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父子二人的对局
“我可骗过你？”
李世民昂首望着李承乾。
见状，李承乾不禁干笑两声。
随后很认真的回答：“骗过。”
闻言，李世民愣了下。
满脸迷惑的看着李承乾。
心中暗想，这小子是不是欠揍？
他承认，自己的确做过很多坑儿子的事情。
但却极少有欺骗李承乾的时候。
毕竟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他做事需要骗吗？
难道他天可汗不要面子的？
{收到来自李世民的愤怒值+99……}
听闻系统提示音的瞬间，李承乾拔腿就跑。
不等李世民抓住他，就直接躲到了长孙皇后的身后。
躲在娘亲后面的李承乾还不忘朝李世民扮了个鬼脸。
那模样就好似在跟李世民说。
“你打我呀，有能耐你当着我娘的面打我呀……”
那瞬间，李世民真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微微昂首道：“你娘在这里听着，难道我还会当着你娘亲的面出尔反尔？”
“我可不信你。”
李承乾从长孙皇后的身后探出脑袋，满脸傲娇。
“我从吐谷浑回来时您就说给我赏赐，但赏赐呢？”
“嗯？”
李世民高挑眉头：“我没给你赏赐吗？”
“您给了吗？”
一想到这个李承乾就生气。
李承乾嘟着嘴不满道：“您明知道我不会要那个赏赐，您还跟我说。”
“所以，您压根就没打算赏我。”
闻言，李世民也有些小尴尬。
他清了清喉咙道：“这次肯定给你赏。”
“那您必须得说，您要给什么赏。”
“否则我才不要跟你比。”
李承乾扭头望向长孙皇后，龇牙憨笑着：“娘，我听说华山有个可好玩的地方了，咱们一起去吧。”
长孙皇后微笑了下，扭头看向李世民。
她与李世民成亲这些年，对李世民的心性可谓摸得通透。
李世民死要面子的同时也极为好胜。
若是在某方面输给旁人，他绝对得在别的地方找回来才行。
要是不找回来，怕是吃饭睡觉的时候都会想着这事儿。
所以，在看见李世民那副羞愤模样时，她也就知道李世民心中想法了。
长孙皇后微微昂首道：“风景就不看了，难得你爹有兴致。”
“你去整理一下，然后陪着爹去打猎。”
“啊？”
李承乾高挑眉头：“可是我不想打猎，也不会打猎呀……”
“那就帮你爹背箭囊，拾猎物。”
长孙皇后看向李承乾道：“若你爹不开心，那你就等着受罚吧。”
还要受罚？
李承乾满脸苦涩。
可长孙皇后不管那么多，她只一把揪住李承乾的后衣领将他往前一推。
前有虎爸围追，后有狼妈堵截。
这一下，他想不去都不行了。
所以，他只能认命的去整理箭矢。
而程怀亮则抓紧时间去为李承乾牵来马匹。
待到万事俱备后，李承乾与李世民一同跨上战马。
见李承乾那一脸吃瘪的模样，李世民就想笑。
他颇为得意的凑到李承乾的近前道：“怎么样？到最后不还是要跟我比一场？”
“比就比，谁怕谁？”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
反正他输了也不丢人。
毕竟他的对手可是李世民呀。
而他万一要是赢了，反而还会获得很多的赞扬。
这本身就是一笔稳赚的买卖，只不过他是真的懒得动罢了。
可他那里能想到李世民心里在想什么呢？
作为父亲，棋艺不如李承乾，他忍了。
作诗不如李承乾，他也忍了。
可总不能连这最擅长的箭术，也输给李承乾吧？
这让他以后如何教导诸多皇子？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点出自于父亲独有的情感。
有一天，当发现自己的儿子，正从各方面赶超自己时。
作为父亲，肯定会为他骄傲，但同时难免也会有一丝不服老的意思在。
这是每个男人，也是每个父亲都有的，何况是李世民这个一直以来都极为好胜的人呢？
他现在的心态，就是急于像世间证明，自己还没有老。
当然了，他实际上是真的没有老。
今年他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九岁罢了。
只是李承乾的快速成长，让他生出自己老了的错觉。
随着李世民的一声：“驾！”
这场属于父子之间的对决也正式展开。
只是这二人谁也没看见，在他们离开之后，后面马车上的李泰，露出了一丝邪恶至极的笑……
……
现如今的华山，可不是后世的旅游风景区。
在很多人眼里，这里依旧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时期的华山丛林内，有许多野生动物。
野兔、梅花鹿、甚至是狼和老虎这类捕食者等，应有尽有。
待到李承乾与李世民冲入山林后，李世民率先盯上了一只野兔。
骑在马上，他便搭弓上箭。
可还不等他将箭矢射出去呢。
就见一道电光在眼前闪过。
等到李世民回过神来定睛再看时，野兔已然被箭矢贯穿身躯。
他扭头一瞧，正看见李承乾骑着马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李承乾翻身下马，弯腰将野兔捡起，用绳子捆好后挂在马背上。
等弄好了，他还不忘对一旁的李世民扮鬼脸。
随后，他骑马狂奔，朝着树林更深处奔去。
见他这副模样，李世民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
最后，他也没有迟疑太久，直径纵马追上了李承乾的脚步。
这场属于父子二人的打猎博弈非常激烈。
往往李承乾打到一只野兔后，李世民马上就会打到一只其他的动物。
两人在丛林中相互角逐。
从开始的比拼箭术，已经逐渐演变成了谁骑马骑得更稳更好了。
毕竟在丛林中追逐，若没有良好的马术，怕是早就被撞的亲娘都不认识了。
还好李承乾早就融合了马超模板，获取了马超全部技能。
若非如此，他还真就不见得能比得过李世民。
这时，李世民抬头间忽然发现，前方的树丛中，有一只梅花鹿探出了脑袋。
李世民也不迟疑，当即弯弓搭箭。
谁知，又被李承乾抢先一步。
可李承乾的这一箭失了准头，不仅没射中梅花鹿。
反而让梅花鹿觉察到了危险，掉头就朝着丛林更深处跑去。
见状，李世民收起弓箭，笑道：“今日你我谁能猎到这只梅花鹿，谁就算赢，如何？”
“好啊。”
李承乾也被激起了好胜心，直接道：“看儿臣猎到这只鹿回去给母后煲汤。”
说完，李承乾当即催马便追。
李世民也不甘示弱，依仗胯下马匹比李承乾的好，只转瞬间就超越了他。
“哈哈，想跟你爹比，你还嫩了些。”
第212章：接踵而至的危机
见他那得意的样子。
李承乾有些不服气。
众所周知，李世民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名马宝驹。
例如现在李世民胯下骑得这匹，就不是普通的战马。
这匹战马的名字叫白蹄乌，著名的昭陵六骏之一。
而李承乾胯下的这匹，乃是程怀亮随便从军营里牵出来的。
这要是与李世民胯下的马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也难怪李承乾会不服气了。
待到他再次追上李世民时，直接一句：“若儿臣胯下之马，能有父皇胯下宝驹的一半，儿臣都……”
还没等他这话说完呢，忽然听见砰的一声。
紧接着，李承乾整个人都朝着侧面翻去。
现在战马正处于疾行状态，若他栽下战马后果不堪设想。
不说被直接摔死，也肯定会落得个骨断筋折的下场。
一旁的李世民都不禁大惊失色，高呼：“乾儿！”
失去平衡的李承乾，只能狠拽战马缰绳稳住身形，让自己不至于从战马上掉下去。
可缰绳这东西是勒在战马嘴里的。
李承乾抓的这么狠，战马定然吃痛。
只见那战马猛然刹住脚步，向前滑行好远。
待到身形平稳后，那战马扬起前蹄，高声嘶鸣痛叫。
也就在战马要倾倒的瞬间，李承乾腰身扭动翻身下马。
在他脚落在地面时，马也倒在了他的面前。
不知道李承乾是被突然的变故给吓傻了还是怎样。
从战马上翻下来之后，他只呆呆地望着那副皮质马鞍。
马鞍的右面马镫已然断裂，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因为这时代的工艺问题，马镫断裂这事儿倒也常见。
只是李承乾发现，那马镫破裂的地方，有个明显的切割痕迹。
显然，这马镫是被人割过的呀……
这不摆明了是有人想要害他么？
李承乾这时也终于想起来，前世李承乾的那段历史。
在当上太子之后，李承乾却也得到了李世民很大的重视。
李世民也竭尽全力的培养他做储君。
不过后来，就不一样了。
据说是因为李承乾在某次骑马出行时，摔下战马，将腿摔断。
至那以后，李世民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对这瘸腿的儿子已然开始渐渐失望。
不像开始那般待李承乾，转而将自己的宠爱给了文采出众的二儿子李泰。
而在李承乾瘸腿之后，霉运也就来到了他的头上。
如今这段历史似乎又在自己的身上上演了……
“乾儿？”
也就在李承乾愣神之际。
李世民纵马奔来，到了李承乾近前，他连忙翻身下马。
将李承乾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见他没什么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他低头看了眼那马镫，眉头微皱。
“这马镫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
“就是用的时间太长，没有定期维护罢了。”
李承乾脸上挂笑，笑的满不在乎。
可李世民也不是傻子，他岂能没注意到那马镫上的割痕？
李世民阴沉着脸道：“既如此，咱们就抓紧时间回去吧。”
“若是再晚，你母后就要等着急了。”
“嗯。”
李承乾也没就此事多言，牵着战马与李世民一同向来时的方向前行。
因为马鞍上的割痕，让父子二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
虽然是并肩前行，却也没人说话。
沉默许久后，还是李世民率先开口。
“这里没有外人。”
“我这个做父亲的，只想问你一句话。”
“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李承乾看了眼李世民：“父皇请问便是。”
“你究竟为何，对做太子有这般抵触？”
李世民一直以来都在纠结这个问题。
但他却从来没有问过。
他只觉得是李承乾年纪太小又贪玩，不想承担做太子的责任罢了。
可随着他越来越了解李承乾，他就深刻的认识到。
李承乾不想做太子，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而对于李世民的这个问题。
李承乾沉默了一下，随即道：“我只是不想争，不想抢罢了。”
听闻这话，李世民心头一动。
紧接着，他停下脚步，回头凝望李承乾。
李承乾也停下脚步，看向李世民。
“太子之位，看似高高在上，日后会承继大统。”
“但父皇你有想过，坐上太子位，就等于要与兄弟为敌，要与所有人为敌。”
“我真的不想有一天，把事情闹到您的面前，让您亲眼看着您的骨肉自相残杀。”
“若非要我选择，我宁愿放弃一切。”
“我宁愿庸庸碌碌，宁愿一辈子都被父皇骂做废物。”
“只有这样，我才能一直陪在父皇身边，与父皇说笑。”
“只有这样，我才能一直陪在母后身边，与母后撒娇……”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笑的苦涩。
他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死人。
他失去了他的家人。
好不容易才融入这个时代，融入现在的家庭。
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同样也很珍惜现在的家人。
他不希望自己因为太子二字而死。
他更不希望因为这二字失去他所珍惜的一切。
李承乾抿着嘴看着李世民：“做太子在我眼中，远没有亲人重要。”
“所以儿臣恳请父皇，不要再逼儿臣了。”
“儿臣只想当个儿子，真的不想当太子。”
说完，他也不管李世民如何想，只迈步继续前行。
看着他那落寞的背影。
李世民既想哭，又想笑。
想哭是因为他曾经为了太子，为了皇位杀了那么多的亲人。
想笑是因为他儿子竟能在皇家这个从出生开始就沾染着争斗之心的染缸中，真正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李世民摇头叹息一声。
也正当他准备迈步追上李承乾时。
突然，多年来在战场上博弈所生长出的警觉神经忽然绷紧。
李世民下意识的喊了声：“乾儿，此处不对劲。”
也就在他这话说出来的瞬间。
只听一阵破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听见这声音，李承乾的脑海还未反应过来。
但身体已然做出了规避的举动。
下一刻，只见与李承乾一同前行的战马，已然被箭矢射成刺猬。
