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六百三十一 租借新加坡
此女的确貌美,身段极其优秀,不愧是国王身边侍奉的女人。
不过王坤觉得自己的妻子在容貌方面并不逊于此女,且身为复兴会员,他严格要求自己,从未逾越规矩,也不敢逾越规矩。
对于此女的尽心侍奉,王坤始终不假辞色,只是看着国王占巴,一力要求占巴答应自己的条件,不答应条件,一切免谈。
设立代办处还不够,必须要允许大明商人可以在任何一个港口登陆并且经营生意,且必须解除大明商人的禁足令,也不能继续干涉大明商人和本地汉人的正常往来。
这些要求不是从来就有的,那也是这些年根据实际情况不断增加的,三佛齐统治阶级面对明国商业势力的进入和洪武政论的渗透也觉得非常为难。
他们一来畏惧明国强大的军力、不敢得罪明国,二来离不开明国的奢侈品和其他实用商品,三来又不想让自己的国家重蹈占城覆辙,所以本来就极其纠结。
现在这个好不容易达成的脆弱平衡也被王坤要求取消,占巴真的是纠结万分。
但是在王坤不假辞色的强烈要求之下,在他离开三佛齐就再也不回来的要求的威胁之下,占巴被迫答应了他的全部要求,放开了明国商人的一切限制。
如此,王坤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转攻势,答应了在三佛齐设立代办处。
毫无疑问的是,这场外交上的极大胜利极大的鼓舞了明国隐秘战线的战士们,他们从此有了更加宽松的环境,在明国代办处的保护之下,他们能做更多事情。
与此同时,王坤又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安下心来的占巴国王提出了一个建议。
蒲罗中地区南部靠海的地方有一个岛屿,那是大明商船抵达三佛齐和通过三佛齐去其他地区的必经之路,那里人烟稀少,甚为荒凉,三佛齐王国似乎并不怎么在乎那里。
若是如此,大明向三佛齐王国提出一个建议,即租借这个岛屿,交给大明来使用,大明希望将这个岛屿建设成一个繁荣的港口,在这里给大明注定要数量翻倍的商船和商人们提供一个歇脚的地方。
占巴当时就有些懵,不知道大明是什么意思,租借领土这个事情,他还从未遇到过。
蒲罗中地区他知道,在另外一个岛屿上,不在三佛齐的本岛上,但是当年扩张战役的时候,就成为了三佛齐的势力范围。
王室没有兴趣在那里搞什么扶贫、建设活动,但是税收和供奉不能少,打仗的时候可能也需要他们卖命。
除此以外,王室对那群穷的只能看猴子呲牙的原住民们也就没什么太多的想法了。
占巴并不知道大明是怎么看中那块地方的,不想答应,但是又担心王坤和之前一样翻脸,无奈之下只能询问王坤的真实意图。
“之前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不知道大明有什么目的呢?”
王坤只是摇了摇头。
“好好的一块土地,贵国不想用,那么为什么不租借给大明使用呢?想来当地能够提供给国王殿下的税收也不会有多少,收起来也比较难,但是大明会直接来到巨港付给租赁费用。”
“给钱?”
占巴的眼睛亮了一下:“敢问天使,具体是怎么给法呢?”
谈到钱,果然占巴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明国若要强取,自然是侵略,但如果给钱,情况就不一样了。
凡事如果给钱,那就是纯粹的交易,只有成或不成,不存在什么其他的可能性,占巴对于国土的看法虽然没那么宽松,但是给钱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
而且明国不是说买,而是……租借。
这有点意思。
王坤笑了。
“两种给法,一种是给现钱,一种是从三佛齐国从大明订购的货品的货款当中予以扣除,不知道殿下喜欢哪一种方式?”
占巴沉默了一会儿,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少倾,他得出了结论。
他喜欢钱。
实实在在的拿到手里的钱。
“若是现钱的话,该怎么给呢?”
“大明愿意和三佛齐国签订协定,商量具体的数目,按照一年的费用价格予以支付,您可以选择黄金白银,绫罗绸缎,或者是铜钱,这三种支付方式大明都可以满足,主要是一年的价格问题。”
王坤缓缓道:“大明不是只想要租借一两年,而是想要长期租借,十年、二十年起步,如果您答应,我们可以就具体价格做一番商讨。”
占巴沉思了一会儿,询问了大明想要租借的土地的面积,然后稍微寻思一阵,试探性的报出了一个价格。
王坤觉得这个价钱有点高,于是想要压压价,所以报出了一个比较低的价钱。
占巴觉得这块领土可是我的至亲祖先南征北战打下来的,耗资无数,蕴含着祖先的意志,你说租借就租借走?
不行,得加钱。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阵子,最终定下了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并且约定用大明铜钱支付。
这个问题商量的差不多的时候,占巴忽然想到了一个要点。
“如果那块地方租借给大明使用的话,大明会用它来驻军吗?”
“那恐怕是不能避免的,大明商船队在贵国海域内遭到过海匪袭击的事情,国王殿下应该有所耳闻吧?”
王坤这么一说,占巴顿时也有点理屈,自家海域里的那些海匪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他心里有数,除了少数自发的贼人,大部分其实都是有点来头的,结果上次在明国人手里吃了大亏。
有了这个事情做前例,他实在是没有理由要求王坤不能驻军。
但是明国公然在三佛齐国的国境内驻军,这个事情要是传扬出去,恐怕会在统治集团内部引起一些争议,如果单单只是商业用途,那么反对的声音或许会小很多。
“如果大明公然驻军,可能会引起一些非议……”
占巴低声道:“此事是否可以再做商议?”
王坤摇了摇头。
“国王殿下既然想要做成这笔生意,那么也该有些处理问题的诚意,是不是这样?”
占巴颇为无奈,思来想去,又有了新想法。
“是否可以由我方安排军队保护大明商人的安全?”
“那么贵国军方驻军的费用谁来出?是国王殿下您自己出,还是大明出?”
“自然是……大明方面出?”
“那大明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军队?同样的支出,给自己的军队不是更好?”
王坤一摊双手,把皮球踢回了占巴的脚下,占巴对此十分纠结。
一千六百三十二 大明从来不喜欢兵戈
对于占巴来说,蒲罗中那块地方他是难以发展并且从中获得什么收益的,每年的税收也非常有限。
而大明方面一出手就是高的多的租借费用,还是一笔长期来活儿的好生意。
经营得好,未来十年二十年那块蛮荒之地都能给他带来很大的收益,独属于王室的收益。
如果没有驻军这档子事儿,他很愿意现在就把这个约定给定下来,生怕明国方面反悔。
可是一旦涉及到驻军的事情,一定会刺激到国内那大大小小的政治派系的敏感神经,对于他来说,对于王室来说,一定会产生压力。
为了这笔钱而承担一定的压力,值得吗?
他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然后很快得出了结论。
值得。
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放在三佛齐这个国家,这个年龄已经算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年龄了,他之前大病了一场,就渐渐感觉身体精力不济,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人这一辈子苦短苦短的,所以才要及时享乐,否则活了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
平白无故为他人创造价值的事情实在是不值当。
所以这几年占巴也常常产生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的想法,想要及时行乐,不想管太多的事情。
他也并不想为自己的继承人准备一个如何如何好的局面,他觉得那不是他的职责,他没有兴趣为继承则奉献什么,该做的他都已经做到位了,他现在最希望的是享受。
明国愿意给钱租借岛屿,他能拿到大笔大笔的租借金,可以用来挥霍,可以用来做他想做的事情,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考虑得太多,等自己死到临头才发现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到,那未免也太可怜了。
他不要做明君,他要做昏君。
一念至此,占巴的意志渐渐坚定了起来。
他拉住了王坤的手,希望王坤可以多留一些时日,给他一点时间,他会竭尽全力斡旋,让这个并不仅仅属于他的国家服从于他的意志。
王坤对此没什么太多的想法,点头答应留下。
之后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里,天网军常常给他带来一些三佛齐高层频频动作的事情,似乎是国王占巴和一些高官权贵之间产生了一些小矛盾,双方的商讨不是很愉快,占巴发了很大的火。
半个月之后,当年的七月底,占巴再次会见王坤,向他传达了好消息。
三佛齐王国决定把蒲罗中半岛地区南部一系列与半岛不相连的岛屿全部租借给大明,时间是十年,十年之后如果大明还想续约,可以在任何时候进行续约谈判。
而目前的十年约定,可以立刻签署协定。
当然,要给现钱。
王坤大喜,立刻就和占巴签署了岛屿租借协定。
双方明确规定了租借地区的范围、时间以及大明对这些岛屿拥有处置权的事情,并且明确规定租借地区的主权依然属于三佛齐王国,大明只是租借,代为管制。
但是出于开发和建设的必要,岛上原住民将会和抵达这里进行发展建设的大明国民一样接受大明法律的管制,他们当中愿意离开的可以离开,不愿离开的可以居住在原地。
三佛齐王国的国民来此做生意交易或者生活,也需要遵守大明国的法律。
在租借区域内,不管哪国人做了违反法律的事情,都要由大明所设司法官府进行处置,三佛齐王国需要遵守这一约定。
最后,大明方面为了方便国民前来做生意和生活,将按照大明的习惯,给租借下来的岛屿取一个名字,称之为星洲岛,三佛齐王国应当对此没有异议。
其他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双方商定的很快,倒是在法律管辖的方面,占巴多有疑虑,试图将其改为三佛齐王国国民归属三佛齐法律处置,不受明国法律管制。
王坤却对此并不松口,认为一个区域应该只有一套法律法规,且大明负责管制的地区,也应该按照大明法律来处置,否则当两国法律出现冲突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有些事情还是提前做好决定更好,否则等到出现冲突的时候,可能就难以控制冲突的规模了,您以为呢?”
