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父皇可解气了
皇宫内。
“今日尔等竟联合来逼朕。”
“难道真当朕不敢砍你们的脑袋吗？”
还没等进入甘露殿。
李承乾便听见了李世民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他也不免心中奇怪。
李世民这是又发什么神经了？
周公公在一旁小声道：“今日不知是谁向陛下打小报告。”
“说房大人在私下里议论过卫王殿下。”
“并说陛下实在太过娇惯殿下了，最起码也应与管教您一样严加管教卫王。”
“结果陛下知道后，当场就怒了，非要罢免房大人的官职不可。”
“长孙大人与杜大人他们赶忙入宫上奏，结果就这样了。”
“殿下，您赶紧去劝劝陛下吧……”
听闻这话。
李承乾不由暗自咧嘴。
就因为这事儿，就要罢免老房？
这也太过分了吧……
李承乾连忙加快脚步，走进甘露殿。
待到他进入其中后便看见，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一众大唐高官人全都跪在地上。
面对暴怒的李世民，无一人敢说话。
见李承乾进来。
李世民横眉立目看向他，怒道：“你来做甚？”
“儿臣当然是来看看父皇骂人了。”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道：“父皇您继续，就当儿臣不存在……”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迎接火山爆发的准备。
果然，下一刻李世民的怒意滔天涌来。
{收到来自李世民的愤怒值+999……}
听闻这系统提示音。
李承乾都被吓了一跳。
这老头子是被气成什么样了呀……
见李世民朝自己走来。
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可李世民压根没给他逃跑的机会。
下一刻，一个耳光就甩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李世民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
直将李承乾打的原地转了个圈，耳朵嗡嗡作响。
甚至四五秒内，他的眼睛都无法形成焦距。
打了儿子的李世民，依旧没有解气。
怒而指向门外，喝道：“滚！”
李承乾微微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
“父皇可解气了？”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来：“若是没解气，再来打便是。”
李世民也真没惯着他。
抬腿一脚，直接将他给踹飞了。
就算李承乾有了周泰的抗揍技能包。
此时被李世民这一脚踹的，也依旧好半晌没从地上爬起来。
周遭的大臣都看傻眼了。
长孙无忌从地上爬着到了李世民脚边。
“陛下，您不能再打了。”
“大殿下可才九岁呀……”
“朕怎样教训儿子，难道还需要你来管？”
李世民朝着长孙无忌咆哮。
长孙无忌被呵斥的面红耳赤，一脑袋撞在地上后，抿嘴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李承乾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身板晃晃悠悠的走到李世民的近前。
他咬着牙，忍着痛，面朝李世民问道：“父皇，可解气了？”
李世民扬起手就要再打下去。
可当他看见李承乾那还在流血的嘴角时。
忽然顿住了。
之前，他打李承乾的时候。
这小子不是求饶，就是逃跑。
但这一次，他没有逃跑，更没有求饶。
只是一味地挨打。
李承乾笑了，朝李世民露出了一抹招牌式的憨笑。
“儿臣与青雀，皆是父皇的儿子，皆是母后的儿子。”
“可儿臣今天只想问您一句，您可曾这样打过青雀？”
历史上的李承乾，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形象。
可谁曾翻看过李承乾之前的历史。
他也曾是个被所有人都认可的太子。
他造反，旁人皆说，是他嫉妒李泰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
可谁想过，他每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若不是李世民对李泰那无尽的溺爱让他对皇位有了想法。
若不是李泰一次次在背地里重伤李承乾。
若不是害怕有一天，太子之位会被人夺走，自己会死在李泰的手里，李承乾又怎会造反？
正因如此，这一世的李承乾，才对储君职位畏如猛虎。
他不想做储君，更不想和旁人争什么，抢什么。
若不是那一次次的危难，他甚至都不想展现超时代的能力。
上辈子的身死，让他深刻体会到了人生不易。
这一世，他也只想好好地活一次罢了。
可李世民的作为，似乎让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那一瞬间，李承乾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被废、被贬、惨死……
李承乾再次笑了。
他笑的很不屑，也很绝望。
“难道父皇这般待我。”
“只因我是长子，只因父皇想将我培养为储君？”
看着嘴角在流血，眼中充满绝望的李承乾。
李世民的内心仿佛针扎一般的疼。
是啊……
他们都是自己的儿子呀……
想想李泰。
再想想想李承乾。
似是自己真的有些过火了。
暴怒渐渐褪去。
他也开始后悔。
李世民缓缓伸出手，想为李承乾擦拭了下嘴角。
可却被李承乾撇头躲开。
李承乾面朝李世民一躬到底。
他一句话都没说，转身便走。
看着他那一瘸一拐模样。
李世民的心宛如被一直大手捏住一般。
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再如何，他也是真心喜爱李承乾的。
自己也是抱过，亲过疼过的。
后来他当上皇帝，一心想培养他做储君。
自己只想着，他未来有皇位继承，少给些也无妨。
似是已经忘记，他今年也不过是个九岁大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才长长叹了口气：“这次是朕错了。”
“朕确因私爱而忘公了……”
听闻李世民这话。
满堂大臣，皆以为自己听错了。
良久后，还是长孙无忌带头叩首高呼：“陛下英明……”
……
回到秦王府后。
李承乾没有进屋，也没有叫人。
他只自己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发呆。
还是清瓷离老远看见他脸颊肿起老高。
这才找来药膏帮他抹上。
李世民进来时，看见的也正是这般场景。
眉如柳叶，嘴角上挑，依稀可见长孙皇后的模样。
又见他目似朗星，隐隐自己幼时的风貌。
想起当初他刚出世时，自己的欣喜，李世民忍不住叹息声。
迈步走到李承乾身边，悄悄摆手，让清瓷退下。
“明知我在怒急时，你为何还过来讨打？”
李承乾单手拄着另外半边没肿的脸。
“我不挨打，就是爹犯错。”
“若如此，还不如我挨顿打，让爹醒悟。”
“傻子。”
李世民仰面笑了。
随后摸了摸李承乾高肿着的脸，摸上去有些热热的。
李世民心疼的无以复加，闻言问：“还疼么？”
“你说呢？”
李承乾倔强的别过头。
强忍着，不让泪水从眼眶滑落。
第167章：不就是骂名么我担了
见李承乾那模样。
李世民咬了下嘴唇。
揽住李承乾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这次爹错了……”
“以后绝不会了。”
撇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没什么反应。
李世民挑眉问：“还生气？”
李承乾微微摇头。
“我一直也没生气。”
闻言，李世民乐了。
“那你与我弄出这幅样子干嘛？”
“挨打了，难道还不能让我悲伤一会了？”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
奋力的从李世民的胳膊下挣脱出来。
随后快步朝着主屋跑去，跑到门口时。
他还不忘朝李世民做了个鬼脸：“略略略，让你打我，这次知道心疼是啥滋味了吧……”
见他那模样。
李世民又好气又好笑。
却也没如往常一样，上去骂他两句。
站起身来，拍打了下身上的尘土就迈步离开了。
……
待到他走后不久。
周公公的圣旨便到了。
开始时，李承乾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后来一听才知道，竟是李世民将河东道西南部的六州赐给自己作为封地了。
拿着圣旨。
李承乾忍不住感叹。
“这一巴掌加上一脚，倒也算不白挨。”
“至少，有封地了。”
有了封地，就代表有了岁供。
这要是放在李承乾没有与长孙无忌合伙做生意之前。
他不知道得多开心。
但现在，他还真就没什么感觉了。
至从与长孙无忌做生意后。
李承乾的小金库日渐丰盈，甚至有要成为小富豪的趋势。
现在的他，终于可以说出那句极其不要脸的话。
“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但谁也不会嫌钱多呀。
既然李世民赏赐，那他也就笑纳了。
……
李世民这边安定了。
李承乾也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干事业了。
由于没世家捣乱，造纸厂与印刷厂关于书籍印刷的工作渐入佳境。
长孙无忌的书坊也几乎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
但聪明的长孙无忌，自是知道若太过火定要惹上是非。
所以，他就留下一小部分与李承乾对半分。
剩下的大部分则交给李承乾，让其代劳送入皇宫。
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兴建书塾，之前在北漠所得金银，几乎大半都花在了这上面。
使得大唐刚刚充盈起来的国库，又开始变得拮据起来。
这事儿可把李世民愁的不行。
李承乾给他送来这些钱倒也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压力。
不过，李世民难免还是惆怅。
李承乾则不解：“父皇，这些钱都给您送来了，您怎么还是不高兴呀。”
“高兴什么？”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这些钱，对于在全国各地开设书塾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这也确实是这么个理。
大唐共计十道，三百六十州，下辖一千五百多个县。
如此算来，想要让所有人都有书读，至少要建设八百书塾。
这开销也的确是够大的。
李世民再次叹息。
“如今这样的效率，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看见我大唐子民，皆能读书写字呀。”
思索下，李承乾缓缓抬头，看向李世民。
“父皇，儿臣倒是有个快速见效的办法。”
闻言，李世民瞥了他一眼：“你又想到什么馊主意了？”
“这主意可一点不馊。”
李承乾笑了笑道：“父皇何不想想，咱们大唐什么最多呢？”
“嗯？”
李世民有些不解的望着他。
“佛寺啊！”
李承乾直接道：“难道您忘了，前朝文帝曾下令全国兴建大佛寺吗？”
闻言，李世民歪了歪脑袋。
“你小子该不会是把注意打到佛寺身上了吧？”
“是啊。”
李承乾也没否认，非常坦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共计兴建八十四座大型佛寺。”
“而且这些年，民间到处都在兴建佛寺，就算咱们长安外，都有七八座了。”
“父皇你想想，如若将这些佛寺内的僧人遣到其他佛寺当中，用这些佛寺来做书塾供世子读书。”
“那我们最少能减少一半的花销还得多。”
“不行，这绝对不行。”
李世民连忙摇头道：“若是如此，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那样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父皇，佛门的事儿早晚都得解决的。”
