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赔笑(二更)
右边坐着周德全自己的人,而谢绾绾的左边坐着剧组那个男人。因此,周德全不轻不重的话,在音乐声覆盖下,其他人是听不见的。而他的表情,可以说相当“表演大师”了,即便有人看到,也绝不可能想到他说了多么猥琐的话——
不过,戴着防噪耳塞的向晚,却听了个**不离十。
她汗毛一根根竖起来,浑身紧绷。
而谢绾绾面无表情,只是那一身仙女范儿十足的小礼服勒在她身上,让她胸口起伏得越发急切……似乎气儿都喘不匀。
明明生气,却发作不得,还得赔笑。
向晚略略斜她一眼,心生同情。
这一眼,非常不巧,刚好与谢绾绾对上……
视线划破空气交织,气氛变得莫名怪异。
谢绾绾抿了抿嘴,僵硬地对她一笑,脸色却好久没有缓过来……
也许她可以委屈自己对周德全赔笑,但她很难让自己在向晚面前变成这种卑微的模样……这会让她想起那些过往的不堪岁月,那些黑屋里狰狞的面孔,那些淫丨笑着扑向她的男人。
向晚不忍与她对视,挪开眼。
可谢绾绾的表情,却惹来了周德全的注意。
他转头看到面前的小女警,眼睛微微一眯,似笑非笑,“小谢,认识啊?”
谢绾绾嗯一声,不作回答。
下一秒,却听周德全忽地讪笑,“我好像也认识呢!”
一个“呢”字被他拖得很长,尾音似乎带着一股森冷的凉意,划过向晚的脊背,让她浑身冰冷……
这个肥硕的老男人……笑起来,怎么像一条会吐信子的毒蛇?毛骨悚然。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
主持人上台,中秋晚会开始了。
在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欢快的声音里,现场气氛很快就调动起来。
开场第一个节目,是欢度中秋的热闹歌舞。
向晚耳朵里有过滤后的歌声,却不敢回头看一眼。而且,来之前对这一台节目与众多明星的热情,在看到周德全那一刻,就已经消失殆尽——她只想着怎么帮白慕川打老虎。
与她一样,谢绾绾似乎也无心在节目上。
她优雅地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却一直心不在焉。
最轻松自在的人,反倒是周德全。他时不时凑过头去,找谢绾绾说上几句话,谢绾绾一脸难捱的嫌弃,又不得不友好地与他交流……
中途,她似乎忍不住了,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六哥,失陪一下,上个洗手间。”
周德全看她一眼,笑着叮嘱,“鞋跟那么高,仔细一点。”
“谢谢六哥!”
谢绾绾笑着离开,她那个被安排在剧组后排座位的女助理,见状赶紧跟过去,帮她提了一下裙子,小心地跟着她出去了。
向晚偏头,看一眼她的背影。
再回过头时,却突然撞到周德全的视线。
他在看她。似笑非笑的看她,用那种古怪的笑容……好像浑身衣服都被他目光扒光了似的。
向晚汗毛竖了竖,皱眉,目光一厉,面孔骤冷。
她可不是谢绾绾,根本不用给她面子。
呵呵!周德全看着她穿着警服目露冷光的样子,做了一个失笑的表情,收回视线,津津有味地望着台上,手指随着音乐在腿上轻轻打着节拍……
……
妈的!这种人渣怎么还活着?
而且,还活得这么好。
向晚内心爆粗,脸上却没有表情。
她等待着,等着谢绾绾调整好情绪回来。
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谢绾绾的位置始终空着。
现场节目组的人,弓着腰过来,对剧组导演说,“快到你们了,大家去后台准备一下!”
导演左右看了看,“谢绾绾呢?”
一个小助理回答,“上厕所去了。”
导演嘟囔一下,“这么久?快去找!”
小助理应声,“好的,我去。”
她匆匆离开了,向晚像刚才一样,转头看了一眼她离去的方向,心里隐隐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蹲身到导演面前,“……绾绾她不在卫生间,她的助理也不在。”
导演脸色一变,“都找过了?”
小助理重重点头,“卫生间,后台,我都找了一圈,没见人……”
导演低斥,“搞什么鬼!马上就上节目了……”
剧组几个人交头接耳,不过大概他们见惯了大场面,倒没有显得过分慌张。小助理马上给谢绾绾和她的助理打电话联系——
很快,她对导演摇了摇头,表示打不通。
导演又与身边的人沟通一下,大概猜到谢绾绾为什么不在了。
“没名堂!这种时候置什么气?说走就走!说不接电话,就不接电话!”
对演员的“大牌行为”,浸淫这一行的人,大概都领受过,导演尽管生气,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只能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沟通应急,很快调整节目的内容,准备去掉谢绾绾的部分……
这时,舞台上的小品正到**处,现场观众笑声阵阵,掌声如雷,叫好声不绝于耳。
没有人对谢绾绾的突然离开,做别的想法。
可向晚看着老神在在的周德全,心里却有一点发慌。
谢绾绾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就算不高兴剧组把她安排坐到周德全的身边,但多的时间都忍过去了,为什么非要等到节目快要开始了才走?
她在这里站不下去了。
来不及过多思量,她收敛住表情,跟不远处的何文才交换一下眼神,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默默从左侧门出去。
洗手间里逛了一圈,她没有找到谢绾绾,然后站在十月的凉风中,取下防噪耳塞,给白慕川打电话。
嘟……嘟……
他没有接。
向晚开始焦躁,继续拨打。
嘟……嘟……
这一次铃声响了好久,他才接起来,“喂,怎么了?”
向晚压低嗓音,把刚才的情况简要汇报一遍,“我觉得这事儿有点问题,我怕谢绾绾不是自己离开的……”
白慕川嗯一声,“我知道了。”
这么冷淡?不关心啦?
不待向晚询问,白慕川便沉声吩咐,“你回到会场去。不要乱跑!知道吗?等节目散场,我来接你。”
接她?向晚心里一沉,“你这会在哪里?”
白慕川沉吟片刻,“我跟着谢绾绾。”
向晚:“……”
她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像个傻叉啊?(未完待续)
第166章。很不单纯的眼神
向晚站在风口冷静了一会儿,刚准备回到演播厅,就看到叶轮过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背后还跟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拎着包,像是他的助理。
叶轮懒洋洋回头看一眼,那姑娘就乖乖地停下了脚步。
他满意地一笑,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站在向晚的面前,手插裤兜里,给人一种极为不正经的轻浮感。
“一个人?”
向晚原本准备与他擦肩而过,冷不丁听到他招呼,突然有一点怔。
毕竟他们不熟。
仅有的几次见面,也都是在非常尴尬的场合,而且没有直接的语言交流。
那么他一个大明星,给她一个小虾米,打什么招呼?
向晚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反问:“我不是一个人,那是什么?”
叶轮嗤一声,轻笑,“你很幽默。”
向晚:“你很没礼貌。”
说完,她直接错身离开。
说实在的,如果没有刚才与白慕川那一通怪怪的电话,向晚是没有那么大火气的。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这么一个英俊帅气的小鲜肉招呼,怎么也不至于用这种凶巴巴的语气……
主要内心不淡定,刚好拿他当了出气筒。
可没有想到,这一下,竟把叶轮逗乐了。
“警官,我需要帮助。”
一声警官,把并不是警官的向晚喊住了。
身上穿着协警的衣服,即使对方是叶轮,她也不能一走之了。
向晚慢慢回过头,“什么事?”
叶轮似笑非笑,又慢条斯理地走到她面前,以身高的绝对优势俯视她,“我想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这么不爽我?”
向晚打死也不能承认,“有吗?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一向这样。”
叶轮呵声,“一向这样子,你怎么为人民服务?”
察觉到他目光里的促狭,向晚戒备心顿时,不想再跟他就这种问题在这里纠缠。因为通常一个男人肯花时间跟一个女人胡说八道,多半都没有安什么好心……而相对叶轮而言,她相信自己并没有什么别的吸引力,唯一能引起他注意的,恐怕还是身上这身警服。
向晚想通这一点,表情缓下来。
“那你说吧,刚才是想说什么?”
“你得先回答我,刚才是指什么时候?”
“问我一个人的时候。”
“哦!”叶轮被她严肃的样子逗乐了,搓搓鼻子,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我是有一点奇怪,你为什么看到我,从来都没有表情?”
“我不追星。”向晚抬抬眉,“那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等等。”叶轮转过身,“你不追星,那为什么每次跟我见面,你都用那种眼神看我?”
那种眼神,是什么眼神?
向晚奇怪地看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叶轮眯起眼,从裤兜里抽出手来,在右眼旁做了一个眨巴眨巴眼的小动作,又笑:“很不单纯的眼神。”
“……”
不单纯?有吗?
向晚被他盯着,不知不觉回忆。
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
好像每次见到叶轮,她都是站在旁边者的角度在看他……而怪戳戳看人的,分明是他。
“你每次都那样看我,就好像……”叶轮凑近,压着嗓子,“好像在认真地研究我,对我很感兴趣。但你从来不会主动靠近我,不像别的女孩子……”
“那你恐怕是误会了。”向晚认真脸,“我不仅不追星,我还近视……错觉。”
这一次,向晚没有再给他阻挡的机会,大步离开。
……
演播厅里,在表演杂技。
向晚瞄了一眼,站到过道最边的位置,静静地看。
刑警队除了白慕川,不在现场的人,还有唐元初。
而那个目标人物——周德全,在她离开的这会儿工夫,好像也提前退场了。
嘉宾区空了几个位置,向晚仔细琢磨一下,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但既然白慕川说他跟着谢绾绾,她也就懒得再操那份儿心了,认真执勤……
……
会场外的天空,黑幕笼盖。
周德全上了一辆加长的奔驰商务车,徐徐离开。
后车厢里,他接过随从手上的水,仰脖子一口灌下,“都收拾好了吗?”
随从低头,“收拾好了。”
周德全哼一声,听语气很是满意,末了,又追问一句:“那个黄何表现怎么样?”
随从默了默,“老实。”
周德全不怀好意地笑,“那就好。给我盯仔细点,别让他坏了我的好事。”
随从:“都按六哥吩咐办的。”
周德全嗯一下,懒懒地躺在椅子上,手指慢条斯理地滑动着皮面,“开快一点吧,今儿被那小娘们儿弄得躁得很……”说完,他哼着调子,竟唱起曲儿来,“中秋佳节月正圆,月那个正圆……小美人儿躺上我的床,我的床……”
寂静中,那声音格外瘆骨头。
……
城郊,别墅。
看到周德全的汽车出现,门外口的安保就拿起了对讲机。
“六哥回来了,里头仔细一点。”
“收到!”
大门栅栏打开,周德全摇下车窗,对门口的下属问:“人呢?”
那人低下头,往里面看了一些,紧张地压着嗓子:“按六哥的吩咐,把她放在玻璃屋里了!”
周德全暧昧一笑,“今晚办事的兄弟,人人有赏!”
……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
第167章,圈套(一更)
别墅的天空比市区更昏暗。
独立于院子中间的玻璃屋,四周除了错落有致的绿植,没有别的建筑,像一个绿植园里的孤岛,修得精美而漂亮,像一个华丽的牢笼。
黑漆漆的夜色里,谢绾绾一个人坐在玻璃房莹白的光晕里,看着窗外被黑暗吞没的天地,听不到一丝人声,甚至也没有一丝风……
她看不见外面,外面却可以看见里面的她。
孤独的,安静的,像一个无根的浮萍,无力地垂头而坐……
周德全负手站在外面,看了一眼她的样子,突然生气地回头,瞪一眼两个随从。
“她怎么穿着衣服?我怎么吩咐的?”
“六哥……”随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们不敢。”
“不敢?有什么不敢的?”周德全哼声,又瞥一眼坐在里面的谢绾绾,“女明星了不起?老子就是要卸了她的翅膀,看她还怎么骄傲得起来!想飞?门都没有——赶紧的,给老子把她扒了。”
两个随从为难地看着他,周德全有些不耐烦了。
“愣着干什么?不要命了?去,扒了!晾她一个小时再来叫我。”
他说完,哼声离开。
回到主屋,拿了些酒,让厨房弄了几个菜,他一个人浅饮慢斟,心情格外的好。
他并不急着去瞅谢绾绾,他要的也从来都不是仅仅占有哪个女人的身体……他就喜欢这个驯养与收服的过程,看着那一只只骄傲的孔雀将美丽的羽毛一根根拔掉,彻底跪在他的面前,撕去自尊,除了求饶与顺从,再不敢忤逆……
那才叫爽。
他要做的,是她的王,是她的主人。
……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随从站在门口,看一眼喝得满脸红光的周德全,低着头走过来,“六哥……”
周德全偏头看他,双眼眯得只剩下一条缝,“怎么样?肯听话了吗?”
随从嗯一声,周德全满意了,他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放下跷起的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负着走,迈着微醺的步子,腆着啤酒肚又一次走向了院子里的玻璃屋……
玻璃屋里的灯火,全都灭了,只剩下小小的一盏光晕。
朦胧的光线里,依稀可见一个披散头发的女人背影,瞧不太清楚。
周德全眯起醉眼,不高兴地回头,“怎么回事?把灯都关了做什么?扫兴!”
随从肩膀紧绷,像是对他的吼声十分畏惧,“六,六哥。谢小姐说,这样会比,比较浪漫。她也不用那么紧张……”
“浪漫?”周德全又望一眼玻璃屋,奸笑一下,“好。浪漫!小娘们儿会玩!”
“……”
两个随从不说话,低着头。
周德全再次背着手,哼着不知曲的调子,“外头候着!”
“是!”
“多叫几个兄弟过来。就你两个人看,不过瘾。”
“……是。”
周德全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猥琐的事儿,摸了摸下巴,脚步突然变得轻快起来,走到玻璃屋门口,他推开,摸着隆起的大肚子迈进去,看了一眼,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儿……
不是让他们把衣服扒光?这谢绾绾怎么穿着衣服?
不是说让他们把人给捆了?为什么没有捆上?
还有……她那柳条儿似的腰身,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粗了?
