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把晚晚强塞给三爷?
宋风晚昨夜并没睡好。
梦到了傅沉。
睡梦中她扬言要追傅家三爷的时候,他忽然出现,吓得她魂飞魄散,出了一身冷汗,之后脑子晕乎乎的,直到天蒙蒙亮才起来背了会儿单词书。
宋风晚收拾好书包下楼的时候,宋敬仁已经坐在餐桌边看早报,她略显诧异,她是高三生,七点必须到学校上早读课,起得非常早,通常是见不到宋敬仁的。
“爸,早。”
“嗯。”宋敬仁将报纸放到一边,自从出了江风雅的事情,他们父女之间虽没爆发大的冲突,但是这种不温不火的状态更让人煎熬。
“今天公司有事吗?起这么早。”宋风晚拉开凳子坐在他对面吃早餐。
“过几月就要艺术联考了,最近准备得怎么样?”
“还好。”宋风晚低头喝着清粥。
“你还记得之前订好在京城学习美术的课程吗?昨晚傅家打电话过来,问你什么时候过去?”
宋风晚拿着筷子的手指顿了一下。
京城那个美术课程,每年招收的学生有限,宋风晚得到这个名额还是托了傅家的关系,包括一系列报名事宜都是傅家经手的。
“我和你妈昨晚通过电话了,这个课程很难得,对你帮助也很大,不去太可惜了。”
宋风晚点了点头,昨天宋敬仁的秘书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江风雅暂时不敢有动作,她不可能为了提防她耽误自己的高考。
“傅家那边说会帮你安排房子和借读的学校,我和你妈本来不同意,不过傅家老爷子亲自打电话过来,我们也不好推辞。”
傅家对宋风晚心存愧疚,什么都安排好也正常,云城距离京城何止千里,宋家的人脉关系伸不到那么远,托人办事劳神费力,这些事对傅家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这件事还是看你,你要想去我就早点回复人家。我和你妈工作都比较忙,可能没法去那边照顾你。”宋敬仁想到她一人不远千里求学,还是有些担忧。
“我想过去。”宋风晚并没犹豫,她一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几个月而已,应该没问题的。”
宋敬仁微怔,没想到宋风晚如此果决,“那我待会儿给傅家去个电话。”
**
云城傅家
傅聿修被傅沉经济制裁后,半夜接到父亲的越洋电话,又从被窝里被拖出来训斥了一通,一夜都没睡着。
等他起床的时候,傅沉已经离开了。
“三叔走这么早?”
“三爷是早晨六点的飞机,这会儿估计都要到京城了。”
傅聿修瞬间乐了,傅沉一走,家里的空气都觉得格外清新。
“不过少爷……”管家支吾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什么事直说。”傅聿修正拿着手机和江风雅发短信,热恋期的小情侣每分每秒都恨不能待在一起。
“三爷把您所有的车子都扣了,说……”管家咳嗽两声,“说您想照顾女朋友,想娶她,得靠自己的本事,花家里的钱出去潇洒谁都会。”
“他说江小姐必然也不会因为那几个钱才看上你的,一定能和你同甘共苦。”
“三爷说他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自己建了公司,他作为长辈不求你和他一样优秀,毕竟太难;只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别总往家里伸手。”
管家几乎是把傅沉的话复述了一遍。
傅聿修心底的火苗蹭蹭往上窜,涨得面红耳赤。
这种话确实只有他家三叔才说得出口,他咬了咬牙,他就不信,离开了家里,自己真的什么都干不成。
可是当他出门准备上学的时候就懵了。
所有卡被停了,身上只有几百块,中午还得和江风雅吃饭,不能乱花钱,傅聿修第一次坐公交去学校。
傅聿修离开后,傅家人收拾屋子才感慨了一番。
“少爷真是被恋爱冲昏了脑袋,谁不知道三爷最记仇啊,最讨厌别人顶嘴冲撞他,现在好了,卡被停了,连车子都没收了。”
“我看那江风雅就是个祸害,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想进傅家?”