李承乾贴在地上，连连打滚，翻滚到路旁的一块巨石后，好不容易才躲过了这阵箭雨。
即便他反应如此迅速，肩膀也依旧被飞射而来的箭矢划出一条血粼粼的口子。
那瞬间，李承乾疼的冷汗都下来了。
李承乾躲在大石之后。
暂时躲避了危机。
但这时他猛然想起李世民还在外面。
正当他想探头出去找时，肩膀忽然被人按住了。
回头一瞧，这不是李世民还能是谁呢？
第213章：被迫的并肩作战
李世民低头看了眼李承乾的肩膀，眼中猛然流露出浓重的杀机。
时间不长，激射的箭矢停了下来。
开始有凌乱的脚步声，朝他们这边靠近。
李世民抬眼向外观瞧，只见百余身穿黑衣并蒙着面的刺客已然朝他们冲杀过来。
见此情景，李世民迈步就要出去与对方死磕。
却被李承乾抓住了衣袖。
李承乾晃了下手臂道：“父皇先走，我来挡着他们。”
闻言，李世民愣了下，随即也有些恼怒：“开什么玩笑？当爹的哪有把儿子留下的道理？”
“可您不仅仅是我的父亲。”
李承乾咬着牙道：“您还是这大唐的帝王。”
“大唐可以没我李承乾，但不能没有您。”
说完，他也不管李世民是什么反应。
直径迈步跑出了大石。
因为父子二人是单纯的比试打猎，所以根本就没有携带武器。
就算是打猎用的轻弓也都还在马上挂着。
所以，李承乾完全是赤手空拳的朝对方冲去的。
而那些刺客，见李承乾朝自己冲来，也不含糊。
最前方那人，提起手中长刀，便朝着李承乾劈砍过来。
而李承乾反应极快，闪身躲过对方一刀的同时，抬手一掌拍在了那人的胸口上。
本来，周遭的这些人压根没将这十岁的小家伙放在心上。
谁知，李承乾这一掌，直将那人拍的向后倒退三大步，重摔在地。
待到众人低头去看，只见那人口吐鲜血，胸口都凹陷下去一大块，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眼看就要不行了。
这场景，可把周遭众人给吓了一大跳。
一掌就把人给拍死了？
这特娘的真是十岁的孩子吗？
他们哪里知道，李承乾早已今非昔比。
至从融合了马超的模板之后，他就再不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子了。
马超出自于西凉武学世家，先祖乃伏波将军马援。
而马超虽没有马援那般勇猛无敌，却也拥有诸多绝技。
首先是他的超凡剑术，其次是马家祖传绝技飞挝，最后还有他自创的西凉掌。
而马超的武艺到底有多高，从建安十六年，曹操阵前会见马超时的表现便不难看出。
三国志中有记载，曹操有“手杀数十人”的剑法能力。
但在遇上马超时，他还是要带着虎卫军第一勇士许褚护卫才行。
虽有人说，马超见了许褚不敢动。
可既然许褚如此了得，何必出去吹嘘马超怕他？
为何当初阵前会面，有高超剑术的曹操加上第一勇士许褚，不连手结果了马超？
而这也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马超武艺虽强，却不自信能同时灭掉剑法高超的曹操和勇力过人的许褚。
同样曹操和许褚两人自知合力都没能力杀的掉马超。
由此，便不难看出马超到底有多厉害了。
而李承乾如今获得了他的人物模板，岂会差了？
待到一掌拍翻一人后，李承乾也不迟疑，翻身一把扣住另一人的手腕。
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把将其手中刀给夺了过来。
顺势一刀抡出，了结了那刺客性命。
自河源城外斩杀吐谷浑三将之后。
李承乾心里面对杀人的恐惧以减轻许多。
此刻又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早已将骨子里的仁义道德抛在脑后。
一杆长刀在他手中上下翻飞，竟在一时间挡住了百余人的冲锋。
见此情景，后面的李世民都被惊呆了。
这还是经常被自己骂作不孝子的那个李承乾吗？
可不论李承乾融合了多少模板，总归还是一个人。
只要是人，就会流血，只要是人，就会死。
只要是人，就没那个毁天灭地的能力。
百余人的冲锋也仅仅是被他阻挡住一时半刻罢了。
随着刺客越聚越多，李承乾也逐渐落入下风。
见此情景，李世民也再不能干看着了。
也不迟疑，直径迈步冲入战场。
捡起长刀，砍翻两人后，李世民站在了李承乾的身侧。
见状，李承乾大皱眉头道：“父皇，你为何还不走？”
“走？”
“我为何要走？”
李世民面朝那些刺客朗声笑道：“父子并肩作战，岂不快哉？”
“若今日之事传扬出去，那我父子就算身死，不也一样能百世流芳？”
听闻这话，李承乾不禁苦笑。
这果然是李世民的个性呀……
这一日，李世民与李承乾父子，并肩作战。
父子二人背靠背，面对百余刺客，怡然不惧。
……
华山脚下。
程怀亮与长孙冲两人忙前忙后，在一处背风处的小溪旁扎好临时营地。
长孙皇后与卢婉洁等人则在一旁歇息赏景。
李丽质等得有些着急。
她拉着长孙皇后的衣角道：“父皇与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呀，我都饿了。”
见她那可爱模样，长孙皇后轻笑了下。
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他们俩这是较起劲来了，可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呢。”
“如果饿了就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话落，她回头呼唤李泰。
此时，李泰明显心不在焉，竟没听见母亲的呼唤声。
直到长孙皇后喊第三遍时，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满脸迷茫的看着长孙皇后。
见状，长孙皇后皱了皱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李泰的神情有些紧张：“没……没什么。”
“只是在想兄长的那首诗罢了。”
随后他连忙问：“母后，您叫儿臣可是有事？”
“你妹妹饿了。”
“你去包裹找些糕点过来。”
长孙皇后没想太多，只吩咐一句，就回过头继续看着李丽质堆石子了。
又等待许久，还是没看见李承乾与李世民回来。
这一下，长孙皇后真是有些着急了。
她连忙叫来长孙冲与程怀亮。
“冲儿，你与怀亮一同去沿着两人足迹追寻过去。”
“见到他们，就让他们赶快回来。”
“是。”
长孙冲与程怀亮点头应是。
可也就在两人翻身上马准备去树林中寻找李世民父子二人的踪迹时。
只见树林入口，出现了两个人影。
待到人影走近，长孙冲与程怀亮皆被吓了一跳。
那两个人影除了李承乾与李世民，还能有谁呢？
只见，李承乾扶着李世民的腰。
而李世民则将胳膊架在李承乾的肩膀上。
此刻，两人浑身是血，模样甚是狼狈。
见这景象，长孙冲与程怀亮哪里还敢迟疑？
两人赶忙冲上前去，一人搀扶一个，扶着两人朝营地方向走去。
等到长孙皇后看两人模样时，也不禁大惊失色。
她赶忙跑上前来，一把扶住摇摇晃晃的李世民。
“二郎，你们不是去打猎了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第214章：夫妻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此时此刻。
李世民与李承乾这对父子的狼狈模样。
简直就像是逃荒走了八百里的乞丐一般。
李世民还好些，顶多是衣服上有些破洞，身上沾了点血迹罢了。
而李承乾干脆连衣服都被扯坏了，上身赤膊且宛如在鲜血中洗了澡一样。
面对长孙皇后的关怀，李世民只微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就是遇上了些不开眼的毛贼罢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
可这一句话却差点将长孙皇后的魂魄吓飞。
遇上刺客了？
长孙皇后满脸骇然的看着李世民，随后抬手到处乱摸。
发觉他并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可紧接着，长孙皇后便扑在李世民怀中低低哭泣。
“别哭别哭。”
“我这不是没事儿么。”
李世民抱着长孙皇后，满脸幸福的笑。
这夫妻俩在那秀恩爱，却把李承乾给晾在一旁。
难道他们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了？
李承乾背手感叹：“父皇与母后真是让儿臣深刻的明白了一句话。”
闻言，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同时用茫然的表情望向他。
“夫妻是真爱，孩子是意外……”
说完，他也不管这俩人是什么表情，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身上残破的衣物给拽下来。
也直到此时，卢婉洁才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她连忙扑到李承乾近前。
当看见李承乾那血肉模糊的肩膀时，眼泪一下子就涌出眼眶。
李承乾赶忙摆手道：“父皇母后那样也就罢了，你可千万别哭，我又没死……”
说实话，听见李承乾这话的时候，卢婉洁真的好像不顾淑女形象给他两拳。
但看他那凄惨模样，转瞬间这想法就全然不见，就只剩下了心疼了。
李承乾迈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而就在即将抵达马车时，忽然看见李泰跳下马车朝这边奔来。
当李承乾一眼望过去时。
李泰的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收到来自李泰的紧张值+99……}
听闻系统提示音，李承乾也只是冷笑声罢了。
李泰似是没察觉到李承乾的冰冷神情一样。
他赶忙跑到李承乾近前，关切的询问：“兄长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
“托你的福，并没有。”
李承乾望着李泰，歪了歪头道：“青雀，我还是那句话。”
“若你要，跟我说便是，我便直接让给你。”
“但你千万可别做傻事……”
说了这一句话后，他也不管李泰是什么表情，直接上了马车。
他说的也是真心话。
只要李泰开口，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太子位让给对方。
他真的不想，就因为一个太子的头衔，就让兄弟闹到非死一个不可的地步。
但听了他这些话，李泰的表情也从惊讶，慢慢转成了阴郁。
他紧紧握拳，最终也没说一个字，便朝着李世民跑去。
“父皇，您不是与皇兄出去打猎了吗？”
“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
“难不成是碰上凶猛的野兽了？”
李泰连珠炮一样的问着，顺势也赶忙过去搀扶李世民。
旁的不说，李泰年纪虽小，但演技绝不差。
那一脸担忧且害怕的模样，换了任意一人怕是都得觉得感动。
“都无妨。”
李世民指着马车方向道：“青雀，去帮父皇把那套备用衣物拿过来。”
“好，青雀这就去。”
李泰屁颠颠的朝马车跑去。
碰巧，这时李承乾也从马车上下来。
可李承乾却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自顾自的拿着备用衣物朝着一旁的小溪走去。
在小溪中仔仔细细的清洗身子。
李承乾很讨厌鲜血的味道。
他也不想让这种味道继续停留在自己身上。
而在这时，李世民也过来了。
就站在他身旁用溪水清洗身上的血污。
待到李世民将自己洗干净后，就凑到李承乾的近前帮他洗身子。
而李承乾也没有拒绝，任由李世民怎么摆弄自己。
李世民一边帮他搓背，一边头也不抬的问：“你难道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嗯？”
李承乾愣了下，有些茫然的问：“父皇指的是什么？”
李世民抬起头望向他：“关于刺客。”
“没有。”
李承乾想也未想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真的没有？”
李世民挑眉问。
“没有。”
李承乾答案依旧。
这时，李世民也不再开口。
……
待到下午，李世民就孤身一人又入了丛林。
待到他回来时，手里赫然多出了几只肥硕的山鸡。
将山鸡丢给李承乾，让他烹饪。
而后，李世民就独自一人跑到溪水旁发呆去了。
见李世民那模样。
李承乾也感觉到，李世民肯定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他不愿意自己说，想让李承乾替他说。
可李承乾也不愿意做那个坏人呀……
李承乾摇头叹息，干脆也不想这事儿了。
一直以来，李承乾的宗旨就是天下事皆可负，独美食不能负。
