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出人意料
今天上午九点,警方召开了第一次新闻发布会,就70案中群众关心的几个问题进行了通报。
一、赵家杭是自杀还是他杀?
警方说,事故车的遮阳板上提取到的半个指纹,与海天逃窜套牌车上的指纹经过比对,认定为同一人。同时查出,两个指纹皆来自于一个高档车改装俱乐部的技术工人王同生。
昨天晚上,警方监控了王同生。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他从出租房出来,拿着行李准备逃窜,警方当即进行了抓捕并连夜审讯。
王同生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二、王同生的作案动机?
王同生供称,他与二妞(本名田小雅)是同乡,都来自偏远农村,在锦城打工。二妞是他们俱乐部附近一个茶楼的茶艺师,王同生常开着客户的车去茶楼喝茶,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王同生喜欢漂亮的二妞,没见两回就展开了激烈的追求。
但相处熟了,二妞却告诉他,她被赵家杭强迫为其生子,她摆脱不了——
王同生还表示,二妞是一个淳朴善良的小女人,赵家杭选择她来生继承人,就是看准她全无背景,方便掌握。
他说,二妞不情愿被赵家杭豢养,背地里偷偷哭了好几次。他见不得她难过,于是对赵家杭心生杀机。
但他并没有把这个决定告诉二妞,只让她哄着赵家杭到店里来改车,然后在汽车上动了手脚——
他想为二妞报仇,只可惜二妞没有等到恶魔掉入地狱,她自己就先去了黄泉。
她是突发心梗走的,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
王同生为此痛不欲生,并且为改装车的事,整天提心吊胆。
他知道赵家杭的车早晚会出事故,却不知道是哪一天。
没想到,在二妞死后一个多月,赵家杭突然就死了。
王同生害怕之极,早早准备好套牌车准备逃命。可这时他却听到风声,有一个女作者的书写得与案件一模一样。于是,他产生了好奇,偷偷去向晚想看个究竟,又听说警方把她带走了。那是第一次,第二次是跟踪她到海天——
以上这些内容,完全来自王同生的供述。
警方表示,目前该案件还在进一步审查中——
……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一浪过了,又一浪。
赵家杭人设崩塌!
新好男人,渣中极品!
那个爱夫如命的赵夫人,你还好吗?
《谋杀男神》超级话题!
一比一复制赵家杭案件的女作者是谁?
各种话题,分分钟炒热舆论,引来无数人探讨——
向晚傻了!
警方的新闻发布会,不仅反转了赵家杭的人设,也让他那个天天在分局门口摆花圈的妻子羞愤离场。
同时,向晚也得了好处——
她成了一个野生的“超能力写手”,提前预知了案件细节,让人又惊又疑,纷纷组团来她书评区围观。
《谋杀男神》这本书,热度空前!
但向晚怔怔看着书评区,刷屏一样的上千条留言,却高兴不起来。
“不合理。解释不通的地方太多了。”
她坐在白慕川家的床上,给他打电话,“白警官,如果就这样结案,那些事情解释不通啊?”
“嗯?”他音调微微一挑,懒洋洋的。
“王同生交代为什么虐猫了吗?”
“他没有虐猫。”
“那虐猫的事……”
“猫死了不归警察管。”
“……”向晚被他噎住,“那花盆落地呢?”
“巧合!”
“那细纲的事,又怎么解释?我那几个读者又为什么撒谎?”
“也许是你在撒谎!”
白慕川不冷不热的声音,气得向晚脸都快绿了。
“行!那如果王同生没有看过细纲,他是靠什么知道案件细节的?你给我解释一下。”
“嗯?”白慕川似乎低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靠。
这个人太特么欠揍了啊?
向晚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
胸腔不畅!她深深吸一口气,捋头发,强行平静,“白警官,我认为你们这样结案,太草率了。我可以肯定,那天我在巷子口见到的是一个女人。而且我的直觉也告诉我,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
“……”
那头没有声音。
久久,白慕川突然一叹,“谁说结案了?你结的?”
“!”再靠!
向晚敲着脑子,不想一直被他带节奏说话。
“白警官,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说说看?”这一回,终于被带节奏了?
向晚唇角一勾,语气徐徐加重,“王同生在撒谎!他并不是被你们设计逮到的,而是故意暴露行踪……由着你们去抓他。也就是说,呵呵,谁是老鼠谁是猫,还不一定呢。”
“哦。”白慕川并没有异样的反应,只淡淡问:“他精神鉴定正常。”
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无端承认杀人罪,还故意往警方的刀口上撞?
向晚眯起眼,脑子在飞快地运转,“一个人不怕坐牢不怕枪毙,只有一种可能。为了爱,他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
“这是来自一个言情作家的推理。”
“不是悬疑作家么?”
“白警官!”向晚严肃地哼哼一声,被另一个大胆的想法占据了大脑,“有没有可能二妞并没有死?就像我小说里写的一样,凶手其实就是二妞,王同生认罪是想保护她,毫无破绽地保护她,这才自编自导自演了一出警匪大片?”
“……”
“你不也说,死人是可以杀人的吗?”
“……”
“喂,白警官?你相信我的直觉。”
沉默一阵,白慕川突然开口,“我只相信证据。”
向晚无语。
这个人咋这么拧呢?
难道他本来就想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案?
她迟疑间,白慕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所以,为了得到更充分的证据。我需要你配合。”
呀?他相信了?不,是他对案子其实也有怀疑和别的考虑?
向晚心弦一松,雀跃了,“行!你要我怎么配合?”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两声,“开门!”(未完待续)
第017章,侧眸,侧眸,侧出一片粉红
70案后,向晚对任何突然响起的声音都会下意识紧张。
她汗毛当即竖起。一秒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白慕川的家。
门外那个声音,也正是白慕川本人。
看一眼已经挂断的手机,向晚吁口气过去开门。
白慕川站在门口,一只正准备再敲门的手停在半空,差一厘米敲在她额头上。
气氛凝滞一瞬。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神色淡淡,目光浅浅,长长的睫毛有一抹背光的剪影,让他立体的五官更显棱角分明。
那一刹,向晚“惊为天人”,觉得额头上那只手——压力山大!
“白警官——”
“走!”白慕川徐徐落下手,看着她那一双内含丰富的眼,很快转身。
额?!向晚回头看一眼摆放在床上的电脑,迟疑着跟上,“带我去哪儿啊?”
白慕川:“给你机会。”
他的话与他的人一样,简单、干练。逼格极高。
向晚其实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女性,并不是天然的小白兔,可在高冷傲娇的大灰狼面前,好像除了乖乖做温驯的兔子,真没什么办法盖过他的气势,占据主动。
楼下。
李妈看到他们一前一后下楼,微微一怔。
“小白先生,你们这是要出门吗?”
“嗯。”
“马上就开饭了,要不吃完饭再走?”
白慕川头也不回,“急事!”
李妈哦一声,没有多话。在厨房里忙碌的白鹭却急促地跑了出来,在车库门口拦住了白慕川。
“小舅舅,你又要去哪儿啊?”
白慕川正拿钥匙开门,闻言抬了抬眼皮,“工作。”
白鹭两条纤细的柳叶眉蹙得弯了起来,“我来的时候,外婆和妈妈特地交代过我,让我管着你,不许你那么辛苦,要按时吃饭睡觉……”
呵!
这话向晚听了都差点笑!
真是天真无邪的可爱小女生啦,完全不食人间烟火。
刑警队的工作节奏那么紧张,又怎么可能按时吃饭睡觉呢?
白慕川不吭声,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室,给向晚一个眼神,示意她上来。
向晚乖乖拉开副驾,正准备坐上去,白鹭却抢在她的前面,拉住车门,仰着小脸儿对白慕川撒娇。
“我也要去!小舅舅,我要监督你。”
白慕川不耐烦了,“我去工作。”
白鹭一脸不信,看一眼尴尬站在边上的向晚,“那她呢,也是陪你去工作的?”
白慕川后背往椅子上一靠,不解释,只说:“快回去!”
“我不!”白鹭被他当着向晚的面儿训了,有点不开心,嘟着粉红的小嘴,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却忍着没有哭出来,直接坐到副驾上,“砰”一声关上车门。
发泄似的巨响声,让向晚更尴尬几分。
人家甥舅两个闹别扭,她一个外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正不知道怎么办,就听到一声冷呵,“下去!”
白鹭转头看着白慕川,“你凶我?你居然凶我?”
白慕川沉下脸,“你再胡闹,就是妨碍公务!信不信办了你?”
白鹭今年17岁了,多少也知道一些法律知识,白慕川黑着脸说妨碍公务,还吼得那么大声那么凶,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继续任性。
“呜……”
她嘴巴抽搐两下,难堪地推门跳下去,顺便推了一把站在那里的向晚,然后哭着飞奔回屋。
向晚蹬蹬退了两步才站稳。
尼玛!
她心里骂着,脸上却保持平静,“白警官的小外甥女,好有个性。”
白慕川眉心拧紧,“抱歉!”
这是在道歉?
向晚歪脖子看一眼,不甚在意地坐上车。
“没事。我这个人心肠最好了,从来不跟小姑娘计较。”
她一本正经,白慕川扭头看她一眼。鼻翼一哼,发动了汽车。
……
上午十一点。
雨后的阳光洒在锦城大地,晒得人懒洋洋的。
车窗外一片迷离的明媚,清新、带点暖。
向晚不知道白慕川要带她去哪里,看着汽车七弯八拐地驶入街道,泥鳅似的在车流里滑来滑去,竟慢慢有一点困意。
不说话,不思考,看单调简单的东西,最催眠。
她不知不觉闭上眼睛,歪头靠在了椅子上。
向晚睡相很好,睡着的时候也最乖。一张白皙的脸蛋儿被晴朗的天气湿润出一片桃花般的粉,两排睫毛小扇子似的一动,又一动。小巧而挺翘的鼻,平稳地呼吸着,丰润微撅的唇上擦了一点粉粉的唇膏,仿佛诱人的果冻,格外的甜,很有惹人吃一口的**。
……
白慕川垂眼,侧眸。
看她一眼。目视前方。
……
五分钟后。
白慕川再侧眸。
看她一眼。目视前方。
……
十分钟后。
白慕川又侧眸。
看她一眼。目视前方,突然一个急刹车!
吱!
尖锐高昂的刹车声伴着司机的叫骂,把向晚从酣甜的梦中拉回来。
她心脏一紧,猛地睁开眼,发现那个条件反射骂人的司机醒悟过来碰到了警察然后飞快开走,莫名其妙地看向白慕川。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又有人——”
“没事。快到了!”白慕川板着脸,多余的字都没有。
向晚打个呵欠,睡意没了,只剩一头雾水。
果然,很快车停下了。
还是向晚熟悉的老地方——刑侦大队。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白警官说的给她机会是什么意思。
他带她一起,将70案子的档案从头细翻了一遍,然后还带她去档案室,调出了另一个尘封六年的档案。
——徐招娣交通肇事案。
——徐招娣,赵家杭的妻子。
——在那个案子里,她因车祸导致下肢瘫痪,终身无法生育。
“两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向晚有些糊涂。
除了徐招娣与赵家杭的夫妻关系外,根本就没有联系啊?
因为导致徐招娣交通事故的肇事司机是她自己的司机。
当时那个司机占用公交车道,并追尾一辆公交车,接着前面的公交车突发状况骤然停下,她们撞在车屁股上,接着又被后面紧跟上来的另一辆公交车撞压碰撞。
司机当场毙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徐家却不依不饶,认为这是一起蓄意谋杀。
当时交警队把这个案子移交刑侦大队,最后还是以交通肇事结案。
“你就没有别的看法?”白慕川眼眸深幽,“悬疑言情小说……大、神!”
大神个屁!向晚耳根有点烧红。
不过她天生好奇心重,翻看尘封的档案兴趣极浓,都没有发现已经到了饭点儿,完全不饿。
“……如果让我编故事,我当然有很多的想法。”她对上白慕川的眼,“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我来看这个?”
白慕川只手撑着额头,“是谁说想熟悉真实案件,写出真正有水平悬疑大作的?”
是她说的没错!
可他俩没有熟到这个份上吧?
向晚眯了眯眼,审视他,倏忽莞尔一笑。
“我懂了。你那新闻发布会是被上头逼的,为了给社会一个交代。但你内心并不认可那样的结果。所以,这个看似证据确凿的罪犯,是大家需要的,却不是追求真相的你需要的。正巧,我也有跟你相同的看法,你认为我可以帮你?”
白慕川眼底闪着冷光。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却甩给她一个问题。
“你在中政是学法学的?”
靠!这也知道?看来真把她调查了个底朝天啊。
向晚脊背凉涔涔的,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以后千万不要找警察做男朋友。不然,毫无**可言。
“是的。”她笑得有点尴尬。
“为什么毕业没有做律师,或者相关的行业,却去写小说?”
写悬疑小说也跟她的专业有关系好不好?
向晚想这么回答。可他问得很严肃……就像在审犯人。
她不敢东拉西扯,“因为我……没毕业!”
白慕川凝视她,“为什么?”
向晚脸一沉,“跟案子有关吗?”
她不悦的面孔落在白慕川的眼中,可他并没有因此放过她,目光依旧咄咄逼人。
档案室冷冷的,冷气开得很大。
四目相对,向晚心脏怦怦直跳,有点hold不住他的眼神了。
白慕川却在这时从椅子上站起。
“走吧,一起去拜访一下那位受害人!”
向晚一怔。
去看徐招娣?(未完待续)
第018章,好清爽的腹黑
从刑侦大队出来,已是下午一点。
阳光晒干了地面最后一丝湿气,火辣辣的耀眼。
向晚站在刑侦队的台阶上,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二位警官,我们是不是没有吃饭?”
白慕川转过身来,手上的车钥匙在阳光下划出一抹晶亮,如同他冷澈的眼,一闪而过。
回答她的人,是白慕川身边的黄何,“向老师,你还没有吃午饭吗?”
他狐疑的样子,让向晚心里隐隐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难道你们吃过了?”