“急什么,过两天老爷夫人就回国了,就夫人那脾气,以前那宋小姐那么优秀都瞧不上,更别提这个了。”
“以前那婚事好歹有老爷子撑腰,夫人就算不喜欢宋小姐也不敢怎么样,这个就不一样了,看三爷的态度就知道。”
……
**
而此刻的傅沉刚下飞机,京城的秋天来得早,天干物燥。
这都没出机场,手机就响了。
是自己母亲。
他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我估摸着时间你也该下飞机了,中午来老宅吃饭,我给你熬了汤,补肾益气,你从小身子就不好……”
傅沉捏着眉心,有些无奈,他母亲生他的时候年纪很大,他是老来子,两三岁之前确实容易生病,这都多久的事情了,她却总爱拿这个说事儿。
补肾?
“妈,这个真不用。”
“反正我等你回来,对了,你爸让我问你,宋家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聿修那孩子不太省心。”傅沉端着一副长辈的口吻。
“哎,委屈宋家那丫头了,之前我听你说那小子居然还敢去威胁那丫头,简直气死我了……”老太太又感慨了一番,“老三,有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嗯?”
老太太支吾了半天,“……算了,以后说吧,你抓紧过来喝汤。”
傅沉想着老太太估计又想给他介绍对象了,这几年老太太打着各种幌子无所不用其极的给他安排相亲,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也没多想。
这边的老太太挂了电话,看向自家老头子。
“老傅,你说把那丫头送过去行吗?这么强塞给他,老三不会半夜把她丢出去吧,这种事他真做得出来。”
“学校在城东,就老三离得近,他家那么宽敞,都能养猴了,也不怕多个人;聿修又怕他,不敢去找茬,不会影响那丫头学习。”
“老三那脾气……”老太太还是不放心。
“那小子性子凉,一直不喜欢小孩,宋家这孩子漂亮又懂事,让他多接触,培养一下责任心,觉得孩子可爱了,保不齐哪天就想自己结婚要孩子了。”
老太太一听能抱孙子,立刻眉开眼笑,“我去看看汤炖的怎么样。”
016 乔家表哥,浓若深海
宋风晚决定去京城之后,第二天就到学校办理了请假手续。
这是宋风晚第一次离开父母出远门,宋敬仁也不放心,大包小包给她张罗了不少东西。
以前一家人出去旅游,都是乔艾芸亲自收拾行李,现在宋敬仁就是想帮宋风晚张罗也有心无力,况且她是女孩,她这个做父亲的有些时候也不能什么都帮她。
“风晚,明天公司有重要的事,我让你张叔送你去机场,到那边有傅家人接你。”宋敬仁捏着眉心,只觉得诸事不顺,随手点了根烟。
“不用了,我妈让表哥来送我,他会送我到京城的。”宋风晚刚收拾完部分行李,正坐在客厅喝着热茶。
宋敬仁掐着烟头的手指顿住两秒,“你妈她……”
他这几天几乎一直在家,就是想等乔艾芸回来,她离家已经半个多月,这期间除却交流宋风晚的事情,两人几乎没有通过电话。
这有些事不是在电话里能讲清楚的,他一直想找机会当面和她聊聊。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宋风晚出远门求学这么大的事她都不回来,他眯着眼,狠狠嘬了口烟。
“你妈她在你舅舅家?”宋敬仁觉得嗓子干咽熏疼。
“应该吧。”宋风晚也不是很清楚,乔艾芸对自己的行踪并没多透露。
宋敬仁沉吟片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俯身将烟头按灭,直接起身上了楼。
乔家……
宋敬仁不敢去。
尤其是他这个大舅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他这段时间心神不宁,也是怕乔家这位忽然过来,现在他没来,可见乔艾芸一定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给他留了脸面,要不然那位铁定一早就冲过来。
宋风晚低头看了下腕表,回房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了门,离开之前还特意叮嘱,“我今晚和表哥在外面吃饭,不用给我留饭了。”
良婶看着瞬间空荡荡的客厅,无奈叹了口气,低头收拾烟灰缸。
“真是造孽,本来好好的一家人,变成这样。”
“我这段时间一直担心乔家人会过来,那是那位真的来了,指不定得闹出什么事,可见夫人还是向着老爷的。”帮忙的佣人小声嘀咕着。
“就算心里不满,我估计也是看在小姐的面子上。”
