
“是的殿下。”
赵永柏也在一旁附和道：“这丫头是我府内的舞姬。”
古代富人家都会豢养一些舞姬，用来招待宾客。
而赵家作为凉州地头知名的大户，豢养一些舞姬，倒也是正常的事儿。
“哦。”
“是这样啊。”
李承乾挑了挑嘴角，随即道：“很不错。”
闻言，赵永柏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重了。
他看向宁冉冉，道：“既如此，你就留下来，陪着秦王殿下喝酒吧。”
宁冉冉微微抬起袖子遮了遮脸，表示害羞。
然后，她便走到了李承乾的身旁坐好，为李承乾倒酒。
她端起酒碗，笑着说道：“殿下，奴儿敬您。”
闻言，李承乾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他接过酒碗，仰头便将碗中酒喝光。
放下酒碗，李承乾望着眼前宁冉冉。
他道：“刚才跳舞的时候，见你一直在看我，可是之前见过我？”
宁冉冉一愣，随即小声道：“奴儿早前在长安城时，的确是见过殿下一面的……”
“哦……”
“你竟然去过长安城。”
李承乾轻笑一声，道：“这倒是让我深感意外。”
“不瞒殿下说。”
“奴儿的家就在长安城。”
“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了，所以才会来到此处，成为舞姬。”
说着，宁冉冉的脸上还闪过了一抹苦涩，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听闻她这话，再看她这模样，只要是个男子，几乎都要心生怜悯之意。
李承乾微微叹了口气，道：“小小年纪，也是苦了你了。”
“不苦的。”
“没关系的。”
宁冉冉看着李承乾，眼神中闪过一抹阴冷。
随即，她再次拿起酒壶，道：“酒喝完了，奴儿再给殿下填满吧。”
“好。”
李承乾点了点头，便将酒碗递了过去。
不多时，宁冉冉便填满了酒，将酒碗重新递还给李承乾。
也就在李承乾准备仰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之时，眼角余光忽而察觉到一道寒光闪过。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微微偏了偏身体。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一样。
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擦过去的。
那一瞬间，在场的众人都有些傻眼了。
尤其是赵永柏他们这一众世家家主，几乎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这时，宁冉冉已然变了一张冷冽面孔，哪里还有一分舞媚妖娆的模样？
再躲过对方的一击之后，李承乾的整个身子都已经躺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只听那宁冉冉怒喝一声，抄起匕首便朝着李承乾的脖子狠狠刺来。
眼看着匕首就要刺入李承乾的脖子。
宁冉冉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但是，就在匕首即将捧出到李承乾脖子上的皮肤时，匕首停在了半空当中，不论她怎么用力，都刺不下去了。
宁冉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腕，已然被李承乾抬手捏住。
而此刻，李承乾的脸上满满都是嘲笑之色。
只听他慢悠悠的说道：“姑娘，聊天就聊天，用刀子刺我，算怎么回事儿……”
章723章：给你两条路
李承乾也是着实没想到。
自己就是来吃个饭，差点给自己身上吃出来一个窟窿。
看着那面目狰狞的宁冉冉。
李承乾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他提起膝盖，重重的顶在了宁冉冉的小腹上，将其一下子给踢飞出去。
随后，李承乾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翻了起来。
而那宁冉冉，倒也真有些锲而不舍的精神。
她也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抄起匕首，再次朝李承乾刺来。
可李承乾的本事，哪里是她能比得上的？
三拳两脚之下，李承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向上一扭。
耳轮中就听嘎巴一声脆响，她的胳膊，已然被李承乾给卸下来了。
而这宁冉冉被卸下了一只胳膊，那也依旧不依不饶。
用另外一只手持着匕首，第三次朝着李承乾刺来。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
她的另外一只臂膀也被李承乾以同样的方式给卸下来了。
他看着宁冉冉，满脸笑意：“姑娘，学人当刺客可以，最起码也得学些本事才行吧？”
下一刻，他便收起了笑容，冷声道：“说，谁让你来的？”
{收到来自宁冉冉的怨念值+99……}
{收到来自宁冉冉的愤怒值+13……}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
宁冉冉面带怒意的朝着李承乾吼道：“我自己要来的。”
“哦？”
李承乾挑了挑眉，再次问道：“我可是跟你有仇？”
“杀你还需要有仇吗？”
宁冉冉别过脸道：“你这等无良无颜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无良无颜？”
“说得好。”
李承乾直接推了宁冉冉一把，将其推翻在地。
随即，他摆手道：“来人，把这刺客拿下……”
随着他的话音，门外立刻走进来了两名便衣护卫，将宁冉冉给带了下去。
因为变故来的快，场内的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呢。
尤其是赵永柏一众家主，他们更是直愣愣的看着当场，有些傻眼。
陈家家主，率先反应过来。
他直看向赵永柏，道：“赵……赵兄，您这是什么情况？”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赵永柏一脸惊恐。
此刻，他也顾不上别的了。
赶忙跑到李承乾近前，双膝跪地，颤抖着说道：“殿……殿下，这……我实在是……”
他现在，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显然也是被这场景给吓得不轻。
刺杀当朝皇子，这可不仅仅是死罪那么简单。
这是要被诛九族的，当初的扬州世家就是个例子。
不过，李承乾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不恼怒，更不对赵永柏发火，反而和颜悦色的将赵永柏从地上扶了起来。
“没关系。”
“赵家主，不必害怕。”
李承乾摊开双臂，道：“本殿下不是没什么事儿么。”
闻言，赵永柏满面的茫然。
他显然也是没想到，李承乾在遇刺之后，竟然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没有要惩罚自己的意思，更没有要对自己发火的意思。
这……
该不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吧？
想到此处，赵永柏再次双膝跪地。
他连连叩首道：“殿下，是小人看管不严，还望殿下治罪。”
“不论殿下怎么处置小人，小人都认罚……”
见他那模样，李承乾有些无奈了。
他道：“我让你起来。”
听闻这话，赵永柏才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道：“殿下，您真不怪我？”
“我怪你干嘛？”
“毕竟这刺客是出身于我家的家奴啊。”
赵永柏一边擦拭着脸上的冷汗，一边道：“难道，殿下不怀疑这刺客是我派的？”
他现在也着实是被吓傻了。
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而听闻这话的李承乾，直接翻了个白眼。
他道：“你看，本殿下像是傻子吗？”
“你今日，让本殿下来你家里做客，并且还请来了这些人。”
“这就说明，你是真心实意想与本殿下结交的。”
“你若是安排了刺客，那不仅是害了你自己，更害了这满场的众人。”
李承乾望着赵永柏，道：“我相信，你不傻，他们同样也不傻。”
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在这事儿发生时，他是挺生气的。
可转瞬间，他就已经回过神来了。
若真是赵永柏要刺杀自己，他绝对不会选择在自己家里。
要是自己真出事儿了，那不是擎等着李世民过来报复呢么？
所以，这事儿百分百不是他做的。
“殿下……这……”
一瞬间，赵永柏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若是换做旁人遇刺，必然是会迁怒主家。
可李承乾却这般谅解自己，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只能一个劲给李承乾道歉，以此来抒发自己内心中的不安。
可是李承乾却并没再次多做停留。
他只是安抚了一下几人之后，便直接带人回了府衙。
……
府衙之内。
李承乾端坐主位，望着堂下跪着的宁冉冉。
还不等李承乾开口，宁冉冉便说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啊？”
李承乾愣了一下，随即乐了。
他道：“我也没打算问你啊。”
听闻这话，反倒是宁冉冉有些懵了，直用茫然的眼神看着李承乾。
而李承乾则是缓缓起身。
他道：“其实啊，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派你来的，所以，我压根没打算问你。”
“而我之所以让人把你带过来，就是想让你自己做个选择。”
“毕竟，刺杀当朝皇子，乃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你这身份十有**是造假了，我也懒得去找你的九族。”
“所以呢，就让你自己做选择。”
“其一，把你流放到东北的矿场做窑姐儿。”
“其二，把你扔到军营里做军妓。”
李承乾低头看了眼宁冉冉，道：“说罢，想去什么地方？”
做窑姐，做军妓，这不都是做妓女么？
有什么区别吗？
宁冉冉的脸色此刻都没法看了。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李承乾，恨不得咬他两口。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除了欺负女人，你还能做些什么？”
听闻这话，李承乾笑的更加灿烂了。
他道：“小人我，还真就不会做别的了。”
话落，李承乾挥了挥手，道：“吴有勾，送她去军营。”
“是，殿下。”
吴有勾插手应是后，便满脸坏笑的朝着宁冉冉走来。
见状，宁冉冉的眼眸中本能的闪过了一抹恐惧，道：“别过来，别过来……”
“姑娘，别挣扎了。”
李承乾抓起卷宗，淡然道：“你斗不过我。”
“我……”
宁冉冉也是没了脾气：“我若告诉你，就放我走？”
第724章：她的表妹
府衙之内。
李承乾看着宁冉冉。
“放不放你走，咱们另说。”
“但你现在必须得告诉我，是谁派你来刺杀我的？”
闻言，宁冉冉忽而笑了。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不是说自己什么都知道么，还问什么……”