周德全为了助性,刚才喝了点酒,这会儿眼睛发花,灯光又实在太暗,瞅得不太清楚,他扯着嘴笑了笑,不由自主又往前走去。
“小美人儿,哥哥疼你来了,转过头来,让哥哥瞅个明白……”
他调戏声还没落下,那女人突然回头,一双眼睛像刀子似的瞪着他。
“周德全,你瞅明白了吗?”
女人年轻时肯定是有一些姿色的,五官轮廓清晰精致,即便人到中年,脸和身材也还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很有气质。只不过,青春总是敌不过年龄的杀猪刀,跟年轻姑娘一比,她脸上的沧桑怎么也掩藏不住……
当然,还有愤怒、难堪、不敢置信……等等复杂的情绪。
“看啊!看仔细一点,看看我是不是你的小美人儿!”
“素英?”周德全吓得酒醒了一半,这才看清那个穿着清凉的女人是他自己的老婆马素英,气得啐了一口,气血上涌,大声叫着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披到她的身上,“你这是干什么?穿成这样给人瞅见像什么话,快点,把衣服穿上再说……”
“呵呵!”
马素英冷笑着,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满脸痛苦地狼狈。
“你看别的女人不是挺得劲儿的,怎么?舍不得自己的老婆被人看?”
这个周德全挺横一个人,但在马素英面前,却立马变成一个怂蛋,整张脸都变了颜色,涨红得像一块肥厚的猪肝。
“素英,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我全都知道了。”马素英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他们告诉我的时候,我原本还不肯相信这这么大的胆子,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啊……周德全,你说你还是人吗?”
“他们?”周德全目光一凉,“他们是谁?”
“你别管他们是谁,你就说你的事。”
“素英……”周德全满脸懊丧的样子,垂头丧气地叹,“你是被他们骗了!我……”
“不用解释,我不傻!”马素英双眼通红,像一把灼人的刀子,狠狠地剜着他,“周德全,我十八岁就跟着你,咱俩夫妻都几十年了,我看着你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泥瓦工变成今天的周总,你说,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周德全扶在她肩膀上的手,慢慢缩了回来。
盯着马素英的眼睛,他似乎也不想再装孙子,冷下一张脸。
“你想怎么样?”
马素英眼圈一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吗?”
周德全闷声不语,只是看着她。
“是啊,你肯定是想不起来了,当初毕竟太远,远得我都想不起来你以前的样子……”马素英直直地盯着他,像是恨不得从他的眼睛里,把当初那个肯吃苦又上进的年轻周德全刨出来,“时间太久了,太久了,我们都变了。”
她一个字一个字说着,慢吞吞一笑。
“不过,你忘了,我却没有忘。我记得你说过,如果你有一天背叛我,就天诛地灭,不得好死……而我也说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跟你同归于尽……一起死。”
听到她这样绝决的话,周德全露出一丝慌张,往四周看了看,仍然强自镇定:“多大点事,至于么?”
“多大点事?”马素英冷笑着看他。
“唉!”周德全又软了下来,“素英,我们还有小晴和小深。你不为我着想,就不为我们的儿女考虑考虑?”
“儿女?你这个时候跟我提儿女?”马素英被气笑了,“周德全,你是什么人,我了解。我是什么人,你也了解。你不要以为孩子就能左右我的决定……再说,儿女都已经长大了,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没法子看着他们一辈子。但是你——”
马素英目光厉了厉,“你这样的混蛋,我是不会放过的。”
最后几个字,她加重了语气,听得周德全再次变了脸。
到了这时,他其实还没有完全搞明白到底谁卖了他,为什么之前过来看到的人是谢绾绾,喝完酒过来就变成了马素英……不过不用猜也能想到,他手底下有人吃里扒外,密报了马素英,还搞了这么一出偷梁换柱,这才让她逮了个正着。
辩解无力,他沉下声音,“说吧,你准备怎么干。”
“你说呢?”马素英并不直接回答这样问题,而是凉凉地看着他,“当然是为我弟弟报仇……”
为贾安报仇……?
周德全激灵一下,突然明白了个七八分。
——肯定是贾安的死被她知道了,然后逼问出了这件事。
“素英,你听我说。这事儿真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圈套,哈哈?这个时候,你给我说圈套?我亲眼看见的……也是圈套吗?哈哈!周德全,你当我是傻子?哄了我几十年了,还不够?”马素英语气有一些尖利,那笑容冰冷瘆人,甚至有些狰狞,“我不会再相信你!你等着兑现你的诺言吧——”
周德全吸一口气,突然拉住她的手,“素英,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只爱你一个人……”
马素英嘶嘶冷笑,“我饶了你,那些警察能饶了你吗?”
“警察那儿我会想办法。一件小事而已,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只要你肯饶我这次……”周德全拉着马素英的手,突然扑嗵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素英,求求你,只有这一次。我们夫妻几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这次……这次我是被谢绾绾那个小贱人勾引的,一时把持不住。我保证,再不会有下次……”
“你还在撒谎!”
马素英有些气极,猛地甩他的手,没有想到,周德全顺势一拉,竟然硬生生把她拉得摔倒下来,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而他肥硕的身体,此刻竟异常灵活,三两下爬起来,骑在马素英的身上,掐住她的脖子……
“不是想死吗?那你就去死好了!”
他下手很重,完全是把她往死里掐,马素英呼吸不畅,盯着面前狰狞的男人,面色渐渐苍白……
“你……听我……”
“去死!去死吧!”周德全死死掐住她,不给她挣扎和说话的机会。
马素英双眼放大,涌上喉头那些想说的话,终是说不出来。
“……求你,你不肯。非得跟我鱼死网破……你以为就凭你,就能弄死我……”
周德全边掐边骂,而这时,玻璃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门猛地被推开,一阵冷风灌进来,伴着一声大喊。
“警察!举起手来!”
来的警察不止一个。
除了白慕川,唐元初,还有一群荷枪实弹的特警。
他们包围了玻璃屋,从周德全手上救下了濒临晕厥的马素英,再把脑子发蒙的周德全拎了起来。
“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白慕川冷冷看着他。
“你——”周德全吐出一个字,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只是夫妻内部的矛盾,没有想到自己的私密别墅竟然已经被警察渗透——不过,所有的不解,在看到谢绾绾慢慢从门外进来时那一双冷飕飕的眼,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次是真的中了圈套!
他被白慕川算计了。
这个别墅,连马素英都不知道,白慕川又怎么会知道?
“你跟踪我?还是黄何告诉你的?”
他没有辩解,而是第一时间想弄明白疑问。
可白慕川哪里能如他所愿?
他冷冷哼声,看一眼坐在圆台上奄奄一息的马素英,“你不是应该先关心一下差点被你掐死的妻子吗?”
周德全头也不回,目光幽凉,“出卖我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关心的?”
白慕川一笑,“她没有出卖你。直到你要掐死她之前,她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们……”
哼一声,周德全凉凉地笑着,手上佛珠慢慢转动,平静地说:“那你想知道什么,跟我的律师去谈吧。我也无话可说!”
……(未完待续)
第168章,二更
白慕川逮捕了周德全,还有别墅里的小喽罗一共三十多人,连夜送到了看守所。
而周德全的老婆马素英,颈部受到机械性创伤,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接受治疗。
经过检查,她伤情并不十分严重,但大概精神上受到了打击,她除了默默掉眼泪,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向晚那边的中秋晚会刚刚散场,执勤的警务人员正在组织观众有序地退出演播厅。
接到白慕川突然打来的电话,向晚有些意外。
听完他说的那些事,就更意外了。
“挺能的啊!智擒周德全——不过,谢绾绾居然敢以身犯险,陪你演这种大戏,那绝壁是真爱了……”
“她不知道。”白慕川说:“对方临时起意,我只能将计就计——这是迫于无奈,没有办法的办法。”
迫于无奈。
其实向晚有点想问,如果被威胁到的人是她,白慕川也会将计就计吗?
不过,好奇藏在心里,不适合在这种紧张的时刻问起。
她轻笑一声,“那你专门打电话告诉我,是个什么意思?”
白慕川似乎在忙,但语气很软,“这么久没联系你,怕你胡思乱想,所以事情一了,我得赶紧打电话报备啊。”
报备……报备个鬼啊!
真要报备,刚才就没有机会吗?
向晚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却也不在工作的事情上跟他计较,让他为难。她只淡定地嗯一声,“行,那你忙去吧,有什么需要再联系我……”
“有需要就联系你?”白慕川反问,笑得有点小贱。
“……”向晚无语,哼声嗔他,“不跟你贫,我也忙着……挂了!”
现场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确实不合适打情骂俏。
她挂掉电话,就见叶轮走了过来。
这一次,他身后不止一个助理。同行的还有经纪人,助理两三个。
向晚握紧手机往边上靠了靠,为他们一行让开路,心里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叶轮不会再理会她。
然而,她想错了。叶轮似乎就不是一个会在意别人目光的人。
他在向晚身边慢慢停下,抿唇扫过她手上的电话,邪丝丝一笑,“恭喜了!”
恭喜什么?向晚莫名其妙,觉得跟他完全无法交流。不过,因为白慕川那一通电话,也抓到了周德全的开心和兴奋,她不想理会叶轮,也懒得像之前一样损他。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冷冷淡淡地应着,然后说:“几位请速度点离开演播厅吧,我们要清场了。”
一般人遇上这样的冷脸,肯定不会再继续说下去。
可叶轮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睨着她,慢慢将手插在裤兜里,似笑非笑地问:“你叫向晚。那个写网络小说写死人的作者?”
“……”
怎么突然这么名气了?
就连当红的小鲜肉都知道她?
向晚动了动嘴皮,不带情绪地说:“没写了。”
叶轮眯眼,“那多可惜……继续写吧,我也喜欢看呢。”
“……”
向晚一颗心都扭曲了。
在那个没有写完的案子里,她把与叶轮对应的那个人物,写得一文不值……除了卖脸卖人设,没什么真本事,更没有演技,而且还涉嫌杀害粉丝……
向晚从来没想过叶轮会看她的书。
这样一来,就很尴尬了。
“随便写写,打发时间而已。有灵感就写,没灵感就停了。”
“哦!”叶轮恍然大悟一般挑挑眉,“那期待你的灵感,早点到来——”
向晚沉着脸不回答,原本以为他还会叨叨两句,报复她把他写成那个德性——没想到,叶轮说完就领着一堆人走了。临行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神经病!
向晚看一眼他的背影,继续忙手头的工作。
等会场的事告一段落,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
谢辉按照白慕川的吩咐,要开车送向晚回去,可向晚还没来得及上车,就接到老妈打过来的电话。
“晚晚,你在干什么呢?”
听她质问的语气,有点不悦。向晚叹息一声。
“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今天很忙。单位很多事情……”
“再多事情,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谭云春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你小姨很不高兴……大过节的,你至少该打个电话给她,问候一下中秋。实在不济,发一条消息也是好的,结果你到好……把我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
呃!怎么把打电话的事儿给忘了?
向晚头皮有点麻。
“现在打给她,还来不来得及?”
“你说呢?”谭云春哼哼,“都十二点了,打了意义也不同了,不过……”
“那就算了吧!”向晚打断她,“我今天真的太多事情,我不是在玩。妈,我很累了,没事就这样了。”
“……”谭云春被她气着了,“你马上打个电话,给小姨道个歉。”
肯定句,也是命令的语气。
向晚揉着太阳穴,脑袋隐隐作痛。
“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小姨还没睡。”
“……”
执拗不过,向晚又不想让谢辉听到家里那点糟心事儿,硬生生撑着心里那股郁气,等谢辉把她送回家,她才掏出手机来拨给小姨——
然而,音乐声循环了好几遍,谭月春没有接电话。
是睡着了,还是生气了?
向晚看看时间,放下手机,不打了。
今天晚上方圆圆没有回来,刚才发消息说吃完团圆饭就跟大姨回家里去过中秋了,人家有一家人,向晚只能一个人默默坐在房间里,本该洗漱睡觉的时间,却困意全无。
电脑摆在桌子上,安静的黑着屏。
她看着,心里那空掉的一角,越发清晰起来。
停更到现在,她都没有登录过网站。
下意识的回避,只是为了不让自己难受……
可这一刻,鬼使神差的,她又慢慢打开了电脑,输入了作者账号,登入后台。
幸运的是,停了这么多天,《谋杀男神》这本书还有人订阅打赏,也就是说,还有一点收入,算是给她的意外惊喜。不幸的是,书评区骂声一片,哪怕最初支持她的读者,也因为她“不了了之”的态度,开始了不太友好的质问……
挖坑不填,太没职业道德,向晚也不想这样。
可她停更的理由却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讲——
向晚默默地打开了qq。这个点儿,群里已经没有人说话了。
那个管理群里的人,头像还是灰着,而她上次给她们发过去的消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她惊觉,这些天忙着《灰名单》剧组的案子,没有追问白慕川进度。
看一眼手机,她原想打个电话问一下,可再一想,白慕川这会儿肯定忙得团团转,终究默默放下了。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
第169章,酸味儿好浓(一更)
次日起来,向晚没有见到程正来送早餐,索性自己去买了一堆,打个车去了刑侦大队。
因为周德全的案子,昨天晚上很多人加班。她进去的时候,看到一堆黑眼圈。
“早!”
“早,向老师。”
“给你带早餐了,趁热先吃点儿?”
“谢谢!你太好了……”
“不客气……”
她一连送出好几份早餐,然后才假装不在意地问小刘:“白队在吗?我也买了他的一份!”
小刘正忙着在电脑上录入资料,闻言头也没抬,“刚从看守所那边回来,好像在办公室里。”
哦一声,向晚想了想,又不太在意地问:“那程队呢?”
一听这话,小刘停下手上的工作,偏头看过来,似乎奇怪她会为程正带早餐——毕竟程正是刑侦队出了名的不好接近。
向晚奇怪他的表情,“怎么了?不在啊?”
小刘做个指了指天花板,“楼上。昨天晚上就过来了。”
噢,怪不得!
向晚冲他友好地笑了笑。
“行,那你忙着,我跟他们也送一份早餐去!”