王坤这话说的并不客气,占巴对此颇为不满,却也有点相同的考量,他只想赚钱,对于风险则是极端的不喜欢。
话虽如此,面子还是要的。
“答应这个条件可以,但是我也要求明国答应我的条件。”
占巴开口道:“当有吾国国人触犯法律并且将被惩治之时,明国需要通知吾国,由吾国派遣官员前来旁听审讯。”
“只是旁听的话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并不能干扰司法。”
王坤点头道:“若然如此,则贵国国人视大明法律于无物,严重影响大明行商,损害大明国的利益,则大明唯有兵刃才能立足当地了。”
这话说的就很干脆了。
知道了南越李氏王朝和邹亚娜之占城政权的覆亡,占巴一点也不想和明国产生什么意外的纠缠。
于是他讪讪地笑了笑。
“兵戈之类的器物,太过于伤和气,还是不要轻易动用的比较好。”
“大明从来不喜欢兵戈。”
王坤正色道:“否则大明便不会和殿下商量租借之事,但是大明用了钱货换不来的东西,便只能用兵戈才能得到,这也是无奈的事情,若非万不得已,大明也不想动兵戈。”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占巴没有再多说什么,和王坤正式的签署了使双方都能接受的条款,敲定了对星洲岛未来十年的租借和发展建设权限。
这件事情成功的消息很快被王坤派人送回了中都,而王坤自己则没有离开三佛齐,而是随着船队前往星洲岛上做勘探和前期考察工作。
他是以出差的名义被派出来搞协商的。
眼下朝廷正在用人之际,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并且官员员额实际上也不准备大量扩编,所以展开来一看,就发现大明官员们要做的事情更多了。
而且直到此刻很多人才发现苏咏霖处理政务的能力到底有多强悍,原先属于苏咏霖皇权体制下被他一个人的勤政所消化掉的那些事情,现在大量散发出来了。
随着权力格局的转变,官员们要做的事情也陡然增多,苏咏霖轻松了,官员们累惨了。
一千六百三十三 王坤的出差并不轻松
原先就有的政务依然存在,不会减少,然后大明世界革命计划也由此起步,内政外交方面要做的事情更多了。
原本还算是规模庞大的大明官吏集团的人手陡然间紧张起来,所以原先一些长期驻守中都的办公室人员都被大规模派遣外出出差办事。
他们或是主动或是被迫的响应苏咏霖提出的【精简机构、增强办事能力】的号召,大量外出公干,没有例外。
王坤作为领导层级比较高的干部,也被安排了临时差遣,他被安排以使节团正使的身份去达成协定,并且作为第一任星洲岛主管,说是要锻炼他的办事能力,以备升迁之考察。
不过据王坤所知,组织部对于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虽然有忽悠的嫌疑,但是事情或许还就真是这个模样。
大明从帝国变成民主共和国之后,随着世界革命计划的开启,苏咏霖领导的执行委员会以【提高公务人员办事能力】为缘由,启动了一些很折腾官员群体的项目。
其中最直接的就是把他们这些长期在中都城内坐办公室的人给赶到中都外头出差。
职位越高、坐办公室越久,出差距离和出差时间就越久。
王坤很不幸,他职位很高,坐办公室时间很长,所以只能接受出差的任命。
剩下来的依然可以坐办公室的人也没了往日的闲庭信步。
因为在编人员大量出差,剩下来的人不太多,但是要做的事情却比之前还要多不少,于是大家伙儿被迫开始了天天加班的日子。
王坤算是出发比较晚的一群人,他临近出发的时候,原先供职的复兴会中央总理办事处已经只剩下四个人还在坐办公室了,其他十一个人全都出去出差了。
这四个人天天面对一大堆文件需要上传下达,忙的快要飞起,很多事情原本都可以分担着做,大家尚且不会感到疲劳,但是现在不行了,每个人几乎都是满负荷状态。
早上刚来就开始办事,一低头一抬头,中午了,午休半个时辰,再一低头一抬头,已经是晚上了。
紧张的吃了晚饭,还要加班,到星辰漫天之时,才能带着一天的疲惫回到家中洗澡休息,睡一觉,第二天再来爆肝,周而复始。
有些家距离官署比较近的官员还好,方便回家,有些假距离官署比较远的,为了节省通勤时间,多一点休息的功夫,干脆卷了铺盖到官署里住了下来。
他们打扫了一间杂物房,支了几张简易单人床,每天吃官署食堂,洗漱住宿都在官署,俨然是把官署当成第二个家了,只有休沐日的时候才会回家。
和他们比起来,王坤觉得自己尚且还是幸运的,虽然事情比较难做,离家也远,但终究没那么忙、那么累,压力其实也不大。
虽然他在星洲岛上没那么多优质的生活娱乐设施,但是至少可以感受到一派原始的风情,实在是美妙的不行。
比如他还可以在尚且处在蛮荒时代的星洲岛上看猴子呲牙,与猴子对峙,时刻提防着猴子来抢劫他的食物,时不时还要率队和猴子展开激烈战斗。
还可以看大鱼吃小鱼,并且时刻防范着被捕猎的大鱼撞击到他的小木筏,以至于成为大鱼新的猎物。
又比如他还可以在漫天飞翔的海鸟所释放下来的“白色炸弹”的威胁下苟且求生,到处乱窜,以防自己身上被太多的白色炸弹波及到,以至于洗澡这个老大难的问题困扰自己。
当然了,和当地原住民的交流也是有趣的事情。
因为和三佛齐统治核心略有些距离,且长期不受重视,发展滞后,星洲岛当地原住民的语言连深耕三佛齐当地十余年的汉人移民都听不懂。
连比划带叫唤,双方才能勉强搞明白各自的用意是什么,然后就是更加困难的问题。
该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明白大明征发他们做工人并不是一件坏事,反而还可能对他们很有意义呢?
这些原住民习惯了祖祖辈辈樵采渔猎的生活,对于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全看运气的生活似乎很是喜欢,而对于大明方面介绍给他们的这份工作貌似并不愿意接受。
他们先入为主的认为明国人在坑害他们,是要拉他们去做苦力,且他们也不具备很多的专业技能,搞建设工作的话也只能做力气活儿,他们似乎对这样的工作怀着强烈的抗拒之心。
王坤一面向国内申请大量的建筑工人和物资支援,一面也试图从本地取用以降低建设成本,所以他竭尽全力劝说这些人,最后实在没办法,拿出了杀手锏。
美食的诱惑,降维打击!
王坤深入了解了这些原住民,发现他们的烹饪手法非常原始,简单的烧烤烹煮,甚至还有生吃的,对鱼肉和其他禽类的肉类的加工调味等等水准都相当低劣。
好好的一条鱼,他们做出来那就是鱼腥味儿直冲脑门,其他肉类也是腥味儿直冲脑门。
都说三佛齐王国盛产香料,但是也要会用啊。
他们是根本不会用。
或者说他们的物质水平也不足以让他们发展出优秀的烹饪技术。
于是王坤发现了解决问题的契机,让随队大厨做一顿饭,请他们来吃。
事实证明,对美食的向往是每一个人类共同的追求。
吃了一次之后,岛上的原住民们就绷不住了,王坤告诉他们,只要来我们的工地上干活儿,不仅有工钱拿,还可以吃到免费伙食。
对,就是这个水平的伙食,只要来做工,只要遵守规章制度,免费,一天三顿!
口水瞬间淹没了他们过去的坚持。
原住民们欢呼雀跃,然后开始内部协商,最后出动了七八百号人来尝试做工,接受明国技术官员们的培训,准备上岗。
王坤这边用美食征服了原住民们,苏咏霖那边在中都得知了王坤顺利拿下新加坡的时候,相当惊喜,立刻决定表彰王坤和整个使节团成员,然后立刻开始组织建设团队。
财政部立刻召开建设会议,商讨动用多少资源来建设这座星洲岛。
军事部也召开会议,商讨准备在这里驻守军队,建设军事基地。
之后民政部也召开了一些会议,想要招募一些民众去开垦荒地种植粮食,为长期经营这里做一些准备。
因为这里是大明第一座拿下的港口城市,所以大家都很重视,对于这件事情最后到底能给大明带来些什么,也保持着热切的观望态度。
数月之后,共和二零一五年年末,苏咏霖召开了朝廷公务的全体会议,对当前的局势进行总结和分析。
当前的局势就是大明一方面在整顿内务,向内进行民主共和体制的建设,另一方面,则是由内而外的发展革命工作。
这一年年末的时候,大明在整个国外的布局已经初见成效。
一千六百三十四 不断给敌人以幻想
就目前来看,明国面对的外部环境正在不断转好。
占城革命已经成功,蒲甘国、真腊国和三佛齐国已经完成了代办处、天网军组织和复兴会秘密组织的布局。
其中三佛齐更是已经完成了对港口据点的获得,正在紧张的布置当中,随时可以进一步推进,进行实质上的控制,维护大明海上丝绸之路的安全。
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苏咏霖对于当下的局势非常满意,认为这对于大明国内的革命和国外的革命都是极具意义的一件事情,大明会为此受益匪浅,一时的付出必将带来更加长远的可观的回报。
“后人会感谢我们这些前人的不懈努力和付出,面对我们的付出和风险,高尚的人们会在我们的墓碑前洒下热泪,同志们,不要懈怠,继续前进,直到全世界的剥削者都被彻底埋葬!”
苏咏霖在全体会议上发表了很有影响力的演说,遂将世界革命的政策当作国家策略推进,正式列入国策之中,成为大明的国家意志。
并且苏咏霖还打算以复兴会做为各国之间的纽带,筹备秘密召开各国之间复兴会组织之间的组织会议。
他计划每隔一段时间就在大明国内找一个安全秘密的地方给全世界各地的理想者们开会,使他们互相认识,互相了解到各自的存在,知道他们并不孤独,他们的同志遍布五湖四海。
同时,他也希望复兴会能够发挥起沟通桥梁的作用,希望可以在国家利益之外新建一个沟通的渠道,使得复兴会之间的交流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超脱于国家利益。
于是从共和二零一六年开始,明政府开始全力推进世界革命计划,开始组织大量有充分组织能力和理论知识的人才以秘密身份出海。
他们随着大明商船队以做生意的名义,逐步进入到海上丝绸之路的沿线国家。
除了真腊、三佛齐和蒲甘三国之外,明国发起第二轮正式的商业大航海行动,对沿途的犀那国、细兰国、注辇国、南毗国、故临国、古尔国和麻嘉国等国家全部进行了代办处、天网军组织和复兴会秘密组织的注入。
三位一体的行动计划以商业代办处为明面上的掩护,天网军提供充足的情报支撑,而复兴会秘密组织则藏身于前二者之中,先对当地进行民俗风情调查,进而制定对当地的思想渗透计划。
因为就当前来说,除了距离大明比较近的国家听说了大明国内的政治局势之外,大部分国家并不清楚大明的政治局势,也不知道大明的革命本质。
所以苏咏霖嘱咐前往当地的人不要透露大明具体的政治体制,真要说,简单说说就行,底层运行逻辑无需讲明白,依旧以他的名号与各国上层交流,打探各国中央统治者和地方实力派之间的矛盾。
他们并不需要急着开始工作,而要深究当地的各种矛盾,并且掌握当地语言文字,且需要把当地文字版本的《洪武政论》编撰出来。
对于前往每一个国家的复兴会工作人员,苏咏霖都会亲自给他们开会,亲自布置任务,做思想动员,并且进行讲话。
“你们要注意的是,不是每一个国家都和大明一样,你们若要成功在当地策动革命,语言关卡是首先需要闯过去的,然后是民俗风情关卡,再之后才是了解当地的矛盾。
抓主要矛盾的同时,也要发现可以撬动当地局势的次要矛盾,当年我在山东起事的时候,也不是逮着阶级矛盾就开始勐造,一开始也是从族群角度出发开始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你们要注意的是,因为距离遥远,大明不可能出动太多的军队帮助你们,因此在军事力量对比上,如果你们不能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必然面临力量上的失衡。
在革命初期,我们属于弱势群体,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弄得少少的,不要让自己成为绝对的少数派,只要矛盾尚且可以调和,那么就要容许矛盾的存在。
等未来力量发展壮大了,再渐次推进我们的主张,每一个阶段定下一个目标,把敌人分化瓦解,不要一口气对抗所有敌人,而要不断给敌人以幻想,竭尽全力的使他们不能抱团对抗我们。”
苏咏霖拿自己当初对付金国的例子来给大家做深度讲解,认为自己的经验还是很有价值的。
他尤其要求每一个人都不要过于自信,不能因为革命是正义的就充满了对反动力量的不屑,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胜利。
不是这样的,革命胜利的基础是得到民众的支持,但是如果反动力量过于强大,打不过他们,一样会失败。
所以,理念重要,组织和武装一样重要,后者需要时间去经营,但凡能用五到十年去经营成功,都算是简单的。
占城革命出发点不一样,起步就是武装,还是正规军主导的革命,属于天时地利人和都凑到一起了,想不成功都难。
真腊、三佛齐和蒲甘国或许还能这样搞,想一想复刻占城方案的可能性,由大明直接出手帮忙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其他国家距离大明太远,驻军也不可能数量足以影响该国政局,所以务必要小心谨慎,心怀忧虑。
“我不希望在未来听到你们因为革命失败而丧生的消息,你们是大明花费无数金钱和精力培养出来的优秀干部,你们应该在更多岗位上发光发热,而不要止步于此,明白了吗?”