……
**
另一边
傅聿修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做什么都不顺利,傅沉断了他的经济,他原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现在才知道,这个社会没有钱简直寸步难行。
他是独子,家里难免娇惯些,以前伸手拿钱太容易,这才让他从没将钱财放在心上。
他和江风雅交往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今天也是原本约好请江风雅室友吃饭的日子。
在大学里,同寝有人谈恋爱,请客吃饭再正常不过。
江风雅知道傅聿修最近手头紧,提前就和他说,“学长,要不我们就去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吃吧,离得近,味道也好。”
最主要的是便宜。
傅聿修知道她是为自己考虑,可是男人的自尊心在那儿,“这是我第一次和你室友见面,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你就别担心了。”
整个学校谁不认识傅聿修啊,请女朋友室友吃饭就去路边小餐馆,他拉不下这个脸,最终还是选择去自家经营的餐厅,反正是不要钱的,还上档次。
为了面子,他想找人借个车,可是平时玩得不错的人,居然都拒绝了他。
“聿修,你别怪我,你三叔对外说了,不许我们帮你,要不然……”
“是啊,你到底怎么惹着三爷了,也太狠了。”
“现在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们家对你进行经济封锁,三爷直接下的命令,和他作对不找死嘛。”
傅聿修没办法,只能租了个车,充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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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女生坐在车里,还叽叽喳喳得讨论着。
“风雅,真是羡慕你,一进大学就找了这样的男朋友。”
“就是啊,学长还对你这么好,只是今天要让他破费了,真不好意思。”
“我们宿舍里估计你会是第一个结婚的。”
江风雅脸有些发烫,“别胡说。”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像裹了蜜。
车子到餐厅门口,傅聿修停好车子,“风雅,你和她们先进去,我已经定好了位置,我去地下车库停车,待会儿过来。”
“好。”江风雅笑着领着几个室友往餐厅走。
傅家经营的餐厅在云城都是数一数二的,傅聿修之前说不靠家里,所以一直不想来自家餐厅,这次也是实在没办法,总不能在江风雅室友面前丢面子。
傅聿修这个车子是租来的,停车的时候,总有些束手束脚。
一辆黑色捷豹几乎是紧跟着他进了停车场,似乎是在等他身侧的那个空位。
有车子在等,傅聿修心里也急,调转方向盘的姿势更显笨拙,停了五六分钟才把车子倒进去。
而那辆捷豹发动油门,从他面前一晃而过,紧接着一阵刹车声,稳稳停在了他的身边。
动作迅捷流畅,干净利落。
傅聿修咬了咬牙,拔了车钥匙下车。
就在他准备锁车的时候,瞧见从捷豹车里下来的人,脸都僵了。
副驾下来的居然是宋风晚。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粉色碎花长裙,嘴角含笑,自信张扬,细长的凤眸顾盼生辉,七分清纯,三分妩媚,娇俏可人。
看到傅聿修的时候,也稍显诧异。
她刚刚还在那里吐槽,这是哪个小毛手开的车,连倒车入库都笨手笨脚,因为车子贴的膜很深,车库又暗,她没看到驾驶位的人,所以并没想过开车的会是傅聿修。
宋风晚眯着眼看了一眼身侧的车,又狐疑得看了眼傅聿修,忽然就笑了,“真巧啊,你什么时候换车了?我还真没认出来。”
这是被家里制裁了吧,要不然他怎么会开这种价位的车。
傅聿修脸霎时一阵青白,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气得吐血,宋风晚这分明就是故意嘲讽他。
他心想着傅沉反正走了,“宋风晚,我三叔已经走了,你适可而止,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上次不就威胁我,让我等着嘛,怎么着,你还想打我不成?”