她今天特地给熟悉的每个人都送上一份早餐,就是为了不显得给白慕川送早餐太过突兀。可以说,为了小白先生这一顿早饭,她算是用心良苦了。
然而,她把东西拎到白慕川的办公室,他却眼瞅电脑,手触键盘,懒得动手,只看她一眼,直接张开嘴,“麻烦了,向老师!”
“……”还有这样的操作?
向晚无奈,把包子往他嘴里塞,“怎么样?”
白慕川囫囵吞枣一般吃下一只小笼包,点头说:“味道还可以。”
向晚挑挑眉,忍不住乐,“什么味道还可以?我是问你案子怎么样了?”
白慕川眉梢微微一动,斜过视线,又张开嘴要吃。
噗!向晚瞅着他直乐,“你怎么像个嗷嗷待哺的小鸟似的?”
白慕川坏笑,“求喂!”
“……讨厌!”向晚把另一个小笼包子塞他嘴里。
满意地嗯一声,白慕川这次的吃相相当斯文,也就此证明,他刚才确实是饿了。
向晚有些心疼,把豆浆吸管插上,塞到他嘴里,“喝一点,慢慢吞,别噎着。”
她的温柔体贴,让白慕川很受用。这一次,他没有再嫌弃这没有豆浆味的豆浆,一口气喝下一大半,才抬起头来,慢条斯理地抽纸擦擦嘴,淡淡说:“向老师,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好看吗?”
“……”向晚觉得他话题太跳跃,“什么时候?”
白慕川漫不经心地笑:“伺候我的时候。”
呃!向晚瞪他一眼,“咱能要点脸么?”
白慕川瞄她一眼,又望向了电脑,“我怎么不要脸了?”
向晚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电脑上的资料,那是一份关于周德全的调查。
她皱了皱眉,慢吞吞地哼声,“借表扬的名义,做利己的事情。不就想占我便宜,让我天天给你买早餐吗?”
白慕川莞尔,淡淡的眼神里意味深长,“我也想试一下有人每天给我买早餐是什么滋味儿……”
“!”向晚笑了起来,拿手扇了扇空气,“好酸!”
白慕川正经脸,“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幼稚!”向晚瞪他一眼,知道他什么意思,挑挑眉,直接把他带入正题,“亲,该说正事了!要不然…我也想深究一下,昨天晚上你跟谢小姐离开晚会现场后都做了些什么呢?”
“咳!”白慕川一本正经,面不改色且毫无违合感地跟上她的节奏,“案子有进展了。我们发现周德全老婆脖子上的掐痕,与毛桂桂脖子上残留的掐痕很相似,目前,物证鉴定中心正在做进一步比对。”
只要有证据打脸,那周德全承不承认,就完全不重要了。
向晚心里稍微一缓,又问:“那其他呢?”
白慕川看她一眼,“其他工作,也在推进——”
推进是推进,可抓了周德全,会不会惹上什么麻烦?
这个才是向晚所担心的。
然而,不等她问,唐元初就咬着豆浆吸管进来了。
“白队。”
“有事?”白慕川斜睨他。
“程队的妈妈过来了。”唐元初突然瞄了向晚一眼,眸底露出一抹好奇,“她问我向老师在哪儿,说想见见她——”
嗯?向晚怀疑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在邢菲菲的生日宴会上,向晚远远看见过一次程正的父母。他们对待别人很有距离感,但对自家儿子特别好……母亲频频为他夹菜,父亲面露慈祥……那样子,几近溺爱。
她来看程正不奇怪,可见自己干什么?
最主要的是,她凭什么要去见?
“不去!”白慕川回答得干脆利索,抢在向晚的前面,睨了唐元初一眼,“工作时间,不会客!”
“……哦。行!”唐元初弱弱地回答一句,眉头都揪到一起了。
这不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吗?
他知道白慕川跟程正不对付,可从他的角度来说,谁都不想得罪的啊……
……
唐元初去到大厅的时候,程正已经下楼来了。
母子两个正低头说着什么,见状,唐元初停下脚步,想偷偷溜走,可程正的母亲眼尖地发现了他,微笑着看了过来。
眼神交汇,唐元初无奈了。
他只能走过去,友好地微笑说:“阿姨,向老师在忙,恐怕不太方便。”
程母脸色微微一变,程正却一秒皱起眉头,冷冷看他妈。
“你找人家干什么?”
听到儿子说话,程母的脸色立马缓和,“不是你谭阿姨介绍你俩相亲来着吗?我今天过来,除了看看你,就是顺便看看向晚这个人怎么样,能不能做我家的儿媳妇……”
程正:“……”
唐元初:“……”
昨天过中秋节,程母专程来锦城陪儿子,中途抽空与谭月春见了一面,两家正式谈到了程正与向晚相亲的事情。可程正当夜被白慕川叫走,程母没来得及跟儿子说这事儿,今天她要回京都,左想右想心里不踏实,又借口过来看儿子,顺便想见一下向晚。
然而,她无心的一句话,却在队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大厅里除了唐元初与程正,还有队上其他的警员。
本来只有梅心等少数几个人知道的事情,被程母毫不避讳的谈论,就像在安静的大厅里就安放了一颗炸弹似的,搞得人人皆知…
……
……(未完待续)
第170章,气愤(二更)
“妈!”
大厅里突然的寂静,让程正脸色有些难看,他压着嗓子提醒程母。
“你胡说什么?这是工作的地方!”
程母了解儿子,看他不高兴了,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但因为向晚刚才的拒绝,她说出嘴的话也就不太好听。
“行,我不说了。如果她不是月春的侄女,我都懒得理她。结果人家不给面子……就这态度,没有见着也好,免得脏了我的眼睛。”
程正:“……”
“你先回去吧,我这儿正忙呢。”越描越黑的道理,程正懂得。
生怕她再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他一句都不再争辩,只想快一点把她送走,说完起身就去扶她。
可程母好不容易来到儿子的工作单位,偏偏又想多跟儿子相处一会儿,“我刚刚来……”她看着程正,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你就这样急着撵老妈走?”
程正叹了一口气,“那我陪你出去走走,这里面空气不好,闷……”
“哼!算你有孝心……”程母看他一眼,顺势站起来。
可不巧,向晚却在这时拎着早餐出来了。
程正妈妈来了,她当然不会再把这分留给他的早餐送过去,但程正的母亲却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
整个大厅里,就向晚一个女人。年轻、漂亮,年纪与谭月春描述的相仿,本来就很好辩论,更何况女人都有强大得可怕的直觉,几乎不需要别人介绍,程母第一时间就在心里认出了她——
“她就是向晚?”
听到老妈的问题,程正眉头深深打了结。
“走吧,妈!我们出去逛逛,你都是说没有好好逛过锦城吗?我今天刚好有时间陪你……”
“你不是说很忙?”程母就着他刚才的话,问了回去。看程正怔住,程母又缓和了面色,微微一笑,站直了身板,冷冷瞄了向晚一眼,“你忙去吧!我随便坐一会儿。”
“大家都在工作呢,你坐什么啊?……走吧走!我们先出去再说,不要影响别人……”
程正再一次小声拒绝,并试图把她拉走。
可很显然,他是一个孝顺孩子,对他这个母亲并不是那么有办法……
于是,在他无力的阻挡里,程母推开他相扶的手,站起来,径直走向了向晚的办公桌。
“你是向晚吧?”
人没到,声先到。
向晚正埋头在桌子上吸豆浆,闻言一懵,咬着吸管抬头看她。
“您是……”
对视一秒,她心里已然知情,但只能装着糊涂。
“我是……”程母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我是你忙得没工夫接见的程正妈妈。”
“……”
人前留三分脸,是中国人一贯的处世原则。
即便她刚才没有去见她,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怨,不至于这么刀尖对麦芒,直接怼上来吧?
向晚看着她尖利不满的双眼,知道这是一个强势的有钱太太,习惯了颐指气使的生活,很少遭到别人的拒绝,因此,哪怕一件小小的事情,也值得她为此大动干戈地找回颜面……
“是的。”她索性直接承认,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我刚才在工作,有点忙,所以没有办法来向阿姨问好,见谅!”
不卑不亢。
很好的态度。
可程母并不喜欢。
她凉凉地盯着向晚,高傲地问:“那你现在,忙完了吗?”
真是个刺头!向晚头都大了。
程母是长辈,是向晚小姨的朋友,还是程正的母亲,这样的身份让向晚就会起来实在为难。哪怕心里已经很烦躁很不爽,还得保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抱歉,我还没有忙完。不过阿姨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您可以现在就说。”
向晚还击得相当犀利。
一句话至少有两个重点,一是她还在工作时间,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能随便耽误。二是有急事就说,要是没什么急事,她就不伺候了……
程母哼声,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脸上两条法令纹似乎都深了许多。
“你很会说话,但我非常不喜欢你的态度。所以,我并不看好你跟我儿子的关系……”
嗡!向晚的脸唰地一烫,几乎烧了起来。
一时间,感觉整个大厅的人都在看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突然被人拎到火架上灼烤,毫无防备地遭受酷刑。
“妈!”程正大步过来,想要拉她,“你干什么呢?”
听出儿子隐隐的火气,程母猛地甩开他的手,突然厉目,“我没跟你说话!你这就护着她,是嫌弃你妈碍着你了?”
“妈!”程正头皮发麻,气得喉结一耸一耸,“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闭嘴!”程母哼声,“我在问她。”
向晚还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程母已经在大厅里“通报”过了,猛然听到这突兀的话,心里的火嗖嗖往喉咙里冲,快要燃起来——
“阿姨,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偏着头,她尽量压着情绪,一字一顿清楚地表明态度,“我跟程队只是工作关系。”
“是吗?”程母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你小姨没有让你跟他相亲啊?你没有想做我们程家的儿媳啊?”
“……”妈蛋!
这什么人啊?
就因为她拒绝了见面,就这么当面让她难堪?
向晚突然有一点同情程正,居然有一个这样的母亲。同时,也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而庆幸,如果她真的选择了程正,那就代表要永远面对这个女人……
想一想,不寒而栗。
向晚深深吸一口气,看得出来已经很抓狂了,可还是保持着一个女人遇事该有的气度,将心里的火气压下,冷静地转头看向程正,把最后的一丝面子留给了他。
“程队,什么情况?”
甩锅!气愤!
她不方便得罪他妈,他难道还不方便吗?
“对不起!向老师,我妈她……有些误会。”
程正的表情不比她好看多少,但对于他这个老妈,他似乎不比向晚更有办法。他焦头烂额地道歉,拽着程母的手腕往外扶,除了哄,还是只能哄,“妈,我们出去再说行吗?你弄错人了……”
“哼!”程母并不是完全不懂得分寸的人,她点到为止,让向晚难堪就行了,其实也不想真正得罪了儿子。
程正来扶,她顺着台阶就下了。一声不吭地看了向晚一眼,拎着小包扭头就走。
卧槽!向晚内心几乎是咆哮的。
“等一下!”白慕川冷冷的声音,从他办公室的方向传来,适时喊出了她心里的话。
向晚一怔,转头看过去。
他站在那里,眼里冷光一扫,整个大厅都弥漫出一种可怕的凉意。
众人神经一紧,纷纷低头做事,把自己当成是空气。
白慕川却突然笑了一声,紧盯着程母慢慢走过去。
“阿姨就这样走了?”
……(未完待续)
第171章,好消息(一更)
“你……”程母僵在原地。
“我?”白慕川似笑非笑,目光锐利地盯着她,“……怎么啦?”
程母脚步一退,像是受不了他那么冷厉的眼,又像是被他过余凛冽的气势给吓住了,一把拽紧程正的手往外拖。
“儿子,我们走……”
脚步匆匆,几近仓皇,像见了鬼似的。
程正看了白慕川一眼,不说话,跟着程母出去了。
“……”
大厅里寂静一片。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莫名其妙。
就连向晚也有些错愕——这小白先生是多么凶狠?活生生把一个强势的中年豪太太吓得调头就走?
“都看着我做什么?做事!”
“……是,白队。”
众人又恢复了工作时该有的样子。
只有白慕川一个人闲闲地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睨了一眼程母离开的方向,目光凉了凉,扭头朝向晚走来。
停在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说话。
向晚脖子一缩,弱弱地招呼,“白队……”
白慕川冷着脸,“怂!”
一个字说完,他突然重重拍手,环视大厅里的众人。
“会议室,专案会议!”
向晚:“……”
厅里的椅子频频发出叽呀叽呀的声音,桌子被碰撞得吱吱作响,小伙伴们纷纷行动起来,离开大厅往会议室集中。
向晚也拿起了自己的笔记本,把笔夹在里面,准备等一下做笔记。
她走得很慢,刻意拉开与白慕川之间的距离。不想,他却突然停了下来,站在过道边上等她。
“向老师——”
好客气的称呼。
向晚呃一声,低着头走到他面前,有点心虚,“白队,有事吗?”
白慕川深深看她,久久,突然一叹,“下次遇上这种事,不要客气。”
“嗯。”今天这莫名其妙的憋屈,向晚现在想来都火大,一点也不想再提,“我知道了。”
“不是很个人都值得你善良相待。”白慕川眯起眼:“被人伤害时,你如果不还击,就会被摧毁。懂吗?”
向晚抬头与他对视,在他凝重的视线里,慢慢点头。
然而,她并不懂得白慕川为什么要用这么严重且灰暗的语气……
即便程正的母亲确实很讨厌,可也不至于能够摧毁谁吧?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走吧!傻子。除了发呆你就没别的招儿了。”白慕川无奈地哼笑一声,走在她前面,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向晚默默跟上去,始终想着他那句话,以至于在专案会议上,有一点心不在焉……
“刚才物证鉴定打来电话,让我们过去拿鉴定资料。”
“好消息吧?”
“是好消息。鉴定中心主任说,根据马素英和毛桂桂的颈部伤痕对比,基本可以认定,系同一人所为。可以认定为痕迹物证……”
白慕川说了几点与痕迹物证相关的话题,然后突然看了向晚一眼。
“向老师,你了解了吗?”