只是稍微纠结一小会，回头就开始自顾自的开始烹饪大计。
上一次，在去往北漠的途中，李承乾就弄了顿小鸡炖蘑菇。
而这一次，李承乾又准备开始研究新菜了。
他先是让长孙冲去采些荷叶回来。
然后让程怀亮去将所有野山鸡的内脏掏空。
最后，他走到李丽质近前：“质妹，帮哥哥个忙。”
“什么忙？”
李丽质满脸茫然。
“帮我和些泥巴。”
“啊？”
李丽质满脸懵。
“赶紧，我急着用。”
这时，程怀亮已然提着三只清洗干净的鸡走了回来。
这货一边走一边小声嘟囔：“这鸡不拔毛到底怎么吃呀。”
李承乾没理他，直接将鸡接了过来。
然后熟练的在鸡的腹腔内涂抹调料。
一番忙碌后，李丽质已经将泥和好。
李承乾顺势将泥巴均匀的涂抹在鸡的身上。
用荷叶包好后，放进坑中掩埋，最后上面开始点起火，炖了一锅小鸡炖蘑菇。
待到小鸡炖蘑菇炖好了，下面的叫花鸡也烤的差不多了。
李承乾让程怀亮将土扒开，取出了三只荷叶包着的叫花鸡。
当李承乾将荷叶打开黄泥敲碎，香气扑鼻而来。
让人嗅了味道就不禁开始流口水。
李承乾撕下两个鸡腿，一个给了李世民一个给了长孙皇后。
待到两人吃过之后，表情明显都起了变化。
长孙皇后忍不住赞道：“焦而不老，油而不腻，属实怪哉。”
李世民笑了笑道：“只可惜我没带酒来，若是此等美味配上一壶老酒就好喽……”
……
待到吃饱喝足后，一行人便纷纷上了马车。
顺着来时方向，返回长安城。
第215章：无可避免
回去的路上。
虽然李世民与李承乾谁都没就在树林中的遭遇多说什么。
但在场除了李丽质没心没肺外。
任谁都能感觉到，现在的气氛有些沉重。
与来时的欢乐气氛，完全是两个样子。
……
等到回了长安城后。
李世民直接叫来长孙无忌与程咬金到御书房谈话。
待到李世民将树林中的遭遇与二人一说。
这二人也被惊得不轻。
李世民阴沉着脸道：“我叫你二人前来只有一件事要说。”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此次事件调查的一清二楚。”
“陛下，不可！”
听闻李世民这话，长孙无忌连忙拱手。
“现如今，我大唐正是多事之秋。”
“北漠突厥刚刚平定，西域吐谷浑也刚刚纳入我大唐版图。”
“民间还有世家、佛门、科举等事连成一片，现在的大唐几乎可以用乱成一锅粥来形容了。”
“而陛下遇刺，这可不是小事。”
“若是在这样的时刻闹开，怕是要动摇国本的呀。”
长孙无忌能一下子想到这些。
李世民怎么可能想不到？
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李世民沉声道：“朕不过是想带着妻子和孩子出去放松一下，结果竟碰上了这群不开眼的刺客。”
他望着长孙无忌，问道：“难道你就让我这么忍了？”
“当然不是。”
长孙无忌解释道：“但这事儿，绝不能在明面上大张旗鼓的调查。”
“以陛下的智慧，应也不难看出，这次刺杀实际上是冲着秦王而来，并不是您。”
“所以臣猜测，这件事十之**是与太子之位尚未尘埃落定有关。”
李世民眯缝起眼睛，望着长孙无忌：“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是朕的皇子们搞出来的？”
见他那眼神，长孙无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的脑袋，紧紧地贴在地面：“陛下恕罪，臣只是猜测罢了……”
闻言，李世民仰头望向穹顶，深深地吸了口气。
李世民的智谋，实际上不比长孙无忌差多少。
他能看清楚的事儿，李世民也能看得清。
只不过，是他自己不想往哪方面想而已。
他自己的皇位，便是通过兄弟间的厮杀得来的。
他又怎会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呢？
若真发生了，那李唐皇室，不是要被天下人笑死？
李世民笑了。
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李世民低头轻叹：“此事，就交由你与知节去查吧。”
“不管是暗中调查也好，还是大张旗鼓的调查也罢。”
“朕都要一个绝对确定的结果，就算是朕的某个儿子参与其中，你们也要将其揪出来。”
听闻这话，长孙无忌与程咬金纷纷抬头，惊疑不定的望着李世民。
李世民苦涩的笑望两人。
“朕如何登基，你二人比谁都清楚。”
“若朕的儿子们再出一个这样的，那我李家也就不用在坐这皇位了。”
说完，李世民也不管两人是什么表情。
直接起身，迈步朝殿后走去。
长孙无忌与程咬金对视一眼，随即双双高呼：“臣等，恭送陛下……”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殿。
程咬金忍不住开口道：“长孙，你说这事儿，是谁搞出来的？”
闻言，长孙无忌看了他一眼，叹息道：“谁知道呢。”
“但看陛下这意思，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听他这模棱两可的话，程咬金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陛下不在这，你还在这跟俺老程扯这没用的闲篇？”
“难不成，你真当俺老程是傻子？”
“真当俺老程不知道，你老小子心里早就跟明镜一样了？”
闻言，长孙无忌轻笑了下：“你既然能看出来我的心思，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想的是谁了。”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问我干嘛？”
这俩人说话，真叫一个云里雾里。
程咬金懒得跟他这么说话，干脆道：“行了，别跟俺老程转弯弯绕了。”
“这件事儿，不论是谁搞出来的，但背后肯定有世家的影子就对了。”
“而且俺老程觉得，这事儿肯定与朝中某位位高权重的大臣有关。”
“若是查到最后，查不到某个家伙身上，俺老程这程字倒着写。”
程咬金虽然面上看着粗犷不羁，但实际上比谁都细心。
否则他也不能从一个后期降将，一步步走到李世民心腹的位置。
可长孙无忌却不想跟他就此事多说什么。
直接一句：“反正陛下的旨意已经下达了，你愿意去查谁就去查谁好了。”
“我可没你那些心思，现在我只想赶紧回家休息休息，明日还要上朝呢。”
见长孙无忌离开，程咬金白眼连翻。
这老阴人绝对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去休息。
他敢百分百的断定，他绝对第一时间跑到李承乾哪里去。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在长孙无忌离开皇宫之后，就直奔秦王府。
……
秦王府内。
李承乾见长孙无忌到来，心中也并无意外。
他知道，李世民虽然没跟自己说什么，但回到京城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调查刺客一事。
而调查这件事儿的人选，肯定是长孙无忌与程咬金了。
待到清瓷将茶水添好后。
李承乾便端着茶杯说：“舅舅，我知道您要问什么。”
“但这事儿，外甥真的没法说什么，若您能理解外甥，就什么都不要问。”
“所有真相，自然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长孙无忌轻笑了下：“你想多了，舅舅来，就是听说你受了伤，来看看你罢了。”
“同时，舅舅也想对你说几句话。”
他抬头看向李承乾：“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人在皇庭就更是如此了。”
“舅舅只想让你为自己多想想，为身边的人多想想。”
“怀亮也好，冲儿也罢，甚至是李崇义与李听雪他们。”
“你想没想过，若有一天你死于这场斗争当中，他们怎么办？”
“相反的，若你能在这场斗争中取得胜利，他们又会怎样？”
李承乾抿着嘴巴，望着长孙无忌，有些无奈。
“可是舅舅，我真的不想争，不想抢，若他要，我宁愿送他……”
“你还是不懂。”
“舅舅不是非得让你学着你父亲一样去争，去斗。”
长孙无忌摊了摊手道：“但舅舅想让你知道，做人一辈子实际都在争，无可避免。”
“生来与天争，成长与地争，入了凡世又要与人争与事争。”
“就算是不当人去当只野兽，也要为了生存而争。”
“如今，他们已经欺负到你头上了，你为何还要保持沉默呢？”
“难道你李承乾，就这么好欺负吗？”
第216章：程咬金的小算计
长孙无忌的一番话。
没有让李承乾燃起斗志。
反而让他更加无奈，甚至心里还有一点点苦涩的感觉。
最后，他抬头望向长孙无忌。
“舅舅，这事儿你最好不要参与了。”
“因为，你不止是我一个人的舅舅。”
听闻这话，长孙无忌猛然愣住了。
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想从李承乾的口中，听到几句实话。
可是这实话听了，未免有些太惊人了。
李承乾这话无非是告诉他，这事儿跟他的外甥有关系。
而他长孙无忌的外甥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有三人。
李承乾，李泰，李治。
李治年幼，还不到一周岁。
那唯一一个有这个能力策划出这一切的，只有李泰了。
长孙无忌直直的望着李承乾良久。
最终，他还是站起身来，迈步向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承乾无奈苦笑。
他本来也是不想说的。
但长孙无忌有句话却也点醒了他。
难道他李承乾就这么好欺负吗？
不理他归不理他，但也要敲打一下他，让他低调才行。
否则只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李承乾眯缝双眸望向门外。
“你怎么设计我，我都认了。”
“可要是有一天你敢动我身边人……”
“那你就别怪我无情了……”
……
华山脚下。
程咬金带着一百神武军轻骑，来到出事儿的树林中。
但他来的显然有些晚了，刺客的尸体早已被人清理干净。
甚至连现场的那些血迹都被处理的一干二净。
若不是见到李世民说过的那块路旁的石头，程咬金甚至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程咬金摸着石头上被箭矢装出来的细微坑洞，挑起嘴角道：“果真厉害，竟然连血迹都处理掉了。”
一旁的副将见状忍不住开口问：“将军，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程咬金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道：“你带上五十兄弟乔装改扮，去周遭的百姓家里打探一下。”
“俺老程就不相信，这一百来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到这里来。”
副将插手应是。
转身便下去吩咐士卒去了。
而程咬金侧是走到一旁，徒手扒开了地面上薄薄的土层，里面赫然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见状，程咬金直接起身道：“所有人都有，现在开始在方圆三里内搜索，俺老程不相信，他们什么也没留下。”
剩下的五十神武军也不含糊，纷纷下马在周遭开始地毯式的搜寻。
可是现场被打扫的实在太干净了。
若不是那一滩滩的血迹被扒拉出来。
怕是都不会有人相信这里在几天前竟发生了一场恶战。
五十人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傍晚时分，从未停歇。
而功夫不负有心人。
待到傍晚时分时，一名神武军提着一块用来挡脸的面巾来到程咬金的面前。
接过面巾，程咬金先是闻了闻味道，又捏着面巾一揉。
程咬金直接开口道：“行了，都不用找了，有答案了。”
身旁副将不解，问道：“将军，就凭这一块面巾，您就有答案了？”
“当然。”
程咬金将黑巾塞进怀里：“让兄弟们都撤了吧，外面调查的兄弟也都叫回来。”
“告诉大家，有答案了。”
话落，他也不管这副将是什么表情，直径走到自己的战马旁。
“俺先回宫复命，尔等集合完毕后，原地休息，明日回军营报道。”
随后，程咬金催马便走。
只剩一众神武军士卒面面相觑。
……
华山距离长安不过两百多里。
若快马疾行，算上中途休息一日也能抵达。
但因为程咬金出发时就已经是傍晚十分。
所以刚走到半路，天就黑了下来。
见状，程咬金对着左右两人道：“咱们还是先找地方休息吧，明日在赶路也来得及。”
作为国公爷，程咬金是有权利去地方官里居住的。
但他嫌麻烦，所以就在中途路过一座县城时随便找了家驿馆休息。
可等到天至半夜时。
房外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那是有人蹑手蹑脚走过廊道的声音。