“以前我都没发现你这么牙尖嘴利。”
“啪嗒——”清脆关门声,傅聿修余光瞥见一个男人从驾驶位下来。
他低头顺手点了根烟,地下车库偏暗,忽明忽灭的火星将他浓若深海的眸子衬得更加幽邃冷厉。
他晃一抬头,迎上傅聿修的视线。
“以前我也没发现傅少爷派头这么大。”
017 小虐渣渣,我很客气了
“以前我也没发现傅少爷派头这么大。”
那人约莫二十七八,脸型瘦削,凤眸薄唇。
黑色西装,上衣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衬衫黑马甲,配着浅灰领带,称体精良。
右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左手掐着烟,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睥睨着傅聿修。
不紧不慢地盯着他,手指轻点,烟灰弹落,眸子透着一丝沉冷。
傅聿修以前见过他一次。
宋风晚的表哥,乔家的少东家——
乔西延。
傅聿修对乔家并不熟悉,只知道乔家经营着几家祖传的玉石店,祖居吴苏,世代都是手艺人,擅长玉雕石刻。
这年头科技发达,在石头上雕龙描凤都不稀奇,乔家这种,在旁人眼里,就像是沉入西山的斜阳,没前途。
而且他家现在也就剩下宋风晚的舅舅和乔西延两人,都是潜心研究这行的,专研某样东西的人,多有些痴狂,乔家人就是如此,性格多有点偏执古怪。
“傅少爷怎么不继续说了?”乔西延眉梢一挑。
“表……乔先生。”傅聿修下意识想喊表哥,又半道改了口。
“傅聿修,你命不错,生在傅家,看在你家老爷子的面上,我也不想让你太难堪。”乔西延吸了口烟。
“我一出生就摸刀,一岁多开始拿刀,我手里劈开凿过的石头比你见过的都多。”
“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对晚晚出言不逊,我就是拿刀卸了你……”那双眸子倏得冷却下来。
“那也是你欠了我家晚晚的。”
他眯眼吸着烟,动作潇洒风流,偏又透着致命的危险。
做乔家这行的人,最擅用刀。
傅聿修有点怵乔西延,他无意间给人的那种强大压迫感,让人难以喘息。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傅聿修说完就落荒而逃。
宋风晚噗呲一声就笑了出来,“表哥,你把他吓着了。”
“我说话很客气了。”乔西延语气很淡。
宋风晚干咳两声,这都拿刀威胁了,还客气?
他家表哥可能对客气这个词有些误解。
“以前见过他一次,以为是傅家教养出来的,肯定不错,现在看来,就是再好的枣树上结出的果子,也总有些歪瓜裂枣的残次品。”
宋风晚笑着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我们去吃饭吧,你从早上开车过来,肯定又累又饿,吃完赶紧回酒店休息。”
**
傅聿修一路都在试图压制内心的怒火,最近真是倒了血霉了。
宋风晚不好对付就罢了,前有他家三叔护着,现在又窜出来一个表哥,都那么难缠。
他准备在附近转一圈再去餐厅,消消火,毕竟待会儿得见江风雅室友,他得保持风度和仪态。
这边的宋风晚和乔西延已经出了车库,这条街是云城出了名的美食街。
两人正商量着去哪儿吃饭,就被一阵嘈杂的争执声打断了对话。
秋天的阳光没有夏天那么浓烈,却也刺目灼人。
宋风晚歪头一看,怎么是她啊,不过傅聿修既然在这里,江风雅在这儿也就不足为奇了,一群人好像被挡在了餐厅外面,正和人家发生冲突。
“你们有没有搞错,凭什么不让进啊。”
“不好意思小姐。”服务生挡在门口,就是不放行。
“我们是客人,来吃饭消费,你们有什么理由拦着,你就不怕我们去投诉你们吗?”有个脾气冲的女生气得脸红脖子粗。
“把你们经理叫来,这算怎么回事啊!”
“算了,可能有些误会,等学长来了再说吧。”江风雅脸色发白,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是冲着她来的。
周围已经陆续聚集了一些人,三三两两的讨论着。
“这么多人呢,让大家评评理,我们定了位置来消费的。”有个女生直言快语,“说不招待我们,我刚才分明看到有人走进去了,这是歧视我们消费不起还是怎么的?”
“就这服务?以后谁还敢来这里吃饭啊。”另外的女生附和。
“再说了,你们知道她是谁吗?”一个女生将江风雅推了出去,“她是傅聿修的女朋友,你们是不是疯了?”