“难道你不想趁此机会，消灭一些人的痴心妄想吗？”
李承乾说的认真。
实话说，有些话早就想跟李世民说了。
佛门在李承乾眼中，就是再投机取巧。
不上税不纳粮不说，还要圈地建寺。
并且，成了僧人后，就可以免除兵役。
如若在盛世之时，这样倒也没什么。
可现在是盛世吗？
对于李承乾这样真正见过盛世的人来说。
现在就是乱世无疑。
在这样一个时代，若人人皆去做僧人，还能让谁为国家效力？
同样的，李承乾也知道，李世民虽信鬼神，却不信佛。
毕竟这几年佛门所带来的危害，已经让李世民见识到了。
就比如说，在长安城这几家佛寺。
不知骗的多少百姓捐出田产和家底给寺庙，充当香火钱。
这样一来，不止是百姓日子不好过，就连朝廷的日子也不好过。
毕竟不向佛像收税，这是自古以来都有的规矩。
所以，在听了李承乾这番话后。
李世民有些犹豫。
抬头看向李承乾，他不确定的问：“你确定，真有这个必要吗？”
“很有必要。”
李承乾重重点头道：“若是父皇怕日后会担骂名，大可对外宣扬，这是我的主意。”
“这……”
“这可不行。”
李世民急了，直接道：“你的名声，也很重要。”
“父皇，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事儿要紧。”
“骂不骂名的还重要吗？”
李承乾说的认真。
见他那模样。
李世民咬了咬牙，最终答应了李承乾的提议。
……
第二日早朝。
李世民便力排众议，勒令全国僧人整顿。
搬出原有寺庙，去往朝廷规定的寺庙中继续修行。
这一下，不止是朝堂，直接全国都炸锅了。
所有人都不明白，李世民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就不怕引来众怒吗？
就在全国谩骂李世民的声音连成一片时。
李承乾直接让人放出消息，告诉众人。
“这主意就是我李承乾出的。”
“你们有什么意见，就来找我李承乾。”
“千万别骂错了人。”
就连李世民都没想到。
李承乾会在这样的时候站出来，帮他担当骂名。
第168章：为天下人换太平
夏去秋来，秋去冬至。
长安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可这样的美景，却让人有些没心思欣赏。
至从李世民下令全国僧人整顿，李承乾主动站出来背锅后。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僧人跑到秦王府外，说要给秦王李承乾讲述佛法。
更有甚者，直接在街头抗议。
他们再给老百姓讲述佛法的同时。
又竭尽所能的把自己伪装成弱者，述说着他们所受到的委屈。
直把整个长安城都搞得乌烟瘴气的。
而下雪这一日，李承乾闲来无事。
就让长孙冲与程怀亮端着小桌来到府外。
在地上铺好了毛皮毯子。
三人席地而坐饮茶聊天。
现在的李承乾，可谓是风头正劲的人物。
这天底下的僧人，似乎都以给李承乾说佛法为荣。
只要李承乾出现的地方，肯定会成为僧人的聚集地。
程怀亮不免担忧道：“殿下，您这明目张胆的出府，不怕那群僧人在给您围了呀？”
上次他陪着李承乾一同去印刷厂。
结果在门口，就被这群僧人给围了。
还是靠乾字营的弟兄护送，他们才得以从人群中脱出。
在程怀亮看来，李承乾竟这般明目张胆的出府饮茶。
就等于是在挑衅那群僧人过来围他了。
李承乾轻笑下道：“围就围呗，你看我把他们当回事儿了吗？”
“喝茶喝茶，这可是我最新调配的奶茶。”
程怀亮可没那个心思品茶。
随便喝了口后，就全神戒备的看着四处。
生怕哪里冒出来个不开眼的。
长孙冲倒是全然无所谓。
神情与李承乾一般淡然。
喝了口奶茶后，他扭头望向外面的雪景。
“殿下的茶，配上长安的雪，果真别有一番风味呀。”
闻言，李承乾笑了。
放下茶杯，他朗声道：“如若不是父皇不许我喝酒，这样的雪景，配上些黄酒才叫绝味。”
也就在两个人就雪景与美酒香茶聊着时。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不多时，一群大光头，顶风冒雪的跑到了秦王府门外。
有人的表情怒不可遏。
有人的表情淡然如水。
反正什么样的都有。
连带着，还有许多凑热闹的百姓夹杂在人群中。
李承乾轻轻摇了摇茶杯。
他嘴角挂着讥笑，面朝人群问道：“今日，谁来与本王说以说佛法呀？”
“贫僧，愿与殿下一说。”
一个光头僧人从人群中走出。
在雨搭外站定，僧人念了句佛号。
“佛门传入中原数百年，今日能立于中原，乃是天意……”
“天意？”
李承乾笑了：“要是天意就是让佛门到这世间收取百姓辛辛苦苦劳作而来的香火钱。”
“那依我看，这天意不要也罢，这佛门不在也罢。”
此言一出。
人群顿时炸锅。
一群佛门狂热信徒纷纷朝李承乾叫嚷。
周围大多数百姓也都是这样一副神情，指责之声此起彼伏。
看那模样，似是要将李承乾给吃了一样。
指责的声浪越来越大，李承乾也完全被淹没在这一片讨伐的声浪之中。
见这些人如此无礼。
程怀亮直径起身，踏前一步，朝着人群一声怒吼。
“杀！”
随着他这一声吼后。
秦王府内，人头涌动。
百余持刀披甲的乾字营士卒在一名独臂军士的带领下，从秦王府内涌出。
他们面朝人群，杀气腾腾。
只要李承乾一声令下，他们将毫不客气朝这些人挥舞起自己的兵刃。
也直到乾字营士卒出来时，才让现场许多人想起李承乾的身份。
看到程怀亮，以及满场杀气腾腾的将士，这些人也都怕了。
若是李承乾恼羞成怒，在这就来一场屠杀。
他们死了之后，怕是都没地方说理去。
站在最前沿那僧人此时脸色变也未变。
直直的望着李承乾道：“秦王殿下，贫僧还是希望您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虽说你不信佛，但也希望你不要谤佛……”
“我可没有谤佛。”
李承乾眯缝起眼睛道：“你说天生佛门，天生佛陀。”
“佛陀来到这世上，要引领信众慈悲为怀，与人为善。”
“那我且问你，这天下所有事儿，都能与人为善吗？”
“当然。”
僧人想也没想的就回了句。
李承乾再次开口：“佛门与国相比，是国重要，还是佛重要？”
“佛与国可共存，两者并不冲突。”
僧人回答的很自信。
“你认真的？”
李承乾挑眉看着眼前这人。
“当然是认真的。”
僧人昂首道：“佛门来到世间，只是为了渡人而已。”
“只要信众愿意相信佛门，愿意相信佛能带他们走出困境，能带给他们新生。”
“那我们便会一视同仁，不论出身高低贵贱，在佛门当中也皆是信众而已。”
“我在这里说牛，你非要和我说马。”
“那你觉得，我们还有聊下去的必要吗？”
李承乾挑起嘴角，走向那僧人：“今日我只问你一句，国家有难，胡虏以至长安城下，你的佛可能救你？”
僧人没说话。
李承乾望着满场百姓。
“我且问你们，若是国家有难，敌人攻破城池，你的神佛，可能下凡救你们？”
人群鸦雀无声。
李承乾笑了，仰面大笑。
他一把揪住那个断了胳膊的家伙。
“看看吧，睁开眼睛看看吧。”
“你们能活着，能在这和我说什么狗屁的佛法，不是因为所谓的神佛。”
“是因为他们在边疆挥洒热血。”
“是因为他们不顾生死的与敌人搏杀。”
“是因为他们用血肉之躯将敌人挡在国境之外。”
他猛然回头，看向那僧人：“如若没有他们，你能在这跟我扯什么佛法？”
“告诉我，你的佛法在国家算什么？在百姓面前算什么？”
“它带来和平了？还是能让国内的百姓都安居乐业了？”
僧人依旧面不改色，面朝李承乾道：“佛法渡世渡人，引人向善。”
“若世间人皆笃信佛法，便不会有战争，更不会有这些将士的牺牲。”
“说到底，殿下口中的霸道王道之术，在佛法面前也依旧小家子气了一些……”
“我等出家人，无外乎就是出了家的人。”
“没了牵挂，心中也只剩下这一丝佛理。”
“前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佛陀舍己渡人……”
“若敌人兵临城下，便让其杀贫僧，贫僧愿用这幅身躯，为天下人换太平。”
第169章：闭门二十载却敢言红尘
{收到来自张久的鄙视值+39……}
{收到来自何聪的鄙视值+46……}
{收到来自……}
这僧人的一番言论。
顿时令人群炸开了锅。
尤其那形容佛门是大佛法。
形容霸道王道是小家子气的话。
让人对李承乾产生鄙夷的同时，又让满场佛门信众心生骄傲。
“天生佛门，舍己渡人。”
“天生佛陀，舍身渡世。”
“惟愿天下苍生，皆不受那轮回之苦。”
“惟愿天下百姓，不再受凡尘困扰，六根清净，无欲则欢。”
僧人微微闭目，轻呼佛号。
“六根清净？”
“无欲则欢？”
“真是不知道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李承乾满脸玩味。
“既如此，我为你一句，你可能做到六根清净。”
僧人呢喃一句佛号。
“贫僧在寺内苦修二十载。”
“不入凡尘，不惹尘埃，自然是做得到的。”
这僧人也不是普通僧侣。
否则也不能做到面对杀气腾腾的铁甲，也依旧能泰然处之。
“二十载，不入凡尘？”
李承乾仰面大笑出声，直笑的眼角流出眼泪。
僧人满脸不解，开口问道：“施主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了。”
李承乾摇头晃脑道。
“佛在寺中坐，却说人间苦。”
“闭门二十载，却敢言红尘。”
“未见过女子，却敢言情苦。”
“未去过凡尘，却说渡世人……”
“你说，可笑不可笑？”
僧人没答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李承乾。
李承乾笑着说道：“你们佛门总是喜欢说什么因果轮回。”
“那我便跟你说道说道，何为因果，何为轮回。”
“佛曾言，天地生因果，因果衍生众生……”
“佛还言，因果生轮回，轮回规众生……”
“对吧？”
僧人愣了下。
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李承乾。
他没想到，李承乾竟然还知道这个。
他不知道。
李承乾这个作为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家伙，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李承乾摇头晃脑的说道：“既然佛说，因果轮回是生出众生的东西。”
“那我问你，如若这世间没有众生，这轮回因果要来何用？”
“这……”
僧人被问住了。
“答不上来了？”
李承乾轻笑声：“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这天地一切皆因众生而起也因众生而灭。”
“如若这天地间无众生，便无因果轮回。”
“既然因果轮回因众生而起，又因众生而灭自然是由众生来掌控。”
李承乾越说越激动。
直接环视在场众人。
“众生如若说这天地不该有佛门，便不会再有佛门。”
“如若众生说这天下无神，这天下便无神。”
“朝廷因众生而起，王权因众生而起。”
“如若没有这些穷苦百姓，王权便是空中楼阁。”
“换句话来讲，如若没有百姓支持王权，那王权便不复存在。”
“说到底，什么神佛，什么天道，什么轮回因果，都是放屁……”
“在众生面前，所有人都得让路，谁挡我让百姓读书写字，谁就得死。”
场内一片死静。
无人开口说话。
更无人开口指责李承乾。
李承乾直接坐在台阶上。
望着满场众人。
“布施一钱，希万倍之报。”
“持斋一日，冀百日之粮。”
“若真能如此，那干脆我这秦王也别做了。”
“每日我也就去拜佛烧香，就能有钱有粮了，还需要做事儿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回去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是一个顶好的人生了。”
李承乾回头看了眼那僧人道：“你也从哪来回哪去。”
“看见没？”
他指了指乾字营的甲士。
“有这些人护着你，你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写佛经。”
“大胆去想着如何流芳百世，想着如何让信众供奉香火钱。”
“绝不会有一个敌人会杀到你面前，让你拿身体为百姓换平安的。”
“因为我大唐将士，绝不会让一个大唐百姓死在将士的前头。”
话落，李承乾只冷笑一声就转过身去。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战乱过后，还有几寺留存，又有几人能免于战乱？”
“佛，什么是佛？”
“一群欺世盗名的骗子罢了。”
说完，李承乾对着程怀亮与长孙冲摆了摆手。
两人抬上小桌，跟着李承乾一同入府。
此刻，程怀亮与长孙冲两人的神情十分激动。