躺在床上的程咬金动也没动，宛如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紧接着一条黑影从缝隙当中快速钻了进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程咬金，发现他还在熟睡后，便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关上。
在关上房门之后，那身影迟迟未动。
或许是在适应房间内的环境。
也或许是在试探床上那人是否真的是睡着了。
等到听见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响起。
这人才终于放松警惕。
他高抬腿轻落足，缓缓朝着床上的程咬金靠近。
而在途中，他已然抽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等走到程咬金身旁，他对准了程咬金的脖子，缓缓举起匕首，作势就要刺下去。
但就在匕首即将落下的瞬间。
本来紧闭双眼的程咬金忽然睁开眼睛。
二话没说，抡起拳头就砸在了那人的胸口。
程咬金的力量极大，这一拳来的又快又急，直砸的对方向后倒退三大步才稳住身形。
而程咬金也借着这个机会从床上跳起来了。
程咬金笑呵呵的说道：“总算是把你给等来了。”
“也不枉俺老程辛苦谋划一场。”
听闻这话，那汉子的身形明显顿了下。
心中暗道一声：“糟糕，上当了。”
程咬金的计策很简单，他就是赌自己的身边会有对方的眼线。
然后自导自演了找到面巾，自己要去给李世民汇报的戏码。
而这样做的目的，自然就是要把这眼线给引出来了。
程咬金嘿嘿一笑道：“来，拿下你的面巾让俺老程看看，你是谁家的崽子。”
那人只是恶狠狠地瞪了程咬金一眼，随后抡起匕首就朝着程咬金的胸口刺来。
程咬金微微侧身，躲开了对方这一刀。
随后顺势向前踏出一步靠近对方的身边。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一拳由下至上正砸在那人的下巴上。
这一拳，直将那体重接近一百五六十斤的汉子打的向后倒飞出去。
庞大的身躯将那雕花木床都给砸塌了，人当场晕死过去。
“何必呢？”
“何必要逼俺老程动手呢？”
他程咬金是吃素的么？
若不是这一身过硬的本事，怎能做李世民的护卫？
也就在程咬金得意的时候，房门被推开。
两个身着普通百姓服饰的家伙从外面走了进来。
程咬金头也不抬的吩咐道：“将这人堵上嘴绑起来，等回宫后交由陛下亲自审问。”
“切记，哪怕打断他的手脚，也一定要避免他自戕自伤。”
第217章：天生的背锅命
“是……”
两人听闻程咬金的吩咐。
纷纷迈步上前，准备将那人捆绑好。
可就在这时，其中一人陡然间抽出匕首，一刀刺入那刺客胸膛。
不等程咬金与另外一名神武军士卒反应过来。
他猛然挥起匕首，对着自己的喉咙毫不犹豫的就刺了下去。
这突然的变故，将程咬金以及另外一名神武军士卒惊呆了。
两人愣在原地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程咬金这番谋划，不可谓不周到。
该想到的事情，他都想到了。
甚至都想到了如何应对对方自戕自伤。
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心腹中竟还有一个死士……
程咬金忍不住叹息：“果真是厉害呀……”
……
程咬金这边如此。
长孙无忌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遭遇与程咬金差不多。
他是在民间找到了关于那些刺客动向的线索。
只不过，还没等他把人带走呢，身边就有人跳出来，将对方给弄死了。
在弄死对方之后，那人立马自杀。
这种狠辣程度，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待到两人一起去给李世民复命之际。
李世民顿时大发雷霆。
“你们两个，一个是左卫大将军，一个是当朝右相，竟然也能让刺客混到你们身边去，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两个千年训鹰的人，今天竟能被鹰给啄了眼睛！”
“你们两个还能干点什么？朕还能指望你们做些什么？”
听闻李世民的这番训斥。
两人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连头都不敢抬。
这事儿实在是太丢人了。
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两人也是无地自容。
待到李世民骂完了之后。
程咬金才敢开口：“陛下，现在所有能找到的线索几乎都已经断了。”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李世民的目光阴郁：“传令左右金吾卫，大理寺，全力缉拿刺客，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朕揪出来。”
长孙无忌抬头望了李世民一眼，随后又低下头，一言不发。
……
第二日，金吾卫的士卒与大理寺的探子皆走上街头，开始调查刺客一事。
但他们遇到的几乎与长孙无忌与程咬金如出一辙。
只要稍微查到点线索，便会有人站出来对知情人灭口。
而这种情况，也不可避免的在民间引起轰动。
民间到处都在传，这是李唐皇室又闹幺蛾子了。
几年前，李世民杀兄杀弟继位的事情才过去多久呀。
如今李唐皇室就又开始闹腾起来。
这如何能让百姓安心支持李氏做皇帝？
在加上有心人的鼓动，之前因佛门和世家之事引起的骚乱，不止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在长安街头都出现百余佛门子弟静坐抗议的景象。
……
数日后，早朝。
听闻大臣汇报长安景象时。
李世民十分惆怅。
他毕竟不是动辄杀人驱民的暴君。
所以遇上这种事情，他也不能用武力去解决。
李世民颇感头痛的挥手：“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要奏。”
卢婉洁的父亲，卢青站了出来。
见状，李世民皱着眉头问：“卢爱卿有何事要奏？”
卢青插手道：“臣觉得，陛下遇刺一事，应该从皇室内部人员调查。”
不等李世民说话。
就有人跳出来附和道：“臣觉得，卢大人言之有理。"
“陛下遇刺，皇室人员的嫌疑最大，尤其是几个嫡皇子。”
更有甚者站出来道：“臣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秦王。”
“因为只有秦王知晓陛下动向，也只有秦王有机会提前安排一切。”
本来之前那些事儿就够李世民惆怅的了。
如今这些人的奏报，着实让李世民有些上火了。
尤其是听见那些让自己调查李承乾的。
他都忍不住想笑。
李世民直接道：“首先，朕要虽秦王一同出游，乃是临时兴起，秦王并不知晓。”
“其次，遇袭之时，秦王拼死护在朕之左右，若他是刺客，他有必要用命护着朕吗？”
“再者说，在刺客袭击中，朕死，秦王独活，凶手是谁，不是一目了然吗？”
“难道你们以为，朕的秦王是个傻子？”
李世民掷地有声的反驳众人。
可卢青不依不饶，拱手道：“若是秦王故意为之，想要在陛下面前表现呢？”
“若是秦王就想利用这一点来争取陛下的好感呢？”
听闻这话，立马有人站出来复议。
“卢大人说得对。”
“秦王企图通过救陛下于危难来谋夺太子位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次，李世民是真的笑了。
他仰面哈哈大笑。
要知道，李世民三番两次将太子位送到李承乾面前，他都不要。
他用得着以这种办法来谋取自己的好感？
他用得着以这种办法来谋夺太子位？
卢青带头面朝李世民跪地叩首。
“臣死谏，令秦王去往封地就任。”
他的话刚落，第二人马上跪地叩首：“请陛下下旨，令秦王去往封地就任。”
随后朝堂之上跪倒一片。
“臣等死谏陛下，令秦王前往封地就任……”
去往封地这个含义，可不仅仅是去封地就任那么简单了。
在一定意义上，一个皇子一旦被发配道封地去，就等于是没了当太子的机会。
若无意外，一辈子只能当个亲王。
李世民面朝众人，面色阴冷：“退朝……”
话落，他也不管这些人是什么反应，迈步走出大殿。
人群中，长孙无忌与程咬金对视一眼。
两人皆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承乾恐怕就是天生的背锅命呀。
这种事儿到最后竟然也能被引到李承乾身上。
当然了，他们也能理解这样的现象。
毕竟现在的朝堂，世家官员占绝大多数。
而李承乾处处与世家作对，又岂能有安稳日子过？
……
秦王府内。
李承乾也得到了关于朝堂上那些大臣让自己离开长安前往封地的事儿了。
可他却没什么反应，每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宛如那事儿都跟自己没关系一样。
看着李承乾依旧没心没肺与清瓷手谈杀的激烈。
长孙冲与程怀亮相视一眼，心里也是非常着急。
程怀亮忍不住开口道：“殿下，人家现在都欺负到您头上了，您难道就在家里干坐着等？”
李承乾观察着棋局，头也不抬的说：“不然呢？难不成让我提着刀把他们都杀了？”
“可是您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呀。”
程怀亮满脸愤恨道：“若您不愿意动手，今日俺小程便带着几个兄弟去找那卢青的麻烦去……”
第218章：打开天窗说亮话
“大可不必。”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他们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可是秦王，封地距离长安也不远。”
李承乾嘴角微挑道：“就算他们让我去了封地又何妨？”
谁承想，他这话刚出口，外面便传来了李世民的声音。
“你倒想的挺好是吧？”
随着话音，李世民迈步入内。
长孙冲与程怀亮还有清瓷连忙躬身施礼：“拜见陛下……”
“免了。”
李世民胡乱的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出去。”
“是……”
三人缓缓退出主屋。
而屋内，也只剩下了李承乾与李世民两人。
李世民看了眼桌上的棋局，嗤笑声：“棋下的这般好，为何在旁处不见你有这般谋略？”
闻言，李承乾轻笑一下，落下一子道：“有些时候，只是不想罢了。”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继而坐在李承乾对面，接着清瓷还未下完的棋开始与李承乾对弈。
他放下一子后，开口道：“难道事态都进展到这一步了，你还不打算反击？”
“为何要反击？”
“他们想怎样，就随他们去好了。”
李承乾歪了歪脑袋道：“难道，他们还真敢杀了我？”
“呵呵。”
李世民笑了，想起那日在树林中，李承乾近乎疯狂的表现。
他忍不住摇头道：“这世上能杀了你的怕是没几个。”
对此，李承乾倒也不以为意，直接道：“这不就是了？既如此我为何还要将他们放在心上？”
“可你难道忘了，你自己的初衷是什么了？”
李世民望着李承乾道：“你可是说过，你想让咱们大唐的百姓都有书读，都有饭吃。”
“难道，你就这么放弃了么？”
闻言，李承乾愣了下，手中的棋子也直接落在了地上。
他赶忙弯腰去捡，可李世民却抢先他一步，将棋子捡了起来，并递给了他。
而后，李世民忽然问了李承乾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说，若是我没当上皇帝，现在的大唐会是什么样？”
听闻这话，李承乾抿了抿嘴道：“大唐绝没有今日之强大。”
李世民又问道：“那你觉得，我夺皇位是有利于百姓，还是有弊于百姓？”
“有利。”
李承乾想也没想就说了这两个字。
“那我再问你。”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道：“若这机会摆在你眼前呢？”
“你夺了，这天下的百姓就会生活的更好。”
“你夺了，这大唐就会更加富强。”
“你是夺还是不夺？”
李承乾不吭声了。
见状，李世民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乾儿，我这当爹的，总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你，时时刻刻支持你。”
“总有一天，你需要需要自己站在城墙上独自面对风雨。”
“而我真正希望你做的，就是别辜负了你父亲这一番心思。”