黄何点点头,茫然地看看她,又看看白慕川,斟酌着怎么回答,“我们开完新闻发布会就跟兄弟们随便吃了点!”
妈蛋!
向晚心尖尖像被火灼了。
这个白慕川,好清爽的腹黑!
既然他已经吃过,为什么李妈问的时候,他半点风都不透,还拒绝得那么理直气壮,一副为了工作废寝忘食的正义样子?
一股子气从脚底升起,她像被蜜蜂蜇了屁屁,不太高兴地问白慕川,“你怎么不告诉我?”
白慕川一脸“hy”的漠然表情,“你问过?”
是,她没问。可他跟李妈的对话,像是已经“随便吃了点”的人吗?
向晚有点生气,尽管她不知道这气从何来——毕竟白慕川没有义务管她吃喝。但她就有那种受了愚弄的感觉。
“我饿得不行了。要先吃钣才能开工。”她气咻咻地蹙着眉,恼恼的模样,带一点娇憨。
白慕川瞄她一眼,把钥匙丢给黄何,大长腿迈在了前面。
黄何耸耸肩,示意向晚跟上去,“向老师,走吧,我们陪你外面吃点。”
向晚庆幸有一个黄何这样心思细腻的人,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要不然,她准能被白慕川气死。
……
刑侦大队外面是一条路面宽敞的大街,再往前走一百米左右,就有一条小巷子,里面有很多参差不齐的“苍蝇馆子”,装修简陋,设施“淳朴”。向晚对这种馆子司空见惯,但没有想到白慕川这种戴七位数手表的人,会到这种馆子来吃东西。
“一碗面。”他说。
老板看他们三个人,稍稍一怔,“好嘞,稍坐一下。”
向晚懂了。
他不吃,肯定也不准备为她买单的。人家可能怕她吃不起贵的,这才选了个便宜的地方。
她胃里突然有点犯酸,懒洋洋坐下来,看白慕川正经翻手机的样子,皮笑肉不笑,“白警官真是善解人意!”
白慕川头也不抬,“不用谢。”
我谢你个大爷!向晚心底在咆哮,可遇到这么一个不动声色的主儿,她的愤怒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于是,三个人都沉默下来。
相对而坐,各玩手机。直到面条上来,向晚尝了一口,“哇哦!”
好吃!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好吃。
在锦城,向晚吃过的面馆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她“吸溜吸溜”往嘴里塞了好几口,稍稍缓过那股子饿劲儿,这才朝白慕川投去善意的目光。
“果然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家的面条太好吃了,清爽不糊,鲜美不黏。白警官,谢了!”
白慕川唇角一扬,意味深长。
向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人家都说不用谢了,结果她还巴巴地谢。
她埋头苦吃,最后把汤都喝光了,打个饱嗝——
面前伸过来一只手,白皙修长的指节,上面夹着一张抽纸。
向晚古怪地看着手的主人。白警官面无表情,眼睛却仿佛在说:“你吃相可真差。”
“……”
好吧,看在面条好吃的分上,原谅他。
向晚擦着嘴,刚刚舒服地眯下眼,白慕川就起身去结账——
呃!向晚不好意思了,想要争着付钱,可白警官已经出了面馆。
……
骄阳似火,燃烧着一颗中年少女心。
不知道为什么,向晚就觉得他刚才去付款那一幕特别man。
可能没有被男人爱过,所以才会这么轻易被小恩小惠打动?前往赵家杭家的路上,向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然而,有黄何开车,白慕川闭眼躺着,眼睛都懒得睁开,根本与她不在一个频道。
唉!
向晚有一种哔了狗的感觉。
……
赵家杭没有住在市区。
听说是特地在郊外选了一处风水宝地,自己修建了一处……城堡。
姑且称之为城堡吧。
外面是中国古风的院子设计,里面的主建筑却像一座经典的欧式城堡,白色的外墙颜色,在一片茂盛的绿意中,颜色对比冲撞十分强烈。院子里树木高大茂盛,大大的树冠把城堡覆盖得格外凉爽。
…抑或说,有点阴森。
冷!这是向晚进去的第一反应。
也许是门楣两侧的大白灯笼;
也许是院子里树木上挂着的长长白条;
也许是灵堂上那个大大的“祭”字;
也许是那一张向晚在网络上看过无数次的遗照……
让她又一次有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从小到大,她母亲都不让她去参加葬礼,说是灵堂阴气太重,阳气不够的人胜不过,很容易生病。向晚以前是不信这些的,可这会儿站阴涔涔的灵堂里,听着那仿佛能把悲伤深入骨髓的哀乐,再看着赵家杭的笑容被栩栩如生地挂在那里——
她信了。
阴气这东西,仿佛真的存在。
白慕川看着她苍白的脸,“没见过灵堂?”
废话!向晚被他一激,那种从内心深处长出来的恐惧突然就少了,“正常人谁没事天天见灵堂的?”
白慕川抿抿凉薄的唇,“那进去上炷香吧。”
死者为大。中国习俗如此。
三个人上了香又退出灵堂,向晚才发现,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本该在这里的目标人物——徐招娣。
黄何与白慕川交换个眼神,找到一个灵堂里忙碌的治丧工作人员,把他叫出来,然后出示了证件。
“你好,我们找一下徐招娣。”
那小伙子怔一下,仔细看看警官证,然后背过身去打电话。
不知道他跟对方说了什么,再转过头时,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这边请!”
……
白色的城堡与设灵堂的地方隔了足有二百来米。
踏入城堡范围的时候,向晚把脚步放得极轻,内心充满好奇,却不好意思四处张望。
城堡很神秘。
可比城堡更神秘的是它的女主人。
徐招娣是隔着一个薄纱白帘子“接见”他们的。
她说,颜丑,不方便见客,怕吓着客人!
在之前的卷宗档案上,向晚看过徐招娣车祸的照片,除了下肢瘫痪外,她的脸也受了伤,想来是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所以,赵家杭每天对着那样一张脸,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年轻美貌的**诱惑?
人性丑陋而现实。
向晚对纱帘里的女人,莫名添了几分同情。
尤其在听到她温柔的嗓音时,格外有亲近的感觉。
“小城,给两位警官添点水。还有这位女士,喜欢喝什么……”
“不用了。”白慕川打断,“我们是来问事情的。”
他音色凉凉,一下把气氛冻成了冰。
黄何一怔,赶紧拉出一个笑容来唱红脸,“是这样的,徐女士。我们对你先生的案子还有些疑惑,需要找你核实。本来这个是需要你亲自去刑侦队做笔录的,但考虑到你的不便,家里又这么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我们自己过来了……”
他说话就好听多了。
向晚松一口气,徐招娣却轻笑起来。
“腿不方便是真的,他的事,却没什么需要我处理的。”
她语气有点生硬。向晚猜测是因为她在赵家杭死后才知道老公外面有女人,有点接受不了,不由一叹。
然而,白慕川显然没有那么多同情心。他示意黄何做好笔录,冷冷开口。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田小雅这个人存在的?”
……(未完待续)
第019章,在怀疑什么?
田小雅?
果然单刀直入,哪里疼就捅哪里。
向晚看了白慕川一眼,他一点表情都欠奉,当然不能奢望他有同情心了。
徐招娣无端遭受二次杀害,似乎也没有想到,隔了半晌才回答,“是你们告诉我的。在今天上午的新闻发布会上。”
纱帘被风轻拂,仿佛把她的声音都吹飞了,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但向晚感觉得出来,她声音在颤,似乎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是啊!一个被丈夫背叛却在他死后才知道的女人,怎会愿意反复被人问到小三的事情?
向晚的同情心变成了同情心的二次方——
然而白慕川依旧面无表情,再下一次对徐招娣祭出重锤,“据知情人透露,在田小雅死前的一周左右,曾经听到过你与赵家杭发生激烈的争吵,隐隐听到你对他吼,让他把自己干的事,处理干净,如果他不处理,就会有别人替他处理!有没有这件事?”
纱帘里消瘦的人影明显一晃。
好一会徐招娣开口,不知情绪,“我没有说过。知情人是谁?我可以和他当面对质。”
白慕川嗯一声,“这个我们会证实真假!还有一个问题。7月0号晚上10点,你在哪里?”
那个时间段是赵家杭的死亡时间。
这里的人都清楚。徐招娣显然也明白。
她没有犹豫,“在娘家。与我娘家人在一起。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白慕川没有说娘家人的证明有没有用,冷着嗓子继续问:“你与赵家杭结婚八年,很少回娘家。最近三年更是一次都没有,为什么独独那天选择了回去?赶巧了?”
徐招娣沉吟半秒,“一定要回答吗?”
白慕川眯起眼,“一定要。”
徐招娣似乎抬起了头,从薄纱帘里直视着他,“我跟他吵架了。”
白慕川,“为什么吵架?”
这样咄咄逼人的询问方式很让人头痛心烦,向晚曾经领教过那滋味儿,徐招娣显然也有点受不住。
“那是我的私事。这位警官,你该不会怀疑我先生是我杀了的吧?”
白慕川认真脸,“任何一个可以怀疑的人,都是我的怀疑对象。赵太太,我们也只是为了尽快还原你先生死亡的真相,这不也是你一直期望的结果?”
徐招娣被他冷漠的语气攻击,有点应答不上。
似是长长吸了一口气,她才给出一个很尴尬的回答。
“因为他那天应酬喝了酒回来,想和我做丨爱,我身体不方便,没有同意,他非要,我觉得委屈……”
——阴风惨惨。
向晚很难去想象那个画面。
赵家杭毕竟那么帅气,徐招娣……唉!
她叹气,白慕川却像个问案机器人,一点感情都没有,“你们有多久没有夫妻生活了?”
徐招娣被问得很难堪,“很久。”
“多久?”
“六年。”
“六年没有过夫妻生活,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外面有人?”
白慕川尖锐的问题,可谓非常有力。
可隐秘的伤口被剥开,是血淋淋的——
徐招娣好久没吭声。
白慕川给她足够的时间考虑,然后缓缓问:“我给你机会重新组织语言。就我的第一个问题。”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他终于把徐招娣绕了回去。
然而,徐招娣的心里防御力气却很强。
久久她慢慢叹口气,“我有过猜忌,怀疑。但没得到过确认。那个田小雅,我确实不认识。”
白慕川嘴唇一扬,“所以,你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也不想知道?”
徐招娣声音幽幽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白慕川面无表情地慢慢站起来,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今天是你先生的追悼会,为什么你不出席?”
“这是我的私事,警察先生。我想这跟案件应该没有关系了吧?”
徐招娣的耐心显然已经用到了极致,语气极为生硬。
然而,她遇到的人,是白慕川。
他不冷不热地回答,“你是私事,正好是我的公事。不冲突。”
向晚:“……”
这家伙不温不火的样子,总能把人逼疯!
不说徐招娣,就连她都有些愤愤然了。
刚死了老公,又发现老公出轨,还被警察找到家里来逼问,换谁谁能好受?
纱帘里的女人,好一会没有说话,想是被气到了极点。
这时,白慕川向黄何递了个眼色,把接下来的例行询问交给了他。
换了个人,气氛马上变得不同。
黄何是一个性格温和的男人,随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片儿警”安全感。徐招娣紧张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把前前后后的事又一次说了一遍。
统共花了三十分钟才说完。
黄何合上本子,回头看白慕川,“白队!”
白慕川正盯着墙上一副油画出神,闻声慢慢回头,“问完了?”
敢情他刚才都没有听呢?黄何尴尬了,“是。”
白慕川嗯一声,漫不经心地掸一掸衣袖,“采个指印,收工!”
一般情况下,做完笔录都会要求笔录提供人签字盖手印,黄何刚才也已经让徐招娣签了字。
可指纹——
当年车祸受伤的徐招娣不仅下半身瘫痪,手指也被磨得血肉模糊,两只手共四根指头有残疾,这种情况下是采集不到指纹的。
“老大……”黄何为难了。
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徐招娣这边就是黄何过来的。当时他就想过录指纹,却怎么也录不上,这个情况白队是知道的。他为什么又让他采集?
难道他心不在焉?
黄何狐疑地盯住他,白慕川的样子却不像在开玩笑。
“一个手指头不行,十个手指头也不行?试一次不行,试十次也不行?”
对于一个受过伤害的人来说,这话特别残酷。
黄何无奈,暗叹一口气,尽量笑着和气地对徐招娣说:“徐女士,可能还要再麻烦你一次。”
“不麻烦。”徐招娣声音缓慢,没有拒绝,当然也不能拒绝,“来吧。小城,帮我一下。”
徐招娣没有撤开纱帘。
薄薄的帘子里,她推着轮椅往前动了动,小城赶紧过去扶住她的胳膊。
一只手就那样隔着帘子伸了出来。
向晚心脏被狠狠一扯。
那是一只什么样的手啊?
她第一次发现“枯瘦如柴”用来形容人这么贴切。
手腕上没有一点肉,瘦瘦的,干巴巴的,戴一个翠玉镯子,沉重得仿佛要把她的手压断了。而干瘪的皮肤组织因为很少晒太阳,白皙得不见半点血色,十个指头也残疾古怪地弯曲着,让人心里莫名发瘆。
好吓人!
阴惨惨的!
向晚心脏怦怦乱跳,黄何的神经也紧绷着,只有白慕川一个人坦然自若。
不!是冷漠,没有人情味儿,没有同情心。
向晚又一次给白慕川身上贴了几个不太好的标签。
三个人从“白色城堡”出来,发现前来赵家吊唁的人更多了。
向晚走在林间小道上,脊背凉丝丝的,恨不得早点离开赵家,可白慕川慢条斯理地又一次走向灵堂的方向。
就像一个旁观者,他到处站了站,没与任何人交流,默默离开。
“你都看到什么了?”坐上车,向晚就忍不住问。
“徐家没有人来。”白慕川懒洋洋地回答,斜靠着座椅。
向晚一惊,“徐家的人你都认识?”
