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8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74）
“边关传来捷报，游牧族已经围剿干净了。”郁墨泽提起笔在砚台上沾了点墨，他说的漫不经心，仿佛杀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牲畜而已。
顾浅羽也没有为游牧族多惋惜，毕竟这些人也不是好人，烧杀抢掠，在边关城池无恶不作，他们明明可以跟中原百姓做点皮子生意，但却用最无耻的手段填饱自己的肚子。
“那的确是好事，边关百姓应该会感激皇上恩泽庇佑。”顾浅羽拍了一句郁墨泽的马屁。
郁墨泽并没有在游牧族上的事情过多浪费口舌，他开口问顾浅羽，“四王爷怎么样了？”
顾浅羽看着那张山雪图，郁墨泽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座山丘，山体陡峭险峻，他的笔锋一转，颇有一种杀尽山中兔的锋利。
“回皇上的话，四王爷的情况不太好，太医说能不能熬过这次都要靠运气。”顾浅羽开口。
“那朕要是想他熬不过这次呢？”郁墨泽侧头去看顾浅羽。
顾浅羽垂着眼睛不跟郁墨泽对视，她早有准备郁墨泽会说这番话，所以研磨的动作连顿都没有顿，“阿照自然是听皇上的话，让四王爷熬不过这次。”
“只是……”顾浅羽稍微顿了一下，她斟酌着问，“四王府其他人呢？”
“以你之意，你觉得这些人朕应该怎么处置？”郁墨泽没有直接回复，他反过来问顾浅羽。
顾浅羽一时猜不出郁墨泽的意思，索性她也就不说话了，看郁墨泽是什么反应。
郁墨泽把手里的笔甩到了砚台上，他这个动作没有带着一丝怒气，反而有说不出来的洒脱，之后郁墨泽又取了一支大的狼毫笔，他开始画雄峰。
“你心里恨过先皇对你们霍家下这样的狠手？”郁墨泽说这番话时，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宣纸。
“没有。”顾浅羽。
“是没有，还是不敢跟朕说实话？”郁墨泽瞥了顾浅羽一眼，“朕想听你几句实话，所以恕你无罪，这世上再也没有被朕权利更大的人了，只要朕不追究就没人能为难你。”
“既然是先皇，那就已经是过去了，死了的人你怕什么？”郁墨泽漠然道，这话对先帝没有半分恭敬。
顾浅羽也不知道郁墨泽拉着她说先帝的坏话什么意思，不过对先帝，郁墨泽的确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因为他从小就不受宠，他对先帝的没有父子之情，只有君臣。
也就是因为郁墨泽把自己的位置摆得清楚，所以才短暂的获得过先帝的赏识，不过先帝最喜欢的还是皇四子郁子染，到死也是在念叨他。
“没有恨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只是不明白而已，我祖父他们那样忠心，他们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先帝为什么要这么狠心？”顾浅羽的声音带着苦恼。
“想知道为什么霍家会落得这样下场吗？”郁墨泽笑了，“朕可以告诉你。”
见郁墨泽这么兴致勃勃，顾浅羽只能配合他，想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请皇上明示。”顾浅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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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9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75）
“为臣之道是要思君而思，忧君而忧。你们霍家虽然军功赫赫，忠肝义胆，但却做错了一件，那就是没有在君忌惮时，你祖父不知进退，主动提出削藩。”
“这世上没有对错，只有君想怎么样。”郁墨泽眼睛却带着锋利，仿佛宝剑出鞘那刻的华光，光芒四射，又带着危险跟杀机，“所以以阿照之意，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置四王府的人？
顾浅羽：(﹁﹁)
郁墨泽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顾浅羽要是再听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这家伙故意提霍家满门倾覆，其实是在警醒顾浅羽。
霍家最大的错就是没有怀揣圣意，这样的忠心再忠也是愚忠，也不会被君王喜爱，就跟顾浅羽一样，她要是没有揣摩对郁墨泽对四王府的杀意，对四王府有了怜悯之心，她再忠心也没用。
当年先帝对郁子染生疑，就是郁墨泽的手笔，好在郁子染足够聪明，他避开锋芒去为太皇太后守陵了。
郁子染失宠离开京城，正好搅乱了京城这一池水，其他皇子都起了夺嫡的意思，只有郁墨泽一个人按兵不动，坐等渔翁之利。
郁墨泽是一个善于权谋争夺的人，他骨子里是青面獠牙，残忍血腥的野兽，饶是登顶权利顶峰，他也没有丝毫收敛，生出君王宽广的胸襟。
“想办法一个也不留。”顾浅羽顺从郁墨泽的意思说。
郁墨泽扬眉笑了起来，他灼灼地看着顾浅羽，“你比你祖父他们要聪明许多。”
“可惜。”郁墨泽抬手将顾浅羽的碎发挽到了耳后，他径自把可惜后面的话补充完整了，“可惜朕的阿照不是男子，要不然把如今的铁蹄军交给你，朕也是放心的。”
“辜负皇上的厚望了。”顾浅羽低下头，跟郁墨泽避开这种暧昧的距离。
自从铁蹄军换了主人后，战斗水准就差了许多，要是身主是一个男儿，她顶着霍家后人的名声，是可以聚集霍家老部的，要是身主再争点气，或许还能重振铁蹄军当年的威名。
只可惜身主是一个女子，大献王朝还没有女人当将军的先例。
顾浅羽避开郁墨泽后，对方倒是也没有继续跟她纠缠，而是又提起了笔。
没一会儿郁墨泽徐缓地开口，“还是你研的墨合朕心意，等四王府的事平息后，你就回朕身边吧，到时候也是该为你们霍家平反了。”
以前身主在郁墨泽身边的时候，她就贴身伺候郁墨泽，虽然地位不是女婢那样卑微，但只要跟郁墨泽有关的，她一向是亲力亲为，两个人相处这么多年，他们俩还是有些默契的。
“多谢皇上。”顾浅羽低声道。
“对了，朕倒是忘记问了，你脸上的牙印是怎么糊弄过去的？”郁墨泽的调子虽然还是喜怒不明，但顾浅羽还是能从他话里听到调侃之意。
“我说是迹部甘律咬出来的，他打算对我欲行不轨，好在王府的侍卫救了我，迹部甘律才没有对我怎么样。”顾浅羽随口扯了一个谎。