行。
这家伙是真的厉害。
都会用自己的话来堵自己了。
可李承乾哪里会惯着她？
“行，说得好。”
他挥了挥手，道：“吴有勾，给我把她送到东北的金矿去。”
“别啊，别啊……”
这一下，宁冉冉也是急了。
她道：“我告诉你还不行么……”
“说。”
李承乾只说了这一个字。
“是……是……”
“是我自己……”
宁冉冉瘪了半晌，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着实是让李承乾尬住了。
他还以为，自己能听到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答案呢。
结果就这？
李承乾的脸色也是冷了下来。
他道：“你是不是觉得，你傻，这天底下的就都是傻子？”
“不是。”
“我说的是实话。”
“真的是我自己要来的。”
“而且，我开始时候也没打算真的刺杀你，就是想试试你……”
说这话的时候，宁冉冉反倒一脸委屈。
“况且，我也没刺伤你啊，”
她捂住手腕说道：“而且你还把我的手给弄伤了……”
这是什么东西？
来刺杀自己，是来试试自己的。
而且，还怪自己把她的手腕给弄伤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女子？
李承乾突然生出了那么一种冲动，想要将这女子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也就在李承乾在那思索，要怎么去骂这女人的时候。
外面忽而有个小厮跑了进来：“殿下，外面有人找。”
李承乾现在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
他没好气的问：“谁啊？”
小厮被他这态度给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道：“是翟小姐。”
“翟小姐？”
李承乾显然也是有些意外。
这大晚上的，翟月秀过来找自己干嘛？
难不成是想跟自己花前月下？
李承乾赶忙甩了甩脑袋，将自己脑袋里那杂七杂八的念头给甩出去。
随后，他整了整思绪，问道：“她来作甚？”
“说是……”
小厮低头看了宁冉冉一眼，道：“要给她求情。”
“给她求情？”
李承乾愣了一下，满面不解的看向宁冉冉。
随后，他摆了摆手，道：“让她进来。”
不多时，翟月秀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李承乾，翟月秀二话没说便双膝跪地，高呼道：“秦王殿下饶命……”
望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宁冉冉。
李承乾也算是明白了，这俩妞百分百是认识的。
而且这宁冉冉之所以跑来‘刺杀’自己，多半也是跟这个翟月秀有关。
想清楚这些，李承乾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这胆子得多大啊，竟然敢来刺杀自己这个秦王？
不管刺杀成功与否，那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更何况，当时他可正是在凉州诸多世家家主的面前遭遇刺杀。
这若是传到李世民的耳朵里去，那些个家主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可是现在，李承乾也懒得去骂她们了。
他昂首问道：“说说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闻言，翟月秀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宁冉冉一眼。
她道：“这位是宁冉冉，是小女子的表妹。”
“哦……”
“你的表妹啊。”
李承乾挑起眼帘，看着翟月秀，道：“那这么说来，她刺杀我，你是知情的了？”
“这……这……这小女子的确是知情。”
“那日，她与我说，要去试探一下您的本领，我以为她是开玩笑的。”
翟月秀满面苦涩的说：“但……但小女子也想不到，她竟然敢真的来刺杀您呀……”
她的话，倒也是实话。
前些时日，宁冉冉从长安城来了她家做客。
而女人之间的话题，肯定是一直围绕着男人来说的。
李承乾作为这么好一个目标任务，自然而然就被这两个女人给盯上了。
一来二去，聊着聊着，就开始下道了。
宁冉冉非说李承乾虽然本事大，但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只要自己稍加美人计，一定能将他给拿下。
而翟月秀多聪明？
她怎会看不出，李承乾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她自然是表示不信。
但谁能想到，宁冉冉这个愣种竟然真跑去对李承乾施展美人计去了。
而这丫头也的确是嫩，不等李承乾中计，就迫不及待的掏出匕首要刺李承乾了。
然后的事情就很清楚了。
她被李承乾一通暴揍，带回了府衙。
而听闻了这一消息的翟月秀立马让人去寻宁冉冉。
可到了宁冉冉房间她才发现，宁冉冉已经偷跑出去多日了。
这一下，她也是当场意识到，宁冉冉惹祸了，所以赶忙过来找李承乾求情。
想到这些事儿，她又一次狠狠瞪了宁冉冉一眼。
那眼神，简直是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这个惹祸精，着实是有些难搞啊。
而宁冉冉也是做贼心虚，此刻羞的都差点把头埋进胸脯里了。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那个跟李承乾针锋相对的泼辣模样？
就跟个做错事儿的小孩子一样，静静地杵在原地等候大人的发落。
“行，厉害了。”
“你们这俩小丫头片子，都是厉害的主啊。”
李承乾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现在真的是要被气炸了。
若是有一点意外，不用他说话，李世民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
那么刚刚对他有一点态度转变的凉州世家就得立马站到他的对面去。
虽说李承乾跟世家不对付，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世家的影响力。
若是能直接获得世家的支持，那他自然会少走不少弯路。
并且接下来推广新政策的时候，也会少了许多的阻力。
但是今日，这些大好情况，就差点被这俩女人的一个玩笑给毁了。
“一个教唆，一个还真敢做。”
“行，你们是真厉害。”
李承乾忽而冷下一张脸，猛地一拍桌案，喝道：“可你们知不知道，刺杀当朝皇子亲王是什么罪过？”
“上一个这么干的人，可是被我诛灭了九族，顺带连了十户啊。”
“我就想知道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的？”
堂下，两个女人低垂着脑袋跪在地上，声都不敢吭。
翟月秀也没了当初跟李承乾讨价还价时的威风。
李承乾直看着翟月秀，道：“你说，你们干出了这等事情来，要我怎么罚你们才好？”
第725章：罚她们扫大街
李承乾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惹上这么两个活宝。
一个真敢跟对方开玩笑，而另一个还更胆子大到敢过来刺杀自己。
若是真罚她们吧，似是显得自己有些不近人情。
毕竟自己也没事儿，而且现在也知道了事情真相。
可若是不罚她们吧，日后万一有人效仿这俩人咋办？
而且更重要的是，凉州的确是需要翟家带头投资，从而吸引更多的商旅过来呢。
思来想去，李承乾亦是开口道：“你们两个，一个知法犯法，一个纵容犯法。”
“本殿下若是不罚你们，难正国法，更对不起本殿下受的这一番惊吓。”
“所以，本殿下决定，罚你们清扫尊礼街十日，不许带仆从，更不许让别人帮忙。”
尊礼街虽不是凉州城最热闹的大街。
但却也是人来人往的，若是让人看见她们这一个翟家小姐与宁家小姐在扫大街。
那定然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毕竟这俩人都是千金小姐，以后还是要嫁人的。
若是做出这等事儿来，那她们的脸面往哪里放？日后她们还怎么嫁人？
所以，宁冉冉当即出声道：“殿下，这惩罚是不是有些……”
她刚想说太重了些。
一旁的翟月秀便将她的胳膊给拉住了。
翟月秀道：“多谢殿下饶恕我等罪过……”
闻言，李承乾冷哼了一声，直接挥手道：“你们走吧，我还有正事儿要忙呢，没工夫搭理你们。”
翟月秀赶忙领命，随后便拉着宁冉冉走了。
……
马车上。
宁冉冉满脸不解的说道：“你为何要答应他这样苛刻的条件？”
“不答应怎么办？”
翟月秀亦是有些恼怒道：“难道要让你们宁家跟着你一起陪葬？”
“你啊你。”
“真是不知死活。”
翟月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戳着宁冉冉的脑袋。
“你可知道，那李承乾是谁？”
“他可是当朝圣上最喜欢的皇子。”
“若是这事儿被圣上知道了，别说你，就连我们家都要跟着一起倒霉。”
翟月秀轻叹口气道：“他没杀了你，你就知足吧，明儿开始跟着我一起去扫大街去。”
“不去。”
“我才不去。”
“若是真去扫了大街，那我这脸还要不要了？”
“而且不止是我，恐怕整个宁家的脸都得丢光了。”
“爹爹哥哥若是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见宁冉冉那一脸宁死不屈的模样，翟月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刺杀皇子是多大的罪过，宁冉冉心里可能没数。
但翟月秀却知道。
那可是要被诛九族连十户的。
也就是说，不仅刺杀者的家族九族要被诛灭，连带着周遭的十户邻居都得跟着遭殃。
当听闻宁冉冉去刺杀李承乾，并且失败了被抓到的时候，翟月秀都快急疯了。
也得亏是李承乾明事理，并且念及跟自己的交情。
要不然，今日宁冉冉肯定是难逃一死了。
“若是你去了，还好说，我帮你瞒着。”
“到时候，不管这事儿舅舅是从谁口中知道的，但肯定不会是从我这里知道的。”
翟月秀干脆道：“可若是你不去，我就将你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全部告诉给舅舅，看舅舅是否能放过你。”
闻言，宁冉冉梗了梗脖子，随后肩膀塌了下来。
她有些委屈的说：“我去还不行么，你可千万不能告诉爹爹这事儿啊……”
说着，宁冉冉还贴上前去，拉着翟月秀的衣角撒娇。
见她那模样，翟月秀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随即，她道：“行了，别跟我整这死样子了，日后可切不能这般行事了，尤其是在对待他的事情上。”
这一次，翟月秀也算是认栽了。
若说冤枉，她才是真的冤枉呢。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这个表妹给坑的死死的。
于是乎，第二日翟月秀就带着宁冉冉拿着扫帚到了尊礼街。
这里不是凉州的中央街。
所以，平日里这里的人是极少的。
但这日却略有不同。
不知为何，本应该在西市的晨市忽而就挪到了这边。
以至于整个尊礼街，都有些人满为患的趋势。
随处可见大大小小售卖各种东西的商贩，以及前来晨市购买生活物资的百姓。
见此情景，姐妹二人有些傻眼，一脸的茫然的相互对视。
“怎么样？”
“惊喜吧？”