白慕川转头看她,“灵堂外摆放的花圈上,没有一个姓徐的。”
向晚:“……”
刚才那么多人,花圈一个挨一个摆着,里三层外三层,她压根没有注意谁送了花圈谁没有送花圈,也根本就不关注,可白慕川连这些细节都看在眼里?
怪不得人家能做刑侦队长,而她连刑侦小说都写不好。
暗自一叹,她像个职场小白见到资深前辈,又问出疑惑。
“徐家为什么没有来呢?他们不是亲家么?”
这一次,白慕川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不爱搭理地阖上眼。
真让人尴尬!
向晚脸颊臊了臊,就听黄何轻笑了一声,“向老师看来没有好好做功课啊?你不是说你的小说人物参照赵家杭的背景了吗?难道你不知道赵家杭是靠什么发家的?”
额?向晚怔忡。
黄何接着说:“他啊,穷小子出身,山沟沟里蹦出来的金疙瘩。这个徐招娣是他大学同学,刚毕业就不顾家里人反对嫁给他了。徐家二老膝下就这么一个姑娘,宝贝得什么似的,结果……徐招娣嫁给赵家杭不到两年就遇到车祸,肚子里的孩子流产没了,人也残疾了。所以嘛,徐家对这个女婿,一向不待见。不过,这人都死了,也没来露个面,确实也稀奇。”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向晚确实不知道赵家杭的过往。
大概他功成名就后就把这些难堪往事刻意掩藏了,当时向晚在网络上只知道他特地营造出来的光鲜一面,哪知道暗地里还有那么多的腌脏?
“渣男!”向晚愤愤地为徐招娣鸣了个不平,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转头盯住白慕川:“不过你先前让我看了徐招娣的车祸档案,肯定是有什么想法的。为什么到了徐招娣的面前,你却丝毫不提?”
“……”白慕川沉默。
“你是不是也在怀疑什么?”她问。
……
……(未完待续)
第020章,祸不单行!
白慕川黑眸深深,反过来问她。
“怀疑什么?”
向晚轻哼,“怀疑她的车祸有问题。”
白慕川,“然后呢?”
“两家人的恩怨情仇,剪不断、理还乱,说不定赵家杭的死也与徐家有关?”
脑子里蹦出许多情节,向晚一时有点刹不住车。
想着想着,就把现实与小说融为了一体,脑洞开得极大。
白慕川眉梢一挑,漠然脸,“破案不是写小说!我只相信证据。”
又来了!
向晚记得他说过,推理是作者干的,证据是警察找的。
可她就喜欢推理怎么办?
向晚想了想,又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不对啊,你之前不是问徐招娣,有人听见她和赵家杭的对话了吗?如果是真的,那二妞的死,会不会也与徐招娣有关!就算不是她杀,也可能是她逼着赵家杭杀的啊?”
白慕川懒洋洋地抬起双手,枕在脖子后面,“田小雅死于心梗。有医院的死亡证明。而且——那个证人是假的。”
他就像一个专业泼冷水的。
不管向晚想到什么苗头,都被他活生生扑灭。
“白警官,你居然会撒谎诱导别人的口供!?”
看她双眼亮起,一脸兴奋,白慕川一声都不吭。
然而向晚破案的精神上头了,一心跟他辩论,编故事似的继续往下说。
“其实,死亡证明说明不了什么。这个社会,弄真的难,弄假的还不容易么?”
白慕川看她一眼,不回答。
向晚嘿声一笑,“你们没有发现吗?徐招娣其实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她不喜欢白警官控制话题节奏,好几次想扳转局面,结果不成,就隐隐露出焦躁来。这样的人,性格成因里肯定有一部分是过度自卑的。从她的情况来分析,应该就是车祸后遗症。所以,她一定会对丈夫看得很严。我根本不相信她对赵家杭的出轨一无所知。”
听她这么肯定,黄何哈哈一笑。
“向老师这个也是靠推论?”
“不。靠女人强大的直觉!”向晚眯起眼,笑得有点奸奸的,“黄警官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女人失恋时的文笔仅次于莫言,发怒时战斗力仅次于奥特曼,抓奸时的智商远远高于福尔摩斯——她们甚至不需要什么证据,单凭感觉和空气里的味儿就判断出男人的心还在不在,外头有没有女人!”
“呵呵呵呵!”
黄何又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大概这是世界上最正确的歪理邪说了!”
“这个绝对真的。举个例子,我表妹就跟他男朋友和她闺蜜三个人吃了一顿饭,对方什么也没有说,就被她发现了奸情——”
“哈哈哈哈!”黄何再次大笑不止。
“黄警官,你开车稳点,别只顾着笑——”
“好嘞好嘞。”黄何说:“向老师,你们写书的人都这么有趣?”
“嘿嘿,还好啦!其实这不是有趣。宅得久了,一个个都闷骚——”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话题扯了老远,闭眼假寐的白警官终于面露不悦,沉喝一声。
“说正事!”
呃!黄何清嗓子,认真开车。
向晚斜视一眼白警官冷若冰霜的俊脸,发现他生气的时候——比不生气居然还要好看。
咳!她接着跟黄何一毛一样的清了清嗓子,然后谈正事。
“我举这个例子其实是想说,徐招娣那样的女人,会比正常人更加密切注意赵家杭的动向,情感敏感度也会高于正常人。因此,她发现赵家杭有外遇的可能性占百分之八十以上!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要装着今天才‘突然’知道的样子?痛不欲生?会不会是为了掩饰什么?比如二妞的死?”
“想象力很好!”白慕川终于认真回她话了,“有证据吗?”
向晚学他木然脸,“证据不该你们警察找的吗?问一个作者干什么?”
半斤八两!
两个人一比一扯平!
不过怼完这一句,向晚也终于从柯南福尔摩斯的梦里醒了过来,发现这些事跟自己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老老实实写自己的书就好,管他什么证据不证据的?
“不要置身事外!”白慕川就像看穿了她,“你为什么要撒谎的事,还没有结论。这个案子的嫌疑,你并没有完全洗清!”
靠那个靠!
她什么时候撒谎了?
与那五个读者说法不一致就一定是她撒谎吗?
想到这个向晚头就大,一脸涨红,“白警官,你说我撒谎,请问你有证据吗?”
“有。”白慕川漠然脸,“她们拿得出聊天记录,而你没有。”
向晚:“……”
两个人说到这个就像身上突然长了刺儿,莫名起了“冲突”,这让认真开车的黄何老司机莫名其妙。
为缓解尴尬,他轻咳一声,“那么……老大,我们现在是回大队,还是回大队?”
白慕川:“把我丢大队去!权老五介绍了一个犯罪心理专家过来,我得去会会。然后你把指纹拿去物证中心——”
那向晚呢?
黄何听着,向晚也听着,可他就像忘了她似的,没了下文。
终于,向晚忍不住了,“我呢?”
白慕川淡淡看过来,“目前案子告一段落,暂时没有什么需要你的地方,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有需要我们会再找你。”
mmp!向晚心里对他的话相当不爽,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行,不过我还得去你家拿一下自己的东西。”
白慕川嗯一声,又阖上眼。
汽车里突然寂静下来,沉默让向晚无端尴尬!
……
黄何确实是一个温厚的好警察。
他把白慕川送到刑大,去物证中心的时候又不顺路地把向晚捎到了白慕川家的小区外面,临走还再三嘱咐她要注意安全。
“毕竟这个案子还有疑点。王同生归案了,也不算真正结案。向老师小心着点。”
“我知道的。谢谢黄警官!”
向晚朝他一笑,表面镇定,心里却早在敲鼓。
这几天受的惊吓,比她一辈子加起来都多。
没了保护伞,一个人的时候,还是有点小怕怕。
然而,怕出事就真出事。这一次,气得她真的有了杀人的冲动。
当她再一次进入白慕川家,在李妈尴尬的表情里回到楼上自己居住过的房间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她的睡衣被人发泄一般拖甩在地上,还长出了脚印。
——那也就罢了。
最可气的是她的电脑,她吃饭的家伙,她上战场的武器,她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被人分尸两截,可怜巴巴地躺在一滩水渍里,就像被人浸泡过水一样,尸体十分难看。
“谁干的!”
她咆哮般惊叫一声,完全忘了不在自己家,气咻咻地冲出房间。
“大惊小怪做什么?”
客厅沙发上,坐着懒洋洋的白鹭。
她慢悠悠地吃着水果,不耐烦地抬头看向晚一眼。
“我不小心弄坏的。说吧,多少钱?我赔给你就是!”
……(未完待续)
第021章,如此妖孽
向晚歪头,一脸问号脸看她。
讲真,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直接摆阔的。
向晚出生不算富贵,可向妈妈向来认为“女儿要富养”是基本原则,哪怕自己勒紧裤腰带,也不会让女儿在外面被人瞧不上。
从小到大,向晚吃的、用的、穿的,学的都是他们家可以消费的最好的,里里外外收拾得利利索索,从来没有人瞧不上她穷。所以,哪怕第一次到白慕川的家里,看到这样富裕家庭的生活基调,她内心除了会感叹有钱真好,不会有心理上的自卑。
对白慕川尚且如此,何况白鹭?
“小妹妹。你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白鹭从上到下瞄她,不见一个数得上的logo,当即哼一声。
“可能比你多一点。说吧,多少?赔你就是!”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敢说比她多一点?
好大的口气!
不是自己赚的,叫自己的钱么?
向晚迎向白鹭高傲的眼,嘴角一勾,恢复了一贯的笑容,无害且亲和力十足。
“行,我就喜欢听这句话。你要说你没钱,我还不好意思找你赔呢。”
白鹭一怔。
小小年纪的她,哪知道那么多套路?
她以为破坏了向晚的东西,再损她两句,这种穷人就会自卑心受不了,疯了一样上来骂她,甚至动手揍她,然后她就可以拿钱砸在向晚的脸上,让她丢尽脸面——
然而,向晚只吼那么一句,就淡定地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认真跟她谈起了赔偿问题。
“我那套睡衣,是我爷爷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也是他老人家在世时送给我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你知道价值多少吗?”
价值?白鹭听得一愣。
“那不就是一件普通的棉质睡衣?值什么钱?”
“黄金有价,情义无价!你们老师没有教过你吗?感情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向晚认真看着她,红着眼圈说:“送完我那套睡衣,我爷爷就去了。我再也看不到他老人家了——现在你把我对爷爷最后的念想斩断,你觉得该赔多少钱?”
向晚双眼眨也不眨地盯住白鹭。
小姑娘被唬住,傻呆呆地看着她。
向晚眯起眼,“我爷爷要是知道你损毁了他送我的生日礼物,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把阴森感模仿得惟妙惟肖,吓得白鹭眼睛都睁大了,“你要多少钱?”
向晚伸出一根手指头。
白鹭,“一百?”
向晚摇头不语。
白鹭,“一千?”
向晚说声“no”,莞尔一笑,“少了一万免谈!”
白鹭惊得叫了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愣是被激得炸裂,“姓向的,你敲诈啊?”
向晚不回答她的置疑,继续说:“还有,我的电脑。它不是一台普通的电脑,而是一台凝聚着我思想结晶与心血的电脑。你知道我存了多少稿子吗?你知道我现在的价格是多少吗?”
白鹭完全被她带了节奏,“多少?”
向晚一本正经,“我存稿五百万字!给你算便宜点,每千字100块,你算算?”
“什么?”白鹭从沙发上站起来,先前的倨傲完全不见,剩下的全是被激怒的愤慨,双颊被涨得通红,声音也倏地拔高,显得十分尖利,“你个敲诈犯,你欺负我!”
向晚双臂抱起来,懒洋洋地瞄她,“行啊,你让警察来抓我啊?还有,我就欺负你,怎么样?必须赔!”
白鹭可能很少遇到这样的事,当即气得红了眼,又说不过向晚,脚一跺,就返过去拿桌子上的手机。
“我要告你!”
噗一声,向晚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是撒泼不成准备找家长的小学生?
她的东西坏了,心里窝着火,还真想看看她“家长”要怎么处理呢。
于是,向晚稳坐不住。
“告!我等着。”
……
刑大。
白慕川电话响起。
他低头看一眼,皱眉,切断,继续对面前的权少腾说:“这次让你把权太太叫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基础办案机关,也感受一下犯罪心里画像的……”
“皇上,有一刁民求见,是接听,还是斩了呢?”
白慕川的电话又响了!
看他脸拉下来,权少腾眼里带过一丝轻谩的颜色,似笑非笑,“小白,先接电话!不要让人等久了!”
他是白慕川的战友,家里排行第五,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权老五。
当年,白慕川与他同在红刺特战队服役,两个人从刚进入红刺做学员开始就是上下铺的关系。
后来白慕川转业去了地方,而权老五继续留在红刺特战队,一直到现在。
他带来的人叫占色,是他的嫂子,zmi机关老大权少皇的妻子,心理犯罪专家。
这次他们过来,就是受白慕川邀请,给赵家杭案子做顾问的。
算起来,两个人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这刚见面就被老友揶揄,白慕川瞪他一眼,“叫我老白!”
然后,他接起狂叫不止的电话,“什么事?”
白鹭的哭声从电话里传来,凄凄恻恻,好像还在吸鼻子,“小舅舅,向晚她敲诈我!还欺负我!”
白慕川:“……”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迟疑一下,“我在上班!有事回头说!”
“小舅舅!”白鹭喊住他,“你把这个可恶的女人赶走吧,不要让她住在你家里了。她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凭什么住你家,吃你的,用你的?外婆和妈妈都开始误会了,你知道吗?”
白鹭急得仿佛都要哭出来了,吼得很大声,对面的权少腾听得一清二楚。
他眉梢眼底都是笑,与旁边的嫂子占色交换个眼神,一副看好戏的心态,耸了耸肩膀。
“不要闹了!”白慕川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耐烦,“再闹你就滚回京都去!”
大概听到他发火了,电话那边的白鹭除了啜泣,不敢再多说,只顾撒娇。
“小舅舅,我真的受不了她……”
白慕川眉心都皱了起来,直接挂断电话,然后站起身。
“走吧,我带你俩去看守所,让权太太先见见王同生,有什么我们路上说。”
权少腾坐着没动,修长的手指转动着热乎乎的茶杯,笑得有些滑头,“你确定不需要先处理一下家事?”