“你倒是狡诈，知道来一个死无对证。”郁墨泽拿毛笔敲了一下顾浅羽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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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0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76）
这次郁墨泽叫顾浅羽来，就是为了要对郁子染下手，顺便再试探一下她的忠心。
郁墨泽敲打过顾浅羽，然后就她回去了。
顾浅羽来时两手空空，走的时候被郁墨泽扔了一瓶了慢性毒药，跟原剧情里身主拿的那瓶一毛一样。
现在郁墨泽对郁子染动了杀心，整个王府的人他也是不会放过的，郁子染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根本毫无用处。
顾浅羽拿着毒药就回王府了，郁子染还在昏迷中，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不祥，整个王府的人都弥漫着一种低气压。
见顾浅羽从宫中回来了，魏影有些沉不住气，他想知道郁墨泽见顾浅羽干什么，但是却被沉稳的管家给拦下来了。
顾浅羽回到院子里，给郁子染施了一次针，等吃过晚饭后她才找借口，然后把胡管家叫了过来，跟他商量逃出京城的事。
听说郁墨泽要顾浅羽给郁子染下毒，胡管家非常的愤怒，“他终于还是下手了，还是这样不入流的脏手段。”
“是呀。”顾浅羽叹息了一口气，她揉了揉眉心，“现在当务之急是把王爷叫醒，然后劝他离开京城，再留下来肯定是没命的。”
“霍姑娘，您有几分把握让王爷醒过来？”胡管家知道顾浅羽懂医术，他不禁有些担心，“王爷这样的身体，就算醒过来他能撑得住逃出京城吗？”
“撑不住也得撑，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顾浅羽面色凝重，“为了让王爷醒过来，我只能开点狼虎药，这样温和的滋补下去根本没用，胡管家你替我抓药，然后把药熬好了送过来。”
“霍姑娘您尽快开方子，再稀有的药材老奴都给您找过来，只求您救救王爷。”胡管家忍不住给顾浅羽跪了下来。
“快起来，如今我们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顾浅羽把胡管家扶了起来，“只要你们信我就行。”
“自然是相信姑娘的。”胡管家忙道。
“那就好，先把王爷叫醒吧，之后的事情再从长计议。”顾浅羽看了看外面的时辰，“胡管家你回去吧，这里你也不能多待，免得别人怀疑，这事先不要告诉魏影，我怕他太过担心会露出破绽。”
“好，都听霍姑娘的。”胡管家应了一声，他也没敢多待匆匆就离开了。
顾浅羽开的方子很简单，除了一味药引子，其他药材都是寻常的，所以胡管家那边很快就按照方子把药材备齐了。
特殊时期特殊手段，以前顾浅羽觉得郁子染的身子虚弱，所以一直拖着没有用自己擅长那套十二脉银针，现在不能不用了，再拖下去整个王府的人都得玩完。
顾浅羽先用药滋补了郁子染几日，同时还给他施针按摩疏通经络，等魏影在王府当值的时候，顾浅羽才准备郁子染施针，对方能不能恢复意识也只能看听天由命了。
顾浅羽把郁子染放在药桶里，泡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让魏影把他放到了床上。
除了干点体力活魏影也帮不上其他忙，只能站在一旁看见顾浅羽给郁子染施针。
顾浅羽的针法非常好，施针的速度也很快，魏影根本看不清她是怎么落针，只能瞧见顾浅羽指尖那点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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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1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77）
十二经脉针很费工夫，被施针的人也要承受很大的痛苦，虽然郁子染还在昏迷中，但顾浅羽的针还没有下一半，他的身体就无意识抽搐了起来，脸上也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魏影焦急地看着床上的郁子染，现在顾浅羽正在下针，他怕自己开口会影响到顾浅羽，所以一直忍着没有说话，只是面色越来越担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郁子染突然起身喷出了一口血，他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胸膛起伏间嘴角不断溢血。
“霍姑娘，这是怎么回事？”魏影连忙上前，他焦急的问，“要不要拿护心丹？”
“不用。”顾浅羽在郁子染胸口附近的几个穴位注入了一丝灵气后，她又快速把剩余几针扎入了郁子染的穴位。
郁子染脸上都是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急促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他的咽喉似的。
在这种痛苦中郁子染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神智清醒那刻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被人碾碎重组了似的，那种剧痛让郁子染失神了几分，他紧紧拢着眉头，硬生生忍着没有呼一声痛。
看见郁子染醒了，魏影大喜，“王爷，您终于醒了？多亏了霍姑娘，霍姑娘的医术真是神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魏影喜的语无伦次。
郁子染神智还没有清明，他看着魏影，眼睛没有焦距，单薄的身影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魏公子，这里交给我吧，你去外面看着，别让外人来打扰王爷休息。”顾浅羽一边拿手帕给郁子染拭汗，一边对魏影说。
“好，那王爷就交给霍姑娘了，有什么事情喊卑职一声。”见郁子染醒了，魏影心里的一块大石都落地了，他的声音也轻快了几分。
等魏影离开后，顾浅羽才扶起了郁子染，然后往他身下垫了几个软枕，“王爷，您觉得身子怎么样？魏公子从家里带了一些汤过来，说是魏夫人亲手做的。”
顾浅羽将床边的血擦干净了，然后把魏影带来的汤倒到碗里后，她才端到了床边给郁子染喝。