脸色也因激动的心情而变得充血通红。
……
太史局内。
李渊一边与面前这老者对弈手谈。
一边听着下面人的汇报。
听闻李承乾的那番话后。
李渊还没怎样。
那老者倒是笑的开怀。
“殿下这番作为，可真是解气。”
他轻抚胡须道：“若有机会，老臣到愿意和殿下畅聊他一天一夜呀。”
闻言，李渊摇头而笑。
“旁的不说，你们俩对佛教的敌视，倒是挺像的。”
“哈哈哈。”
老者再次仰面大笑。
在整个大唐。
能与李渊这般谈笑风生的。
不会超过三个人。
活着的也就只有两个人而已。
其一是李世民，其二便是太史令傅奕。
傅奕的经历，堪称传奇。
总最开始为大唐观测天象，到后来与李渊一同改进漏刻新法，遂行于时。
当时的国家标准时间就是他制定的。
李渊说的也没错。
傅奕一直以来都对佛教不感冒。
在李渊在位时，就多次要求李渊废除佛教。
可是一直都没能成功。
今天，李承乾竟然成功了。
这着实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更是让傅奕老爷子无比惊喜的。
李渊微微挥手道：“去秦王府，将朕的皇孙请来，朕要与他聊聊。”
对于李渊能叫自己。
李承乾还是很意外的。
待到他来到太史府正堂时。
他面朝李渊下拜叩首：“孙儿叩见皇爷爷。”
“起来起来。”
李渊挥了挥手，让他来自己近前。
待到李承乾过来后。
李渊掐了掐他的脸，明显感觉这家伙的脸消瘦了不少。
“不过几日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李渊皱着眉头问。
“是不是那些光头把你烦的太狠了？”
“若真如此，就和皇爷爷说，我这就把他们轰出长安城去。”
“那倒没有。”
李承乾嘿嘿笑了下。
随后不免有些惆怅：“就是这几日天气寒冷，造纸厂无法动工，导致书籍又开始供不应求了。”
第170章：李淳风脾气这么大么
“这有什么的。”
“没有人能一口吃成胖子。”
“这些事儿也不比心急，你与你父皇，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光阴，可以做这些事儿呢。”
李渊揉了揉李承乾的脑袋，随即介绍道：“这位就是傅奕，傅大人……”
其实不了解历史的人。
或许知道傅奕的都少之又少。
但说起李淳风很多人肯定就知道了。
毕竟与袁天罡共同编撰过某神作。
算起来，李淳风是傅奕的晚辈。
在傅奕担任太史令时，李淳风也只是个仕郎而已。
但别看这人名气比李淳风略小就小看他。
自古以来，能担任太史令的就没有小角色。
李承乾就是亲眼见过的。
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玄武门之变尚未发生。
李世民与李建成也尚在内斗期间。
因此，他见证过许多李世民没当上皇帝之前的事儿。
但有那么一件是关于傅奕的。
在李世民正要发动玄武门之变，一切事宜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时。
傅奕就通过观察星象得知，天下将归秦王所有。
他连忙上奏李渊：“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
只是没想到，李渊在得知这事儿之后也没什么举动。
甚至弄了份书面材料交给了李世民。
当时把李世民给吓得当天都没睡着觉。
第二天，赶忙上奏表忠心，勉强躲过一劫。
实际上这个勉强，在李承乾看来是需要打引号的。
通过他的观察来看，李渊十分信任傅奕。
傅奕说的话，也从来没有不应验的时候。
而他为何隐忍不发，甚至将这秘密告诉李世民。
或许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但有一点，李承乾可以肯定。
李渊绝对没有糊涂到那种程度。
……
也是因为这件事儿，李承乾对这个傅奕还是有些抵触的。
万一这货看穿了自己身上的秘密，可就一切都完了。
当然了，傅奕可不知道这货心里的想法。
只是觉得这被李渊捏脸摸头的家伙，眼中有股说不出的透亮。
见他盯着自己孙子怔怔出神。
李渊有些不满道：“你个老东西，盯着我孙子干嘛呢？”
“是不是又犯病了？”
傅奕轻抚胡须，笑道：“殿下这面相乃龙凤之相，将来定成大器。”
“还用你说？”
李渊翻了个白眼，掐着李承乾的脸蛋道：“这可是朕的长孙。”
言外之意。
这就是未来的皇帝，能不成大器吗？
傅奕无奈摇头，随即面朝李承乾问道：“殿下，老臣能否问你个问题？”
李承乾看了眼李渊。
见李渊点头，他才开口：“傅爷爷请问便是。”
“该不会傅爷爷也想与我探讨佛门之事吧？”
“不是。”
傅奕微微摇头道：“老臣想问殿下，你可知月亮是否会发光？”
闻言，李承乾翻了个白眼。
这货真把自己当三岁孩子了？
再者说，这么简单的问题，在后世三岁大的孩子都知道好吧？
李承乾摇头晃脑的说道：“张衡先生曾说，月光生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蔽，当日则光盈，就日则光尽也。”
“所以月亮不发光，只是太阳的光折射而已。”
听了李承乾这话。
傅奕顿觉眼前一亮，继续问道：“那殿下可知，月食或星微是何故？”
“当日之冲，光常不合者，蔽于地也，是谓暗虚，在星则星微，遇月则食。”
李承乾满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傅爷爷，你该不会只想问我这些简单的问题吧？”
傅奕摇头笑了。
他看着李渊道：“殿下固然年少，但学识之渊博，已经不逊于成年男子了，堪称万中无一的天才。”
啊？？？
这就万中无一的天才了？
李承乾着实没想到。
自己随随便便的两句话。
就被这老家伙给定义成天才了。
李承乾虽然不以为然。
但李渊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我的孙儿，自然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这俩老头，一个敢说，一个还真在一旁捧。
李承乾在一旁白眼连翻。
他们俩着实让李承乾有些无奈。
更觉得尴尬。
自己这叫什么天才？
也就是多读了些书而已……
让他们夸得，饶是他脸皮在厚，也有些扛不住了。
李承乾眼珠一转，想到了溜走的好办法。
他对李渊憨笑道：“皇爷爷，孙儿是第一次来太史局，孙儿能否去观星台看看？”
“可以吗？”
李渊看向傅奕：“要不，你带路？”
“当然可以。”
傅奕笑了笑道：“正好我这太史局新来了个小子，正在观星台那边改造浑仪。”
“也顺路带您二位过去瞧瞧。”
说着话，老头子就站起身来，领着李承乾与李渊，朝着观星台方向走去。
新来的小子？
改造浑天仪？
李承乾砸了咂嘴。
这说的莫非就是李淳风？
果然，正如李承乾所料想的那般。
来到观星台外面，就能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家伙，正在哪里捣鼓浑仪。
李承乾悄悄地来到那家伙身后。
看这货专心致志的在哪里画图纸。
应该是在研究浑仪的结构。
但看这货图纸画的丑不拉几的模样。
李承乾就有些郁闷了，忍不住伸手指点道：“这地方画错了。”
“如若按照你这么画，到时候肯定会因而易产生中心差，造成观测的偏差的。”
他突然出声。直把专心致志画浑仪图的李淳风被吓得差点原地蹦起来。
待到李淳风平复心绪，回头一瞧。
这是哪里来的小鬼头？
李淳风翻了个白眼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如若不知道，就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不就是根据浑天说铸造的浑仪么。”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
“我见过的测量仪器，可比你这个厉害多了。”
浑仪确实是一项非常伟大的发明不假。
也为后世的天文学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但李承乾也没说假话。
他生活的那个年代，不论做什么，都有专门的电子仪器。
而且不论哪一个，也比这时代的浑仪现金。
只是这话落在李淳风眼里，就有些太狂了。
尤其见他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李淳风尤为火大。
“知道浑天说有什么了不起？”
“小小年纪，别以为读了几天书，就真有什么了不起的了。”
李淳风叫嚷道：“来人，来人！”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赶紧轰走，轰走。”
面对满脸嫌弃的李淳风。
李承乾有些懵逼。
李淳风脾气这么大的嘛？？？
第171章：穿越者的身份要暴露了
“别啊。”
“你怎么赶人呢？”
“我就是想在浑仪上给你提提意见而已。”
李承乾连忙阻拦大喊大叫的李淳风。
“给我提意见？”
李淳风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李承乾。
这货多大？
有没有十岁？
这么个熊孩子，在自己面前逼逼叨叨。
竟还大言不惭的说要给自己提意见。
难道他把自己当成那以聪慧闻名的小秦王了？
李淳风当下就喊叫着，让人过来将这熊孩子轰走。
李承乾拦都拦不住。
看这货那一脸刚正不阿的模样。
李承乾也是无奈了。
而可当太史局府内的侍卫们过来见到李承乾后，有些傻眼了。
侍卫头领也不动也不说话，只宛如木桩一样傻站在那。
见状，李淳风满脸不解：“你等什么呢？还不把他赶出去？”
“难道你不知道，这地方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嘛？”
侍卫头领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李淳风。
这货是真傻呀……
外面把手那么森严。
怎么可能会有寻常的熊孩子能跑的进来？
显然是有身份的嘛。
可这货竟然硬是没看出来。
而且最可气的是，他竟然还让自己把当朝大皇子，陛下亲封的秦王给赶出去。
谁给他的胆子？
他什么身份？
这时候的李淳风，可还不是日后名震天下的太史令。
现在的他也不过只是个九品的仕郎小吏而已。
侍卫怎会因为他而得罪李承乾呢？
只是白了李淳风一眼后，侍卫头领便面朝李承乾插手施礼：“属下太史局参军吴自在，参见秦王殿下……”
什么？
秦王？
李淳风眼睛差点从眼眶里冒出去。
眼前这熊孩子就是近来风头正劲的秦王？
见他那模样。
吴自在翻了个白眼，随后笑着问：“殿下这是要去观星台？”
“不不不，我就是随便看看。”
李承乾挥了挥手道：“你先忙去吧，不用管我。”
“好，如若有什么吩咐，殿下尽管叫属下便是。”
说完，吴自在再朝李承乾施了一礼，随后转身而走。
此时，场内也只剩下了李承乾与李淳风二人。
得知李承乾身份之后。
李淳风再看李承乾时，目光中难免有些尴尬。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李渊与傅奕这俩腿脚慢的老爷子缓缓走来。
待到上来时。
李渊面朝李承乾笑骂道：“你这小崽子，跑的到快。”
“也不知道等等我们这两个老的。”
李承乾嘿嘿一笑：“孙儿也是想早点见到浑仪呀……”
熊孩子的身体也是很有好处的。
至少在调皮捣蛋时，可以用可爱的外表，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见他那模样，李渊无奈摇头。
这时才扭头看向李淳风。
李淳风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毕恭毕敬的施礼。
“属下李淳风，拜见太上皇，太史令。”
傅奕朝李渊介绍道：“这位就是老臣跟您说的李淳风。”
闻言，李渊抬头打量一番眼前这人。
随后轻抚胡须玩笑道：“跟你年轻的时候，倒有几分相似之处，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这俩老爷子因为关系太好。
开起玩笑来，自是什么都说。
傅奕笑着说：“如若他真是我的私生子，那还好了。”
“至少老臣这衣钵，不会传给外人了。”
这话可就有点意思了。
摆明了是告诉李渊，他想把李淳风培养成接班人啊。
但李渊却没接这话茬。
他继续将目光放在李承乾身上。
“乾儿，你可知这浑仪是干嘛用的？”
李承乾笑着回答：“当然知道。”
“浑仪是根据浑天说铸造的观测器。”
“而且孙儿还知道，最早的浑仪是落下闳造出来的。”