此刻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胸口憋着烫金的名牌,标注着【经理】一职,“我们就是清楚这位小姐的身份,才不让她进去的。”
“三爷吩咐了,以后傅家的地盘上不能让不干不净的人进来,我们也是听吩咐办事。”
“另外三位小姐想进去消费,为了弥补各位,这顿饭我们可以免费提供给你们,但是另外这位……”经理笑眯眯得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不好意思……”
“本店恕不接待。”
最后这话说得强势又直接。
不干不净四个字,就像是一记重锤,激得江风雅脸色铁青。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有些懵了,不知所措,看着江风雅的眼神古怪又带着探究。
这豪门大户果然是不好进啊。
“我们去别家吧,反正这边好吃的还有很多。”一个女生出来打圆场,拉着江风雅往另一侧走。
江风雅的有些事,她的室友并不清楚,只知道她是被王子看上的灰姑娘,对她的身世和其中发生了什么完全不了解,还笑着安慰她。
“风雅,这群人就是狗眼看人低,这有钱人家就是这样的,等你以后进了傅家大门,我看他们还敢不敢这么对你。”
“就是,你别难受。”
江风雅怎么都没想到这傅三爷会做到这个地步,不干不净?不就是说她脏?
她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正好瞧见不远处站着两个人,笑容再次凝滞。
宋风晚就站在不远处,干净又温和,却又居高临下,遥不可及。
他身侧的男人更是凉薄,带着看戏人的冷漠。
乔西延没见过江风雅,单凭几句对话,还有宋风晚的神情就猜出了她的身份,“走吧,我们去吃饭。”
宋家的家事,在姑姑没出手之前,他并不打算先介入。
“她真以为傅家那么好进啊,太天真了。”宋风晚咋舌。
“刚才听那个经理说,三爷?之前傅聿修也说他三叔护着你……”乔西延目光流转,“是傅沉?”
这名字如雷贯耳。
“嗯,他帮过我几次。”宋风晚如实说道。
“那也算是好人。”乔西延赞许。
看来傅家也有明白人。
乔西延对傅沉的第一印象就是此人不错,只是后来他拐走了宋风晚,他就整天在家磨刀霍霍。
感慨他人面兽心,藏得太深。
018 抱紧三爷大腿
宋风晚出发去京城当天
宋敬仁亲自帮她将两大箱行李还有美术用具全部搬到车里,“风晚,你到京城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吃得不习惯,我让良婶过去给你做。”
“就两三个月而已,没事的。”宋风晚打量着行李箱,还在琢磨有没有忘带什么。
“到那边先去拜访傅老爷子,对人家一定要恭敬,礼物我都给你备好了。”
“到了那边一定要记得给我打个电话,不管多晚我都等你消息。”宋敬仁再三叮嘱。
“我知道。”宋风晚心底也有不舍,她也是第一次离开父母独自出远门去外面居住,毕竟只有17,多少有些忐忑。
“西延,那这次就麻烦你……”宋敬仁朝着另一侧走过去。
乔西延过来这么长时间,连宋家的院子都没踏足,已经表明了乔家的态度。
他偏头看了宋敬仁一眼,扔了夹在指尖的半截烟头,抬脚碾灭。
“晚晚,收拾好了吗?”
“嗯。”
“那我们出发吧。”他说着直接离开,身姿冷傲,视线凉薄,比这秋风还凄厉萧瑟。
宋风晚又和宋敬仁说了几分钟话,才坐车离开。
车灯闪了几下,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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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风晚坐在副驾,正低头和自己母亲发信息,猛地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过身去后面的座位翻找东西。
“忘东西了?”乔西延看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嘴角蓄着一抹笑意。
“还以为你真的长大,能自立了,幸亏还没上高速,赶紧找。”他放慢车速,声音不再那么凉薄,反而透着股随性懒散,还有种……
幸灾乐祸。
宋风晚终于翻找出了一个纸袋,抱在怀里,低头检查,“找到了,吓我一跳,以为忘在家里了。”
乔西延余光淡淡瞥了一眼,似乎是件衣服。
“这衣服很重要?”
