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大道如筐
与睚眦部的切割工作进行的非常彻底,做这件事的人是阿布。
实际上,切割工作从睚眦开始疯狂侵吞周边野人部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阿布曾经跟睚眦进行过一次长谈,可惜,长谈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最终,睚眦带着部族去了赤水河外的荒原求生。
道不同不相为谋!
云川也没有预料到睚眦会有那么疯狂的举动……所以,切割必须进行,需要马上进行。
就像身体某一个部位上长出来了一个毒瘤,为了身体的健康,毒瘤必须切割掉。
云川部现在的人,尤其是新成长起来的这批人,心中没有吃人这个概念,而且还认为人是不能吃的,无论如何,吃人都不在他们的食谱选择范围之内。
云川不会为了睚眦部那些人,就毁掉云川部得来不易的文明,文明者的基础就是不吃人,好不容易从那个深坑里跳出来了,就千万不敢再走回头路。
洗完孩子的脏水一定要泼掉……如果孩子……那就连孩子一起泼掉,当首领的,就该有这样的决心。
阿布跟元绪一起喝酒的时候,阿布很高兴,云川部跟睚眦部决裂这种事情,一直是他期盼的事情。
当初,云川部良莠不齐的时候,将所有不好的人全部托付给睚眦,就是希望睚眦能把这些人带好,在回收回部族。
现在看起来,完全是阿布想多了,坏蛋就是坏蛋,没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变成好人。
这些人不但没有被睚眦带好,反而把睚眦给带坏了。
现在,族长一怒之下一刀切掉,对云川部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阿布甚至认为,这种割除毒瘤的事情每隔十五年就该再来一次,想到这里,阿布就对族长当年把睚眦,赤陵他们放出去的举动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想过没有,这样做最受伤的人就是睚眦,你就不担心遭到反噬吗?”元绪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族长给了他一个强大的部族,这就是恩德,睚眦只应该感激,而不是心生怨恨。”元绪说的话一点都不像是广成子的为人。
阿布往嘴里放了一块糕饼,闭着眼睛享受着糕饼在口腔里的变化,最后,用一杯热茶将糕饼吞下去之后,对元绪道:“其实,族长应该在第一时间灭掉睚眦部,才算是真正的神。
不过,现在这样的族长获得了我更多的尊敬与爱,哪怕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也愿意跟着族长一起承担,且不会后悔。”
元绪点点头道:“果决的君王让人敬畏,仁慈的君王让人爱戴,阿布,云川这种又果决,又仁慈的君王,是如何将果决与仁慈融合在一起,最终还不显得那么突兀的?”
阿布笑道:“按照你广成子的说法,一切都来自于自然,人不能违背自然的规律,如果违背了,那一定是假的,所以,你在问我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想问我,我如何会在这样虚伪的君王麾下为他办事,且甘之如饴的?”
元绪叹口气道:“这句话其实不该由我来问,我就是因为发现自己已经脱离了大道,才准备换一种活法的,这样活着实在是太不纯粹了,也太不大道了。”
阿布嘿嘿笑道:“族长说过,活着就是大道,越活越好,就是一条金光大道,只要沿着这一条路走下去,我们族长就能成神,我可以成圣,云川部就会变成神国。”
“活着就是大道?”
“那是当然,要不然大道诞育出我们这些人做什么,如果大道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那么,我们做的任何事情其实都是在大道的允许之内做的。
凡是被我们丢弃,抛弃,不再使用的东西,毫无疑问就是大道不希望我们拥有的东西。”
“所以,大道如神?”
“错了,族长说过,大道无私!”
“为什么是无私的?怎么个无私法。”
“族长说,天生万物就是为了养人用的,就像阳光,雨露,空气,每一样的存在都是为了更好地养育人类。
人类要做的就是从大道的无私奉献中找到适合自己的好东西,就像煤,铁,铜,我们需要的一切都是大道给我们准备好的,所以,我们以为——大道如母,既然都是母亲的赐予,我们当然就能拿过来使用,且可以尽情的使用,所以,我们又是大道之子。”
元绪瞪大了眼睛指着阿布道:“大道无私,大道如母,大道之子,你可知道就在一口茶的功夫,你竟然三次提到了大道。
阿布,你不会以为,大道就是一个任由你们装扮的小姑娘吧?”
阿布点点头道:“没错,这才是大道存在的意义,就像我家族长常说的那一句话,大道如筐,只要是对人类有利的东西,都可以往里面装。”
元绪听闻阿布如此说,激怒如狂,长长的胳膊伸过来,死死地掐住阿布的咽喉,红着眼睛道:“我掐死你!你这个该死的大道如筐!”
阿布挣不脱元绪的手,就躺下来,用两只脚蹬着元绪的肚子,双腿用力,一下子就把元绪蹬踏的飞起来,即便是如此,元绪依旧不肯松开他的手。
于是,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抡了一个半圆之后,就重重的摔倒在阿布的头顶那边。
云川等了三天,睚眦没有来,他也就把这件事彻底的放下了,从此之后,云川部是云川部,睚眦部是睚眦部,他希望睚眦能够带着他的部族可以长久的走下去,不过,这种可能实在是太小了。
老虎长大了就要占山为王的,至于能不能长久的当王,云川没办法保证。
反正,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云蠡,小苦,小鹰,以及部族里刚刚成长起来的这一群孩子,没有一个是睚眦能对付的。
自己跟精卫对睚眦多少是有感情的,云蠡,小苦,小鹰他们可没有,只要有需要,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睚眦部连根拔起。
阳光下的云川部炊烟袅袅的平静的就像是一幅画,除过少数几个人,没人知晓在这个平静的外表下面,涌动着何等澎湃的激流。
小鹰带着骑兵在野外不停地奔驰,踩踏,他们的脚步几乎踏遍了整个云川部,而且对云川部的每一寸土地都做到了了然于胸。
每当骑兵出动的时候,随着骑兵一起出动的还有同等数量的狗,天空中甚至还有一只巨鹰,或者一两只丹顶鹤,在这样的队伍面前,任何踏进云川部领地的人都将无所遁形。
这就是云川为何会主动开放边境的原因。
军队建设方面,云川部早就走在了最前边,要知道,不论是轩辕部,还是蚩尤部,他们的骑兵至今还骑着光脊梁战马,这样的骑兵,在云川部的骑兵面前,几乎经不起一个小小的冲锋。
在有了强大的军事力量的基础上,云川部的人就表现得非常和善,大度,一般的不影响大局,无关紧要的意气之争,云川部的人都选择退让,不是他们没有胆量,而是觉得不值得。
自己身娇肉贵的,家里还有刚刚买来的漂亮老婆,家里还有族里刚刚救济下来的各种粮食,更不要说山顶上还有好几个巨大仓库的东西等着自己去吃呢,跟一群野人拼命?
只有武士才跟野人拼命,不过,一旦到了跟野人战斗的时候,武士们也就不算是拼命了,应该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才对。
最让云川部的人觉得自己身娇肉贵的原因在于族长,在两天前,一块连石匠都没有办法对付的巨石,族长仅仅挥挥手,石头就被雷电生生的给劈开了。
被劈开的巨石上到处都是烟火灼烧的模样……
对于族长能劈开巨石这件事,云川部的族人没有人觉得太惊讶,石匠们看到石头被劈开了,就自发的上前整理碎石,搬运石头的人们就忙着把大块的石头撬到深沟里去,石匠们整理出来的石材,放在大象背上,该送到那里就送到那里。
毕竟,族长连太阳都曾经射下来过,区区破碎巨石这种事情,只能算的上是日常操作。
事实上,云川也没有把这件事当成什么大事,石匠们在石头上凿出来很多眼,他只需要把火药倒进去,然后点燃,石头自然就被炸开了,这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就是有两个人对这事充满了兴趣,一个是精卫,她不惜在晚上极尽所能的讨好丈夫,目的只有一个,丈夫应该把这手发雷电的手艺教给儿子云蠡。
另一个对这件事情极度感兴趣的人就是元绪,他整天跟在云川身后,目的就是想要知道云川是如何劈开巨石的。
这是他亲眼看着发生的事情,在族长准备劈开石头之前,他用大锤检验过,那是一块真正的巨石,没有裂隙,没有取巧的地方,跟他以前制造的那些土埋不死,火烧不死,水淹不死……等等做派不可同日而语。
云川自然不会现在就把制造火药的法子告诉儿子,他的年纪太小,放鞭炮都危险的年纪你让他用火药开山劈石?这可是亲儿子!
至于元绪,是被阿布拉走的,上一次两人在元绪家里斗殴,至今还没有分出来一个结果,阿布,想趁着族长再一次表现出神威的机会,好好地打击一下这个愚蠢的乌龟人。
第九十九章斯德哥尔摩症
阴沉沉的天空下,一道道闪电倏然出现,又倏然消失,紧接着一阵又一阵惊雷在头顶炸响。
天空很热闹,却没有下雨。
闪电破空的时候似乎点燃了空气,将天空映照的红一片,黑一片的。有些闪电落入水中,水波泛起,并冒起大股的白烟,有些闪电落在地上,击打起大片的灰尘。
一颗松树被从中劈开,分成两半落在地上,一半成了焦炭,另一半燃起了熊熊大火。
在银蛇一般的闪电中,两个人在闪电中穿行,作战,他们胯下的战马不断地嘶鸣着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闪电地狱,马背上的人却似乎并不想离开这里,一遍又一遍的将准备逃跑的战马掉转头向对方冲去。
钢刀与青铜剑碰撞的时候并没有冒出火花,只有沉闷的撞击声,不过,撞击声随即被雷鸣声覆盖。
终于,一个身材窈窕的骑士终于被黑甲骑士击落马下,她胯下的那匹枣红马早就被雷电吓破了胆子,没有如同往日一般安慰自己;落地的主人,撒腿跑了。
落地的女骑士,支撑着一根投枪站起来,马上就把投枪投掷了出去,黑甲骑士挥刀劈开了投枪,控制着惴惴不安的战马一步步地向女骑士逼进。
女魃终于捡回了自己被睚眦打落的青铜剑,横在胸前,全身心的准备迎战即将到来的睚眦。
一道银蛇一般的闪电劈在距离睚眦不到十米远的土地上,大股的烟尘腾起,他胯下的战马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前蹄腾空,后腿发力向前一蹿,就把睚眦从战马上摔下来。
于此同时,女魃怒吼一声,快走几步,不等睚眦站起来就当头一剑劈砍了下来,青铜剑斩在睚眦的臂盾上高高地弹起,睚眦趁机向后翻滚站立起来,刚才女魃重重的一击,让他的左臂肌肉一阵阵的抽搐,不得不无力的垂在身边。
女魃的青铜剑在斩出最有力的一击之后,终于断了。
回头看看荒芜的大地,除过他们两人之外,再无人迹,女魃呻吟一声道:“睚眦,你云川部现在如此的霸道不讲道理吗?”
睚眦冷漠的道:“你眼前的人是睚眦部的族长,不是云川部的部将。”
“你们是一伙的,睚眦,你一再进犯我轩辕部,就不怕我王杀了你吗?”
睚眦看看阴沉沉的天空,冷冷的道:“请容许我先活到你的王到来的那一刻。”
女魃吃惊的看着睚眦道:“你真的被云川部抛弃了?”
睚眦戴着铁面具的脸抽搐几下,还是举起了手中的长刀,指着女魃道:“投降,或者死!”
女魃想都没有想,立刻丢掉断剑坐在地上朝睚眦笑道:“现在,我是你的奴隶,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睚眦缓缓向前,伸出了右臂,就在女魃媚笑着伸手去抓睚眦的手的时候,睚眦的右手迅速变成拳,且重重横扫,拳头打在女魃的头上,力道是如此之大,女魃的身体飞了起来,然后就如同烂泥一样跌倒在地上,无声无息。
睚眦提起女魃的衣领,将她丢在自己肩头,四处看了一下,就扛着这个女人朝雷电更加密集的地方走去。
当睚眦走进雷电区的时候,阴沉沉的天空里不再有雷电出现,刚才那一通密集的雷电就像是老天提前宣泄着什么,睚眦走近之后,雷电就消失了,只有天上的云彩随着风不断翻卷。
这一次睚眦部突袭女魃部,是睚眦精心准备半年的一个结果,在有心算无心之下,女魃部在突袭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溃不成军,最后,女魃只能骑着马逃走。
现在她被睚眦抓回来了。
女竹抱着睚眦最小的一个孩子站在帐篷口,瞅着从荒原里一步步走回来的睚眦,见他将女魃的身体丢在俘虏堆里,就走上前道:“没有人逃走?”
睚眦点点头道:“没有。”
“你的马呢?”
“离开我回云川部去了……”
“你没有追,也没有找?”
“离开的就让他离开,我不稀罕,告诉离味,除过女魃,我们此战不留活口。”
睚眦在女竹惊恐的眼神中捏捏小儿子的胖脸,就走进了帐篷,片刻功夫,帐篷里就鼾声大作。
离味开始杀人了,不是女竹通知的,自从睚眦回来之后,离味就已经开始杀那些被活捉的女魃部族人。
看着那些人像羔羊一样一声不吭被离味用刀子割开喉咙喷血的样子,女竹就觉得浑身寒冷。
她总觉得睚眦这一次偷偷从阪泉城跑来赤水河的行为是不对的,他应该尽早去一遭云川部求得族长的原谅。
就算是族长不愿意饶恕他,至少,精卫一定会帮助睚眦的,绝对不应该是偷偷离开阪泉城,再偷偷的突袭女魃部,现在,还把女魃部的族人都给杀光了。
女魃部落很小,连一千人都不到,听说以前是一个人数上万,且有很多彪悍女武士的强大部族,后来不自量力的向大河部落发起了攻击,被轩辕活捉之后,才落到这个下场的。
没人同情女魃,就连轩辕部的人也不怎么愿意靠近女魃,听说——女魃就是一个行走的灾难,她所到之处,就会出现旱灾。
不过,女竹觉得女魃长得挺好看的,身材也敦实,现在,被睚眦部的人呢捆绑在木头架子上,尽管已经昏迷不醒,女竹还是觉得这个女人不应该死。
于是,女竹就抱着孩子来到女魃身边,用自己的小刀割开了捆绑女魃的牛皮绳,只留下两根单薄的麻布带子继续束缚着女魃……
这一切没有人发现,离味忙着杀人,睚眦征战了一天已经很累了。
女竹进到帐篷里,抱着孩子坐在睚眦身边,低头瞅着睚眦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发愣。
女魃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稍微挪动一下身子,发现动弹不得,勉强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才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缚在一个木头架子上,她扭动一下双手,惊愕的发现,捆绑手腕的牛皮绳竟然是断开的,由于弄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就没有立刻逃跑,而是勉强抬起头查看周围的动静。
在她前边,一群睚眦部的人正在往一个深坑里丢尸体,女魃看了一眼尸体,就摇摇头,她觉得睚眦不该这样做,这些人虽然很愚蠢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拿来放牧牛羊还是可以的,赤水河这里基本上没有野人部落,想要再找这么多的人来放牧,很艰难。
睚眦突袭女魃部无非就是为了那些牛羊,现在,牛羊得到了,放牧牛羊的人却被他杀光了。
女魃觉得睚眦实在是太鲁莽了。
女魃当初进入大河上游的时候,大河上游赤地千里,云川趁机告诉轩辕,女魃是一个灾星。
于是,女魃就真的成了一个灾星。
轩辕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是,随即到来的旱灾,彻底的证实了云川的说法,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女魃从未真正踏入大河上游,仅仅带着轩辕给她重建的一个小小的女魃部在赤水河流域以游牧为生。
这些年,不论是轩辕部进入赤水河流域荒原去捕捉野马,野驴,黄羊,还是蚩尤部,云川部做同样的事情,小小的女魃部一直在远远地观察,即便是轩辕部的人,也不怎么愿意接近女魃,这让女魃感到了无尽的孤独。
睚眦带着一大群人来到赤水河捕捉野马,野驴,野羊的时候,是唯一一个愿意接近女魃的部落。
就连睚眦本人都不知晓,自己亲近女魃之后,给了这个女人何等的精神上的安慰。
也就是说,睚眦是第一个不把女魃当做灾星来对待的部族首领。
然而,女魃不知道的是,当初,云川在说女魃是灾星的时候,睚眦就在云川身边,从族长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睚眦就知道女魃不是一个什么灾星,只不过,在那个时候,族长需要让女魃成为灾星。
因为,族长那时候的表情像极了骗他说没有果干的样子……所以,他不觉得女魃是一个什么灾星,而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女魃趁着没人注意她的时候,挣开了绑在手腕上的麻布条,瞅着跌落的麻布条,女魃觉得睚眦实在是太可笑了,想要自己的身子明明可以直接得到,偏偏要用这么些手段,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少年。
手脚上的绳子全部去掉之后,女魃就来到离味的身后,木棒裹挟着风声,重重的敲在离味的脑袋上。
于是,原本准备往深坑里丢尸体的离味,就像一具尸体一样一头栽进了尸坑。
睚眦部的人正忙着接收女魃部的财物,他们接收的非常彻底,就连一片烂麻布都不准备放过。
女魃手持木棒走进了那个最大的牛皮帐篷,她觉得睚眦应该就在那里等着她呢。
所以,在进入帐篷之前,女魃在牲口饮水的木槽里洗了脸,既然已经被那个男人击败了,女魃就决定成为那个男人的女人。
第一百章谁的道又不是道呢?