“因为你们这两个大小姐要扫大街，所以我昨晚上就下达通知，让人将晨市搬到这来了。”
也就在二女愣神的功夫，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略带讥讽的话音。
二女回头望去，正看见一袭蓝色锦袍的李承乾，慢悠悠的朝这边走过来。
听闻他这话，二女就算是反映在慢，她们也知道这事儿是李承乾搞出来的了。
此刻，这两个女人皆是恨得咬牙切齿。
瞧那眼神，似是都恨不得要把李承乾给生吞活剥了，
这人得有多过分？
罚自己来扫大街，然后还弄来了一堆人看着。
这是真拿自己的面子不当面子吗？
翟月秀紧紧地握着拳头，咬牙道：“殿下，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过分？”
李承乾忽而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匕首。
他一边晃悠着匕首，一边说道：“我再过分，还能有让人刺了一刀过分？”
李承乾手里拿的匕首，正是那日宁冉冉用来刺他的。
此刻，李承乾将这个拿出来，分明就是在明着威胁翟月秀了。
“若是不把这大街扫了，你，还有你的家族，就都等着被丢进大牢里面吃牢饭去吧。”
说完，李承乾也不管二女是什么表情，直径转身就走了。
望着这家伙离去的背影。
二女那叫一个气。
宁冉冉直开口道：“我真是后悔，没有一刀刺死他！”
“你还敢说？”
“要不是你惹了祸，我至于沦落至此？”
翟月秀怒而瞪了宁冉冉一眼。
宁冉冉也是没呵斥的没了脾气，低垂着脑袋满面委屈。
见状，翟月秀沉了口气，尽可能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随即，她将扫帚往地上一戳，道：“赶紧扫地吧。”
宁冉冉也是没了办法，只得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凉州城内知名的富商带着自己的表妹一起扫大街，这也的确算是一副不多见奇景了。
一时间，也是许多人都围拢过来。
认识翟月秀的那帮人也都在旁边议论纷纷。
这一瞬，翟月秀只想赶紧用脚指头挖个地缝躲进去。
真的是太丢人了……
第726章：送别前夕
看着二女在众人的指点之下，低垂着脑袋扫地。
长孙冲忍不住摇头苦笑道：“殿下，您这么做可着实是有些为难两个姑娘了。”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
李承乾对于翟月秀与宁冉冉的惩罚，比杀了她们更狠。
让这俩妞扫地十天，就等同于让她们丢人丢十天。
李承乾同样也知道这样做很过分。
但是听闻长孙冲这么说，李承乾就有些不乐意了。
他道：“怎么，你心疼她们？”
“不，不是心疼。”
“我只是觉得，您害了这两个姑娘啊。”
“毕竟，丢面子这种事情对于男子还好说，虽不能娶高门大户的小姐，但是小门小户的姑娘还是有许多的呀。”
“最起码不会因为丢了面子，而娶不到媳妇。”
“可女子若是丢了脸面，那就真等于是毁了自己的人生了。”
长孙冲在一旁开口道：“别说是嫁给高门大户的贵公子，就算是嫁给庄稼汉，怕是都没人愿意娶。”
也是通过他的提醒，李承乾才恍然反应过来这一茬。
对啊。
自己好似压根没考虑这件事儿啊。
不过，若是别人提醒，李承乾或许还真就收回成命了。
但是长孙冲提醒，李承乾就有些生气了。
或者说……
李承乾有些吃醋了。
明明自己才是受伤的哪一个好吧？
明敏自己才是受到刺杀的哪一个好吧？
可是，长孙冲竟然不管自己，而去管别人。
这让他如何不生气？
李承乾直接黑着脸道：“你是怕没人娶她们？”
“这事儿简单。”
“回头，我就让父皇赐婚，把她们都嫁给你。”
“但是……”
李承乾眯了眯眼：“我妹妹，你就别惦记了。”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长孙冲那也是满脸的无奈。
他道：“殿下，我就是跟您说说，您不至于如此吧？”
“当然了，翟月秀与宁冉冉的情况也没到那种地步。”
“这俩姑娘顶多是被人嘲笑几天，等过段时间人们就会忘掉这事儿。”
听闻这话，李承乾心里才稍稍的算是好受了一些。
他道：“但这几天的日子，就已经足够她们熬得了。”
给予了她们这样的惩罚，在另一方面来说，也就相当于是李承乾原谅了她们刺杀自己。
更何况也只有这么处罚她们，才能让人知晓，她们已经受过惩罚了。
最起码日后，李世民是不可能通过这事儿，再去找翟家亦或者宁家的麻烦了。
李承乾最后看了她们一眼，随后便迈步带着长孙冲转身朝着府衙走去。
一边走，长孙冲一边开口道：“殿下，如今陇右道的官场都已经被肃清完毕了。”
“各处贪腐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当下，是否要推行您的计划了呢？”
长孙冲问的自然是李承乾早早就已经向李世民提出来的募兵制计划。
“是时候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做一件事情。”
李承乾回头看向长孙冲，道：“传令下去，邀请陇右道各地到了退伍年限的老卒冬至前来凉州参加我的宴会。”
闻言，长孙冲愣了愣，随即道：“我知道了。”
……
贞观八年，冬至。
地处西北的凉州业已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
这个日子，对于别的地方来说或许没什么，但对于凉州卒来说却格外重要。
凉州卒从建立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一个规矩。
在军中服役年限不得超过十年，如若超过便必须退伍。
这是当初李世民为了民间劳动力考虑，也是为了民生考虑而制定下的方针。
而退伍的日子，正好就是冬至这一天。
所以冬至对于凉州老卒来说是一个送别的日子。
作为凉州的大都督，并且也是在凉州卒心中声望最高的人，李承乾之前做的是非常差劲的。
因为他从来没有送过老兵回家。
之前是因为他不想这么做，因为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底线。
可现在，他要推广新政策，所以说什么都要送一次了。
李承乾在这一天早早地就来到了城门口。
到了年限的军卒都已经被长孙冲给请到了凉州城。
守城的军卒们，纷纷站在两侧，静静地望着立于凉州城外那两千余名老卒。
这两千人都是要退伍的。
这些人当中，有当初跟着李世民一起打过统一战争的。
也有跟着李承乾一起去过漠北，去过东北，乃至是去过高句丽，打过倭国矮子的。
但同样，这也不由让人心生感慨。
十年的退伍期限，当初参军的何止万人？
可现在，这十年前的老卒，当年那支威震天下的凉州步军，就只剩下了眼前这两千多人。
腥风血雨十年后，曾经的稚嫩少年，现在也都拥有了一张刚毅的面庞。
人嘛，在一起时间长了，就难免会生出感情。
李承乾虽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推广一下自己的新政策。
但同样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跟这些老兄弟好好相处最后一晚。
当然，特别的日子，当然需要特别的方式来进行。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即将退伍的老卒也三三两两的进入尊礼街。
尊礼街，虽不是凉州城的中央街，但却也是几条主街道之一。
只是在今天，店家们却都非常有默契的关门歇业一天。
他们知道，李承乾今天就要在这里为老兵送行。
西北人与寻常的中原人略有不同。
因为地理位置，这里常年爆发战乱。
所以生活在西北的他们，要比中原人的家国情节更重。
他们敬重为他们而战的军人，更加敬重这些为国家为百姓流血流汗了十年，即将退伍归乡的军人。
为国家效力了十年的老卒们要走了。
他们也是心里不舍。
所以在这一天，百姓也都自发组织到一起，去帮助府衙内的小厮们搬桌椅板凳。
两千人的集会可不是小场面，一桌八个人也要座接近三百桌。
凉州卒士卒从上至下，哪怕是这些老卒都深知一个规矩，令行禁止。
甚至这种规矩已经成为了每个人心中的习惯。
在李承乾等一众官员还未到来之际，无一人落座，全部齐整整的站在椅子旁，目光齐整整的望着前方，甚至都看不见一个人乱动。
直到李承乾一行人来了之后，听闻李承乾说话，他们才齐整整的坐下。
李承乾他们这些官员与将领的桌子也并不是单独的，在士卒与士卒之间都给他们留了空座。
不能与兄弟们同甘共苦，怎配为凉州军的将领？。
不能身先士卒的人，又怎配带领凉州卒前进？
何况他们这一次是来给老卒们送行的。
这一去，就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这一去，有可能是永世不能相见……
第727章：我不想走
凉州城，尊礼街。
大唐的英雄们，凉州的英雄们，今日就要离场了。
而李承乾则是来亲自相送。
可在官员们落座之后，李承乾有些尴尬了。
因为场内，并没有给他留位置。
见到这个情况，许多士卒第一时间站起来给李承乾让位，但却被李承乾拒绝了。
李承乾看了一眼身侧的程怀亮。
“既然兄弟们都到齐了，那就赶紧上酒菜吧。”
“是。”
程怀亮领命而去。
随着他的招呼，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府衙中的衙役们纷纷走出来。
有些人抱着酒坛，有些人端着托盘，将肉菜和热汤端上来。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将酒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面。
在众人撤走之后，李承乾方才从程怀亮的手中接过酒碗。
他对满场众人道：“这第一碗酒，敬我大唐先烈！”
“敬先烈……”
“敬先烈……”
两千多老卒纷纷端起酒碗，齐声高呼。
随后都效仿李承乾的模样，将酒碗中的酒水撒在地上。
这时，程怀亮给李承乾倒了第二碗酒。
李承乾再度高声道：“第二碗酒，敬我凉州军阵亡之同袍！”
“敬同袍……敬同袍……”
两千多老卒再次齐声高呼，再度将酒碗中的酒水撒在地上。
这个时候，李承乾的神色变得温和。
他端着酒碗道：“这第三碗酒，我李承乾敬在座的各位兄弟。”
话音落下，李承乾端起酒碗，仰头将一碗烈酒一饮而尽。
“承乾在此多谢各位十年来为我大唐的付出，为凉州卒的付出。”
“大唐不会忘记你们，百姓也不会忘记你们。”
此言一出，场上的气氛就变了。
有人眼中已含泪花，更有甚者与身旁的兄弟同袍相拥而泣。
这是一场分别，更是一场永别……
同袍兄弟虽然只是四个字，但深意又岂是这四字能够概括的？
这四字足以让人永远无法忘记，在自己生命中，有一群可以让自己放心托付后背的兄弟存在。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几万烈酒下肚，李承乾的脸色也开始泛红。
看着这些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又陪伴了自己成长的老卒们，情绪忍不住开始翻涌。
“时光荏苒。”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咱们也相处了许久的时间。”
“你们随我，征战北漠，征战吐谷浑，征战东北，征战高句丽，还一起打跑了倭国小矮子。”
李承乾望着众人，道：“现在你们要走了，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此言一出，周围坐着的几名士卒相互对望了一眼。