苏咏霖对每一队复兴会员都说了同样的话,也在最后给予了他们深切的期待。
海上丝绸之路的革命如果在五到十年之后都成功了,那么就证明了这一套革命理念在全世界都有广泛的推广价值,届时,才是真正的革命浪潮席卷天下的时候。
现在不过是牛刀小试。
外部革命强力推进的同时,内部民主改革也在不断地推进当中。
苏咏霖从共和二零一六年年初开始,就着手准备山东、河北、关中三个行省的民众代表会议的确立。
山东是苏咏霖起家地,河北是第二起家地,关中是前封建残留最浓郁的地方,也是大革命之后被清洗的最干净的地方,现在这三个行省也是大明数一数二的经济、农业强省。
所以在这三个行省开启民众代表会议制度试点是非常正常且合理的。
中都的工作组兵分三路前往这三个行省,对三大行省的西站民主改革工作进行全方位的把控和指导。
三大行省的行政长官所代表的行政力量需要全程配合工作组,完成在三个行省内举办民众代表会议的工作,使之常态化,正规化。
因为在中都举办的民众代表会议人数有限,因此将大会下放到行省层次,会在更多的层面上更加广泛的纳入平民当中的优秀者进入民众代表大会,从而将民众对官府的监督落实到行省层面。
一千六百三十五 他们就连演都不演了是吧?
和中都的大会一样,行省层面的大会也有差不多的权力。
各行省官府除了需要遵照中央指令办事之外,本身也有地区事务需要办理。
中都民众代表大会通过的事情不需要行省层级的大会再做一轮表决,但是各行省的地方事务则需要行省民众代表大会进行表决。
表决通过授权之后,行省相关部门才能办事,表决不通过,则行省方面不能执行。
如行省方面认为此事确实有必要执行,则可以第二次发起审议,若还是不通过,还有第三次机会。
即上表中都民众代表大会。
在设计上,中都民众代表大会是早于地方民众代表大会召开的,国家层次的事情需要先行处置,先行制定预算方案。
等国家层级的预算方案制定完毕之后,才有地方自主行动的空间,以此防止地方与国家意志产生冲突,限制地方权力。
所以地方上如果出现行省方面和民众代表方面的强烈争执需要处置的时候,一般是执行委员会进行表决。
此时此刻,就需要超过三分之二多数的执行委员会委员认为此事确需执行,则可以执行委员会整体的名义下令执行。
不达三分之二多数,则不可执行,留待之后再做讨论。
中都来的工作组在办理选拔民众代表的工作时,原本认为这些事情并不难,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不少执行经验。
事实上选拔的难度的确不大。
各大工场和集体农庄的优秀工人、插秧能手啥的一点都不少,个个都有模有样,且极具热情。
他们经过之前中央在地方上大规模选拔民众代表的事情的激励,且还有民众代表们回乡之后的广泛宣传,现在对民众代表会议这个制度非常有想法,很是拥护。
所以民众的热情很高。
问题在于地方官府在配合这件事情上有些问题,普遍情绪不高,官府工作人员缺少行动力执行力,让他们办点什么事情就推三阻四,或者磨洋工,各种拖沓。
要一份名录,拖个两三天才给。
要视察某工场、集体农庄,则说需要时间准备,暂时不能成行。
为民众代表会议的会场建设选址,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到处都不行。
要求地方拨款准备修建会场,则各种哭穷、诉苦,为地方行政之艰难多方陈述,就是不准备拿钱出来。
高级官员倒是非常愿意配合,对待工作组的官员们非常热情,说什么就是什么,态度很好。
但是下放到具体办事官吏的时候,则看得出来那种非常明显的懈怠和拖沓。
工作组成员很生气,向他们的上级投诉,上级主官立刻斥责他们,他们好了一天,又恢复原样。
有些工作组成员怒不可遏,立刻向当地组织部投诉这些官员的懈怠,组织部门立刻派人找他们谈话,也是好个一两天,然后接着摆烂。
工作组成员再去找上级投诉的时候,上级也很郁闷,摆出一副为难的姿态,说他们虽然有过错,但也不仅仅只是办理这一件事情,其他事情也需要他们去做,不可过分苛责。
地方上的组织部门也是一样的口径,对于这件事情也是同样的表示,说什么用人之际,不可过于苛责,否则大家出工不出力,受到损害的还是老百姓。
因为各地方过于广泛的出现这样的情况,于是工作组的回报汇总到中都的时候,给苏咏霖都气笑了。
“这阳奉阴违的做法还能更明显一点吗?他们就连演都不演了是吧?”
田珪子看了报告之后,也很生气。
“虽然之前就有预料到地方上会有抵触情绪,但是没想到居然做的那么过分。”
“这种行为就是在钻空子,且规模也比较广泛,吃准了我们就算是想要处理都无法妥善处理。”
孔茂捷黑着脸,怒道:“上面人数少,害怕追究责任,所以表现的一副无比支持的样子,下面人多,规模大,吃准了我们难以一个一个追责,所以一副阳奉阴违的样子!可恶!”
苏咏霖沉默了一阵子,感觉这个事情还真是挺让人恼火的。
他能感觉到,中都这群人之所以无比的支持自己的民主改革,本质上是因为他们属于既得利益者。
自己从皇帝的位子上退下来,放弃了手中大部分的权力,把这部分实实在在的权力分配给了执行委员会为首的重组过后的中央朝廷。
民众代表会议制度虽然有对国家大事的最终决策权,但是对中央朝廷的大部分人来说,原先属于皇帝的权力大部分还是实实在在的下放了,这是好事。
他们虽然更累了,也有一些新的限制,但是权力是实实在在的更大了,更实际了,他们没理由不支持。
但是地方上不同。
地方上在目前的制度设计中,是没有地方的民众代表会议执行委员会的。
中央层面,苏咏霖依靠着这个组织团结一批人,给他们权力,换来他们对民主改革的支持和维护,重新缔造了一个既得利益者的集团依附于这套规则之上,所以成功改革,还压服了第一波反扑。
但是当改革深化到地方上的时候,局面又不一样了。
地方官府从来就是政策的执行者,只有在少数情况下才是部分地域性政策的制定者,权力受限,不能自由发挥的情况比较多。
他们从来就是听从中央命令再去执行的对象,苏咏霖遵守规则,下令都是通过朝廷途径,不是通过自己的皇帝身份的途径,所以他们面对的不是苏咏霖,而是中央朝廷。
是彻彻底底的执行者。
进行民主改革在他们看来不是好事。
地方上设立的民众代表会议不仅是一个象征,更是把他们手中仅有的不多的自主行动权限给限制住了,使得他们的活动空间被进一步压缩,进一步失去左右腾挪的可能性。
原先在国家层面的事情上他们就要听命令办事,好不容易留下的一点地方自主权是他们获得政绩的重要途径,是他们积累功勋实现自我升华的重要途径。
如果地方上的民众代表会议成立了,实现了对这一自主权限的限制,那么他们就将失去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自主权限,对于任何资源的动用都要经过审批,这感觉绝对不好受。
然而这就是苏咏霖的目的。
一千六百三十六 反内卷大师
和平时代的国家治理,需要的是无为的精神。
无为不代表不做事,无为代表的是遵守规则、按照规则做事,而不超脱于规则之外。
一个国家的运转很大程度上靠的是财政,封建王朝的崩塌往往是财政的崩溃和不可持续,只要财政不崩溃,封建王朝多少都能继续苟。
但是如果财政出了问题,那就会快速死去,一点其他的可能性都没有。
满清后期已经内忧外患到了那个地步,但因为财政尚可,所以在一片风雨飘摇之中还是维持到了新的世纪。
国家财政维持下去的一个重要的正确的方式,就是进行财政预算审批和对这个审批的尊重与坚决执行。
一个国家的崩溃往往就是从财政超支开始的。
一个本来在预算中只需要花五百贯钱和一年时间的工程,到最后落实却要花一千贯甚至一千五百贯,花了三年才能完成,问题就很大了。
如果要是再过三年,这个工程崩塌了,坏掉了,那么问题就更大了。
财政预算制度的不被尊重和崩溃,也就意味着吏治的崩塌,更进一步意味着统治秩序的被破坏。
没有哪一个统治者能够忍受统治秩序的被破坏,除非脑子有问题,被洗脑了。
无为而治成功的重要标志就是官僚阶层的按部就班,是他们遵守规则,不节外生枝,按照中央布置下来的工作计划完成工作,不追求其他的东西,循规蹈矩。
有人说这是没有活力的体现,是一潭死水。
但是如果不朝着这样的方向去控制,留给地方民众的绝不会是活水,而是沸水。
官僚们如果没有这层限制,不去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他们那过于强大的主观能动性就会把地方上的活水给烧开,大家一起洗沸水澡。
官僚的主观能动性来自于升迁,升迁需要政绩,政绩体现在方方面面上,看起来,的确是在造福一方民众。
但问题在于,他们搞的这些政绩工程,真的能对民众的生活有什么好处吗?
如果一个地方的前任官员已经把政绩做到位了,一个地方已经不需要更多的东西了,那么新任官员到任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折腾的空间了,但是他又想升迁,他该怎么做?
很简单,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大明县官一任四年,州府级官员一任五年,到期了之后是要转移走的,这就使得他们只要管好自己的四五年就可以了,时间一到拍拍屁股走人,谁管你之后会发生什么?
新任官员望着前任留下的一地鸡毛直骂娘,满心怨气,又能指望他为地方做什么好事吗?
无非是寅吃卯粮,强行续一波罢了。
官僚实际上是没有责任心的,他们心里只有他们自己,为了升迁,他们什么都能做。
苏咏霖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官僚们的责任心和良心上,哪怕他们曾经跟随自己为了民众的福祉而奋斗。
所以他决定要给地方上的这些长时间生活在有为状态下的官员们加上一道枷锁,给地方上建设一个安全阀门,逼着他们从有为状态向无为状态转变。
最核心的处置措施就是限制行省、州府等地方官员的财政处置权,使大明财政在中央有预算计划之外,在地方上也设立新的预算制度,贯彻到底,规规矩矩,按照计划办事。
理想状态是一件事情规定多长时间做完,就多长时间做完。
规定多少人手,就多少人手。
规定多少支出,就多少支出。
一件事情的工程期横跨两任或者三任官员的任期也无所谓,接力办好,按部就班,不需要提前,也不允许延后。
苏咏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按照规定计划办事,不需要提前,也不允许延后,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习惯了之后,也是真正的好事。
这可以有效的反内卷。
苏咏霖决定成为新时代的反内卷大师。
官僚为了自己的政绩,总会想要多快好省的完成任务,这种心理传达到了下级那边,下级为了讨好上级和自己的利益,就会逼着基层办事人员更加多快好省的完成任务。
最后大家比赛着谁比谁快,谁比谁更好更省,把基层办事人员折磨的苦不堪言,好好的一件事情最后卷成麻花,所有人一起受苦。
一旦有人因为这种事情获得奖励、得到褒奖,就会快速带动一大片的官僚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反正九九六零零七的也不是他们,就算装个样子偶尔九九六零零七,他们所得到的也是真正付出的劳动者的数十倍乃至数百倍,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值得的,甚至是超值。
但是这种行为会让社会劳动环境急剧恶化,贫富差距急剧加大,是不为苏咏霖所容忍的。
无为社会是对民众最好的社会,为无为社会打造一个临时性质的有为状态,是民众和国家都能接受的最大公约数。
所以苏咏霖无论如何都要引导民众的力量把官僚给压制住,不给官僚左右腾挪的空间,即使他死了以后,这样的压制也能持续下去。
最好的方式就是让新规成为习惯。
第一代官僚无法习惯,那么第二代,第三代,就会视之为自然状态。
苏咏霖到底也不敢保证这样的效果能维持多久,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也要为此而努力。
“他们有他们的拖延法,我们也有我们的促进计,这件事情是既定事实,他们无论怎么阻止,怎么阳奉阴违,都不能改变既定事实!”