“或许，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强行让你去背负那么大的责任。”
“但你是我的儿子呀，既然你是我李世民的儿子，就注定要背负这个责任，因为这就是你的命。”
“哪怕是你不认命，你也至少要对得起这天下的百姓，对得起我们李氏一族。”
说完，他落下一子后，缓缓站起身来：“如若可以的话，爹希望你能站出来，与爹共同面对这场暴风雨。”
随后，他迈步走出房间。
只剩李承乾怔怔的望着棋盘。
按照棋局走向，这盘棋他已经输了。
只是想到这老家伙刚才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换子的模样。
李承乾就忍不住翻白眼。
他也站起身来，迈步走向屋外。
李承乾背着手，仰望天空。
“既然都希望我站出来，那我就站出来一次吧。”
“怎么着也得对得起咱成了李世民的儿子呀。”
说完，他直接吼了嗓子：“程怀亮，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卢府……”
……
卢府。
听闻李承乾到来，卢青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没想到这个拐走自己女儿的家伙，竟然敢登自己的门。
待到将李承乾请进主屋后。
卢青甚至连茶都没让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殿下此来所为何故？”
“难道是因为臣今日在朝堂上参奏你之事？”
“若是如此，殿下就请回吧，臣不后悔，也不会反悔。”
“卢叔叔想多了。”
李承乾笑着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您聊聊天罢了。”
“至于您参奏我这事儿，说实话我压根没放在心上。”
“毕竟被参奏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闻言，卢青满脸莫名其妙的望着他。
可李承乾依旧是笑呵呵的模样，直接道：“卢叔叔，今日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不管您对我有多不满意，但毕竟父皇赐婚，您没拒绝，那就代表着我即将成为您的女婿。”
“您作为丈人，不让我依仗也就罢了，竟还带头参我，这是何道理？”
“我呸。”
“谁是你丈人？”
卢青直接怒了：“今天我不妨也跟你说实话，我从来就没瞧得上你过。”
“别看你披着亲王与皇子的外衣，我也从没觉得你有多高贵。”
“我的女儿若真嫁了你，那我宁愿没这女儿。”
他这话说的可真够决绝的。
难道他就不怕被打脸吗？
李承乾摇着头道：“但您能改变卢婉洁是您女儿吗？”
“您能改变，未来我俩生了孩子，孩子要叫您一声外公吗？”
“卢叔叔，不管你有多看不起皇室，有多看不起贵族。”
“但今日我要告诉您一句，世家操控政治，玩弄百姓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不论我有没有怎样，未来世家一定会被淘汰，因为世家的体制本就不合规矩。”
“您大可换位思考，若您是这天下帝王，会如何对待一个比自己还有话语权的存在？”
李承乾望着卢青道：“我这样做在一定程度上是给了世家机会，给了他们转型的时间。”
听闻李承乾这番话，卢青有些出神。
李承乾幽幽叹息一声道：“叔叔，不管我是秦王也好，还是未来会做太子皇帝也罢。”
“您只需要想，你们卢家的外孙再不济也会成为秦王之子，必定会荫封做官。”
“若在此之上，又有了您这位卢大文豪来教导，他难道还会不成器吗？”
“那不比你培养多少个寒门子弟送入朝堂，还要担着会被挖墙脚与背叛的风险好得多？”
话落，李承乾摇了摇头道：“话我只能说到这了，若卢叔叔还不理解，还要继续参我，那您继续参好了。”
“最后结局或许我们都谁无法控制。”
“我也再不会估计情面。”
第219章：还是要看秦王的意思
离开卢府后。
李承乾直接乘坐马车回府。
可就在下车时，系统提示音忽然响了。
{收到来自苑鸳的倾慕值+63……}
李承乾的身形顿了下，随即举目四顾。
街头人来人往，哪里有那个小丫头的身影？
而想起那个大晚上回来还钱的丫头。
李承乾的脸上，难免浮现出一抹笑意。
想来，也是许久没见到这丫头了。
在当初拒绝了李承乾的邀请之后。
她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没了娘的丫头，在这样一个充满危险的时代。
也不知她过的好不好，吃得饱不饱，穿的暖不暖。
想起这些，李承乾忍不住叹息声，仰头望天：“旁的不管，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随后，他迈步入府。
只是他不知道。
在他想这这些的时候。
一个身穿黑衣的丫头，就躲在距离他不远的胡同里，远远地望着他。
……
竖日早朝。
因为近来的事情太多，导致他也有些精神衰弱。
在他心里，大唐内的世家已经进化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只要是大唐有一点风吹草动，最后被扣屎盆子的一定是李承乾。
或许在他们心里面，把李承乾搞下去，就代表他们能获得这场较量的胜利吧。
当然了。
李世民这一次也是铁了心要护着李承乾了。
上朝前，他就已经做好准备。
不论这些大臣说什么，做什么，最后只要是关于李承乾的事儿，他都一概驳回。
故而上朝后，李世民也是阴沉着一张脸。
他面朝诸多大臣挥了挥手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要奏。”
房玄龄迈步出列，双膝跪地。
李世民望了他一眼：“奏来。”
得到李世民的准许，房玄龄从袖口里摸出一封书信道：“臣昨日收到书信一封，里面装的是某人的供词画押。”
“在这里面，全盘交代了华山下计划刺杀秦王一事。”
有了新线索了？
李世民挑了挑眉，不免有些惊喜：“这可是真的？”
“臣到不知真假，可这里面的供词与画押却是真的。”
“呈上来。”
听闻李世民的吩咐，周公公迈步走过去，接过房玄龄手中的书信。
李世民急忙拆开书信一看，越看他的脸色就越黑，到最后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李世民望着房玄龄问道：“这书信是谁交给你的？”
“臣不知。”
房玄龄如实答道：“昨日臣回家之后，书房的桌案上，就已经多出了这一封书信。”
“臣打开看后也是心惊不已，臣也是斟酌良久，才敢将这书信呈上。”
闻言，李世民眯起眼睛，想要从房玄龄的脸上，看出欺骗与隐瞒。
可房玄龄满脸皆写满真诚。
而且以李世民对他的了解来说，他也绝不是个能跟自己说谎的人。
也不等李世民开口。
长孙无忌也站出来了，他从袖口中翻出一封书信，双手高举过头道：“陛下，臣昨日也收到书信一封。”
周公公看了李世民一眼，随后赶忙也将这封书信接了过来。
书信上写的内容，几乎与房玄龄交上来的如出一辙。
只不过画押的，换了一个人。
见此情景，李世民将两封书信放在桌上，抬头道：“还有谁接到书信了，统统呈上来。”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良久后，杜如晦与李勣二人也纷纷跪地，从袖口中取出书信，双手高举过头。
周公公也将这两封书信拿来。
李世民看过之后，脸色已经不能看了，拳头被他握的咯咯之响。
书信上的内容几乎如出一辙。
上面笔笔记载，刺杀的详细过程，以及所有安排和参与人员。
而主谋从犯上，赫然写着清河崔氏以及李泰的名字。
李世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退朝。”
话落，李世民直接起身，转身向后宫方向走。
不过即将临近走廊时，他忽然停下脚步：“接到书信的跟朕去趟御书房。”
说完，他也不再迟疑，迈步而走。
而听见他的吩咐，接到书信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事儿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说小，这事儿就是李世民的家务事。
虽说李泰有被崔家蛊惑，参与了谋害兄长一事。
却始终没有得逞，只需严惩清河崔氏罢了。
李泰不论怎么说还是李世民的亲儿子，李承乾一奶同胞的亲弟弟。
只要他俩不说什么，李泰总归还是死不了的。
但要说大了，这就是要谋朝篡位。
这就是想要效仿李世民，杀兄夺位呀。
这么大的事儿，不仅崔家会被诛九族，连李泰也难逃一死。
但以李世民对李泰的那份喜爱。
他会杀李泰吗？
他如果不杀李泰。
那他们这些看过了书信，知道了内情的人又会如何呢？
这几个都是聪明人，其中道理他们也不难看懂。
但又能如何呢？
李世民已经发话了，他们只能造做。
在李世民走后，他们马上就跟了上去。
……
御书房内。
四人站在堂中，低垂着脑袋。
李世民坐在桌案后，面色阴沉。
良久后，李世民幽幽开口：“你们四位，皆是我大唐肱股之臣。”
“你们说，这事儿，朕应该怎么办？”
四人没说话。
李世民抬头望向长孙无忌：“无忌，你说呢？”
听到李世民叫自己。
长孙无忌面容苦涩。
他终于明白，李承乾为什么不让自己参与这些事儿了。
本来他还不太相信，这事儿能是李泰做出来的。
但现在，供词画押都出来了，上面将李泰如何与崔家勾结之事罗列的一清二楚。
还让他怎么不信？
李承乾是他外甥，李泰也是他外甥。
不论谁做了皇帝，那皇帝就都是他长孙家的外甥。
这事儿，让他怎么说呀……
不论怎么说，最后都会得罪一方。
也让他不得不选择一方站队。
长孙无忌幽幽叹息一声，躬身道：“臣着实不敢说呀……”
李世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望向另外三人，问道：“那你们呢？”
“你们如何看待此事？”
三人纷纷跪地，高呼：“臣不敢……”
见状，李世民仰头道：“你们皆是我大唐肱股之臣，连这事儿都不敢说了吗？”
“懋公，你在战场上的那份杀伐果决，去哪了？”
李勣低垂着脑袋良久才抬头看向李世民道：“臣以为，崔家作为这件事的主谋，必要严惩。”
“但卫王如何……”
“还是要看秦王的意思……”
虽然只是这几句话，但却让李勣的冷汗都流出来了。
“是呀。”
“说到底，也要问问他才行……”
第220章：诛九族
待到李世民领着几人来到秦王府时。
李承乾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呢。
而见李世民过来。
李承乾微微抬头，轻笑了下：“父皇来了呀。”
“嗯……”
见到李承乾时。
李世民难免有些尴尬。
毕竟书信上说的很清楚。
那些刺客要杀的根本不是李世民，而是李承乾。
李泰要谋害李承乾。
这不论从哪方面说，都跟他李世民给予李泰的溺爱有关系。
若非如此，他哪来的那么大胆子，敢谋害兄长？
见李世民那副表情。
李承乾挥了挥手道：“怀亮，把人带来。”
程怀亮应是。
不久后，他就与长孙冲一人压着两个鼻青脸肿的家伙过来了。
李承乾看向李世民身后的几人道：“继位叔叔伯父应该都是收到书信的了。”
“这四个人，就是书信上画押招供的那四个。”
“不过我得跟你们解释一下。”
“这画押供词，可不是我搞出来的。”
李承乾指着四人道：“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在门外发现他们四个。”
“也是他们将那些事情都告诉给了我。”
看了眼四人，李世民眯了眯眼。
随后，李世民又看向李承乾：“那这意思是，所有的事情，你都清楚了？”
“嗯。”
李承乾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李世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承乾。
显然，他很害怕听到某句话从李承乾的口中冒出来。
虽说他也觉得应该狠狠地处罚李泰。
但他们可是骨肉至亲的兄弟呀。
所以，他现在十分纠结。
他既想知道李承乾的想法，又害怕知道李承乾的想法。
但他都这样。
李承乾又怎能对此事泰然处之呢？
他的内心也十分煎熬。
他不希望因为太子位，导致兄弟反目。
虽说他早就知道，那一切是李泰搞出来的，但他却从来没说过。
只再被长孙无忌逼急了之后，才表露出些许对李泰的敌意。
就像他说的一样，若李泰开口索要。
他不说亲自规劝李世民将李泰立为太子，也一样会暗中谋划让李泰坐上太子位。
李承乾抿着嘴巴，望着李世民良久。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青雀与我毕竟骨肉至亲。”
“我也愿意相信，他若非受到恶人蛊惑，绝不会做出此等昏头之事来。”
“这一切，皆是崔茂勋搞出来的，青雀也不过是受到了崔茂勋的蛊惑罢了。”