女魃走进睚眦的帐篷时候,女竹惊恐的想要喊叫,却被强壮的女魃按住了嘴巴,原本想要拗断女竹的脖子,看到了女竹怀里的孩子之后就没有继续,反而在女竹惊讶的目光下,将自己脱得光溜溜的,然后就钻进了睚眦的被窝。
才钻进去,她就看到了睚眦那双冰冷的眼睛,一双粗壮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女魃没有挣扎,她的脖子很长,仰起头,脸上带着微笑,对睚眦道:“你的手放错地方了。”
睚眦的眼神很快从疑惑变得炽热起来,在女魃的帮助下,双手放在了该放的地方,随即,女魃就剥掉了睚眦的衣服……
女竹瑟瑟发抖着逃离了那座帐房,听到尸坑里有微弱的呻吟声,爬到坑边看去,发现离味正无助的靠在坑边上,满头满脸都是血,口中发出一阵阵微弱的呼救声。
女竹丢下牛皮绳,用尽全力将离味从坑里拉出来,就在她准备给离味包扎伤口的时候,离味却跟疯了一般将她牢牢地按在地上,口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声,张着满是鲜血的大嘴就要撕咬她的咽喉。
女竹大声的求救,害怕极了,因为她看的很清楚,离味的两只眼眶里已经没有眼珠子了,只剩下两个大大的血洞。
就在她左闪右躲终于避无可避的时候,一柄长刀刺穿了离味的胸膛,刀锋几乎是贴着女竹的脸插进地面的。
女竹转过头朝帐篷位置看过去,只见赤身裸体的睚眦正好钻进帐篷,就在距离女竹不足三米的位置上,她的孩子正在大声的嚎哭。
帐篷里的女魃喊叫的声音很大,就像一头正在交配的母狼,女竹掀开已经死掉的离味,连滚带爬的抱起自己哭泣的孩子,并紧紧的抱着他。
天空中终于落下来了一些稀疏的雨点,女竹俯身护住儿子,想要回到帐篷里去,而此时女魃高亢的叫声再次传来,女竹只好抱起儿子离开睚眦这座单独存在的帐篷,准备去自己仆妇居住的帐篷先待着。
走了几步之后,她又折返回来,吃力的从离味的胸膛上抽出那柄长刀,就这样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拖着满是鲜血的长刀离开了睚眦的牛皮帐篷。
就在这时,女魃放肆的大笑声从牛皮帐篷里传出来,一丝不漏的钻进了女竹的耳朵,这让她的心莫名其妙的跳动的快了起来。
女竹有三个孩子,最大的一个被精卫要走了,在前一次颠沛流离的迁徙中,她的一个孩子夭折了,怀里的这个是最小的一个,她不想这个孩子也有事。
就着一个小小的陶锅熬制了一些小米粥,女竹将竹勺里面的小米粥吹凉,一勺勺的喂到孩子的口中。
孩子吃的并不怎么欢实,这是女竹最忧虑的一点,她觉得这个孩子也很有可能会离开自己。
孩子就该喝牛乳,吃鸡蛋,吃白米饭,吃馒头,吃面条,吃桃子,吃果干,吃蜜糖,才能长得高高地,壮壮的,而不是仅仅喝一点米粥。
想到这里,女竹就问围在她身边的族人。
“我要回常羊山城了,有没有愿意跟我回去的?”
男子们看着女竹眼中满是希望,不过,这点希望之光很快就熄灭了,低着头不做声。
女竹不耐烦地对专门伺候自己的两个仆妇道:“快点给我准备一辆牛车,再牵来两匹驴子,带上一些粮食我们这就回去。”
仆妇赶紧出去准备了,女竹就站起身,来到男人这边,对木午道:“你送我回去。”
“族长会杀了我,睚眦也会杀了我。”
女竹焦躁的道:“族长不会杀你,睚眦的马跑了,他追不上我们。”
木午瞅着孤零零存在的族长帐篷,嘴巴蠕动几下,最终还是开始收拾自己的武器,背上不多的家当,簇拥着女竹离开了帐篷。
雨点就掉了几滴,连地面都没有润湿,仆妇们套好了牛车,女竹抱着孩子跟一锅米粥坐到牛车上,连一丝犹豫的意思都没有,就让木午一群人簇拥着牛车迅速离开。
精卫瞅着眼前这个不到六岁的孩子,眼中的泪水就没有断绝过,扑簌簌的落在她精美的云锦衣衫上,不长时间就湿透了两重衣衫。
孩子扑在精卫的膝盖上,仰着头伸出小手帮助精卫擦拭眼泪,只是,眼泪怎么都擦拭不完。
精卫流着泪用一根手指点在孩子的鼻头道:“龙纹以后一定要听话哟。”
孩子连连点头道:“龙纹听话。”
精卫从身后取过一根缠绕着麦芽糖的小木棒递给龙纹道:“你看,听话的孩子总是有糖吃。”
龙纹拿着糖,却没有吃,而是快速爬起来,举着糖一边跑一边喊道:“云蠡,云蠡我有糖了,我有糖了。”
胖胖的云蠡从一根柱子后边走出来,瞅着龙纹手里的棒棒糖,撇撇嘴巴道:“我有更大的。”
龙纹高兴地大叫道:“我们可以先吃小的,然后一起吃大的。”
云蠡瞅着云纹手里的小小棒棒糖,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比龙纹手里的棒棒糖大十倍有余的棒棒糖道:“不,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龙纹愉快的答应一声,就立刻把自己小小的棒棒糖塞进嘴里含着,还在嘴里骨碌碌的转动,让棒棒糖的手柄一会在左边,一会在右边。
云蠡试着将自己的棒棒糖也要塞嘴里,试验了好几次之后都不能得逞,主要是他手里的棒棒糖足足有碗口大。
试验不成功的云蠡就对母亲喊叫道:“我的太大了。”
精卫抚摸着儿子圆圆的脑袋道:“这没办法改变,除非你愿意放弃大的,换取一个小的。”
云蠡伸出舌头舔舐一下手里巨大的棒棒糖,然后就用荷叶重新把棒棒糖包起来揣怀里,很明显,他不同意母亲愚蠢的建议。
正在厅堂喝茶的云川跟夸父目送云蠡,龙纹离开,夸父就低声道:“睚眦离开了阪泉城,去了赤水河。”
云川叹口气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至今都不明白,睚眦为何会对我有如此强大的戒备之心,他离开阪泉城,不是为了躲避轩辕,而是为了躲避我,可能,他觉得我会杀了他。”
夸父冷笑一声道:“我们在清除食人者的时候,睚眦年纪虽然小,他还是经历了全部过程,自然知晓我们对于食人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他自己知道,所以,才会离开阪泉城,彻底的放弃了可以安居乐业的农耕,转而向游牧发展。
赤水河那边,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放牧地。”
云川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道:“会有惩罚,但是,我绝对不会杀他,他也不会亲自去吃人,这一点我还是有一些自信的。
算了,不说了,精卫既然把睚眦的儿子龙纹要过来了,也算我们对得住他,既然他喜欢过游牧的生活,那就随他。
只是北地严寒,我担心他不知道怎么对付风雪……”
夸父给云川的茶杯重新倒上茶水道:“如果族长觉得可惜,我去一遭北地吧。”
云川端起茶杯饶有兴趣的瞅着夸父道:“你准备怎么做?”
“带睚眦回来!”
“就只带睚眦回来?”
“出了这种事,不可能没有任何惩罚。”
“那还是算了吧,就算睚眦部的人是一群猪,睚眦也是那群猪的首领,他绝对不肯独自回来的。”
夸父重重的将茶壶放在桌子上,斩钉截铁的道:“那就忘记他。”
云川看一眼夸父那张被胡须遮盖的大脸,点点头道:“既然睚眦不肯处置他的部下们,那么,我们也就只好忘记他。”
夸父笑道:“无论如何那都是睚眦的道。”
“咦?你最近怎么也开始研究这个东西了?”
夸父呵呵笑道:“因为族长说过,道法万条路,我也很想追寻一下我自己的道。”
“有眉目了吗?”
夸父皱着眉头道:“没有,巨人族以前脑子里的只有食物,食物充足之后脑子里只有繁衍,食物,繁衍的条件充足之后,我就不知道巨人们到底该干什么了。
好在有族长在,巨人族就算找不到自己的道,那就追随族长的大道一起走,您又说,道法千万,殊途同归,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不费神想这个事情了。”
“我以为我可以以平常心面对睚眦这边的变化,结果,所有的事情纠缠到一起之后,终究还是放不下。”
夸父咬着牙道:“睚眦离开阪泉地,小鹰罪在不赦!”
云川点点头道:“你看着惩罚一下就是了。”
夸父点点头,等云川喝完最后一杯茶,就小心的把茶具收起来,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提着他的红泥炉子,离开了天宫。
元绪躺在木头地板上,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一直盯着房顶看,看了良久之后,就对坐在桌子前边写字的小苦道:“这座房子有六十七道檩子,有什么说法吗?”
小苦一边写字一边道:“其实还可以是六十道檩子,主要是建造这座房子的时候,檩子多出来了七根,就缩短了檩子与檩子之间的距离,多放了七根,这样一来呢,房子只会更加结实。”
元绪笑道:“这就跟你不主动去找族长禀报小鹰放走睚眦一样,多七根檩子跟少七根檩子没有差别是吗?”
第一百零一章厉害的睚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云川部的聪明人们就不肯好好说话了,非要像两个傻逼一样试探来试探去的,把一个简简单单的事情,往复杂里说。
这种说话方式明显是不对的,很容易把正常的事情弄出歧义来。
不过呢,这些人现在都沉迷其中不可自拔,都认为这才是最高级的说话方式。
而且,已经有了朝更加复杂的趋势发展了。
女竹坐在天宫门口嚎啕大哭。
精卫阴沉着一张脸怒不可遏。
幸好女竹还没有沾染上云川部人说话的坏习惯,简单明了的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跟云川讲述了一遍。
再然后,就很有气势的去了睚眦以前居住的房子,将里面居住的人驱赶出来,带着两个仆妇住了进去。
被她驱赶出来的那个家伙也是云川部的管事,专门管理商队交易事宜的人,被女竹驱赶出来之后,就带着老婆孩子抱着自己的床垫哭笑不得的等着阿布给他重新分配住房。
他实在是不想跟一个拿着一把刀,抱着一个瘦弱的跟猴子一样的孩子的妇人争夺房子的主权。
木午以及六个男人被夸父派人高高地吊起来,一支长达一丈的黑色牛皮鞭子,在半空中不断地舞动,每当鞭子在空中盘旋大半圈之后,结实的鞭稍就会抽在木午等人的光脊梁上。
鞭稍在这些人背上炸响的时候,他们的背上就会多出来一条显眼的血棱子。
这是云川刚刚开始施行的鞭刑,是针对严重错误的惩罚方式,一般是从五鞭子开始执行的。
这一次夸父在抽打木午等人的时候,小鹰就被吊在另一边。
很公平,每个人都挨了五鞭子,这几乎是一个人能承受的极限,再抽打下去,就会伤身体。
他们的惩罚是十五鞭子,也就是说,同样的刑罚他们还要经历两次。
不论是小鹰,还是木午他们六个,都是干脆人,挨过揍,接受了巫医治疗之后,该回去找老婆的找老婆,该找地方睡觉,吃饭的,去找地方吃饭睡觉。
每个人的心里都很平静,毕竟,再挨两顿鞭子,以前做错的事情也就被一笔勾销了。
木午原来以为自己会被砍头!
没想到只是挨鞭子……当他们六个人蹲在大厨房门口等着吃饭的时候,木午其实很想再走一遭赤水河,把这个结果告诉同伴,甚至是族长,了不起就是挨鞭子而已,实在是没有必要在赤水河边上流浪一辈子。
可是呢,他又不敢回去,大族长说杀人不一定会杀人,这在部族里不是什么秘密,这种大概率可以不被砍头的事情可以赌一下。
可是呢,睚眦说杀人,他真的会杀人,而且不会只杀一两个人……当初跟随他的野人基本上死光了,那些强壮的,侥幸没死的,也快要死了。
即便是在没饭吃的时候,大族长也绝对不会让部下吃人肉,而睚眦会……一想起自己曾经挖过的坑……木午,就把头低的更低,快要塞裤裆里了。
漂亮的胖厨娘明显对他们六个不好,六个巨大的陶碗里装满了食物,跟喂狗一样的丢在地上,木午他们不觉得屈辱,从筷子篓里找到了筷子跟木勺,就端着比他们脑袋还要大的黑陶碗,找了一个不挡别人道路的地方埋头吃饭。
族里的饭很好吃,虽然胖厨娘明显给他们的是菜底子,在找到一条指头粗细的肥肉条之后,木午他们也就忘记了脊背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将全部精神投入到吃饭大业之中去了。
女竹在两个仆妇的伺候下狠狠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不仅仅是她洗的很干净,就连她的脏孩子也洗的干干净净,洗干净的女竹恢复了原来清秀的模样,至于,刚刚洗干净的孩子,再用棒槌捶过的新麻布包裹起来之后,看着也是眉清目秀的。
驱赶了两个仆妇去部族缫丝院找热水除虫,女竹就很自然的点燃了家里的柴火炉子,将一个小小的铜锅放在炉子上,加了水,等水被完全烧开之后,就往热水里加了一些草木灰,用一个竹刷子用力的洗刷铜锅。
这样的动作她做了三次之后,才把清水烧开,将铜锅再煮一遍,用清水给自己泡了老大一碗茶水晾着。
这才从一个黑陶罐倒出来了一些牛奶煮着,趁着牛奶等着被烧开的功夫,她又从一个竹木盒子里取出一块雪白的麦芽糖,放嘴里咬了一口,把剩下的丢进牛奶里等着融化。
不大功夫,麦芽糖就只剩下了一些渣滓,牛奶也煮开了,女竹就把一个编织的很精细的筚子放在陶碗上,将牛奶倒在箅子上,把过滤出来的麦芽糖渣滓收拢一下,全倒进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给孩子用两个开水烫过的陶碗倒牛奶,等牛奶变得温热了,就用筷子挑一点牛奶在手腕上试验一下,不烫,就一勺,一勺的将牛奶喂进孩子的嘴里。
孩子很喜欢喝牛奶,瞅着怀里快一岁了,还骨瘦如柴的孩子,女竹的心情就再一次变得烦躁起来。
她想不明白,自己当初是脑袋被驴踢了,才跟着睚眦离开大部族去荒郊野地里的吃各种苦。
吃苦就算了,还因为吃苦这种事情,还让一个孩子夭折了,自己也差点被当成食物给吃了。
以后可不敢再干这种傻事情了。
就在女竹暗自懊悔的时候,龙纹提着一个竹篮子费力的走了进来,女竹立刻就把小儿子塞进大儿子的怀里,让他给弟弟继续喂牛奶,自己打开竹篮子,看了一眼,就从里面拿出一个硕大的白面馒头用手掰成两半,又从竹篮子里取出巴掌大的一块卤肉,夹在白面馒头里,嘴巴张到极限,狠狠地一口咬下去,小半个馒头跟老大一块肉就不见了。
半天才把馒头跟卤肉吞下去,舒服的捋捋脖子,端起温度刚刚好的茶水,就一气喝了半碗。
“妈,我爸呢?”