闻言，李渊挑了挑眉：“你竟还知道浑天说？”
“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子中黄，孤居于天内，天大而地小。”
“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天地各乘气而立，载水而浮。”
李承乾滔滔不绝。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熟知宇宙理论的人来说。
这浑天说对于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就算更加先进的宣夜说，他也能说出一二来。
毕竟他早前的梦想，可就是当一个天文学家呀……
只是迫于生计，才转行做了建筑行业。
不过他展现出来的学识，还是将李渊与傅奕给惊得不轻。
这货如今不过九岁而已，却连浑天说都知道了。
究竟是谁教他的？
难道李世民在让他学习武艺兵法政务之外，还学习这些？
李渊忍不住问：“这是谁教你的？”
“自学的啊。”
李承乾憨笑道：“小时候惹祸了，父皇就会把我关进御书房，没什么事儿，就只能读书了……”
这样也行？
李渊与傅奕面面相觑。
良久后，傅奕才面朝李承乾道：“殿下的聪慧，真乃旷古烁今。”
李承乾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挠着头道：“其实就是书看得多罢了……”
傅奕轻抚胡须，问道：“那依殿下看，这浑天仪，可有需要改良之处？”
“这我可不敢说。”
“毕竟我也只是书读的多了些罢了。”
李承乾干笑道：“想来，浑天说就是观星之术的一种。”
“而观星之术与堪舆之术又有些类似。”
“观星天也，堪舆则天地也，二术虽有不同，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无外乎都是在计算天地人三者之间的联系。”
“书上说，天地之相去，八万四千里，上有二十四星宿，对应山川地理，星有美恶，地有吉凶。”
“所以说，浑仪若只观星，未免还是太笼统了，有可能的话起码要加上观地才行。”
听闻李承乾这一番话。
李渊宛如听天书一般。
傅奕则满脸沉思，用一种很特别的目光看着李承乾。
而一旁的李淳风则高兴地险些蹦起来。
李承乾的这番话，正是他改良浑仪的初衷啊。
没想到，这世上竟有人能与自己想到一块去。
他一脸激动的望着李承乾道：“殿下，实在抱歉，我这是读书读傻了，不太会说话，请您千万不要在意。”
李承乾轻笑下：“我当然不介意了，但你这脾气得改改了。”
“而且通过我的观察，你这图纸画的确实有问题。”
“如若按照你的图纸铸造浑仪，测量出来的东西，绝对和实际上有偏差。”
“当然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画图纸。”
见他俩聊得畅快。
傅奕则在李渊身旁低声感叹。
“果真是老天开眼，竟给我大唐送来这样一个神仙一样的皇子……”
虽然他的声音小。
但还是被李承乾给听见了。
细细咀嚼这老家伙的话。
李承乾的心头猛然一惊。
第172章：倒霉皇子又被参了
这老家伙，该不会看出我是穿越者了吧？
李承乾用一种极其震惊的眼神看着傅奕。
傅奕则对他歪了歪脑袋，轻笑了下。
那一瞬间。
李承乾可以很确定。
这老家伙，的确是察觉到什么了。
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他早该想到的。
李淳风都能做出某神作。
他的老师岂能是个庸庸碌碌之人？
肯定也是个能掐会算的呀。
那瞬间，李承乾有些心虚。
不过傅奕却在说出那一句话后，就转过头自顾自与李渊聊得开心。
也不搭理李承乾。
李承乾现在也没心情跟李淳风扯皮了。
只说了句：“如若需要我帮你画图，就来秦王府找我。”
说完，他就走到李渊近前，面朝李渊一拱手道：“皇爷爷，现在浑仪也看见了，如若没事儿孙儿就先走了。”
“殿下先别忙走呀。”
傅奕笑着道：“观星台，咱们还没去呢。”
“不去了，不去了。”
李承乾下意识的回避傅奕的目光，尬笑道：“我家里还有事儿没安排，这就回去了。”
正当傅奕还想说话挽留时。
李渊开口了，挥了挥手道：“如若有事儿，你就先走，改日来大安宫，皇爷爷可是想领教一下你的棋艺呢。”
“好好好。”
李承乾满口答应。
他现在只想赶紧逃离太史局。
在得到李渊的允许后，他才宛如落荒而逃般离开。
上了马车，他拍着自己的胸脯：“这太史局，以后可真不能来了。”
他真无法想象，若让李世民知道。
他儿子身体里的灵魂，早就不是他儿子了，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旁的不说，这三连击套餐，肯定是要吃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
傅奕只是看出他不同寻常罢了。
他就算再厉害，哪里能想到李承乾是从后世来偷渡客的呢？
……
回到秦王府后。
李承乾推门进入主屋。
正当他想回头关上房门时。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回来了？”
因为在太史局受到了惊吓的缘故。
李承乾现在正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
听闻这声音时，直被吓得头发都站起来了。
李承乾连忙回头，正看见李世民坐在软塌上，用不解的眼神看着自己。
李承乾心虚的笑问：“父皇，您这时候不应该在宫内操持政务呢么？”
“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陋室了？”
这货怎么说话呢？
这屋子特娘的算也陋室？
旁的不说，只说身下这软塌简直比他批阅奏折时坐的龙椅还舒服。
之前他还不知道，今日一坐才知道这软塌的舒服。
这货每日如此享受，竟还敢说自己这屋子是陋室。
李世民阴沉着脸道：“行了，别和我扯皮。”
“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你在朝堂上被参了。”
“哦。”
李承乾的反应很平淡。
就像是他早就知道了一样。
李世民有些狐疑的挑起眉：“你难道不奇怪，因为什么参你？”
“要么是佛门。”
“要么是世家。”
李承乾耸了耸肩道：“除了这两个，还能有谁？”
“如若是因为这些小事儿，我至于来找你吗？”
毕竟这些事儿，都是李世民与他早就谋划好的。
就算李承乾被参个底掉，李世民也不会说什么。
只全盘帮李承乾压下来便好。
李世民冷哼一声道：“你是被卢家参了。”
“谁？”
“卢家？”
李承乾这一下的反应很大。
长安城还能有几个卢家？
肯定是卢婉洁他们家呀。
李承乾满脸不解道：“他们参我干嘛？”
“参你勾搭人家女儿，又不想负责。”
啥？
李承乾很懵逼。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呀。”
“顶多是和她聊聊天，开开玩笑什么的……”
“这怎么就变成了我勾搭人家女儿，又不想负责了呢？”
“聊聊天？”
李世民被气乐了。
直接将一叠书信摔在了李承乾脸上。
李承乾拿起书信一看。
心中猛然一惊。
坏菜。
这不是当初他为了刷倾慕值时给卢婉洁写的情诗么？
想起这些，李承乾看向李世民时，不免有些心虚……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李世民笑的阴冷：“李承乾啊李承乾，你小子可以啊。”
“小小年纪，都知道用情诗骗小姑娘了？”
李世民怒道：“现如今人家卢婉洁已经到了议婚年纪。”
“却因为跟你走的太近，无人敢上门提亲。”
李世民怒道：“你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还让朕跟你一起背黑锅。”
闻言，李承乾一脸天真：“儿臣没让父皇背黑锅呀……”
“还没让我背黑锅呢？”
“你知不知道，外面到现在都把朕传成什么样了？”
“说你对卢婉洁有意思，但朕从中作梗，不想让她嫁入帝王家。”
想到这些，李世民就更生气：“你告诉我，朕什么时候从中作梗了？”
古人结婚早，李承乾早不早恋这问题倒也没什么。
毕竟李泰十二周岁时连儿子都有了。
可李世民心里李承乾就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李承乾要娶的女子，未来必须得力才行。
若非如此，定会成为他的累赘。
可这货，还没等自己帮他选呢，自己就跑出去选了。
最后还让人家把事儿给捅出来了。
李世民越想越气。
指着李承乾的鼻子骂道：“你这混账羔子，你说你能干点什么？”
“小小年纪不知道不学好，整日竟跟李崇义那小子学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你告诉朕，这事儿，你让朕怎么办？”
他现在恨不得上去抽李承乾两下出出气。
{收到来自李世民的愤怒值+99……}
听到系统提示音。
李承乾赶忙朝着桌子跑去。
他站在桌子旁边朝李世民憨笑。
只要发现李世民有所行动，他就能用最快时间钻到桌子下面去。
见他浑身紧绷随时都要往桌子下面钻的模样。
李世民当场被气笑了。
“朕又没说要打你，你跑那么远作甚？”
李承乾憨笑道：“有备无患么。”
他这模样，真是让李世民有些哭笑不得。
最终，他也只能叹了口气道：“卢婉洁那姑娘倒也不错，又是书香门第出身……”
“当我儿媳，倒也够格。”
“关键是，你怎么想？”
“我？”
实话讲，对于娶媳妇，他真没什么想法。
只要不跟历史上李承乾一样娶了苏亶家的女儿便好。
当然了，能娶到卢婉洁，肯定是好的。
毕竟卢婉洁长得那么漂亮，人也温柔……
第173章：这是要娶媳妇了么
见李承乾涨红了脸，扭扭捏捏的模样。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既如此，明日我便约见卢青，商议一下这件事儿。”
作为一个万年单身狗。
想到自己要娶媳妇的事儿，李承乾还是有些害臊。
他搓着手扭扭捏捏，一向能言善辩的他，一时间竟没词了。
{收到来自李世民的鄙视值+99……}
听闻系统提示音。
李承乾一愣。
随即抬起头，正看见李世民用一脸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着？”
“看朕干什么？”
“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娶媳妇么，有什么可害臊的？”
“一点朕的影子都没有。”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
这是看不起自己？
李承乾也翻了个白眼：“父皇，您别当那时候没有我，就可以随便糊弄我了。”
“我可是听舅舅说过的，您当年求娶娘亲成功后，您可是激动得好几天都没睡着觉。”
听闻那些往事。
李世民不免老脸一红。
清了清喉咙道：“那我也比你强。”
说完，李世民话锋一转道：“行了，你小子也别和我扯皮。”
“不论和卢家商议的结果如何，最终的结局可能都与你想的不一样。”
闻言，李承乾挑了挑眉：“父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朕已经表明态度，要针对世家的事儿，你是知道的。”
“这卢家便是五姓之一，若现在赐婚定会让那些本来选择站在世家对立面的大臣寒心。”
“成亲这事儿，最起码得等几年。”
李世民深深地看了李承乾一眼。
李承乾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实际上，李承乾远比李世民想的要聪明。
开始时，或许他还没听出来。
但最后这句话，他是听出李世民的弦外之音了。
他与卢婉洁的事儿被传的沸沸扬扬。
摆明了是被世家拿出来给李世民施压的。
就是想逼得李世民下旨让李承乾娶卢婉洁。
只要李承乾娶了卢婉洁，那卢婉洁作为五姓女嫁入皇家。
那李世民颁布那些针对世家的政令，就是笑话。
而李世民之所以用这么委婉的方式和他说。
也只是不想让李承乾继续帮他背锅罢了。
毕竟在他看来，李承乾背的黑锅已经够多了。
先是帮他一起抵住世家的压力。
又独自抗下来自佛门的压力。
当然了，李承乾也没有点破。
只是在李世民走时，他才轻声说：“儿臣的事儿，父皇做主便好……”
“为了大局，儿臣不论牺牲多少都无妨。”
李世民停下脚步。
转身走向李承乾，揉了揉他的脑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李世民便转身离开。