“我不怪青雀，还望父皇也不要怪他才好。”
李承乾面朝李世民，说的诚恳。
可在听闻他这番话之后。
不知为何，李世民的心里竟有一丝失望。
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也很想处置了那个敢谋害兄长的家伙吧……
李世民微微叹息一声道：“既如此，朕便明白该怎么做了……”
闻言，李承乾没有答话，只将身子压得更低了。
……
竖日。
李世民当着诸多大臣的面颁布政令，诛崔茂勋九族。
听闻李世民这话。
满朝文武皆惊。
诛杀九族可不是开玩笑的。
放眼整个历史，能被诛九族的都少之又少。
在历史记载当中，也只有秦朝的荆轲，以及明朝的方孝孺与景清三人罢了。
前者因刺杀君王被诛灭七族，后者则是朱棣为震慑江南士子杀鸡儆猴，直接被诛灭十族。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诛灭九族只是帝王随口之言罢了。
根本没有一个概念。
而如果要统计出来。
无外乎，分为三大类，父族，母族，妻族。
父族，父亲同辈兄弟及子女，出嫁的姑母以及子女，出嫁的姐妹及子女，出嫁的女儿及子女。
母族，外祖父同辈兄弟及子女，外祖母的娘家及子女，出嫁姨母及子女。
妻族，岳父一家及同辈兄弟及子女，岳母娘家及子女……
如此列举，就算崔茂勋是二房次子，但整个清河崔氏都要跟着遭殃了。
而且崔氏关系错综复杂。
若要诛崔茂勋的九族，杀的可不仅仅是一个清荷崔家而已。
那是要将许多家族都连根拔除的呀。
魏征等人连忙下拜。
“陛下切不可意气用事呀。”
“是啊陛下，若要如此，岂不是要闹的天下大乱了吗？”
“陛下，若动崔家，那势必会将许多世家都得罪了，如今民间本就不安定，若此时生出事端，我们大唐可承受不起这个代价的呀。”
听着这番话。
李世民只是冷笑。
“难不成你们当朕是傻子？”
“难不成你们当朕不知道那些乱象与事端是谁搞出来的？”
“他们不就是想让朕来一场昏君般的铁血清洗么？”
“既如此，朕就随了他们的愿。”
李世民指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道：“你们若在敢多言一句，也陪着他们一起诛九族吧。”
闻言，魏征再次叩首道：“陛下，您此等作为，完全是在自掘根基。”
“您让臣等如何看着您因一时气愤，而将整个大唐推入深渊呀……”
“一时气愤？”
李世民笑了，仰面哈哈大笑。
“你竟还觉得朕是一时气愤呢。”
前一秒还在笑的李世民，下一秒脸上便充满愤怒。
他指着魏征怒声咆哮：“他们崔家，现在都敢把手伸到朕的儿子身上了！”
“难道还让朕忍着？”
“朕且问你们，换做你们任意一个人的儿子，被人如此对待，你们会作何反应？”
见众人不说话。
李世民只哼笑一声道：“想让朕收回成命，绝不可能。”
说完，他直接挥手道：“退朝！”
李世民转身而走，压根不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一众或多或少与崔家有关联的大臣，都瘫倒在地。
完了……
这一下，天真的塌了……
谁能想到，这场来自李唐皇室的闹剧。
竟会以这样一众方式做结尾呢？
……
待到长孙无忌与李靖二人，携天子圣旨来到崔家时。
崔家一众人等，如遭雷击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前一日，他们还在感怀自己做事凌利。
没想到，后一日，就直接遭受灭顶之灾。
年近五十的崔家家主崔信老泪纵横的恳求。
“长孙大人，李大人，二位帮我求求陛下，留我崔家一个男丁吧。”
“若能留我崔家一个男丁，二位要什么，老朽都肯给呀。”
见他这模样。
长孙无忌也只是冷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他们的所作所为，别说诛灭九族，就算是诛灭九族两次，都不为过。
毕竟他们谋害的，可是自己的两个外甥。
“崔大人，您该不会忘了，乾儿与泰儿，皆是我的外甥了吧？”
长孙无忌低头望着崔信，目光阴郁：“不得不说，您真是求错人了。”
第221章：李听雪疯了
长孙无忌，说到底他自己也是世家出身。
凭借着自己与李世民的关系。
凭借着长孙皇后与李世民的爱情。
他们长孙家才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而待到未来他外甥登上皇位后，势必长孙家还会迎来更近一步的辉煌。
但今时今日，他们崔家竟想一起毁了李承乾与李泰二人。
他长孙无忌岂能忍？
长孙无忌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
而程咬金那句，大唐第一阴人，也不仅仅是为了形容他聪明。
实际上，这句话更多的是为了彰显长孙无忌的阴狠。
若崔家没犯在自己手里还好，今时今日他崔信落在自己手里了。
长孙无忌岂能让他好受了？
看着长孙无忌那阴郁的眼神。
崔信也算是明白了。
崔家在劫难逃了。
他不由抬头瞪着长孙无忌道：“难道你就不怕有一天会遭报应吗？”
“遭报应？”
长孙无忌笑了，随后眼神玩味的看着崔信。
“乾儿十岁，泰儿八岁，你可有想过，你坑害这两个孩子，未来会遭报应吗？”
“比起你崔信，至少我长孙无忌从不会做坑害孩子的勾当。”
此时，崔信在长孙无忌的眼里，就是一个无耻之徒。
最终，他也懒得跟崔信废话了。
直接回头望向李靖，道：“李将军，该说的话，我也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该你了。”
李靖没二话，直径摆手，诸多穿着盔甲的大唐甲士从外走了进来。
进入其中之后，他们不作任何表情，直将崔家所有人一一拿下。
崔信被两个甲士压出府门。
可他却依旧在咆哮：“长孙无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世民，你等着吧，大唐江山，早晚有一天会毁在你的手里！”
“别做白日梦了。”
“大唐江山没了你们，只会越来越好。”
正当崔信咆哮时，李承乾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带着长孙冲与程怀亮缓缓走到崔信近前。
望着这位曾在李世民初登皇位时，与李世民侃侃而谈，并敢给李世民摆脸色看的老者。
李承乾的心中只剩嘲弄。
他微微昂首，面朝崔信幽幽道：“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你难道真当本王说这话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李承乾想灭世家之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从那次，他的造纸厂与印刷厂被封开始。
他没有一天不想着，拼的粉身碎骨也要将世家全盘拖下水。
世家已经为祸天下太多年了。
百姓也受世家压迫太多年了。
可以说，世家一日不除，皇权也好，国家也罢，终究是被架空的空中楼阁。
而听闻李承乾这话，崔信更被气得脸色涨红。
“你小小年纪，竟如此狠毒，我真后悔没多找些刺客，将你彻底了结在那树林里。”
“李承乾，你给我记着，就算我做鬼也……”
他话还没说完呢。
程怀亮便大步上前，一个大嘴巴子打在他的脸上，将他剩下的话直接打回了肚子里。
李承乾有素质，不愿意跟这老头一般计较。
但不代表他程怀亮就能忍得住呀。
李承乾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主子，当着他的面骂他的主子，这不就是找打？
再者说，程怀亮可还没忘当初程咬金娶崔家那长女入门时，他崔信对自己娘亲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
他想打崔信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一个大嘴巴子抽脸上没解气，紧接着又给了好几个才罢手。
但就算如此，他也依旧满脸戾气。
他指着崔信怒道：“信不信你在多说一句，俺小程现在就一刀了结了你？”
“我呸！”
崔信呸了程怀亮一脸口水。
“你无父无母的畜生。”
“别忘了，我家闺女还是你的母亲呢。”
这老货是完全把程怀亮当成李承乾那样的人了。
可他明显是想多了。
这一口口水吐出来之后。
程怀亮又一个大嘴巴子打在他脸上。
“俺呸！”
“你不要脸个狗东西。”
“谁特娘的承认那能当人奶奶的泼妇是小爷的母亲了？”
紧接着，程怀亮冷笑一声：“不过你放心，等一会俺亲自去把她压出来，跟你一起上路。”
听闻这话，崔信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也就在他要说话的时候，长孙冲直接上来，将一团子破麻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随后，长孙冲满脸迷惑的看着程怀亮：“我说你小子是疯了吧，废话怎么那么多呢？”
程怀亮翻了个白眼：“怎么着，欺负俺娘这些年，俺还不能发泄一下了？”
“那你也不能在这地方发泄呀。”
长孙冲示意他去看看周围。
这时候程怀亮才注意到，周遭一片百姓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呢。
这一下，程怀亮也有些尴尬了。
李承乾忽然开口道：“没事儿。”
“换做谁的母亲受到羞辱，也不可能隐忍不发，怀亮做的没错。”
听闻李承乾的支持。
程怀亮露出了一抹憨笑道：“谢殿下理解。”
李承乾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对那些士卒摆了摆手道：“押走押走。”
两名大唐甲士点头应是，随即压着崔信上了囚车。
此刻，整个崔宅都乱做了一团。
到处都有大唐甲士在抓人，长孙无忌与李靖两人立在院中，监察各处。
而事已至此。
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
李承乾干脆带着长孙冲与程怀亮离开此地。
……
在回去的路上。
李承乾也忍不住陷入沉思。
这些事情真的不是他搞出来的。
可究竟是谁，在暗中帮助他呢？
难道是李听雪？
可当他去李听雪处询问才知道，李听雪这几日根本就没出门。
而更让李承乾觉得恐怖的是，李听雪不知从何时开始竟不再舞枪弄棒，转而一心研究刺绣了。
这可是将李承乾吓得不轻。
他连忙去摸李听雪的额头。
却被李听雪嫌弃的打开手。
“喂喂喂，你想干什么？”
随后用绣花针朝着李承乾比划：“是不是姐姐最近没揍你，你皮痒了？”
“不是不是。”
李承乾连忙摆手求饶。
“姐，你是不是哪不舒服，是不是生病了呀？”
“病你个大头鬼！”
“你小子是在诅咒我咩？”
李听雪翻了个白眼，继而低头专心刺绣。
见这模样，李承乾着实被惊得目瞪口袋。
嗯……
她肯定是病了。
而且李承乾敢断言，她绝对病的不清。
他连忙看向一旁的品儿道：“品儿姐，你有没有叫郎中来看看？”
没等品儿开口。
李听雪就不乐意了。
她挑着眉头望着李承乾：“喂喂喂，你胡说什么呢？我又没病，为什么要找郎中？”
第222章：李听雪有心上人了
“姐，您就别瞒着我了。”
李承乾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您就实话说了吧，您到底得什么病了，是不是很严重？”
也不管李听雪是什么表情。
李承乾就一把抓住李听雪的手道：“没关系，不论多少钱，不论费多大劲，咱们治就得了。”
“我去你的！”
李听雪伸手推了李承乾一把：“我说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今天这是跟我发什么疯呢？”
李承乾稳住身形也不乐意了：“是你发疯还是我发疯？”
“你，李听雪，我李承乾的姐姐。”
“我李承乾的姐姐什么时候做过刺绣？”
李承乾一把抓住李听雪道：“你告诉我你是谁，把我姐还给我，快点！”
李承乾都怀疑眼前这李听雪跟自己一样是个穿越者了。
要不然李听雪能做女工？
这已经不是怪事儿的范畴了。
这简直就是恐怖片呀。
李听雪听闻这话顿时白眼连翻。
{收到来自李听雪的怨念值+99……}
“怎么，我在你眼里，就是连个女工刺绣都做不好的废物？”
“不是不是……”
李承乾摇着手，干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想说，这世上难道还有比看见你李听雪做女工更恐怖的事情了吗？”
此话一出，直接将李听雪的脸说成了锅底色。
{收到来自李听雪的愤怒值+199……}
我凑……
李听雪竟然产生了比李世民还高的愤怒值还高？？？
这是愤怒翻倍了？
当李承乾抬头看见李听雪脸色时，当即露出憨笑：“姐……”
下一刻，只听李听雪一声咆哮：“李承乾，我看你是想死了！”
见李听雪张牙舞爪的朝自己扑过来。
李承乾当即就想跑。