白慕川冷脸,“不用。小孩子不懂事,随她闹去!”
“小孩子!”权少腾懒洋洋站起来,“现在的小孩子可不得了哦。尤其小姑娘,好多大叔控的,就喜欢你这种成熟稳重的男人——唉,就你们这些人啊,把我的行情都抢光了。枉我风流倜傥一身正气,需要捞不着一个女朋友——”
白慕川脚下一停,“闭嘴!那是我外甥女!别乱开玩笑!”
权少腾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膀,脚下军靴踩得镫镫响,“外甥女算什么?我们红刺特战队的老大冷枭你知道的吧?他那老婆还是他的侄女呢……好像当年也就十八岁来着?啧啧,依我看啊,你这外甥女也差不多——”
“权、老、五!”白慕川黑着脸,“你要再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回去!”
权少腾看一眼占色,撇嘴,“嫂子,他叫我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滚?”
占色一本正经,“不陪。请先滚!这边——”
嘿一声,权少腾笑得如同盛开在人间的妖孽,一脸春风,“那可不行,我是受我哥委托,特地保护你来的——”
“你不是说为了跟我的兄弟情谊来的?”白慕川冷森森的抢白他。
“咳咳咳!”权老五尴尬地摸摸鼻子,“都一样都一样。走吧,去见嫌犯最要紧。”
白慕川哼一声,抬步走在前面。
然而,一行人刚出刑侦队的门,白慕川的电话铃声又一次尖利的响了起来。
还是白鹭。
电话里的她,已经快哭成泪人了。
“小舅舅,向晚让我赔钱,必须赔,马上赔,她不依不饶,还来扒我的衣服……呜呜……说我不赔,她就要把我扒光丢到街上去……”
“……”
“小舅舅,你快来救救我……”(未完待续)
第022章,针锋相对
白慕川本不欲理会她。
然而挂掉电话不到一分钟,李妈又打过来了。
她向来是一个做事有分寸的人,这次语气也有些不淡定,隐隐全是无奈的叹息。
“小白先生,你要抽得出时间,就先回来一趟吧。我,我这都怕闹出人命来了。”
人命?
李妈都这么说了,白慕川不得不去处理。
他转头叫了黄何过来,“你送权队他们先去看守所,我随后过来……”
“别介!”权少腾拒绝得很快,一张脸似笑非笑,“我都来到锦城了,你也不请我去家里坐坐?”
白慕川冷眼瞅他。
权少腾唇角一扬,狐狸般狡猾。
两个人当年那么熟,谁不知道谁啊?
这个时候提出到他家里去,哪有那么简单?
白慕川哼一声,大步走到前面去开车。占色本来不愿意掺和这些事,但被权老五一个眼神提醒,这才反应过来,电话里那个向晚就是70案那个“预知写手”向晚。
她顿时也来了精神。
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她不关心,对这个案子涉及的犯罪心理却很感兴趣。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杀了过去。
……
白家。
向晚坐在客厅里,动也没动。
耳朵里充斥着白鹭小猫儿似的哭声,还有李妈轻言软语的劝声。
她听得烦了,索性拿出耳麦插在手机上听起了音乐。
而这,就是白慕川三个人回来时看到的情景。
白鹭骑在二楼的阳台上,不肯下来,委屈的眼睛一串串往下滑,向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懒洋洋阖着眼,双耳不闻窗外事。
看到白慕川进来,白鹭哇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小舅舅……救我……”
白慕川:“……”
他看一眼束手无策站在院子里仰头的李妈,指着白鹭,“你给我下来!”
白鹭扁着嘴,委屈地摇头,“小舅舅,我活不成了,向晚那个坏女人,她刚才扒我的衣服,把我,把我……呜……我……我不想活了!”
白慕川看看二楼到地面的距离,皱了皱眉头。
不待他说话,客厅门开了,向晚拿着手机走出来。
“家长回来了?好,我们谈谈赔偿问题。”
白慕川刚才在电话里听了个云里雾里,对她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并不完全了解。
“什么赔偿?”
向晚走到他身边,也望向骑在阳台上哭诉,穿一身粉红像一朵出墙红杏在风中颤抖的白鹭,“你问她!”
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引来了占色的注意。
沐浴着她审视的目光,向晚也发现了占色——这个气质出众的美丽女人。
美女相见,总是刀光剑影,几斤几两三围多少正在以数字的形式在彼此的脑子里一一呈现——
然后,微微一笑,点个头,算是招呼。
这个时候,白鹭的哭诉开始了。
小姑娘心理脆弱,一点点委屈就会被无限放大。
她完全忽略了自己挑事在先,三两句带过事情起因之后,就开始控诉向晚如何敲诈勒索她,又如何在遭到她拒绝后歇斯底里扒她的衣服,撕她的裙子,让她……感觉人生顿时暗淡无彩,羞愤交加,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
“……”
一群人都愣住。
白慕川的脸,也越听越黑。
然后,他看权老五一副要兴妖作怪的样子,满眼都是寒霜。
“你先下来!”
他吼完白鹭,转头看向晚,“赔偿的事,你说个靠谱的数字。”
靠谱?
向晚私心里其实并没有借机讹诈白家一笔钱的想法,只是被白鹭激怒之后的还击。现在她听到白慕川冷冰冰地谈钱,心里的不爽被再一次激起。
于是,她正经脸,“没得商量!白警官肯定知道损坏别人的财物要赔偿的道理?”
白慕川:“向小姐这是准备不讲理了?”
嘿一声,向晚被气乐了,“你的外甥女损坏了我的东西,还让我被迫接受她以死栽赃的威胁……我就想要个赔偿,怎么就不讲理了?”
白慕川眯起眼,“赔偿应该在合理的范围内。”
向晚:“我认为很合理。在你心里只有价格的东西,在我心里还存在别的价值,这是连法律也认可的精神赔偿,不过分吧?”
白慕川慢条斯理地拉出一个寒笑,“不过分,很合理。那么,就请你提供出损毁物品具有所谓‘精神价值’的证据来,并且找好律师上法庭起诉赔偿吧!只要法院判决下来,多少我都认。”
“呵呵!”向晚皮笑肉不笑,“白警官这是准备护短了?”
白慕川瞬也不瞬地盯住她,英俊的脸,慢慢拉下一个弧度,自上而下审视着。
“向小姐好歹也是上过中政的人,不会不懂得什么叫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吧?”
向晚微抬下巴,直视他,冷笑不语。
四目相对,烽火连城,却一句话都没有。
静默了许久,向晚终于冷笑出声,然后看一眼还骑在阳台上的少女。
“行!算你们狠。下次要跳楼,麻烦选一个高点的地方。锦城最不缺的就是高楼大厦!这样作秀,只会让人鄙视,认为你们白家是准备做老赖!”
说罢她回屋拎起自己私人物品的“残骸”出来,从众人身边擦身而过。
“等等!”占色突然开口。
看着向晚的背影,她慢慢走过去。
众人皆怔。
不知道她为什么喊住向晚。
向晚本人也懵,慢吞吞回头,“有事?”
占色轻笑走近,“借一步说话!”
……
这一步借得有点久。
两个人站在院门口聊了有十来分钟。
向晚这才知道,占色与她一样,是中政大学的学生。
只不过,她是辍学的学生,占色却是中政大学研究生毕业,还是中政犯罪心理学权威专家吕教授的关门弟子,主攻犯罪心理专业。
向晚对占色充满了崇拜,“师姐好!恕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
“哈哈!”占色被她逗笑,“这么酸不拉叽的干什么?”
说到这里,她脸色一变,表情严肃了几分,回头望一眼院子里的几个人,压低嗓子对向晚说:“其实我这次过来,是为了赵家杭那个案子。”
对这件事,向晚比较敏感。
听完,她眯起眼审视占色,没有言语。
占色善解人意的一笑,“你不要紧张,我刚才在刑侦大队看过卷宗了,所以知道你。”
“噢!”
向晚不知她意图,不敢多说。
她知道占色这种女人很厉害,稍不注意就会被扒得皮毛都不剩——
占色看着她微攥着包带的手指,慢慢收敛了笑容,“你知道吗?我们刚才分析了案子,你其实是有作案嫌疑的。”
向晚心里一窒,笑得有点心累的感觉,“这个事,白警官已经提醒过我几次了。”
“不!”占色冷下眼,“我指你的内心。”
内心,内心怎么啦?
向晚狐疑地看着她,闭紧嘴巴。
占色慢声解释,“你这个人缺乏同情心,对死者赵家杭如此,对准备跳楼的白鹭也是如此。你得知道,一个人的犯罪行为,是受犯罪心理支配的。每个人的犯罪心理和犯罪行为或许都不同,但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对别人的生死极为漠然。而且,你还有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以及你至今无法有力解释的作案细节获知能力!”
靠!
这个师姐是来拆她台,还是来定她罪的?
向晚脸色不太好看了,“对不起,师姐,我不认同你的看法。我的同情心也不是滥用到渣男和作女身上的。抱歉,如果要定罪,最好还是像白警官说的那样——拿出证据!”
看她急眼,占色却笑了。
“说了让你不急的,我还没有说完。”
向晚哦一声,似笑非笑,“那麻烦师姐就不要大喘气了!一次说完行不行?”
占色一愣。
稍后,她轻笑出声,“行,我就长话短说吧。我认为,这个案子不是目前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隐情……”
呵呵。
向晚觉得这个师姐有点装神弄鬼。
这时,白鹭的哭声又隐隐从院子里传过来,她不耐烦了。
“行,那就期待师姐与白警官,给我这样的广大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她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大门被合上,惊起一阵风,吹动了占色的长发。
她失笑摇头,不远处的白慕川也刚好转过头,望向紧闭的大门。
……(未完待续)
第023章,谁是坑货?
没有一个靠写字为生的人不爱惜自己的电脑。
那是他们的伴儿,平常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多——
对于向晚来说,电脑被人弄坏,就像男朋友被人睡了一样难受。
所以,不是她非要与白鹭那种熊孩子计较,而是心里真特么的——很不爽。
尤其白慕川那坑货回来,不仅一分钱赔偿没有要到,还积压了一股子邪气梗在心里。
从白家甩着脸出来,找了几家电脑维修店都表示修不好她的“男朋友”后,向晚整个人都不好了。
买一台新电脑,再便宜也要几大千块钱。
可她平常没有积蓄,这个月交了房租后,手头上已经所剩无几。
二十六岁的人了,总不能还伸手往家里要钱吧?
她叹口气,打给了她的“万能编辑”方圆圆。
“什么?借电脑?”方圆圆声音都拔高了,“向晚,你最近都在搞什么啊?”
向晚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但从来没有管人家借过东西。
她从来下不了那个脸。这次却不得不厚着脸皮——把事情告诉了方圆圆并求借。
“我男朋友没了。实在没办法才找你的,你千万不要拒绝,不然未来一个月我可能都得断更——”
向晚把电脑称为男朋友不是第一次,方圆圆不意外,意外的是她居然没有让人家赔偿。
“向晚,你别不是傻了吧?让他们陪啊!凭什么不赔?哪有这样的事,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可以欺负人?”
“算了,自认倒霉吧,也怪我自己,没有把男朋友拴裤腰带上,给了人家可乘之机!”
“……弱智吧你?”
“方圆圆!借不借就一句话!”
“你都这样说了我能不借吗?”方圆圆咬牙切齿,“再没有比我更敬业的编辑了。为了作者能准时更新,把自己的男朋友都贡献出来了!”
“……”
借到了“男朋友”,向晚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方圆圆还在编辑部没有下班,她自个儿去方圆圆家里拿的。
大姨在家里,见到向晚就拽着问东问西。向晚脑袋嗡嗡响,怕她跟老娘打小报告,也没敢多说,拿了电脑就灰溜溜地走了。
回到出租屋,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坐在了电脑桌前。
书写到现在,不多不少刚好十万字,算是一个小瓶颈的状态。
尤其——这个案子与她的现实接轨,书里女主的案子也与女主的现实接轨,俨然成了一个“书中书、案中案”,让她更为棘手。
想了一会,没有好的方向,她想到可恶的白慕川,索性直接按现实发生的事情来写——
在《谋杀男神》里面,那个“英明神武”的方夜阑警官,就那样结案了。是的,他结案了。因为二妞的相好阿生投案,表示是他“见义勇为”杀害了欺负二妞的渣男,但女主荣小暖认为案件疑点重重,方夜阑警官结案草率,结果因此发生争执,闹得很不愉快,方夜阑警官甚至砸坏了她的电脑,并且拒赔——
有没有人曾经说过,千万不要得罪作者的?
他们太狠了!
完全可能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你死上千次万次,以各种恶毒的法子折磨你——
这不,白慕川被妖魔化进入了方夜阑的世界。
当天的更新刚刚发出去,评论区就爆了!
“渣!”
“我错了,我就不该站荣方cp!”
“还是谷雨声警官好。荣谷!荣谷cp这里!”
“站队站队!荣谷一队,算我一个小迷妹!”
荣方cp势头大减,荣谷乘势而上,摔坏电脑拒赔成了妹子们认为不可容忍的渣事,尽管还有一部分死忠的荣方cp认为“英明神武”的方夜阑警官不至于连一台电脑都不赔,肯定此事别有隐情,说不听只是为了试探女主的反应等等……
但她们的声音实在太弱,刚一冒头,就被荣谷粉给干掉,认为她们强行为渣男洗地!
……不过。
在这片呼声里,居然新冒出一小批“方谷党”腐女党。
她们认为,方夜阑警官很man,他爱的人也许正是谷雨声警官。他为什么砸荣小暖的电脑,也许只是为爱吃醋。
长得帅的人,吃醋发脾气也是很萌的!
醋啊醋?!这特么也太扯了!
“哈哈哈——”
向晚一个人在房间里笑得合不拢嘴。
嘀!这时,她的微信发出一声骚动。
向晚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方圆圆发过来的。
“小妞,在你们小区外面的公交站台等你。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以及写作质量,请跟我一起回家睡吧!”