在李世民走后。
李承乾思索了下，还是决定前往卢府。
因为有秦王身份，他想进入卢府并不难。
只是想见到卢婉洁就有些困难了。
他也只能跟做贼一样前往卢府后门。
“干嘛的？”
还没等他走到门口。
便被卢府看门的小厮给拦住了。
李承乾憨笑道：“我找人。”
“找人？”
小厮将他上下打量一番。
他的衣着倒也富贵，穿的都是绸缎。
只是找人不走正门，跑后门来干嘛来了？
“找谁？”
“我找紫桃姑娘。”
“还请哥哥帮个忙。”
说着，李承乾就从袖口里掏出一串穿着二三十枚铜板的钱串塞到对方手里。
小厮收了钱，自然是要给李承乾办事儿的。
时间不长，紫桃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满脸迷茫的问那小厮：“你可知是谁找我？”
“这我不知道。”
“只知道这人穿着华贵，应该是哪家的公子哥。”
说着，小厮还不忘调侃一句：“没想到，紫桃姐竟有这福气，若是未来发达了，可别忘了提鞋提鞋小弟呀。”
紫桃白了他一眼后就迈步出门。
扭头间，正看见李承乾站在外面。
此时，他就站在雪地里，被冻的跟个傻子似的。
见到她，紫桃也有发愣。
回过神来后，连忙上前。
“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婉洁姐姐。”
李承乾龇牙笑道：“她可在家？”
“在。”
紫桃道：“殿下请跟我来。”
说完，她便引领着李承乾入府。
在即将抵达府内花园时。
紫桃开口道：“殿下且先在此等候一会，奴婢这就去通知小姐过来。”
“好。”
李承乾微微点头。
时间不长，穿着小袄的卢婉洁就款款走了过来。
她的脸色，相当不善。
见她这模样，李承乾挑了挑眉问：“怎么，看见我不高兴？”
卢婉洁也不看他，更没回答他的话。
“有什么事，你就说罢。”
见她如此冷漠。
李承乾也有些尴尬。
“既然婉洁姐姐见到我不高兴，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还真就转身要走。
见状，卢婉洁愣了下。
随即赶忙拦住他，不满道：“你难道，就不想跟我解释解释么？”
“解释什么？”
李承乾挑眉问。
“解释解释，外面的传闻。”
卢婉洁嘟着嘴说。
不知何故，外面现在都在传卢婉洁与李承乾的事儿。
而且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李承乾与卢婉洁早就相识。
卢婉洁是一厢情愿。
也有人说，李承乾看中卢婉洁的品貌。
所以跟李世民提过要娶卢婉洁的事儿。
但因她是五姓女，所以李世民不同意。
而今天早上，她还被自己母亲训斥了一顿。
现在的她委屈极了，恨不得大哭一场来宣泄。
若非如此，以她温婉品性，也不会给李承乾脸色看。
而听闻卢婉洁的话。
李承乾也只能苦笑。
这些传闻他也是今天才听说的。
“你想不想嫁给我？”
卢婉洁没想到李承乾会问的这么直接，顿时愣住了。
见状，李承乾也知道自己唐突了。
连忙摆手说道：“我只是想说，这事儿真的很复杂。”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但事已至此，解决方案只有两个。”
“一个是我与父皇解释清楚，想方设法还你清白。”
“二就是你真的嫁给我……”
“我知道，我还小。”
“但是我总有长大的一天啊，就看你愿不愿意等我……”
他这番话说完。
卢婉洁本来就红扑扑的脸蛋，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
良久后，她才抬头瞪了李承乾一眼。
随后捂着脸跑了。
对，她就这么跑了。
只剩李承乾一个立在院里。
满脸茫然的望着卢婉洁的背影。
“这叫什么事儿？想不想嫁，你倒是告诉我呀……”
第174章：李世民赐婚喽
卢婉洁跑了。
李承乾总不能去追吧？
在这时代，私自进入女子闺阁是十分失礼的。
最终，他也只能对紫桃道：“紫桃姐，麻烦你帮我和婉洁姐姐说。”
“不论发生什么事，我娶她之心不变。”
“若她愿信我，倒时不论我父皇怎么安排，她都只管答应。”
“我定不负她……”
说完这话。
李承乾就转身走了。
而这时，卢婉洁正躲在角落里偷偷地望着这边。
见他似是与紫桃说了什么，然后就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她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小心肝扑通扑通的乱跳。
时间不长，紫桃走了过来。
待到回到屋内。
紫桃满面笑意的看着卢婉洁：“我的大小姐，你有本事偷看，怎么没本事答应殿下呢？”
闻言，卢婉洁恼羞成怒。
“你这小妮子，我是不是许久没教训你了？”
话落，她作势抬手要打。
紫桃也不躲，反而挺了挺胸脯道：“殿下可是让我给小姐传话呢。”
“若小姐打了我，我就不说了。”
“好啊你，竟敢跟我讲条件。”
卢婉洁直接将紫桃扑倒，伸手戳向她腰间软肉。
两个姑娘扭作一团，不一会翻滚到了床上。
不一会，紫桃便连忙讨饶：“小姐，别咯吱我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这还差不多。”
卢婉洁这才满意的站起身，趾高气昂的望着她。
“说，他对你说什么了？”
紫桃笑的奸诈：“他说，不论发生什么事，娶小姐之心不变。”
闻言，刚刚褪去的红晕，又爬上卢婉洁的脸。
见状，紫桃更是得意：“他还说，若你信他，便遵从陛下安排，他定不负你。”
若信他，便遵从陛下安排。
这话是什么意思？
卢婉洁怔怔出神，良久后，她才抿着嘴喃喃自语道：“不论如何，我都信你不会负我……”
……
次日。
朝堂上。
官复原职的魏征站出来，面朝李世民躬身。
“陛下，女子名节，乃是比性命还要重的东西。”
“如今，整个长安城，都已经传的风言风语。”
“若陛下不想责罚秦王，那便请陛下给卢家一个交代。”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又有几位大臣站出来齐声高呼道：“恳请陛下，还卢家一个交代……”
要不咋说，李世民是历史上少见的好皇帝。
若是在其他朝代，有大臣敢跟皇帝这么说话，怕是都得被诛九族了。
见这些家伙，依旧想用这事儿拿捏自己。
李世民也只是微微一笑道：“诸位爱卿不必多言了，此事在朕的心中已有决断。”
一位大臣面朝李世民问道：“敢问陛下，您是打算责罚秦王了吗？”
“并不是。”
李世民摇了摇头。
大臣继续开口问：“那陛下是打算赐婚？”
“也是，也不是。”
不等那大臣开口，李世民便主动解释。
“说来，这事儿也怪朕。”
“实际上在许久之前，皇后便与朕说过，要约见卢家家主谈一谈儿女之事。”
“但今年这一件事儿接着一件事儿，从北漠开始，到现在兴建书塾，从没有闲着的时候。”
“所以一拖二拖，就拖到了现在。”
李世民微笑着看向在人群中站着的卢青。
“说起这事儿，朕还得给卢大人赔个不是才对。”
“陛下言重了……”
卢青态度十分谦卑。
他心底里也跟明镜一样。
李承乾与卢婉洁这事儿，摆明了是其他世家拿出来给李世民施压的手段罢了。
而他们卢家也完全是被当枪使了。
李世民则再次一笑：“可现在乾儿毕竟年少。”
“至今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十岁的孩子罢了。”
“他毕竟是朕的儿子，如今正是要读书写字，学习政务兵法与武艺的年纪。”
“所以朕也有私心，不想让他成亲太早。”
李世民看向卢青道：“可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朕也就不得不给你卢家一个交代了。”
他挥了挥手道：“周公公，宣旨。”
“喏。”
周公公展开绢布，大声宣读。
“御史中丞卢青长女，家传义方，柔顺表质，贞顺自然……”
圣旨这东西。
前半段几乎都是没什么用的废话。
主要听的就是最后几句。
比如这篇圣旨的最后一句便是：“可为秦王妃，待秦王行冠礼后完婚……”
宣读完圣旨。
李世民望向卢青：“卢大人，朕的这个交代，你可满意？”
所有人都没想到。
这件事儿最后李世民竟会用这样一种方式来解决。
连卢青自己也有些懵了。
看着李世民怔怔出神，久久都未说出话来。
这道圣旨，看似是在为李承乾与卢婉洁指婚。
实则，这指婚的圣旨，及没说李承乾与卢婉洁具体完婚的日期。
更没有说是否让卢婉洁做李承乾的正妃。
只是说让其做秦王妃而已。
可以说，李世民的这一招，简直绝了。
如果说，卢青接受李世民的圣旨。
那以后，李世民大可以让卢婉洁去做李承乾的侧妃，而他则可以亲自为李承乾挑选一位正妃出来压着。
如若说，卢青不接受。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承乾依旧可以该干什么干什么。
而朝堂内的大臣以及世家，也断然不能再拿这事儿出来要求李世民严惩李承乾了。
能看清楚其中门道的卢青，自是面色难看。
看了眼李世民，躬身道：“虽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总归还是要儿女自己做主才行。”
“待臣回去问问小女，如若小女同意，那臣能与陛下结亲自是万分荣幸。”
“好。”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既如此，此事便告一段落，以后谁都不许再提。”
说完，他一挥手道：“退朝。”
事已至此，大臣们还能说什么？
纷纷躬身道：“臣等，恭送陛下……”
……
待到长孙无忌来到秦王府，与李承乾述说朝堂上的事儿后。
李承乾不由感叹。
老狐狸，还是老狐狸。
但长孙无忌却满脸忧色：“陛下如此行事，怕是又要得罪许多人了……”
“怎么着都是得罪人。”
“父皇也是聪明，能想到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法子。”
李承乾轻笑了一下，随后也露出了一抹警惕：“舅舅，我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就能了结。”
他望着长孙无忌，难得认真的问：“您有没有这种感觉？”
长孙无忌看了李承乾一眼，随即摇头道：“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第175章：世家的薄凉
世家合力，将李承乾与卢婉洁的事儿闹大。
其目的就是要逼迫李世民就范，让五姓女入门。
这样一来，便可轻松瓦解李世民刚刚组建成的反世家阵线。
但谁想到，李世民不按套路出牌。
赐婚是赐婚了，却没说明是让卢婉洁做正妃还是侧妃。
正妃，乃一家女主，可站男主左右。
侧妃，虽然也叫妃，也可以入族谱玉牒。
但毕竟有一个侧字。
别看只有一字只差，其中相差可谓天地了。
与寻常百姓家对比，正妃就是正房夫人，侧妃与妾室无二。
而因为这事儿，李世民有理亏的成分。
他也赋予了卢婉洁拒绝的权利。
如若她拒绝，顶多是她一个人遭殃，嫁不得好门户。
世家也大多可以全身而退，重新开始谋划。
若她同意，那可就真闹出大笑话来了。
之前就有个五姓女嫁给程咬金为妾。
现在又有个五姓女要给李承乾为妾。
若这事儿真成了，那卢家世代积累起来的清誉声望，起码折损一半。
所以，卢婉洁的决定就很重要了。
可别忘了，李承乾在之前是来找过卢婉洁一趟的。
并且他也和卢婉洁说了那番话。
所以，在卢青过来找卢婉洁，暗示她说出拒绝的话时。
卢婉洁的态度坚决：“能与他在一起，就算做为妾，我也知足了……”
一听这话，卢青气得火冒三丈。
他指着卢婉洁喝骂道：“我堂堂范阳卢氏的嫡长女，如何能与人为妾？”
“如此不知廉耻的东西，还不如让你死了好！”
见父亲这模样，卢婉洁在心生恐惧的同时，难免又有些愤怒。
那些事情，她又怎会不知是世家要用她当枪使呢？
卢婉洁咬着牙，听着父亲对自己的责骂与侮辱。
最终，她直接抬头质问卢青：“您口口声声说什么范阳卢家。”
“可您的女儿，被外人指指点点时，您在哪？”
“您的女儿被外人说痴心妄想时，您在哪？”
李承乾是大唐皇子，李世民最器重的儿子。
不到十岁，便被封为秦王，而且所有人都知道，秦王只是他暂时的头衔。
未来他是要成为太子，甚至是成为君主的人。
能嫁给他，那日后就是皇后，就是帝妃。
这段时日，她不论去什么地方，都有人说她痴心妄想。
“你……”
一向乖顺的女儿，忽然暴起，让卢青有些无所适从。
心中惊讶的同时，难免又怒，抬手一巴掌打在卢婉洁的脸上。
卢婉洁的身子骨较弱。
这一巴掌，直将卢婉洁打的趴在地上。
“你这是在质问你的父亲？”