可这时候在想跑，已然是来不及了。
“哎哎哎，姐，别打，别打……”
“啊……”
“我是个女工都做不好的废物？”
“啊……”
“看我做女工很恐怖？”
“啊……”
这一日。
皇宫别院内，几乎都能听闻，李承乾那震耳欲聋的惨叫声。
等在外面的长孙冲与程怀亮自然而然也是听见了的。
程怀亮满脸为难的看了眼长孙冲：“长孙，殿下叫的这么凄惨，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看什么看？”
“你难道还敢对郡主娘娘动粗？”
长孙冲白了他一眼道：“再者说，以咱殿下的本事，逃跑应该不难吧……”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
只见鼻青脸肿的李承乾宛如踩了风火轮一般飞速跑来。
见这二人还在走神，李承乾赶忙喊道：“等什么呐，还不快跑？”
下一刻，李听雪已然提着跟鸡毛掸子已经追了出来。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李听雪提着鸡毛掸子便发起了无差别攻击。
“娘娘，您别打我们呀。”
“是呀娘娘，殿下在那边呢。”
李听雪的一顿鸡毛掸子，将这两人打的上蹿下跳。
最后不得已，两人也赶忙跟着李承乾一路跑出了皇宫别院。
李听雪站在大门口对着李承乾的背影喊道：“李承乾，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看下次抓住你，姐姐怎么收拾你！”
……
离开皇宫别院。
坑爹三人组跑到了一处胡同中躲避李听雪的追杀。
程怀亮与长孙冲委屈的很。
他们俩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跟着李承乾一起吃了瓜涝。
“殿下，您究竟是怎么把郡主娘娘给惹毛了的？”
“是啊殿下。”
“俺小程从来没见娘娘这样过。”
听闻这二人的话。
李承乾笑的苦涩：“谁知道呢。”
“我就说了句她做女工恐怖，她就炸了……”
之前他也经常跟李听雪开玩笑。
但也从没见李听雪这样过呀。
李承乾挠了挠头，可忽然间，他的嘴角不禁缓缓挑起。
看那模样，似是想到了什么。
程怀亮翻了个白眼道：“殿下，都这时候了，您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咱们一会回府，该不会被娘娘堵在府里打吧……”
想起李听雪那凶神恶煞的模样，程怀亮心有余悸。
万一李听雪杀去秦王府，那他们还能往那跑？
难不成让李承乾带着他们去皇宫避难？
可李承乾显然对这些已经不感兴趣了。
他胡乱的挥了挥手笑道：“没事儿没事儿，不用担心了。”
“我姐这段日子，肯定是没工夫搭理我们就是了。”
闻言，长孙冲与程怀亮对视一眼。
长孙冲开口问道：“殿下为何这么说？”
李承乾高挑着嘴角：“因为，她那边似是有情况了。”
“有情况？”
程怀亮挠着头问：“什么情况？”
“真想知道？”
李承乾挑眉看着程怀亮。
程怀亮被勾起了好奇心，非常庄重的点了点头。
谁知，李承乾却忽然变了脸：“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他率先走出了胡同，朝着秦王府的方向走去。
见状，程怀亮满脸莫名其妙，挠着大脑袋一脸不解。
一旁的长孙冲无奈摇头，拍了拍程怀亮的肩膀道：“你是真傻。”
一听这话，程怀亮不乐意了：“你说谁傻呢？”
“说你呢。”
长孙冲白了他一眼，随后也不理他，迈步跟上了李承乾的步伐。
实际上这也不怪长孙冲说程怀亮傻。
毕竟这事儿只要不是傻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了。
李听雪平日里不说大大咧咧不修边幅，但却也是个混世魔王般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一个只知舞枪弄棒的混世魔王，今时今日竟开始学起女工来，显然不同寻常。
俗话说得好，能让男人改变的是女人。
而能让女人改变的自然就是男人了。
李承乾目视前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看样子，李听雪是有了心上人了。
只是不知，这心上人，究竟是谁呢？
究竟是谁这么幸运，能被他李承乾的姐姐瞧上了呢？
说实话，李承乾还真想见见这个人。
帮自己的姐姐把把关，看看他是否配做自己的姐夫。
想着，李承乾扭头在长孙冲的耳旁低语两句。
长孙冲应是，随后转身而去。
待到长孙冲离去之后。
李承乾忍不住幽幽叹息。
看来在暗中帮助他的，不是李听雪。
可不是李听雪，哪又是谁呢？
……
长安城南有树林。
树林之中有坟冢。
这座孤坟是几年前，中山王府的人立在这的。
据说里面埋得是个穷苦出身的母亲。
一年四季，也不见谁来祭拜。
可这一日，有人看见一个小丫头跪在坟前烧纸。
不见丫头哭，也不见丫头笑。
她只跪在那，一页一页的烧纸，望着墓碑怔怔出神……
第223章：去看准姐夫去喽
李世民对崔家的一番操作使得整个长安城连带着清河地区乱了起来。
清河崔氏，多么庞大的家族。
鼎盛之时，亲戚连枝覆盖太行东西。
九族之内，近千人除少数能逃脱之外，全数被捕，押送长安城。
而这鼎盛一时的家族，也在长安城的刑场上随着李靖的一声‘斩’而烟消云散。
在这事儿没出之前，或许大家都忘了李世民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在生与死的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
他是领兵平定过大半个华夏的人。
他是大唐帝王，更是胡人口中的天可汗。
这一次，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世家。
这天下究竟是谁在做主。
这一次，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世家。
惹恼了皇庭的代价是什么。
这一次，李世民用实际行动，彻底浇灭了所有世家的幻想。
他们能操控皇权玩弄政治的时代，已经彻底成为了昨天。
……
秦王府内。
李世民与李承乾坐在房檐下，坐在躺椅上，闭眼享受阳光。
抬手挡了挡太阳。
李承乾晃着脑袋道：“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世家平日里同气连枝，你与我亲，我与你亲。”
“如今父皇的刀砍在崔家的脖子上，却也不见他们站出来帮腔了。”
闻言，李世民也笑了。
“刀没砍在自己脖子上，自然都是不怕死的。”
“但如今，刀已经落在了他们的头顶，他们还敢说话？”
说实话，跟李承乾相处这段时间，让李世民深刻的意识到一个道理。
“想要给百姓做实事儿，就不要怕苦怕累。”
“想要国家做大做强，就不要忌讳那些骂名。”
“他们愿意将我的事儿，写入他们所谓的族谱或者传记，就由他们去写好了。”
李世民的目光忽然变得阴冷起来：“可他们千万别让我知道。”
“反正灭他的族，毁他的谱的时候，就别怪我李世民无情了。”
听闻这番话，李承乾有些怔怔出神。
自己的出现，好像不止是给李世民带来了正面的影响。
似是激发了他心底里的凶性……
李承乾无奈摇头，忽而想起一事，这就开口道：“对了父皇，我还有个新想法，您想不想听听？”
闻言，李世民挑起眉头：“你说说。”
“我想开一次全国范围内的百姓代表大会。”
“全国每个州府，至少要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人，作为民间代表来到长安城。”
“民间代表，有权给国家政策提出意见，亦或者是检举某位官员在当地的不当行为。”
他说的这些，无外乎是效仿后世的全国人民代表大会。
这要是能在这个时代实施，那可就真是能改变时代的东西了。
只是，他真没那个胆子让李世民去参加。
所以，他就干脆将组织者说成了自己。
李承乾望着李世民兴奋道：“等到大会结束后，我就会将大会内容都整理出来，交给父皇。”
“这样一来，父皇不必去往各地，就能听见各地百姓的声音了，您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怎么样。”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
听闻这话，李承乾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看来李世民这样开明的君主，也是接受不了这样先进的东西呀……
谁知，李世民却笑了：“组织者不能是你，只能是我。”
李承乾愣了下，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李世民。
“怎么了？”
“是不是以为，我是不同意你说的开大会的事儿？”
李世民脸上挂笑道：“这么好的想法，为什么会不采纳？”
闻言，李承乾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随后，他跪在椅子上下拜：“父皇英明！”
见他这模样，李世民微微摇头道：“别跟我整这一套。”
“我是真觉得，这政策挺好的。”
“而不止是你说的那样，能让我听见全国各地百姓的声音。”
“其实，还能让皇庭之威传遍各地。”
“让百姓与朕面对面的说话，难道你不觉得，这就是对世家嘴强有力的一种打压方式吗？”
呀……
李世民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李承乾满脸惊讶。
而李世民对他这态度显然满意的很。
脸上就差写着‘你老子，永远都是你老子’这几个字了。
见他那得意的模样，李承乾白眼连翻。
随后，他思索了下，说道：“对了父皇，让百姓代表来长安的费用，一定要严格规定一个数字出来。”
“并且，这钱必须是朝廷花。”
闻言，李世民有些不解，问道：“为何？”
“当然是避免有人在里面捣乱或者捞油水了。”
“来长安可不是小费用，如若按照我的意思，让州府的人亲自送来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尊重。”
“也只有这样才更能体现您的胸怀天下以及爱民如子呀。”
李承乾笑的憨厚。
不过这话的确说道李世民心坎里去了。
李世民直接从躺椅上起来，迈步就向外走。
见状，李承乾连忙问：“父皇，您干嘛去呀。”
“我得赶紧回去安排了。”
“最好下个月就召开大会才行。”
说完，李世民就走了。
对此，李承乾也只能无奈摇头了。
他本来还想说，这事儿等到年底再办呢。
可李世民那个猴急的模样，他显然是很想快一些让自己的威名传遍天下。
甚至是让大唐每一个百姓都知道他李世民的名字，知道他的品貌德行。
这果真很李世民……
也就在李承乾晃晃悠悠起身，准备回屋的时候。
长孙冲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见他过来，李承乾挑了挑眉：“可是查到那人是谁了？”
“嗯。”
长孙冲点了点头。
闻言，李承乾有些兴奋的问：“那人是谁？”
长孙冲也不犹豫，赶忙道：“那人叫赵有林是从石堡城来的一个寒门士子。”
“啊？”
“石堡城的人？”
李承乾高挑眉头道：“难不成，他们是在石堡城认识的？”
“应该不是。”
长孙冲摇了摇头道：“我打听到，赵有林因年少聪慧，素有才名被石堡城折冲都尉保送来长安参加秋闱。”
“因无处落脚，而暂时居住在荥阳郑家二房子弟郑品嗣的家中。”
“郡主娘娘似是前些时日，参加郑家夫人举办的雅集时与他相识的。”
“哦……”
李承乾揉了揉下巴。
既然知道了准姐夫的人选。
他没理由不去看看呀。
李承乾望了眼长孙冲道：“走，跟我一起去看看去……”
第224章：他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承乾正打算与长孙冲出门去看看准姐夫。
结果还没等出门呢，就与李听雪撞了个满怀。
见她，李承乾与长孙冲露出了同款惊慌表情。
随后这俩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可跑得了和尚，能跑得了庙吗？
最终，李承乾还是被李听雪给抓住了。
先是噼里啪啦打了他一顿屁股。
随后，李听雪将李承乾按在身下问：“服不服？”
“服，我服……”
被她压在身下，李承乾也只能认怂了：“不就是说你不会女工么，至于打了我两次么……”
“你还敢说？”
李听雪横眉立目。
李承乾赶忙讨好的用脸蹭她胳膊。
“姐，我错了，错了还不行么……”
“就别打我了，我真知道错了……”
见他认错态度端正。
李听雪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将他从自己身下放走。
待到李承乾站定后。
李听雪马上就开口问：“说，你小子为什么在背后调查我的事儿？”