呼!向晚心里豁然开朗,“知我者,圆圆也。好,马上我就下来,等我!”
70案子已经告一段落,王同生投案也确实解释了向晚遇到的两件诡异事情,本来唯物主义的向晚是不用害怕晚上一个人在家里独处的。然而,那个曾经放在她门窗亮子上的摄像头,还有那种由心生出的无法解释的恐惧感,始终让她不安心。
如果今天晚上一个人在家,她肯定能被自己吓死。
向晚收拾了两件衣服,带上方圆圆的电脑匆匆下楼。
楼道一如往常的黑暗。
向晚心脏绷紧,一再告诉自己,内心坦荡荡的人,没什么可怕的。
然而,走到那条长长窄窄的巷子里,她心理阴影终于催化了恐惧,被凉风一扫,脊背都渗出了汗来。
这个天儿,还是太热了!
向晚扯扯领口,抱紧电脑,忽略掉怦怦直跳的心脏,加快脚步。
一个影子在黑巷里穿梭,被拉得很长,始终盘踞在她的前方,亦步亦趋——
向晚知道那是自己的影子,可她还是紧张,甚至觉得背后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追她。
无形的压力袭上心扉,她额头被汗湿透了。
可她没有想到,真正可怕的东西并没有在她的背后,却在她的头顶——
“唉!”
一个幽幽的女声叹息,从右侧的楼上传来。
向晚下意识抬头,看向那个声音的方向。
是!那个窗口。
四楼!掉下花盘的地方!
那个人影!这一次向晚看得更清楚了,长长的头发,白白的衣服,就在窗台上晃动——待她仔细看时,又不见了!
好像鬼啊!
向晚一口气绷在喉咙里,怎么也落不下去。
她拔腿飞奔!
气喘吁吁地出了巷子,外面还是那么热闹。
公交站台上人来人往,路灯发出璀璨的光芒。
即视感,与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即视感——向晚突然感觉,刚才四楼窗口的女人,依旧像她记忆里的二妞!
“我看到了!”
“方圆圆,我真的看到了!”
向晚奔向低头玩手机的方圆圆,满头大汗地吼。
方圆圆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吓成这样!表姐,你最近有点不对啊!”
说到这里,方圆圆拿纸巾递给她擦汗,又指了指脑袋,手指一绕,“不会这里出问题了吧?”
“你才有问题!”向晚瞪他一眼,在包里翻手机,“不行,我要找白慕川。”
“我看你是对他魔怔了!案子不都结了,还找人家干啥啊?向晚,你不会喜欢上人家了吧?”
向晚愣住。
灯光下,方圆圆的脸带着一抹调侃的笑。
可她看着看着,慢慢就变成了白慕川的脸。
似笑非笑,带点嘲冷——
她止住了掏手机的动作。
……
城市另一头的看守所里。
带着权少腾和占色夜审王同生的白慕川警官,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低头看手机。
屏幕反射着幽冷的光,如同他的脸,冷漠得不带一丝人味儿。
“怎么了?”权少腾发现他不会劲儿,往他手机上看了一眼。
白慕川的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谋杀男神》今天的更新——……
……(未完待续)
第024章,心绪不宁
刚刚在占色与王同生聊天时,白慕川还在全神贯注地倾听。
怎么就看了下手机的工夫,就变了脸色?
权少腾的疑惑,全都从那本《谋杀男神》上得到了解释。
“兄弟!”他示意白慕川一起走到吸烟区,递一支烟上去,“为了个女人心神不宁的,可不像你的作风!”
这单刀直入的操作手法,跟白慕川倒有几分相似。
白慕川接过烟,拿到鼻子凑了凑,丢还给他,“再他妈胡说八道,把你嘴缝上!”
权少腾不吃这套。
他嘿声一笑,把烟点着了,再次诱惑似的递到白慕川的嘴边,等他受不了一口叼上,这才莞尔一笑,“这才像话嘛。说,不是为了女人,那是为了什么,突然心不在焉?”
白慕川眉头蹙起。
在今天《谋杀男神》的更新里,向晚除了妖魔化那个方夜阑警察之外,还额外写到一个情节,也算是对她故事走向的最新交代。
她写道:阿生肯定有难言之隐,根本不是被警方抓住的,而是故意设局让警方来抓他。假意被捕,再交代罪行,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不过只为保护他内心想保护的爱人——
这个猜测那天向晚也对他讲过。
但不论在小说上还是现实中,她并没有对这个“隐情”给出答案,而是成了丢给下一个章节的包袱。
“我在想,这也许是一个突破的方向。”
“呵!就为这?”权少腾听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小白啊,你丫的什么时候迷信起来了?”
白慕川冷冰冰剜向他,“这跟迷信有什么关系?”
“这可比迷信还要邪乎!”权少腾懒洋洋吸一口烟,妖气的唇角掀起,笑容像一个会勾人的漩涡,“我虽然不像你那么喜欢看小说,但多少也知道一些。这小说上的东西,穿越、玄幻、修仙、灵异……哪件不是凭空想象的?你特么要真当回事,很容易被左右思路知道不?”
白慕川丢他一个冷眼。
“废话!”
权少腾翻眼皮,“孺子可教!总算不傻。”
白慕川坐下喝口茶,接下一句,“可悬疑与穿越修仙这些能一样吗?一听你就是外行。”
“……”权少腾无语。
“而且你个外行还喜欢指导内行。”
“……”权少腾继续闭嘴,无辜脸。
白慕川不温不火地笑,“悬疑写作其实是一种基于案件已知线索的推理,是有事实依据的。也是对人性、社会环境、案件细节等因素的综合分析,是有现实参照意义的!”
这番话……
如果向晚听到,肯定得瞪大眼不敢相信。
那天白慕川才义正辞严地告诉她,推理是小说,证据是现实,并无逻辑关系。
可背地里,他对她的看法,竟然全部给予了肯定。
这明显就是口是心非嘛?
当然,白慕川此事全无曾经否定过别人的意识,一本正经地继续冷眼教育,“你啊!搞训练、抓罪犯是一把好手。破案么——呵呵!”
白慕川意味深长地给他一个“你还是太嫩了”的表情,然后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慢条斯理地走回审讯区。
只留到权老五一个人花枝招展地在原地风中凌乱——
小白是在告诉他,他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我叉!”
……
审讯室。
王同生头耷拉着,从心理上抗拒着占色的询问。
“我不知道,你们不要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说。”
占色静默,看着他桌子底下不停捻动的两根手指,“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都知道,你知道是怎样杀死的赵家杭,知道二妞是怎么死的,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突然又不知道了呢?”
被她反驳,王同生猛地抬头,急于辩解,“你说的那些,那些……我,我是知道的!”
占色微微一笑,“那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王同生目光暗下,默默地垂头。
“你在说谎!”冷不丁从背后传来的声音,不带半点感情,正是王同生最惧怕的白慕川。
那个一双冷眼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的白警官。
王同生不敢对他目光,内心剧烈挣扎着,试图抗拒的心理再次被他推到悬崖的边沿,变得更加激动起来,“我没有说谎!白警官,我真的没有说谎。”
白慕川坐在占色身边,对她点点头,然后问王同生。
“你故意跟踪向晚,再让她发现你的行踪,引来警方拘捕你,再撒谎认罪,究竟是为了保护谁?”
“我没有!”王同生摇头,还想辩解,但声音已经弱了不少,“人就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你们不要再问了。我都已经认罪了,还不行吗?”
轮番的轰炸询问,对人的心志本来就是一种考验。
即便王同生内心强大,也招架不住。更何况,他并非一个心理强大的人。
这一吼,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虚弱。
白慕川与占色交换一个眼神,冷冷道:“占老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相信你想知道的事情,已经都知道了。要不要说出真相是他的选择,但如果造成什么后果,也由他来承担。”
占色:“……”
她沉默一下,慢慢站起来。
“好。那就这样。”
王同生听了白慕川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你们到底要怎样?”
白慕川轻轻勾唇,“挖出你想保护的人,还原事实真相。王同生,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漏过一个坏人。你,放心吧。”
王同生死瞪着一双眼,目光绝望地看着他。
要查出一个人是谁杀的不容易,但要查出一个人想保护谁,相对来说容易得多。
人的交往范围就那么大,爱情、爱情、友情也就那么多。
只要警方愿意,什么都可以挖出来。
王同生灰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般,瘫在椅子上。
……
走出看守所,天已经完全黑了。
权少腾深吸一口气,满脸愉快地笑,“这地方,连空气里都是火锅味儿。小白,走,火锅刷起!”
白慕川给他一个不冷不热的卫生眼球,转头问沉默的占色。
“占老师,对王同生这个人,你怎么看?”
占色曾经在zmi机关做过犯罪心理画像,因成像与犯罪者本身极其酷似而一战成名,白慕川对于她的看法,比对权老五那些歪论更为看重。
然而,占色犹豫了很久。
“你刚才的分析是对的。王同生不应该是凶手,至少他没有主观杀人恶意。在与他的聊天中,我发现他对死者赵家杭并没有他交代案件所指的仇视。甚至……在我看来,还带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类似同情或者愧疚的情绪。”
不同寻常?同情?愧疚?
是杀了人产生的,还是别的?
猜测不到。
白慕川打电话给黄何,让他安排人手彻底排查王同生的社会关系网。
当然,重点在他的交往对象方面。
等他安排好,权少腾早就不耐烦了。
“这火锅还吃不吃了?大热天的,饿着肚子办案,小白你累不累得慌?”
白慕川斜眼冷视他,“饿死投胎的你?”
“……”
“等着!”
白慕川嗤完权少腾,对占色说:“占老师稍等。我打个电话。”
在吃饭之前,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赔向晚的电脑。
虽然已经被她写成了一个万人唾骂的人渣,但该赔的东西还得赔。今天他拒绝她的狮子大开口,不过是不耐烦纠缠在这些琐事里,想快一点打发好了她们再去看守所。但这不代表白慕川真的连这点赔偿的钱都要赖掉。
嘟——嘟——嘟——
无人接听。
一遍。
再一遍。
从看守所一路开到火锅城,向晚的手机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白慕川有点心绪不宁。
“你们先吃,我稍后就来。”
他直接把权少腾和占色丢到火锅城外面,然后调转车头就往向晚家的出租房驶去——
……(未完待续)
第025章,酸到爆炸
向晚当然不在小区。
白慕川扑了个空,从小巷开车出来的时候,条件反射望一眼两侧拥挤的住宅楼,面孔凉沉如水。
是他太急了。向晚胆子那么小,怎么敢回来?
可她没有回来,能上哪里去?
白慕川眉心蹙得紧紧,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黄何。
“把向晚的个人信息发一份给我。家庭住址,亲缘关系以及联系方式等!”
黄何大写加粗的问号语气,“这……怎么了,老大?”
白慕川拧眉头:“发过来就是,你废什么话?”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隔了三秒,黄何就发过来了。
不过,不是向晚的个人信息,而是一条让白慕川怀疑人生的消息。
“向老师就在我边上吃火锅!老大,你确定是要找她吗?”
白慕川:“……”
七月底的锦城,夜晚的风也是热的。
他驱车从拥堵的街道穿梭那么远过来找她,跑得汗流浃背,结果人家在悠闲地吃火锅?
……
白慕川再次赶回火锅城的时候,正是上客的点儿,从一楼大厅到三楼包房几乎座无虚席。
这家火锅在锦城十分有名,每天晚上来的客人都得排队。
白慕川嗅着火锅味,臭着一张黑脸上三楼找到黄何,“人呢?”
黄何是接到白慕川离开的电话后,特地过来“陪客”的,正与权少腾和占色坐在一个房间里聊天。
看老大的黑锅脸,他努了努嘴,指向隔壁的包间。
白慕川哼一声,过去了。
然而,包间里除了向晚,还有一男两女。
刑大技术队的程正,法医梅心,还有方圆圆
几个人似乎很熟,白慕川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们有说有笑,向晚更是笑得嘴都合不上。
“白队?”程正发现站在门口的白慕川,不冷不热地招呼,“吃过没有?一起?”
白慕川摇头拒绝,指了指隔壁,然后冷飕飕地盯向晚,“为什么不接电话?”
换以前向晚惧他三分。
可今儿她分明是他的债主,不是他家的嫌疑犯,他凭什么来质问?
向晚拿抽纸擦擦嘴巴,故意狐疑地问:“白警官,我有义务接你电话吗?”
白慕川:“有。”
向晚:“?”
白慕川唇角上扬,肃冷脸,一本正经地说,“我记得曾经告诉过你,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有义务接受警方随时随地的传唤——向老师是中政的学生,不会不懂吧?”
向晚被噎住:“你……”
向慕川不看她难看的脸,优雅地朝另外几个发愣的人点点头,“慢吃。”然后他退了出去。
一屋子古怪的凝滞。
刚才的好气氛,被他搞得荡然无存。
这个人是诚心来找她晦气的吧?
该不会是……他看到她今天更新的章节,知道她丑化他了,准备伺机报复吧?
向晚忐忑地想着,好不容易从电脑事件中走出来的好情绪再次被蒙上一层灰。
程正小眼神瞄过来,淡淡一笑,“向老师不用生气,白队性子就这样。其实他除了没有什么人情味,对工作是很负责的。这么说,也只是为了工作。”
没人情味!嗯,向晚很认同。
第一次她与这个程队长找到了默契的感觉。
向晚二话不说,拿过桌上的酒瓶给程正倒了一杯,也为自己倒满。
“程队,我敬你。一是感谢你今晚盛情相邀。二是……为了这句话!”
“对了!”她的手举到半空中,门又被推开,一个凉涔涔的声音传了过来。
向晚隔着热腾腾的火锅,看到了白慕川冰冷的脸,“麻烦你吃完告诉一声,我带你回家,谈谈赔偿问题!”
回家!?这话说得向晚面红耳赤。
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这人什么意思?一会要赔,一会不赔,故意折腾他呢?