“你爸死了,以后我们三个过。”
龙纹瞪大了眼睛刚刚要张嘴哭一下,就被母亲一巴掌给抽的忘记了哭泣,继续手忙脚乱的给弟弟喂牛奶。
元绪只要没事,就喜欢躺在地板上数房顶的檩条,尽管他已经数过无数遍了,还是喜欢数这些排列整齐的檩条,似乎要从檩条的排列顺序上看出他的道来。
“喂,小子,睚眦跟女魃搞到一起去了,还当着女竹的面,你说,这是不是族长教诲失败啊?”
元绪嘿嘿怪笑着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就偏着头吸吮脑袋边上的芦苇杆子,芦苇杆子的另一头插在一个黑色的陶罐里面,里面装满了米酒。
还在抄书的小苦鄙夷的看看元绪,摇摇头继续抄书,他觉得这只乌龟人可利用的价值已经不多了,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明白,也不知道他当初是怎么骗那些伏羲部的傻瓜的。
“怎么,我说的不对?睚眦带着的人,出现了人吃人的事情,这已经算是禽兽了,他又当着自己老婆孩子的面跟别的女人胡搞,这样的人还能算做人?”
小苦手下的毛笔不停,嘴上却快快的回了一句。
“我真的不明白,像你这么蠢的广成子是怎么活到最后的?”
元绪松掉嘴角的芦苇杆子,双手后撑着坐起来,瞅着小苦道:“难道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吗?要知道,这可是按照你云川部的思维方式做出来的一个认定。”
小苦将毛笔在砚台上刮两下,去除多余的墨汁,再把毛笔放在砚台上,活动一下自己酸麻的手腕,来到黑陶罐子边上,举着罐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米酒,舒服的吐出一口酒气,蹲在元绪的跟前道:“你知道个屁啊。”
元绪摇头道:“屁?我还真得不知道。”
小苦活动着自己的脖子道:“这是睚眦在逼着女竹带着孩子回常羊山城呢,男人,尤其是像我们这些有着成熟思维的男人,想要对一个女人好的时候,不一定就是把怀里最好吃的东西拿给她。”
元绪嗤的一声笑了,指着小苦道:“为了你们族长的颜面,你小苦也算是苦心孤诣,用尽全部心思了。”
小苦继续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笑道:“也只有你这种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才会这么想。
睚眦这一次去赤水河边,目的就是为了抢夺女魃部现成的牧场,牛羊,当然,他最想要的人却是女魃,因为这个女人对赤水河一带的地域了如指掌,他马上就要面临轩辕的征伐了,如果有女魃帮助他,他就能带着轩辕在荒原上打转转,让轩辕扑个空。”
元绪听了小苦的解说哈哈大笑道:“轩辕有马,他哪里逃啊。”
小苦俯视着元绪笑道:“所以,他睡了轩辕的女儿女魃!明白了吗?哦,小竹听说是蚩尤的女儿,现在明白了吗?”
元绪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恶狠狠地瞪了小苦一眼,取过酒坛子也喝了老大一口酒,就把脑袋随便的丢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小苦来到窗前,瞅着五色斑斓的常羊山城,笑眯眯的道:“睚眦啊睚眦你总算是干了一件正确的事情,不过,你干的还不怎么完整,只睡轩辕的干女儿怎么成呢?应该睡亲生的才对!”
第一零二章每个人都在艰难的活着
“女竹是睚眦的妻子,经历过吃人事件,就算是她没有吃,也一样是有罪的。
睚眦杀光了女魃部的人,女魃没有为族人复仇,还把自己主动弄成了睚眦的妻子,所以,按照轩辕部的法度,也是该死之人。
睚眦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被他娶过的女人,自然也是罪孽深重之辈,到时候,睚眦是罪人,女竹,女魃自然也是罪人。
不论是轩辕,还是蚩尤想要问罪的时候,大家都是罪人,谁都别想着把自己洗干净,要脏,大家一起脏。
这就是睚眦这个混蛋所能想到的活命办法。
不过,我最喜欢的一点就是——这个混账东西终于知道怜惜自己的老婆孩子了,知道女竹跟孩子要是再跟着他,必死无疑,特意逼迫女竹回到常羊山城。
还主动把所有的罪责背负在自己身上,也算是尽到了一个当父亲的责任与担当。”
精卫见丈夫似乎兴致很高,心情也很不错,就主动靠过来,将云川的脑袋放在双峰之间,两只手轻轻揉着云川的太阳穴,低声道:“要不……让睚眦回来……让夸父使劲抽他,只要留口气就成。”
云川叹口气,坐了起来,回头看看假装贤惠的精卫道:“他,这辈子回不来了。
而且,睚眦也不想回来了,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具有了当一个族长的才能跟心胸。”
精卫道:“我就是觉得他可怜。”
云川摇摇头道:“现在的睚眦,谁要是觉得他可怜,谁就会被他狠狠地咬上一口。”
“他不会咬我们的。”
“我告诉你,等他熬过这一阵子,他的绝情绝义一定会让你感到吃惊,不过,他现在首先面对的是如何活下去,如何给部族找到一个稳定的谋生手段,否则,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
精卫知道丈夫说的话是对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说过不对的话,既然给睚眦求情不成,精卫就重新揽过丈夫的脑袋,给他细细的按揉头部。
由于背上挨了五鞭子,小鹰走路的样子跟僵尸一样,他生怕上半身活动的范围大了,会把刚刚停止流血的伤口给弄开了。
挨鞭子这种事以前睚眦经常挨,像他这样的好孩子这还是第一次品尝鞭子的厉害。
尝过之后小鹰就有些后悔,不是后悔挨鞭子,而是后悔当初为了不挨鞭子放弃了好多本该做的好多事情。
老子当初就该把精卫准备开宴会用的桃子统统偷吃光,就算是挨鞭子,也就那么回事。
老子当初就该拒绝父亲给自己找的两个巨人老婆,就算是挨鞭子也值了。
巨人抽鞭子的时候,手法很巧妙,明明看着一鞭子下去能把人抽死,可是真正挨过鞭子之后才发现,自己后背上全是外伤,不出十天就能完全愈合。
想想自己当初为了不挨鞭子承受的那些事情,小鹰就想一头撞到石头上,把自己碰死算了。
路过铁匠铺的时候,夸父正在等他,见他直挺挺的过来了,就嘿嘿笑道:“爸本来想帮你把这事给隐瞒过去,耍了几次滑头,族长都不肯饶恕你,怎么样,挨鞭子不好受吧?”
小鹰摇摇头道:“不算什么。”
夸父看着小鹰的眼睛笑道:“你总算是长大了,这一次放任睚眦部逃离阪泉地这事干的不错。”
小鹰皱眉道:“我就是觉得没办法对自己熟悉的人呢下手。”
夸父将小鹰拉进铁匠铺,给他倒了一杯茶继续呵呵笑道:“下一次该下手的时候,还是要下手,这种事只能干一次,再有一次,就连我都没办法救你。”
小鹰仰着头道:“我也只会心软这么一次罢了,再说了,族长只是要我监视睚眦部,没说让我剿灭睚眦部。”
夸父瞅着自己憨憨的儿子笑道:“别看族长这一次惩罚了你,可是,我能看的出来,族长其实是很欣慰的。
放跑一个睚眦部算得什么事情呢,你,小鹰,连睚眦都不忍心伤害,那么,对你,对我恩重如山的族长,自然就不会背叛。
族长本就是神人,我们这些人的这点武力在他眼中其实是无所谓的,族长最想要的是一群对他忠心耿耿的人,而不是什么所向无敌的猛士,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永远忠于族长,不能有半点的坏心思,我怀疑,很多时候,族长能看穿我们心里想的是什么。”
小鹰点点头,夸父愉快的拍着小鹰的肩膀道:“早点回去吃饭吧,你的两个老婆等了很久了。”
小鹰告别的父亲之后,就直接回家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父亲给两个老婆安顿过,小鹰不回来,即便是再饥饿,她们两个就要等着,只有小鹰回家了,才能一起吃饭。
小鹰走进家门的时候,果然,两个巨大的老婆眼巴巴的等着他一起吃饭呢。
小鹰看看她们两个的那副馋像,说了一句吃饭吧。
两个愉快的女巨人就迅速将饭食摆好,小鹰才端起碗,就看到他的两个老婆已经把那袋凑到各自巨大的饭碗里,不愿意抬头。
安慰被抽了鞭子的丈夫?
这种事会出现在别人家里,绝对不会出现在小鹰家里,只要男人的脑袋没有掉下来,就算是缺胳膊少腿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挣不来饭食的时候,给男人节省一碗出来就是了。
至于挨鞭子这种小事,对巨人女人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很多时候,小鹰真的很羡慕小苦那个王八蛋,这家伙的日子现在过得真是逍遥啊。
整日里只需要读读书,害害人,骗骗云蠡,不用面对两个索求无度的巨人老婆,再加上小苦的父亲足够愚蠢,不用像他一样还要应付那个看似粗豪,实际上心细如发的巨人父亲。
小鹰吃完了一碗白米饭,他的两个老婆已经吃光了一锅白米饭,且坐在边上等着他吃完发,她们好去收拾碗筷。
小鹰家的碗筷其实没有收拾的必要,因为桌子上的饭盆,菜盘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且被舔舐的光洁如新,小鹰只能就着最初装在饭碗里的一点菜艰难的吃完了白米饭。
吃完饭之后,小鹰的两个老婆就开始笨手笨脚的纺线,学了快十年,她们两个还是只能纺线,还没有学会织布。
云蠡抱着一个皮胆子来找小鹰,这个皮胆子里装着几个叠加在一起的猪尿泡,外边裹着一层牛皮,牛皮分成很多个小块,都是六角形的缝制在一起,圆圆的非常好看。
这个皮胆子是云蠡过生日的时候,云川给儿子的礼物,说可以丢着玩,千万不敢踢,一踢就爆。
云蠡非常的喜欢,以前都是找小苦一起来回丢这个皮胆子,后来发现小苦总是丢不过他,就来找小鹰一起玩耍了。
“陪你的人应该是小苦,你怎么总是来找我?”小鹰的后背疼痛的厉害,就不想玩这个皮胆子。
“是小苦让我来找你的,他说今天要抄书,不能陪我。”云蠡将皮胆子朝小鹰丢过去,小鹰随便用脑袋顶了一下,立刻就觉得自己的后背火辣辣的疼。
等云蠡再一次将皮胆子丢过来之后,小鹰就单手抓住了皮胆子,对云蠡道:“我们今天去钟楼吧!”
云蠡有些难为情的道:“我爬不动。”
小鹰将手里的皮胆子旋转一下,让皮胆子在手指上旋转,然后轻描淡写的道:“你可以央求小苦背你。”
云蠡摇摇头道:“不成,我爸会生气,我妈说老是骑小苦,对小苦不好,小鹰,到底怎么个不好法?”
小鹰淡淡的道:“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他就是一个贱人,如果你现在不骑他,以后就没机会骑他了。
再说了,你今天骑他,是他欠我的。”
云蠡狐疑的瞅着小鹰道:“真的是这样的吗?”
小鹰扯开衣衫,转过身让云蠡看他伤痕累累的后背,将年幼的云蠡看的差点尿了。
“是小苦害的你挨打?”
小鹰点点头道:“他明知道我受伤了,还想让我更痛苦,既然如此,我不妨让他陪着我一起痛苦。”
云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主要是小鹰背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凄惨了,不容他有反对意见。
当云蠡跟小鹰一边走一边来回丢着皮胆子玩耍着来到小苦跟元绪居住的地方,就看见小苦远远地朝他们两个招手,一边招手还一边大喊:“快过来,快过来,今天可有好玩的东西,正好一起玩。”
小鹰阴森森的对小苦道:“屋子里有什么好玩的,我们去爬山,去钟楼,然后从钟楼下来,去山对面的鼓楼,看看谁先到。”
小苦笑道:“你受伤了,这时候比试对你不公平。”
小鹰抄起云蠡就让他骑在小苦的脖子上,然后道:“这样就公平了。”
小苦不理会气势汹汹的小鹰,驮着云蠡原地蹦跳两下,指着屋子用神秘的语气道:“你难道就不想钻进元绪的龟壳看看吗?”
第一零三章神跟长生没关系
云蠡钻进元绪的龟壳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出来了。
这让元绪非常的为难,他不愿意把自己的龟壳送给云蠡。
很明显,小苦跟小鹰不这样想,他们两个人抬着龟壳里的云蠡就离开了元绪的房间。
元绪很痛苦,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可以跟云川说道理,可以直截了当的拒绝云川想要拿走龟壳的举动。
他不能拒绝云蠡,云蠡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也是一个很小的孩子,他拿走龟壳纯粹是因为喜欢,不可能有别的想法。
可是呢,小苦是一个王八蛋,小鹰更是一个不讲理的王八蛋,元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人抬着龟壳远去,他们一边欢呼,一边逗弄不断地把脑袋从龟壳里探出来的云蠡。
眼看着三个人的背影远去,元绪焦躁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淡然了,小苦谋算他的龟壳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龟壳迟早保不住这一点元绪清楚,现在,被这两个家伙打着云蠡喜欢的名义拿走,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龟壳里边刻写的东西云川能否看上眼。
龟壳既然已经到了小苦跟小鹰的手里,他们自然在第一时间就破开了龟壳,至于因为破开龟壳坐地上嚎哭的云蠡他们自然是不理会的。
龟壳里面能有什么呢?
云川觉得龟壳里面只会有一种东西——甲骨文!
伏羲氏身为中华文化的正溯源头,里面的东西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甲骨文。
所以,他就抱着手站在一边看小苦跟小鹰两人用锯子锯开龟壳。
龟壳被锯开之后,云川果不其然的看到了甲骨文……他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是一个部族与天神联系的时候专门用到的文字……”元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来了,看着被分成两瓣的龟壳情绪毫无波动。
“也就是说,这是属于天神的文字!”元绪双手抱着胸膛,明明把话语说的平淡无奇,看云川的眼神却满是哀求之意。
直到现在,云川部中的人对于族长云川是不是神人这件事已经取得了一致的意见,那就是——族长就是神!
如果这些文字连身为神人的族长都看不懂,那么,元绪这个神棍的信誉立刻就会破产。
云川仰头看着天空,天空中的巨鹰正在盘旋而下,巨大的双翅掀起滚滚气流,吹得云川的衣角猎猎作响。
巨鹰之上就是朗朗的晴空,然后,云川就觉得云川部需要祭祀。
他勉强用时空乱流解释了自己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原因,但是,他不能解释自己被粉碎前看到的那一角飞檐。
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更加高级的文明,云川无法给出答案,毕竟,直到现在,他一直在大河上游这个小区域里的逛荡,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个世界。
所以,睚眦要去荒蛮之地,赤陵要去大海,云川总体上都是支持的,他希望这两个人能有所发现。
云川部现在的字本身就是从甲古文中演化出来的文字,他中间经历了无数的演变,最后才成云川熟知的文字。
所以说,没有甲骨文,就没有云川书写的这种文字,现在,云川的文字反道成了主流,甲骨文却变成了异类。
这些年,被云川部文化侵袭的部族很多,轩辕部由仓颉归纳总结的那些文字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尤其是在仓颉死掉之后,没有人再不断地添加新文字,没有人继续给旧有的文字添加新的解释,导致这种文字因为表达不清楚,以及无法表达更加复杂的含义,渐渐地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
至于蚩尤部喜欢往青铜器弄得那些花纹,现在也渐渐地不再具有文字意义,只具有装饰功能,至于文字,还是云川部的文字比较清楚明了。
云川没打算消灭甲骨文,树梢砍掉树根之后独活,这一定是一个悖论,毕竟,简体字出现的时候,并没有主张废掉繁体字,只是不提倡而已。
于是,云川瞅着龟壳里的甲骨文淡淡的道:“以后写在纸上,不要刻在龟壳跟骨头上,如果是祭祀需要的话,就跟蓍草一起处理掉,没必要烧毁,埋起来就好。”
小苦,小鹰原本想要笑话元绪的话,这时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小苦一直觉得元绪这个乌龟人心怀不轨,他甚至认为元绪这种人就该一刀捅死,再割掉他的脑袋制作成琥珀才是乌龟人该有的下场。
小鹰也不喜欢元绪这个乌龟人,对于广成子,他爸夸父说过,这个人别看软趴趴的,但是,穿上龟壳之后,就变硬了,不太好杀。
所以,他也认为元绪这个人留下来,是一个祸害,因为这个人不是一个纯粹的云川部族人。
现在,族长说这种文字可以写在纸上,还说,祭祀的时候可以把这些文字刻在龟甲或者骨头上,这就说明,这些文字真的是神文……
“以后,把这些文字的对照表做出来,别的东西能看的东西,我们的族人也必须要看懂,在这个世界里,人,才是最高贵的。”
这一番话在元绪的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他躬身道:“神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云川瞅着元绪焦渴的眼神笑道:“神?神都是人变的。”
元绪急忙问道:“人如何成神?”