“是傅三爷的,之前借给我……”宋风晚也没藏着掖着,把下雨那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衣服送洗回来之后,我查了一下,是这个牌子当季的限量款绝版,挺贵的。”
“没想到傅三爷还有这样一面。”乔西延下意识摸了根烟衔在嘴里,顺手就去摸打火机,只是瞥见身侧的人又把烟从嘴里扯了下来。
他父亲千叮咛万嘱咐。
不要在小孩面前抽烟。
“你又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样的?”宋风晚狐疑。
“听之前去店里买玉器的客户说起过他的传闻。”
“那个客户去西北买石料,刚好碰到过傅三爷,他们一群人,可能是去考查或者是登山游玩的。”乔西延眯着眼,“说当时有个女的一直在追他。”
宋风晚瞬间来了兴致,“然后呢?”
“那地方山高路险,那位小姐身娇体柔的,吃不了苦,脚底磨得都是水泡。”
“她回去了没?”宋风晚侧着身子,兴致盎然。
“好不容易追过去的,怎么可能轻易离开,估计是想借着机会让傅三爷疼惜她一些,楚楚可怜的,很多男人都拒绝不了这样的女人。”乔西延轻哂,“可惜这傅三爷压根不是个正常男人……”
宋风晚拧着眉,“他干嘛了?”
“压根没正眼看她一眼,后来这女的说要上山跳崖,以死相逼。”
“这么疯狂?”
“傅三爷就说了句话。”乔西延语气很淡,“李小姐,记得买保险。”
宋风晚摸了摸鼻子,依照他那天怼江风雅的态度,这话他还真说得出来。
“那女的最后怎么样了?不会真去了吧。”
“没有,那女的当场就崩溃大哭。”
“被喜欢的人这么说,肯定难受。”宋风晚没正式谈过恋爱,电视剧看了不少,也能理解一些。
“那倒不是,那女生嘴里一直嚷嚷着,说她不姓李,姓程,她追了傅三爷四年多,别说名字了,就连一个姓都没入得了傅三爷的眼。”
乔西延轻笑,“那傅三爷就淡淡来了一句,‘不好意思,不相干的人,我一向记得不清楚。’”
“态度极其诚恳,那女生当天瘸着腿离开的。”
宋风晚无奈得摇头,“也是可怜。”
“所以他能把衣服借给你,我有些诧异,他应该是个很凉薄无情的人。”
“我又不是他的那些狂热追求者,而且他是长辈,照顾一下我也正常。”宋风晚心里一直敬重傅沉,拿他当长辈。
“傅家别人就不提了,傅沉你一定要注意点,听说很不好相处,不喜欢别人和他冲撞顶嘴,他说什么你就听着。”
乔西延也担心自家表妹吃亏,又在外地,山高水远,受了委屈都没人撑腰。
“我不知道傅家那边是怎么安排的,不过我看傅沉对你也还可以,还衣服的时候,态度好点,你不是带了特产么?也给他送点,要是他能照顾你一二,在京城也没人敢欺负你。”
“我记住了。”宋风晚咬了咬嘴唇。
傅沉这条大腿有多粗壮,她是清楚的。
要想以后日子好,大腿就得抱得牢啊。
也不知道傅三爷喜欢些什么,要是能投其所好就好了。
宋风晚叹了口气,拿出放在一侧的《高考英语3500词》,开始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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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傅沉压根不懂宋风晚在来京城的路上。
傅老爷子怕他抵触,给家里所有人下了封口令,打算把人强塞给他。
而傅沉对宋风晚是有点意思,不过她毕竟年纪小,又恰逢高考,傅沉倒也不急,最近手头有个收购案在处理,忙了几天。
今天刚歇下就被家里老太太强行拉出来陪她听戏,剧院里有很多不懂戏的世家小姐,老太太什么目的不言而喻。
中秋刚过不久,梨园里还在唱着《嫦娥奔月》,戏台子上的人,重彩油墨,披着云肩,甩着水袖,唱腔婉转。
老太太手执茶杯,眯眼听着。
傅沉仍旧一身黑色长衫,偏头看了眼手机,院子里暗淡的光线落在他身上,透着股子民国时期公子哥的消沉风流。
“老三,你在等电话?”老太太斜眯着眼,压着声音开口。
“没有。”
他和宋风晚交换过手机号码,两人至今却连一条短信都没发过。
傅沉收起手机,敢情那小丫头是不打算请自己吃饭,还自己衣服了。
019 入京,再见傅三爷
从云城到京城开车需要七个多小时,宋风晚和乔西延七点多出发,中间在两个收费站休息了片刻,到达京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现在就去傅家?”宋风晚将手边的错题集放在一侧,直了直腰板,“要不明早过去?”