白慕川没有给她询问的机会,修长的手指抬起,往下虚按了按,示意她举杯的手可以放下了。
“程队不喝酒的?多夹点菜。”
然后他慢条斯理点头,“慢吃。”
我靠!
向晚想吃火锅的心情,顿时被消失得一干二净。
偏偏那个惹了她的人,却像没事人一样,冷若冰霜地离开了,搞得像她欠了他的钱似的。
她气咻咻的样子,方圆圆很同情,却无力——毕竟白警官她惹不起。
刚想安慰两句,程正边上坐着的女助理开口了,“你是中政的学生?”
向晚一怔,“算是吧。难道你也是?”
这个叫梅心的女助理,一直惜字如金,这次终于露出了落座后的第一个微笑,“不。我父亲是中政的教授。”
“哦哦哦。”向晚肃然起敬,想要给她敬酒,可梅心已经低头吃菜。
这个女助理与程正倒有几分相似,话不多,冷冷清清的样子,大概与尸体打交道的时间太长,很不喜欢与活人搭讪。
今天晚上他们是偶然碰到的。
向晚看到程正就想到上次尴尬的“相亲”经历,方圆圆却高高兴兴地上去招呼。
于是,她们被程正请客了。
“大家吃菜,吃菜,菜都煮化了,不要浪费!”
方圆圆充分发挥吃货精神,在桌上尤其活跃。
有她在,三个都不是话痨的人,总算从尴尬中恢复过来。
白慕川没有再过来打扰。
过来的人,是占色。
她知道向晚在这里,特地拿着饮料杯过来与她打招呼,无意知道梅心的父亲是中政的教授,这一聊,发现那竟然也是她大学时代的老师之一,加上程正与白慕川等人的同事关系,就这样热情地邀请两桌并成了一桌。
尴尬了!
向晚推辞不了。
在师姐的带领下,不得不与白慕川同桌吃饭。
好在,白慕川并没有再与她为难,除了全程释放冷空气,几乎不参与别人的话题。
只有占色、方圆圆、黄何和权少腾是聊天的主力。
向晚吃菜、吃菜、吃菜……偶尔回答占色的问题,像个局外人。
直到黄何的手机响起。
他起身出去接了电话,回来对白慕川耳语了几句,“老大……”
白慕川摆摆手,“你先过去,我马上到。”
黄何点点头,对众人说句抱歉,匆匆走了。
向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白慕川凝重的表情,神经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她的目光与众人一样,始终落在白慕川的脸上,却听他道:“老五,这几位女士,你负责安排一下,安全问题交给你!”
他说完又看程正,“老程,开工!”
自己不吃,也要把别人叫上,向晚有点怀疑白警官居心不良。
程正却没有多说什么,擦擦手站起来,“梅医生,你再坐一会儿,我跟他们去看看。”
梅心点头不语。权少腾无辜“接收”了这么多女士,也是一脸无奈,“小白,你还真是信任我,不知道我在红刺的代号是什么吗?!”
雪狼!
是的,他是头狼!
把这么多漂亮的小羊送到他嘴边,还有个好么?
白慕川给他一个“自行领悟”的表情,转头就走。
桌上人都没动,就向晚跟着站了起来,“喂!”
白慕川转头,“叫我!?”
嘿,没叫名字也知道叫你?算你识趣!
向晚把手摊开,“钱?我没电脑用了。”
这……
在场几个人都愣住!
向晚从别人的目光中反应过来。
分明是要赔偿,怎么像管大人要钱的小孩子?
她清清嗓子,收回手,“算了,你先办案吧,赔偿问题明天谈也不迟!”
白慕川淡淡看她一眼,没有多说,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密码回头短信发你!”
他走了!
向晚看着手上不知金额的银行卡,有点发懵!
这是发生了多大的案子,让白警官失心疯了,就这么放心大胆地把钱交到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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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扎到心了!
“我去,金卡耶?”
方圆圆看向晚在发愣,走过来抽走她手上的银行卡。
上翻、下翻,对着灯光瞅,她嘴上啧啧几声,又笑着塞还到向晚手上,打趣她。
“不过,吃金卡也不管饱。来来来,我们继续刷火锅——”
向晚蔫蔫地坐回去,把卡塞在包里,就像揣了一个定时炸弹似的,心不在焉。
一面想着他们去办的案子,一面想着白慕川刚才掏卡时的动作……说不出来的怪异。
“我说小妹妹,小白可不是随便给人银行卡的人,他给你……嗯,你甭想太多,好好收着就好。”权少腾明显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恨不得马上把他家小白给推销出去,完全忘记自己也是一根赤条条的光棍,十八般武艺都用出来,尽为白慕川说好话。
然而。
向晚听完,就一个字。
“哦。”
权少腾一腔热情遇到冰,耸耸肩膀,转移目标。
“嗳,我说美女,你们做法医的,没事就摆弄尸体,尤其有些什么碎尸案啊,缺胳膊少腿掉肠子的……你怕不怕?”
他问的人是梅心。
那个坐在角落不发一言的清冷姑娘。
可明显,权老五不是一个会唠磕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打光棍这么多年了。
你说吃着火锅烫着鲜肉,你说什么碎尸,说什么缺胳膊少腿儿?
梅心淡淡看他一眼,“不。”
又是一个话题终结者。
这样根本就唠不下去嘛。
权少腾看一眼笑盈盈的占色,有些无奈地自己找台阶下来,“这一桌全是女士,我还以为自己奇货可居呢。没想到……谁都不理我。算了,我还是自己吃吧。”
他夹起一块嫩腰片,然后就听梅心说:“有时候也会怕的。上次就接到一个令人反胃的案子,凶手把死者的内脏全部摘出来,切成薄薄的片儿,就像你手上那个一样……”
叭!权少腾筷子一抖,腰片落入了沸腾的油锅里。
他咽一口唾沫,有点后悔刚才招惹法医了!
这女人面不改色一边吃一边说,得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心脏?
不敢惹,不敢惹!
权少腾想着,重新夹了一根鸭肠。
明明是同样的鸭肠,可在那个女人异样的目光里,好像就变成了……人肠!
他落筷,放弃了自我。
“不吃了?”占色上下打量他,奇怪地问。
“我……”权少腾莞尔,笑得灿若桃花,“减肥!”
……
看守所大门砰一声洞开。
一辆10急救车从中驶入,警笛声声,呜咽阵阵,惊得附近居民纷纷打开窗户查看究竟。
白慕川与程正是同一个车过来的。
在他们到达之前,黄何已经带着刑警控制了现场。
就在刚才,70案的犯罪嫌疑人王同生自杀了。
由于看守所里但凡铁制塑胶类的东西都一律没有,王同生想死却找不到法子,最后选择了一种极端傻缺的方式——以头撞墙。
大概受影视剧影响,他以为这样撞一下就会没命,结果撞了好几下没找到方法,结果只是撞晕过去,还引来了狱警。
白慕川赶到的时候,王同生还处于昏迷状态,10的医生正在处理。
程正看着现场,抱着臂膀皱下眉头,“这里好像并不需要我。”
白慕川冷漠脸,“技术队拿来做摆设的?”
程正:“这是典型的自杀。不需要鉴定。”
白慕川呵呵冷声,“未必。”
程正转头看他,与他对视几秒,慢慢一撇嘴,“我怎么觉得你仅仅只是不想我继续吃火锅而已?”
白慕川轻轻勾唇,荡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怎么会?我除了没什么人情味,对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
程正:“……”
冷哼一声,白慕川头也不回地越过他,走到黄何的边上,“情况怎样?”
“老大。”黄何站起身,摘下白手套,环视现场的血迹轻声说:“是自杀没跑!王同生这小子心智太脆,估计今天被咱们那么审讯,扎到心了,不敢面对……”
不敢面对。
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白慕川微微眯起眼。
这时,程正慢慢走到他身边,“正常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心理承受能力也会大幅度下降——”
白慕川斜视她,不吭声。
程正补充,“你不是请了犯罪心理专家回来?”
白慕川淡淡道:“我虽然没什么人情味,但也不会去逼迫一个受伤的昏迷者。”
程正:“……”
……
占色这边接到消息时,火锅席正准备散场。
她听白慕川说到看守所那边的情况,双眼都闪出兴奋的光彩。
“好,我马上过来,等着王同生苏醒,那是攻破他心理防线的最好的时机。”
“嗯。”
白慕川同意,然后说:“我让黄何来接你。”
听到他们的对话,权少腾把头伸过去,“那我呢?”
“你有你的任务。”
白慕川挂掉了电话。
权少腾看着吃火锅的几位女士,整个人都不好了,“嫂子,难道我最近颜值有所下降?”
占色噗嗤一笑,“没有。正因为你目前处于颜值巅峰,所以白队才给你机会照顾女士的。好好把握。”
她拍拍权少腾的肩膀,下楼去了。
于是,处于颜值巅峰的权少爷……无可奈何地去买单,然后为女士们叫车。
向晚和方圆圆热情地对她表示了感谢,梅心却拒绝了他的好意。
“不用叫车。我家近,走会儿路就回去了。”
权少腾想到白慕川的嘱咐,哪怕不敢惹这位“杀人眼睛都不会眨”的女法医,还是尽职尽责地问了一句,“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单身女孩儿,不安全。”
梅心束了束斜挎包的带子,给他不冷不热的冷眼。
“再见!”
她转身走了。
权少腾看着她的背影,想半天才突然悟道似的点点头,对向晚和方圆圆说,“也是,她这样的人……恐怕杀人犯也要惧她三分的。”
“哈哈!”向晚笑出声来,“权队,你真幽默。”
“不不不,当兵的人说话都直接。”
“哦,那权队有女朋友了吗?”向晚轻轻眨眼。
权少腾无疑是一个帅气逼人的男人,一看就是那种人中龙凤的精英人士,没有女朋友的可能性很小,但向晚刚才发现方圆圆吃火锅的时候总拿眼去瞅人家。她做表姐的,怎么也得为她张这个嘴。
不过,她的话,权少腾显然误会了。
他退了一步,飞眉笑眼地望着向晚摆手,“向老师,你可别吓我。我怕小白会吃了我!”
啥?什么意思?
向晚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却察觉到他的拒绝。
这种事,不能厚着脸皮继续问的。
她笑笑,“哈哈,开个玩笑,权队别介意。”
这时,滴滴车过来了。向晚拉方圆圆上了车。
车走出了那条街,见方圆圆还在往回看,向晚咬牙把她的脑袋扳过来。
“别看了。你们不合适。”
方圆圆瞪她一眼,“合适什么?帅气型男,淑女好逑。我看看不行啊?”
听她语气开朗,并没有很受伤,向晚顿感欣慰,“这就好,咱们要长教训。这种长得帅容易招桃花的男人,养不熟。”
方圆圆瞥她一眼,扁嘴嘟囔,“那你对那个白警官——”
她还没把话说完,向晚突然惊叫起来,“师傅,转转——倒左,跟上那辆白色的车——”
司机和方圆圆都不知道她在发哪门子疯。
茫茫车流,倒左……哪辆车?
方圆圆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向晚双眼瞪大,没有回答她,却颤着手拨打白慕川的电话。
“我看到二妞了,白队,我真的真的确定肯定一定看到她了……你相不相信我?”(未完待续)
第027章,市医院还是四医院?
那一刻,向晚想了很多。
二妞经常在群里发的那些照片,照片上那张笑容不多却清纯如水的脸——
黑巷汽车上的女人,四楼阳台上闪过的身影……还有这次擦身而过的酷似面孔。
向晚内心充斥着某种诡异的元素,让她心脏发涨,沉甸甸的。眼睛发涨,酸酸涩涩。
她没有看错。她再次对自己确认。
是的,一定没有。
可为什么二妞已经死了,会一次次出现在她的面前,转瞬又消失?
世界上真有“阴魂不散”这种事吗?
车窗外的景色在变,向晚眼前却迷糊一片。霓虹没有了,灯光没有了,高楼大厦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在对她发出某种狰狞的声音。时而大,时而小,从空气里传入,鼓噪着她的耳膜——
“向晚!向晚,你怎么了?”
“小晚?你醒醒,还魂了!唉,想什么呢?”
方圆圆不停地喊她,声音却很远,仿佛从另一个虚空中传来。
向晚抿着嘴巴,慢镜头一般转过头去,白惨惨的面孔对着方圆圆。
“我真的看见了,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
“她在对我笑。我甚至还与她对视了一秒,眼神有交互——”
“圆圆,你……刚才真的没有看到那辆红色的汽车……以及汽车里的女人?”
方圆圆快要抓狂了,“大姐,那么多汽车,我没有注意啊。”
说罢她捏捏向晚的手,示意她适当照顾一下司机同志的情绪。她痴痴呆呆说话的样子还有刚才反常的尖叫,很容易把人家吓到,以为遇到女疯子了——
“小晚……”想到这里,方圆圆又凑到她的耳边,“你不会是看不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了吧?”
她阴惨惨的嗓音,刻意压低下,像惊悚片一样带着幽冷的气息。
向晚嗔她一眼,深深吸口气,“算了,不跟你说了。幸好他相信我。”
方圆圆眯起眼看她,“啥,谁相信你了?”
向晚慢慢启唇,“白警官。只有他肯相信我。”
方圆圆嘟囔一声“疯了”,又不好意思地笑看着频频回头的司机,“师傅,开车看路啊,注意安全。”
司机哦哦应着,正视前方,想想又不安心地试探着问:“二位是去市医院没错吧?锦城市的市,不是一二三四的四?”