卢青指着卢婉洁怒道：“你当真以为，现在有了陛下的赐婚，我这个当父亲的就不敢教训你了？”
见到卢青还要动手。
紫桃连忙冲过来，一把抱住卢婉洁。
声音有些颤抖的说：“老……老爷，您不能再打了……要是被秦王殿下看见了，肯定会问的……”
一听这话，卢青抬腿一脚就踹在紫桃身上。
“你个胆大包天的东西，竟还敢用秦王来压我？”
“我看你也是想死了。”
说完，他直接大喝：“来人，给我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拉出去打死。”
正当两个家丁进来，要将紫桃拖出去时。
管家忽然过来禀报。
“老爷，秦王来了……”
“而且……”
他低头看了眼卢婉洁：“他说，他想见见小姐。”
“让他滚蛋！”
“我卢家的女儿，就算嫁猪嫁狗，也不会嫁给他做妾。”
听闻这话，管家暗自咧嘴。
自家老爷，这真是被气疯了呀。
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了。
若是让人听见了，怕是非要惹出祸事来。
他连忙开口道：“秦王殿下说了，他是带着皇后娘娘的礼物来的。”
“若是您不让小姐出去相见，到时候皇后娘娘怪罪起来，怕是要惹麻烦呀……”
听闻这话。
盛怒的卢青瞬间冷静了下来。
随即低头看向卢婉洁。
“让他先在外面等会，就说小姐在梳妆。”
“是。”
管家应是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这时候，卢青低头对卢婉洁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如若你再不拒绝，为了我卢家的声誉，我必须得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眸中，寒光尽显。
显然是动了杀机了。
世家的薄凉，那是众所周知的。
为了虚无缥缈的清誉声望，他们什么都能牺牲。
儿女婚姻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交换利益，捆绑关系的手段而已。
卢青心里已然有了狠毒的打算。
若卢婉洁还敢忤逆自己的意思，他便会逼死卢婉洁。
从而引发出与皇庭间，新一轮的争斗。
而当卢婉洁看见父亲那冰冷又充满杀机的眼神时。
她忽然就释然了。
她终于明白，李承乾对付世家，为什么要不择手段了。
卢婉洁笑了，笑的沮丧，近乎疯魔。
她望着卢青道：“若是如此的话，父亲现在就杀了我吧。”
“少废话。”
卢青呵斥道：“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说完，就让人进来给她梳妆，用大量的胭脂掩盖住她那红肿的脸。
……
正厅内。
在李承乾喝下第三盏茶后。
卢青带着卢婉洁从后屋走来。
见她过来，李承乾立马露出笑容，随后迈步上前。
先是面朝卢青拱手施礼：“卢大人。”
卢青也面朝李承乾施礼，笑的虚伪：“殿下。”
随后，李承乾迈步走向卢婉洁，但在走到近前时。
他明显察觉到不对劲。
此时的卢婉洁不止眼睛红肿，脸上还有一道明显的淤青。
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儿的李承乾猛然握紧拳头。
虽说心中愤然，但脸上笑容依旧不减。
他缓缓扭头道：“母后刚刚传来懿旨，说想要见一见婉洁姐姐。”
“若是卢大人没什么意见的话，那我现在就带她入宫了。”
“这……”
卢青有些为难。
他很害怕卢婉洁脱离他的视线。
也很怕这件事儿再次失去控制。
“怎么？”
“不行？”
李承乾挑眉望着卢青。
皇后娘娘想提前见一见自己儿媳妇，谁敢说个不字儿？
卢青自然也是不敢。
他忙笑道：“臣不敢。”
说完，他面朝卢婉洁叮嘱：“天冷路滑，记得早些回来。”
“放心吧卢大人。”
“一切，有我呢。”
李承乾笑的邪魅，随即便领着卢婉洁一同出了卢府。
第176章：要做本宫儿媳要先学规矩
在出了卢府后。
马车驶来，李承乾先让卢婉洁上车。
随后在与卢青道别后，自己则上了另一辆马车。
就算是明面上李世民已经赐婚。
但卢家却并没应允呢。
于情于理，李承乾也不能与卢婉洁同乘一辆马车。
但这也是在明面上罢了。
待到驶出卢府的视野范围后，李承乾就跳下马车，跑到卢婉洁的马车上。
见他突然上车。
卢婉洁被吓了一跳，随即目光闪躲，下意识回避李承乾的眼神。
李承乾不由分说，上前捏住了卢婉洁的脸。
轻轻擦去上面的胭脂，果然露出青紫色的手掌印。
那瞬间，李承乾恨得牙根痒痒。
奶奶个孙子的。
小爷预定的媳妇，竟被打了？
知道她刚才肯定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李承乾也没急着开口问她。
转而看向紫桃道：“紫桃姐，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这一趟，李承乾可不止是救了卢婉洁。
如若不是李承乾的到来，紫桃铁定要被打死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紫桃，在听见李承乾说话后直接就哭出来了。
“殿下，您救救小姐吧……”
“老爷要杀了她呀……”
“什么？”
李承乾被这话惊得目瞪口呆。
卢青要杀了卢婉洁？
“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呀。”
紫桃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老爷逼着小姐去和陛下说不同意赐婚的事儿。”
“小姐不从，他就打小姐，甚至还说为了卢家的声誉，要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
“就算我再傻我也明白，他这就是要逼死小姐呀……”
听闻这话，李承乾就更加心惊了。
他看向卢婉洁，想要求证真伪。
可卢婉洁一直别过头看着别处，只是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那瞬间，李承乾握紧了双拳。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卢青竟想逼死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是怎样一个父亲啊……
李承乾沉了口气道：“别怕，我在呢。”
说完，他伸手过去，不由分说的握住了卢婉洁的手。
她的手很小。
哪怕她比李承乾要大几岁，手却还没有李承乾的手大。
她的手也很凉。
凉的就像是外面的冰雪一般。
初被李承乾握住手时，卢婉洁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但感受到那丝温暖，她也就不动了，任他拉着自己。
……
皇宫重地，不是谁都能进的。
卢婉洁也是第一次来。
楼阁殿宇林立两旁，恢弘的太极殿，就在面前。
穿过太极殿，就是甘露殿，在往后就是皇宫内院。
到了这里，紫桃就不能在跟着了。
李承乾带来的人也不能在跟着了。
只有李承乾与卢婉洁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坤宁宫。
在坤宁宫内，见到了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是第一次见卢婉洁。
只见她眉目清秀可人，肌肤白如冬雪。
一袭齐胸襦裙，更衬托的她温和儒雅。
秋月般的气质清艳脱俗，秀而不媚，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股书香气。
不过，长孙皇后还是注意到了，卢婉洁脸上那清晰的掌印。
本来，卢婉洁是打算弄些胭脂盖住的。
可却被李承乾给拒绝了。
他就是要让自己的母后看一看，卢家是怎么办事儿的。
他卢青是怎么对待自己女儿的。
见到那掌印时，长孙皇后也不由皱眉。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儿？”
不等卢婉洁开口。
李承乾便自嘲的笑道：“这巴掌印是因为儿臣才落下的。”
长孙皇后不解：“你打的？”
“应是卢大人打的。”
李承乾嘟嘟着嘴，满脸满脸不高兴。
“本来我问她，她还不告诉我，最后还是从她贴身丫鬟哪里问出的实话。”
“那丫鬟说，父皇赐婚，卢家不满，却不敢自己对父皇说。”
“就想逼着婉洁姐姐自己出面拒绝。”
“婉洁姐姐不肯，就挨了这一巴掌。”
“而且卢大人还威胁，若婉洁姐姐不拒绝，就要壁虎断尾，将婉洁姐姐逼死。”
闻听此言，长孙皇后阴沉着脸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呀……”
李承乾是直接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但却把卢婉洁给吓得不轻。
长孙皇后若是怪罪下来，那她们卢家，岂不是要全体遭殃了？
她连忙跪地：“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这巴掌印，是我自己打的……”
此时，她再解释，长孙皇后还会信吗？
但见她竟把所有事儿都揽在自己身上。
长孙皇后的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怜爱。
她缓步上前，将卢婉洁扶起，轻轻地摸了下她的脸。
“真是苦了你这个孩子了。”
长孙皇后拉着卢婉洁一同坐下，轻轻抚摸着她的手。
“你父亲打了你，你可恨他？”
卢婉洁摇头。
“那你可怨他让你出面拒绝赐婚？”
卢婉洁还是摇头。
长孙皇后笑了：“那你愿不愿意嫁给乾儿？”
听闻这话时，卢婉洁才微微抬起头偷眼观瞧李承乾，脸色嫣红。
见李承乾的目光扫来，她忙低下头，害羞的直想找地缝钻。
见此情景，长孙皇后也算明白了。
她轻笑道：“既然要做本宫的儿媳，你自然是要学些规矩和本事才行。”
“而这些东西呢，又与你在家中学习的女红等不太一样。”
“所以，如果你真的考虑好了，你就得留在本宫这，本宫遣教养嬷嬷来教你一些时日。”
听闻这话，卢婉洁愣了一下。
随后满脸茫然。
李承乾嘿嘿一笑：“婉洁姐姐，那教养嬷嬷可是当初教过我母后的，你还不快谢谢母后？”
“我……”
卢婉洁怯生生的抬起头，望着长孙皇后。
“我能行么？”
“本宫说你行，你就行。”
说完，长孙皇后直接起身：“来人。”
听闻她的传唤，两个宫女从外面走进来。
长孙皇后吩咐道：“去个人通知卢青，就说本宫要亲自教儿媳一些规矩，这段时日就不回卢府住了。”
话落一挥手。
两个宫女连忙告退。
直到这时，卢婉洁才反应过来。
长孙皇后这是在保护她呢。
如此作为，完全是怕她真的会被自己的父亲给逼死。
李承乾则在一旁傻了。
一双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弯弯的如月牙一般。
见他这傻呵呵的样子。
长孙皇后随手抄起鸡毛掸子，以迅雷之势打在他的屁股上。
“傻笑什么？”
“过几日便是你父皇的诞辰了，还不赶紧回去准备一下？”
“好好好。”
“儿臣告退。”
李承乾朝着长孙皇后施了一礼，随即对卢婉洁抛了你懂我也懂个眼神。
“等我得空，一定来看你。”
第177章：一念可让人生死
现如今大唐皇庭与世家的关系紧张。
明争暗斗的时刻已然接近尾声。
下一步，定然会将暗中的斗争，转到明处。
而卢婉洁这事儿，可真是一个太好的契机了。
只要卢婉洁一死，就能向世家表明态度。
世家的女人，就算是死，也不会给旁人做妾。
而后，李承乾势必还会落入风口浪尖。
世家想在别的方面引发斗争，那是李世民的事儿。
长孙皇后管不着，她也不想管。
但如果世家想在李承乾的问题上作为突破口，从而引发皇庭与世家间新一轮的争斗。
长孙皇后绝不会答应。
李承乾也是深知这一点。
所以才敢在长孙皇后面前直接说明实情，以此来让她庇护卢婉洁。
……
回到秦王府后。
李承乾也赶忙开始筹备要送给李世民的礼物。
上次李世民过生日时，正是大唐灭梁师都之时。
李承乾也没机会给李世民准备什么。
毕竟是自己的老子，不管咋说也得好好讨好一下才行。
看见李承乾在那写写画画个不停。
无忧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跑到李承乾的背后。
但看见纸上的画时，她就有些懵了。
“这画的是什么呀……”
她几乎不由自主的吐出了这句话。
李承乾因为太过专心，被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得不轻。