闻言，李承乾下意识的就想否认：“我没……”
可还没等话说完，李听雪就一眼瞪过来。
这下，李承乾也知道再否认也没用了。
他低着脑袋挠着头道：“我就是好奇，未来我的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么……”
听闻这话，李听雪翻了个白眼道：“那你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啊？”
李承乾愣了下，随即嘿嘿一笑：“我不是怕你害羞，不好意思告诉我么……”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听雪依旧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站起身来，一脸得意的跟李承乾讲着她与赵有林的相识过程。
正如长孙冲所说的那样，他们俩相识于那场雅集。
那时，李听雪被风吹掉了手帕正落在赵有林那边。
而他也只以为李听雪是谁家来参加雅集的小姐。
为了避免男女间的尴尬，他便捡起手帕放在一旁的假山上。
至那以后，这人就给李听雪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说到这。
李承乾挑眉望向李听雪。
“等等我的姐。”
“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李听雪不解的望了李承乾一眼。
“我遇上麻烦的时候，您之所以没出现，就是因为您忙着去找准姐夫聊天了？”
李承乾很是诧异。
以往他遇上麻烦时，李听雪总是第一个出现。
他倒也不是觉得，李听雪帮自己是应该的。
但这算啥？
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弟弟了？
而听闻李承乾这话，李听雪也不由老脸一红。
“嘿嘿，这不是没顾得上你么。”
她一把将李承乾揽入怀中：“再者你也长大了，姐姐相信你能自己处理好那些琐事的……”
？？？
这话说的还特么挺有道理。
李承乾竟然都找不到一丝一毫反驳的理由。
从那日两人见面之后。
李听雪这个有了心上人忘了弟弟的家伙，没事儿就去郑家溜达。
其目的自是为了能与赵有林说几句话。
而也不知赵有林那货是没心没肺还是如何。
竟然到现在，都还以为李听雪只是某家的小姐，没看出她的真实身份。
李承乾把脑袋靠在李听雪的肩膀上。
“可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兴许他早就看出你的身份来了。”
“或者，他没看出你的身份，只以为你是谁家小姐。”
“他要是想攀高……”
还没等李承乾这话说完呢。
李听雪一下子就不乐意了，怒目圆睁杀气腾腾的看着李承乾。
看那模样，要是李承乾再说下去，就要一巴掌将他拍死。
果然，有了爱情的女人，就是疯子。
而且还是六亲不认的疯子。
李承乾赶忙缩了缩脖子：“嘿嘿，姐姐我就是开玩笑的。”
“不许拿他开玩笑。”
李听雪白了他一眼后，叹息一声，缓缓起身。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你对姐姐的这份心。”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姐姐除了这空空的汉阳郡主头衔，还有什么？”
“不论在民间也好，还是在皇庭也罢，我能造成几分影响？”
“可就有这么一个人，他从不知道我是谁起，就愿意与我说话。”
“而且，他还说……我长得美……”
话落，她的脸色竟然红了起来。
可李承乾却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的。
李听雪与李承乾同出陇西李氏。
而这样的大家族，不论祖辈长得多丑，娶到的老婆总归是漂亮的。
待到一层层的混血以及基因改良，后辈自然都差不了。
且不说旁人，他们的祖父李渊年轻时就是个风流倜傥的俊秀公子哥。
而祖母窦皇后更是风貌绝伦的女子。
这也就使得，李世民那兄弟几个，没一个长的差的。
而作为他们的儿女，李听雪自是差不了了。
所谓气质如兰，手如白荑，肤如凝脂，齿如瓠犀，蝶首蛾眉，美目如月，也就不过如此了。
而李听雪，竟能因为对方说她长得好看而芳心暗许，李承乾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姐，你美这事儿，不是事实吗？”
“你难道就因为，他夸你两句就芳心暗许了？”
李承乾上前抱着李听雪的胳膊道：“姐，若是如此，你可千万得冷静呀。”
“你要是喜欢有人夸你美，我天天夸还不行么……”
见他那模样。
李听雪笑了，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子道：“姐姐我还用得着你夸？”
她微微轻叹道：“等你见了他后，你就知道姐姐为何喜欢他了。”
“放心吧，他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闻言，李承乾笑的苦涩。
希望如此吧……
若是让他失望了，他绝对得来把狠得。
高低把这货赶出长安城，让其有多远滚多远。
最好这辈子都别和李听雪见面。
李承乾可还想着，给姐姐寻门好亲事呢。
不说姐夫有多大权势，多深背景，至少得对姐姐好才行。
……
晚些时候。
李承乾领着长孙冲来到郑品嗣的府外。
还没等李承乾想个什么理由进去时。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士子模样的人便从府内出来了。
见这人，长孙冲连忙道：“殿下，这人就是赵有林。”
原来，就是他呀。
李承乾看了赵有林一眼，随即揉了揉下巴：“走，跟上去，看看这货去干嘛。”
说着，李承乾与长孙冲便迈步跟了上去。
赵有林从郑府出来后，就一路顺着街道北行，也不知是要去什么地方。
而李承乾与长孙冲就在后面跟着。
可在路过一个胡同时，只眨眼功夫。
赵有林忽然不见了。
李承乾与长孙冲左右四顾，也不见他踪影。
但就在两人一边茫然向前走，一边寻找赵有林身影时。
身后忽然传来话音：“敢问二位，你们是在找我吗？”
第225章：勿以夜长乃谓无明
李承乾与长孙冲皆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音给吓得不轻。
而当两人回头时。
赫然看见，刚才还在他们前头的赵有林。
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背后。
见这俩人的模样，赵有林歪了歪脑袋，问道：“敢问二位是找我有事儿吗？”
“没有没有没有……”
李承乾有些心虚的摇手。
“那您二位为何要跟着我？”
赵有林满脸疑惑。
实话讲，李承乾与长孙冲也没想到，自己能被对方发现。
这货的反侦察意识也太强了吧……
而这也难免让李承乾心生疑惑。
不是说，他出身贫寒，而且还是个书生吗？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反侦察意识？
李承乾心中狐疑，但面上却没有表露。
李承乾与长孙冲对视一眼。
两人互相给对方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都是想让对方先开口。
长孙冲没办法，只能干笑着说道：“其实，我们是找你有事儿。”
“找我有事儿？”
赵有林皱着眉头道：“可是，我并不认识二位呀。”
“没关系，我们认识你就行了。”
李承乾直接把实话给说出去了。
“你认识我？”
赵有林有些迷惑。
李承乾暗骂自己蠢蛋。
之后，他连忙开口掩饰道：“对啊，你是不是叫赵有林？”
“我们素问赵公子才名，特此前来找您，为的就是与您吃个便饭。”
“敢问赵公子，可有时间一叙？”
李承乾指了指一旁的酒肆：“也不远，就在那里，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实话说，只要是个读书人，都渴望被人赏识，渴望被人尊重。
且不说，赵有林有没有才名。
至少他是个读书人这事儿不假。
此时听闻两人赏识自己，并有要与自己结交的意思。
心底里难免生出一丝丝窃喜。
何况，他确实没钱吃饭了。
如今有人请自己吃饭，他又怎会拒绝呢？
赵有林微微躬身道：“那有林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承乾笑了下：“有林兄不必客气，咱们这就走着。”
话落，李承乾与长孙冲便领着赵有林朝着小酒馆走去。
……
酒馆之内。
李承乾点了几样小菜，又要了壶低度数的酒。
在等待酒菜上来时，李承乾才终于开始打量起赵有林来。
实话说，赵有林的模样还算不来。
清秀的长相配上那一袭青色长衫，使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儒雅气息。
待到酒菜上来之后。
李承乾拿着酒壶，为赵有林斟满，随口笑问：“有林兄，来了上京，感觉可还习惯？”
赵有林端着酒杯，朝着李承乾轻笑了下。
“说来也要感谢郑老爷的慷慨，让有林来了上京，能有个地方落脚。”
他虽然是在笑。
但李承乾却能从他眼眸当中捕捉到一抹苦涩。
细细想来，李承乾也能理解。
像郑家与卢家这类以书香门第著称于世的世家体系。
只要到了每年春闱秋闱时，就会敞开门户广纳天下士子入府。
这次秋闱前夕，李承乾早已听说，郑府共计招收百余名士子入门寄宿。
而这世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阶级以及三六九等。
像赵有林这样没有背景又没钱的穷士子，混在那些自视甚高的士子堆里，谁会将他放在眼里呢？
想到此处，李承乾抿了抿嘴道：“那有林兄对此次秋闱可有把握上榜，争取三甲？”
闻言，赵有林面露惭愧：“别说三甲，只让有林上榜，就是三生有幸了。”
唐朝时虽然就已经开始用科举选拔人才了。
但现在毕竟是科举初期，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完善。
科举制度中还很多规则排斥穷苦出身的士子。
例如唐初的三次会考，童试、乡试、会试。
普通的寒门士子，要先参加童试。
童试过了，才有资格参加州级乡试。
乡试过了，才有资格参加国家级的会试。
而相对来说，世家子弟就要比他们强许多了。
首先，世家子弟是不需要参加童试的，他们可以直接跨过童试，直接参与乡试。
待到乡试一过，就可以赶赴京城参与会试。
或许有人会质疑，两方差距也不是很大。
无外乎，就是差了个考试而已，根本不叫事儿。
但别忘了，这可是在大唐，这是古代。
童试若过了还好，若不过可就要再等三年才能考了。
三年时间，不是转眼即过，而是一日一日的过。
穷苦出身的士子，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一个男子，想要在这时代生存，首先就是要填饱肚子，更要保证全家不被饿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若读书不成，多数父母都会要求这些人回家务农，亦或者选择其他行业另谋出路。
这也使得许多有才之人，在少年之时只刚露才子风貌，因童试未过便半途而废也是让大唐人才库严重匮乏的主要原因。
当然，也不乏有那种幸运之人。
在大唐时期虽然已经用科举取缔了引荐制度。
但地方官员每年还是会有引荐的名额的。
他们可以利用自己的权限将童试未过，却富有才学的寒门士子送到京城直接参与乡试。
当然了，地方官员也只是提供给他们机会。
至于这机会能否自己把握住，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而这也是赵有林为什么能直接出现在长安城参加乡试的原因所在。
想到此处，李承乾不免暗叹口气。
想要改变这个时代，任重而道远。
若非要改变，那要做的事儿还有很多呦。
见李承乾在那叹气，赵有林忍不住开口问：“小兄弟，你为何叹息？”
“没什么。”
李承乾摇了摇头道：“只是想到了一些，让我惆怅的事儿罢了。”
他放下酒杯，搓着手道：“大唐至今，一派繁荣景象，内治世家百姓，外安六方诸夷。”
“可还是有很多不公平的地方呀……”
“哪有那么多不公平的地方呀。”
赵有林笑着说道：“勿以夜长，乃谓无明。泥犹生莲，何举世皆是脏？汝生于极夜，岂可强言举世皆是夜？”
“世上有黑者亦有脏之，却不可由此作一副不信世界之状。”
听闻这话，李承乾愣了下。
随后满脸不解的看着赵有林。
这话说的，可真有点人生哲理的意思呀。
“勿以夜长，乃谓无明……”
李承乾细细咀嚼这八个字，随后拿起酒杯，面朝赵有林道：“就为这八个字，我敬有林兄一杯。”
“客气。”
赵有林也端起酒杯，与李承乾对撞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