方圆圆:“……是。市人民医院。”
对锦城人来说,市医院和四医院的差别极大。
因为“四医院”是锦城非常有名的精神病院,好多人开玩笑时总喜欢说送去“四医院”,这个司机明显也怀疑向晚精神有问题了。
方圆圆尴尬到死,向晚却毫无反应。
……
市人民医院。
门口人来人往,里面灯火通明。
这里热闹的程度,堪比任何一个小吃夜市。
让司机把向晚送过来,是白慕川的意思。
刚才在电话里,向晚反复问他几句“相不相信”——然后白慕川就让她们过来了。
其实当时,方圆圆也好想再让白警官确定一下是“市医院”还是“四医院”来着,就是怕被向晚打死。
向晚笃定白慕川是相信她的,所以才会过来,但方圆圆却觉得白慕川也许只是无奈之下的处理办法。
毕竟他很忙。
王同生刚从市医院里抢救回来。
向晚与方圆圆赶到的时候,抢救室外面站了好几个刑警。
白慕川就站在人群中间,黑色休闲衬衫,黑色长裤包裹着两条大长腿,修长挺拔的身躯在看到她们来时微微转动,风华绝代。尤其那一双瞳孔被灯光折射出来的冰冷光芒,仿佛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
一眼看过去,向晚心里浮躁许久的阴霾就散了许多。
大概这就是警察身上的正气,可以驱散邪气?
向晚噗一声,就被自己的想法弄笑了。
什么时候她这么迷信了?居然真的相信世上有鬼!
一时间,她灵台清醒,脑子里那张二妞的脸褪开,种种恐怖的猜测也都没有了。
“白警官。”她不计前嫌地上去主动招呼,“你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警官指指旁边的办公室。
两个人交换下眼神,一起走进去。
方圆圆想跟上,就被黄何拦住。
她愕然,“小晚——”
向晚回头,摆手,“没事。圆圆你等下。”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只剩她和白慕川两个人。
这是医生办公室。
悬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空气中飘浮的消毒水味道,都让向晚有些不安。
她搓了搓手,看向面前高高的白警官,那是那句话。
“我真的看见了。她坐在红色汽车的副驾上。她在笑,还跟我对了眼神……”
白慕川审视她几秒,没有说话。然后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找到一次性水杯给向晚倒了杯温水,又指挥她坐在椅子上。
“车牌号有没有记住?”
这……
向晚窘了。
她微垂头,脑袋摇了摇,双肩抽缩着,那瘦瘦娇娇的样子,像个委屈的小姑娘,“我坐在右边,位置不太好,没看到车牌汽车就开远了……我让司机追,他没反应过来。那里汽车太多……”
火锅城附近是锦城的闹市区,车流、人流集中的地方。
白慕川理解地点头,“没事,我让黄何去调监控,到时候请你配合指认一下。”
对哦!向晚这时才反应过来。
那个路段是一定会有监控的,她打电话给白慕川的时间也有记录,只要调出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出来,就不愁找不到车。
她雀跃起来,冷白许久的脸蛋儿,终于有了血色,整个人也舒展开来。
“谢谢你,白警官,给你添麻烦了。”
她确实很感谢白慕川的信任,没有像别人一样拿她当神经病,非得怼着一个死人不放。
然而,白慕川手插在裤袋里,慵懒的样子很有几分潇洒,完全不以为然,“这是我的工作职责。你肯配合警方,我们该感谢你。”
“……哦。”
什么时候两个人这么客气起来?
那些关于“赔与不赔”的火药味儿呢?
向晚捋顺一下凌乱的头发,放下水杯站起来,“那行,我在外面等。”
白慕川虚按一下手,示意她坐,“你在这休息一会。”
市医院的走廊上冷气不足,人站得多,就一片闷热。医生办公室却不一样,又凉爽又清净,确实是一个休息的好所在。
向晚知道他是好意,可此时的她,不敢在晚上一个人呆在过于冷清的医生办公室,说不出怕什么,就是不愿意。
她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内心,不待她回答,白慕川就了然地眯起眼。
“把你朋友叫进来一起吧。”
向晚松一口气,“她是我表妹——”
白慕川显然不关心她和方圆圆什么关系,点点头就出去了。
不到三秒,方圆圆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跑进来,“小晚,你没事吧?那白警官有没有为难你?”
向晚摇头。方圆圆吁一口气,“那我们走吧。没事了还留在这里干啥?”
“我等会要跟警方去指认车辆,要不你……”
方圆圆明天还要工作,向晚不好让她一块儿在这里枯等,本想让她先回去。可转念一想,如果方圆圆走了,晚上她又上哪里去睡?
“行!”方圆圆完全听懂了她没有说完的话,“那我就先走了,你有事再给我来电话。”
向晚:“……”
外面都是警察,方圆圆不担心向晚会出什么事。可她这个点儿再不回去却容易被她老妈k。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拎着包就走了,“拜,记得跟白警官有个愉快的夜晚哦——”
向晚:“……”
幸好不是亲生的姐妹。
要不向晚肯定有掐死她的冲动。
一个人傻坐在这里,向晚满心不安。
于是,她一杯接一杯拼命地往肚子里灌热水,享受温水流入胃里那一刻的暖意。
紧张、忐忑中。时间很慢。
不知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终于开了。
进来的人,除了白慕川,还有占色。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轻松,白慕川更是毫不避讳地直接告诉她结果。
“我们对王同生的审问,有重大突破!”
……
……(未完待续)
第028章,意志力之弱
重大突破!
再没比这更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案子发展到现在,向晚心里的弦儿早就绷到极致。
她黑漆漆的双眼近乎渴望地看着白慕川,想听他接下来的答案。
然而,白慕川对她的“饥渴”却视若无睹,转头就看向笑吟吟的占色。
“占老师,今儿晚上辛苦你了。时间不早,我让黄何先送你回宾馆,具体的东西我们明天上午再对接……”
“没问题。”占色精神头很好,语气带笑,“做这个我是完全不累的,好久没有活动筋骨,喜欢着呢。而且,王同生意志之弱完全出乎我初期的判断,也没使什么劲儿……”
“那是面对你,换别人就未必了。”
“呵!老五可没说过白队这么会夸人?”
两个人客气着,把急于知道结果的向晚晾在了一边。
向晚无语。
这白警官开了个头,以为会有下文,原来根本就是句号。
重大突破是什么?把她胃口给吊的!
占色这时走过来,“师妹,我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再找你说话。”
这样的客套向晚是会的。她莞尔,与占色握了握手,“好的师姐,路上慢点。”
占色点点头,被随之进来的黄何带着离开了。
向晚送她到办公室门口,回头看白慕川已经在手机上忙活开了,好半天不抬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有点忍不住,“白警官——”
白慕川头也不抬,拿手制止她的话,继续忙活。
向晚:“……”
人家在工作,她没有办法,只能等在一边。
就这样枯坐了十来分钟,她才听到那位大爷松一口气,递过来一个关注的眼神。
“怎么了?脸色这么好看?”
换谁的脸色能好看?向晚呵呵一声,强装不在意地摇头,“现在需要我去做什么?指认车辆吗?”
“哦。差点忘了这事!”白慕川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修长的手指轻撑一下额,“不用指认,那辆车黄何已经找到了。”
啥,效率这么快?
可找到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还有,如果找到了,她究竟在这里是等个什么鬼?
向晚枯等一晚上的愤怒变成了火焰熊熊燃烧,“白警官,既然不需要我,你干嘛叫我过来?逗我好玩是吧?”
她双眼充满被人愚弄的羞恼,晶亮异常。
白警官眯起眼,视线落她脸上有点黏糊,“我认为你会需要我?”
向晚:“……”
胸口起伏着,她气得不行,恨得真想揍他一顿,又怕被指袭警。
于是,有火往心里压,她内心的小兔子与身前的小兔子一样,就那么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白慕川目不斜视,沉下脸,“电脑?难道不用赔了?”
向晚气不打一处来,“白警官,我谢谢你了,说话可以不用大喘气吗?赔电脑就赔电脑,说什么我需要你……”
白慕川好看的眉微微一扬,“你以为我指什么?”
向晚一僵,动弹不得,也答不上来。
很多时候,说到敏感的东西,女人总比男人吃亏。
她对这样的白慕川无能为力,气得想把他嚼巴嚼巴吃了,可人家偏偏一本正经,并没有半点捉弄的表情,甚至还好心地解释。
“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与你有扯不开的关系,你写的故事又与案子有关连,我以为你会需要我为你答疑!?”
妈的!早说这个不就好了!
需要啊!她当然需要啊!太需要了好不好?
向晚内心都骂娘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本事。
他总能这样,把她内心的小宇宙点燃,再慢慢把火给她扑灭,到最后好像只剩她一个人无理取闹。
比如,现在。
白慕川把工作安排好,然后让唐元初开车,带着几个昨晚加班的兄弟去附近吃宵夜,还顺便邀上向晚。
好人全让他做了。
向晚不想吃,但对案子的好奇心支撑着她,不得不任由白慕川摆布。
这次只有刑大几个人,技术队的人都不在。
今天晚上白队请客,几个男人吃喝起来都很兴奋,完全没跟白慕川客气,菜尽管贵得上。
白慕川始终不怎么吭声,只偶尔关照几句大家的吃喝。
老实说,这样的白警官很接地气。端正地坐在那里,有一种男神降临凡界的感觉,不管是颜值、身材还是风度,让他不管在哪里都能自带气场,迅速成为一块吸睛石。
隔壁桌的两位小姑娘频频看来,目光几乎粘在他身上挪不开。
向晚浑然不知,无心欣赏,脑子全是对王同生那事的疑惑。
“白警官,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她问得小声,白慕川答得更小声。
“你觉得这里方便吗?”
他说着,示意她看一下四周。
于是,那两个偷偷瞄他的小姑娘正好被他和向晚的视线逮个正色,连忙红着脸低下头去。
向晚愕然,白慕川瞄她一眼,唇角却微微一扬,露出一个难以描述的傲娇表情,又帅、又勾人。那笑,让他英俊的面孔,魅力无限。
那一刻,向晚几乎窒息。
这样的男人吃什么长大的啊?一笑倾城有没有?
想必没有女人能抵抗这样的笑容吧?只要他能每天这么笑上一笑,让人做什么不可以……
被美色迷惑的她正在胡思乱想,一只虾就落到了碗里。
“晚上的火锅你都没怎么吃吧?多吃点,留点力气吵架。”
“……”
向晚对他不按常理出牌的逻辑完全无力。
“我不爱吃虾!”
“我爱!”
“?”
“我不爱剥。”
“?”
他爱吃,他不爱剥,关她啥事?
向晚满脸问号,白警官却答得理所当然,“同志友爱,帮帮忙。”
一次性手套递了过来,向晚肚子里的骂声都快飘出喉咙了,却无力抵抗白慕川“请求”的眼神。
她承认自己是个俗人!
不能免俗!也抵抗不住美男的要求,内心的意志力可能比王同生还要脆弱n倍——
为白慕川剥虾那一刻,向晚内心几乎是悲壮的。
丫的!这叫怎么回事啊?没吃着东西,为人家做小丫头来了?
于是,为人民服务了一晚上的向晚,在矛盾的煎熬中等到饭局结束。
几个警察回队里了,白慕川亲自驱车带她离开。
还是白慕川那幢小别墅。
夜灯下,门楣院落,显然尤其华贵。
向晚望着倚在门口像个怨妇一样的小姑娘白鹭,终于明白什么叫“留力气吵架”了。
可她凭什么跟白鹭吵架?
向晚不下车,把兜里那张金卡丢出来给白慕川,“这个你拿回去,我只需要赔我电脑的钱。拿了钱,我就走!”
白慕川望向她,路灯下的面容深邃而迷人,“你确定?”
轻薄而凉沉男声,在汽车里荡开,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怦!向晚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确定吗?
那些恐惧的经历像蛇一样缠了上来。
小巷子戛然而止的汽车,二妞微笑的脸,从楼上跌落的花盆……走马灯似的,纠缠得她呼吸不畅。
向晚使劲咽一口唾沫,突然无力,“我承认,我有点害怕。可这不是我留下的理由。”
一秒后,她又猛地抬头,紧盯住白慕川,“白警官,我们并没有很熟的。”
白慕川挑挑眉头,不置可否。
向晚眯起眼看他,“你直说吧,为什么关心我?为什么又把我带家来?”
白慕川沉寂良久,没有回答。
夜色中的汽车,一片荒凉。
久久无人说话,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向晚胸口怦怦直跳,忍不住又追问:“为什么?”
白慕川的目光凉若冰山,一字一顿,“你今天还没有更新!我想看完你的更新,然后再告诉你案子的调查结果——”(未完待续)
第029章,总导演
“更新!”
白慕川的话提醒了向晚。
对于一个网络写手来说,更新比命还要重要!
于是,向晚自动忽略掉尴尬、自尊以及白鹭的冷眼,乖乖地坐在了白家的客房,关紧房间并拴上,在这个私人空间里开始了创作。
吁!
冷清清,空荡荡。她竟如此安心。
向晚用着方圆圆的电脑,并不那么顺手。
她慢慢写道。
……
看守所的夜,漫长而冰冷,一丝暑气都渗不进来。
阿生孤寂地靠坐在黑暗里,身影瘦小而疲乏。又一天无休无止的审讯下来,他的意志已经快要抛弃自己。
灵魂抽离,他想到死。
也许死是可以逃避这一切的最好办法了。
死!死!死!
几个令人惊悚的字眼,让他心脏急骤跳动。他又想到了他。
那个初春的日子,绿叶儿刚从树枝冒尖,小草儿正在迎风招展。
他驶着那辆体型庞大的越野车进来,对他微笑:你就是阿生?你们老板说,你技术很不错?
后来熟了。他说:这车就交给你了。兄弟,给我把活干漂亮点儿。
再后来更熟了。他说: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兄弟,把活干漂亮点儿,老规矩,少不了你的好!
哦,他那么信任他。
那么信任。于是,他把自己送入了地狱。
阿生想着他信任的脸,微笑着撑着地爬起来,望向这间囚室。
一个杀人犯居住的地方,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把他送到他身边的。
阿生的笑容越来越大。
看着那一面墙,他突然一闭眼睛撞了上去!
……
阿生没有死。
他脚上有铁链,撞击力度有限,只是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面前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她向他微笑,“恭喜你,又有了一次重新开始人生的机会。”
恭喜?他还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阿生润了润干涩的嘴巴,“你为什么又来了?”