向晚嗯一声,抬头,“什么?”
众人都看着她。
向晚脑子方了,“……不好意思,我刚才有点走神。”
偶尔走神,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大家友好地笑了一声,不以为意。白慕川却重重看她一眼,然后冷冷转过头来,继续说案情。
“不过,我们目前没有人证。”
向晚脸颊烧红,不敢再开小差了,认真听。
昨天晚上,他们连夜对周德全别墅里带回来的相关人员全部进行了审讯,结果所有人一问三不知,口径基本统一。 “他们不敢出卖周德全,原因很简单。”白慕川环视众人,“因为他们深信周德全仍然可以翻盘,可以化险为夷,从昨晚他们的态度来看,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警方的调查放在眼里。”
“妈的!”唐元初忍不住爆粗,“老虎屁股还摸不得了?”
“所以。我们一定要把案子办成铁案。”白慕川眼神坚定,目光如炬,“让这只老虎永远没有翻盘的机会,再一举揪出更多的老虎来!一网打尽。”
“铁案……需要铁证啊!”
“那凭着那个痕迹物证,可以认定毛桂桂的死跟周德全有关吗?”谢辉小声问。
杀人案零包容。只有找到他杀害了毛桂桂的证据,才能办死这个案子。要不然,不管是他对谢绾绾做的事,还是他对他老婆马素英做的事,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都很难直接判他重罪……
案情复杂,证据当然要越多越好。
可目前的痕迹证据,却是一个孤证。
沉默间,有人问:“周德全那个老婆,还是不肯开口?”
“嗯。”何文才点点头,说:“我跟老王刚刚从医院回来。她不肯配合警方,无论我们怎么问,她一句话都不说……”
“昨天晚上抓捕周德全的时候,不是挺配合我们的吗?怎么出了事情,反倒变哑巴了?”
昨天别墅里的抓捕行动,能安排得那么缜密,确实是他们事先得到了马素英的帮助,可——
“她大概以为我们只是为了救谢绾绾,同时,她又想抓他老公一个出轨现行,应该没有想到事情有那么严重……”
“不!”白慕川深深皱眉,“马素英手上,应该有周德全大量的犯罪证据。要不然……周德全为什么会那么惧内?”
玻璃屋里的情形,大家都是看到的。
周德全在看出那个女人是马素英的情况下,面色都变了。
甚至,他向马素英当场跪下求饶……
“如果不是马素英不肯松口,他应该不会有杀人灭口的想法。”
杀人灭口——
周德全恼羞成怒时,骑在马素英身上死命掐她脖子,那架势确是毫不留情。
“这么一想,确实有道理。”何文才接着说:“不过有个事情,我和老王归队前,医生特地找到我们,说马素英的情况不容乐观。求生意志很弱……”
一听这话,唐元初急了,“不是说伤得不重吗?”
“医生说气管有损伤,如果她肯配合治疗,伤得自然不重。可关键是她不肯配合,还整夜掉眼泪,心理上的创伤,这就导致她的伤情加重……”
“她家属怎么说?”
“家属……”何文才皱了皱眉头,目光看向白慕川,“马素英的父亲和妹妹是今天早上才赶到医院的。他们说……”
而警方通知马素英的家属是昨夜事发之后。
是什么样的家人,会在出事后的第二天早上才赶到医院?
众人都看着何文才。
医院和马素英那条线是他在负责,那里的情况他最清楚。
何文才叹息一声,“马素英和周德全生有一子一女。都已成年,长子在国外留学多年,一直没有回国。次女去年出国……马素英长年一个人居住,跟她父亲关系也不太好。”
“为什么关系不好?”
大部分时候,问问题的人都是唐元初,他是一个好奇宝宝。
何文才看着他,“马素英是贾安的大姐,也是贾家的长女。马素英的母亲在她幼年时因病身故,她父亲再娶了一个后妈,生了贾安和贾安的二姐……马素英原名叫贾素英,后来因为时常和后妈发生冲突,导致与父亲关系不睦,成年后自己去派出所改了名字,随母姓马。”
“这么说来……她性格挺拧的啊?”
“对。马素英一直很独立。其实贾家的经济情况还不错,属于小康之家,但马素英在成年后基本就不问父亲拿钱了。这个女人相当能干,上大学的时候就赚到了第一桶金,完全脱离了原生家庭的经济控制……”
没有想到马素英还有这样的人生经历。
向晚唏嘘一下,“后来呢?”
何文才继续讲述调查结果,“后来马素英与泥瓦工周德全结婚,受到了全家人的反对……当然,那时的周德全还不像现在这样肥头大耳,还是一个俊俏的小伙子。贾家人嫌弃周德全没有稳定的工作,是一个让人瞧不上的苦力,马素英嫁给他,不仅让家里没面子,连彩礼钱都拿不到,还得倒贴嫁妆……”
“……”好尴尬的家庭。
“但马素英一意孤行,为了周德全,不惜跟亲生父亲翻脸。在她婚姻的事情上,只有贾安一个人支持大姐,贾安还为此挨了他父亲一记耳光。马素英跟周德全结婚时,只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酒席就请了两桌。贾父和贾家亲戚无人出席,只有贾安一个人参加了大姐的婚礼……”
……(未完待续)
第172章,哦,二更!
听到这里,向晚似乎明白了。
为什么马素英会对贾安的死耿耿于怀。
如果不是周德全杀死了贾安,她又怎么会引警察入室,帮着抓周德全的现行?
然而,尘埃落定。她想看到的都看到了——周德全玩女人,甚至想要杀死她。为什么现在她却不肯轻易吐口了?
“女人的心思真是复杂!”
“为什么不是心酸?”女人侧止看向发出感慨的唐元初。
他就坐在她身边,被向晚一剜,恻了一下,“酸什么酸?”
向晚沉默一下,“嫁错男人,毁一生。”
唐元初一脸懵:“……”
他当然不能理解向晚的想法,从男人的角度来说,全是理性的认知,可向晚看见的东西,是他们都看不到的东西——马素英从小到大的不容易,为了周德全的全心付出,以及最后的下场,令人掬一把同情的泪。
“这王素英也不容易。不过,白队,我认为这个案子的突破口,就在王素英的身上。只要她肯交代,什么事就都清楚了……”
“嗯。”白慕川认同地点头,“案情复杂,我们警力有限,必须把力往关键的地方使。还有,市局对这个案子很重视——”
说到这里,他语气似乎有点凝重,揉了揉太阳穴,“就今天一早上,市局领导已经两次来电追问进展了。”
众人沉默。
周德全被抓捕是一件大事。
也是白慕川顶着各方压力进行的一次临时行为。
如果周德全被他套路,当场抓了一个“杀人现行”,必须立即执行抓捕,事情还不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当然,白慕川早有预谋,才会让他现出原形,连辩解都无力。
不过,王素英是他的妻子,家庭矛盾,夫妻动手……在王素英好好活着的情况下,这件事也可大可小。
大家都明白,目前乌云压顶,要是他们找不到更多周德全犯罪的铁证,不仅周德全会笑着离开看守所,也许白慕川也会受到此事的牵连……
因此,心情都格外沉重。
“唉!好不容易抓到一头老虎,难道还要把他放了?”
“不可能。”白慕川危险地眯眼,冷哼,“钻了我的笼子,还想出去!没门!”
听他这么说,众人被逗笑,又轻松起来。
“痕迹物证也是物证,怎么就不能定罪呢?”
“因为他是周德全。”白慕川说着,望了参会的梅心一眼,把面前资料袋里的一份死亡报告抽出来,铺在桌子上,展示给大家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毛桂桂的死亡原因有问题。当初程正对无尸人头做出的结论,是机械性窒息死亡,死后被电锯分尸。可是,贾安手机里的视频存在,推翻了这一点……”
顿了顿,他视线凉凉,轻声一叹。
“如果单凭这个孤证,把案子移交到检察院,就会因为法医鉴定的前后矛盾被检察院驳回,认为证据不足,要求补充侦查……”
众人沉默。
案子要不要公诉,不是警方决定的,而是检察机关。如果证据不足,经过二次补充侦查也找不到另外的证据,检察院将会认为不符合起诉要件。到时候,在押的周德全会被释放。
“所以,兄弟们,加把劲儿!”白慕川站起来,深深看向众人,“散会!”
他们都知道事实真相是怎么样的。
要是因为找不到证据而让周德全逍遥法外,他们也会憋屈。
一肚子郁气,全部化为了工作动力。
昨天晚上都加班了,今天除了必须轮休的几个,大家都投入了工作中。
散会后,白慕川去了一趟办公室,准备去一趟医院,看看马素英。
向晚悄咪咪走过去,自告奋勇,“领导,我跟着你去吧。”
“嗯?”白慕川挑挑眉,“不用写侧写分析了?”
“回来再写吧。”向晚俏皮的眨眨眼,“实践比理论更有学习意义。”
“嗯。”白慕川同意了,叫唐元初去拿车。
去的路上,他问起向晚,“你书都不写了,学习的意义,又在哪里?”
当初向晚表示要来刑侦队,是为了写作累积素材而学习,如果她停更好多天,新书也没有下文,被白慕川问住,只能苦笑。
“总会写的。”她说,“那是我的梦想,我不会放弃。”
“梦想就是写一本火文?”白慕川挽起唇角,似笑非笑。
“不仅仅。”向晚看见了他眼里的调侃,可她的回答却一本正经,“人来世上走一遭,太短暂了。我想留下点什么,以此证明——我来过。”
白慕川偏头,久久看着她。
这眼神儿让向晚有些羞涩,当然主要是想到了自己那不太理解的成绩。
她低下头,“也许我的才华还撑不上我的梦想,但我会努力的……”
白慕川眯起眼,“为什么是网络小说?”
“嗯?”白慕川迷糊地望他片刻,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呵一声,她轻笑着,舒展舒展胳膊,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网络小说是唯一可以让我发声的平台。而从古至今,只有文字的烙印才是深刻而长远的……”
白慕川勾唇,“如果只为了被记住,你可以选择生个孩子。”
“……”
向晚一愕。
看着他,她哑巴了。
“孩子是你的传承,有你来过的痕迹,这样的烙印更是深刻而长远,甚至可以久远到人类灭绝那一刻……”
“打住!”向晚翻个白眼儿,突然笑了起来,“不要讨论这么严肃的话题了,再说下去,我会怀疑你是不是计生委调来的……”
“向晚,我的梦想跟你不一样。”白慕川突然跳跃地岔开了话题。
“什么?”向晚懵了一秒,又轻声笑开,“你的梦想是什么呀?不会是世界和平吧?”
“社会医生。”他说。
“……”社会医生?什么鬼?
“这个社会病了,我要治治它。”
“……”
憋了好几秒,向晚噗一声笑出来。
“大人好崇高的理想!在下佩服,佩服。”
白慕川剜她一眼,不说话。开车的唐元初却笑了起来。
“说起梦想,我就更厉害了。我的梦想是所有的愿意都梦想成真。俗吧!”
“不俗!”向晚跟他玩笑,“唐网红警官,你的梦想最接地气!”
“那是……年轻人嘛,就是这么牛,跟你们是不一样的。”
“……这么扎心,好么?”
向晚与唐元初说说笑笑,白慕川很久没有接话,等她看过去时,他已经阖上了眼睛,呼吸匀称地躺着,好像是睡着了……
“嘘!”向晚把他搭在外面的手往里挪了挪了,对唐元初摇了摇头。
“好。”唐元初意会,可下一秒又控制不住,压着嗓子小声叨叨,“白队太累了!昨天晚上我们都眯了会眼的,就他一直不睡,倔得跟头驴似的……”
如果白慕川醒着,唐元初绝对不敢这么说。
向晚忍不住想笑,又忍不住有点心疼。
默了默,她问:“他以前也是这样吗?”
唐元初嗯一声,“差不多吧,反正他调到洪江区就这德性,大家都习惯了。我听他们说,白队家里挺有钱的,也很有背景势力。那会儿大家都猜不透他为什么不在京都享福,偏偏跑到锦城来,往死里拼命办案……”
说到这里,他从后视镜瞄了向晚一眼,“向老师,你跟白队走得这么近,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小子猴精。
早就看出白慕川和她关系不同寻常了吧?
向晚不承认,不否认,哼笑一声,“想不到你比小刘还嘴碎!你俩在一起,可以评为洪江双绝了!”
“别损我啊!”唐元初呵呵笑,“黄哥以前教导我就说,干警察的人,就得保持好奇心,有了好奇心才会有追查真相的决心与毅力。要是对什么都不好奇,那真不能干警察,回去搬砖得了。”
噗!好有道理。
……
这个时间点儿的锦城有一点拥堵,车行极慢。
汽车一晃一晃的行驶着,向晚被摇得都快要睡着了。
撑了撑眼皮,努力几次失败,她渐渐闭上了双眼……
沉默。
车厢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向晚沉入了周公的棋局里,秀发轻微凌乱,双眉紧紧皱着,一颗沉重的脑袋最不听话,不知不觉倒在了白慕川的肩膀上,白皙的脸蛋儿掩在黑发中,像一朵盛开的白玉兰,精致而秀美……
软绵绵的身体偎近,惊醒了白慕川。
他慢慢睁开眼,睨着倒在自己身上的女人,锐利的眼几乎化成一汪水。
唉!他暗叹。腾出一只手从她脖后绕过去,把她轻轻扫了一个方向,让她的脸可以舒舒服服地贴在自己怀里,然后一动不动,等她睡踏实了,他才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猪!”
末了,不解馋。
他又抚一下她的脸蛋,手慢慢往下,揽住她的腰,臂弯保护般把她护住。
“……”
驾驶室里的唐元初,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白队,你看我……是不是像一个死人啊?”