随即有一名士卒端着酒碗站起身：“殿下，小人敬您一碗。”
“好。”
李承乾当即点头同意与那老卒撞碗后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他道：“老兄弟，你有何话对我说？”
“也没什么。”
“我曾在第九阵当过探子，又在军中担任了百夫长。”
“曾随陛下打过王世充，窦建德，后来又随着殿下征战过四方。”
“这一路走来，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成就。”
“虽从军十年，但我却是我们入伍的那些老兄弟当中爬的最慢的一个。”
那老卒直开口道：“但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凉州军，也将凉州军当成了自己的家。”
“说的好像就只有你是这样似的。”
另外一名老卒插嘴道：“我没上过私塾，大字儿不识几个，但我认识凉州军这三个字，我认识李这一个字就够了。”
“但如果有人问我这一生最光荣最骄傲的时刻是什么时候，我还是有些吹嘘的本钱的……”
“我曾经随着陛下烧过敌人的大营，快马驰骋过草原。”
老卒脸上泛着红晕，满脸畅快道：“也曾随着殿下打到过敌人的国都，还与那号称是草原不败的铁军突厥铁骑血战。”
这些都是军中的老卒。
他们身上的履历比李承乾可要辉煌多了。
抬手将那老卒的手握在掌心，摸着他手心上那厚厚的老茧。
李承乾亦是满心的感触。
“你的经历势必会变成以后年轻人所向往的。”
“而你们也将会成为凉州军中的传奇和传说。”
李承乾道：“你们为大唐所做的一切，付出的一切，终将会得到回报。”
话落，他又看向那些老卒，笑着说道：“陇右道的风光很好，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在此定居。”
“这样，我就能看着你们这些跟我征战的老哥哥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当然，我也想看见你们都娶妻生子，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
此刻的他，也是心中酸楚。
但在此情此景之下，他必须得继续欢笑才行。
“离开军队离开我，你们应该开心才对。”
“以后再也没有人逼着你们冲锋了。”
“也再没人逼着你们训练了。”
“更没有人，带着你们走上几千里路，走到敌人的家门口被敌人的大部队围起来打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满场老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许多人都是当场崩溃大哭。
有人双膝跪地拉着李承乾的手道：“殿下，我不怕死，我真的不怕死。”
另外也有一人跟着开口道：“我也愿意为大唐赴汤蹈火，哪怕是马革裹尸，也此生无憾。”
“可是你们该做的已经做完了……”
“你们以后的人生会很美好的。”
“而且人的一生也不仅仅全都是在军队里，以后你们都将会有一段新的旅程。”
“不管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们自己，在离开军队之后，一定要好好的活一场。”
他抬眼望向四周，端起了酒碗大声喊道：“答应我，离开军队之后，大家一定要痛痛快快的活一场。”
“殿下，我们舍不得你……”
“殿下，我不想走……”
“我们不想走……”
一众在战场上被人砍了数刀，都不会喊疼的汉子，在此刻哭的都跟泪人一样。
“你说说你们是不是欠收拾？”
李承乾笑骂道：“难道没有我带着你们去送死，你们就浑身难受？”
虽然是笑话，但是却已经没有人能笑的起来了。
诸多凉州军老卒的心中酸楚，脸上都带着浓郁的悲色。
“行了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现在请允许我为你们下达最后一个军令。”
“在酒足饭饱之后，回到军营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全军解散。”
李承乾的神色还是依旧，道：“你们可不要以为我会给你们送行，你们殿下我没那习惯，都自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卷铺盖滚……”
说到最后，连李承乾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泪水已经抑制不住的从眼眶中流淌下来……
第728章：送诸公返乡
李承乾虽然很努力的别过头，不让别人看他窘态。
但是他那颤抖的身躯却已经将他内心暴露了……
在场的老卒们，无不被眼前的景象感染。
望着身旁的同袍，不可抑制的抱着同袍失声痛哭。
他们在战场上，哪怕与敌人拼死搏杀，流再多的血也从未喊过一声疼。
他们在训练中，哪怕是流再多汗也从未喊过一声累。
他们在世人的口中是一支屠夫军团，更是一支铁打的铁军
可此刻，随着李承乾最后一句话，却让他们无法控制的放声大哭……
他们的军旅生涯已经结束了。
他们退伍了，他们可以回家了。
但是没人可以开心的起来。
一名老卒扑到了李承乾的近前，抓着李承乾的胳膊：“殿下，我舍不得你，我不想走，让我留下来……”
“虽然你们离开了军队。”
“但你们永远都是凉州军的一员。”
李承乾强忍着颤抖的身躯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况且，你们已经做得够多的了，流血也流的足够多的了。”
“接下来的事情要交给年轻人了。”
“你们只需要在家里看着，看着这帮年轻人穿上你们的战甲，继承你们的意志，继承我们凉州军的意志。”
可他的话对于满场情绪崩溃的老卒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又有一名士卒哭着跪了下来，面朝李承乾撕心裂肺的喊：“殿下，我不止想看着，我要追随殿下一起将我们大唐的龙旗插到每一座敌人的城头上。”
弱冠少年入军伍，而立壮年解甲归。
不惑之年送儿日，半百老汉迎儿回。
身为凉州人，身为一个凉州的汉子，一生中所经历的，基本都在这话里了。
少年时从军入伍，经历十年军旅生涯后，解甲归家。
待到自己的儿子长大，又将送自己的儿子走进军旅。
年过半百站在村口，等着自己从戎十年的儿子如同自己当年一样，解甲归来……
“铁骨铮铮，随我出征。护我边疆，生死何妨。”
“生死离别，血染沙场。马革裹尸，几人还乡。”
李承乾朝着众人震声吼道：“凉州铁军，以命立誓。侵我大唐，让汝血偿。”
这是凉州军的出征歌，悲壮又激昂。
这其中代表着凉州人的血性，更代表着凉州人对于国家的忠贞。
人们跟着李承乾一同，高声念起，念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几乎整个凉州城每一个人都能听清。
凉州人对于军人的崇拜与尊敬的情怀是发自内心和骨子里。
从李世民来到这西北苦寒之地征兵时，这支军队便让中原各地的军阀闻风丧胆。
同样，他们也让所有唐人知道，凉州的子弟兵是何等英勇，何等悍不畏死，何等伟大。
他们远离家乡，为了自己的家人和亲人。
他们悍不畏死，为的是让那些胆敢危害国家的人付出代价。
让同胞过上更加稳定的日子，让国家变得更加强大便是他们的毕生追求。
曾几何时便有人说过，想欺负就得问问凉州军，问问凉州人答不答应。
在大唐军队当中，凉州军绝对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忠君爱国，凉州军说第二没人敢争第一。
悍不畏死，凉州军说第二没人敢争第一。
但凉州军强大不是强大在某个人身上，哪怕是李世民与李承乾这对父子也不是。
他们真正强大的是能将这些悍不畏死的人都凝聚在一起。
让这支军队变成一支无往不胜的铁军。
而战争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它虽然残酷，会让无数人在其中陨落……
可却也会让无数人在战争中获得重生。
让他们明白生命的珍贵。
让他们明白如何去珍惜身边人……
面对满场士卒，李承乾也发自肺腑的笑了。
“因为有你们愿意为大唐流血流汗，我们大唐才会走向强国之路。”
“但接下来，你们的首要目标便是好好修养，为咱们大唐培养出一个接一个的人才。”
“只要我未死，或许有一天你们的孩子还会到我的帐下从军。”
李承乾豪气干云道：“到了那时我们还是可以把酒言欢。”
“但如果不幸，我死……”
说到这，李承乾忽而顿了顿。
随后，他继续道：“那我便到那黄泉台召集兄弟们血洗那地狱，继续带着大家驰骋……”
这一夜，无人入眠。
这一夜，也是在场的诸多老卒在一起的最后一夜。
他们都明白，这一夜过后，他们就要各奔天涯。
其中有人或许还会在一起，但绝大多数此生此世都不会再见面了。
他们都珍惜彼此，彼此之间推杯换盏。
他们不是想灌倒对方，而是想把自己灌醉。
想让自己从这种悲痛的情绪当中脱离出来。
十年荣辱与共，同甘共苦。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黄粱一梦。
明日便要醒来，明日便要各奔人生。
可酒不醉人人自醉，想要醉时却不得。
哪怕喝再多的酒，此时人却也是越来越清醒。
李承乾这一干将领与官员穿梭在人群当中为这群老兄弟送别。
这一夜，李承乾也彻底放开了。
之前，他从没有喝过这么多的酒。
但这一夜，他一定要不醉不归……
直至深夜。
凉州军的临时营地之内呜呜的哭泣声仍旧接连不断。
……
第二日清晨。
李承乾早早地就来到了城头上，依旧是那一袭蓝衣，望着临时营地之内，怔怔出神。
老卒们早早的就已经起床收拾好了行囊，随后成群结队的从营帐之内走出来。
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依依不舍的走过校场。
这是他们流血流汗的地方，也是少年的自己奋斗过的地方。
现在突然离开了，任谁都会舍不得。
因为他们早已把军队当成了自己的家。
而这一年退伍与往常不一样，因为这一年李承乾废除了不得带走兵器甲胄的规定。
他允许将士可以带走自己的佩刀战甲，也将每一名将士的名字过往也都会被记录在一本本集册上。
这本集册将会记录他们每一笔军功，以及在军队当中的表现以及过往。
这本集册便是他们的荣耀，同样也是他们继续前行的理由。
李承乾是在告诉他们，即便离开了凉州军，他们的名字也会永远留在凉州军中，不会有人忘记。
慢慢地，凉州军老卒们开始在营地外聚集。
不知是谁率先指了指城墙，紧接着所有老卒都朝着城墙方向望来。
见状，李承乾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身影隐匿在了城墙当中。
可尽管他的速度够快，却还是被眼尖的老卒看到了。
他们明白，殿下虽然嘴上说是不来送大家，可还是早早地就来到这里……
虽然天色阴沉，眼看着要下雪，但大家的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老卒们在离开之际，不论走向那个方向，也都会走到城墙下朝着李承乾屹立的位置深施一礼。
最后，老卒们的人群渐渐散去，三五成群，就此分道扬镳……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李承乾昂首道：“今日我李承乾，送诸公返乡……”
第729章：聪明的李承乾
军中新老更迭乃是常事。
天下也不会有永远不散去的宴席。
只是，凉州军中多是老卒。
如若再过几年，凉州军将再无老卒。
那时候凉州军还能保持如今的战力吗？
连李承乾都有些难以想象，过个两三年后，凉州军老卒全部退伍。