郁子染的双眼还是没有神采，顾浅羽也不知道他是被打击到了，还是因为十二经脉针疼的后劲还没有过去。
“王爷。”顾浅羽喊了郁子染一声，她用瓷勺搅了搅碗里的汤，然后舀了一勺汤放到了他嘴边，“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你再多想也没有用。”
唇上传来的温热倒是让郁子染清醒了几分，他回神看了顾浅羽一眼，那双温润的眸子仿佛浸了水似的，幽深发亮，带着一种茫然，他下意识地张开了嘴。
顾浅羽见状喂郁子染一口汤，对方下咽后才彻底清了，见顾浅羽还要喂他，郁子染的手按住了顾浅羽的手腕。
“不用了。”瞧见顾浅羽的视线一直盯着他，郁子染又改口了，“我自己来吧。”
顾浅羽也不客气，她把汤给了郁子染，但对方刚被顾浅羽扎了好几针，他的身子绵软无力，剧痛让郁子染抖得很厉害，一碗汤都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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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2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78）
顾浅羽只能又接过了郁子染的汤，她问，“王爷还疼的厉害？这种针法就是这样，虽然霸道了一些，但是却非常管用。”
“疼了才证明活着。”郁子染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谁还记得我这双手曾经上战杀敌过，如今连一个碗都拿不稳。”
“曾经我这双眼睛也明亮动人，谁知道我睡觉时连眼睛都睁不开？”顾浅羽也跟着感慨了一句。
郁子染没理解顾浅羽这句话的意思，他抬头看着顾浅羽。
“王爷，你现在病着呢，拿不动一个碗很正常，等病好了之后，腿就能站起来了，虽然不能回到巅峰时期，但绝对比现在要强百倍。”顾浅羽开口。
“你这个宽慰倒是很特别。”郁子染笑了一下，不过那笑容很淡，很快就散了。
顾浅羽舀了一口汤，继续喂郁子染，“就算别人宽慰不管用，生活该继续还是得继续，不过王爷你得庆幸，你现在什么都失去了，最坏也不过是赔上自己跟王府所有人的命，就算是皇上也没有王爷未来的路清楚明了。”
“这话实在不像夸我。”郁子染无奈地看了一眼顾浅羽。
“今天皇上把我叫进了宫。”顾浅羽搅着碗里的汤，“他已经等不及了，要我现在就对王爷动手。”
郁子染没有什么反应，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倒是很镇定平静。
“我探过皇上的口风，王府这些人……”顾浅羽没有把话说明白，但任谁都知道留白后的意思。
郁子染还是没有说话，那双眼睛一片静谧，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你刚醒过来这些话我本来不应该告诉你的，但这个时候你必须得撑住，你要是撑不住了，王府这些人真的就走投无路了。”顾浅羽叹息了一声。
“皇上心狠手辣，他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所以王爷你真的不能留在京城了。”顾浅羽劝道。
“我一直有一桩事想不明白，皇上能帮你们霍家平反，你为什么要帮我？”郁子染静静的跟顾浅羽对视。
“因为我不信他。”顾浅羽开口，“以前我对他是深信不疑，可我渐渐的发现他并不是明主，他能不能为霍家平反我不知道，或许等四王府彻底没落后，他会连我也除掉。”
“生而为人，要是连最浅显的大义都不知道，我也不配做霍家的女儿。”顾浅羽说的大义凌然。
“我只是觉得，你们为我这样一个残废人卖命值得吗？”郁子染说的轻不可闻。
当然不值了，虽然二十一世纪教大家集体主义，但现在越来越多的利己主义产生，这是社会大环境的趋势。
可在古代能说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话的有多少人？
这种位面需要精神领袖，在名士眼里没有国何来家？没有天下何来你我？所以他们这些人自我牺牲奉献，并且他们还把这种牺牲视为荣誉骄傲。
作为精神领袖之一的郁子染，有太多人愿意为他牺牲卖命，当初身主能逃出来就是因为霍家的管家牺牲了他的孙女，然后把身主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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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3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79）
就是因为这个牺牲主义，所以皇权才是至上的，君要臣死臣才不得不死。
顾浅羽虽然觉得很蛋疼，但这是古代位面的特色，不是一人之力能改变的，除非推翻皇权建造社会主义。
不过就算建造社会主义，人们的价值观也得要一百多年改变过来。
“值不值我也不知道，但这是个人选择跟观念，他们拿王爷当主上，一心一意的为了王爷。我的命也是被管家救的，他想为我们霍家留下血脉。”顾浅羽，“我也不知道霍家比他家血脉高到哪里去了。”
“你我不一样，他想你活着是想为霍家平反，如果平反了，那些为霍家死的人百年也不会担一个骂名。”郁子染。
“或许吧。”顾浅羽不想在这个问题跟郁子染过多纠结，她继续劝郁子染，“王爷，逃出京城事刻不容缓，胡管家跟魏公子为这事奔波劳累，他们都是想您活下去的。”
“容我想想。”郁子染闭上了眼睛，那张苍白的脸上带着很重的疲惫之色。
顾浅羽也没有再打扰郁子染，毕竟他刚醒过来，要是再吐口血昏过去就麻烦了，所以她也不敢催的太紧，而是照顾着郁子染躺了下来。
夜深下来后，顾浅羽给郁子染把了把脉，他的脉象还是很弱，吓得顾浅羽赶紧又喂了一颗护心丸给郁子染。
喂完郁子染药后，顾浅羽就让人熄了灯，她躺到了郁子染的旁边。
顾浅羽刚躺下没多久，郁子染突然伸过手攥住了顾浅羽的手。
顾浅羽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去看郁子染，对方双眼闭着，面容苍白平静，但他攥着顾浅羽的力道却很紧，仿佛溺水的人在抓住最后一丝稻草。
郁子染对郁墨泽隐忍了这么多年，他的双腿，妻儿，还有王府一半人的命都被他这个亲兄弟害了，哪怕他心智再强大，面对这些真相也被伤得五脏六腑的疼。
现在郁子染身边也就只有顾浅羽，有些痛苦他不能宣之于口，只能通过这种办法为自己解压了。
顾浅羽没有甩开郁子染，她也不擅长安慰人，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最后才挤出一句。