他连忙回头看着无忧有些恼怒。
“我说你这个人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
“再者说是谁让你过来偷看我画画的？”
被他呵斥，无忧有些委屈。
“我就是看看么……你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这叫商业机密你懂不懂，商业机密。”
商业机密？
什么鬼东西？
无忧满脸迷惑。
李承乾无奈摇头：“行了，你乐意看就看着吧。”
说完，他也不搭理无忧，自顾自的开始描绘图纸。
他要送给李世民的礼物是一个半自动洗脚盆。
这东西的构造简单也比较适合李世民。
当然，最主要的是能体现出他关爱老父亲身体的那份孝子心肠。
李世民不总说他是个不孝子么？
这次，他就要让李世民看看，什么叫孝子。
待到图纸画好之后。
李承乾就拿着图纸找上了张木匠。
在仔细商量了一下细节之后，张木匠就开始动工。
实话讲，在李承乾的手下做事儿，真就得有些独到的本事才行。
否则一些工作，根本就无法完成。
从开始的烟花筒，再到后来的木质螺旋桨等等。
张木匠也是被李承乾逼着一步步的走到今天。
但不知不觉间，他赫然已经成了木工领域的顶级大师。
……
虽李世民倡导节俭。
但帝王生日，好歹也得过的像样才行。
所以在他生日那天，便在太极宫内大宴群臣。
待到中午时，大臣们便陆陆续续的入宫。
而这一日李世民还出乎预料的将久居大安宫的李渊给请了来。
因为李承乾的缘故，李世民与李渊这对父子以往冰冷的关系得到缓解。
或许也是因为他们都理解了对方的苦衷。
这段时日，李世民没事儿就往大安宫跑。
不是与李渊请教政务，就是陪着李渊饮茶下棋。
在这样的交流沟通之下，父子感情愈加火热起来。
甚至这一天的主角李世民，都没有坐在主位而是坐在李渊的下手旁。
李承乾对此也是相当意外。
看了眼跪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李世民，李承乾眼神古怪。
而在李世民回头时，也正看见他这般模样。
李世民起身走来，挑了挑眉问：“这般看着我作甚？”
“嘿嘿……”
李承乾憨憨一笑，挠着脑袋道：“就是觉得，父皇坐在我身边，还有点不习惯呢。”
“好像突然就回到了两年前，父皇还是秦王的时候……”
听闻这话，李世民的眼眸变得深邃。
似是回到了两年前一般。
那时的他还是秦王，兄弟虽然都在，却以日渐仇怨。
李世民将手放在李承乾头上。
表情平静的问：“那你觉得，我做秦王的时候待你好，还是现在待你好。”
这你让我怎么回答？
李承乾有些懵。
但见李世民那期待的眼神。
他也不能逃避这个问题。
所以思索一下之后，李承乾才开口道：“各有各的好。”
“父皇做秦王时，没那么忙能带着我与母后出去逛逛。”
“待到父皇为帝后，父皇就没那么多时间陪我们了……”
他这话完全是以一个普通孩子的角度出发。
他本以为李世民会生气，亦或者会教育他几句。
但没想到，李世民的目光变得更柔和了。
他也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李承乾一眼。
随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重新坐好。
随着宴会进行，气氛愈加愉悦。
大臣们纷纷送上自己带来的礼物。
李世民也都一一笑纳。
唐朝君臣不像后世君臣那般拘谨。
只要有人敬酒，不论是谁，李世民都来者不拒。
就在宫宴热闹的进行时，龙武军统帅段志玄忽然迈步走来。
他走到李世民身旁对李世民低语两句。
而后李世民的表情就变得十分微妙了。
随后一挥手道：“让他们进来。”
“是。”
段志玄点头应是，随即转身而走。
待到他去而复返之时，他的身后已经多出了三个人。
其中一人是正劲的唐人模样，倒也没什么。
但另外两人就不同了。
这两人皆是皮肤黝黑长相充满异域风貌的外族人。
看见这两人时。
满场大臣皆迷惑，纷纷低头窃窃私语。
李承乾则是微微蹙眉。
这两个阿三来干嘛来了？
李世民也是疑惑。
他直径开口问道：“你们是何人？”
唐人模样的家伙拱手道：“回陛下，小人汪直。”
“这二位是来自异域天竺的婆罗门高僧。”
“两人此次前来是要为陛下的生日，送上一份贺礼。”
“贺礼？”
李世民轻笑一下问道：“他们要送朕什么东西？”
汪直回头看了眼两人，两人互相对视。
随后其中一个高个子的迈步走出来，呢喃一句佛号。
汪直介绍道：“陛下，此人前世乃是菩萨，虽此生沦为凡胎，却也依旧有着神力。”
“一念之间可让人生，一念之间可让人死。”
一听这话，不止满场大臣笑了。
李世民也笑了。
“菩萨转世，有意思，朕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随后，李世民看向段志玄道：“去叫个人进来……”
李世民虽然也有些迷信。
但也没迷信到那种程度。
说一念之间可定人生死，这真是太扯淡了……
可一旁的李承乾，却若有所思。
这一幕，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第178章：把程咬金给说死了
对于一念之间可定人生死的说法。
李世民可真是不相信。
所以就直接叫段志玄从龙武军中随便挑选一个士卒进来。
待到士卒插手站定后。
李世民对汪直道：“让他给朕表演一下，如何一念之间定人生死。”
“若他真能做到，朕必有重赏。”
汪直应是，随后将李世民的话，翻译给那婆罗门的僧人听。
那僧人点了点头后。
径直走到龙武军士卒近前。
绕着他打转的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正当周围众人满脸嘲弄，想着这僧人一会如何出丑之时。
那龙武军士卒宛如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痛呼一声猛然倒地。
见状，周遭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就连李世民都一脸惊骇的看着地上的士卒。
他连忙挥手让段志玄去看看那士卒怎么回事儿。
待到段志玄走到近前，试探其鼻息时，脸上的惊恐无以复加。
随后，他起身走到李世民近前，小声道：“没气了……”
紧接着，他小心回头，看向那僧人道：“陛下，要不要……”
他是想问，要不要杀了那僧人。
谁知就在这时，场内又是一阵惊呼。
待到段志玄回头时，赫然看见刚才那已经没了气的士卒又站了起来。
原来是在段志玄离开后，僧人立马又重新念了段咒语，随后那龙武军的士卒居然真的起死回生了。
而且，他还一脸迷惑的看着周围。
仿佛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样。
一下子，段志玄也懵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刚才所有人都觉得这僧人是在故弄玄虚。
但现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表演了这出起死回生的戏码。
即使是李世民的目光中都充满骇然之色。
难不成这人真是真神降世了？
大臣们也皆一脸惶恐。
虽说都有让李世民出手将这妖人弄死的心思。
但谁也不敢开口。
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把那能要人命的诅咒抛在自己身上。
而看见众人这幅表情。
汪直的眼眸中难免流露出得意之色。
也有大臣开口。
“陛下，应将这神人留在大唐。”
“这样的神人出现在我大唐，定是天助陛下的征兆啊。”
“是啊陛下，若能让这样的神人留在我大唐效力，那以后大唐还需要惧怕强敌吗？”
诸多大臣，你一言我一语。
就差把这僧人夸成真神了。
见状，李世民心中，难免也生出别的想法来了。
可就在这是，李承乾却忽然笑了。
“愚昧无知，不恐怖。”
“恐怖的是人竟将无知当骄傲。”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来，面朝李世民道：“其实儿臣也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我也是天神下凡。”
闻言，李世民满面不解的看着李承乾。
场内大臣也是如此。
“殿下，这种事情可不是拿出来闹着玩的。”
“若是一个搞不好，惹怒了神灵就不好了。”
对于这些声音，李承乾满不在乎。
他笑呵呵的对李世民道：“其实我也一句话就定人生死，您信吗？”
李世民沉了口气道：“若你也有这本事，就拿出来给朕看看。”
李承乾笑呵呵的对李世民施了一礼，随后走向程咬金。
他笑着说道：“程伯伯，你可敢试一试？”
程咬金愣了下，随后仰面爽朗笑了声。
“既然殿下说话了，那俺老程有啥怕的？”
“殿下尽管来便是。”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走向李承乾。
李承乾也如刚才那僧人般，绕着程咬金打转，嘴里念念有词。
也就在诸多大臣不知道李承乾再搞什么鬼时。
只见程咬金两眼一翻，随后轰然倒地。
这一瞬间，周遭众人都懵了。
这什么情况？
先是有个僧人说自己是菩萨转世，能定人生死。
就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现在李承乾又蹦出来，三五句话将程咬金给说死了？
段志玄也连忙跑来试探程咬金的鼻息。
果然也是没气了。
在诸多大臣惊骇的目光中。
李承乾缓缓转身，看向李世民道：“父皇，这下你可信了？”
李世民眼神复杂。
以他对李承乾的了解来说。
这事儿显然没这么简单啊。
果然，在对李世民说了这句话后。
李承乾就对地上的程咬金道：“程伯伯，起来吧，要不然答应你的叫花鸡，可就没有了。”
下一刻，本来已经没气了的程咬金，忽然睁开了双眼。
在他周围的那些大臣，被吓得惊呼连连。
“诈尸了，诈尸了……”
程咬金也不搭理他们，只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
他笑呵呵的看着李承乾道：“什么都行，但叫花鸡绝对不能不给俺老程。”
说着玩笑话，他就自顾自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这一下，李世民似乎意识到怎么回事儿了。
他眯缝起眼睛，看着下面那龙武军的士卒。
此时那士卒低垂着脑袋，被吓得瑟瑟发抖。
带他进来的段志玄直接出声呵斥：“你小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段志玄因为心软，所以跟士卒说明了真相，让士卒自己选择是否进来。
而这士卒则是主动要求段志玄带自己进来的。
开始时，段志玄这人为了陛下甘愿以身试险。
现在想来，这货一定是提前跟人串通好的。
对方一念咒，他就立刻躺下屏气装死。
因为惊惧等原因，他也想不到去摸脉搏之类的。
所以才能让对方蒙混过关。
那士卒知道被看穿了真相，连忙跪地叩首：“陛下饶命，将军饶命，小人也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
李世民冷笑道：“你这是把大唐满朝文武，当成傻子耍呀。”
开始越是惊讶，后来得知真相，就越心塞。
李世民还以为对方是个什么神佛呢。
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东西。
李承乾在下面摇头晃脑道：“世上本无神佛鬼怪，人说了有，它就有，人说没有，他就没有。”
“生死有命，怎是如此简单的两句咒语就可以决定的？”
李承乾看向满场大臣道：“在场诸位，皆是我大唐肱股之臣，天下万民表率，却还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儿？”
这一番话，让在场大臣羞的无地自容。
李世民怒道：“来人，把这些胆敢扰乱朕之宴会的贼子拿下，压入天牢，听候发落。”
见到身披金甲的龙武军将士进来。
那叫汪直的唐人慌了。
“陛下，饶命啊陛下。”
“小人还有一个宝物，愿献给陛下……”
说这话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来。
打开木盒后，里面赫然装成着一块闪耀着璀璨光芒的宝石。
第179章：给李世民洗脚
“陛下，这可不是一般的宝石。”
“这乃是佛祖舍利子，坚硬不可摧，能破万物。”
他哪里还有刚领着两个天竺佛陀进来时的那种得意？