那时候的凉州军还是当今这般的凉州军么？
可这种事情却不是李承乾能够左右的。
他虽然也想留下那些老卒。
可毕竟，现在对于大唐来说更重要的是民生，只有将军民分开才是未来大唐要走的路。
而且，李承乾也相信。
老卒会走，老卒会死。
但凉州军的军魂，永远多不会破灭。
而且，李承乾也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去迎接接下来所要面临的变革。
这场变革，围绕着募兵制来制定。
他当先是传令各处折冲府，让其将体制外的人员全部裁剪。
并且也下令，当下折冲府的名单保留，但后续不会再从折冲府征集兵马。
这在一定程度上就是暗示各地百姓，日后陇右道将不会再有折冲府这个单位。
而在处理完了这些之后，李承乾就立马让人在陇右道各地张贴募兵告示。
告示上清楚的写着，因凉州大量老卒退伍，故需要招募一批新卒。
而且上面也说了，这批新卒虽归为凉州军，但却与原凉州军的老卒不同。
不仅在入伍之时，要与朝廷签订参军条约，更要在军中服役五年。
就像后世上班族一样，在待战之时，每月有四天休息。
而且与折冲府最大的不同时，不论是待战还是战时，每月都会有固定的军饷发放。
要知道，陇右道可并不是一个风水宝地。
陇右道的地理位置狭长，除靠近关内道的部分土地之外，另外一部分堪称百姓心中的地狱。
哪里一半是山川沟壑，另一半则是茫茫大漠，可以耕种的土地非常的少。
而在古代这样一个农耕社会，可耕种的土地少，就等同于收入来源少。
普通百姓若是没有赖以生存的技能，那连活着都费劲，就更别提休养生息了。
而当下，李承乾提出的这条政策，着实是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当下陇右道百姓的困境。
没收入？
好办，当兵啊，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军饷。
虽说军饷的数额不高，仅仅比种地高出一线。
但高出这一线之后，就足以养得起一个家庭了。
也是因此，在募兵处开始募兵的第一日，差点连大门都被挤破了。
早前李承乾着实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幅光景。
所以，当下面人通知他的时候，将他都搞得一愣。
他几乎马不停蹄的跑到了募兵处。
当他看见那人山人海的场景时，也不由被吓了一跳。
“这么多人，若是逐一招收，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去。”
李承乾直看向身旁的吴有勾道：“老吴，你回去再叫一些人过来，再增添几个募兵处。”
本来，李承乾将募兵计划给定为五天。
毕竟在他看来，实际招收三千人，并且还要选出来两千预备役。
这其中，不仅有年龄要求，还有身体上的要求。
如此一来，募兵肯定会变得困难。
他本来设了一个募兵处，内部有百名军队人员，负责给前来应征的百姓做体侧与记录。
并且，他也给众人定下了一月的期限来完成任务指标。
甚至他都做好要将招兵时限延长的准备了。
但谁能想到，第一日来报名的年轻人就有七八千之多。
这一下，可是将所有人都给忙疯了。
只要进了凉州城，就能看见那已经排成长龙的队伍。
这里面，多数都是十**岁的年轻人，这些人早前都是被列入了折冲府的预备役名单的。
但是由于李承乾下达的命令是让所有折冲府，都将这些还未曾入伍只是暂时列在体制之外的成员裁剪。
所以他们现在都是自由之身，并不在体制之内。
……
翟家茶楼。
看着街道上排成长龙的年轻人。
宁冉冉亦是满脸的惊诧。
她道：“姐姐，这是在搞什么呢？”
“募兵啊。”
翟月秀端着一杯茶水，慢悠悠的说道：“前些时日，咱们的秦王殿下，不是张贴了募兵告示么，这些人都是来应征的。”
“好家伙。”
“这些人是疯了吧。”
宁冉冉道：“那募兵条例多苛刻啊。”
在她这种家境的人看来，李承乾的招收条件的确苛刻。
不仅对年纪有限制，还对身高体重等方面有限制。
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些，是要风雨无阻的在军队里待上五年。
战时出征，待战时训练，到最后才给那么一丢丢的军饷作为补偿。
想到这些，宁冉冉更是嘟起嘴巴道：“若是我，打死我都不去。”
听闻她这话，翟月秀也是笑了。
“你这傻丫头虽说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但你也是宁家的嫡女啊。”
“你怎能将你的生活跟那些百姓比？”
“凉州这地方，可不是个好地方。”
“这里的百姓，十户有九户都吃不饱饭。”
“他们仅能靠着家中的几亩薄田，以及在军伍里的汉子在战争之后从折冲府领来的那些散碎钱财过日子。”
“而在你眼中不多的那些钱响，已经足以够他们养活一家的了。”
翟月秀看着楼下的人群，幽幽道：“旁的不说，咱们这位秦王殿下，是真的聪慧啊。”
“啊？”
宁冉冉满面不解的看着翟月秀道：“你说话就说话，总是提他干嘛。”
对此，她深感不满。
自己这姐姐，怎么就这样呢？
一提到那家伙，她嘴里就全都是夸他的话。
难道就不能说几句他的坏话吗？
要知道，他前些时日，可是让姐妹俩丢了大人了呢。
“而且，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宁冉冉有些不满道：“依我看，他就是想证明自己跟别人不同罢了。”
“这何须证明？”
“他本就与旁人不同。”
翟月秀说道：“你只需要看着募兵一事，他的智慧就全都能看出来了。”
“啊？”
宁冉冉看着翟月秀，有些疑惑。
“大唐的君主乃是旷古无二的英明君主。”
“虽这几年，战争接连不断，但大唐的版图也在不断扩大。”
“可是版图扩大，所要面临的问题就将会更多。”
“比如各地的百姓，营收不均，导致各地贫富差距极大。”
“你去过江南，所以你应该知道，江南各处百姓富饶，人人安居乐业。”
“可在看这凉州呢？”
翟月秀摇头道：“不说是天堂与地狱，也差不多了。”
“而如今，他这般做，就是从朝廷拿来富饶之地的税收，来养这困苦地方的百姓啊……”
第730章：丢掉一切也心甘情愿
现在的大唐虽然看起来繁荣强盛。
但其中却也有许多许多的事情没有解决。
大唐这些年南征北战，扩充了很多地盘。
这也就导致，中央集权一直都是个问题。
就拿吐谷浑这片土地来说。
朝廷虽然有名义上的管控权，并且也在当地建立了属于朝廷的兵营与马场。
但是，朝廷对其他地盘的管控却没有那么深入。
以至于这几年，有许多他国的游牧民族，跑到吐谷浑来放牧，使得吐谷浑边境混乱不堪。
几乎每日都有与大唐官军发生冲突，从而被消灭的部族。
只是这些事儿毕竟都是小事儿，到不了国战的程度，所以一直都没有呈报上来。
但这事儿不解决就始终都是个问题。
而且相较于集权来说，现在大唐内部的事儿更主要。
如今，因为扩充地盘的缘故也增添了许多的民族。
虽说这些民族，都在李承乾与李世民的安排下都拿到了大唐的户籍。
但他们说到底，还是外族合并过来的，所以大唐的原住民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排外心里。
而且这种现象在南方的反应尤为强烈。
甚至前段时间，还出现过**与旧唐人在街上大打出手，打出人命的事情。
虽说这事儿被官府妥善解决，民众的情绪也暂时安稳下去。
但这事儿要是不解决，始终都是大唐的一块暗疮，早晚都会复发的。
可这却也不是一个很快就能解决的事儿。
只能慢慢来。
如今，李承乾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在调和大唐的内部矛盾。
他这次的募兵令，没有限制**与旧唐人，对待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
这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给了两方民族互相融合的机会。
而这些，李承乾懂，因为他是后世人，他见过因种族矛盾而倒下的大国。
可别人怎会理解呢？
就像长孙冲，他就不是很理解。
尤其不明白，为何必须要像朝廷官员一样给士卒们派发军饷。
难道，像之前那样用折冲府募兵不好吗？
长孙冲是一个能憋得住话的人。
所以，他一直都没有问。
但现在，他着实有些忍不住了。
趁着闲暇之时，长孙冲走到李承乾身边，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而听闻他的话。
李承乾则是摇头笑了。
他道：“你是说，我不该给这些军卒钱，应该按照原来的府兵制继续募兵，对么？”
“是。”
长孙冲点头道：“而且冲觉得，用府兵制与募兵制所带来的效果是一样的。”
“一样？”
“你真这么觉得？”
李承乾望着长孙冲，眼中带有明显的失落。
他本以为，长孙冲这种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
可没想到，他还是不懂……
李承乾摇头叹息一声：“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问你。”
“你说，一个国家想要发展，想要生存，最重要的是什么？”
闻言，长孙冲挑了挑眉。
他显然没想到，李承乾会问他这个。
但这也确实难不倒长孙冲，毕竟他可是个文武兼修的人物啊。
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就开口道：“内部稳定，外部和平。”
“嗯，说得好。”
李承乾挑了挑嘴角，背着手道：“那想要达成这两项，需要做什么？”
“这个……”
长孙冲有些被问住了。
他也是思索良久后，才开口道：“外部，要让外敌皆服，内部要让臣子百姓团结一心。”
闻言，李承乾则是笑而不语。
毕竟长孙冲还年轻，没有那些从政的经验。
所以说起话来，难免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
而李承乾之所以可以跟旁人高谈阔论，那是因为他虽然没经历过，但却看过很多。
“冲哥，有的时候我的确是佩服你的。”
“你可以修文修到名动天下，修武修到长安城知名。”
“但有的时候，我有觉得你很愚蠢。”
“就比如，外敌皆服，臣子百姓团结一心，这是靠说说就可以的么？”
李承乾看着长孙冲道：“我且问你，秦朝强大么？”
“他强大到可以结束战国乱世，一统天下。”
“可结果呢？”
“仅仅存在十五年，便被推翻。”
“隋朝强大么？”
“虽说被我大唐推翻，但谁也不能否认隋朝的强大。”
“毕竟，它是继秦朝之后，第二个一统分裂天下的存在。”
“可结果又怎样呢？”
“仅仅三十七年，便覆灭在历史的尘埃中。”
不等长孙冲回话，李承乾便继续道：“而你有没有仔细想过，这些朝代的灭亡因为什么？”
闻言，长孙冲愣了愣。
他道：“难道不是滥用民力，导致天下大乱？”
“呵呵。”
“滥用民力……”
“你看我，这是不是在滥用民力？”
李承乾抬手指着面前那一片正在兴建的厂房。
此次，他规划出来的工业园区雏形足有一座凉州城的大小，投入人力总数超过万余。
“这万余百姓日以继夜的为我们建造厂房。”
“将来还会有数以万计的百姓到这片厂房之内，为我们工作。”
“你仔细想想，这与当初秦皇修建陵墓长城，与炀帝修建运河，又有什么分别？”
李承乾看着长孙冲道：“可他们为何没有造反，甚至还在当初招工的时候，打破脑袋也要给自己争取一份工作？”
长孙冲没说话。
因为他已经渐渐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
而李承乾也知道，他懂了。
所以，他道：“说到底，就是因为民间的贫富差距太大形成了阶级。”
“故而逼得一些走投无路的人走上造反的道路。”