苏咏霖的决心不可动摇,而众所周知,在大明国,只要苏咏霖真正想要做到的事情,就没有不能做到的。
执行委员会以全体名义给河北、山东和关中三大行省的行省官府下了斥责令,要求他们尽一切所能协助工作组办理此事。
年终考核中如果没有民众代表大会议事厅这一项目的成功,他们的年终考核成绩就很难在中都这里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
明年对于三行省的财政预算审批项目也会大大缩减,省下来的属于三行省的多余税收将会注入其他行省和大航海项目中,助力其他更有能力的行省和部门来办事。
理由很简单。
建立地方民众代表会议制度那么一件小事你们都做不好,中央对你们的办事能力很是担忧啊!
一千六百三十七 你们还能比我更懂得折腾人的法门?
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那么地方上一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
所以不仅仅要缩减地方上的审批项目,还要认真考察地方行政队伍,发现有一些能力不行的,就要撤换下来。
这是必须要进行的。
中都都已经拿出了办事方法,都已经积攒了成功经验摆在你们面前,结果你们都做不好,这还怎么能做成大事?
要考核,要重新考核,要对三行省行政队伍的考察加砝码!
要派遣司法队伍和复兴会队伍加强考核次数和考核标准,达不到考核标准的,就要重新考虑他的公务身份了。
不就是比赛折腾吗?
你们还能比我更懂得折腾人的法门?
苏咏霖冷笑连连,准备让这群混蛋好好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
保证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如此阴阳怪气的斥责令下达之后,三行省都在最短的时间内上表自辩,称他们都不是不愿意做事,而是之前以为这件事情很简单,却没想到还是有一些小难度的。
之前他们忽视了这件事情的复杂性,没有认真推动,给中都工作组的同志们带来了一些麻烦,他们感到很抱歉,之后他们会竭尽全力推动这一工作的进行,保证在年末时拿出成绩。
苏咏霖接到他们的自辩表章之后,冷笑连连。
“都是蜡烛,不点不亮!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可想而知要是没有了监督,没有了催促,他们到底会堕落到什么地步!该有的监督必须要有,还必须常态化正规化,给这帮混帐东西好好的开开眼!”
斥责令下去之后,工作组那边的反馈就正常多了。
说是那些之前对他们爱搭不理的家伙们现在一个个的别提多勤快了,整天跑得比他们还勤快,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反过来催促他们办事。
工作组的成员们于是打开了局面,在地方上广泛选拔优秀诚实可靠的工人、农民代表,并且对已经选拔上的预备代表开设政治补习班,从头开始为他们补习必须要的政治知识。
关于行政,关于司法,关于经济,关于军事,关于国家运转起来的一切必要要素,全部都会在这个补习班里面给他们补习。
不仅如此,从补习班上完课之后,还会鼓励并且建议这些预备代表们把自己所学的向身边的亲朋好友传播,传播的越多人知道越好,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就会在未来极大的降低召开民众代表大会的成本。
现在多投入一点办学,未来就会更加轻松。
整个共和二零一六年的全年,苏咏霖都在用极大的精力观察追踪河北、山东和关中三个行省的行省级民众代表会议的建设过程。
过程中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咏霖都会用最高的精力去跟进,去帮忙解决。
等这三个行省的预备代表选拔完毕、全面进入政治补习班学习时期和政治宣传时期,苏咏霖又决定推动辽东、河东和河南三个行省的民众代表会议制度的确立。
于是辽东、河东与河南这三个行省也开始了全方位的折腾。
更多工作组的成员被派遣到这三个行省去主导办理此事,一家伙六个行省开始推进新制度的确立,整个大明国都为此开始热烈的讨论起了这个制度。
这是百年国策,也是大明国能够在苏咏霖去世之后维持民主共和体制的重要依仗,苏咏霖不可能对这个制度不上心。
除了对军事日常政务做一番处理之外,他绝大部分精力都用来跟进六个行省的推进计划了。
而剩下来的少部分精力,苏咏霖则全部倾注于科学技术方面的变革。
蒸汽抽水机在这两年间已经更新到了第三版,抽水能力相较于第一版已经增强了两倍有余,稳定性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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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同行省、河东行省、福建行省、四川行省等重要矿产区,已经基本上普及了蒸汽抽水机的使用,矿坑水这个曾经的老大难已经渐渐得到了解决,各类矿产资源的产量开始大量提升。
尤其是煤矿。
因为煤矿出产的大量提升,在这个平均气温不断下降的时代,全国各地尤其是北方地区的民众的生活渐渐变得好过了起来。
因为成品煤炭的大量供给,市场上煤炭的价格不断下降,民众开始渐渐抛弃了使用了很久很久好多代人的樵采习惯,渐渐不再使用木料作为主要的燃料和取暖手段,而是开始采用成品煤炭作为主要燃料和取暖手段。
苏咏霖直接指导各地的成品煤炭生产工场制成蜂窝煤,使得民众对这种新式燃料的认可度攀升的非常快。
因为煤炭价格的低廉,群众煮饭、烧水、取暖的成本开始下降,得以保存更多的资源用在改善生活上,生活上的一大难题也被逐渐解决。
煤炭不愁没有销路,反而是在一个地方获得承认之后,快速被当地居民大量抢购尤其在入冬之前,当地民众都是百斤百斤的购买回家储存,以备冬日之用。
为此,苏咏霖还很担心大家不懂得操作搞出什么事端,还要求地方复兴会组织面向全体群众宣传安全使用煤炭的要诀之类的。
在北方诸行省,尤其是辽东、草原和西域地区的各大行省对煤炭的要求更高,他们会更大批量的订购煤炭储存起来,以备冬日所需。
随着民众对煤炭的认可和需求量的不断攀升,以及预料到的人口的不断增长,明国煤炭消费市场的不断攀升也在预料之中。
所以财政部开始规划对煤炭的大规模增产计划,同时开始寻求更多的技术上的突破。
比如运输。
因为大明疆域广大,大量煤炭的长远距离运输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尽管大明试图将煤炭的价格打到全民都能接受的低廉程度,可是受限于交通运输成本的居高不下,离开煤炭产地比较远的地方的需求还是很需要一些支出的。
要是价格过低,国营煤炭工场和采矿工场就会有亏本的风险,尽管国家能够承受一定意义上的亏损,但是长期亏损经营的话,财政部那边都不好意思提增产的事情。
林景春眼看着如此庞大规模的市场却因为交通运输的关系而受到限制,非常痛心,多次向苏咏霖经验,恳请他加大对工部的督促,使他们尽快拿出交通方案的改造计划。
尤其是苏咏霖多次提起的能够在交通领域引发革命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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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六百三十八 大明需要火车
大明现在真的是非常需要火车,非常非常非常需要火车。
只要有了火车,不仅能够把大量煤炭便捷便宜的运输到辽东和西北地区,还能顺势打开江南广大地区的销路。
根据林景春的实地感受,这些年江南地区也不是很温暖,尤其到了冬季,一阵一阵的寒流那是真的不好受,他觉得南方民众应该也会喜欢质优价廉的蜂窝煤的。
然而现在受限于交通运输的问题,南方煤炭价格无法进一步削减,这在相当程度上抑制了民间的购买意愿。
所以南方的不少地区现在还是在用木料或者其他可燃物质生火取暖,效率低下,耗费较大,严重影响了民众提高生活品质的需求。
“这简直是犯罪!”
林景春对此痛心疾首。
苏咏霖何尝不想尽快把火车这项技术给点出来呢?
实在是还有不少技术难题没有攻克成功。
想要把蒸汽机变成蒸汽动力机,尚且需要时间。
之前,苏咏霖已经绞尽脑汁,想到了火车上的一些关键部件,把阀门、轴承、连杆机构等等自己所能想到的概念全都传达给了技术人员。
在他的指导下,技术工人们锻造出了一些相关部分的简单样品,进行了初步演示,苏咏霖自己也画图用来演示蒸汽动力的转化使用方式。
尽管他自己不具备动手能力,也不会冶铁,但是这种行为似乎给技术人员们带去了全新的思路。
共和纪年之后,技术工人们开始竭尽全力的攻克齿轮难关,朝着苏咏霖指出来的方向实现蒸汽机向动力机的转变,取得了一定成果。
比如他们已经搞清楚了蒸汽动力机的运转原理,开始向着实操转变,但是这的确需要大量的时间和试错成本。
而铁轨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苏咏霖用古代有轨车辆做例子,告诉他们火车也需要轨道,而和古代有轨车辆不同的是,火车的轨道不仅需要传统的木枕,也需要铁制轨道来配合车轮。
因此在火车的设计上,从一开始就要让火车车轮之间的宽度配合好铁轨的宽度,使得火车能够在铁轨上顺利行驶。
这个原理很简单,古代有轨车辆也是如此运行的,不过动力不同罢了。
用蒸汽动力取代畜力,这是很明确的目标。
随着蒸汽动力机的技术进步,时间来到共和二零一七年的时候,技术工人们已经开始在中都城外东北地区的一条路上开始尝试铺设实验性质的铁轨。
他们需要让初具雏形的蒸汽车辆在轨道上跑起来,只有跑起来,才能确定蒸汽动力是否真的可行,是否真的具备强大的研究价值。
如果燃烧起来产生的蒸汽动力真的能让一辆大车以远超畜力的速度运转起来,那对于大明来说,就是“芜湖起飞”四个字。
这无一不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
因为能够用来锻造重要零器件和铁轨的钢铁都是目前明国钢铁冶炼水准的最高级产品,用最顶级的焦炭冶炼出来的最高级的钢铁。
这样的一类钢铁一般都是用来锻造火器,火枪和火炮需要这样水准的钢铁来锻造,火器部队很喜欢这种优质兵器,因为这种火器炸膛的可能性更低,更安全。
而剩下来的少数优质钢铁则被配发给冷兵器锻造工场,给一线肉搏部队锻造高水准的噼砍刀。
这种优质神兵配发给一线部队之后,一线肉搏部队对其的评价非常之高,临阵一刀,敌人碎了,自己完好无损,这种神兵利器没人不喜欢。
因为这种刀诞生于洪武年间,进入共和纪年以后,就被军队士兵称作洪武刀,一名士兵如果可以配发一把洪武刀,将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上了战场也会有更大的保证。
在军队迫切的需求之下,顶级钢铁产量中的相当一部分还是要优先提供给工部,甚至为此还要压缩火炮的生产数量,以此满足火车研究组的需求。
财政部的确已经做到位了,工部也做到位了。
他们都意识到交通革命的刻不容缓,在工部研发司的问题上,财政部和工部都已经全力支持了,要给多少经费就给多少经费。
现在压力来到了研发团队本身,他们需要给出真正意义上的成果,好让大家知道这笔钱花的不亏,甚至是很值。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们的压力真的很大,工部尚书时征已经很长时间把自己的办公地点都设在研发司内,就近监督、帮助研发司的工作。
但凡是对国家事务有较高视野的人,现在都把目光放在了研发司里,放在了火车研究小组内。
数年前,谁都不会想到苏咏霖近乎一意孤行推行的火车研究计划居然在此时此刻成为了大家迫切需要的存在。
大部分人不得不再一次承认苏咏霖的高瞻远瞩。
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并且竭力推进这件事情。
而搞笑的是,现在迫切需要火车诞生并且进入运营的一群人里,相当一部分在当初都是强烈反对苏咏霖挪用大量建设资金投资给研发司的。
可是现在,他们都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错得很离谱,知道火车这样特殊的存在到底可以给大明带来什么。
除了日常要做的事情之外,他们的心里只有一个“急”字,恨不能自己亲自上阵指点江山,让技术工人们立刻研制出成熟的火车。
但是很可惜,他们根本不懂个中道理。
看着技术工人们用纸笔写下大量他们根本看不懂的计算公式的时候,看着技术工人们为了一丝一毫的距离差而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他们也只能感受到名为【隔行如隔山】的失落。
还好,大明不是只有那么一件事情要办,财政部的眼睛也不可能只盯在工部一个部门身上。
比如现任高丽国相胡韦就在共和二零一七年年初向朝廷上表,称高丽王国五年计划已经顺利完成,五年前向朝廷立下的誓言已经全部做到,目前高丽王国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执行委员的部分委员不清楚这件事情,苏咏霖自己都忙了那么多年,也几乎忘掉了五年前他和胡韦之间的约定。
不过还好,胡韦是个很守信用的人,说五年就是五年。
用了五年时间,胡韦顺利完成了苏咏霖交给他的任务,成功把高丽打造成了一台战争机器。
一千六百三十九 清剿南宋余孽
胡韦在高丽实行了和明国本土一样的政策。
他联合复兴会组织和军队力量消灭了高丽的地主阶级和文人士大夫阶级,将他们连根拔起,使得高丽原先的统治阶层全部覆灭。
他们覆灭之后,明国势力填充进来,大量的集体农庄和手工工场取代了基层统治单位,填补了这一空缺,使得高丽的整个体制已经完全对上了明国的体制。
集体农场和手工工场不仅可以提供粮食和军械,还因为基层组织架构的完善,进行战争动员的时候,也会具有明国本土一般的优势,可以快速实现战争动员,为大军后勤提供可靠运力。