云川瞅着同样关心这件事的小苦跟小鹰道:“开辟世界者为神,庇佑众生,活命众生者为神,让人开智者为神,为人献命者为神,仁慈博爱者为神,智慧超群者为神,武力超群者为神。”
元绪听了云川的话非常的失望,忍不住继续问道:“如何长生不老?神可以长生不老吗?”
云川冷冷的瞅着元绪道:“如果神可以长生不老,那么那些不能长生不老的人岂不是要被这些人长久的欺负?
你广成子在崆峒山自诩为神,结果呢?你们假装成神,却让崆峒山方圆百里之内的人都成了你得奴隶。
这不是神,是魔鬼。
真正的神活够这具身体所能承受的足够久远的时光,就会去另外一个世界,去了那个世界就回不来了。”
“能能活多久?”元绪咬着牙问道。
“一百二十个寒暑已经是极限了,再长,身体无法负担精神,与人无益,与己无益。”
“这么短吗?”元绪表现得非常非常的伤心。
“等你活到八十个寒暑之后,你就会明白,活得再长对人类毫无意义。”
“族长准备活多长时间?”元绪极为不甘的问道。
“五十个寒暑之后,我将不问任何外事,进行一次久远的旅行,六十个寒暑之后,我将困居一室,将所思,所想,所闻,所见,全部记录下来,七十个寒暑之后,我将彻底放下所有的事情,享受这具身体能带给我的最后愉悦,八十个寒暑之后,我将心无杂念的迎接死亡的到来。”
“我不甘心,一棵树都能活无数个寒暑,一只龟也能活无数个寒暑,人为什么不能?”
“树之所以能活无数个寒暑,是因为它只顾着自己生长,乌龟也是如此,人,是不同的,尤其是那些希望活得长久一些的人,他们不但要与老天争斗,与大地争斗,与自然争斗,与野兽,疾病,争斗,最后,还要与人争斗,自然活不了太久。哦,活得越长,最后对身体的控制就越差,活得足够老了,就跟婴儿一般归于混沌。”
“我不甘心——”元绪终于被云川的描述给弄的崩溃了,他不甘心,他是真的不甘心,他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活得更久,更长,只要他活得足够久远,不论是高深莫测的云川,雄才伟略的轩辕,悍勇无双的蚩尤,都不过是他人生经历中的一段故事。
现在不一样了,云川说他最多能活一百二十个寒暑,还说在活得过程中他的身体会逐渐崩坏,最后跟婴儿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处处需要别人照顾,这样的活着,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元绪咆哮着离开了天宫。
野人活不到云川所说的年岁,所以,野人即便是死亡的那一刻,身体机能依旧不是很差,他们没有见过一个活得足够久,最后身体机能完全萎缩,如同婴儿一般活着的人——所以,他们羡慕长生!
小苦跟小鹰两人听了族长对于神灵跟长生的解说之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少年人从不羡慕长生,因为他们的生命正处在最浓烈,最美好的时候,考虑长生完全是一种病态反应。
两人拿来了墨汁跟白纸,顺利的完成了龟甲拓片,确定没有疏漏之后,就把两面龟壳,给停止哭泣的云蠡制作了两艘小船,可以让云川部的少主乘坐龟壳船从水渠的高处随波逐浪的抵达山脚。
主意是小苦出的,他不喜欢驮着沉重的云蠡再从山上往下跑了,自从上次被族长惩罚之后,驮着云蠡奔跑,已经成了他的弱点之一,现在云蠡虽然胖,可是毕竟年幼,如果,过几年再这样做的话,小苦觉得自己可能会更加的狼狈。
龟壳破坏了,元绪就再也没有作恶的能力了,一个没了壳的乌龟,没有多少战力。
干完坏事,自然就要各回各家,只有元绪陷入了无穷的悲伤之中,看到元绪躺在地板上泪流成河的模样。
小苦认为,元绪最多还能活十个寒暑。
第一零四章野人的日常麻烦
云川部的人其实没有族人们的认为的那么富裕,他们认为只要仓库里有粮食,家里的陶瓮里边还有食物,房梁上还吊着几块黑乎乎的腊肉,驴子在后院的驴圈里打响鼻,自己可以躺在暖和的床垫上睡觉,身上的麻布衣衫以及箱子里的裘皮厚衣服还在,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富裕的一群人。
之所以有这样的认知完全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真正富裕的生活。
有了这些物质保障之后,求长生,就成了一个类似毒瘾一般的存在。
就像夸父曾经说过的,他喜欢在吃饱喝足之后躺在床榻上,慢慢的感受肚子里的食物逐渐转化成脂肪,转化成肌肉,转化成力气。
他说,这个过程让他迷醉,他觉得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莫过于此。
现在,他只想尽可能长的感受这种幸福。
人就是一种贪婪地动物。
阿布知道自己能活七十个寒暑,他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因为,这句话是族长说的。
因为能活七十个寒暑,阿布的生活处处充满了惬意,他现在做什么都很慢,人,只要慢下来了,就一定能活的比较精致。
所以,他慢慢的穿过竹林,抚摸了每一头愿意靠近他的熊猫的脑袋,路过猪圈的时候,查看了每一头猪的生长状况,其中跟一头瘦的皮包骨头,下腹却垂着两大排**的母猪,交谈了很久,鼓励它为部族的养猪事业添砖加瓦,为此,他还亲自往母猪的食槽里添加了很多煮熟的麦麸。
离开猪圈之后,他就看到了乘坐龟壳船顺流而下的云蠡,想要呼喊一声,又看到小苦就站在水渠边上,就笑吟吟的骑着一头牛下了山。
六月的时候,是庄稼们的末日。
再过十天,云川部的小麦,糜子,谷子就陆续进入了收割期,到时候会有很多很多的人拿着农具收割这些短命的庄稼们的生命。
对于庄稼来说,死亡才是有意义的,好在它们的种子已经成熟,因此,生与死之间不过是一场轮回,算不得什么大事。
那么,什么才算是大事呢?
当然是女魃叛逃这件事!
轩辕长久的将女魃放逐在赤水河畔,没有给予女魃更多的关爱,于是,出现跟睚眦淫奔就不算太奇怪了。
他们两人在荒野中结成了夫妇,听说天神都在为他们祝福,以一场暴烈的雷暴形成了最强音。
轩辕暴跳如雷……当然,也仅仅是暴跳如雷而已,他没有出动兵马去找睚眦跟女魃的晦气,不是不想,而是,这两个奸夫**带着将近六千人的队伍,进入了茫茫的荒原之中,想要找到他们是一件非常非常难的事情。
人人都知道这支六千人的队伍进入荒原之后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当年,云川带着族人去荒原捉马的时候,亲眼目睹了一个小部族被风雪冻成冰雕的场面,而第一个发现这个场景的人就是睚眦。
现在,他进入了荒原……如果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他应该不会选择这条路。
没人知道荒原里边到底有什么,有流浪野人说那里是无穷无尽的草场,里面有数不清的豺狼虎豹,还有流浪野人说,那里只有一望无垠的沙子地,除过沙子之外什么都没有,任何人只要踏进沙地,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
所以,轩辕仅仅是暴怒而已,很快就把女魃的事情丢到脑后。
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三部族派出去的远征军。
他们围剿刑天的工作,已经进行了将近两年,在这两年中,隶首曾经数次找到了刑天的踪迹,可惜,每一次即将胜利的时候,都被刑天抢先一步逃走了。
现在,隶首,虎战士,再加上狱滑三人统领的武士群,已经离开了大河的入海口,一路追踪刑天的踪迹去了北方。
大河入海口向北的地方,就是那群白皮肤的人来的地方,考虑到刑天的部族中,本身就有很多的白皮肤灰眼珠的人,轩辕,云川,蚩尤一致认为,刑天在大河入海口已经没有了存身之地,只好向北方逃窜。
轩辕不认为隶首,虎战士,加上狱滑就能杀掉刑天,能干这种事情的人,只有他与云川,就连蚩尤都差一点。
可是呢,不论隶首他们能不能杀掉刑天,至少已经把刑天驱逐到了远方,想要再回来,那绝对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刑天的脑袋能不能拿回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刑天再也没有力量来骚扰大河上游三部落,这对三个部落来说就是一场大胜利。
所有的事情都在族长的掌控之中,阿布就是这么认为的,他今天之所以心情愉快地下山,就是为了去见临魁……
临魁快要死了,他的身上也长满了跟他父亲神农一般无二的红色斑疮,皮肤溃烂不说,严重的时候,皮肤下边的肌肉也会溃烂……
族长听说了这个状况之后沉默了很久,沉默之后,族长就去找了精卫,仔仔细细的检查了精卫的身体,同样被仔细检查过的人还有云蠡,以及出生不久的公主,听说,族长在检验老婆跟儿子,女儿的身体的时候,检查的极为仔细,一寸皮肤都没有放过。
阿布不知道族长为什么要这样做,也不明白族长为何会命令小鹰在他之前就下了山,所以,阿布决定稍微加快一点步伐,所谓的加快,也不过是屁股下的牛跑的稍微快了一些。
阿布来到常羊山城的城门口,没有看到小鹰,问过看守城门的武士首领,才知晓小鹰离开城池至少一个小时了,还带走了大量的火油。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阿布立刻掉头回到了天宫。
见到族长的时候,发现族长已经解开了公主的襁褓,拨开公主胳膊,腿上一层层的嫩肉,检查皮肤腠理。
看样子,这样的检查也不是第一次了,精卫的眼睛红红的,守在边上一声不吭。
阿布走了进来,先是逗弄一下以为正在跟父亲玩耍的公主,然后就在云川耳边道:“蚩尤没有杀临魁,轩辕没有杀临魁,我们如果杀了,是不是不好?”
云川检查完孩子的身体,重新用襁褓包好孩子递给精卫道:“每个月都要仔细地检查。”
精卫咬着牙道:“我没有病。”
云川叹口气道:“有没有病你都是我老婆,我们只是要预防一下。”
精卫得到了承诺,就快快的抱着孩子跑了,云川刚才说的话实在是太可怕了,直到现在,她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
精卫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云川跟阿布,云川没有跟阿布解说的心情,站在窗前,瞅着外边的蓝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去告诉轩辕,蚩尤,以后不要拿这种病耍心眼,如果一旦蔓延开来,没有人能好过。”
阿布往族长跟前凑凑道:“什么疾病?”
“麻风病。”
阿布想了一下道:“临魁得得就是这种病?”
云川道:“上一代神农也是死于这种病。”
“精卫也是神农的女儿,所以,族长就检查了精卫以及云蠡跟公主的身体?”想通了来龙去脉之后,阿布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竖立起来了。
老神农有病,所以临魁会有病,岂不是说,精卫也会有病?
“临魁几年前恐怕就已经染病了,这些年他一直在强撑,这也是神农氏为何会每况日下的原因所在。
我以前总是想不通,临魁如此英武果敢的人,为何在几年前会犯下那么明显的错误,甚至会疏远自己的部下,以至于让我们,以及轩辕有机可乘。
现在,全都明白了。”
“王后会不会?”阿布强忍着心头的惊骇假装平静的问云川。
“不会,这种病不遗传,只不过,谁跟老神农亲近,谁就会沾染这种疾病,也就是说,老神农越是喜欢谁,谁得病的机会就大,精卫从小就不受老神农待见,所以,染病的可能很小。
我只是太害怕了,才会检查他们的身体。”
“这种病,就算是族长也不能医治?”
云川焦灼的道:“不能!没人能治。”
阿布听族长说王后没有问题,一颗心也就放下来了,想了一下道:“四年前,蚩尤部的狼战士得病了,我们部族中也有两个人得病了,最后,他们都死了。”
云川瞅着阿布的眼睛道:“再遇到这种人,就用火烧了吧。”
阿布点点头,一时间,天宫里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但愿小鹰能把事情处理好……”
“这一次临魁来我们这里,恐怕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云川部的人都居住在城池里,不论是有巢氏,还是燧人氏的人都接触不到,我们也不允许他们进入常羊山城。
我现在担心的是蚩尤,他收编了原本属于临魁的有巢氏,轩辕收编了临魁的燧人氏。
当初蚩尤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事情进行的太顺利了。当时以为是临魁已经没了反抗之力,人也没了斗志,甚至允许他销声匿迹独自偷生,没想到祸患还是跟着来了。
阿布,人在生活的过程中,会遇到很多很多的灾难,一个不起眼的差错很可能就会让云川部死无葬身之地。
以后,要小心啊。”
第一零五章我爱你?扯淡!
麻风病的事情,云川只跟阿布说过,同时,还给阿布下达了封口令。
野人们对疾病基本上没有概念,头痛了,睡一觉就好了,如果醒不来,那就是老死了。
被蛇咬了一口,睡一觉就好了,如果没有醒过来,那就是老死了。
被老虎在肚子上咬了老大的一个洞,睡一觉就好了,如果没有醒来,那就是老死的。
所以,很多,很多的野人部落里,基本上没有病死的人,他们都是老死的,是一种自然规律。
轩辕部的岐伯,在给人治病的时候,用的是玄学,他先是幻想出一个人身体运行的状况,然后再下意识的认为这个人的身体在运行的时候出现了一些毛病,然后通过改变睡觉的姿势,吃一些他觉得可以以形补形的草药,这个病人的病就会好。
云川却知道,医学这个东西从来都是一门经验学科,是通过尸山血海之后总结出来的一门学问。
所以,越是古老的医学,就越是简陋,治疗的效果就越差,所以呢,他只要有病,甚至是自家族人有病,也从不找岐伯医治,他很担心经过岐伯的治疗之后,族人会死的更快。
当然,岐伯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至少,他跟轩辕谈话的时候,已经将阴阳五行学说引进了医学中。
云川不知道这到底是医学的进步,还是医学的变异,总之,他因为不懂医学,所以,不敢问,也不敢说,老老实实的闭着嘴巴,生怕因为自己多嘴的缘故,就把中华一脉相承的中医给弄没了。
野人没有医学常识,因为还没有人能总结出常识,现存的医学常识都是云川自己散播的。
现在,小鹰就在严格按照云川传授的医学常识在处理临魁等一群麻风病患者。
他们先是站在远处的上风位,远远地朝那些倒在地上匍匐爬行的病人们射箭,用的是覆盖式样的射击,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减轻这些人的痛苦。
有很多没有病的人想要跑,也被小鹰的骑兵们用弓箭给射死了,再远远地丢出绳圈,套住死者拖回来。
然后,小鹰就让部下用竹子制作的喷水器将火油均匀的喷在那些尸体上,在确认喷了足够多的火油之后,就点了一把火,每当火焰快要熄灭的时候,就再碰一遍火油。
人的骨头很硬,不太好烧,所以,小鹰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把这些人全部烧成了灰烬。
做完这件事之后,小鹰又带着人将这些人来的道路也烧了一遍,同时也把倒在路上死亡的人也全部焚之一炬。
在一座小小的山岭上,小鹰看到了临魁。
他还没有死,只是身体散发着一股股的恶臭,小鹰张弓搭箭要射死他的时候,临魁用尽全部力气朝小鹰吼叫道:“我的父亲要带我走了,给我留一具全尸。”
小鹰没有停止杀死临魁的行动,长弓上的羽箭飞了出去,准确的钉在临魁的胸口。
“我的父亲在临死前都说爱我,他没有诅咒我,我为什么会死呢?为什么会有病呢?”
中了一箭的临魁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依旧冲着小鹰大喊大叫。
小鹰再次张弓搭箭,又一箭射在了临魁的心口,临魁没有理睬插在胸口上的两支箭,依旧对小鹰大喊道:“人人都说云川是神祇,请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死的如此凄惨?”