“闭嘴!”白慕川抬抬眼,“好好开车。”
“……”唐元初欲哭无泪,“今天这波狗粮吃得太猛了,我怕我消化不良……”
白慕川懒得理他,低头把下巴搁在向晚的头上,舒服地闭上眼。
“不想撑死,你就闭嘴吧。”
“……”(未完待续)
第173章,发糖(一更)
这条路不长,向晚却仿佛睡了个地老天荒。
实事上,她在刑侦队的工作,强度虽然不大,却极为费神伤脑。人是疲惫的,也很困,一直靠毅力撑着,一旦睡过去,便不知今夕何夕了。
汽车停下来的时候,唐元初为难地回头,看了一眼白慕川,识趣地说:“白队,我先上去看看情况吧,然后再联系你。”
白慕川低头斜一眼睡着的向晚,“好。”
推开车门,被他秀了一脸的唐元初,逃也似的离开了。
车厢里,只剩下两个人,安静地呆着。
白慕川把手机调到静音,放在视线可及的地方,然后一动不动,哪怕手臂都被向晚压麻了——
大约几分钟时间,唐元初就打来电话。
白慕川小声接起,“喂。”
唐元初说:“白队,马素英刚刚吸完氧,睡过去了。医生说她身体状态不好,睡眠是很好的恢复方式,最好不要打扰。我先在这儿守着,你们可以呆会儿再上来。”
可以说很贴心了。
白慕川抿一下唇,“她的家属在吗?”
唐元初说:“她妹妹在。”
嗯一声,白慕川嘱咐了唐元初几句,挂了电话,轻轻搂一下向晚,闭上了眼睛。
……
车窗开着一条细缝,凉风徐徐入内,拂在人的脸上,痒痒的,不冷不热,很舒服。
向晚踏踏实实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上酸麻,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硌着她,稍稍有点难受……
她心里一惊,睁开眼,眨了眨,怔住,慢慢抬眼看去。
入目的是白慕川棱角分明的下巴,紧闭的双眼,稍稍蹙起的眉心……他好像睡着了,把她半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充当着安全保暖的床垫,他的手轻轻护着他。手臂坚实,有力,面容俊美,神色无辜……
向晚的心,怦然一动……
一个人默默地看了很久,向晚也没有动。
他睡眠浅,她怕吵醒他。
时间慢慢流逝,像行走在岁月的长河……
安静、踏实、岁月静好。
停车场上,不时有人从车窗外经过,偶尔会瞥来一眼。
向晚知道别人看不到他们,可心情却被这种光天化日下的相依相偎弄得起伏不定……
行为上的一小步,就是感情上的一大步。
她跟白慕川,如此亲近地睡在一起——嗯,睡在车上。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经历。
好像……一瞬间,就走过了漫长的烟火,到达了永恒。
她一个人想着想着,莫名心乱如麻,觉得紧靠的男人身体火热一片,温度越来越高,渐渐炽烈……脊柱一麻,情不自禁地打个哆嗦。
“冷?”白慕川突然呓语,吓了向晚一跳。
“你醒了?”向晚察觉头顶的目光,抬头望去,视线落入他漩涡般深邃的眼底,莫名一尬,“我以为你睡着了……”
“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地盯着我?”白慕川似笑非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恣意得有些欠揍。
向晚挣扎一下,直起身来,尴尬地捋头发,装着淡定,“胡说八道什么呢?!哼,有人睡得打呼噜,还知道我在看你?”
“我睡觉从来不打呼噜。”白慕川动了一下被她压得酸胀的手,咝一声,“……我这手都快废了,你也不感动感动,合适么?”
“……”
他甩手。再甩手,动作弧度不大,表情戏却很足。
见状,向晚严肃脸拉着他的手,使劲儿一扯,揉了揉,“我好感动啊!”
“啊!”那酸麻的手臂被她一抖,难受不已,白慕川斜她一眼,“小没良心的,恩将仇报是吧?”
“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啦……”
“哦。好人。来,亲一口吧。这样有诚意一点。”白慕川凑过来,脸上徜徉着暖洋洋的笑,只需一秒,就让向晚纠结的世界开满了鲜花……
向晚视线一凝,呆住,看着他英俊的面孔,两排小扇子似的睫毛,许久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对方,以这种奇异而充满偶像剧色彩的动作,互视良久,向晚才突然勾住白慕川的脖子,把拉的头拉下来,将唇印在他的脸上,送上香吻……
“啵!”
亲得很响。
打破了寂静。
也点亮了心情。
“呵!”小白警官很满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歪了歪头,睨着车窗外的天光,“出去走走……?”
睡了这么久,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向晚嗯一声,点点头,突然想到了唐网红警官来。
“唐元初呢?”她问。
“医院楼上。”白慕川把情况给她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会儿上去也没事可做,我们附近转转吧。”
“行!”向晚低头整理衣服,内心雀跃,有一种莫名的欢喜。
认识这么久了,两个人每天的生活都围绕着一件事——办案、办案、办案。
他们的时间被繁忙的工作和复杂的案子完全地占据了,哪怕在一起聊天,说的内容也大多都与案子有关。
属于他们的私人时间太少,少得他们如今的状态,完全不像恋爱中的小情侣……
所以,当白慕川下车绕过来,为她拉开车门,绅士般把手递到面前的时候,向晚内心充盈的甜蜜,竟让她像个初涉情事的小姑娘,一颗心怦怦乱跳,火热得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手牵手离开停车场。
这亲昵,向晚有点不习惯。
“想什么呢?”白慕川戏谑地看来,“专心一点!”
“呃?”向晚被他逗乐,“专心什么?”
“牵手啊!”白慕川镇定地说,“你没发现我掌心都是汗吗?”
“……”是。
不说不察,一说向晚就奇怪了,“你热啊?”
“嗯。”白慕川仰了仰头,余光一扫,见四下无人,突然扯过她,直接将手揽在她的小腰上,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地说:“这都十月了,怎么还这么热?!”
向晚噗一声,“小哥哥,你是发烧吧?”
白慕川捏一把她的腰,压着嗓子,带出一声低沉的笑,“这你都知道啊?小姐姐,有没有办法缓解一下?”
“有啊!”向晚毫不客气地望着前面鳞次栉比的商业大街,“咱们去买个冰淇淋吧?”
“想吃?”白慕川有点好笑。
“想。”向晚老实地回答。
其实她从小到大很少吃凉食。一开始是母亲不给吃,说女孩子要少吃凉的,要不容易体寒,对身体不好,将来不好生养孩子……后来是慢慢养成了习惯,基本就不太沾那些东西了。
不过,她很喜欢那种跟男朋友一起吃冰淇淋的感觉——
偶像剧里都这么演。
长街长,行人懒,人来人往。
有调皮的孩子欢快的跳着,在路边吹着泡泡,阳光的照射下,泡泡漫天飞舞,映出七彩的颜色……
她牵着男朋友的手,拿着男朋友买的冰淇淋,慢慢地吃着,走着,享受着生活的美好与甜蜜的爱情。
再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了……
“香草,夏果仁,蓝莓,巧克力……要什么味儿的?”
白慕川的询问声打破了向晚天马行空的杜撰。轻啊一声,她回过神来,双颊红得像樱花。
“呃,都可以的……”
“你平常喜欢吃什么?”白慕川斜她一眼。
“我……”向晚咬了咬下唇,不好意思地承认,“我都没有吃过……”
白慕川眸子一深。
回过头,他对服务员说:“每样来一杯,给我包好。”
“……”
服务员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内心。
不知是羡,是慕,是喜,还是浓重的审视…
向晚被她一闪而过的目光灼烧着,觉得自己像是被阔少给包养了……
“不用了。随便来一杯就可以……”
“闭嘴!”白慕川低头,凶巴巴地看她一眼,“你以前没有吃过的东西,只要你想,我都要让你吃个够。”
“……白慕川。”向晚又尬又感动,一时间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傻子,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偷偷拖一下他的手,比个口型,“很贵的。”
哈根达斯冰淇淋,确实很贵。
但白二少又怎会在意价格?他在女朋友小鹿般紧张的目光中,享受到的是大男人的满足感。
“傻妞儿!”他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冷,视线深深看她一眼,没有说话,等两个人拎着一堆冰淇淋走出店铺,他才懒洋洋地笑了起来:“我的女朋友,要是吃个冰淇淋都要在意价钱,那我白慕川就太失败了!”
“……”冰淇淋甜丝丝的,入心入肺,通达四肢百骸,向晚觉得那是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吃过的甜。
“好吃吗?”白慕川宠溺地看着她,像看着一个愿望得到满足的小姑娘。
“太好吃了!”向晚诚实地点点头,眸若点漆,眨了眨,又舔舔嘴唇,不舍地又尝了一口,幽幽叹息,“除了太贵……没有别的缺点。”
“……”
白慕川又好气又好笑。
看她说得一本正经,他敛住眸子,也严肃脸。
“这世上,能用钱买到幸福,是幸运的……懂吗?小向晚。”
他说着刮了刮她的鼻尖。
“……”鼻头一痒,向晚忍不住噗一声,不由好笑。
“行,土豪白少!”她指了指街边林立的高楼,开玩笑地说:“我其实还看上了那边一套房了,你要不要也给我打包回来?”
“可以啊!”白慕川似笑非笑,弯起的眼,亮得不可思议,“改天有空了,我们去选一套。”
“……”卧槽!
原来网络上的段子不是骗人的啊?
有钱的小哥哥真的很好骗,很单纯,很傻萌?随随便便出手就送给女人一套房?
向晚呛住,差一点被冰淇淋噎着,咳嗽了一嗓子,她才睁大眼睛瞪他。
“你不是吧?随便给女孩子送房子,不怕你父母把你宰了?”
在她的意识里,白慕川即便再有钱,也是他家里的。一是他的工作虽然衣食无忧,但绝对不会有太高的薪水;二是他太年轻,这岁数本身不可能有太多的积蓄可供他挥霍,如果不靠父母,别说随便送女孩子一套房了,就是今天买这大一堆冰淇淋,正常男人也是要考虑考虑,三思而后行的……
然而,白慕川看着她的置疑,却冷笑了一声。
是真的,很冷,很冷。那语气凉得像是钻心的冰棱。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嗯?”
“……”向晚尴尬,“开个玩笑。”
“放心吧。我的女人我养得起。”白慕川哼笑,算是原谅了她的“玩笑”,然后收了收手臂,把她亲近地揽过来,慢慢往前走着,“你花我的钱,每一分都不必有心理压力。都是我自己赚来的,正当的钱。”
“……”
“锦城那套别墅,是我自己的钱买的。”
“……”
“等你回头想通了,我们搬回去住吧。”
“……”
向晚耳窝有一点热。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撩人,但每一个字都让她心虚。
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样的地步。走得太快就会步子不稳,容易摔倒……
还有,她也很好奇,比她大不了两岁的白慕川,凭什么靠自己赚来那么多钱啊?
……(未完待续)
第174章,白三岁(二更)
医院在城中心地带,附近的街道人流量较多,商铺一个接着一个。
不过在电子商务的时代洪流巨浪冲击下,一路走过去,能看到很多关闭的铺面,写着“转让”或“出租”,为这个盛世添了几丝无奈。
白慕川买那些冰淇淋肯定是吃不完的。
但服务员在打包盒里放了冰袋,保鲜几个小时没有问题。
于是,白慕川就这样拎着一堆冰淇淋陪她逛街……
“人间烟火三分暖,红尘轻妙十月天!锦城这个季节,可真美……”
吃饱喝足又被小白先生霸道总裁式的宠爱了一回,向晚由内而外散发着幸福的气息,脸上带着笑,走在老旧的小街上,竟一个人吟起了诗来,听得白慕川诧异地挑了挑眉。
“这诗谁写的?有点陌生。”
“一位很有名的大师……”
“没听过。”白慕川嘴唇下弯,表达了置疑。
向晚嘚瑟地眯起眼,笑得像一头小狐狸,“大师就是……区区在下我,向公子晚——大人,你怎么看?”
白慕川扬了扬眉,“对仗挺工整,差强人意!”
还差强人意呢?
向晚严肃脸,背着手走在前面,“看在那些冰淇淋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哼!”
“呵!生气啦?”
“才没有。”
“明明就有。”
“好吧!”向晚鼓着腮帮子,做生气状,“那我生气了,你要怎么赔不是吧?”
白慕川勾唇一笑,跟在她身边,四处看了看,“逛了这么久,你就没什么想买的?”
“嗯?”向晚侧目看他,不解。
“赔不是啊!看中什么赔什么。”
“……”卧槽!向晚小心肝怦怦直跳。
活了二十多年,她还从来没有听谁这么说过呢,简直心都要醉了……
“白慕川,你这样会让我把持不住的啊!毕竟我是个俗人,很难抵挡住糖衣炮弹的诱惑。”
“诱惑就诱惑呗!有专用提款机在身边,不用白不用。”白慕川似笑非笑,半眯眼看她,那表情里含义丰富……
向晚一滞,“你这么笑,我不敢接招啊。”
“怎么说?”
“又吃又拿,怕报答不起。”
“以身相许,我不介意。”
“……”向晚翻个白眼儿,差一点笑出声来,“白慕川,你到底谈过恋爱没有?”
嗯一声,白慕川收敛表情,一本正经地回答,“有记忆以来……是没有的。”
“什么叫有记忆以来?”向晚哼一声瞪他,然后就听他笑了,“我妈说,我上幼儿园的时候,回家告诉她,喜欢班上的一个小女生,还说长大了要娶人家……”
“哈哈哈……”向晚笑得不行,“原来你从小就是个流氓啊?”
“……那不是我妈说的吗?真假不可考。”
向晚摸了摸吃撑的胃,随意地问他,“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妈……”
“向晚!”白慕川突然打断她,神色凝重。
她吓了一跳,转头看过去,狐疑地问:“怎么了?”
“那里有娃娃机。”
“……”
以为什么天大的事儿呢?
向晚嗤一声,“白三岁,你还喜欢抓娃娃啊?”
白慕川唇角微弯,“不是你们女生喜欢吗?”
谁说女生都喜欢了?向晚就从来没有抓过娃娃,不过对这种活动也不排斥,在白慕川的撺掇下,走过去换了币,就开始了“抓娃娃”的艰难历程,也理所当然地忘掉了刚才的话题。
“这个,这个……”
“左边一点,再左边……”
“唉呀!掉了!”
“换一个吧?那个,那边那个小猪猪好漂亮,抓到它,抓到它……”
“啊!又掉了!”