“我就不信，我让这天底下的所有人都吃饱饭，都有钱赚，他们还会想着白白牺牲自己的性命。”
闻言，长孙冲抬头看向李承乾，目光有些复杂。
他道：“可是殿下，以当下陇右道的财政收入，根本就无法支撑你这般庞大的理想啊。”
“那就从别处调钱过来。”
“陇右道没钱，江南道有，淮南道有，乃至是河南河北两道都有。”
“我就不信，倾全国之力，还供养不起一个陇右道。”
“我坚信，终有一天，陇右道会成为全天下最富饶的地方。”
李承乾紧紧地握着拳，道：“为此我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是丢掉一切，我也心甘情愿。”
听闻这话，长孙冲忍不住摇头苦笑。
“早前殿下都是先谋而后动，可这次……”
他道：“殿下您这次可真是有些冲动了呀。”
第731章：繁杂的训练科目
冲动么？
李承乾可没这么觉得。
甚至他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是最理智的形态之下了。
若是真的冲动，他早就按照后世的政策去改良这个时代了。
但他也清楚，步子夸大了，容易扯到某个私密部位。
毕竟民众的认知是要慢慢去改变的东西。
他现在，只想着用调动财富振兴陇右道经济的方式，来让陇右道的百姓率先觉醒。
不过，这些都不是眼前的事儿。
眼前的事是在新兵入伍之后。
李承乾马上就要开始展开自己的第二步计划。
而这计划，便是兵种精英化。
不说让当下的士卒，都有后世士卒那般的强劲战斗力。
最起码也得让他们能适应当下这个时代。
否则，他的募兵制将毫无意义。
毕竟，他当初的设想，就是想让大唐强横的战力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也能永世延绵下去。
而在和平时期，让战士成长的最好方式，那便是训练……
……
军营内。
李承乾召集了众人。
程怀亮、长孙冲、冯光耀、刘启、吴有勾等人皆在。
看着众人到齐了，李承乾开诚布公道：“诸位，今日找大家来，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说说我的想法。”
“此次，我军募兵圆满成功。”
“本预计招收三千人，预备役两千人，共计五千人。”
“现在情况有变，实际招收五千人，预备役三千人，共计八千。”
李承乾笑着说道：“对此，我深感欣慰。”
而听闻这话，众人也都跟着笑了。
毕竟募兵一事进行顺利，就代表他们的前期任务已经完成了呀。
完成任务，谁能不高兴？
但在这时，李承乾忽而板起脸，敲了敲桌面道：“不过，募兵之时我等迈出去的第一步而已。”
“接下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大家去做。”
闻言，众人立马也都严肃起来，直直的望着李承乾，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命令。
看见众人的表现，李承乾十分满意。
他挥了挥手，一旁立马有小厮将一叠纸张派发下去。
纸张上写的都是李承乾按照后世对士兵的要求再结合当下的现状设计出来的训练方案。
科目包括方阵、队列、射术、骑术、体能、心理等等一系列让人看起来眼花缭乱的科目。
见到这东西，长孙冲与程怀亮的脸上忽而露出会心笑容。
这上面的训练科目，两人都是见过的。
这不就是当初训练乾字营时候，就已经用到了的么？
而且以乾字营后来的状态而言，李承乾这套训练方式，那是真真取得了非常大的成功的。
毕竟在训练一个月后，连一向以骁勇著称的左翊卫，都被乾字营的一帮新兵蛋子给打败了。
可他们俩知道，别人却不知道。
刘启满面忧色道：“殿下，若是真按照这上面的来训练的话，新兵恐怕难以坚持得住啊。”
这么多科目，他们这些将领看了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更别提那些新卒了。
“在战场上多流汗，才能在战场上少流血。”
“而且日后，大唐将很少发动战争，将士们更没机会如同你们一般，上战场去锻炼。”
“若是想在开战之时不被当成牺牲品，那就只能在训练上多下功夫。”
“况且，若是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又怎能受得了战场上的厮杀？”
李承乾看着众人道：“如果受不了，就证明他不适合军队，让他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好了。”
“但我的要求不变，这些新卒上马必须是骑兵，下马就是步兵，拿起弓箭是弓兵，放下弓箭就是刀斧兵。”
“古语有云，兵不贵多，而贵于精。”
“一兵多能，才以后军队该有的样子。”
“那些只会单一技能士兵，注定会被历史所淘汰。”
听闻李承乾这番话。
众人都不由暗暗咂舌。
其中程怀亮直开口道：“那如果……新卒都走了呢？”
“那就再招收一批新卒。”
李承乾道：“而且，他们也不会走，你们放心去带着他们训练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听闻李承乾的话。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随后谁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知道李承乾厉害，同样也知道李承乾是个谋而后动的人。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家伙肯定是不会跟他们说这些话的。
接下来，这几个家伙可就是动了真格的了。
整日都泡在军队之内，带着那些新兵，按照李承乾的方式去训练。
若是将训练等级分成四个等级，分别是初级、中级、高级、超高级的话，那么李承乾所编写的训练方式就是超级地狱级。
单号时，早上练体能，上午练搏杀技巧，下午弓箭箭术训练。
等晚上的时候也依旧不能休息。
士卒们还要训练方阵变幻，阵列变幻，单兵、多兵协同作战。
双号时，早上依旧是练体能，上午搏杀技巧，下午则从射术变成了马术。
虽然训练辛苦，但到了晚上就要好上许多。
因为这天，李承乾会亲自到场跟他们聊天。
若是将今日比后世的话，那李承乾就是这些人眼中的明星与偶像。
就与后世追星的人一样，能与自己的偶像在一起，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而李承乾也充分利用了这一点。
只有训练成绩被打分最高的人，才有资格坐到前排。
这条命令下达后，一些士卒每日拼命训练，为的就是双号时能与李承乾坐的近一些再近一些。
这日。
李承乾依旧按照约定，来到军营之内。
他与诸多将士一样，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看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李承乾微笑道：“不知不觉，训练了已经有几天了，大家累不累？”
“不累！”
众人齐声喊道。
“胡说八道！”
李承乾直接张口道：“你们说瞎话的时候，就不能擦擦脸上的汗再说？”
闻言，众人也是都笑了。
随之，他们也都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而气氛也随着这一个小玩笑，慢慢地开始不那么紧张。
于是乎，李承乾便开口道：“今天，就不教大家唱歌了，今天就跟大家聊聊天。”
他扭头看向一名士卒，问道：“你是陇右道人么？”
那名士卒被点到也是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是……是的殿下。”
“不必紧张。”
“就是随便聊聊而已。”
李承乾笑着问道：“那你应该很熟悉凉州军喽？”
“当然。”
士卒道：“小人的父亲便是凉州军的老卒，还跟着陛下打过漠北蛮子呢……”
第732章：政治课
听闻那新卒的话。
李承乾笑了。
“好家伙，没看出来么。”
“你这小子还是个军旅世家出身。”
李承乾忍不住赞道：“真是个忠烈家庭。”
听闻他的夸赞，那士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见状，另外有士卒不服气道：“殿下，我也是。”
“是啊，我也是，我父亲还跟着殿下一起征战过呢。”
更年轻的士卒也站了出来。
陇右道的凉州军一直以来，都是大唐的主力军团。
故而许多人的亲长，都是跟着朝廷征战过的。
“好，你们都很不错，都是忠烈家庭出身的。”
“你们的亲长都为国家流过血，为国家的辉煌增添过砖瓦。”
“而你们今日也都随着亲长的脚步，进入凉州军，走上了他们曾走过的路。”
李承乾道：“可今日我不是来夸你们的，而是来告诫你们的。”
“凉州军的历史辉煌，从我父亲那一辈开始，凉州军在大唐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大唐最锋利的矛。”
“每一个凉州军，姐是悍不畏死，无所畏惧。”
“他们不怕死，更不怕苦。”
“他们敢于在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时，还能勇往直前提起长矛刺穿敢于大唐为敌之人的胸膛。”
说到这，李承乾陡然一顿。
“不过，英雄终究有没落和老去的一天。”
“今天已经是凉州军建军第二十个年头了。”
“第一批的凉州老卒，几乎都已经到了不惑年。”
“而第二批老卒也在前些时日，刚刚从队伍中回家。”
“慢慢地，曾经为大唐立下赫赫功勋的凉州军老卒都会一批批的离开战场，回到家乡。”
“而到了那时，凉州军将再无老卒。”
“我很担心，也很忧心，以后的凉州军，是不是会随着这批老卒的离开也走向没落。”
“我更担心，几十年后再提起，凉州军只能存在于说书人的故事中。”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因为，我也曾带领凉州军，创造了属于自己的辉煌。”
众人听着李承乾的话，一个个都仅仅抿着嘴，谁也没有开口。
李承乾则继续道：“所以，我不想让凉州军没落。”
“但凉州军的老卒都是从战火当中走过来的。”
“他们的一身本领，也都是从战火当中淬炼出来的。”
“但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看见了。”
“大唐越来越强大，外敌根本不敢对大唐有丝毫想法。”
“所以，接下来的新卒很多都根本没有机会去战场上锻炼。”
“如此以往，凉州军的落寞，似乎就在眼前了。”
李承乾摇头道：“我不想，我不想让这支陪着我一起走过东西南北的精锐军团就此沉沦。”
“而你们也确实让我看见了希望。”
“我将之前的训练加了数倍，可你们却没有人叫苦，更没有人叫累，甚至被繁重的训练累走的也寥寥无几。”
“这对我来说，真的就是天大的欣慰与成功。”
这时，有一个士卒终于忍不住开口。
他道：“殿下，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承接前辈与先烈们的衣钵，承接凉州卒的悍勇美名。”
“不。”
“还不够。”
“我不希望你们成为谁，或者继承谁。”
“我希望的是，日后你们的光芒，会覆盖过那些老卒的光辉。”
“最起码在你们退伍回家时，跟自家老爷子吹牛也能说自己现在的功绩比你们家老爷子强。”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来，道：“你们，想不想？”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都没有言语。
李承乾再次望向众人，再问：“我问你们，你们想不想超越之前的凉州老卒，做新的凉州卒？”