小鹰还是没有回答,这一次,他连珠箭发,片刻功夫,临魁的胸口就插满了羽箭,尤其是咽喉上中的一箭,让他再也无法发出声音,只得长叹一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片刻,火焰就笼罩了临魁的身体,面对毒王,小鹰不敢怠慢,下令将所有的火油都喷洒了出去,不仅仅烧掉了临魁的身体,也将一座小小的山岭焚烧成了一片白地。
没人在意临魁的死,在他的部族已经衰败之后,临魁其实已经死掉了,在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部族,而是去了远处搬救兵的时候,神农氏的人已经不认临魁这个族长了。
不是族长的临魁,即便是死了,也不过是一个小事情,就像秋天树木上落下来的一片黄叶。
大人物之所以是大人物,就是因为底下有好大一群小人物支撑着,没了小人物支撑的大人物,他就是一个小人物。
云川对这一点的理解很深,所以,他在新粮食入库之前,又发动了一场超级大收购。
他要收购石头,砖瓦,木料,天然漆,建筑用麻,竹篾,石灰,铁钉……等等物资,以及人力,他准备在秋粮种下之后,开始常羊山城的第三波大规模建设。
他是用陈粮来收购这些东西的,也不仅仅是陈粮,还有无数不适宜继续储存的各类腌制肉食。
如果严格来讲,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族人创造的财富,他用族人的财富又向族人购买东西以及劳力,全族上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而且因为是陈粮的原因,兑换的比例对族人很有利,于是,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占便宜了。
能占到族长的便宜,自然不是因为他们聪明,绝对是因为族长仁慈,这也是云川部里的每一个人形成统一的认知。
毫无疑问,族长是最聪明的一个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神人,没人能骗得过族长。
今年割麦子的时候,云川没有亲自下地,取而代之的是云蠡,左边的是小苦,右边是小鹰,在阿布祭祀过五谷之神神农氏之后,云蠡像模像样的用镰刀割下来了今年的第一束麦子。
自从临魁死掉之后,云川部就把神农氏供奉为五谷之神!而且还建立了一座庙宇,塑造了一个穿着衣服的神农氏塑像放在最中间,每天都有人专门焚烧松柏树枝供养神灵。
阿布非常的兴奋,因为,他觉得这是族长正在进行一场气势磅礴的封神大计。
五谷神是云川部设立的第一个神祇,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鉴于此,阿布已经开始考虑当世的几位大族长们在神界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了,而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神祇呢?阿布心中充满了幻想。
不仅仅阿布在幻想,就连夸父也在幻想,就因为这个事情,夸父甚至放下了他心爱的茶壶,神戳戳的找到了阿布,将门关闭的紧紧的,也不知道两人讨论了一些什么事情,总之,两人分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温馨而神秘。
“你老爹能不能封神在我们,不在他。”小苦丢下手上的账簿,对刚刚扛着一袋麦子回来上账的小鹰道。
小鹰熟练地解开麻袋上的绳子,将晒干的麦子倒进囤子,一边抖着麻袋里的麦粒,一边不屑的道:“我父亲的事情,恐怕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做主的吧。”
小苦将数字记录到账本上淡淡的道:“人死了之后才能封神,只有族长能在活着的时候成神。”
小鹰冷笑道:“那又如何?”
小苦再一次丢下账簿道:“我爸没功绩,没办法成神,你爸功勋卓著,必然要成神,我无求于你,你却有求于我,所以呢,你以后如果再用暴力来对待我,我就用暴力来对待你以后死去的爸。”
“你能阻碍我爸成神吗?”
“不能,但是,成什么神可是很有讲究的,比如,五谷轮回之神跟大力无敌之神之间就有很大的差别,你希望你爸能成什么名字的神呢?”
“我会揍死你!”
“放心,以我云川部如今开发武器的速度来看,再过几十个寒暑之后,个人的武力就会变得无足轻重,你再厉害,也不过只比我强大那么一个等级。
以后出现的武器,一定能够抵消你武力上的强大,而我,因为智慧而强大,那么,我将永远强大。”
“你这是胡说八道,身为云川部下一代中武力最强者,只要部族中有了新的武器,族长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武装到我身上,那时候的我一定会变得更加强大,而你的强大,在我面前依旧不值一提。”
小苦瞅着小鹰那张自信满满的脸笑道:“你放走了睚眦,为此挨了十鞭子,再过一个月,还要再挨五鞭子,这是你在三个月的时间中,挨的第三顿打。”
小鹰从一丈多高的囤子上跳下来,笔直的落在小苦面前,发出“咚”的一声,直视着小苦的眼睛道:“我就算再挨一百鞭子,也比你强大。”
小苦大笑道:“我说这话的意思不是说你会因为挨鞭子从而变弱,而是说,你连睚眦这种老是欺负你的坏蛋都舍不得杀死,凭什么能狠得下心来率先杀死我这个跟你一起长大,一起练武,一起骑马,一起放狗,一起读书的伙伴呢?
所以,只有我杀你的份,没有你杀我的道理。”
小鹰呆滞了片刻,瞅着小苦道:“你真的想要我死?”
小苦想了一下最后苦笑着摇摇头道:“我有些嫉妒你,又有一些讨厌你,如果你挨打,我会很高兴……可是,可是,如果你死了的话,我好像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刚刚,我仅仅是想了一下你死掉之后的模样,就觉得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小鹰,难道说我爱你?”
第一零六章铜板还是来了
云川约轩辕,蚩尤准备开一次部族首领大会,好好地商谈一下如何应对突发的疾病,也好好地说说不能把传染性疾病当做武器的后果,以及惩罚的事情。
地点就选在小鹰将临魁焚烧成骨灰的地方,很具有教育意义。
但是,云川在那座被烧成白地的小山岭上等了三天,轩辕,没有来,蚩尤也没有来。
夏收后的一场大雨,肆意的浇灌在这座光秃秃的山岭上,片刻功夫之后,山谷里的就出现了泥石流。
汹涌的洪水裹挟着被烧焦的枯枝烂叶以及失去植物保护的泥石,顺着峡谷滚滚而下。
云川,小苦,小鹰带着一群人就站在这个光秃秃的小山岭上,亲眼目睹了一场泥石流是如何诞生的。
“如果这座小山岭上的灌木丛还在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泥石流?”能给小鹰上眼药的时候,小苦从来不甘人后。
“这场雨下的很大,雨点也很大,落在地上的冲击力很强,如果有灌木丛在,也会有洪水,不过不是泥石流。”
云川没有考虑那么多,还是按照小苦的问话,做了解答。
区区一座小山岭而已,烧了也就烧了,小鹰并不在意,即便是这座山岭消失了,小鹰也不会在意。
小苦见目的无法达到,又开口道:“轩辕,蚩尤都没有来,族长,我需要出手惩罚他们吗?”
云川笑道:“如何处罚?拿什么处罚?”
小苦看一眼默不作声的小鹰,冷笑一声道:“既然不能用武力,我们这一次就断绝这两个部族的秋粮种子如何?”
小鹰怒道:“用武力惩罚也是可以的,我可以带着骑兵进攻这两个部落,不攻击他们的城池,就攻击他们散居在外的族人。”
小苦继续冷笑道:“你要是这样做了,跟刑天,临魁有什么差别?现在,轩辕,蚩尤两人摆明了就是赌我们不会主动攻击乡野里的族人,所以才在干了坏事之后,这么心安理得。”
小鹰大笑道:“他们以为躲在城池里就能过安稳日子吗?如果需要,我带上步兵攻城也不是做不到。”
云川看着两个小的,在那里争论不休,笑着打断了他们的争论,对两个人道:“没关系,他们不来是他们的损失,我们回城。”
小苦愣了一下道:“不惩罚他们了?文的武的都不选择?”
云川瞅着烟雨蒙蒙的远处笑道:“惩罚他们做什么?吃苦的只会是那些可怜的族人,就算把轩辕部的食物都烧光,轩辕也绝对不会被饿死。”
小苦瞅着族长似笑非笑的眼睛,重重的点点头道:“没问题,只要我们将惩罚可以精准的投在轩辕,蚩尤两人身上就是了。”
小鹰也同时点头道:“我也可以单独去找轩辕,蚩尤的麻烦。”
听小鹰这么说,云川跟小苦一起转过头瞅着小鹰上下打量,过了许久,云川摇摇头,小苦出声道:“你会被轩辕跟蚩尤两个人把你的屎给打出来。”
小鹰摇摇头,从衣服下边取出来一柄蓝光闪闪的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的钢弩。
钢弩不大,弩翅缩在弩身两侧,在没有打开的时候,看起来就是一根粗一些的铁棒,当弩翅被小鹰打开之后,铁棒立刻就变成了一柄犀利的杀人凶器,扣上弦搭上纯钢制造的弩箭,小鹰轻轻扣动扳机,只见那支纯钢制作的弩箭就消失在了绵绵细雨中,片刻之后,小山岭对面的小山包上传来了清脆的弩箭入木的声音,于此同时,钢弩也发出机械文明特有的铮铮之音。
“做出来了?”云川好奇的接过这柄可以折叠弩翅的弩弓,好奇的上下打量。
这明显已经不是一般的武器了,应该是一件充满蒸汽朋克美的一件艺术品。
云川不知道弩弓上的花纹,夸父是怎么弄上去的,至少,在将整件武器发蓝防锈之后,那些应该是被錾子打造出来的花纹流光溢彩的龙形花纹就像是活过来一般。
“我试验过,二十步之内,没人能躲避的开……我父亲说,他如果遇到这件武器必死无疑。”
听了小鹰的话,云川忍不住摇摇头,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了一件事,人之所以会成为万物之灵长,最重要的依靠就是——人类有独一无二的创造力。
这样的钢弩,是云川跟夸父喝茶时闲聊的产物,云川用嘴描述出来了一种可以用钢铁弹力作为动力的弱化版强弩,没想到,竟然被夸父给制造出来了。
这东西现在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云川抱了片刻就觉得手臂酸麻,全重应该超过了三十斤。
不过,这点重量对于夸父部族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他们用的战斧就有这么重。
小苦惊骇的看着族长将这样恐怖的杀器交给了小鹰,忍不住在一边道:“族长,这样的武器应该受到控制。”
云川笑道:“交到小鹰手里就已经受到了很好的控制。”
“可是,我前些天还威胁小鹰说,个人的武力已经不足论,以后将是武器的天下。我很担心,他以后会用这东西杀了我。”
小鹰笑眯眯的将武器收回到衣衫下边,对小苦道;“你放心,我很爱你,舍不得杀死你,当然,如果……”
云川懒得看两人斗嘴,整理一下蓑衣,就率先下了这个注定要被泥石流侵袭掉的小山岭。
“你确定不会用这个东西杀我?”
“我很确定!,当然,如果……”
“什么叫当然,什么叫如果?你还是想杀我。”
小苦见云川跟小鹰不理睬他,就连忙匆匆的跟上,他实在是害怕小鹰手里的那件武器,因为他就在刚才,想了无数的办法,最后发现,自己还是会被小鹰用这件武器无声无息的杀掉。
轩辕坐在门廊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已经冰凉的茶水,屋檐上有无数条水线匆匆的流淌着,无情的击打在已经出现凹坑的石板上,只要水流继续无情的击打石板,总有一天,这块石板会被房檐水击穿。
现在,轩辕部就是这块石板,而云川部就是这流淌不尽的房檐水,别看石板现在能把房檐水击打的水花四溅,时间长了,终究是要失败的,这一点,轩辕看的非常清楚。
其实轩辕很希望云川能够主动来找轩辕部的麻烦,就像以前的轩辕部会有事没事去欺负别人的一样。
云川部表现出让人不安的平静,让轩辕非常的不安,在他看来,云川这个人不但多疑还阴险,绝对不是一个打掉了牙齿就往肚子里吞咽的人,如果这个人在遭遇了伤害之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那么,只说明一件事——他在准备更大,跟加暴烈,更加阴毒的报复。
轩辕部最近在很努力的前进,发展,可就是追不上云川部的发展速度,为此,轩辕觉得自己倾尽全力了。
就在这个夏天,轩辕部收获了不少的粮食,这些粮食足够全族人食用的,他的部族还生产了数量不菲的丝绸,冶炼了数量众多的青铜器,如果不是没有找到更多的蜂蜡,轩辕希望能把找到的铜,全部冶炼成青铜。
今年眼看着就是一个丰收年,轩辕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他问过人了,云川部今年的收获更大。
去年才用贩卖女人抽了云川部的一部分血,这才到夏粮丰收,他们已经原地复活了,甚至还有多余。
看着族人用自家多余出来的粮食跟云川部换指头蛋大小的毛桃吃,轩辕的心中就被悲凉这一种意境给塞满了。
毛桃是云川部给桃林间果的时候采集下来的没成熟的小桃子,只不过,这种没滋没味的小桃子被云川部的人裹上一层白色糖粉之后,就变成了一个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轩辕部好不容易产生的积存,在一瞬间就被云川部的商贾给骗走了。
轩辕部没有云川部那么多的作坊,或者说,所有族群都没有像云川部一样有那么多的作坊。
也就是说,只要其余的部族还想过上轻松愉快的好日子,他们就必须用自己部族里最珍贵的东西去换。
这些年下来,族人的生活确实是越来越轻松了,生活的也越来越愉快了,可是,部族的积存却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目前的好日子都是以部族积存严重不足为代价的。
轩辕从怀里摸出几枚青铜圆板,一枚枚的在手里排开,仔细地看着圆板上的图案跟文字。
正面,是一条凶恶的龙,背面写着两个字——龙圆。
一枚龙圆可以兑换一百斤稻谷……
圆板中间还有一个方孔,方便人们用绳子把龙圆串起来。
一枚龙圆可以兑换一百四十斤小麦……
龙圆周边还有美丽的小齿。
一枚龙圆可以兑换一张熊皮……
云川部就是在用这些东西跟轩辕部,蚩尤部,以及其余野人部族交换货物的。
货物全部存放在云川部的常羊山城,只要任何手持这种青铜圆板的人拿着这东西,就能毫无阻碍的从云川部领取需要的等值货物。
只有那些急需粮食,或者物资支撑生活的部族才会把手里的青铜圆板兑换成货物带走。
如果是不怎么需要这种货物的部族,只需要拿着青铜圆板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去兑换粮食,如果不愿意兑换粮食,还可以用这种铜板去兑换任何自己需要的东西。
再也不用在交易的季节,携带着大量的货物翻山越岭的去云川部了,现在的,云川部,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仓库。
第一零七章温柔的刀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食物,货物放在别人家!
可是,这些部族没有办法!
尤其是那些小的部族,是不得不把自家的东西放在常羊山城!
将东西放在常羊山城,他们还能拥有这些东西,如果放在部族,这些东西很快就不是他们的东西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是因为大河上游部落区域里出现了强盗!
强盗来自蚩尤部,也有来自轩辕部的。
以前在轩辕统治这一区域的时候就没有强盗,三个大部族去了小部落是直接拿,没有抢劫这一说。
自从云川说了算之后,不准大部族随便去拿人家小部族的东西了,不准大部族的人随意得杀戮,殴打,抢夺小部落了,不准把人家的孩子一言不合就抱走,更不准抱走了人家的孩子之后连人家的女人也一并带走。
这样做是很不道德的!