不仅如此,胡韦经过五年的辛勤工作,为大军的战争积蓄了大量粮秣和军需物资。
据他自己所说,他所积蓄下来的粮食和军械屋子大概是可以提供大军征战所用差不多一年三个月。
这可不是单纯的大军驻扎在原地使用一年三个月。
而是在十万大军出动征战的基础上,加上动员十五万至二十万左右的民夫,还有五万左右的马、驴子和骡子等牲畜,包括后勤方面的一切人员和牲畜在内。
大军出动征战,后勤人员辛苦运输,从高丽港口出发抵达日本列岛,在这样的情况下,随着巨大的战争消耗和后勤消耗,足以供这一系列人员一年三个月的消耗。
战争期间自然是需要保留一部分人员继续从事农业生产的。
在战争体制之下,如果战争持续超过一年,那么下一年度收获的食物和各大工场加班加点制造军械,那么一年积累所得又可以为大军提供三个月左右的粮食物资。
也就是说,如果战争时间持续一年以上,高丽行省总共可以以一个行省的地区为所有战争所需要的人员独立提供一年半的物资支撑,甚至不需要辽东行省的帮助。
苏咏霖得知以后立刻派遣一支计吏团队渡海前去核实,两个月以后,共和二零一七年三月初,计吏团队回来了,说物资数量不对。
胡韦保守了。
起码保守了两个月的物资量,实际上高丽积蓄的物资量足够大军远征日本一年零五个月的使用。
问他原因,他说这两个月的物资量必须要空出来留作余地,因为大家需要考虑到大军渡海远征日本列岛可能遭遇到的海上风暴。
这五年他不断派人考察从高丽渡海远征日本列岛的路线,向熟悉这一航线的商旅询问水文状况,得知渡海远征风险很大,一个不小心就会遇上海上风暴。
海上风暴对船只的伤害极大,一旦遇上海上风暴,那么一整个船队的物资都可能倾覆,就此损失掉,不能用作战争使用。
所以这两个月的物资量是算在了预备损耗当中,给整体损耗留余地,让军队更加理智的安排作战任务。
好家伙,他居然做到了这个地步,苏咏霖都忍不住的要为他鼓掌。
而既然他的准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适时的开启这场作战计划,也就对不住他和整个高丽的奋斗了。
这场战争胜利之后,苏咏霖就打算正式推动高丽王国向高丽行省的转变,虽然高丽事实上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行省了,连教育都全盘汉化了和革命化了,但是到底还是该有些仪式感。
于是苏咏霖召开了军事部全体扩大会议,准备正式商讨一下对日本的作战计划。
对于日本国作战的计划是很久以前就被定下来的,苏咏霖在会议上重新阐述了对日本作战的必要性。
除了获得大量贵重金属和打通北洋航线之外,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目标是清剿南宋余孽。
根据天网军密探的汇报,日本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平清盛麾下有数量不少的原南宋官员正在为他做事,做着日本国的官员,切实的提升着日本国的行政管理水平。
且他们也广泛的投入到了日本的贵族学校之中,为日本的上层社会提供精英教育资源,将在明国已经被解构的儒家思想体系完整的传授给日本统治阶级的子弟。
乃至于某些家族润到日本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些技术人员,将一些南宋掌握的高精尖技术比如制瓷技术带去了日本,为平清盛所重视。
据说平清盛正在密谋建立制瓷工场,和明国争抢这一行业的利润。
这些事情让苏咏霖很不爽,也更加坚定了他要彻底覆灭日本的决心。
从民主化之前的明宋第一次战争开始,因为宋军的拉跨和宋朝廷的懦弱无能,就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南宋权贵富豪不看好南宋的未来了。
他们认为明国的革命性质与所要做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是绝对要命的一件事情,所以他们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和明国混在一起,绝对不能相信明国的任何一点点承诺。
这帮家伙倒是脑袋清楚,明军第一次南下临安之前,他们就成群结队的逃跑,据不完全统计,当时第一批跑掉了六百多临安城内有权势的人,气的赵眘大发雷霆。
雅文库
这帮人最开始跑到了当时的王氏高丽,但是很快意识到这里一点都不安全,因为明国已经基本上和高丽成为了宗主国与藩属国的关系。
这哪能有什么安全上的保障呢?
于是他们决定听从一些高丽方面的同样对明国政权怀有恶意和畏惧的人的建议,选择了渡海,润到日本求生。
日本当时的统治者平清盛对于大量南宋来人的抵达最开始怀有疑虑,因为他通过商人往来日本于南宋之间的关系也得知了华夏大陆上正在发生十分重大的事件。
北方强国明国取代金国建立,对他们所认为的正统王朝南宋形成强大的压力,明国武力强盛,南宋武力不如明国,被压着打,败得很惨。
当时平清盛正准备大规模推广对南宋的商业贸易,甚至已经在濑户内海扩建能够容纳南宋大海船的港口,听闻这个消息,颇为担忧。
随后一波南宋移民和高丽移民的到来让他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些南宋移民和高丽移民都是本土精英,不仅随身携带大量财产来日本安家落户置业,拉动了日本本土的内需,给很多人提供了岗位,带动了就业,还有知识。
他们当中有数量极大的文化人,不仅有普通读书人,还有很多进士出身的官员,这些官员掌握丰富的文化知识和统治知识,对他而言确实是很大的帮助。
平清盛出身武士,是日本历史上的武家政权的鼻祖,以武力荡平对他不满的人,并且压制天皇,掌握实权,成为日本实际上的统治者。
在日本全国的六十六个令制国中,为平氏亲信所控制的竟达三十余,平氏一门,在朝廷的公卿达十六人,其余中央官员三十余人,诸国的受领、卫府、诸司总共有六十余人。
平清盛本身掌握极强的武力,拥有数量很大的拥趸,并且依靠政治联姻的方式使自己成为外戚,还和一些老牌公卿贵族家族建立关系,可谓是势力深厚。
但是他也不是没有烦恼。
一千六百四十 平清盛感到恐惧
日本皇族对平清盛的专权行为必然不满,在中央对他多次造成麻烦。
其余老牌贵族对平氏大量侵占他们的利益也感到非常不满,在地方上形成强大的反抗力量。
依靠武士起家的平氏在掌握大权之后逐渐贵族化,本身利益和武士阶层的利益渐行渐远,自然而然让原本拥护平氏的武士阶层也感到不满。
三方面的威胁之下,平清盛作为一个头脑清醒的政治人物,显然感觉到了庞大的威胁。
他需要一种势力的介入来帮他巩固统治根基,紧紧团结在他的周围,帮他抵抗三股反抗势力的威胁。
他们要有钱,要人多势众,要有学识,最好还有斗争经验,那就最美不过了。
大量南宋和高丽的本土精英的逃难而来给了他这个契机。
这帮人有钱,有人,有学识,有统治知识,而且初来乍到毫无根基,宛如孤魂野鬼,没有本土关系,缺乏底蕴。
他们急切的需要一个日本本土的权力者为他们提供庇护。
而平清盛也需要一股不属于任何一个政治派系的势力来帮助自己。
更美妙的是,南宋和高丽的这些精英虽然说不了日本话,但是他们都懂汉字。
日常交流虽然不一定使用汉语,可是三国高层精英都有深厚的汉学底蕴,就算语言上难以立刻进行无障碍交流,他们却可以用汉字交流。
平清盛不仅会读写汉字,也能用汉话进行一定程度的交流,于是在第一批南宋和高丽来人的时候,他很快就派人前去接触他们,并且与他们群体当中的几名领头人达成了协议。
这些南宋和高丽来人可以在他控制下的地区安家落户,给予户籍,成为日本国人,并且优秀者还可以在他的麾下出仕做官,享受特殊待遇。
这下子南宋逃人和高丽逃人们可高兴了。
一段时间的磨合之后,平清盛任命了五十名南宋和高丽的精英人物出任他麾下的官职,有留任中央的,也有到地方上的令制国担任职位的,总而言之,他们发挥出了自己的作用,展现了价值。
这批外来精英的突然入局给反对平清盛的力量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们意识到平清盛可以动用这样一批精英人才来排挤他们的人,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力,且不必担心无人可用。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们竭力反对,但是没用,和南宋交流的窗口一直把持在平清盛手中,全日本国最大的港口在他的控制之下,南宋商船愿意来到这里,而他也愿意接纳这些逃人。
之后第二次和第三次明军南下期间,每一次都有数量较大的南宋权贵富豪和地主士大夫阶级的读书人恐惧于明国的革命到底的政策,对于南宋能战胜明国这种事情毫无希望,于是脚底抹油,润。
而他们的到来无疑给平清盛带来了数量更大的可用人才和完全依靠自己、忠诚度极高的拥趸,而他们联起手来敬献给平清盛的财物也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双方各取所需,合作愉快,帮助平清盛排挤了不少和他同床异梦的人,进一步巩固了平清盛的统治根基。
平清盛很高兴。
但是一直以来他也有些担忧。
尤其是在洪武八年南宋覆灭之后,他的担忧就更重了,他非常担心自己任用这些南宋逃人的消息为控制华夏大陆的明国知道。
他很担心明国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会对他产生不好的印象,甚至以此为理由对他展开一些行动,从而影响他的大布局。
他还没有完全压服反对派,还没有成功统治整个日本国,强大的明国如果在这个时候介入进来,对他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
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在担忧的事情。
重用南宋逃人和高丽逃人在他看来是一招险棋,用的好就能打破僵局,用的不好,则满盘皆输。
但是好就好在一段时间之内,日本商人从泉州带回来的消息都不是什么糟糕的消息。
明国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日本,或者说无暇注意,明国皇帝南征北战扩张领土,对日本却并不在意,连官方使节都没有消息,似乎完全不在意日本是否愿意成为大明的藩属国。
这让平清盛非常意外。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洪武政论》也流传到了日本来,为平清盛所知。
南宋逃人和高丽逃人抵达日本的时候就大概说过他们逃跑的理由,革命这个词语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过,不太理解其中的内涵。
在他看来,苏咏霖铲除旧势力的行为无限接近于铲除异己,这应该是改朝换代理所应当的行为,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只能说苏咏霖更加凶残,想要更加彻底的权势,不能容忍一丝一毫反对自己意见的人存在。
这种强大而狂暴的行为居然可以成功,平清盛感到很高兴,觉得自己也有成功的可能。
他可是非常讨厌反对自己的人。
于是他决定以苏咏霖为目标,着手进一步巩固自己的权势,消灭更多反对自己的人,直到把反对自己的人全部消灭,让整个日本都匍匐在自己脚下顶礼膜拜。
但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直到他亲自阅读了《洪武政论》的第一卷和第二卷之后,才意识到这些南宋和高丽的家伙们为什么一定要逃到日本来才安心。
如果仅仅只是单纯的改朝换代,这些家伙们的生存率应该是很高的。
只要经过城头变换大王旗式的变革之后,他们自然可以生存下来,在前朝吃香喝辣,在现在这个朝代依然可以吃香喝辣。
但是大明不是这样的,大明的立国根基是平民百姓,立国理念是反剥削、反压迫。
他们反对的不是对苏咏霖本人权势的反对者,而是一整个统治阶级和他们的统治理念以及统治方式。
他们在全方位反对时代。
作为武士出身却超越贵族和皇族一举登顶权力之巅的枭雄级人物,平清盛的文化底蕴足够让他看出这一整套毁灭封建纲常伦理继而建立全新秩序的理论到底有多可怕。
这样看来,金国也好,夏国也好,宋国也好,明国的敌人绝对不仅仅是被明国的武力打败,明国的思想进攻同样可怕。
以往的反叛者只是对旧秩序不满,却拿不出新秩序,渴望的是在旧秩序中取代旧人登顶秩序之巅,而不是改变秩序。
明国是真的改变了秩序,他们砸碎了旧秩序,设置了新秩序,并且不断的使明国变得更加强大,具备更强大的军事力量。
然后对外辐射。
他们颠覆了一个又一个国家,在一个又一个国家内部扶持着拥有同样想法的人,通过思想连结在一起,超越了家族血脉和国别的限制,达成了全新的联合。
这就很恐怖了。
这也让平清盛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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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六百四十一 “中华正统文化保护者”
明国正在改变旧有的秩序。
平清盛渴望权力,渴望地位,渴望登顶权力之巅,却从未想过改变这套秩序。
他本身也是这套秩序的既得利益者之一,是武士出身的官僚家族之子,一样是统治阶级,只是地位没有皇族和贵族那么高罢了。
他想要在既有体系中追求更高的地位,使得自家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贵族,更上一层楼,满足自己的荣耀感。
他现在做到了,平家已经是日本国内响当当的贵族豪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还有些不长眼的家伙想要反对他罢了。
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可以除掉这些人。
而苏咏霖呢?