刚才还腹诽抓娃娃是幼稚游戏的向晚,玩得不亦乐乎,大声笑着,脸蛋儿都灿烂起来。
白慕川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换币,拿币,指导,跟着她笑,一双俊目始终在她身上,看她雀跃欢颜的样子,爽快地一次次为她面前的篮子放上兑换的游戏币……
然而,向晚是个坑货,一个娃娃也没有抓到。
“坑,太坑了!”这东西越是抓不到,越是心急,向晚脸都红了,“算了,不玩了。”
白慕川依着她,离开的时候,转头微笑,“好玩吗?”
向晚点点头,“挺好玩的,我从来都没有发现,生活原来有这么多乐趣?”
“那是!”白慕川莞尔:“也不看看你跟谁在一起。”
又傲娇上了!
向晚闷头低笑,想一想,又不得不认同他的话。
跟谁在一起,真的很重要,直接决定了幸福指数……
唐元初来电话的时候,两个人正准备往回走。
听说马素英醒了,他们加快脚步,拎着东西径直回去。
医院,六楼。
马素英住的单人病房,他们赶到的时候,医生检查完刚刚出来,白慕川与他短暂的交流了一下病情,稍稍放心。
病房没有关门,除了唐元初之外,还有一个约摸四十来岁的女人。
她坐在病房窗边的椅子上,离病床有一段距离,脸上隐隐有些不悦,仔细看可以察觉到,她似乎在生气……
不需介绍,这就是马素英同父异母的妹妹贾静了。
不过,很明显,姐妹俩的感情并不亲昵。
“老大!”唐元初看到白慕川,马上站起来,“挺快的啊?”
“嗯。”
白慕川不多说,眼带询问地看向他。
唐元初摇了摇头,微叹。
人是醒了,可与早上一样,依旧不肯说话。就连医生过来也是全程零交流,对医生的问话,她完全不予理睬,一副不愿意配合治疗的样子,很让人头痛……
白慕川慢慢走进去,看向贾静,一双黝黑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里,带着凛冽的光芒,让他原本英俊的面孔显得异常冷漠。
“你好,我们是洪江区刑侦大队的。要找你大姐了解一些情况。”
贾静一个人闷坐很久了,听到警察的话,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
“可以啊!只要她愿意。”
她努了努嘴,哼声,不悦地示意白慕川看那个躺在病床上像死人一样的女人。
“不过,她要是不愿意,我们也无能为力。今天早上,我爸我妈在这儿跟她说了那么久,她一个字都不回答,差点没把老人家气死……”
贾静连珠炮地说着,心里似乎窝着火儿。
“说真的,她害死了我弟,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来就够难过了,结果又摊上她这事儿……不管她吧,人家会说我们家无情无义,管她吧……你看看,她像是别人管得了的人吗?从小自己就有主意,哪肯听我们的话?要是肯听,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场,害了小安,也害了自己……”
对他们的家务事,白慕川显然不感兴趣。
他皱了皱眉,“那就麻烦你回避一下吧。”
贾静原本是趁机发泄一下内心的烦躁,闻言,微微一愣,看白慕川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敢多说,不高兴地拎着包站起来。
“那行,你们问吧……我刚好出去吃个饭。”
人走了。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好一会,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
气氛僵持着,似乎在比谁有耐性。
向晚叹息一声,与白慕川眼神交流一下,从他手中接过刚买的冰淇淋,走到马素英的病床前,轻声问她。
“冰淇淋,要吃吗?很甜的。”
马素英阖着眼,不看她,就像没有听见。
向晚也不觉得尴尬,把冰淇淋放在床头柜上,自己拉个椅子坐下来。
“我知道你是个要强的人,一时间接受不了现实,可不吃不喝跟警方对着干,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吗?人在医院里,他们要你活下来,有的是办法。强制喂食,插管什么的,多恐怖啊……”
有些人不怕死,但怕疼。向晚自己就是。
所以,她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
然而马素英这个人,心理素质确实不一般。
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旧像个死人一样安静地躺着,双手软软耷拉在两侧,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温情牌打不通,劝说也无效……
向晚试了许多办法,试图与她沟通,结果很遗憾……半个小时过去,她自己说的口干舌燥,马素英毫无反应。
可以说,这是向晚从事顾问工作以来,见到的最难交心的人。
她回头看一眼白慕川,向他请示。
“出去吧!”白慕川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我单独跟她谈谈!”
……
……(未完待续)
第175章,回忆(三更)
就向晚所知,昨天说服马素英配合警方的人也是白慕川。
现在他又要单独留下来劝说她,向晚隐隐觉着有些不对。
不过,办案为主。她不便多问,赶紧听话地跟着唐元初出去了。
坐在病房外面的休息椅上,唐元初眯着眼打盹,向晚却有一点心神不宁。
等候的时间,格外漫长。
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门终于开了。
白慕川站在门口,冲他们点点头,“进来吧。”
搞掂了?向晚内心充满了疑惑,不太相信白慕川真的说服了固执如牛的王素英。然而,事实情况太打脸了,白慕川不仅说服了她,还让她神色平静地靠坐在床头上,除了样子有点虚弱,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
“……”
怎么回事?
一肚子疑问,来不及问。
她就看到马素英对自己说话,“麻烦你了。”
向晚一怔,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不麻烦的……”
马素英:“我想先吃点东西。”
我去!原本是想麻烦她干这个?这阔太太使唤人习惯了,把她当成保姆或者服务员小妹了?
好吧,只要她肯出来指证,保姆就保姆吧。
“行,你稍等一下。我得问问医生,你能吃些什么……”
“唐元初去吧!”她话音未落,就被白慕川打断,然后听他说:“你留下来,帮着照顾一下马女士。这样方便一点。”
“呃……好的。”
留个女人在这里,当然是要方便一些的。
于是,可怜的唐网红就被外派了。
向晚坐回之前的椅子上,原本想问问马素英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没有想到,白慕川突然轻笑一声,又把话接了过去。
“马姐,这是我女朋友——不好意思,我舍不得她干活。”
向晚:“……”
马素英虚弱地抬了抬眼皮,“很漂亮。”
她不是一个热络的人,淡淡的,看不出好意或是恶意。
向晚尴尬地笑了笑,“谢谢。”
其实她心里已经揣了无数个问号。
为什么一转头的工夫,白慕川的称呼就变了?从客气的“马女士”变成了更为亲近的“马姐”?
这一个多小时里,白慕川到底是怎么说服她的?诡异!
“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马素英是个干脆的女人,尽管嗓音喑哑,身体不舒服,但一旦接受了,就不再犹豫。
“不急。等你吃点东西,先恢复一下体力。”向晚体贴地说着,想想又笑着问:“你对食物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可以告诉唐元初,让他注意一下……”
“有啊!”马素英突然瞄向她放在桌上的冰淇淋,“我很喜欢吃这个。”
“……”
刚才向晚那么问,只是为了找个开场白,或者引诱她的食欲。
这会儿听来,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的身体,应该是不能吃这个的……”
“我知道……”马素英目光有些幽远,因为气管受到损伤,说出来的声音听着让人格外不舒服,脊背都麻麻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很喜欢吃雪糕。嗯,那个年代,我还没有听过冰淇淋这种说法……”
解释了一句,她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
“那时候穷啊,是真穷。穷得连一毛钱的雪糕都舍不得吃……只能看着别人,偷偷咽口水……”
“……”
向晚听她回忆,插不上话。
尽管她家里也不太富裕,但到底成长的年代不一样了。新社会的人,是无法真正深刻体会那个时代的人面临的处境的。
“我吃过最甜的雪糕,就是周德全买给我的。我还记得,那一天特别热,暑气把地面烤得像蒸笼似的,我们班还在操场上体育课……”
“他拿着雪糕站在我们校门口,怕雪糕热化了,想进来给我,可说尽了好话,保安就是不肯让他进门,急得他直淌汗……后来,他在校门口大声喊我的名字,惹得全班同学都笑话我……”
“他穿得太寒酸了,工地上的衣服,沾了好多泥,裤腿儿还挽着,鞋上一双解放鞋,那土里土气的样子,搞得我很难堪……后来班里的女同学都在私底下嘲笑我……说我堂堂一个大学生,跟一个泥瓦工好上了……”
“我们那个年代的大学生,跟现在可不一样。难考,稀罕,含金量很高,毕业还要包分配工作的呢,走到哪里都神气活现的,骄傲得很。大家都觉得我跟周德全在一起,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很多人甚至以为,我肯定只是一时新鲜,早晚跟他掰,骨子里还是瞧不上他的……”
“可他们都不知道,打动我的,就是那年夏天的一块雪糕。”
“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顶着三十几度的日头骑了几十里路到学校,就为了给我买一块雪糕解暑,然后又得马上骑着车回去干活……”
她的描述,时代感很强。
向晚的脑子里,有浓浓的画面感。
一个男人,那么无知无畏,那么纯傻忠良,就那样冲入她的世界,隔着生锈的铁门冲着她笑,除了牙是白的,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可就是这样的他,拨开了乌云,穿过了荆棘,就那样横冲直撞地占据并俘虏了一个女大学生的心,从此开启了她跌宕起伏的人生。
女人,对感情其实太纯粹。
最基本最简单的诉求,不过是男人对她好。
马素英一叹:“今天躺在病床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把我跟他这一辈子都从头到尾地回忆了一遍,结果难过地发现……我一直都在寻找的幸福,其实就停留在那个时候。我们拥有过,后来丢掉了,去寻找更多,想走得更远……结果,越走越远,竟是再也回不去了……”
“……”
病房里,一片寂静。
向晚和白慕川相视一眼,都说不出话。(未完待续)
第176章,同林鸟(一更)
世界每天都在变,谁也无法要求哪个人一如从前。
马素英的故事,让向晚惊出了一身冷汗。
有多少女人像她一样,把婚姻的开始当成爱情的沉淀,以为从此落地生根,开花发芽将结成累累硕果,于是,拼了命地放弃自己,把所有的精力与时间都用在老公与家庭身上。最后发现,这条婚姻之路丢失的不仅是爱,还有自我……
“婚姻的存在,其实本来就和女人对爱情的愿景是相反的。”
她诚心总结一句,结果引来白慕川的侧目。
小白先生目光森寒,不知道在想什么,剜得向晚脸颊火辣辣的,不太自在。
“很对!”马素英肯定了她,然后唏嘘一叹,“可年轻的时候,哪个姑娘又知道这些呢?周德全那时候像模像样的,是个能干肯吃苦的男人,很有上进心。如果不考虑他现在的样子,可以这么说,现在的年轻男人,没有几个比得上那时的他。而我一直自信,坚信不会看人走眼……结果我用了近三十年的时间,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在唐元初回来之前,马素英说了很多,但大多与周德全的案情无关。
一些憋在她心里很久的话,在陌生人面前,似乎倾诉起来更容易……
于是,唐元初拎着白粥回来的时候,居然发现病房里的聊天气氛不错。
他方了,把打包盒放在床头柜,插话的时候犹犹豫豫,“我刚回过医生了,说你目前喝点白粥就好,让肠胃适应一下……”
“好的。”马素英挣扎着要坐起来,“谢谢。”
向晚见状,坐到床沿上扶她。
刚才听她侃侃而谈,感觉她除了嗓子不好,身体状况似乎还不错,可这一扶才发现,这个女人浑身都是无力的,年近中年的身体堆的肉,摸在手里软绵绵的,就像扶着一团棉花,好不容易才把她扶好坐直。
“需要我喂你吗?”向晚端着碗和勺子,微笑问。
“不用了。”马素英颤抖着手来接,“我可以。”
向晚没有勉强,小心翼翼递到她手上。
这一碗白粥,马素英用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吃完。
在这个过程里,没有人说话,她也不曾抬头,像在思考接下来的谈话。
“可以了!”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她笑得有些勉强,“今天耽搁你们太久,开始做笔录吧。”
白慕川眉心微拧,然后瞥了唐元初一眼,“准备吧!”
在唐元初准备材料的时候,白慕川特地询问了一句。
“因为这个案子很特殊,案情也很复杂。所以,我们希望对讯问过程进行录音录像,你本人愿意吗?”
马素英微微一怔。
良久,她点头,“可以。”
白慕川目光一深,“那好!唐元初,录像。”
很多人在做询问笔录的时候,都会不情意被录音或者录像,可呈交法庭的时候,这种东西才是最有力的证据。
唐元初准备摄像,于是,向晚就接替了他的位置,做讯问的记录人。
她在笔录的纸页上填好讯问时间,以及讯问人以被讯问人的相关个人资料,然后递给马素英,要求其确认。
马素英点点头,表示认同笔录内容。
讯问开始,白慕川再次让马素英面对镜头确认对录像是否自愿,然后再问。
“我们是锦城市洪江区刑侦大队民警,现在依法就相关案情对你进行讯问,请你如实回答。你有权拒绝回答与本案无关的问题,但你所讲的都要负法律责任,这个事情你清楚吗?”
马素英:“清楚了。”
白慕川:“你与犯罪嫌疑人周德全,是什么关系?”
马素英:“夫妻。”
白慕川:“你们结婚多少年了?”
马素英想了想,“……二十九年了。”
询问两个人基本情况的时候,马素英有问必答,相当配合。
然而,白慕川话锋一转,“你刚才说,你们夫妻俩近些年感情慢慢趋于平淡,很少交流沟通,那么你对周德全所做的事情,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马素英:“有些知情,有些不知情。”
白慕川:“可以简要举例叙述吗?”
马素英:“比如……他生意上的事,十之**我是知情的,在这方面他从来不隐瞒我……比如他在外面有没有女人,我是从来不知情的。因为他知道,这是我的禁区,也是底线。”
白慕川点点头,与向晚交换一个眼神,单刀直入。
“你认识一个毛桂桂的女大学生吗?”
马素英摇头:“我知道这个名字,是在我弟弟过世之后!”