云川跟轩辕,蚩尤两人说过这个问题,结果,大河上游的强盗就越发得多了,抢劫事件发生的频率也就更高,性质也更加地恶劣。
没办法,云川这才出动了铜板凭证,让这些小部族的人将食物,贵重东西都藏在常羊山城的仓库里,到时候,只要拿着铜板凭证,就能从大库房里把自家的东西搬走。
这样做了之后,强盗们立刻就变少了,因为那些贫穷的小部落里,真的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被他们抢劫的。
最早以前,铜板就是一个兑换凭证,有多少物资存在云川部,就给发多少铜板。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野人们就发现,用铜板不但能换回自家的粮食,物资,也能用铜板跟云川部交换他们的农具,种子,铁器,陶器……几乎云川部出产的所有东西。
只不过,自家储存在云川部的货物会相应地减少。
野人们其实很聪明……尤其是牵涉到食物,他们少的可怜的智商立刻就会开发到极致。
他们用尽了办法来计量自家部族的粮食,物资的储量,其中,结绳法,石头法,木棍法,刻线法是普遍采取的几种计量方式。
云川的铜板凭证法开始施行的时候,没人愿意相信云川部的人,大家几乎是每天都要打开库房核算一下自己部族的存货,发现没有短少之后,就改成了两天一次,后来就成了三天,四天,五天,十天一次地核算。
现在,这些野人终于将核算的时间改为一月一核算,所以,云川部与野人之间的基础信任算是真正地搭建起来了。
云川严厉地告诫过阿布,小苦,元绪,小鹰这些人,不准他们贪墨野人的东西,不许他们抢劫野人的东西,还要在一定程度上维护野人们的利益,保护他们的安全。
自从云川颁布了凭证法之后,阿布看到任何一个野人,哪怕这个野人肮脏不堪,他同样会笑吟吟地跟连话都说不利索的野人们谈话,向他们介绍怎么把身体清洗干净,怎么种田,怎么盖房子,如果围拢过来的野人多了,阿布还会专门解答野人们弄不明白的任何问题。
渐渐地,小苦也加入到了这个解说的行列,这样的活动进行了几次之后,小苦就命令天宫学堂里的所有孩子都必须这样做。
只有小鹰是高傲的存在,他不理会这些愚蠢,肮脏的野人,不过,也从不欺负这些野人。
骑着马,披着铠甲,手里拿着战刀的小鹰,也不是那些野人们敢靠近的。
不过,在小鹰帮助他们击退并杀戮了几个强盗群之后,野人们已经明白了一件事——遇到了危险就该找谁去求救。
云川部的南边是蚩尤部,北边是轩辕部,所以,这两边的地域分割是明显的,但是,东西两个方向上,云川部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边界。
没有边界的意思就是,东西两个方向上,不论多远,都属于云川部的领地。
而那些蛮荒野人也恰恰就处在这两个方向上。
也就是因为这世上强盗太多的缘故,野人们惊喜地发现,距离云川部越近,他们被抢劫的概率就越低。
同时,将部落迁徙到距离云川部很近的位置上,也方便他们从常羊山城兑换,取走本部族的粮食跟货物。
如果轩辕真的有腾云驾雾的本事,那么,他就能发现,如今的云川部已经组成了以常羊山城为核心,流浪野人群为外围,蛮荒野人为最外围的一个群体。
如果蚩尤真的像传说中描绘的那样能看透人心,那么他就能看到,最聪慧的流浪野人会慢慢地进入常羊山城,而最聪明的蛮荒野人们,也正在慢慢地向流浪野人进化。
有这样不断进化的合格人群涌入常羊山城,常羊山城自然是一天比一天兴盛,权力辐射也一天比一天远。
云川部没有进攻轩辕部,也没有进攻蚩尤部,小鹰的骑兵浩浩荡荡地在荒野上穿行,却从未踏进过这两个部族的领地一步。
蚩尤想要把部族迁徙回遥远的大湖城,当他把这个命令发布之后,就算是最忠心耿耿的狼战士也默不作声,不肯在部族大会上支持蚩尤,就连最睿智的大巫们,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大湖城的蚩尤部族人,早就期盼着族长能答应他们离开大湖城,回到大河上游地域。
蚩尤的逆流而动的行为,第一次在部族会议中被族人无声地反抗着。
大河上游的天永远是晴朗的,大河上游的土地是最适合种植庄稼的,大河上游没有那些凶恶的野兽,没有恐怖的鳄鱼,没有成群成群的毒蚊子,见不到水缸粗细的巨蛇,不会出现一家人,一个小部落,在一晚上的时间就被蚂蚁啃成白骨。
更何况,在蚩尤的兄弟们以及大巫的眼中,云川部是一个极其平和的部族,真正论起来,只有蚩尤部对不起云川部,而不是云川部对不起蚩尤部。
如果一定要迁徙,那也必须等到部族生死存亡的时刻才能这样做,就现在而言,没有人愿意回到大湖城……那里的雨……一下就是十几天……
蚩尤跟兄弟们以及大巫们谈论过云川的险恶用心,说起云川就是想用过上好日子这样的诱惑,逐渐瓦解蚩尤部……结果,遭到大巫们的一致嘲笑,也遭到他的兄弟们的一致沉默反对。
吃白米饭挺好的,云川部传过来的几样菜式很美味,这里的土地松软很容易耕作,而云川部拿来的种子确实能长出壮硕的禾苗。
如果这也是阴谋,大巫们觉得这样的阴谋来得越多越好。
于是,蚩尤部的人就被大河上游这片肥美的土地给牢牢地束缚在了这里,让蚩尤准备好的退路——大湖城,终究成了一个摆设。
蚩尤有苦难言,他的部落里的族人,还把敌人的意义定义在拿着刀子烧杀抢掠的那个层次上。
对于云川目前使用的文化演变,生活演变,经济演变的侵略,一无所知!
“你说,族长的计划能否成功?”小苦现在对于没了龟壳的元绪终于肯说一些心里话了。
元绪烂泥一样地躺在木头地板上,继续数着房顶上的檩子,懒洋洋地道:“其实已经成功了。”
小苦笑道:“说说看,怎么个成功法?”
“轩辕部没有动弹,蚩尤部没有远离,这就是成功的表现,小苦儿,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云川更加阴险恶毒的人了。”
“因为族长拿走了你的龟壳给云蠡当小船玩耍?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是我跟小鹰两个做的。”
元绪闻言笑了,拍拍自己的肚皮道:“你放心,最后所有人,都会死在云川的手上,我能苟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拿走了我的龟壳,说明他终于对我放心了,终于不用再想着把我的脑袋制作成琥珀。
轩辕,蚩尤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才,千万人千万年才能出那么几个的人才,现在,这样的人才正在帮助云川统领着人类前进,富足,强大,所以说呢,神的手段不是我们这些人能揣摩的。
你以后要放心我,我已经搞不出来什么奇怪的事情了,现在啊,就想以人的身份老老实实的把我剩余的寿命过完。
小苦,你看看,我还能活多少年?”
小苦笑着走过来,将芦苇杆子插进酒葫芦里方便元绪吸吮,然后站在元绪的头顶位置俯视着元绪道:“你能活多久,完全取决于你,跟我们所有人无关。”
元绪哈哈大笑道:“你看,你看,就是这个样子,你们的族长也是这个死样子,看起来好像给了所有人选择的权力,可是,你们真的给了这个权力了吗?
你给所有人选择的权力的时候,这个权力其实依旧掌控在你们的手中,与其说是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力,不如说这是你们最恶毒的心思,因为,所有可以选择的选项,其实都是你们早就安排好的,不论人们怎么选择,选择出一个怎样的东西,都不过是你们提前拟定好的,是你们希望人们选择的东西。”
第一零八章云蠡的处境
“群体性的意见一般都是错误的,或者说是愚蠢的,因为这个意见的最初来源说不定是一个谎言,也有可能是某一句闲话。
只是因为这个意见听起来比较符合大部分人的口味,听到耳朵里比较舒服,所以才会获得大部分人的支持。”
云川把自己要说的话说清楚了之后,就瞅着小苦跟小鹰两个人,没有从他们两人的脸上看到疑惑,或者不服气的样子,也就松了口气。
这两个混蛋是云川给云川部后三十年准备的执政者,与掌军者,只要把这两个人教育好了,胜过教育一百个人。
“当然,我们执政,作战的时候一定要给自己设定几个底线,比如,政策的下达是不是有利于部族发展,政策的下达是不是能提高族人的生活水平,政策的下达是不是能起到团结族人的作用,如果能满足这三个要素,那么,就不要犹豫,尽快地将政令下达。
如果只能满足其中两个条件,首要条件必须是以团结全部族人为第一目标,如果两个条件中没有这一条,应当慎行。
如果政令只满足这一点,那么,政令依旧可以施行,不过,要尽量地靠近前两个要求,最好不要损害前两个要求。
军事作战也是一样的道理,从今往后,云川部的军事力量将不仅仅只是为了保护云川部,保护常羊山城,而是要把保护的范围扩大,要把大河上游所有人都囊括进来。”
听了族长的要求之后,小苦,小鹰都点头表示明白,以后将会按照族长的要求去制定政令,制定军事策略。
今天的课业算是已经结束了,小苦,小鹰两人结伴从天宫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云蠡扛着一枝满是桃子的桃树枝子,骑着一头淡黄色的小牛从山脚下归来。
按照王后精卫的说法,桃林里的每一颗桃子她都是有数的,不许任何人胡乱摘桃子。
看样子,这条禁令在云蠡这里屁用不顶。
桃子还没有熟透,现在吃,勉强有一点甜味,至于桃肉就跟木头渣子一般没有什么吃头。
云蠡从小牛背上跳下来,大方地将桃树枝子递给了小苦跟小鹰,小苦警惕地后退一步,小鹰却直接接过来,从枝子上摘下两颗看起来已经有了一些红颜色的桃子揣怀里。
他家里有两个巨型的老婆,只要是吃的就不挑拣。
小苦眯缝着眼睛瞅着大方的云蠡问道:“王后在哪里?”
云蠡一边咬着青桃子一边含糊不清地道:“在缫丝作坊。”
“你确定王后短时间内回不来?”
“回不来,缫丝作坊里的女人把衣服都脱了干活呢,我母亲也是一样,一时半会回不来。”
听云蠡这样说,小苦探手就抓住了云蠡胸口,生生地用一手就把云蠡给提了起来。
云蠡双手抓着小苦的手臂挣扎着吼叫道:“你完蛋了,你完蛋了。”
小苦狞笑道:“今早,我抓你去背书,结果你说要拉屎,然后就拉到现在才回来,你现在告诉我,你把书背会了吗?”
云蠡挣扎着道:“你会背不就成了吗,干嘛我也要会背?”
小苦冷笑道:“因为书本里有你父亲给我们下的命令,现在,你已经违反了部族条例,对族长不敬,所以,我要用鞭子抽你。”
云蠡愣了一下道:“不会吧,我父亲会把命令写在书里?”
小苦二话不说就把云蠡放在自己弯曲起来的膝盖上,扯下云蠡的裤子,脱掉自己的鞋子冲着云蠡的屁股就是一顿鞋底子,将云蠡抽得鬼哭狼嚎的。
不过,听说是父亲的命令,就没有求饶,他知道,但凡是父亲下了命令,这顿打就挨定了,还没有人敢求情。
所以有一大群人在围观,一些仆妇已经开始流眼泪了,云蠡虽然淘气,可是,待自家族人是真得好。
眼看着云蠡的屁股变得又红又肿,站在一边啃桃子的小鹰道:“差不多就算了,回头王后找你算账的时候可别拉上我。”
小苦终于停手,云蠡用力地擦一下脸上的眼泪,冲着小苦张开手道:“我父亲那本写着命令的书呢?”
小苦从桃树枝子上摘下一只桃子,用力地在袖口上蹭掉桃毛,狠狠咬了一口青桃子,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道:“被我家的狗给吃了。”
云蠡大怒道:“我不信!”
小苦摊摊手道:“谁让你早上不读书乱跑的,书,我是读了,还按照书里面的命令执行了,你又没看书,干嘛要说信与不信的事情?要不,你去问你父亲?”
云蠡揉揉疼痛的屁股,咬着牙对小苦道:“你这是赌我不敢问我父亲是吗?”
小苦鄙夷地瞅着云蠡道:“你天生怕痛,挨了我这一顿臭揍,已经到了你忍耐的极限,你就不担心去问了你父亲之后,再被你父亲揍一顿?”
云蠡哆嗦了一下,马上大声道:“我父亲不会把命令写在书本里!”
小苦冷笑一声道:“你看过那本书吗?”
云蠡老实的摇摇头道:“没有!”
小苦露出一个狐狸一般的笑脸,蹲下来用指头戳戳云蠡的屁股,小声在云蠡的耳朵边上道:“你明天要是还不老老实实地读书,说不定书里面又有族长的命令。
我这人你是知道的,只要是族长下达的命令,我一定会执行,而且说不定是加倍。
你有种明天就继续乱跑。”
云蠡大声道:“你这是逼着我读书!”
小苦冷笑一声道:“打,我一定会真的打,绝对不会像你母亲那样随便在身上拍两下。”
云蠡沮丧地低着头道:“你这是吃定我了。”
小苦笑道:“是这样的,想不被我吃得死死地,你就好好地按照读书计划把那些书全部读完,这样,我就没有办法利用这个借口揍你了。”
说完话,小苦就扛着云蠡拿来的桃树枝子跟小鹰一起离开了天宫。
阿布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云蠡身后,蹲下来,脱掉云蠡的裤子看了看他红彤彤的屁股,小声道:“我不相信族长会把命令写在书里面。”
云蠡瞅着远去的小苦跟小鹰两个,摇摇圆鼓隆冬的脑袋道:“我也不信,反正书被狗给吃掉了,我没有办法验证。”
阿布笑道:“你可以去问你父亲啊。”
云蠡郁闷地抓抓脑袋道:“我要是问我父亲,我没有读书,却跑去玩耍,摘桃子的事情就会被我父亲知道,我还会挨一顿揍的。”
阿布嘿嘿笑道:“那么,少族长准备怎么应对呢?小苦不是一个好东西,他以后还会找机会坑你的。”
云蠡坚决地摇摇头道:“不能让他总是坑我!我明天就好好地读书,看每一本书,把每一本书都看得清清楚楚,不给他机会。”
阿布抚摸着云蠡圆圆的脑袋道:“他一定会想出别的法子来坑你的,比如,你不喜欢骑马,不喜欢练武,我很担心,小鹰也会跟小苦学,也跟着来坑你。
如果是这样,少族长以后很难有好日子过。”
“如果我试着挑拨离间这两个家伙的关系你觉得怎么样?”
“不成的,挑拨离间这种事情,小苦干得最多,你只要开始,他就会发现,发现之后呢,说不定就去找族长哭诉,最后,挨打的还是少族长。”
“所以说,我现在只剩下好好读书,好好练武这一条路了?”
阿布忧伤地摇摇头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云蠡狠狠地抓抓圆脑袋冲着周围的仆妇们吼叫道:“不准把我挨揍的事情说出去!”
于是,仆妇们立刻就鸟兽散了。
小苦,小鹰愉快地在石板路上行走,走出第一道石桥之后,小鹰就停下脚步问小苦。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迫云蠡好好读书呢?”
小苦瞅着小鹰的眼睛道:“是为了不给你这种野心勃勃的人半点分裂部族的机会。”
小鹰愣了一下道:“野心勃勃这四个字用在你身上挺合适的,我从来没有野心勃勃的想法。”
小苦大笑道:“人心隔肚皮,我知道我没有野心勃勃,但是你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如果将来出现你带头叛乱这种事情,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地烦恼,所以,在你还没有起这种心思之前,就把这个念头掐死在你的心里,我以为这才是最好的防御之策。
只要云蠡足够强大,足够获得族人的心,你,小鹰,就没有机会叛乱,当然,同样的警告也适用于我。”
小鹰笑道:“放心,我会看住你,不给你这个机会。”
傍晚,云川在跟阿布吃饭的时候知道了这个事情,沉吟良久之后对阿布道:“父死子替这个事情其实是有隐患的,没人能保证自己能生出一个比自己还要优秀的儿子。
这里面有很多因素在干扰儿子比父亲更加优秀这个逻辑,而且,每一个因素都不能排除,一般来说,一个优秀的父亲,很多时候都是父亲个人素质的体现,儿子想要优秀也需要儿子自己去努力的体现,不过呢,现在就这样吧,如果继承人不是我的儿子,问题会更多,更大,且这样混着吧!”