把天都捅破了,然后重新造了一片天。
更让平清盛感到忧虑的是,当时,随着南宋逃人和高丽逃人的逐渐抵达,苏咏霖的《洪武政论》也在某个时间点进入了日本。
作为明国皇帝亲自撰写的丛书,《洪武政论》在日本受到极大的重视。
日本受汉文化影响颇深,对儒家文化也有相当的认同度,对于忠君体国等等理念非常追捧,大肆宣扬。
在文化优势的感染之下,他们认为中原帝国是中华正朔,仰慕之,倾慕之,努力学习之,后来甚至喜欢到了想要把该文化据为己有的地步。
当前状态下,他们普遍认为一位推翻异族政权重新建立汉族政权并且夺回中原的汉人开国皇帝是相当伟大的,是英雄,是豪杰,是了不得的天上人。
他们认为苏咏霖打出的【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口号非常有号召力,且广泛认为苏咏霖建立的明政权比起偏安一隅的南宋更有正统度,更值得代表中华文化。
所以他比较担心苏咏霖的这一套说法很容易在日本获得拥趸,并且进一步产生内部不稳的势力,从而影响他的统治。
不得不说,平清盛的担忧不是毫无道理的。
因为苏咏霖的理论学说的确在日本上层社会的年轻一代当中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力,其中真的出现了为数不少的《洪武政论》的认同者。
这些认同者认为苏咏霖说的很有道理,他们认为儒家文化已经出现了不可逆转的颓势,需要改变,需要做出变革。
他们出于对苏咏霖所创立的功绩的认同,进一步开始认同苏咏霖挽救时局的思想,进而开始反思自己所处的环境。
苏咏霖厉害就厉害在掀翻了占据中原的异族政权,恢复了汉家统治,这在儒家文化圈内是一种了不得的创举,是绝对的英雄,是曾经的正朔宋国都办不到的事情。
所以他理所当然享有天然的正统地位。
可是这位传统视野之下得国极正的正统帝王却在他的着述中否定了儒家文化,转而建立起自己的一套理论体系,将自己的胜利归功于此。
与高丽一样,日本上层统治阶级的年轻人和少量老人中,出现了一批思想上倾向于苏咏霖着述的人,他们开始反思自己所处的世界,进一步产生了对现状的不满和思考。
但他们的数量很少。
大多数日本统治阶级的人还是对苏咏霖的思想持否定和恐惧态度的。
明白人认为这种思想能毁灭掉的绝对不仅仅是金国这一个异族王朝,或者或苏咏霖就没把异族与否放在眼里,他所着眼的,是整个时代的规则,他们恐惧于此,所以反对这本书。
而大部分人反对这本书则主要是反对苏咏霖否定儒家文化的内容,认为苏咏霖数典忘祖,不配做中华之主,中华文脉断绝,已经不是他们心中的中华,等等等等。
反正话说得很难听,甚至已经有人喊出了中华文脉已经毁于明皇、当由我国继承继续发扬之类的。
这种言论自然不会进入真正的明白人的眼界里,明白人还是更担心苏咏霖的理论会摧毁他们压迫剥削民众的根基。
平清盛所器重的嫡长子平重盛在阅读了洪武政论两卷之后,十分忧虑的对平清盛建议彷照高丽,在日本国内封禁这本书。
“此书把世间道理都讲通透了,寻常人等还好,但凡是稍微对现实有所不满的人,尽管不会做明皇做过的事情,照着上面所说的蛊惑人心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并非不可能。”
平清盛自己也对此感到十分的忧虑。
“你说的对啊,虽然让他们反对自己的权势和地位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们可能以此蛊惑愚蠢的人联合而成强大的势力,进而来反对我,事后他们成了我,我却要成阶下囚了。
明皇此书把道理讲得太通透,完全不做任何保留,又怎么能大规模流传呢?听闻明皇在大明国内将此书公开贩售,既然能远渡重洋抵达日本,想来也能去往任何一个国度,明皇到底想要干什么?”
平重盛对此无法评判,但还是坚决请求平清盛封禁此书,以免此书广泛流传,酿成不可预计之灾祸。
平清盛采纳了他的建议,下令封禁洪武政论,并且集中收集国内此书,集中焚烧,严禁私下里流传、交流,一旦发现,必然进行严惩,绝不姑息。
封禁命令传达之后,洪武政论的确在明面上绝迹了,但是私下里的流传是不能禁绝的。
一些公卿人家如果想要暗中藏匿一本书,平清盛就算是千里眼顺风耳,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为此,平清盛还是不放心,而平重盛就为他设计,利用日本上层文化人圈子里所流传的思想,为平清盛塑造一座金身。
即明国摧毁了中华文化,中华文化在神州大陆已经不复存在,更兼高丽和南越李氏都被明国摧毁,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所以日本是唯一传承了正统中华文化的所在地,中华文化正统现在只在日本了。
而这一理论的绝佳住注脚,就在于大量南宋和高丽逃人的抵达。
他们不仅带来了自己和财富,也带来了正统的儒家文化知识,且投靠平清盛,正好可以对得上这种说法。
平重盛建议平清盛把自己打造为儒家文化的拥趸、中华文化正统保护者的身份,利用南宋逃人和高丽逃人,大肆宣扬这种思想,为自己提高身价,获得传统文化圈子里的文人的支持。
如此不仅可以压制洪武政论在思想上的威胁,更能对冲掉皇族和贵族势力圈子中反对自己的人的势力,使得他们因为平清盛“中华正统文化保护者”的身份而左右为难、投鼠忌器。
一千六百四十二 一个没有皇帝和贵族的国家
平重盛的建议给了平清盛全新的思路。
他非常喜欢这个策略,大喜,采纳了平重盛的建议,于洪武九年便开始了这样的宣传。
他开动舆论机器,大造舆论声势,一边攻击苏咏霖的明国政权和《洪武政论》,一边宣扬自己中华正统文化保护者的身份。
那些南宋逃人和高丽逃人为了获得更加宽松的政治环境和优越的经济待遇,也愿意为平清盛造声势,用自己的文化知识做资本,与平清盛政权互惠互利。
他们遵照平清盛的意愿,以自己进士的身份所带来的荣耀光环大量与日本皇族、贵族群体中的汉文化仰慕者交际,建立友情,为平清盛政权背书,创造有利于平清盛的舆论环境。
进士这个头衔在儒家文化圈是通行无阻的金字招牌,是进士,那就是文化领域的无冕之王、特别贵族,为人所尊崇。
日本国权贵们同样尊崇南宋和高丽的进士,尤其是南宋进士,那是进士金字塔的顶层,进士中的进士,那就更容易受到追捧了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加上平清盛政权的推波助澜,皇族和贵族的势力被平清盛拉一派打一派,颇有四分五裂的趋势,无法集中在一起握成拳头以反对平清盛。
他们讨厌平清盛,但是对于得到了大量南宋进士拥护的平清盛,他们也感到很为难。
平清盛以对明国的政治攻击和对南宋高丽逃人的利用顺利巩固了自己的权势,以中华正统文化保护者的名义在日本中央取得了绝对优势。
中央层面的反对者被平清盛压制之后,地方上的反对者失去了策应,也变得举步维艰,武士阶层空有武力而缺少领导和名义,行动非常困难,不能真正的反对平清盛。
这一波文化攻势下来,依托强势文化的背书,平清盛的权势地位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
眼看着平氏政权就要真正扎根落地了。
此时此刻,平氏政权的唯一有力威胁已经不在国内,只在国外,只在大明。
对大明和苏咏霖个人的攻击是平清盛赖以建立稳固统治的重要缘由,这一切一旦为大明所知,平清盛就不敢保证自己的安全了。
谁知道苏咏霖要是知道这个事情之后会不会大为恼火然后派人攻打日本?