“王爷，你要是难过可以告诉我，拉一下手也行，但就是别在脆弱的时候对我动心思，我只是敬重王爷，我们是不可能的。”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容易对身边的人敞开心扉，然后动那些情情爱爱，顾浅羽对郁子染没哪方面的意思，她也不希望对方有，顾浅羽最多就是给郁子染当一个发泄感情的垃圾桶，不能再多了。
郁子染没说话，他还是很用力地攥着顾浅羽的手，顾浅羽的指尖都发白了。
良久之后，郁子染才渐渐松开了顾浅羽，他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低哑，“我没事了，你睡吧。”
“那王爷也早点睡，我手就摆中间了，这只手暂时借给你，想发泄就发泄，别闷在心里对身体不好，然后……我对王爷真的只是敬重，没有什么其他意思，特殊时期抱一块取暖很正常。”顾浅羽又强调了一遍。
郁子染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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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4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80）
郁子染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这一晚上不停在咳嗽，顾浅羽也没有睡好，一直在照顾郁子染，她就担心郁子染再昏迷过去。
熬过前半夜郁子染的咳嗽才渐渐止了，顾浅羽也不知道他后半夜有没有睡，反正第二天的精神不太好，不过总算没再昏睡过去。
知道郁子染醒了，王府的太医们挨个给他探脉，除了李太医外，其他人是生怕郁子染熬过去这次，所以大家见他脉象不好也就放心了。
就郁子染现在的情况，顾浅羽不给他下毒药，他这么拖着不治疗命都保不住。
太医折腾了郁子染一上午，本来郁子染精神就不济，等太医走了后他咳了不少血。
“王爷，你没事吧？胸口是不是觉得闷，要不要我再给你施两针？”顾浅羽给郁子染顺着背问。
郁子染摆了摆手，宽大的衣袖衬得他格外消瘦，“不用了，晚上你把胡管家他们叫过来吧。”
听见郁子染这话，顾浅羽扬了一下眉头，叫胡管家过来是商量逃出京城，还是要谈他的后事？
顾浅羽思绪乱飞，嘴上不耽误的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郁子染喝了药就闭眼躺在床上假寐，要不是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单是看他的脸色顾浅羽还是以为他没了呼吸。
此刻的郁子染就像一潭泛不起涟漪的古潭，过分的沉寂安静，让人无端有些不安。
等晚饭过夜色渐浓，胡管家跟魏影才悄悄进了郁子染的院子。
白天胡管家虽然瞧见郁子染，但看见他如今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眼睛泛红了。
“王爷，您就听霍姑娘的话离开京城吧，您就算不走皇上也不会放过王府，只要您能活下来老奴万死不辞。”胡管家跪了下来，“就当老奴求您了，别在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了。”
“王爷。”魏影一撩衣袍，他也跪到了郁子染脚下，“卑职愿意护送您离开京城。”
“出京城谈何容易？就算你们能带着我杀出王府，以我现在这样怎么避开重重守卫离开京城？”郁子染面容冷静，“只要留在京城，皇上就会把整个京城翻过来找我，到时候我顶多藏三个月，为了这三个月要血流成河吗？”
魏影急忙道：“不会的，霍姑娘有皇上给的腰牌，我们逃出王府即可往西城门走，皇上下令捉拿我们还需要时间，凭着腰牌肯定能离开京城，出了京城您就安全了。”
“出了京城还有下一道关卡，下一个城门，要是你们逃或许有一线生机，但我现在这样就算好生养着未必能保命，如此奔波劳碌我能撑多久？”郁子染反问魏影。
魏影答不上来，他只能转头去看顾浅羽，“霍姑娘妙手回春，她一定有办法救您的，是不是霍姑娘？”
“我不能。”顾浅羽实话实说。
顾浅羽不是神仙，要是郁子染好好卧床静养，然后配合她的治疗，顾浅羽倒是可以尽力试试，但郁子染朝不保夕的四处逃命，她也不能保证郁子染可以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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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5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81）
想要郁子染逃出王府必须要有外援，而且这个外援还是郁墨泽信任的，不会怀疑的人帮助他们才行。
用魏影那种打打杀杀的办法肯定是不行的，顾浅羽也不想说谎骗他们，她帮助郁子染逃出京城虽然就算完成任务了，但也不能不管郁子染日后的死活，以及魏影这些人的性命。
听见顾浅羽这话，魏影跟胡管家都一脸灰白，忍不住忧虑悲伤了起来。
看着魏影他们的神情，郁子染静谧的眸子才波动了一些，他露出了一个近似乎悲凉的复杂情绪。
“我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询问你们的意见。”郁子染收敛眼眸的情绪，他表情凝重，“你们是想我活命，还是想……反？”
郁子染这个问题让大家都愣住了，顾浅羽最先反应了过来，她挑眉问郁子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要是反，我们应该怎么反？”
郁子染暗哑的嗓音像流水似的在夜里流淌，他语境很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藏着杀机，“推翻如今的皇权。”
“我要是从王府逃出去了，只要皇上不见到我的尸首，他就会一直追查我的下落，我不能安生，更多无辜人也会受到牵连，这是逃。要是反，失败了赔上身家性命，但要是侥幸赢了，日后也不用过的那么辛苦。”郁子染。
郁子染的话顾浅羽倒是同意，要是逃的话一辈子都是在逃犯，哪怕隐姓埋名过的也不安稳。
可是他们连逃都艰难，更别说要反郁墨泽，要是郁子染这么多年一直在徐徐图之，就像当年的郁墨泽为了皇位杀了先帝一样，那他们也是有一线生机的。
问题是郁子染这些年就是老老实实待在王府，他没有为自己的以后筹谋过，现在要反那怎么可能？