“想！”
不知道是谁，率先开口喊了一句。
李承乾扶着耳朵，对着众人，道：“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想！”
“想！”
“想！”
三声大喝，齐声传出。
这是近八千人的呐喊，山呼海啸，气势逼人。
“凉州军，纪律严明，进退有素。”
“哪怕手中只有一杆断刀也敢也敢冲锋和数倍于己的敌人硬碰硬。”
“这就是我们凉州军的军魂。”
“血染沙场，九死无悔，将是我们的信念。”
“家国天下，百姓兄弟，将是我们的信仰。”
“我们是铁血的精锐，我们是百姓的屏障，我们是战场上的饿狼。”
李承乾望着众人，大声道：“凉州军，九死无悔！”
“凉州军，九死无悔！”
“九死无悔！”
众人依旧齐声大喝。
经过李承乾的鼓舞，这些人的情绪也是越来越激动。
“白雪纷飞看那战场，谁愿意孤独留在中央。”
“铁马金戈空自辉煌，马儿我能往何方……”
“浊酒一杯再加胆量，敢问世间不平乱象。”
“管他面前障碍多强，誓把乱世化呈祥。”
“狂沙一阵卷走哀伤，尘埃落地不再流浪……”
歌曲旋律激昂雄壮，荡气回肠，歌词也是朗朗上口。
许多士卒都忍不住跟着一起大声合唱起来。
这是李承乾教过他们的歌曲。
可是现在这首歌却与他们心中的情绪，完美的贴合在了一起。
这一刻，他们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焰，迫不及待的要释放出去。
看着众人的模样，李承乾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显然，他的训练已经起了成效了。
给将士们讲故事，不仅仅是为了讲故事。
他是为了鼓舞将士们，让他们多去想想先烈们流的血，忘却今日流的汗。
让他们觉得，自己训练是有价值的，自己吃苦也是有价值的，哪怕是牺牲了也是有价值的。
而唱歌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唱歌。
唱歌是为了让他们宣泄心中的负面情绪，让这些全部都变成高昂的斗志。
曾经，李承乾便是用一首歌，让乾字营的新卒奋起，从而打败了李听雪亲自训练出来的左翊卫精锐。
今日，他同样是用一首歌，让所有将士的心紧紧地连在一起。
他相信。
若有一日，大唐真的爆发战争。
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卒，也能如同那帮老卒一样勇往直前，悍不畏死。
甚至，他们或许还会比那些老卒更加勇猛。
因为他们得到了更加科学的训练，学习了更多的技能。
甚至李承乾现在都不免开始有些期待。
未来这些将士上战场时，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想来，那些敌人应该会为之惊叹，为之胆寒的吧……
第733章：李世民的赏赐
李承乾在凉州大搞特稿。
不止让凉州低迷的经济，开始出现复苏。
甚至一些地方的百姓都已经开始朝着凉州方向搬迁了。
因为他们知道，李承乾所在的地方，不论之前有多差，以后一定会便好。
不说像当下漠北道那般富饶，但也绝对会变好，最起码比自己的家乡要好。
而凉州的情况，也很快被当地的地方官，奏报给李世民。
当他听闻了那种种事迹之后，也是心情好的不得了。
在朝堂之上，他直接爽朗大笑道：“都看见了么，都听见了么？”
“这就是咱们大唐的秦王。”
“抛家舍业，放弃安稳幸福的生活，去西北为咱们大唐的子民谋福。”
“带着咱们大唐最贫困的州府，一步步走向繁华。”
李世民从来不会吝啬对李承乾的赞赏。
若说，他之前最得意的事是帮助大唐打下了半壁江山，后又为大唐驱赶走了外敌。
那么现在，他最大的骄傲，就是拥有李承乾这样一个儿子。
“殿下之所作所为，我等自然都是看在眼中的。”
长孙无忌当先开口道：“臣等也自然是为大唐能拥有这样一位皇子亲王，陛下能拥有这样一个儿子，感到骄傲与开心。”
“是啊陛下。”
“现在那陇右道，据说都成了天堂一样的地方。”
“俺老程着实也是有些心动，想去那陇右道去看看去。”
程咬金乐呵呵的开口道：“不知道，陛下是否应允啊？”
老程前半段话是夸李承乾不假。
而后半段就有意思了。
别人听起来，就像在开玩笑一样。
弦外之音，就是在夸赞李承乾治理的好，让他老程都生出了想去陇右道的意思。
但实际上，他现在是真的想去陇右道看看。
当然了，不是为了看陇右道有多好。
而是想抢在长孙家抵达之前，先去安置一波自己的产业。
毕竟他老程可是清楚，只要跟着李承乾，就没有不赚钱的时候。
那长孙家现在都富成什么样了？
该怎样做，还不明显吗？
要是不趁早过去，李承乾那个一心想给自己舅舅家谋福利的家伙，肯定会把长孙家给拉过去啊。
等到了长孙家过去了，那他老程还有机会在凉州大捞特捞一笔的机会吗？
而程咬金可是给李世民效力多年了。
李世民当然能明白这家伙的意思。
不过，他却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的意思。
他道：“让不让你去陇右道这事儿，以后在说。”
“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奖励一下这小子。”
“毕竟，朕可是个赏罚分明的人。”
“这小子做了坏事儿，朕绝不会姑息，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出发。”
“可如今，他可是立了功了，朕作为帝王也好，作为父亲也罢，都是应该赏赐他的。”
李世民望向满场众臣，道：“诸位爱卿，你们觉得，朕该赏赐他什么才好？”
这个……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在窃窃私语，但却没谁主动向李世民开口。
毕竟，李承乾现在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能奖励他什么？
难道，奖励他坐上太子之位？
恐怕就算李世民能赏，以李承乾的心性还是要拒绝的呀。
思索半晌，长孙无忌率先开口道：“不如，将陛下腰间那块贴身玉佩赏赐给他吧。”
闻言，李世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腰间。
那玉佩是盘龙玉佩，虽是帝王佩戴的事物，但却也就是个普通的挂件。
李世民挑了挑眉，道：“这……是不是太小了点？”
说真的，他现在也是有些不满意了。
自己儿子干成那么大事儿，他长孙无忌就让自己赏儿子一块玉佩？
可长孙无忌却丝毫不将他已经开始变得阴沉的脸色放在心上。
长孙无忌直笑着说道：“陛下，玉佩虽小，但却是陛下的贴身之物。”
“只要是陛下的贴身之物，那意义就已经绝非仅仅是个玉佩这么简单了。”
“正如殿下曾提议过的那样，给予阵亡老兵家庭赠送战刀一柄。”
“可这战刀有用吗？百姓们能用来干嘛？”
“但当每名百姓接到朝廷赠送的战刀之后，哪一个不将战刀视为天下最珍贵的珍宝？”
长孙无忌朝着李世民道：“所以说，有时候礼物不重要，荣誉才重要。”
听闻这番话后，李世民也是会心的笑了。
他随手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面朝程咬金道：“老程，你不是想去陇右道？”
“既如此，朕就满足你。”
“不过，你要帮朕将这玉佩带过去。”
“顺便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朕都看着呢。”
“若是他还能做出功绩来，朕便带着整个朝廷去他陇右道学习治理之策。”
听闻这番话，满场大臣都愣住了。
这啥意思？
李世民这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让满朝大臣都跑去陇右道跟李承乾学治国之策？
显然，李世民是认真的，绝非是开玩笑。
他现在已经越来越能理解李承乾的思想了。
他也能感觉得到，若想让大唐长治久安，永远的繁荣昌盛下去，那就得按照他说的去改变。
如果真有机会，他也是真想去陇右道看看。
看看哪里被自己儿子改造成怎样的一番光景了。
而程咬金听闻这话后，那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他赶忙接过玉佩，随后道：“放心吧陛下，俺一定将陛下的话带到。”
说完后，他还不忘看了眼长孙无忌。
那模样，简直将小人得志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长孙无忌那也是满脸无奈的摇头笑了。
待到程咬金路过他身边时，长孙无忌忽而小声道了句：“老程，你可别得意，别忘了我儿子可在陇右道呢。”
听闻这话，程咬金猛然一愣。
对啊。
这家伙早就将自己儿子给派过去了。
一瞬间，程咬金都有些想一脑袋撞死自己。
不过很快，他也就反应过来了。
他轻轻一笑，随即回道：“搞得跟谁没儿子一样，俺儿子也在呢。”
说完，程咬金十分得意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错。
他儿子也是跟着李承乾一起去了陇右道。
并且他儿子还比长孙无忌的儿子强，毕竟前些时日频频传回长安的捷报中，主角全都是程怀亮。
而也就在这俩老流氓闹内讧的时候。
他们俩谁都没注意到，在人群中出现了两张阴郁无比的面孔。
其一，自然是一直都不希望李承乾会好的李泰。
而另外一个，则是越来越看李承乾不爽的李恪……
第735章：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吗
凉州城。
接到李元昌书信的李承乾忍不住摇头苦笑。
他真的是没想到，李恪竟会因为这些小事儿就记恨上自己。
并且还受了李泰的蛊惑，真想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说真的，李承乾是真的不想看见这样的场景。
因为，这些都是他的兄弟，都是曾经跟着他一起长大的兄弟。
可是现在，却因为这些事情，一个个的分崩离析。
李承乾真心觉得不值。
他忍不住开口道：“若是他们喜欢皇位，就去找父皇说，他们想做太子就好了。”
“为什么偏偏都要来跟我作对呢？”
“我可是多少次的拒绝了，父皇的册封啊。”
“他们为什么还要冲着我来？”
“难道，只有我死了，他们才安心？”
李承乾摇头苦笑不已。
而一旁的长孙冲听闻这话，也忍不住开了口。
他道：“殿下，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冲哥，你难道也要疏远我？”
李承乾满脸不解的看着长孙冲：“你跟我可是亲戚，而且是一起长大的，有什么话你不能直说？”
他现在真的是有些不太理解长孙冲了。
自己都能在他面前抱怨自己皇室的事儿。
可他却对自己这样？
有什么话你说就好了。
为什么要这样呢？
难道，真的开始把自己当外人了？
若是小时候，他们真的是有什么说什么，哪怕是说李世民的坏话，他们也是干过的。
可长大了之后，程怀亮变得沉默寡言，只知道听从自己的吩咐行事。
而长孙冲也是胆小了许多，不敢在自己面前畅所欲言了。
有那么一瞬间，李承乾有些后悔长大了。
而听闻李承乾的话，长孙冲也是愣了一下。
他似是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随后，他不由苦笑道：“小时候是不懂事，没意识到你我的身份差距。”
“就算你我是亲戚，但你毕竟是当朝皇子，而我只是大臣的儿子而已。”
长孙冲望着李承乾道：“所以殿下，您别怪我……”
闻言，李承乾忍不住摇头苦笑道：“好好好，我理解，我理解，有什么事儿，你说就好了。”
长孙冲这才恍然想起正事儿。