第一零九章云川的一体两面
云川部大的架构已经搭建完成,现在,云川能做的事情就是将云川部整理得更加精致,更加得顺畅。
构架既然已经完成,那么,自然会有轩辕,蚩尤,阿布,夸父,小苦,小鹰他们去丰满构架,最后将云川脑海里的东西变成现实存在的东西。
轩辕,蚩尤,现在还不是他的部下,但是,他们现在做的事情跟云川部下们做的事情没有差别。
都是在努力地提高部族人的生活水平,智力水平。
轩辕,蚩尤以及很多小部族的首领不是云川的部下,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他们在广义上为云川部服务,云川相信这个世界最终将属于自己,或者属于云川部。
如果连这样的野心都没有,那么,他就白来这个世界一趟了。
在身体被粉碎之前,他看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看到了阳光照耀在昆仑山上的模样,身体炸裂的那一瞬间,不是死亡,而应该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重生。
剑齿虎不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动物,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动物应该是他云川,没错,就是云川。
身为后世来的一缕残魂,云川有虎的利齿,有熊的力量,有鹰隼的眼睛,有大象敢为百兽之先的勇气。
他甚至有乌龟一样的坚忍,毒蛇一样的寂静,骆驼一样的耐力,野马一般的奔驰恒心。
他是一个嫁接品,在遥远的后世塑造人心,在蛮荒的野人世界里锻造肌肉。
与轩辕,蚩尤这样的猛虎,暴熊相比,云川就是一头有着两柄一尺多长牙齿的剑齿虎。
他见过的那头剑齿虎死掉了,被几头老虎围攻死掉了,自从云川见识过那头剑齿虎的死亡过程之后,他就收起了自己的长牙,收起了自己的利爪,将自己伪装成一头无害的野牛。
一头一心为野人谋福利的勤勤恳恳的野牛,然而,野牛的皮用的时间长了,终究会暴露出剑齿虎色彩斑斓的皮毛……
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大河上游的部族时代已经慢慢进入了属于云川的大时代。
轩辕,蚩尤听不听话不要紧,甚至是无关紧要的,云川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时间的长河,慢慢地流淌,最终,这条大河会在云川部的脚下停下来,等着云川扬帆起航。
夏粮收割之后的第一场雨到来了,每到这个时候,常羊山上就会笼罩上一层薄薄的雾岚。
夸父拿来了今年雨前采集的最后一点茶芽,喝过这一遍茶水之后,春茶就彻底地结束了。
一芽一叶称之为旗枪,这样的茶叶进入热水之中,就会根根竖立,密密匝匝得如同军阵。
待得茶叶在热水中载沉载浮的时候,轻轻呷一口,就如同饮下了大地最浓烈的一口清香。
“我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夸父长叹一声,将庞大的身躯靠在椅子背上。
云川放下茶杯看着夸父道:“还不到死的时候吧?”
夸父苦笑道:“人可能短时间内死不掉,可是,心中已经没有求胜的决心。”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奇怪的念头呢?”
“轩辕已经有将近五十天的时间没有练武了,你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靠身体争胜的人,如果长时间不练武,身体就会垮掉,而且崩坏的速度很快。
我刚刚接到狱滑的来信,狱滑说,隶首已经放过刑天三次了,仅仅是为了能活捉刑天。
族长,不出一个月的时间,隶首就会活捉住刑天,狱滑不明白隶首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想问问族长,要不要在荒野里直接杀死刑天,结束这场漫长的战争。”
云川瞅着脚下的常羊山笑道:“不用,按道理来说,刑天应该是死在常羊山才对。”
“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轩辕近几年来最光辉的日子,既然他想要这样的光辉,我不吝啬,给他就是了。
反正啊,刑天起于常羊山,亡于常羊山也是一样的。”
“这样的荣耀应该归于族长您。”
“杀人的荣耀不要也罢,如果这项荣耀能支撑轩辕再努力二十年,这才是我最大的荣耀。
夸父,轩辕不再练武,你却不能步他的后尘,要好好地练武,你如果松懈下来了,因为食物充足的缘故,你的身体会立刻膨胀起来,最后真地会变成一无是处的人。”
夸父点点头道:“我喜欢打铁,每天都打,也喜欢汗出如浆的感觉,这让我觉得自己还有用处。
族长,小鹰的妻子就要生产了。”
云川笑眯眯地瞅着一张脸早就变成赭红色的夸父道:“你想要什么?”
夸父低着头道:“请允许小鹰多生一些孩子,如果族长担心夸父一族的力量过于强大,我可以不打铁。”
云川站起身在夸父的肩膀上拍了拍大笑道:“你以为我会嫌弃自己的部族过于强大吗?”
夸父激动地站起来,瞅着云川道:“我就知道没有人能够超越族长,而族长的心在九霄云外,不在区区的常羊山。”
云川哈哈大笑,对于夸父拍出来的拙劣马屁,毫无多余的情绪。
阿布坐在一边静静地喝茶,对于夸父过于明显的语言表达,也没有给多余的情绪。
他认为这不值得,族长绝对不会因为小鹰多生了几个孩子就对夸父一族生出什么成见来,也绝对不会因为夸父打造出来了短小精悍的钢弩,就对夸父一族有什么防备之心。
自从女咆成为了掌控常羊山床弩的统领之后,只要族长愿意,任何一个出现在第三道防御圈之后的人的生死,都在族长的一念之间。
夸父之所以会主动提出这件事,无非是在向族长表达自己的臣服之意,说起来,挺无聊的。
云川部的规矩已经建立起来了,族长是这个集团的核心,如果说族长对于普通族人采取的是鼓励发展的态度,那么,对于部族中的管理人员,则采取的绝对是约束态度。
族人犯错,哪怕是犯罪,最后都有把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可能,对于管理部族的那些管事们,只要犯错,等待他们的绝对是严惩,且无一例外。
这些年,部族法处罚的族人中,六成是管事,而且,被杀的概率也比普通族人大的多。
同样的错误,在族人那里就能轻轻放过,在管事这里,绝对没有放过的道理。
这就是族长在管理部族时候表现出来的一体两面。
族人们都觉得族长为人和善,亲切,对他们的要求几乎做到了有求必应。然而,只有云川部的这些管事们,才明白族长对他们的要求有多么的严厉。
很多时候,族长一句话不说,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双股战战,魂飞魄散。
所以,夸父这个时候提前向族长报备一些忌讳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上午的时间,三个人都是在一边喝茶,一边处理公务,即便是有青色的雾岚钻进了山洞,将三人笼罩起来,他们工作的速度并没有因为这点潮气有所减弱。
一个月的时间内,云川只在月初的这一天才会处理公务,而处理公务的时候,他的神情一点都不可爱。
在翻看完最后一个账簿之后,云川脸上就逐渐浮现出笑意,对夸父跟阿布道:“今天中午,我让厨娘炖了一锅盐菜豆腐。”
而夸父跟阿布两人却早就没有了胃口,虽然每个月族长都会准备一顿美食招待他们两人,他们两个却从来没有吃过。
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快速地将族长交代的事情处理完毕,而不是跟族长一起吃什么饭。
事实上,族长也就是客气一下,因为,饭菜还没有上来的时候,精卫已经抱着公主,拖着云蠡过来了。
“他们两个又不吃饭是吧?”精卫将公主送到云川怀里,以便安排厨娘们布置餐桌,一边问云川。
云川皱着眉头用手帕将闺女嘴角的口水擦干净,又探手摸摸闺女包裹尿布的地方,烦躁地瞅着精卫吼道:“孩子的尿布是湿的,你就没有发现吗?”
精卫疑惑地道:“不对啊,我去仓库之前还是干的。”
“你什么时候去的仓库?”
“天亮不久,我就去了。”
“嗯——”云川低低地咆哮一声,就把闺女的尿布扯下来,检查之后发现只是尿了,就换上了干燥的尿布,即便是这样,依旧气咻咻的。
云蠡坐在桌子前边,目光炯炯地瞅着刚刚端上来的砂锅,不想帮助母亲,也不想跟父亲说话,更不愿意跟妹妹说话,只想,舒舒服服地吃一顿盐菜豆腐。
第一一零章内部的变化
云川很小很小的时候,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飞行员,后来成为一个地质队员之后,他就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为地质队队长。
被送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觉得能活下来就是美事一桩,等到自己好不容易能自力更生地活下来了,他就想带着族人过上以前那个世界的日子。
被母亲驱逐出部族之后,云川心理就有了一些变化,准备找多多的人来围着自己生活,顺便保护自己活很长时间。
桃花岛立足之后,云川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强大了,就认为自己应该为这个世界做一些事情,当然,必须追随轩辕,因为轩辕对他的压迫实在是太大了。
等到桃花岛被一场大洪水给冲垮之后,云川又觉得自己在面对这个世界时候还是太卑微了,所以,决定继续跟着轩辕,蚩尤混,迟迟不敢将自己蓬勃的欲望表达,表现出来。
现在,当蚩尤,轩辕要跟着自己混的时候,云川终于要直面这个世界了。
当自己站在最前面的时候,不管用什么样子面对世人,其实已经无所谓了,不论是丑陋,还是好看都无所谓了,迎面吹过来的寒风不会在意你的美丑,天上浇下来的滂沱大雨不会在意,当天崩地裂的时候,没人在意你的模样,他们只在乎你怎么带他们离开危险区,怎样不受寒风侵袭,怎样不被洪水冲走……当然,还必须吃饱,穿暖,最好能躲在坚固的房子里看外边风雨肆虐。
这就是一个首领背负的责任!
身为首领,拥有积极进取的野心是必须的,拥有远视万里的目光也是必须的……
云川不相信刘邦起兵的时候会认为自己会成为第一位汉皇,朱元璋刚开始起兵造反的时候目标绝对不是皇帝位子,都是在经历长时间的努力之后,随着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大,目标才逐渐远大起来,最终定在了皇帝位置上。
实力决定梦想——少年时说要当老师,军人,宇航员,科学家……都不过是自己的梦想而已。
至于云川,他不过是想当这个世界的领路人而已。
世界很大,人很多,在同一时期的希腊,埃及,巴比伦,印度大陆,也有同样多的人正在跟大自然作斗争,在遥远的玛雅大陆,一群群的玛雅祭祀正将一个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丢进陷阱坑……云川有些看不起他们,即便是埃及人已经修建了一座辉煌无比的金字塔,这一切都不过是神的产物而已。
说是神的产物,不如说这都是人的产物,可惜,修建金字塔的人不那么认为,云川也不好纠正这一说法。
当一个个造型优美的文字慢慢地落在纸上,云川的骄傲之意就无法言说。
听说,那些人用的是楔形文字!
“昨夜大雨滂沱,冲落无数大树,树倒跌落尘埃,我心无比凄凉。”轩辕在纸上写下这四句话之后,看了良久,就把纸张丢进火塘,瞅着它化成了灰烬。
嫘看着轩辕写字,看着他烧毁了自己写的字,也看着轩辕坐在一截木头桩子上低头沉默。
“我给你选了几个美人,你应该去看看。”嫘站起身来到轩辕面前,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低声道。
“轩辕部已经没有美人了。”
“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有一个叫做姜的女子还是很不错的。”
轩辕抬头看着嫘摇摇头道:“美人儿现在都只想着如何去伺候云川,没有一个美人愿意伺候轩辕。”
嫘笑道:“轩辕是最好的。”
“如果轩辕是最好的,那么,云川算什么?不能站在最高处接受众人膜拜,我宁愿站在山脚处。”
嫘笑道:“在精卫眼中,云川才是最好的,在我的眼中,轩辕是最好的,女人要的就是这点东西,云川给了精卫,轩辕的给了嫘。”
“为什么不嘲笑我一下呢,这样,说不定会让我变得愤怒起来。”
嫘仰着头大笑道:“我可不敢,轩辕会杀了我。”
轩辕低头看看自己有些凸出来的肚皮,苦笑道:“我现在能杀得了谁?”
嫘取过青铜剑放在轩辕手上,抚摸着他的脸庞道:“还能杀得了云川,据我所知,如果我努力一些,也能杀了云川。”
轩辕摇摇头道:“没人能杀得了云川,杀掉云川,就代表着世界毁灭。”
嫘冷笑一声道:“谁都会死,云川也会死,既然我们杀他会招来毁灭,那么,就让岁月杀死他算了,云川部即便是再强大,也没有办法报复岁月。”
轩辕不齿地瞅着嫘,怒道:“这也算是杀了云川?”
嫘点点头道:“死了的人怎么能不算是被杀死的呢?”
“这有什么用处?”
“云川死了啊!只要云川死了,你还活着,那么,你就赢了。”
“我觉得我可能活不过云川。”
“那就努力地活,玄女,素女,广成子,不是都教会了你很多长生之术吗?开始练习起来,一定要活得比云川长才行。”
轩辕无神的眼睛里逐渐有了一些光芒,狠狠地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我这就开始,你给我找的美人在哪里?”
嫘握着拳头高兴地道:“这就对了,只要你活得足够长,你一定是最后的赢家!”
轩辕闻言哈哈大笑,反手将手中的青铜剑插在剑架上,沿着嫘指引的方向大踏步地去了。
云川部的粮食多了,所以,现在的主食就是全麦馒头。
云川部的全麦馒头不是后世意义上的全麦馒头,而是将整个麦子磨成粉之后,再加上发酵粉蒸好的馒头。
这样的馒头发黑发灰,味道自然是不好的,可是呢,这种馒头健康,且营养齐全。
这是云川初步改善部族膳食的一个举措,云川部族人的牙齿非常得糟糕,这是常年啃食坚硬食物留下的印记,再加上族人根本就不懂得保护牙齿,所以,不到三十岁就一嘴的烂牙。
云川希望自家族人从今往后,就以,麦子跟稻子为主食,其余种类的粮食为辅食,当然,麦子自然是全麦面,稻子自然是糙米。
云川部就算是富裕,还没有富裕到全族人都吃大米白面的地步。
云蠡看到桌子上的黑馒头,一张脸顿时就耷拉下来了,精卫在一边努力地啃黑馒头,啃了很长时间,手里那一块核桃大小的馒头还没有啃完。
只有云川跟女儿两个在努力地吃馒头,一个是为了给族人做表率,一个则什么都不知道,不论你给她什么,她都会愉快地塞嘴里。
云川没有强迫精卫跟云蠡,反正除过这东西,家里没别的吃食,他已经命令厨娘把所有的食物都收起来了。
小鹰一家人吃黑面馒头吃得非常的香甜,小鹰这人对食物不挑剔,只要能吃饱他就不在乎。
他那两个巨型老婆更是不在乎,对于巨人来说,只要是食物,味道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其中一个老婆的肚皮已经很大了,另一个老婆刚刚怀孕,此时此刻,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候,除过努力吃饭之外,再无别的话讲。
小苦啃着黑馒头,眉头连皱一下的意思都没有,他的父亲黑牛也在啃黑面馒头,同样吃的极为香甜,倒是坐在父亲身边的那个女人,正得意洋洋地吃着白面馒头。
今年夏收的时候,如同小苦预料的那样,他们家因为土地多的缘故,收获远远超过了去年。
即便是还掉了砍头债,家里的剩余依旧极为可观,等到今年秋粮收获之后,小苦家就能一跃而成为云川部有数的富户。
小苦把整个黑馒头吃完,慢条斯理地喝着米汤,瞅了一眼自己的后娘,轻声道:“大夏天的,就不要把裘衣穿在身上,也不要当着别的人面吃白面馒头跟肉块。
现在,你怀着孕呢,我什么话都不说,等孩子生下来了,你要是再敢这样做,我就用斧头剁掉你的脑袋!”
女人听了小苦的话之后,惊恐地躲在黑牛身后,来这个家已经半年了,她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说出来的话绝对是一个唾沫一个坑,没有不算数的时候。
黑牛停止了吃饭,看看小苦,再看看自己的新老婆,忍不住对小苦道:“待她好一些。”
小苦奇怪地瞅着这个能把自己老婆活活累死在田地里的男人,竟然能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就放下饭碗道:“我母亲累死在了田地里。,才有了我们现在的好日子。”
黑牛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弄明白小苦说的是他前一个老婆,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死掉的时间太长了,他已经记不起那个女人的面容是什么样子了。
“她早死了,说她干什么。”
一股无名怒火从小苦的心头冒起,他强忍着自己的怒火,这才没有把刀子或者投枪,或者铁锤,柴刀一类的东西砍在父亲脑袋上,平静地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第一一一章新人类的苦恼
黑牛瞅着离开屋子的儿子,对女人道:“你以后要听小苦的话,他刚才真的想杀你!”