就跟有一个人拿着一块钱说要赚他一个亿，别人只会当他是傻子。
人家郁墨泽当初反水，起码手里拿着一百万，要知道他当年可是禁军首领，整个京城的兵力都掌握在他手里。
郁子染要什么没有什么，他拿什么来反，拿嘴吗？
胡管家跟魏影显然也被郁子染这个提议震惊到了，魏影是一个武将，饶是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他，也觉得郁子染这个主意不好，因为毫无胜算。
“卑职自然是愿意效忠王爷，可就算卑职能获得皇上的信任，趁着近他的时候，一举杀了他，可王爷也不能继位，反而会被当成谋朝篡位的谋逆。”魏影极其艰难的组织词汇劝郁子染，“所以卑职觉得不妥当。”
“要是谋权篡位的人是当今的皇上呢？”郁子染面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银辉，他目光极其平静，刚毅入顽石，但又细腻入清泉。
这个时候郁子染隐约有当年的影子了，万马千军下他指挥自如。
魏影跟胡管家都不解的看着郁子染，只有顾浅羽一个人心里清楚他在说什么。
没一会儿郁子染径自开口，“先帝重病的时候，下了三道急招八百里加急的召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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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6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82）
先帝隐约察觉了郁墨泽的狼子野心，再加上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怕京城会为了争夺皇位乱起来，所以下了三道诏书召郁子染回京。
第一天先帝下了一道诏，就是说自己病重，让郁子染速归。第二天他连着下了两道诏书，都是让郁子染快点回来。
其实这三封诏书里，有一道诏书是加密的。
这个位面的天子诏书一共七层帛，起初是为了防止写诏书的时候会印到下面的宣纸上，泄露了诏书的内容，所以是四层帛布。
后来觉得四这个数字不吉利，为了彰显尊贵就用了七层帛，先帝给郁子染下的诏书就是七层帛，但实际上有一个是八层帛。
郁子染心细如尘，摸到布料不对劲，就把八层帛的急诏拆开了，然后就看见了先帝给他的密诏。
密诏是内容很简单，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先帝觉得愧疚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儿子，破天荒的主动求和了，让郁子染赶紧回来见他一面，连传位郁子染的皇位诏书先帝都写好了。
既然先帝在密诏里说要把皇位传位给郁子染，后来皇位怎么又回到郁墨泽手里？这其中的猫腻让人不寒而栗。
要是一旦证实郁墨泽弑君杀父，那他这个皇位就坐的不牢靠。
“霍姑娘，劳烦你去我枕下打开机关把密诏拿出来。”郁子染对顾浅羽说。
顾浅羽没想到床上还有一个机关，她也没有废话，上床掀开了郁子染枕头，然后摸索了半天，在郁子染的提点下才找到了机关，然后打开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面有一个檀木盒子，这个盒子也是一个机关盒子，顾浅羽把盒子给了郁子染，他很快就破解了上面的机关，然后将盒子打开了。
盒子里面有三封密诏，顾浅羽先看了加密那封密诏，先帝的确在上面写了要把皇位传给郁子染，甚至还写好了诏书。
顾浅羽看完后把密诏传阅给了魏影，她抬头去问郁子染，“王爷，你手里拿着这个杀手锏，你早应该反呀，何苦等在现在？”
“当初郁墨泽已经把控了京城，等我醒过来时，他已经登上了皇位，而且我并不知道传位诏书在什么地方。”郁子染神色淡淡的。
“不知道传位诏书在什么地方？”顾浅羽砸吧了一下嘴，“那这可麻烦了，诏书会不会被皇上毁了？”
有了这个诏书跟密诏，郁子染才有机会跟郁墨泽争夺皇位，但这个机会还是一点点，因为郁墨泽手里有兵权，他大可武力镇压郁子染，更别说现在郁子染还不知道传位诏书在什么地方。
胡管家跟魏影看完密诏，现在他们也不尊称郁墨泽为皇帝，直接称呼这个逆贼，弑君杀父在古代可是大罪，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
“他应该没有找到传位诏书。”郁子染摇了摇头。
“王爷怎么如此肯定？你是知道传位诏书的下落吗？”顾浅羽眼睛亮了一下。
“父皇当时应该是发觉了他想谋逆的心思，所以把虎符跟传位诏书放到一块，现在郁墨泽手里的虎符是假的，那说明他并没有拿到传位诏书。”郁子染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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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7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83）
“什么？虎符竟然是假的？”魏影骇然。
虎符是皇上调兵遣将的兵符，跟传国玉玺一样重要的东西，驻军将帅只认虎符不认人，因为古代的通讯比较苦逼，乱臣贼子拿着虎符编造一个皇上被挟持的理由，就能调兵包围京城。
魏影是将，对虎符的情义可想而知，所以听说现在郁墨泽手里的虎符是假的，他震惊的眼珠子差点都掉出来。
“你们还记得大理寺司卿惨案吗？”郁子染眉头微锁，那双眸子仿佛藏了很多心事，凝重之余让人又觉得悲伤。
大理寺的司卿是郁子染的挚交好友，但是满门处斩，很多人都以为郁墨泽是杀鸡给猴看，为了断绝郁子染一切人脉关系，才制造了这样的惨案。
其实这事跟郁子染有关，但并不是旁人想象的那样，司卿的死是因为牵扯出了郁墨泽做下来的一桩丑事，他制造假虎符的丑事。
如果郁墨泽是被先帝传位的，那先帝弥留之际肯定会把虎符交给他，但实际上郁墨泽手里并没有虎符，所以他在坊间找了一个能工巧匠仿造虎符。
郁墨泽为了仿造虎符，他甚至找了一个借口把虎符另一半的持有者上官大将军招到皇宫，然后扣下了他的虎符，让那个能工巧匠看着这半虎符赶制。
等郁墨泽拿到虎符后，他自然是不会留着这个人，为了以绝后患郁墨泽把这个能工巧匠全家都杀了。
这事本来神不知鬼不觉的，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家失踪的能工巧匠尸首突然被找到了，这个案子就落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的司卿，也就是郁子染的好友是一个断案能手，他顺藤摸瓜，在能工巧匠家里找到了还没有销毁的半张图纸，这个图纸就是制作虎符的。