当时警方找过贾安家人,将贾安手机里出现毛桂桂锯头视频的事情告之,并且了解情况。
那个时候,他们谁都表示不知道毛桂桂是谁。
白慕川:“我们在抓捕现场看到,周德全相当忌惮你,甚至不惜为了堵你的嘴,掐你脖子,有杀人灭口的想法……你仔细想一下,你都知道他那些违法乱纪的事件?”
马素英目光一暗,突然低笑。
“那……就太多了。”
就像她刚才所说的一样,她跟周德全是结发夫妻,从年少贫寒时一起走过来的。创业之初,马素英是对周德全助益最大的一个人。尽管周德全有些商业头脑,也肯吃苦上进,但缺少知识文化的他,还是少了些底气,也正是因为有一个大学生老婆出谋划策才能把企业越做越大……
因此,马素英对他的事业发展一清二楚。
在长达三个半小时的时间里,在白慕川的询问下,她几乎交代了周德全全部的罪行,将一代巨富建立庞大财富帝国的发迹史上那些劣迹斑斑,说得残酷而血腥。
行贿、逃税,这些都是最基础的犯罪行为,更可怕的是周德全非法持枪,手底下养了一大批小弟,在多年的拆迁以及行商经历中,用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威迫利诱乃至杀人,罪行累累……完全就是一个犯罪集团。
而这些,马素英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却都负有间接责任。
每次周德全想要笼络一些官员时,都会请她帮着打前阵——约官员的老婆打麻将、护肤、逛街,做头发……
这是周德全忌惮她的原因。
也是她为什么不肯交代实情的原因。
一个人要批判别人的错误很容易,正视自己的错误却很难。
“走到今天,我也不无辜。”
这是马素英对这次讯问做的最后总结。
白慕川凝重地看一眼向晚手上的笔录本,沉默片刻,点头道:“我们这次的讯问先到这里,后续如果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会再找你。这期间,你安心休息,好好养身体。需要的手续,我们会有人来医院跟你衔接。”
嗯一声,马素英突然抬头:“我这算是有重大立功表现吗?”
白慕川一怔,“算。”
马素英瘫在那里,目光涣散,“会判多少年?”
这个问题,白慕川没有回答,无法回答。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就是如此。
当一开始面临突发事件涌上的情绪以及痛苦和激动统统过去后,人还是理性的动物。
“判刑是法院的事情,我们只管侦查。”唐元初收拾东西,老实地回答,“不要担心,相信法院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公正……
马素英回首一生的所作所为,已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得到什么样的公正……
她看着唐元初年轻阳光的面孔,微微一笑。
“希望我出来的时候,还能找个年轻的小鲜肉,了却残生。”
呃!唐网红警官一听这话,有点害臊了。
“肯定会的。”
马素英轻笑,看着他,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今天谢谢你们,肯听我唠叨……”
“应该的!我们也是工作。”
“唉!”马素英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目光幽远,带笑,“我有很久没有跟人家说这么多话了。当然,别人也懒得听我……连我的丈夫和孩子,都不耐烦听一个更年期妇女的唠叨……还是人民警察好啊!”
“……”
好冷的幽默。
众人沉默一下,告辞准备离开。
马素英却突然问:“白队,我可以见一见周德全吗?”
白慕川皱眉,“目前还不可以。”
“哦!”马素英收回目光,慢慢躺了下去,“有什么消息,再通知我吧。”
“会的。”
离开病房,外面天空暖烘烘的。
已是下午两点,向晚这才发现他们午饭都没吃。
“饿了吗?”白慕川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皱起的眉,坐上车就告诉唐元初,“找个地方,我们先吃点东西,再去看守所,提审周德全!”(未完待续)
第177章,甘拜下风(二更)
刑警的生活,没有几天轻松的。
吃个饭也紧巴巴的,要看着时间。
当然,跟刑警谈恋爱,那就更是考验人的耐性了。
幸好向晚自己也身处在这个与人不同的行业,对白慕川的工作性质也有所了解,要不然,男朋友一天不见踪影,天天忙忙忙,又不能具体交代在忙什么事情,那不产生误会就有鬼了。
怪不得在刑侦队里,有一群快乐的单身汉!
向晚吃着面条,看白慕川瞅了几次腕表,吃饭速度像打仗,心里不由感慨。
“很着急么?”她问,又皱了皱眉,“再怎么赶时间,也得好好吃饭吧?不要把胃弄坏了。”
“嗯。”白慕川抬眼看她,“我想吃完东西,抽空让你回去休息一下。”
“……”
原来是考虑到她啊?
向晚脸颊突然有一点发热,“我不用休息啊!好歹昨天晚上睡了个整觉,倒是你,这样熬得住吗?”
白慕川淡淡说:“我没事。刚才和你在车上睡过了。”
“……”
好端端一句话,怎么听着就暧昧了?
向晚面颊一热,假装没听到,低头吸溜面条。
桌对面的唐元初就不干了。
他呜呼一声,“二位,二位!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啊!”
向晚不好意思,耳根烫烫的,白皙的面孔泛着红。
只有小白警官,一脸淡然,“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自认是狗的。你是多喜欢狗?”
“……”唐元初差一点被噎住,他咳了咳,“老大,不带这样人身攻击啊。此狗非彼狗……”
“品种不同?”白慕川一本正经。
“算了算了!”唐元初甘拜下风,“我们年轻人的世界,你们这些老年人是很难理解的……沟通不了!”
这货经常拿年纪来怼他们。
不就小那么几岁吗?让向晚也无辜躺枪。
于是,她咳一下,正经道:“那今天这顿饭,你付钱。”
啊!唐元初微微一惊,“为什么啊?”
向晚平静地说:“尊老爱幼啊!年轻人!”
唐元初:“……”
默默地,他转头看白慕川,“老大,向老师又欺负我……”
身为第一个正式了解他们“感情内幕”的人,唐元初本来还准备以此要挟,讹诈他们俩几个月的霸王餐呢?
他委屈得都不行了。
“我这……一天都被几十瓦的灯泡烤着,狗粮吃着,已经都这么惨了,吃个面条还要自己掏钱,太不人道了啊!对不对,老大?!”
“对!”白慕川认同,“好惨!”
唐元初眼睛一亮:“所以……”
“所以,还得你掏钱。”
“为什么!?”唐元初惊叹。
“因为我听媳妇的话。”白慕川正经脸,“而你,打不过我。不想挨揍,就乖点!”
“我靠!”唐元初满头黑线。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确认他俩都没有开玩笑之后,他就傻了。
“你俩居然为了一碗面钱,合起伙来坑我?”
“一碗面钱,好像是少了点!”白慕川点点头,沉吟片刻,与向晚交换一个眼神,认真地问:“那晚上咱们找个消费高的地方,你继续请客?”
“卧槽!玩不起,玩不起!我认怂!两位大佬,饶了小弟……”
唐元初呜啦呜啦地吃面,假装自己不存在。
吃完,他抹抹嘴,乖乖起身去付账,嘴里一声叹息。
“你们这样残忍,是会失去宝宝我的……”
“!”
向晚翻个白眼,与白慕川对视一眼,忍不住笑。
……
玩笑归玩笑,正经事白慕川也没忘了。
吃完东西再上车,他马上让向晚闭着眼睛休息。
其实,这会儿向晚压根儿睡不着。可白慕川说接下来对周德全的审讯将会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斗智斗勇,考验心志,需要保持足够清醒的头脑和超强的战斗精神。要不然,分分钟能被他弄崩溃。
于是,向晚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到看守所,白慕川跟唐元初去办好手续,她才下车跟他们汇合。
这是她第三次来看守所。
前两次都是为了黄何,如今再一次来,不禁又想到了黄何。
“白慕川,有个事……”她忍不住问。
“怎么?”白慕川低头看来,“没睡醒吗?脸色不太好看。”
“不是。我是想问黄何的事儿……”
白慕川面色微微一变。
向晚看着他,小声说:“之前他不是跟着周德全去了吗?这周德全突然出事,黄何……会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她这人念旧,在人际关系上,经常固执于自己最初的感觉。
因为一开始对黄何的好感,让她很难将黄何定义为坏人。
然而,白慕川的回答,却让他有些失望,“也进来了!”
“……”
一个“也”字,让向晚久久沉默。
他再一次被抓进来,不就二进宫了吗?
而且,这次进来的性质还跟上次不一样……
完全有可能被彻底写入黑历史的。那他以后怎么发展?
还有他的刑警梦,不就彻底泡汤了?
向晚心里沉甸甸的,“一会可以见到他吧?”
白慕川没有看她,声音平静,“看时间和安排吧。如果顺利,可以见一见。”
“那如果不顺利呢?”向晚突然有一点丧,“你就不打算见他啦?”
她记得当初黄何进来,白慕川为了他的事多方奔走,简直是不遗余力的帮忙。
这一次,他连提都懒得提,甚至到了看守所都没有想过要主动去看他……
这是彻底放弃了?
不敢想,不敢想!
一想到黄何,就是他憨厚的脸。
还有……方圆圆哭成傻逼的样子。
向晚心有点累,“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唉,人这命啊,真是说不清。”
一件小事,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如果没有那次孙尚丽的事件,黄何也不会沦落到此吧?
向晚写小说的思维,有些发散。白慕川却不多言语,只淡淡一句。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嗯……。”
向晚心神不宁地跟着他和唐元初。
几分钟后,审讯室到了。
向晚看了一眼门楣,发现看守所的审讯室和刑大的审讯室还是有区别的。
在这里,天然自带一种更为森冷的感觉。
房间很冷,凉飕飕的。
他们进去,坐下来不到一分钟,里面的小门“哐当”一声打开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被两名狱警押着,慢吞吞走了进来,在审讯位坐下。
是周德全。
大号的囚服,遮不住他身上的肥肉,他还是那么胖。不过,一夜之间,他似乎就憔悴了不少,鬓角添了不少白发,被手铐束缚着的手上,也没了那一串他从不离手的文玩佛珠……
到了看守所,外面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俗物。
每个人想要的应该都只剩下自由了吧?(未完待续)
第178章,相当嚣张
“周德全,考虑得怎么样了?”
白慕川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昨天晚上,他们一群人已经在看守所跟周德全有过一次“交锋”了,彼此心理上,对对方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周德全哼一声,“考虑什么?”
白慕川冷冷地,“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周德全:“说什么?不就我们两口子在自己家里打个架嘛?至于这样大动干戈?警察同志,是不是最近咱们锦城的社会治安太好了,你们都没事可干了啊?”
显然,他还不肯松口。
白慕川注视着他,也不着急,“不想说是吧?行,那你就再多想一想。等你想明白了,再告诉我。”
审讯室与被审讯区的中间,隔着一条铁栏杆。
白慕川在这头,意态闲闲。周德全在那头,淡定地平视他,不再说话。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的身体首先受不了,扭了扭,满脸的不舒服。
被审讯区的椅子跟平常所坐的椅子是不同的。
空荡荡地空间里,只有一把铁制的椅子,椅子的四脚都被钉入地面,不可挪动。椅子下方自带两个圆形的脚镣,坐在上面的人,双脚是被脚镣束缚着的,椅背上还挂着警绳,固定着他的上半身,让他无法乱动,可以说,坐在上面的时间,是很煎熬的了……再加上周德全本来就超标的硕大体形,更是度时如年,浑身不自在。
一夜未睡,他精神本就不济,这么跟白慕川僵持,更加烦躁了。
“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不急。”白慕川神色淡然,不温不火地说:“放心,我们会按照法律程序来的。你的律法,你可以见得到。但我们的审讯,你也必须配合。这一关,你跑不掉!”
“你他妈有毛病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想怎么知道?”
周德全沉不住气了,恼怒地盯着白慕川,把平常在下属面前的威仪,十足十地使了出来,两条眉头高高竖起,恶狠狠地反问。
“难道你们要刑讯逼供,非要逼我承认我没有做过的事?行啊!你们把你们想要的都写好,直接摁着我的手盖个手印不就完了吗?何必这么麻烦!”
“少来这套!”白慕川拍桌子,指着他,“你给我老实点!好好交代你的事!”
对恶人,就得恶一点。
他一拉下脸,周德全就冷静多了。
“我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坐得久了,他额头上开始渗汗,整个人情绪浮躁。
“你们想要逼我认罪,不可能!我没有杀过那叫什么毛桂桂,张桂桂的;贾安犯的事,跟我也没关系,他干的那些勾当,我更是一根不知……至于我跟马素英的矛盾,那是我们夫妻俩的事儿,我可以跟他私下协商处理……”
“呵!”
白慕川冷笑。
“你以为你不交代,别人也不会交代吗?”
看着他的眼睛,周德全心里没底。
当然,他不会天真的认为,所有人都会对他一挺到底。
“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说什么,我管不着……反正不是我干的,我不会承认。”
“你还想狡辩?”白慕川冷眼看他,突然笑了一声,“菠萝村拆迁,你让人一把火把刘新兵的房子给烧了,大半夜的,人都来不及逃,害得他媳妇一尸两命。”
“城南十三队搬迁工程,你让人用镰刀砍死七旬老汉,最后花五十万摆平这事,又给了老汉的儿子五万块封口费,人就被火化了……”
“建材商赵贵能,那个被你欠了近千万的债主。他来找你追债,最后在你请的酒局上突发心梗,不治身亡……”
“还有……”
一桩桩,一件件,白慕川如数家珍。
周德全听着,最初的镇定,终于慢慢瓦解,脸上出现不安。
但他始终坚持一言不发,直到白慕川说完,才又哂笑。
“警官,说话是要凭证据的,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当然有证据。”白慕川漫不经心地说:“你放心,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将证据清清楚楚地找出来,移交检察院。所以,你杀不杀毛桂桂,并不影响你的判刑……最多不过让你多挣扎一段时间。”
周德全眯起肿泡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那些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很快他就挪开目光,想明白了。
除了马素英,不会有人知道得这么多,知道得这么详细。
而她,是周德全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人。
马素英所说是真的。在生意上,经济上,周德全从来不曾隐瞒她半点。
虽然他在外面玩女人,说白了,也只有生理需求,没有情感需求。他一直认为这辈子能信任的人,只有马素英一个。
没有想到……她会毫不犹豫地背弃他。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在背后狠狠捅他一刀。
先是联合警察抓现行,然后又全盘招认他的过去,陷他于水火。
……早知道,那天就该直接掐死她。
周德全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到了今天这一步,他很清楚,承不承认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他背后倚仗的人……这个白慕川动不动得了。
而且不管怎样,他若想翻盘,就一个字也不能吐。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周德全深吸一口气,垂死挣扎般大吼起来,“这是诬陷!**裸的诬陷!我要见律师!我要告你们!”