他道：“我父亲曾告诉我，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而与人为善是好事儿，但人以恶待你也是人之常情。”
“你要做的不是在被恶意笼罩时还要与人为善。”
“而是保护好自己，在恶意袭来之时，最起码也知道挥起拳头反击。”
长孙冲望着李承乾道：“我知道，玄武门的事情是殿下的阴影，但有些事儿不是靠躲避就能解决的。”
这些年，他是跟着李承乾一路走过来的。
李承乾遭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他也是都看到了的。
曾几何时，李泰是怎么对他的，而他又是怎么对李泰的，他也是看到了的。
他是真心觉得，李承乾实在是太善良了。
若是有人这般对待自己，那他早就会爆发了。
根本不会像李承乾这般，竟然直到现在还在处处忍让。
而他今天实在是忍不了了，所以才跟李承乾说出这番话来。
可听闻他这话。
李承乾忍不住苦笑道：“谁跟你说，玄武门的事儿是我的心理阴影了？”
玄武门之变，在他看来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
只是，玄武门之变带来的后果，才是让他一直都不敢对李泰做出什么的原因所在。
李承乾摇头叹息道：“虽然玄武门的事儿，不是我的阴影，但却是大唐所有百姓的阴影。”
“我是真的害怕，若是我动了李泰，又让大唐的百姓对皇庭失去信心啊。”
“大唐如今正在发展阶段，若是因为这些事儿耽误了发展，我们就是大唐的罪人。”
相比起那所谓的玄武门，这才是李承乾真正的顾虑。
他是真的怕，自己动了李泰之后，导致自己的所有努力都全数散尽。
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而相比起那些来说，李承乾宁愿让自己受些委屈。
听闻这番话后。
长孙冲也是抿了抿嘴。
他了然道：“果然，这才是我熟悉的殿下。”
“行了，别一口一个殿下的了。”
“这里没有外人。”
李承乾直开口道：“不过我倒也要问你，你觉得现在应该做什么才好？”
“做什么？”
长孙冲摇了摇头道：“殿下应该问，不做什么。”
“那我不做什么？”
李承乾问。
“不做任何跟他们有关的事儿。”
长孙冲道：“完全不必将他们放在心上，继续不搭理他们就好了。”
“不过殿下，我倒是十分好奇，鲁王为何会给你传信？”
在长孙冲的印象当中，鲁王李元昌跟李承乾的关系可是一直不太好啊。
毕竟李承乾可是做出过血洗鲁王府的事情的。
而且鲁王，还曾差一点点，毁了李承乾两个女人的清白。
这不论怎么看，都是不共戴天之仇，他怎会给李承乾写书信，告知他一切呢？
这在长孙冲看来，似是这家伙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啊。
可李承乾听闻这话后，只是轻轻一笑。
他道：“其实我跟王叔早就已经和解了。”
“我不在长安城的时候，都是他偷偷写书信给我，告知我长安城的一切。”
“若不然，你以为我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的？”
听闻这话，长孙冲不由摇头苦笑。
他道：“殿下，这事儿你竟然连我们都瞒着呢。”
“没有啊。”
“我只是没有说而已，什么叫瞒着？”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道：“难道，我要把我昨晚上吃的什么，都告诉你？”
“不用不用。”
长孙冲摇了摇头，道：“不过也得亏是殿下说了，我可得赶紧给我父亲写信去。”
“我父亲现在没准还在筹划着怎么帮你报复鲁王呢。”
“若是真让我父亲得手了，殿下可就缺了个好帮手了。”
闻言，李承乾眉头不由挑的好高。
他道：“什么？舅舅要帮我报复鲁王？”
“是啊。”
“父亲已经收集关于他的事儿很久了。”
“据我所知，父亲现在只等着鲁王犯错，然后将他一举打落神坛。”
长孙冲看着李承乾，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您也知道我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没错。
唐初三流氓之一，大唐第一老阴逼么……
李承乾忍不住摇头苦笑道：“那你可得赶紧给他写信。”
“嗯。”
“我这就去。”
说完，长孙冲便走了。
房间内只剩下李承乾一个，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他的脑海中，也只剩下了李恪的身影……
李恪，你真的确定，要与我为敌吗？
第737章：打死你个小丫头
开始时，李承乾还觉得，自己惩处宁冉冉和翟月秀，可能是有些过分了。
甚至，他都准备好在过来之后，就给这俩小妞道个歉，赔个不是。
可是在看见那宁冉冉的态度之后，李承乾是一点这方面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现在只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宁冉冉。
这娘们也太不识相了吧？
自己好歹也是个秦王。
在旁处，谁不得敬着？
可她却三番两次的诋毁自己。
李承乾咬了咬牙，尽可能的平复一下自己想要把这小妞按地上打一顿的冲动。
他道：“首先，这里不是女子闺阁，而是茶楼包房。”
“其次，我这次的确是带了好消息过来。”
他也不用人让，自己就走到了翟月秀的对面。
坐好后，李承乾直道：“现如今，城外的工业区已经小有规模，不日便能开工。”
“而工厂内，产出的布匹、纸张、酒水、书籍等物的门路早已打开，一直以来也是供不应求。”
“我想，这些翟小姐应该是知道的吧？”
翟月秀当然知道。
她毕竟也是唐人，而且还是长安城内首屈一指的商贾嫡女。
她当然知晓李承乾所说的这些全都是真的。
只是，这些生意都已经在程家、长孙家以及皇庭的垄断之下，形成了一个完善的产业链，根本不容外人插足。
既然如此，他还来找自己，这是什么意思？
翟月秀看向李承乾，道：“殿下，就像您说的，我们都是聪明人，有话您不妨直说。”
“对，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宁冉冉在一旁道：“我们可忙得很，没时间跟你拐弯抹角。”
本来，李承乾都已经准备开口了的。
可是这家伙一搅合，直接把李承乾的思路给搅乱了。
他瞥了眼宁冉冉，又看向翟月秀，道：“翟小姐，咱们俩谈的是生意，能否把闲杂人等请出去？”
闲杂人等？
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闲杂人等了？
这一下宁冉冉彻底不乐意了。
她直道：“李承乾，你什么意思？”
“大胆！”
翟月秀一拍桌子，怒道：“你什么身份，竟敢直呼秦王名讳？”
“我……”
宁冉冉也是被姐姐突然的暴起给吓了一跳。
她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随后恶狠狠的看了李承乾一眼。
{收到来自宁冉冉的怨念值+99……}
听闻系统提示音，李承乾忍不住挑眉看向宁冉冉。
只见这家伙现在眼神十分恶毒。
那模样，就差直接说，你这家伙连累我挨骂，我早晚会报仇的，你给我等着……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看来，上次惩罚你，还是惩罚的太轻了。”
“要不然，你们姐妹俩，在去把东城早市打扫一下？”
听闻这话，翟月秀与宁冉冉两人的脸色明显一白。
翟月秀刚想开口解释。
宁冉冉便在一旁开了口。
只听她道：“你要再敢罚我们，我们就把所有产业撤出凉州，看你还能不能振兴凉州。”
这是威胁自己呢？
李承乾乐了。
他也缓缓站起身来，道：“本来呢，我是想着蜀地到现在，还没有多少商铺，就想着让你们宁家与翟家分一杯羹。”
“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这么想的啊。”
李承乾摇头笑道：“既然如此，算我白来。”
说完，他迈步向外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道：“明日开始，凉州你们就不要待了，哪来的回哪去，否则我重税待之。”
这一下，宁冉冉有些傻眼了。
显然，她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没吓唬住李承乾。
而一旁的翟月秀都快哭了。
自己怎么就有这么一个傻妹妹呢？
她干点什么不好，怎么就偏偏寻思着跟李承乾作对呢？
难道她不知道，李承乾的好脾气只是表象？
这家伙虽然年纪小，但却也是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人啊。
“殿下。”
“殿下……”
翟月秀一边呼喊着殿下，一边快步跑上来。
她道：“殿下，这都是误会啊，误会……”
“误会？”
李承乾头也不回的说道：“你这妹妹可也是及第了的，没有什么童言无忌。”
“她之所以现在说出来，就说明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生意咱们也不用做了。”
“而且说实话，我也挺不服气的。”
“振兴凉州，怎么就非得你们翟家不可了？”
若不是李承乾不想造就垄断场面，他那里会来找翟家，让他们分一杯羹？
他难道就不能找长孙家？
就算不找长孙家，他干脆让李世民派人过来，让朝廷垄断所有生意就好了。
何必来这里找她们呢？
可这宁冉冉也是真的不识好歹。
动不动就出言威胁自己。
难道自己就是那么好威胁的嘛？
翟月秀一把拉住李承乾的胳膊，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随后，她直对身后的宁冉冉喊道：“宁冉冉，你还不赶紧过来给殿下道歉？”
“道歉？”
“我凭什么给他道歉？”
宁冉冉此刻还是一副嘴硬的模样。
她道：“生意不做就不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们家也不缺这些钱。”
“他是秦王怎么了？”
“秦王，就能无缘无故的罚人扫大街了？”
宁冉冉也是越说越委屈，别着脑袋道：“这家伙，就是纯属没事找事……”
“说到底，他也就只会欺负欺负我们这些女子了。”
“若是他真有本事，让他去跟别的男人较劲去啊。”
这娘们，可真是欠揍呀……
李承乾努力的沉了几口气。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身，走回了宁冉冉的身边。
宁冉冉依旧是一脸不服气的看着他：“怎么着，你还敢打我不成？”
“你觉得，我有什么不敢的？”
“今日，我就要代替你的父兄，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目无尊上，口出狂言的家伙。”
李承乾笑了，笑的特别的奸诈。
只见他在抬手间，便将一旁的窗帘给扯了下来。
不等旁人反应过来，他便凌空一甩窗帘，瞬间那软绵绵的布绢就变成了一条宛如长鞭的形状。
随后，李承乾也是毫不犹豫，直接将那窗帘卷成的鞭子朝着宁冉冉甩了过去。
啪！
“这一鞭，我打你行刺皇子。”
啪！
“这一鞭，我打你口出狂言。”
啪！
“这一鞭，我让你涨涨记性。”
一顿鞭子下来，把宁冉冉打的满地直蹦，满屋子找地方躲藏。
而外面的翟月秀则是看傻了眼了。
她也着实没想到，李承乾竟然真的会对自己妹妹出手。
而且一出手，就是这般狠……
可她哪里知道，李承乾早就容忍这娘们许久了。
想打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