司卿觉得这事不简单，多方打听才知道郁墨泽登基之后曾经召见过上官将军，还拿走他手里那半虎符，所以他就怀疑郁墨泽即位有些蹊跷。
为了这个案子他还偷偷见了郁子染一面，想询问当年郁子染被先皇三道急招召回时，先帝有没有在急招里有意把皇位传给郁子染。
如果真的有就凭郁墨泽制造假虎符，三司就可以上达天听，请求调查当年先帝传召这事。
大理寺司卿跟霍家犯了一样的错，前者耿直纯良，只想追求真相，让先帝选定的正统即位，他并没有想过这事一旦成功，当今那位会被拉下龙椅，成为谋逆子。
所以司卿跟霍家落得了一样的下场，满门倾覆，郁子染也是通过他知道了郁墨泽造假虎符。
当年司卿被郁墨泽设下圈套冤枉的时候，四王府重兵把守，就连一个苍蝇也进不来飞不出去。
郁子染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外面的消息传不进来，等王府解禁后，他才知道这桩惨案。
也是因为这事，郁墨泽才派身主嫁到了王府，时刻监视着郁子染，但凡有外臣跟他见面，不是被贬职就是问罪流放，反正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渐渐的外人也不敢跟郁子染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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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8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84）
“这个乱贼子竟然这么无耻。”魏影怒道。
胡管家也忍不住感喟了一声，“可怜了林大人，他那样一个好人，为民为君的，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顾浅羽没心情感叹这些，她直奔主题问重点，“王爷，现在当务之急是拿到传位诏书跟虎符，您觉得先帝会藏在什么地方？”
单单一个传位诏书不足致胜，但要是有了虎符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在古代枪杆子才是后台。
“我也不知道，但有一个人应该是知道的。”郁子染开口。
魏影跟胡管家都盯着郁子染，等着他说那个人的名字，不管那人是谁他们就算是求也要把传位诏书跟虎符的下落求下来。
顾浅羽倒是猜测了一个人名，“王公公吗？”
郁子染看了一眼顾浅羽，他点了点头，“对，他陪着先帝这么多年，只有他最有可能知道先帝把诏书放到什么地方了。”
“王爷跟王公公有交情吗？”顾浅羽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要是别人或许还有劝说的可能性，但王公公那人……太过谨慎小心了，而且郁墨泽那样恨先帝，可王公公这个先帝老人能短短时日获得郁墨泽的信任，就是因为他插不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王公公太惜命了，而且通透聪明，顾浅羽也不敢保证能说服他。
“倒是有些旧交，我曾经救过他一命。”郁子染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但前些日子他已经把这个救命之恩还给我了，所以他会不会帮忙，我也说不好。”
当年王公公还没有在先帝身边伺候时，他得了天花差点丧命，还是郁子染发善心让太医好好诊治。
也正是因为王公公得过天花，他才被调到了先帝身边伺候，从此平步青云，成为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前段时间郁墨泽要借着迹部甘律杀郁子染，还是王公公把消息透露给了郁子染，也算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
王公公就像顾浅羽说的那样，他极其聪明，能贴身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不是聪明人也活不了。
王公公知道郁墨泽的计划，就仅仅凭了郁墨泽一封密诏，给边关大将军的密诏。
迹部甘律来京求和，郁墨泽却在这个时候密诏给边关，这事很耐人寻味。
王公公虽然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稍微留心了一下郁墨泽那几日的举动，大概就猜出了他想干什么。
所以顾浅羽那天去清华池问王公公，她算是问对人了，王公公的确知道郁墨泽的打算，因此才告诉顾浅羽今晚或许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但也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郁墨泽亲手导演了这么一场戏，依照王公公对他的了解，郁墨泽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人儿女情长，可皇上的心思谁能彻底猜得透？尤其是郁墨泽这样的人，他要兴起真去了养心殿也不是不可能。
王公公也只是把消息告诉了郁子染，至于他怎么活命，王公公就没有多管，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看在当年的恩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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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9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85）
现在王公公已经还清了救命之恩，他这样的老油条会不会帮郁子染谁也说不好。
“王爷，卑职不是泼冷水，要是王公公真想帮您，当初就会把传位诏书给您了。”魏影的态度还是很消极的。
“未必，当年是大局已定，而且王爷在皇陵为太皇太后守陵三年，京城的情势一概不知，腿还落下了残疾，王公公隐瞒先帝遗照反而是在帮王爷。”
顾浅羽分析，“唾手可得的皇位被别人抢了，王爷要是生出不甘，以卵击石皇上能放过王爷？所以王公公是护了王爷一命，我猜王公公或许不知道先帝把虎符放到了遗诏里，毕竟这事太大了，先帝怎么可能告诉外人？”