女人惊恐的点点头,连忙把热了她一身汗的裘衣收起来,就连吃了一半的白面馒头也放下了,紧紧地挨着黑牛大口大口的吃黑馒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黑牛一边吃一边对女人道:“能多吃就尽量多吃一些,等孩子生下来了,小苦要是看着喜欢,你以后就能留在家里过日子,如果生出来的孩子不好,我就把你再卖掉,换一个更好地女人回来,给小苦生几个能帮忙的弟弟。”
黑牛说的话很朴实,云川部那些买来来老婆的人,厌烦了之后,再转手卖掉的又不是一个两个,这个女人能一直留在家里,完全是因为怀孕的缘故。
如果这个女人没有怀孕,黑牛早就把她给卖掉了,因为,这个女人太蠢,没办法帮他干更多的农活,一天到晚吃的还多。
黑牛没有克扣女人吃食的原因,就是害怕这个女人变瘦了,到时候卖不上一个好价钱。
此时的小苦的想法很明显跟父亲黑牛的想法根本就不在一个平行线上,他认为,父亲宠爱这个美丽的女人,从而忘记了自己那个傻傻的母亲,他认为这是人性上的背叛,是对去世母亲的不尊重。
其实他想错了,他的父亲黑牛从来没有把小苦的母亲当成过亲人,只不过是一个干活的帮手而已,至于,这个漂亮女人也不过是他买来的一个物件,之所以要宠爱这个女人,完全是为了货物的价值着想,没有小苦想的那么恶劣。
野人的脑袋在云川看来,就是一个只有基础运行法则的286电脑,所有的程序都是最原始的,也就是简单的吃喝拉撒,除此之外,就是交配,繁衍,武力争斗,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很久很久以前,云川就想着把初代文明的486的内核装在野人286这台电脑上,结果,毫无疑问,他失败的很惨。
所以,他早早就放弃了改造野人牌286电脑,转而将目标放在那些稚嫩的386电脑上,在研究透了睚眦,赤陵这些386电脑之后,最终云川部引来了,小苦,小鹰,这些可以派上大用处的486电脑。
小苦与小鹰他们脑袋里的内核与黑牛这种古老的原始品种根本就无法兼容。
所以,当小苦问他,能不能弄死那个女人的时候,被云川一口回绝了。
“你弄死她干什么呢?”云川想知道原因。
“我母亲的尸体还躺在冰冷的土地里,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她的尸体恐怕已经腐烂成骨头了,而那个女人却在享受着本该我母亲享受的一切……”
听小苦这样说,云川的心里暖洋洋的,野人世界里除过自己之外终于诞生了一个因为感情的缘故,想要杀人的人。
这是一种很高级的行为,这一次小苦杀人,不是为了权力,不是为了食物,不是为了什么别的物资,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的行为严重伤害了小苦的内心。
小苦的行为跟小鹰的行为非常的相似,只不过,小鹰明明很不喜欢巨人族的女人,可是呢,为了不伤父亲夸父的心,为了巨人族主动迎娶了两个明显跟他审美观不符合的巨人。
要知道,小苦今天感受到的痛苦,小鹰在带着那两个巨人女子进入荒野合欢的时候,有着更深的感触。
不过,云川不觉得需要纠正什么,不论是小苦的痛苦,还是小鹰的痛苦,这都是他们成为新人必经的道路。
反正,祖先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拿来铺路的,先是祖先创造的东西用来铺路,东西不够了,就用身体,如果身体铺成的道路不太平整,那就要把尸体抽筋剥皮一般的利用起来,最后给子孙后代铺一个又光,又平,还远的大路。
所以,小苦,小鹰的痛苦在云川看来,这绝对是一个高级烦恼。
“你杀她做什么呢?她知道什么你就要杀她?你就算是杀了她,能让你的内心感到半分愉悦吗?”
小苦摇摇头道:“我就是很烦躁,没办法跟别人说出自己的痛苦根源,就算是说了别人也不懂。”
云川从桌子上取过一只早熟的桃子递给小苦道:“想想十个寒暑之前的我,是个什么处境。
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出来,是被母亲驱逐出来的这件事情吧?”
小苦点点头道:“嫫母不该驱逐族长出门的。”
云川笑道:“你觉得我当时有没有能力推翻我的母亲统治的部族呢?”
小苦瞅着云川笑吟吟的脸点点头道:“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云川笑着点点头道:“我母亲之所以能成为族长,是因为她把我养大了,虽然这个过程很短,依旧对我有养育之恩,所以,送她一个部族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小苦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的,族长主动离开,创建我们现有的部族是一件很正确的事情,这样做,虽然艰难一些,却能让族长的心变得平和,没有那么伤感。”
云川点点头道:“你说的很对,我如果当时杀了我的母亲成为新的族长,那么,今天的云川部,我就不能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我的部族,我也不能按照我的想法建立一个完全属于我的部族。
“小苦,自从你产生了这种想法,因为感情的事情让你感受到了痛苦,那么,今天的小苦,就已经成为了野人眼中的神。”
“啊?我成神了?”
“没错,有感情的人才能成为神,这种感情必须是发自内心的,没来由的,不带任何利益因素的,只是因为单纯的爱,或者不爱,唯有如此,野人才能进化成真正的人,也就是野人口中的神!”
小苦听族长这样说,立刻就变得高兴起来,就在他最高兴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广场上练习拳脚的小鹰。
就指着小鹰问云川。
“小鹰达到这个高度了吗?他是怎么达到的?”
云川笑了,拍拍小苦的肩膀道:“小鹰出现感情的时间比你早一些,你第一次有了人的感情,起因是你母亲的死,阿布说你亲自埋葬了母亲,还时不时地去她的坟茔看望她,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完成了内心上的蜕变。
小鹰蜕变的时候,是他成亲的时候,当两个高大的新娘站在矮小的小鹰两侧,小鹰的双眼中蓄满了泪水,不过,他还是没有反抗夸父,以及那么大群恭贺他成亲的巨人。
而是勉强带着笑脸完成了自己的婚礼,他不是没有能力反抗,他也不是不知道成亲之后自己将要面临什么,他义无反顾的娶了两个巨人妻子,并且在第一时间就承担起来了作为丈夫的责任。
我听说他们去了旷野之后,小鹰整日里狩猎养活两个体重几乎是他两倍多的巨大老婆,并且,在旷野中让其中一个有了身孕。
小苦,这种事如果落在你身上,我觉得你可能会趁机弄死那两个巨人女人,而不是好好地用丈夫的身份对待他们。”
听完族长的解说,小苦再看向在广场上用拳脚将空气搅动的呼呼作响的小鹰,顿时没了敌意,只是觉得这个兄弟实在是太凄惨了。
大丈夫平生之惨,莫过于此!
“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满意的女人这才会成亲!”小苦不知不觉中语气变得极为强硬。
“你找谁呢?那里有符合你期望的女人记得告诉我一声,哦,也不要忘记的你的少族长云蠡……如果可能的话也考虑一下可怜的小鹰。”
“精卫王后就是一个很好的成亲对象,族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小苦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朝一手夹着公主,一手到处乱翻东西的王后看了一眼,同时还看到坐在一张高凳子上如同木头人一般等待母亲装扮的云蠡。
看到精卫将一匹绸布抖开裹住云蠡,顺便将公主放在冰冷的石板上,小苦就果断的回过头瞅着族长道:“这么多年,族长难道就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
云川指指精卫对小苦道:“你说的没错,精卫王后已经是最好得存在,现在,你还觉得那些肥硕的女人就是绝色美人吗?”
小苦呆滞的点点头道:“确实不是,她们好丑!”
云川再次拍拍小苦的肩膀道:“你如果真的想要一个好老婆,那就要亲自培养了,要不然你只能步小鹰的后尘。”
心如死灰的小苦翻着眼睛看看云川,再看看抱着公主折腾云蠡的精卫,他顿时就觉得族长这是在欺骗他,族长培养精卫这么多年也没有调教成一个满意的成亲对象。
很明显,现在就下手培养,毫无疑问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从天宫出来之后,小苦就看到阿布在偷偷掐一个胖厨娘的屁股……这个胖厨娘至少有两百斤重,脖子上黑油黑油的,这不是脏的,而是人太胖之后,脖子就会变成这个模样。
而阿布那只枯瘦的手在胖厨娘的屁股上不断的变幻着形态,一会是鹰爪,一会儿是虎爪一会儿是……呕……小苦觉得嗓子眼里发甜,胃里的东西正在翻腾。
云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小苦的背后,阴恻恻的道:“你看,这就是他们的欲望,他们单纯的欲望,就连阿布这样的人都无法摆脱本性带来的习惯。
你以后要学会发现,发现一个就要保护一个,只有这样的人,才跟我们是真正的一伙人。”
第一一二章大一统的对象是龙不是人
将小鹰,小苦跟王族联系在一起这是云川早就规划好的。
大部分的部族传承其实都是禅让制。
一个部族就是一家人,分不清那个孩子是谁的,人人都是部族的孩子,总归都是家人,所以,也就演绎出来了所谓的禅让制。
在这个时代里禅让制有好几种方式,一种就是轩辕这种,他本来就是轩辕部最强大的存在,所以继承轩辕部理所当然。
另一种就是蚩尤这种,真正说起来,人家蚩尤才是真正的根正苗红的存在,因为,在蚩尤部,大巫有记录血脉的习惯,所以,也只有蚩尤部的人才能准确追溯到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
另一种就是云川母亲嫫母,当年从老族长手中接过族群管理大任的方法,虽然老族长在交接之后就死掉了,这依旧不妨碍人们将之认为是另一种禅让制度,就是血腥味重了一些。
现有的禅让制度,很快就会崩塌的。
尤其是有了云川部这个部族存在之后,真正的禅让制一定会大行其道的。
只有把部族交给真正的聪明有能力的人,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在云川部的侵蚀下失去自我。
根据阿布的调查,轩辕的几个孩子都不怎么聪明,根据精卫的探查,蚩尤的几个孩子好像也傻傻的。
如果没有发生基因突变,或者那些孩子突然变得英明神武的话,大河上游三部落在云蠡手里的时候,就该归于一统了。
当然,除非轩辕,蚩尤走禅让制这条路。
可惜,这个时候的野人群落与昔日的野人群落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云川经过几年持之以恒的推行家庭制度,导致部落里的孩子们终于知晓了,谁是自己的父亲,谁又是自己的母亲,同样的,让那些成年男女们也终于知晓,哪一个孩子才是自己的崽。
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就很有意思了……母爱,父爱就慢慢地开始普及了。
就现在而言,三个部落里,绝对不会再出现云川降临的时候,随意往一个女人怀里一钻,就把人家的儿子推开,自己充当亲子这回事了。
当然,这是物质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才自然产生的一种情愫,很单纯,很炽烈,就像小苦的父亲黑牛,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儿子过得更好。
轩辕有三成的可能会在部族施行禅让制,这家伙睿智得很可怕,只要他发现自己的孩子不如云蠡,他采取禅让制的可能性更大。
蚩尤选择禅让制的可能性连半成都没有,部族能否长久地绵延下去这个问题,远远不如自己的血脉不能控制部族这个问题来的严重。
时间就这样平平无奇的生活中慢慢地流失。
等到树叶变黄的时候,大河上游三部落终于准备过冬了。
每年这个时候,云川部就要准备储存大量的莲藕,作为冬日里可食用的不多的蔬菜。
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云川部现如今已经有了韭菜田,有了荠荠菜田,有了葱田,姜田,山后还有数千亩的竹林源源不断地产出各种竹林蔬菜。
夏日的时候,云川提倡的多食法被族人们执行得很好,他们的饮食规律已经慢慢地向云川的饮食规律靠近。
现如今,云川部的早餐很少会出现肉食,鸡蛋跟豆浆这两种东西的盛行,导致人们渐渐喜欢上了以谷物为主的早点。
中午的时候,云川部鼓励人们食用肉食,不过,在食用肉食的同时,还需要大量的摄入谷物。
晚餐则没有规定,由人们自己定义,家庭富裕的就吃得好一些,家庭不富裕就吃得差一些,不过呢,一日三餐的饮食习惯,已经成为云川部族人的饮食主流。
很多东西在云川部盛行开了之后,很快,就会变成整个地域社会的生活主流。
这里的人们已经有了一种认知,那就是——云川部所盛行的一定是好的,是高贵的。
这些好习惯被商队们带去了各个部族,而后,用不了多久,就会慢慢地盛行开来。
一天吃三顿饭,对富裕的云川部来说是基本操作,可是,这样的习惯放在轩辕部,蚩尤部,却有很大的问题。
他们缺少鸡蛋,没有豆浆,所以,摄入大量的谷物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尽管还有一些肉,毕竟,只是少部分人的权力,不属于普罗大众。
人们只是羡慕云川部人可以吃饱穿暖,没有太多的想法,但是,轩辕,蚩尤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们的部族以前都是有的吃就吃,没得吃就不吃,反正,每天不是在吃饭,就是在寻找饭食的路上。
现在,云川部一天吃三顿,已经形成了规律,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进行生产劳动。
他们两个部族的人,如果也跟云川部一样,就算赔上这两个部族所有的收获,也不能满足族人日益饥渴的肠胃。
云川部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搜刮掉轩辕部,蚩尤部为数不多的存储食物。
小苦认为轩辕部,蚩尤部就不该有什么存储食物,也不配有什么存储食物,如果轩辕,蚩尤两人不能够让族人肠胃安宁下来,就不配成为族长。
而冬天,就是在这个食物最匮乏的季节里,云川号召所有人都应该有一日三餐吃的权利。
目的就在于破坏轩辕部,蚩尤部的部族福利,如果部族福利都没有了,部族的人心也就散了。
要知道,族人之所以会依附部族,最大的目的就在于部族有巨大的仓库,即便是自己没有获得食物的时候,也能依靠部族的仓库储存,不至于被饿死。
除此之外,云川部再没有别的动静,小鹰的骑兵没有跨越过边界,去骚扰这两个部族。
商队们依旧殷勤地将货物送到轩辕部,蚩尤部,而且还因为担心这两个部族的粮食产量不足,特意加大了食物的出口销售。
也就是从这个秋天开始,云川部准许周边的小部族向云川部进行借贷,主要借贷的是粮食与麻布,兽皮,食盐,种子,以及农具。
抵押物也不算非常得苛刻,其中以部族图腾为主要抵押物,不论是鱼形状的,还是狼形状的,鹰形状的,牛形状的,只要是代表部族精神的产物,且足够老,就能作为抵押物从云川部借贷到需要的粮食,以及各种物资。
当然,部族的图腾没有了,也就没有了神灵的保护,所以,云川部大度地将自己的龙图腾制作了很多小的,分散送给了那些将本部族图腾抵押掉的部族,希望,云川部的龙图腾能起到保护他们的作用。
野人们的心眼都很实诚,对于云川部这种体贴入微的做法,非常地感激,有很多部族认为,如果,云川部的龙图腾好用,他们就准备抛弃自家的图腾,跟着云川部一起信仰龙。
至于自家的图腾还能换来不少的东西,就一直放在云川部的那个大仓库里也不错,听说,云川部的龙图腾也放在那个仓库里。
轩辕看过云川部的龙图腾,那是一头有别于轩辕部的龙,轩辕部的龙有头,有角,有龙鳞,有爪子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云川部的龙图腾跟轩辕部的龙有很大的区别,因为这头龙是一头五彩斑斓的神龙,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其背有八十一鳞,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头上有博山,呵气成云,既能变水,又能变火。
论色彩,论气势,论造型,论寓意,这头五彩斑斓的神龙,远不是轩辕部那尊青铜龙形图腾所能比拟的。
因为,云川部的神龙是用黄金筑造成的,一体通透的黄金铸造出来的神龙已经威风凛凛巧夺天工了,云川部的工匠们却用树漆以及各种颜料将这头神龙装扮成了五彩斑斓的模样。
被云川小心的供奉在一座单独建造的宏伟宫殿里,俯视着苍茫大地。
自从这件龙图腾被铸造好了之后,云川部的占卜,祭祀活动也就顺其自然的展开了。
原本云川任命阿布充当云川部的大祭祀,却被阿布断然拒绝,他极力推荐元绪成为大祭祀,至于他自己,继续留在云川身边担任随叫随到的管事就好。
元绪接受了这个任务,只不过,被小苦在他身边安排了四个同窗少年男女,一个负责占卜农耕,一个负责占卜吉凶,一个负责占卜作战,一个负责占卜子孙兴旺与否。
至于,元绪,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族人,龙图腾的来历以及对族人的庇佑事宜。
至此,云川不再自称为神,之所以不自称为神的原因,完全在于改变族人对祭祀的态度,面对活人展开祭祀跟面对虚无缥缈的神灵展开祭祀会出现两种不同的形式。
云川如果接受了族人的祭祀,就要满足族人稀奇百怪的祭祀要求,有一些他能做到,有一些,他无能为力。
如果总是让族人的希望落空,这非常的不好,族人会立即看轻他这个活着的神灵,如果是将祭祀的对象改成神龙,那就好多了,成不成的在天意,不在人为,还有很多的借口可以忽悠一下虔诚的族人,是真正的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