所以他不断派人在大明对外开放的泉州港口、广州港口活动、贸易,一边做生意赚钱,一边打探明国的全国动向。
从洪武十年开始,明国的政治动向和军事动向,平清盛总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他感叹于明国强盛的武力,感叹于苏咏霖彰显权势的方式,也感叹于他的理想主义,内心十分倾慕这样一个绝世强者,但是却又对他保持着十足的忌惮。
直到洪武十二年年末、十三年年初,苏咏霖推动民主共和改革和废弃皇帝体制的消息通过泉州商旅的方式传回了日本,传到了平清盛的耳朵里,使他大为震惊。
他不知道苏咏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放弃皇帝的身份,废弃皇帝的体制,用了一种全新的叫做民主共和的体制。
苏咏霖还废弃了旧年号,采用共和纪年的方式为大明纪年,表态要继承大明悠久的文化传统。
他发现自己就算知道了全部,也无法理解苏咏霖,他开始感到莫名的恐慌,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发生之中。
苏咏霖放弃皇位之后处在什么地位上他不太了解,明国之后的政治动向也变得十分奇怪,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把这些事情对外封锁,不允许消息传播,对内也只和自己信任的亲人、家臣与前南宋官员范利、张泽里等交流。
他们的反应也是如出一辙的震惊。
一群人交流来交流去,也不能得知苏咏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什么。
但是不久以后,新的消息从广州传来了。
占城国发生了革命,原先的统治者被推翻,死了,新的政权建立起来。
占城民主共和国。
这是新的占城的国名。
大明的正式国号是大明民主共和国,占城现在也变成了民主共和国,也没有皇帝,没有贵族。
同时,广州和泉州一带有着大量大明官方的船只出海,承载着大量据说是官方人员的人,隐约听说他们的目的地是南边大海上的国家,但是要去做什么,他们不知道。
平清盛敏锐的政治嗅觉使得他立刻意识到危机的降临,或许其他人也意识到了。
一个没有皇帝和贵族的国家,不是他们需要的国家,也不是他们能够生存的国家。
平清盛开始要求泉州和广州的商人更加活跃的搜集和明国有关的消息,尽快通报给他,好让他能够有时间进行准备。
但是从洪武十三年、也就是共和二零一五年开始,广州和泉州的消息传播出了问题。
几个经常为平氏政权搜集情报传播消息的日本商人被明国逮捕。
逮捕理由是他们违法乱纪,违背了公平交易法桉,用劣质货物坑害了大食国商人,被大食国商人告到了市舶司。
市舶司派人验证之后认为日本商人犯法,于是通报泉州了司法局,泉州法卒上门,逮捕了这几个日本商人,把他们关进了监狱,判了五年刑期,没收全部财产。
这几个商人被逮捕之后,其余日本商人非常惊恐,做事开始小心翼翼,不敢搞出什么大动作来探查情报,于是平清盛那边想要更加有时效性的得知明国情报就更加困难了。
事实上,日本方面向明国方面搜集情报的事情一早就为苏咏霖所知,他派遣往日本的天网军密探已经先一步在日本站稳脚跟,构筑了一个情报组织。
这个情报组织主要利用逃难至日本的南宋逃人家族发展成员,建立情报网络,将情报探查的触角伸到了日本统治阶层当中,甚至接近平清盛本人。
这不是南宋逃人本身希望的事情。
比如深受平清盛信赖和依仗的前南宋官员范利和张泽里,他们本身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他们本身的意志无法影响到全部家族成员。
天网军组织随着南宋逃人三次大规模向日本逃难的浪潮一起前往日本,或者利用经商贸易的机会进入日本,先在日本站稳脚跟,然后逐渐向南宋逃人群体发展密探。
这个过程其实并不困难。
一千六百四十三 一代人之后,他们就是我们自己人了
不是每个南宋逃人都心甘情愿愿意离开家乡然后终老日本甚至成为一个日本国民的。
他们内心依然有着强烈的故乡情结,只是为时事所迫,或者为家族族长所迫,不得不离开故乡来日本避难。
天网军组织利用他们这种心思,成功在他们内部打开了局面,以事后允许他们回家乡过上正常人生活为条件,获得了一批南宋逃人内部的“内鬼”为他们传递消息。
通过这层关系,他们打通了对日本国上层权贵阶级的讯息通道,得以了解到日本国的政治军事动向,和一些外人不能得知的秘辛。
范利和张泽里的家族内部都有人愿意和天网军合作,他们不想背叛家族,但是他们很想在明国讨伐日本之后还能回到家乡。
他们真的很思念自己的家乡。
日本对明国的情报收集很成问题,毕竟泉州和广州距离中都太远太远,但是明国方面直接在国都平安京设下了情报组织,可以直接探查到关于日本统治阶级内部的大量消息。
所以日本统治阶级是如何看待大明的,以及整个大明的革命行动,包括其内部是如何利用南宋逃人与反对大明的思潮巩固权势的事情,全都被天网军探查到,然后详细的汇总,送回了中都。
苏咏霖此前忙于很多事务,对这些小事并不在意,放在一边不怎么重视。
等胡韦的消息传来,使他意识到可以对日本发动讨伐的时候,他才找来找些情报观看,并且了解到了这些有趣的事情。
他对平清盛所做的事情没有感到生气,也并不认为这些事情值得他生气,倒是对平清盛有比较不错的评价,认为他是一个有点能耐的人。
“平清盛有政治手腕,他充分利用了南宋和高丽的逃人,利用他们是无根浮萍的特性收服他们为己用,又利用他们的文化优势影响日本高层的人,成功分裂了日本高层势力,使得他们无法团结起来反对自己。
此人现在在日本国内拥有母庸置疑的最高实权,在中央占据优势,在地方上则控制日本几乎一半的令制国,不仅有政治优势,还有经济优势,要说日本国内其他势力,已经没有可以与之争锋的存在。”
“其人到也算是有些能耐。”
辛弃疾翻看了一些资料,缓缓道:“此番作战,若只是为了获取白银和黄金,无须十万大军出动,可如果我们的目标不仅仅于此,十万大军则是需要的,您如何看待?”
“过去我讨伐日本国的想法多是为了黄金和白银,但现在不是了。”
苏咏霖指着世界地图说道:“拿下日本国诸岛,首先可以获得日本国的人口,根据估计,他们至少有五百万人口,去掉剥削阶层,也有四百多万。
其人在外貌上与我们相差不大,至于语言什么的,反正之后设置教育也是差不多的,辽东和大西北太需要人口,而我们内部又难以动员,这批日本人是最好的选择。
除此之外,当我们想要进一步开拓至海对岸大陆的航道的时候,就会轻松许多,航道会缩短很多,对于我们来说,将减少大量的消耗,不是吗?”
“把他们的人口转移到辽东和大西北可行吗?不会是养虎为患吗?”
辛弃疾看着苏咏霖,犹豫道:“到底不是咱们自己人,把本来就缺乏人口的地方给他们居住,恐有倾覆之忧患。”
“长得像就行了,至于来历,也很好编造。”
苏咏霖笑了笑:“当年徐福带着三千童男童女东渡蓬来仙岛给秦始皇寻求长生不老药,结果一去不复返,现在不也有些人认为徐福就是到了日本吗?
我们完全可以以此作为根据,给那些日本遗民教授过去,让他们确信他们就是秦人后裔,和我们同文同种,此番只是回归故土而已。
反正他们基本上不识字,没有任何文化可言,谁先教育他们,就能取得他们的认同,对于这些人,不需要太多的功夫,一代人之后,他们就是我们自己人了。
届时,大西北和辽东将增加四百多万吃苦耐劳的人口,开发程度将得到极大的提升,以目前情况来看,这是非常有利的,绝对的利大于弊。”
辛弃疾想了想,觉得苏咏霖说的有道理,对于一张白纸来说,谁在上面写写画画才是最重要的,白纸本身并不重要。
把持住教育,就把持住了未来,一代人之后,没有日本人,只有大明国民。
这个疑惑解除了,新的疑惑又诞生了。
辛弃疾低头看着世界地图,眉头并未舒展。
“海对岸新大陆的消息并不乐观,您就如此看重吗?而根据目前所知的情况来看,新大陆似乎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为了未知的事物而大动干戈,恐怕并不合适。”
苏咏霖摇了摇头。
“一个婴孩刚出生的时候也没人知道他能做什么,我们需要有耐心,更何况,这是已经准备了五年的计划,无论是眼下的金银,还是未来的金银,大明都非常需要。”
辛弃疾对此不置可否。
之后在执行委员会的内部会议上,苏咏霖的建议没有遭到反对,就算是辛弃疾本人也没有明确反对,当然了,苏咏霖也承认,辛弃疾的忧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与南洋探险船队在流求大岛和吕宋群岛上所发现的数量庞大规模庞大的诸多矿脉不同,北洋探险船队算是命途多舛的。
北洋探险船队的第一次航行历时一年,当他们回来之后,根据他们的诉说,大概是抵达了阿拉斯加地区,看到了一片荒芜的雪原。
当时船队遭遇了两次规模较小的海上风暴,损失不小,且很多人生病,冻伤,船队士气低落,在当地建造了一个停靠基地之后,就返航了。
有趣的是,他们带回来了一些被捕捉到的海豹和一头浑身纯白的北极熊,这被认为是此次探险航行的最大收获。
虽然这大家伙抵达大明之后因为水土不服很快死掉,但是他纯白的熊皮被制成衣物或者手工艺品之后,会有极高的价值,可以往国外卖个好价钱。
尽管如此,一张熊皮也不可能弥补这一次航行的损失,因为损失的确比较大,非议很多,若非是苏咏霖的支持,北洋探险船队可能就没有第二次航行了。
第二次航行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和准备,顺利抵达了阿拉斯加地区,这一次他们在这里发现了成群结队的因纽特人。
船队成员惊讶地发现因纽特人的相貌与他们过于相似,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亲戚家里,但是对方居住的地方距离华夏本土如此遥远,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纽特人也因为明国人与他们相貌类似,且没有敌对行为,所以没有与他们敌对,反而是尝试交流。
双方连叫唤带比划的交流一阵,总算让这个因纽特人部落了解了明国人在这里设下居住基地没有恶意,只是为了停留,他们还要去更远的地方航行,在这里是休息。
船队负责人、复兴会世界联络部航海司第一负责人陈震先带着船队部分成员拿着船队上的一些食物给因纽特人看。
这是一些腌制肉类和腌菜,还有在船上专门种植的蔬菜与少量水果,还有大量豆芽菜,以及他们随身携带的茶叶等等。
因纽特人对这些食物是从未见识过,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意识到这些是食物。
他们谨慎的接受了部分明国人赠予他们的食物,并且挑选一些人食用了这些食物,观察他们的反应。
等这些人惊喜的表示这些食物美味异常且完全没有任何不舒适的感觉的时候,因纽特人才确定了明国人的友善。
然后他们为了表示感谢和友好,也拿出了他们的食物赠送给明国人。
时值冬季,天寒地冻,因纽特人赠送了各类鱼肉、海豹肉,还赠送了他们独特的美食腌海雀。
陈震先知道其他的肉类,但是对于腌海雀这个东西有点好奇,因为这些东西散发着一股臭味儿。
值得一提的是,陈震先的口味很重。
他是江南人,家乡有制作腌制类食物的习惯,那种臭中带着香的美味是他所喜爱的,所以他不像其他人,第一时间就对这种黑黑的臭臭的食物退避三舍。
他请教了当地人该怎么吃这种东西,当地人咧嘴一笑,拿着腌海雀对着屁股的地方一挤、一吸,然后满脸陶醉满足之色。
陈震先后来表示当时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但是当那种诡异的汁液真正入口的时候,他还是感觉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直冲脑门,直接给他干翻在地呕吐不止。
重口,实在是重口!