“我觉得王公公还是有些情义的，要不然前段时间也不会救王爷一命，现在王爷这个处境，能伸出援手的都是有情有义的。至于王公公会不会帮我们，我也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是他绝对不会害我们。”
“所以王爷大可试着问问王公公，就算不成事也不会有什么害处。”顾浅羽提议。
王公公于情于理都不会给郁墨泽打小报告，要是让郁墨泽知道还有一份遗诏，作为知情者之一的王公公，他肯定会被郁墨泽杀人灭口的。
“好。”郁子染。
“请王公公出来跟您见一面肯定不可能，这样吧，王爷您写一封手书交给我，由我进宫见郁墨泽，趁机把手书给了王公公。”顾浅羽道。
如今也只有顾浅羽能自由出入皇宫，还不会郁墨泽怀疑，毕竟她是郁墨泽的线人吗？
商量好这事的细节后，第二天下午顾浅羽就带着郁子染的手书进宫了，她也不想这么着急，但郁墨泽都把毒药给她了，再不赶紧动作郁墨泽肯定是要怀疑她的。
顾浅羽借着看完万贵妃的名义顺利进宫，听说她入宫后，郁墨泽的心腹就来接顾浅羽了。
现在郁墨泽在御书房跟大臣议事，没时间见顾浅羽，她戴着披风帽子直接被带到了养心殿。
顾浅羽：(﹁﹁)
养心殿是皇上的寝宫，不是一般人就能进来的，郁墨泽这么放心让她进来，顾浅羽也不知道该为这份信任高兴还是蛋疼。
郁墨泽在谈事，王公公肯定是要在一旁伺候的，所以顾浅羽也没有见到她。
大概是郁墨泽不放心其他人，因此派王公公回来了，顾浅羽现在是王妃的身份，她本来不该进养心殿的，所以行事自然要小心，让王公公回来安排也正常。
虽然见到王公公很高兴，但顾浅羽也很蛋疼，既然在养心殿会遭人口舌，那就不要把她往养心殿带。
顾浅羽总觉得郁墨泽某些行为很暧昧，带有一定的暗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劳烦公公亲自为斟茶了。”顾浅羽接王公公递过来的茶时，顺手就将郁子染的手书塞到他的袖口里。
顾浅羽的动作很快，别人是看不见的，但王公公能感觉到，不过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他表情变都没有变，王公公笑着说，“王妃娘娘这话就折煞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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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0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86）
顾浅羽跟王公公客气了几句，等郁墨泽来了之后，王公公就退出了养心殿。
“见过皇上。”顾浅羽给郁墨泽行了一个礼。
“起来吧。”郁墨泽坐到了贵妃榻上，“听说四王爷醒了？”
“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顾浅羽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郁墨泽。
没等顾浅羽说话，王公公就端着湿毛巾跟茶水进来了。
郁墨泽拿毛巾擦了擦手，他又用茶水漱口了口，王公公才躬身退了出来。
“有什么话就说吧。”郁墨泽对顾浅羽说。
“皇上知道先帝遗诏吗？”顾浅羽问的十分谨慎。
郁墨泽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抬头扫了一眼顾浅羽，“什么先帝遗诏？”
“我听说先帝曾经下三封急诏召四王爷回京。”顾浅羽意有所指。
“你这是在怀疑朕登基名不正言不顺？”郁墨泽的声音虽然不轻不重的，但话里却带着杀机。
“阿照不敢。”顾浅羽又跪了下来。
虽然身主一直跟随郁墨泽，但弑父杀君这种大事，郁墨泽是不可能告诉身主的。
“你说说那个遗诏是怎么回事？谁告诉你先帝留下遗诏了？”郁墨泽问。
“是四王爷醒来那日，他在说了梦话，正巧被我给听见了。”顾浅羽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都说什么了？”郁墨泽很有节奏地拿手指敲着桌面。
“我只听见四王爷说密诏跟先帝遗诏，他只在梦里提过两句，阿照也不敢在他醒过来深问，但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因此才进宫禀告给皇上。”顾浅羽垂着首说。
这个说辞是顾浅羽跟郁子染商量好的，她这么说算是为郁子染接下来的计划铺路。
“朕从来没有听过什么先帝遗诏。”郁墨泽嗤了一声。
“是阿照糊涂了，这可能就是四王爷一句梦话。”顾浅羽请罪。
“朕给你的药用了吗？”郁墨泽问顾浅羽。
郁墨泽说的药是上次给的毒药，顾浅羽忙说，“阿照来就是想跟皇上商量这事，前几日四王爷一直昏迷，药倒是喂进去了一些，但并没有喝进多少，依照四王爷现在的身体，我有办法不用药也能让他撑不过这个月。”
“那药虽然无色无味，但毕竟是毒药，四王爷死后会留下来痕迹，哪怕变成了累累白骨也能让人查出端倪。”顾浅羽。
现在离下个月还有五六天的功夫，郁墨泽就算再急要了郁子染的命，也不能连五六天都等不了。
郁墨泽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顾浅羽，良久之后他才开口，“好，依你，但下个月要是再让朕听见四王爷的消息，你也就别回来了。”
“遵旨。”顾浅羽给郁墨泽磕了一个头。
“过来。”郁墨泽吩咐。
顾浅羽皱了皱眉头，每次郁墨泽让她近点，顾浅羽都觉得浑身不自然，这家伙该不会又要咬她吧？
纵然心里千般不情愿，但顾浅羽还是蹭到郁墨泽身边，她也不能郁墨泽怀疑她，从而打扰郁子染的计划。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顾浅羽小心地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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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1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87）
“怕朕？”瞧出了顾浅羽的谨小慎微，郁墨泽剑眉微扬。
“皇上威仪天成，自然是怕的。”顾浅羽半真半假的说。
郁墨泽没有说话，只是略微俯身抓起了顾浅羽的手腕，他的力道不重，但却不容置喙。