此时的汪直跪在地上，捧着盒子，脸上尽是阿谀讨好的笑。
“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傻子，这天底下的人，就跟你一样都是傻子？”
李承乾之所以觉得这一幕熟悉。
就是因为他看过一篇野史，上面写的就是印度僧人来大唐宣扬佛教。
并且也是用了一招起死回生的障眼法，随后又搞出了一块坚不可摧的佛牙来。
而想起这些事儿的李承乾，也不准备给对方继续装神弄鬼的机会了。
直接上前，一把夺过盒子。
“这是个毛佛祖舍利子，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金刚石罢了。”
“这东西在大唐滇边遍地都是，孩童都懒得去捡，你竟想用这东西先给我父皇？”
他没说假话。
在这时代，没有那么多的无脑女人。
更没有什么一颗恒久远钻石永流传的广告语。
这时代，金刚石就是一种毫无用处的东西。
但听闻李承乾这话。
汪直却反应很大：“这可是佛祖舍利子，无坚不摧。”
“无坚不摧？”
李承乾笑了：“如果我能把这东西击碎，你怎么说？”
“若是殿下能将这舍利子击碎，您让我如何，我就如何。”
汪直昂首挺胸，一脸的不服不忿。
见状，李承乾无奈摇头。
“果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金刚石的确坚硬没错。
但过刚易折这个道理，不论放在人的身上还是物的身上都是通用的。
正因为金刚石的超强硬度，所以它的韧性极差，脆性也大。
如若受到侧向外力时非常容易断裂。
翡翠、玉石、玻璃、瓷器等都是这个道理。
李承乾没有如野史中记载的那样用羚羊角去戳。
他只是到外面从侍卫哪里要来了一个金瓜流星锤。
众人见状，皆不知道李承乾这是要干什么。
而看见李承乾拿金瓜流星锤时，那个吃力的样子，着实让人害怕这货把流星锤砸自己脚上。
李世民也适时地看了一眼程咬金。
收到李世民的眼神，程咬金立马开口道：“殿下，要不俺老程帮你吧？”
“不用。”
李承乾缓步走到那被他放在地上的金刚石前。
随后将金瓜流星锤的尾端立在地上，然后将前端抬起。
待到找好角度后，李承乾直接松开金瓜。
啪！
金刚石顿时就被砸成了一堆渣渣。
这一下子，不止是汪直。
另外的两个天竺僧人也一样面露惊恐。
这些无知的家伙，之前只想着跟铁器石器等物比扎、压、划。
显然谁也没想过用什么东西敲一下试试。
现在倒好，在李世民的面前闹出大笑话来了。
那瞬间，李世民的脸色阴沉似水。
此时的他，就算是反映再慢也知道，汪直定是谁派来捣乱的了。
正如卢婉洁那件事情一样。
如若李世民相信这些佛陀，就是相信佛法。
为了君主的面子着想，他也要崇敬佛门。
就算不信，这些佛陀能来李世民面前大出风头，自然也会更出名。
那时候，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出去宣扬李世民的种种不是了。
只可惜，他们算错了一点。
李世民的身边，可还有李承乾这样一个神鬼末侵的bug呢。
这回他也不和对方废话了。
李世民直接看向段志玄：“把这几个拉出去，赐金瓜击顶，让他们的脑袋跟这金刚石一样。”
金瓜击顶，无外乎就是用流星锤把脑袋敲碎。
李世民之所以这么残忍，主要是眼前这几个，竟敢侮辱他的智商。
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李承乾却连忙开口道：“父皇，不可。”
听闻这话，李世民有些恼怒。
怎么自己做什么，你都要拦着？
李世民阴沉着脸道：“他们愚弄了朕，难道朕不应该杀了他们？”
“父皇，我拦着也不是这个事儿。”
“他们愚弄君主，愚弄大臣，死罪已是法外开恩。”
李承乾面朝李世民道：“而且今日可是您的诞辰，不宜见血。”
“再者说，儿臣觉得，如若父皇现在就把他们给处死的话，日后父皇可不好解释了。”
闻言，李世民有些迷惑。
“朕为何要解释？”
李承乾开诚布公道：“要是日后有人说，父皇是因为害怕被他们诅咒死才杀人，您怎么解释？”
“若是有人说，父皇为夺宝杀人，您又如何解释？”
虽然这话有当殿质问君主的嫌疑。
但李世民也能听出来，他这话是为了自己好。
甚至在反应过来后，他也不由心中赞叹，李承乾机智。
李世民沉了口气问：“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才好？”
“与其就这么杀了他们，不如明天拉到刑场去。”
李承乾笑呵呵的说道：“让监斩官当着百姓的面，宣布他们愚弄君主，愚弄百姓的罪责后，再依律例处死他们。”
“而且儿臣也想建议父皇，严禁全国在传扬鬼魅地狱之说坑害百姓。”
听闻这话，李世民点了点头道：“就照你说的办。”
……
这场由两个天竺阿三引发的风波，也在李承乾的干预下而告终。
待到宴会结束后，李承乾跟着李世民来到甘露殿。
进来后，李承乾就让小初子将早就做好的半自动按摩洗脚盆拿了进来。
将洗脚盆放在李世民的脚边。
李世民有些不解的问：“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叫按摩洗脚盆。”
李承乾呼唤宫人，让宫人拿来热水将洗脚盆装满。
随后李承乾就帮李世民褪去鞋子帮他洗脚。
泡脚这事儿，在古代也是很流行的。
但这种自带按摩的洗脚盆，李世民却第一次感受到。
尤其是李承乾转动摇杆时，李世民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脚心的穴位正在被一下一下的按压着。
那种感觉就别提多舒适了。
“医书中曾言，骨病从腿起，脏病从脚起。”
“虽父皇年轻体壮，在阵前依旧勇猛无敌，但也要学着保护自己的身体才行。”
李承乾轻声道：“父皇执政两年，便能让大唐版图扩充至北漠，若从政十年，西域之乱还叫事儿吗？”
“若是二十年，四十年，八十年呢？”
“若父皇能执政八十年，那这天下百姓，得过上怎样的好日子呀……”
李承乾说的认真，说的也很让李世民感动。
但当他看见李承乾嘴角那丝笑容的时候。
李世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你小子算盘打得挺好啊。”
“我若执政八十年，你小子就不用继承皇位了是吧？”
第180章：当爹的感觉
听闻李世民这话。
李承乾当时就不乐意了。
我这又是给你做洗脚盆，又是帮你洗脚。
你就这么对我的？
李承乾当即向后一倒，脸上就差写‘我生气了需要哄’这几个字了。
见他那模样。
李世民笑的爽朗：“行吧行吧，你这礼物，爹很喜欢。”
听闻这话，李承乾才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蹲在李世民的身前为他洗脚。
看着为自己洗脚的李承乾。
李世民心生感慨。
儿子给爹洗脚，这本是正常的事儿。
但这世上，又有几个人真的给他父亲洗过脚呢？
孝这字拆开来看，便是一个孩童在老人身旁，搀扶着老人。
可这世上，真正能说自己是孝顺的，又有几个呢？
包括李世民自己，他都没有给李渊洗过脚。
李世民伸手轻抚了下，李承乾的头，笑的开怀。
这或许才是当爹的感觉吧。
待到洗完，李承乾又拿来布巾仔细帮李世民擦干。
这才向后退了一步道：“若没什么事儿，儿臣就先告退了。”
“嗯。”
李世民轻轻点头。
待李承乾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李世民。
“父皇，儿臣刚才的话是认真的。”
说完，李承乾就甩开两腿，跑出大殿。
李世民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而笑。
认真什么认真？
让自己执政八十年？
开什么玩笑。
若是真有那机会，李世民宁愿也如李渊一样当个太上皇，好好去逍遥快活一番。
也好好的陪陪她……
……
第二日，刑场外。
作为监斩官的段志玄大声朗读汪直等人罪状。
在场围观的百姓不少。
此时听闻这三人的罪状，着实把他们也给吓了一跳。
“我的亲娘诶，这仨人胆子是有多大呀，竟然敢到陛下面前装神弄鬼。”
“就是，这样的人，真是死不足惜。”
“哎，不过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没有鬼神之类的呀……”
正如李承乾所料想的那样。
在将这件事儿的原委公布出去之后。
许多曾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的百姓，也不免对鬼神一事产生了些许怀疑。
在罪状书公布之后。
段志玄直接挥手：“刽子手，行刑！”
随着段志玄一声令下。
几名刽子手当即开始行动。
汪直，作为主谋，腰斩。
两名天竺婆罗门僧侣，斩首。
随着长刀落下，两名婆罗门僧侣的脑袋咕噜出好远。
而这两人，算是死得痛快的。
另外那汪直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是腰斩。
在一刀过后，上半身与下半身分成两截。
那瞬间，人还没死，但因为失血过多等原因，根本发不出一丝惨叫声。
他只能慢慢的去体会，死亡临近的感觉。
……
秦王府内。
李承乾与长孙冲两人相对而坐，对弈饮茶。
虽然昨日长孙冲没有没有亲临现场。
但却也都听说了昨日在皇宫内发生的闹剧。
“旁的不说。”
“殿下那句，愚昧无知，不恐怖，恐怖的是人竟将无知当骄傲，怕是要被当谚语流传了。”
长孙冲在一旁笑着感叹。
李承乾则不以为意：“那些话，流传与不流传没什么意义。”
“我在想，要是这世间的人，都是不会被蛊惑的聪明人，该多好啊……”
闻言，长孙冲抬头看向李承乾，眼眸中充满迷惑。
李承乾轻笑了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说，怎样才能让着世上的人，皆不信鬼神。”
“这……”
长孙无忌思索下，随后摇头笑了：“这我可真想不到。”
“我昨日，想了一夜。”
“最后也只想出一个法子来。”
李承乾将黑子落在棋盘上，随后站起身。
“就像这盘棋一样，我只需要稍微转移你的注意力，你就不会发现，你已经输了。”
我靠？？
我又输了？
长孙冲惊了下，随后赶忙低头看向棋盘。
果然，棋盘上的黑子皆已连线，白子生机荡然无存。
{收到来自长孙冲的怨念值+59……}
听闻系统提示音。
李承乾嘴角微挑，笑的奸诈。
“怎么，你不服气？要不再来一盘？”
再来多少盘，不还是我输？
长孙冲有些丧气。
他本身棋艺不错，可在李承乾的面前，每次都好像他才是那个小孩子一样。
着实让他很难堪。
长孙冲叹了口气道：“不得不说，殿下的棋艺，真是越来越高超了。”
“棋艺高不高超没用。”
“主要我喜欢赢的感觉。”
忽然，李承乾话锋一转道：“你说，若是将其放在迷信鬼神上的思想，转嫁到别的上面，会不会改变一些东西？”
闻言，长孙冲有些迷惑。
“殿下说的是……哪方面？”
“例如，忠君爱国……”
李承乾眯缝起双眼，背着手道：“也是时候，拿出一些真本事来了。”
话落，他朝着长孙冲一挥手道：“你去叫上怀亮，随我一同去一趟傻子营驻地。”
长孙冲赶忙放下茶杯，一路小跑着去找程怀亮了。
待到程怀亮来了之后，三人便乘坐马车，来到西郊大营。
李承乾口中的傻子营，自然就是李世民当初为他组建的乾字营。
至于为什么落在李承乾口里，就变成了傻子。
那只能归功于之前的那场风波了。
那场风波中，乾字营八百将士走了五百多。
后续李世民又从新兵内拨给乾字营七百多人。
现在也勉强凑齐了一个千人营口。
李承乾来时，独臂少年罗定安正在给自己的战马梳理毛发。
见到李承乾来，他就赶忙放下手中活计来到他的近前，弯腰就要跪地施礼。
但还没等他跪下去，李承乾便抬手将他给拦住了。
但他还是用那条仅存的手臂锤了锤胸口，弯腰施礼：“殿下。”
李承乾白了他一眼：“让你不用施礼，你偏要施礼，是不是傻呀。”
罗定安嘿嘿一笑：“见到殿下，必须施礼，这是规矩，不能破。”
闻言，李承乾再翻一个白眼，随即吩咐道：“把所有人都叫来，今天我有事儿要吩咐。”
罗定安没二话。
赶忙就去各处召集兄弟们了。
除去少数几个不在。
其余人基本都已经到场了。
开始时，能进入乾字营的，几乎都是贵胄世家子弟。
可至从李承乾与世家彻底站在对立面后。
对世家忠心耿耿的世家子弟，基本上已经被肃清干净了。
而这千名士卒是清一色的年轻面孔。
甚至在李承乾的要求下，还有百余突厥旧民。
年岁最大的，也不会超过二十五六。
平均年龄，二十一二岁。
李承乾让众人坐下，笑呵呵的说：“大家都别这么拘谨。”
“今天我让大家来，就是来闲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