他记得这个女人。今天她跟那个叫方夜阑的刑警一起来的看守所。她长得很漂亮,可目光却像刀子,仿佛会剥开他的皮肤组织看见他血淋淋的内心,每一句话都如同凌迟,让他不得不直面那些不堪的过往——
“我来看看你。鼓励你。”
她的声音很温柔,可她的目光却让阿生忍不住颤栗。
阿生受不了,狠狠闭上眼,颤声喃喃,“我没有要保护谁。求你,走开。我不想见你。”
“你需要我的。”她说,“你的灵魂需要救援。不管生、死,你都逃不开。只有我可以帮助你。”
“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也不需要帮助。”
“真没有吗?”女人轻轻一笑,如同魔咒一般打开了阿生潜藏内心的潘多拉魔盒,“比如,你为什么死命追求二妞,却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她?”
阿生睁大眼,看着面前微微带笑的女人。
她像个魔鬼,又一次扎开他鲜血淋淋的心。
“阿生,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能力,你也可以。不论爱上谁,都不是罪恶——”
……
“咚咚!”
有敲门声。
向晚思绪被打断,有点烦躁,差一点忘了不在自己家。
“谁啊?”
外面是李妈的声音,带着小小的歉意,“向老师,小白先生让我给你端点茶水来,让你精神精神。”
精神个毛!
向晚揉揉脑袋,趿着拖鞋开门,尬笑着接过水,“谢谢李妈,也替我谢谢小白先生。”
李妈微笑摇手,帮她掩上门。
向晚叹口气,一脸丧气地把水放桌上,一口没喝继续写。
这次她进入状态至少用了十五分钟,中途差一点就被微博上某某明星出轨的新闻给拉走。好不容易找回状态,把这一章写完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
此时,电脑显示时间点58分。
与时间赛跑,争分夺秒!
向晚手速奇快地上传章节,审核编辑很给力,几乎秒过。
最后,向晚终于在:59:59更新!
“哈哈!”她伸个懒腰,“居然没有断更!我太伟大了!”
书论区的催更声,已经快要把正常留言淹没了。
向晚更新完毕,一条一条浏览过去,发现书评区有很多关于案件的猜测以及荣方cp党与荣谷cp党的日常对怼——
很有意思!
读者的脑洞往往比作者更大。
天马行空,她们什么都敢想。
有一些甚至经常与向晚的设定撞上——
每每看到这种留言,向晚内心惊悚一下,更加认同推理对案件的重要性。
根据已知条件,能推论出来的结论就只有那么多……还能变出花样儿来么?
所以,她书中的案子与现实案件撞上,其实也不稀奇啊?亏得白警官大惊小怪!
“你好像很开心——”
背后突如其来的冷声,让向晚脊背一僵。
这个白慕川!
每次出现都阴冷冷的吓她一跳。
向晚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一张镇定脸,“我看上去很开心?”
“脸上都写着。”
“哦,好吧。白警官看完更新了?”向晚直奔主题,“可以告诉我案件情况了吧?”
白慕川眯起眼审视她。
半晌,他拉张椅子坐到她对面,与她眼对眼。
“阿生自杀,以及他醒来与犯罪心理专家的对话,你在暗示什么?”
呃!这个很难理解么?
也对!毕竟他是直男。
向晚眨眨眼,“小小恶趣味儿,不用介意。”
白慕川眉心轻拧,“只是恶趣味儿?”
向晚想了想,“不完全。任何悬疑小说,抛出来的线索都不会是随便写写的。在我的书里,阿生是一个长得清秀羞涩的年轻人,对人和善,人际交往却腼腆内向,二妞很喜欢他,可他因为某些特殊境遇,生物基因发生改变,相对于女性,对男性会有更好的情感体验……”
“说人话!”白慕川眉头皱得更紧。
“咳!”向晚垂眼,“简单说,他是一个有gay倾向的犯罪个体。”
白慕川眉梢一扬,没吭声。
向晚观察他的表情,突然生出捉弄的兴味儿,“白警官能理解那种心理感受?”
白慕川冷眼一斜,不接这茬,继续追问她,“你怎么想到他是gay的?”
怎么想到的?这个问题将向晚拉入了往事。
“严格来说,阿生这个人物开始并没有这么丰满。尤其gay这点,是我在管理群里跟大家说起时,二妞特地私聊我,给我的人物提议!”
又是二妞?
白慕川勾唇,“你的锅都喜欢甩给死人来背?”
死无对证啊!
向晚捋头发,烦躁,“这个你可以调查的。群里都知道二妞是个腐女……哦,白警官懂什么是腐女嗯?”
白慕川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我会调查!”
说到这里,他深眸微眯,视线更凉,“你知道吗?从你今天的更新看,你离犯罪嫌疑人更近了一步。”
什么鬼?向晚心尖一凉,诡异地看着他。
白慕川淡淡说:“如果二妞不能从坟墓里爬出来为你作证,那好多的巧合,你都解释不清楚!这个案子,你更像藏在暗处的那个总导演!所有人,所有事,都在你的预设下进行。向晚,你不要告诉我,你果然有预写案件的能力!”
“什么意思?白警官,该不会王同生也……”
“不!”白慕川道:“王同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gay,但他幼时有过被同性侵犯的难堪过往。喜欢二妞的时候,也是喜欢的。可喜欢不等于爱。直到后来遇上赵家杭,大概基于弱小个性对强大个体的天然崇敬,竟生出些不正常的幻想——”
听他义正辞严的说着“不正常”,向晚嘴唇往下一撇,却听白慕川又说。
“二妞是王同生介绍给赵家杭的。你有想到吗?”
这一点,向晚确实没有想到。
不过,二妞那样的环境,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赵家杭那个阶层的人。
王同生是媒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微微叹口气,“他不是爱赵家杭吗?为什么又介绍女人给他?”
白慕川沉默。
三秒后,吐出四个字:“爱得卑微。”
从开始到结束,赵家杭都不知道那个小兄弟曾经疯狂地迷恋过自己。
王同生为了讨赵家杭欢心,把一心喜欢自己的二妞介绍给他。为他代孕,为赵家杭生继承人。
因为他了解二妞,知道这样的姑娘对金钱没有半点抵抗力,对赵家杭也生不出半分威胁,非常易于掌控。
可惜,男人对于为自己怀孕的女人总会格外多一分情感。
赵家杭对二妞动了几分真情,王同生在夹缝中生存,为他们做着掩护,每天煎熬,仍然避免不了东窗事发。
终究,这件事让徐招娣知道了——
他要求赵家杭在一周内解决好二妞的事情。
而二妞在这个时候被王同生的谎言欺骗,以为他真的是畏惧于赵家杭的压力,才不得不屈服,于是对赵家杭生出杀心。
……向晚脊背冷冷的。
以徐招娣的性格,这件事哪能两全?
两个都生出了杀心的女人,四个都打着小算盘的男女——
“那……汽车到底是谁动的手脚?”
她对这个案子的谜底好奇到了极点。
然而,白慕川却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夜深了,我得先休息几个小时。你今天熬个夜,把明天的章节写出来,我等你的答案!总导演——”
向晚:“……”(未完待续)
第030章,凶手在阳光下微笑
人真的可以操纵自己的记忆吗?
以前肯定的答案,这天晚上向晚有些不确定了。
白慕川抛给她的问题,让她陷入沉思。
最近发生的事情。诡异、巧合,常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受。
案件也是一团乱。
她以前完全按自己的大纲方向写的时候,很顺。
可现在越来越贴近现实案情,她有点踌躇,不知如何下笔了。
熬夜更文?她也想,但写不出。
这大概就是写作这个行业与别的工作差别最大的地方,心有余而力不足……
……
向晚睡不踏实。
半梦半醒之间,脑子里总有怪怪的情节跳出来,伴着某种凄恻的音乐声,心烦、意乱,辗转难眠,
凌晨两点,她打个呵欠,翻开手机想培养一点睡意。
结果——整个人突然兴奋起来。
啊啊啊!天啦!沐二少更新了。
她不顾时间给方圆圆发去一条骚扰微信,然后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沐二少的书在她心里,字字如金。
她一个字一个字认真拜读,与沐二少那些痴迷的粉丝一样,哪怕被他虐了千万遍,依旧待他如初恋。
今天这一章,距离沐二少上次更新已经过去一周。
长长的等待,对读者是煎熬,对作者的人气是考验。但沐二少就是沐二少,周更大神人气分毫不减,甚至还有那么一点“饥饿销售”的感觉,他越是这样,读者越是热爱珍惜。每每等到他更新,读者便如获至宝,奔走相告。
然后读者对案件进行分析,整体,推理,衍生出比主体内容字数多无数倍的贴子来。
向晚对沐二少,钦佩、羡慕却不嫉妒。
可以说,那是向晚内心真正的男神。她从不追星,不迷恋任何一个小鲜肉,独独对沐二少情有独钟,心甘情愿做她的小迷妹。甚至她走上悬疑言情的写作之路,也来自对沐二少的热爱。
他的书里几乎没有爱情,但她就是喜欢。
“真正的凶手很狡猾。他并不潜藏在黑暗里,而是在阳光下品尝着自以为的胜利果实。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阳光不一定能带给他安全,反而会把他暴露出来,给警察逮住他的机会——”
一章三千多字,又结束了。
精彩、刺激,结尾留下一个巨大的悬念坑。
向晚挠心挠肺,简直想钻入沐二少的脑子里去看个究竟……
可惜,不仅她向晚,网文圈里从来没有人见过沐二少的真人。
他是刑侦悬疑掌舵人,大伽巨神,神位高垒,却从来不出席任何活动,更不曾露脸,不接受任何性质的宣传采访。
一个神秘低调的悬疑大神,引无数粉丝猜测,沐二少也因此被冠上无数莫须有的色彩。
向晚心里的沐二少,也是被神化的一个人。
可带着对沐二少的崇拜,她大眼珠子瞪着电脑,仍然写不下来。
主要情节没有方向,就没有办法落笔。
嘀!
短信响了。
来自白警官。
这个时代用短信沟通的人很少,他就是一个。
“写好发过来!”
“……”
向晚心塞塞。
敢情这家伙还在等着她写好章节发给他呢?
想得可真美!
“我明天晚上才要更新,不着急。”
她几乎是冷哼着回复的。
然而,白慕川的语气比她更冷。
“不是说想积累更多真实案件的经验,写好悬疑小说?”
“那也不用大晚上拼命吧?熬夜容易猝死的——”
白慕川许久没有回复。
向晚想了想,觉得他刚才那句话似乎太对。
好像还有什么别的暗示?
皱下眉,她想不出来,咧嘴笑笑又发一条,“白警官早点睡吧,我都已经睡醒一觉了。晚安!”
发完,她又把沐二少今天的更新二刷一遍,然后丢掉手机用电脑写了个近两千字的长评发到书评区,这才打着呵欠倒在床上。
随手拿过手机,她发现有一条白慕川的短信。
“如果你在破案前把案件写个**不离十,我可以向上级申请,破例聘你为刑侦队的顾问……”
啊?啊!啊?
向晚深呼吸,揉了几次眼睛才敢确定——没看错!
白慕川不会疯了吧?聘她做顾问?
她没有中政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书,做法律顾问显然不可能。
那她做什么?推理专家?预写大师?
噗!
向晚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人也精神起来。
写!
沐二少说,凶手不一定在黑暗里,也可能处于阳光下。
这一点她认可,也与她之前的大纲方向是一样的。
既然她目前无法推论出现实的案件走向,何不就按她既定好的大纲去写?
对!她写的是《谋杀男神》,不是《70案件纪实》,不应该偏离了正常的方向。
这么想明白,向晚写着容易多了。
大纲早就想好,故事情节也有了,她咬咬牙,硬生生把自己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
然而。
她还是太天真了。
一个晚上哪能写明白整个案情?
早上她把稿子发给白慕川,她不置可否,让李妈给她端来早饭,顺便在上班前命令她——继续写,不要离开这个房子,直到把案件写完为止。
“……什么?”
见鬼了吧?
太不可思议了吧!
向晚对白慕川的行为完全猜不透。
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住在他家里像什么话?
不是朋友,不是亲人,更不是爱人。这关系莫名让她觉得黏黏稠稠的,尤其在面对李妈暧昧不清的目光以及白鹭恨不得宰了她似的目光时,她尤其崩溃——
这特么叫什么事?
难道她写的情节又跟案件对上了?
白警官该不会认为她对案件推理有“特异功能”吧?
或者,他认为她会有危险?
想到这个可能,向晚打了个冷战。
讲真,事到如今,有些事情,连她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既然如此,有哪个地方比留在警察家里写作更安全?
写!留下来写!
……
又两日,雨过天晴。
阳光迎来的日子,是七月二十七日。
这一日,是赵家杭死亡案子发生的第七天,案情再一次有了令人惊悚的发展。
《谋杀男神》连续三天更新,对书中的案件进行了一系列大逆转。
阿生不是杀人凶手!
他被警方抓获也不是之前写的蓄意引来警察投案,他是被凶手巧妙推出去顶罪的。
在汽车上做手脚的人是二妞。
她在死前对车做了手脚,欲谋杀土豪男神,结果没等到土豪发生事故,她自己就先上了西天。
杀她的人,正是土豪自己。
他杀了她,埋了她,却死在一个被害者的手上。
听上去有点绕,结果更绕。
作者在章节末尾再抛出一条线——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是凶手,但他们又都不是凶手。
真正的凶手……
他,也许正在阳光下微笑。
……
就在向晚二十七号的章节发布一个小时后,警方在官方微博发布最新消息。
结果与小说几乎一致。
经查,王同生并非真正凶手。
赵家杭汽车上的半个指纹,是死去的二妞本人。
田小雅的死亡,也并非意外,杀人凶手正是赵家杭。
受害者也是杀人者,杀人者也是受害者。
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是凶手,但他们又都不是凶手。
微博消息末尾,警方官博的小编卖了个萌,综合沐二少和向晚的小说,微笑着发出一句警告:“真正的凶手,也许正在阳光下微笑。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阳光不一定能带给他安全,反而会把他暴露出来,给警察逮住他的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