顾浅羽不知道郁墨泽要干什么，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耐烦的，直到对方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玉镯，然后给顾浅羽戴到了手腕上。
那个玉镯质地细腻温润，颜色透亮带血，一点杂质都没有，红血丝样的鸡血仿佛在里面游走。
郁墨泽给顾浅羽戴上玉镯后，然后就将她的手放开了，他问，“合心意吗？”
“皇上送的自然合心意。”顾浅羽毕恭毕敬的说。
“那就戴着吧。”郁墨泽淡淡的。
“谢皇上恩泽。”顾浅羽。
之后郁墨泽也没有再留顾浅羽，王公公亲自将她送出了养心殿。
王公公大概已经看了纸条，所以看见顾浅羽时有一瞬的复杂，瞧见她手上戴的玉镯后，王公公表情就更加复杂了。
因为有话要跟顾浅羽说，这次王公公送的有些远，等到了僻静没人的地方，王公公的脚步明显放缓了。
顾浅羽等不到王公公提这事，所以只能她先开口了，“公公应该看见手书了吧？”
听见顾浅羽的话，王公公的表情说不出是凝重，还是担忧，神色古怪了半晌他才开口，“咱家真想没有看见，王妃您……”
王公公没有说完，顾浅羽为他补了后半句话，“我到底是哪边的人是吗？”
“不瞒公公，之前的确是圣上的人，现在想要为王爷做事，所以请公公如实相告，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顾浅羽压低声音问。
“这咱家哪里知道？咱家听都没有听过什么遗诏。”王公公动了动嘴，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四王爷要做的事太大了，咱家劝一句切不可冲动。”
“皇上对四王爷已经下了杀心，再不冲动命都要保不住了。公公，我知道您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但我也知道这事关系太大了，公公不愿意帮实属正常，我想王爷也能体谅，那份手书应该也没有逼迫公公的意思。”
“可皇上不知道这事，更不知道公公牵扯到其中了，要是王爷失败了，跟公公毫无干系，我们绝对不会把公公供出来，可要是王爷成功了，那公公依旧是现在这样的身份。”顾浅羽徐徐诱之。
王公公不为所动，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顾浅羽，偶尔视线又落到了她的手腕上。
“王妃娘娘，您手上这块玉镯咱家认的，是上次蚕春晚宴上一个附属小国献贡的，这是上好的羊脂玉，那个附属小国盛产羊脂玉，但倾尽国家之力也才找到一小块这样的羊脂玉，然后献给了皇上。”
“这块玉做了一个玉佩跟一个手镯，原本是献给帝后，有琴瑟和鸣之意，现在皇上把手镯给了主子，这里面的恩泽您可知晓？”王公公说这话时都不敢看顾浅羽，生怕人路过瞧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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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2章 我夫君受大委屈了（88）
“我不知晓。”顾浅羽语气冷静，“我只知道当初我霍家的铁蹄军雄兵百万，曾是一方霸主，位高权重，是藩王之首，我也知道四王爷当年才惊天下，被名士簇拥为主，边关流寇更是闻名丧胆。”
顾浅羽冷笑，“但你看现在呢？霍家跟四王爷是什么下场？天子之心不可窥，如今恩泽盛宠，可谁能保证他日不会尸首分离？尤其是皇上这样的人，公公应该最了解了。”
“天下难得一明君，就算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为了我们霍家，我也是想四王爷坐上那龙椅，”顾浅羽一字一顿道，“公公，当今圣上并非明主，他疑心太重。”
王公公被顾浅羽的直白吓了一跳，他忙说，“娘娘，您这话是存心让咱家折寿吗？”
“公公，今日我的话你回去想想，我后天还会找借口入宫，到时候我等你的回复。”顾浅羽诚恳道：“我希望公公好好想想。”
王公公没有说话，不过他这样倒是让顾浅羽放心的，起码现在证实了王公公是知道先帝遗诏在什么地方的，但会不会告诉他们，这事仍旧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劝完王公公后，顾浅羽直接坐马车回王府了，在路上的时候她就把手腕上的玉镯摘了下来。
郁墨泽对身主什么感觉，顾浅羽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如果郁墨泽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还好说，可他是君王，有太多东西比身主重要了，嫁给这样的君王肯定是不幸福的。
顾浅羽把玉镯随手塞进了荷包里，她捆好绳子后就挂到了腰上。
夜晚银辉清冷，郁子染穿着一件单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夜色，他眉目疏离俊朗，仿佛画里走出来的温润公子。
“王爷天晚了早些睡吧。”顾浅羽给郁子染披了一件披风。
“突然想喝点酒。”郁子染回头看了一眼顾浅羽。
“好，那我去拿点酒过来，不过王爷不能贪杯，只能喝半壶。”顾浅羽叮嘱。
听见顾浅羽的话郁子染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让我喝酒。”
“是不想让你喝，但人最重要的就是快活，王爷要是喝点觉得能开心也没什么问题。”顾浅羽觉得郁子染最大的毛病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他郁结太深。
说完顾浅羽就出去给郁子染拿酒了，她让胡管家拿了一小壶酒，然后温了温才给郁子染端了过来。
摸到酒杯是热的，郁子染开口，“还让你这样麻烦。”
“胡管家温的，我就是端了过来。”顾浅羽也不贪这点功劳。
郁子染没再说话，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独饮了一口。
郁子染是一个很节制的人，他说喝半壶就真的是半壶，把酒杯放下后，郁子染极淡的笑了笑，“好没有喝酒了，竟然有点头晕了。”
“喝醉了正好可以安稳睡一觉，或许能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顾浅羽。
本来挺伤感的场面，被顾浅羽这么一说倒是没有那种感觉了，郁子染摇头而笑，“你的想法总是这样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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