有钱人最横的地方,就在这里了。
只要你找不到证据弄翻他,回头他就能把你给弄死。
白慕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表演,等他终于气喘吁吁地作停了,才认真问。
“你还有机会。今天时间还早,我们不急……”
他不急,周德全可急死了。
哪怕坐在地板上,也比坐在这椅子上舒服啊。
他不干了,又吼又嚷,双眼圆瞪着,像是要吃人。
“你们这是暴力执法,刑讯逼供!我要告你!告你们这群土匪!”
“呵。”白慕川勾唇一笑,“我依法办案,是我的权力。你要控告我,也是你的权力。请便!”
“我会告你的,你等着好了。等我见到律师,马上就告你!”周德全恶狠狠地瞪着白慕川,眸底闪过一抹寒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背景!年轻人,不要那么狂妄,以为背后有几棵大树可以仰仗,就目中无人!”
“嗯?”白慕川抬抬眉,“我听不懂。”
“你的事,我都知道。”周德全冷森森的,“走着瞧吧!我要有事,大家都不会好看。”
“你是在威胁我?”白慕川目光凉凉,唇角却带着笑,“你以为我是别人?随便威胁几句就去跳楼?”
“你当然不怕。”周德全阴阴地笑,露出一口大黄的烟牙,“可你背后的人,未必就不怕啊?”
这几句话,向晚跟唐元初都听不懂。
可白慕川显然跟他可以达成交流。
听完,他不太在意地扫去一眼。
“你想多了!我的仰仗只有法律。我办案,也从来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干扰!所以——”他在桌子上轻轻一叩,双目逼视着周德全,“你的案子,我一定会办成铁案。无论谁来,也甭想保你出去!”
周德全面色一白。
与白慕川对视,是需要勇气的。
他这个人,说话的时候,狠。不说话的时候,冷。
僵持间,最终周德全收回视线,阖上了眼。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要怎么办成铁案,我就等着好了。想要逼我承认莫须有,恕不奉陪!”
“很好!”白慕川一笑,换个位置,坐到边上,“唐元初,你来继续问,我先休息一下。”
唐元初一直在做笔录。
闻言,他嗯一声,坐到白慕川刚才的座位上,继续盘问。
无论周德全回答不回答,流程始终在走。
向晚看着,心里真为周德全身上那二百多斤肥肉担心……
他撑不撑得下去?
这么大年纪了,一旦出点什么事,那就麻烦了。
结果,她多虑了。
让审讯结束的,不是周德全的身体,而是白慕川的电话。
大概四十来分钟,他就接到了市局的电话。
王局告诉他,市里召开一个紧急会议,让他马上赶过去。
于是,这次的讯问,只能到此为止。
被狱警带走前,周德全重重一哼,颇有些得意,剜了白慕川一眼。
“等着你的好消息哦,白警官!”
可以说相当嚣张了。
白慕川面色沉重,但状态却很平静。
从审讯室出来,他默了默,小声对向晚说:“今天不能带你去看黄何了。”
向晚点点头,表示理解,“其实也没什么可见的,就是觉得这事儿……不该是这样的。”
“嗯。”白慕川目光一深,“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未完待续)
第179章,更刺激的游戏(一更)
从看守所出来,白慕川就去了市局。
向晚是跟唐元初一起回大队的,中途两个人就周德全的事情又交流了一下看法。
到目前,人人心里都知道,周德全一定与案子有关。
可要想把这个家伙绳之以法,除了相当铁的证据之外,还有别的阻碍。
这一点,谁也没有说破,可心里都明镜儿似的。
回到大队,正是下班的点儿。
不值班的准备下班,剩下的准备去食堂吃晚餐。
向晚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有些犹豫是回去吃饭,还是吃食堂。
纠结半晌,她给方圆圆发了一条消息:“下班了吗?”
“下了!”
“晚上吃什么?”
“我回家吃。”
“……”
“珍惜二人世界哈,不用管我。”
这么久不回去,中秋一过,竟回去得勤了。
向晚知道她因为黄何的事儿,心里有道坎儿没过。
可今天在看守所的所见所闻,她却一个字都不能透给方圆圆知道。
至少,方圆圆没提的时候,不敢主动将黄何二次进了看守所的事情告诉她……
向晚一叹,捋捋头发,“好吧,那我就去食堂将就一口了。”
发完这条消息,她把收拾好的东西放下,准备去食堂。
方圆圆这时又发来一条信息,“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去看看大姨吧。”
嗯?妈妈怎么了吗?
向晚心里毛毛的,紧张地问:“我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方圆圆:“昨天跟她一起吃饭,我是觉得她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但她犟得很,说是老毛病,不碍事儿。我说陪她去医院,她也不肯……所以我说,还得你亲自出马。”
难道上次的病还没有好?
向晚思考着,“行,我知道啦。”
说完,她就给老妈打电话。
可是,接电话的谭云春,精神头儿却好得很,逮住她就问,给小姨道歉了没有。
一听这个事,向晚就头大。
“我给小姨发了消息的,你就放心吧。”
“发消息了?我怎么没有听她提起的啊?”
昨天打电话小姨没有接,然后向晚回头就给她发了一条道歉短信,还卖了个萌。
不过,没有得到回复就是了。
她没告诉谭云春细节,只笑了笑,“小姨那么忙,怎么可能每件事都告诉你?再说了,多大点事儿啊,不要往心里去了……我们跟小姨是亲人……”
“是亲人……感情还是需要维护的。”谭云春迟疑着说完,没有再纠结这个事情,转头就对向晚展开了叨叨式催婚。
“你跟小程怎么样了?”她说:“小姨跟小程妈妈的关系是不错的,昨天还在程妈妈面前狠狠夸奖了你一通呢。小姨说啊,他们找可挑媳妇了……不过听程妈妈的意思,这件事情应该能成……”
能成?
难道小姨没有再接到程母的电话?
今天在队上都快干起来了,能成就有鬼了。
当然,向晚可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老妈,怕她心脏不好。
于是,迟疑一下,她吞吞吐吐地告诉谭云春。
“妈,其实我……有对象了。”
“啊!”那头传来老妈长长的一声抽气。
就像噎着了似的,好一会儿没有声音。
向晚叫了一声:“妈……”
然后就听到她狂轰滥炸地询问,“你这死丫头,这么大的事儿也敢瞒着你妈……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了?做什么工作的?有照片吗?赶紧发一张过来妈妈给你参谋参谋……”
“……”
向晚无言以对。
“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谭云春语气轻松起来,“一个一个回答啊,不用着急。”
说完,不等向晚吭声,她又突然变了语气,似乎有些担心的样子。
“那上伙子是锦城人吗?家里条件怎么样?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啊?家里有几口人?农村户口还是城镇户口?”
“……妈!”向晚哭笑不得,“你查户口呢?”
“查什么户口?我这叫了解情况……回头我得跟你小姨说明白的。”谭云春叹息一声,“毕竟你小姨刚刚约了小程的妈妈,你这转头就自己谈上了,不说清楚,不好交代啊!”
“……”
要不是考虑到这一点,向晚刚才还不想坦白呢。
谈恋爱的时候,是两个人的事,一旦公开,就变成了两家人的事。
她跟白慕川的感情,根基不牢,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节外生枝,再加上彼此都挺忙的,实在不想费这些时间。
可是,如果不告诉家里,她们就会不停把她跟程正捆绑在一起。
就算没有程正,也会有别的什么正……
那对白慕川不公平,对自己也不公平……
然而,突然被老妈问及这些,向晚才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对白慕川的了解,实在是太有限了。
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其他一无所知,连他真实的年龄和生日都不知道,更别提家庭情况了。
“妈,你就别管了,我们刚刚谈上呢,八字都没有一撇,我哪能问人家那么多?”
“不问怎么行,万一遇上骗子了呢?”谭云春急眼了,“哎哟,你这傻丫头……哪有你这样谈恋爱的?对人家一无所知就谈上了,像我们那个年代……”
“妈,现在不是你们那个年代了。”向晚叹口气,笑着哄她,“这样,我去探听探听好不啦?一旦有了消息,我立马向你汇报,你看好不好?”
“哼!你就知道哄你妈……”
“没有啦,我认真的。你就不要操心我了。到是你……”向晚沉吟一下,担心地问:“我听圆圆说,你好像有点不舒服?有没有去看过医生?”
“圆圆这丫头……我哪里有不舒服?只是最近天气不好,老是咳嗽……”
“你每次都这样。”向晚沉着声音,不高兴地凶她,“行了,别犟!明天我抽空过来,带你去看病。现在我先挂了啊。”
不给老妈机会反对,向晚挂了电话。
抬头一看,已经走到了食堂。
现在的人都图洒脱,家里没人做饭的,大家选择在食堂吃了再回去,便宜、口味好。所以,食堂的生意每天都不错。
向晚打好饭,端着餐盘过来就看到梅心坐在窗边。
两个人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向晚笑了笑,走过去,“嗨。”
梅心抬头,淡淡看她一眼,“吃饭啊?”
“……”
真能把天聊死啊!
她在这里不吃饭,吃什么?
向晚噗一声笑,坐在她的对面,拿起筷子慢慢喂一口在嘴里,“你平常都不在这里吃晚餐的,今儿怎么想通了?”
梅心慢吞吞地挑着蔬菜,“今天加班。”
“哦。”向晚觉得天儿又被她聊死了。
低下头,她认真吃饭,闭上嘴。
空气沉静了片刻,梅心突然开口,“等一下你有事吗?”
向晚嗯一声,抬头瞄她,一边吃一边问:“怎么了?”
梅心:“程队的多肉,该换盆了,想找你帮忙。”
“……”
说真的,在今天程正妈妈来大队之前,如果梅心提出这样的要求,向晚是会同意的。
可今天都这么尴尬了,她还去给程队的多肉换盆,她是有病么?
向晚抱歉地看着梅心,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等一下还有事,白队等着我的侧写报告呢。”
“嗯!”梅心握筷子的手,顿了顿,突然又换了一个话题,“我听他们说了……”
向晚漫不经心地问:“说什么?”
“你跟程队的事……”梅心目光微微一闪,望一眼食堂里三三两两吃饭的人,“刚才好几个人来找我打听,问你跟程队是不是相过亲,处过对象……”
“……”
好尴尬。
人民群众的生活还是太单调无趣了吗。
一点小八卦,就能激起大**。
向晚莞尔,尴尬地笑笑,不回答。
“我说没有。”梅心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知道你不喜欢,不愿意让人说三道四。”
呃!向晚微微吃惊,望着梅心的眼。
在大队,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姑娘有问题。待人冷冰冰的,难交流,难相处。
所以,在这个遍地单身汉的地方,这么一个年轻好看的小姑娘,居然没人主动追求……
但向晚对梅心的感觉,一直跟别人不同。
冷漠或许是性格使然,或许是工作原因,但她的内心其实很柔软,很温暖。她的单纯也做不得假,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足以说明一切。
“谢谢你。”向晚真诚地说。
梅心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
“我吃完了。你慢吃。”
说完,她端着餐盘离开了,只留给向晚一个背影。
突然地,向晚被她激起了创作**……这个女人很有气质啊。高冷,孤独,法医学人才……
这样的人设,可以说很有个性了。
只不过,要跟她配一个什么cp好呢?
……
天马行空地想着,向晚慢吞吞吃完晚餐就离开了。
白慕川开会没有回队上,她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就怕他工作时不方便。
可心里始终是惦念着的,好几次拿起两个人以前的短信交流来看……竟看出些与当初不一样的感受。
白慕川,人设也很男主啊?
高贵、傲娇、幽默,帅气,正义感……关键还很有才气。
嗯,这么一比较,她自己会不会太平凡太接地气?
把两人凑到一起写成一本书,怕是读者都得砸她臭鸡蛋吧?
一个人想得乐了,回到家里,空荡荡的,又慢慢无聊起来。
写书的时候,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
这停更的日子,始终是缺少点什么……生活就像被人抽走了一半的乐趣。
唉!
向晚打扫着卫生,开始想念方圆圆在家的时候了。
那姑娘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一天嘻嘻哈哈,玩笑不断,跟她在一起生活,其实挺轻松的,至少不会太寂寞……
希望黄何的事,不要改变了她乐观浪漫的性子。
天渐渐黑下来。
向晚收拾好房间,坐在电脑边上,又打开了《谋杀男神》的书评。
明知道看书评会扎心,但她就是莫名的执念。
是这本书,让她得到了无数的认可。也是这本书,让她第一次做了“太监”,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书评区的留言,比前两天少了很多。
有些人骂够了,没有得到回复,就都离开了。
偶尔还有人再来看一眼,不见更新,再骂上两句,又走了。
剩下来的人,要么是爱到了骨子里,要么就是恨到了骨子里……
向晚慢吞吞地翻着,选择性无视掉那些骂得难听的,潜意识地寻找着……那一个神秘的id。
也许是那个人的留言总是撞在节骨眼上,与案件存在某种奇怪的契合,让向晚无形中对他给予了很大的关注,就想知道他又说了什么……
第一页,没有。
第二页,没有。
翻到第三页,终于出现了那个熟悉的id。
“书停更了,不好玩了。作者,我们要不要来玩一个更刺激的游戏?”
刺激?向晚心里咯噔一声。
她很久没有回复过书评了。
可看到这条怪异的留言。她下意识就回复了一个问号。
她以为对方不会回复,切换出来逛了逛其他网页。
等她再切换到小说书评区,准备退出关上电脑的时候,发现那一条留言下,有了新的回复。
“比如,我是你的疯狂粉丝,为了催更,开始失去理智。你停更一天,我就杀一个人?”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