当然因纽特人也不会认为不能吃这种美食就不是友人,他们自己内部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重口,吃这玩意儿吃吐的人比比皆是。
所以有些因纽特人会选择拔掉羽毛吃肉,而不是吃这身体里诡异的汁水。
反而是明国人给他们带来的食物更加符合他们的口味,而最让他们惊喜的,还是明国人带来的食盐和充作燃料的蜂窝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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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六百四十四 美洲原住民
陈震先也是后面才知道,原来因纽特人的生存环境太过于恶劣,所以很多在明国稀松平常的生活物资他们都是不具备的。
比如他们不制盐,没有蔬菜和水果,粮食也几乎等于没有,生存艰难,全靠着食肉的生活习俗才能满足身体所需要的各种营养成分。
尤其是食生肉。
他们有着历史久远的吃生肉和动物肝脏的习惯,那极其重口的食物习惯让吃惯了大明军队伙食的陈震先非常震惊。
陈震先带来白花花的盐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很是惊讶,对这种咸咸的调味料很感兴趣。
因为极其缺少燃料,他们几乎不会把珍贵的燃料用来制作食物,烧烤之类的也是不太常吃的美味,燃料的缺少限制了他们的烹饪技术。
除了生吃之外,吃不掉的东西,他们更习惯于腌制。
所谓的腌制,主要是用动物尸体作为腌制食物的方式,比如大名鼎鼎的腌海雀,就是用海豹尸体来腌制。
不仅如此,他们因为吃不到果蔬,所以对明国人带来的果蔬那是万分的好奇,品尝到甜味水果的时候更是惊异万分,那种爽脆甜蜜的口感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
整体来看,陈震先觉得这群相貌上和明国人很相似的人群是一群古老史书上面记载的茹毛饮血式的原始人群。
这让陈震先非常好奇和惊讶。
汉人老祖宗在数千年之前就已经摆脱了这种状态,开始建造房屋和城池,走向了定居时代,并且发展出了辉煌灿烂的文明。
而这群和汉人相貌没什么太多不同的人类却显得如此的原始,这让陈震先想到或许他们可以作为研究老祖宗们的生活方式的活素材。
陈震先进一步确认他们虽然有着较为强健的体魄和优秀的捕猎技能,但是除此之外,物质生活极其贵乏,文明也几乎等于没有。
他们没有建立一个统一国家的物质条件,不具备这个可能性。
但是他们掌握着大量肉类,有不错的生存能力和生存经验,所以他们生存的地区完全可以作为前往海对岸新大陆的一个补给站。
明国船队完全可以在这里完成一些物资上的补给,甚至还能从他们当中招募一些身强力壮的人做水手帮忙。
反正大家经过一轮物资交换之后,彼此都挺友善的。
因纽特人部落愿意使用他们捕猎到的新鲜肉类与明国人交换食盐、蜂窝煤、铁锅、米粮和一定的蔬果,对于明国人传授给他们的用铁锅煮肉食然后撒盐的方式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甚至船队上的大厨还用他们提供的肉类爆炒了一顿炒菜请他们吃流水席,给他们吃的念念不忘,久久无法忘怀。
但是因为他们没有持续获得燃料的途径,所以依然把交换来的蜂窝煤视作珍品,对于明国人建议的用蜂窝煤烧水做饭等等建议表示礼貌的认可,但是并不打算这样做。
他们非常希望明国人可以常常往返于此和他们展开贸易。
从阿拉斯加补给站离开之后,陈震先的船队继续沿着海岸线进发,沿途数次停留,数次设立补给站,也数次遇到了不同部落的因纽特人。
陈震先也逐渐掌握了与他们的交往方式,开辟了美食外交的方式,并且不适时宜地展现船队武力的强盛,所以他们都很友好。
并且无一例外的都接受了明国在这里建立补给停靠站的要求,还答应在明国人不在的时候,帮忙维护补给站。
分别之时,每个部落的因纽特人都倾巢出动,依依不舍得送别的明国船队,希望他们尽快归来,再给他们带来他们喜欢的各类物资。
之后,陈震先感觉自己的方向开始向南,目之所见也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冰原,出现了草地,出现了绿植,有温度的海岸,气候似乎也渐渐温暖起来。
不过就在之后,他们又一次遇到了海上风暴,损失了一些船只和船员。
被迫靠岸休整的时候,一些船员因为染病而去世。
此时,距离他们出发也过去了一年多,陈震先知道,他们该回去了。
洪武十年,第二次北洋航线探险队返回中都,带回来了因纽特人的友谊和物资,以及多个全新的物资补给站的设立,探索出了一条切实可靠的航线。
但是没有带回来黄金和白银。
虽然因纽特人的消息给大明的航海知识填补了空缺,让一些学者对此产生了兴趣,但是没有实际收益的情况依然让部分官员对此很不满意。
苏咏霖也不好立刻开启下一次航行,只能让他们暂且休整,避避风头,以免反对力量太大。
一直到洪武十二年年尾,第三次北洋航线探险船队才完成准备,准备开始第三次探险了。
这次探险还是苏咏霖单独推动的,还是很多人不愿意,表示反对,认为这是劳民伤财。
但是经过山东事件之后的苏咏霖的威望进一步提升了,反对显得苍白无力。
在苏咏霖的坚持下,第三次北洋航线探险船队集中四十六艘船,,二千多名各种职位的船员,随后出发了。
在苏咏霖建立民主共和国的档口,北洋探险船队没有消息。
而距离他们出发一年半之后的共和二零一六年年中,北洋探险船队送来惊喜消息。
返回的船队使者惊喜的说他们成功穿越阿拉斯加冰原,并且在部分因纽特人的帮助下抵达了大概率是新大陆的地区,完成了登陆,并且遇到了一个数量较大的人类部落。
该部落的人类穿着奇怪的羽毛、皮毛和树叶编织而成的衣物,脸上涂抹着奇怪的色彩,手上拿着原始粗糙的武器,对于他们的到来似乎非常警惕,并不友好。
陈震先拿出了对待因纽特人同样的手段,一方面让船上的士兵列队,展现鲜明的盔甲和精良的武器装备,以震慑对方。
接着,他用食盐、铁锅、蜂窝煤、腌制肉类和蔬果等等生活物资作为撬动对方友好情绪的支点。
陈震先带领自己的部下生火制作食物,并且邀请该部落的人们前来一同食用,几个大胆的人上前食用,然后满眼惊喜的招呼自己的同伴一起来食用。
靠着美食外交的方式,陈震先成功与抵达新大陆之后的第一个人类部落打好了关系。
然后陈震先得到了友善的回报。
这个部落以相当数量的粗糙的黄金制品和兽骨、皮毛制品感谢他们提供的美味食物,并且提出了交易的请求。
陈震先表示希望用黄金来交易,对方则毫不犹豫的给出了数量更大的黄金,表示希望交易明国的商品。
陈震先大喜之下先把消息送回中都,说自己把船上的物资能换成黄金的全部换成黄金,然后进行一番新大陆游历、建立补给站之后,就可以返航。
这个消息让苏咏霖非常高兴。
他意识到,陈震先的船队成功抵达了北美大陆,见到了美洲原住民部落,并且成功获得了他们的友谊。
一千六百四十五 一场战争之后,日本国就会成为历史名词
获得他们的友谊,这是个很好的开端。
北美大陆也有数量不菲的贵重金属,如果能够与他们建立长期有效的贸易关系,大量获得贵重金属将不再是难题。
根据陈震先的看法,美洲原住民建立起了不错的文明,他在美洲原住民的带领下观看了他们的城市和市集,甚至看到了他们的神明信仰图腾等等。
也有当地很有权势和威望的人接见了陈震先,和陈震先连叫唤带比划的互相了解了一下大家各自的需求,建立了初步的外交关系。
这些事情都让苏咏霖很高兴。
北美洲可以作为一个突破点而存在,将来做生意往返都很有必要,而在北美洲建立足够的补给基地之后,船队还可以进一步向南进发,抵达拉丁美洲大陆。
拉丁美洲大陆的丰富物产堪称人类文明之光,在这里,船队可以获得他梦寐以求的土豆、番薯等高产作物,并且可以进一步获得拉丁美洲的大量贵重金属。
苏咏霖希望和拉丁美洲的文明国度展开贸易,有了这条稳固的航线之后,十年之内,明国的货币改革就能真正的开始推行了。
而土豆、番薯之类高产作物的获得,将为明国成功度过十三十四世纪的气候严寒期奠定坚实的基础。
随着高产作物的普及,明国人口进一步的增长也不再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会引发粮食的贵乏,反而会进一步推动人口的增长。
明国人口的增长又会在数十年内推动明国走出去的大战略,促使大量明国人向国外投去目光,走出一条全新的路线。
大家的是也不会只放在国内的一亩三分地上,炎黄子孙们将开始具备真正意义上的国际视野,不再固步自封,妄自尊大。
苏咏霖非常开心,觉得自己正在奠定明国的千年兴盛的根基。
但是苏咏霖的开心并不能给大多数人以信心,他们依然对陈震先的成果感到怀疑,即使陈震先送回来了一箱粗糙的金银制品用以证明自己的成果,不过这点成果不足以是大多数人相信。
就连辛弃疾都对此表示怀疑。
在苏咏霖准备出兵日本的此时此刻,陈震先的船队尚未返回,所以辛弃疾会有如此态度倒也不是很奇怪。
苏咏霖对此并不在意,事实胜于雄辩,等陈震先真的带回了几十船金银制品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相信海对岸的新大陆充满了机遇。
语言可以欺骗人,但是黄金和白银不会。
对日本的作战计划尽管有人怀有疑惑的态度,但是执行委员会一致通过了苏咏霖的动议,授权苏咏霖主导的军事部主导此次对日战争。
法律程序已经走完,苏咏霖将以无比合法且合规的方式展开对日作战。
而当苏咏霖决定要讨伐日本的时候,平清盛甚至完全不知道明国已经在高丽做好了讨伐日本的物质准备。
他只是怀着忧虑,一边焦急地打探着明国方面的情报,一边却也在享受着前所未有强势的地位所带给他的权力。
他很享受权力。
利用文化优势和道义优势带来的权力,他成功在地方上展开了新一轮的对知行国实际管辖权的掠夺,仅仅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在三个原本不受他控制的知行国内部打开了缺口。
原本不受他控制的东部日本反对势力陷入了急切的焦虑之中。
此时此刻没人知道他们西边的庞然大物已经悄然张开了嘴,准备把他们一口吞掉。
共和二零一七年三月初,苏咏霖以军事部主任的名义下令北海水师移驻高丽南部的釜山港,并且下令将国内可用来运兵的大海船向釜山港集中,做征讨日本的准备。
按照苏咏霖的计划,第一步,大军消灭对马岛的水师,继而登陆对马岛,控制对马岛,消灭对马岛的抵抗势力,建立前进基地。
与此同时,水师承载着水师陆战队火速进攻日本本土,兵分两路,一路进攻九州岛,一路登陆本州,打开缺口,建立前进基地。
运兵大船队火速跟上,将大量军队成建制运送到九州岛和本州岛上,展开强大攻势,席卷西日本。
最后两支大军需要在日本的平安京会师,接着向东北方向进军,席卷本州岛。
根据目前的情报显示,日本国的军事实力固然不弱小,但是面对明军,他们依然脆弱得像纸片。
不管是水师还是陆军,有火力加成的明军都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问题不在于战争本身,而在于战后的治理,因为明国在日本没有提前设立复兴会组织,战后对日本平民的治理会有一些问题,可能需要保留一部分旧的日本统治阶级的人协助治理。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难题就是了。
苏咏霖觉得日本列岛生存艰难,治理困难,届时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直接移民到辽东、岭南、大西北就好了,反正这里缺人口。
战后,日本会被设定为一个功能性行省,其丰富的金银矿藏资源以及优秀的区位优势将使它的经济价值、军事价值得以确认。
但是生存方面,这里不太适合过多的人口。
频繁的地震就是个很大的问题,会对建设起到很大的负面影响。
说到底,日本国的统治者和军队不能成为阻挡大明前进的绊脚石,从国力对比的状况来看,日本国还没有那个资格。
内部整顿的差不多的大明是真正的天下无敌,除了大自然,谁也不能对大明造成什么过大的伤害。
苏咏霖不会犯蒙元统治者的错误,不会让所谓“神风”成为自己前进的绊脚石,所以,一年之内,在这场战争必然结束。
高丽不仅不用超支,还有些盈余可以用于改善民生,战后的日子不会很难过。
一场战争之后,日本国就会成为历史名词。
具体的命令下达之后,苏咏霖委任军事部副主任辛弃疾为讨伐战役总指挥,主导此次战役,全权负责指挥。
辛弃疾接过委任命令,开始排兵布阵、发号施令。
活跃在辽东行省的第五兵团接到调令,开始行动了起来。
被委任为讨伐战役副总指挥的苏绝奉命调动驻地不同的三支军队和第五兵团直属骑兵队。
十三、十四、十五三个军开始向高丽半岛运动。
与此同时,北海水师正将孔振德也开始下令北海水师主力向高丽釜山港运动,进入釜山港口驻扎,大量海上运兵船只也奉命听从孔振德的命令,开始向高丽运动。
陆路、水路两路进军,规模庞大,秩序井然,有条不紊。
经过多次战争历练的有着丰富动员经验的基层官吏、复兴会员和民众都对此并不陌生。
高丽地区的民众经过明国的解放之后,对明国保有极强的归属感,稍微一动员,就足以得到二十万左右的民夫协助后勤运输。
这个数字已经足够支撑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