天快黑了,又恰逢饭点,现在去拜访,总有些不太好。
“之前说好了,傅老说等我们吃晚饭。”乔西延这一路就靠在收费站抽的几根烟吊着精气神。
车子在进入京城后,明显感觉到车流增多。
宋风晚偏头看着窗外,她不是第一次来京城,以前只是过来旅游。
这地方聚集着全国最有权势的一批人,繁华精彩,声色犬马,却也是最冷酷无情的地方。
千年古城,历史沉淀,融合了现代化的气息风貌,孕育了这里独特的人文风貌。
车子穿过大半个城市,才到了一个守卫森严的大院。
铁门高耸,威严肃穆,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等一下。”乔西延下车准备去登记,这种大院没有许可进去太难。
“乔先生?”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走过去,低声询问。
“我是。”
“我是傅老派来接你们的。”他笑着和一侧的警卫打了个招呼,铁门便应声而开。
“麻烦了。”乔西延对长者素来客气有礼。
车子驶入大院,两侧是耸立的水杉,绿植遍布,都修剪得精巧好看,傅家的宅子在最里面,雄踞一方。
车子到院门口就停下了,两人在傅家人的带领下缓缓往里走。
“这是以前上面分配的房子,老爷子退下来之后,上面关怀体恤,就一直住在这里,平时就老爷子和老夫人两个人。”那位老者解释。
傅家自古出的都是权臣谋士,人丁兴旺,荣膺鼎盛。
院子不大,银杏丹桂,秋意正浓。
宋风晚没敢多打量,目视前方,一方台阶笔直而上。
她和傅聿修虽然订过婚,却没正式来过傅家,原本他俩是有个隆重的订婚宴的,不过那时候傅家的老太太身体不好,事情就搁置了。
宋风晚深吸一口气,心底难免有些紧张,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老爷子,人到了。”
紧接着,她就看到一位鹤发花白的老者从门口走出来,穿着极为朴素,领口手绣却繁复精致,低调内敛。
肃穆威严,戴着一副老花镜,却仍旧精神矍铄,尤其是那双眼睛,异常犀利,只是目光落在宋风晚身上,又变得异常慈爱。
“晚晚?”他声音低沉嘶哑,透着股莫名的官威。
“傅爷爷好。”宋风晚乖巧得唤了一声。
“傅老。”乔西延仍旧一脸冷肃。
“我以前见你的时候,你才……”傅老爷子伸手比划着,“才那么点大。”
宋风晚诧异,他们何时见过?
“我估计你也不记得了,那时候你还小,被你外公抱在怀里,宝贝的不行,我想抱一下他都不肯。”傅老爷子笑道,“坐车很辛苦吧,快进来吧。”
“嗯。”宋风晚心底狐疑,傅老爷子认识外公?而且听语气,还很熟的样子。
傅老爷子打量了一眼乔西延,“你父亲近来可好?”
“还是老样子,劳您记挂。”乔西延和他说话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畏怯。
“你们一家都是疯子。”傅老爷子嫌弃道,他们这种搞玉雕石刻的,要是潜心雕刻,废寝忘食,很费心力,极其伤身。
“宋小姐,喝茶。”佣人捧上茶水,还不忘多打量她一眼。
确实出落得漂亮,举止谈吐也得体大方,有这样的未婚妻,真不懂聿修少爷还要作什么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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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另一边的梨园内,正在唱京剧名段《锁麟囊》,戏台上的人,油彩浓厚,青衣水袖,雅致顿挫的唱腔,时不时赢得满堂喝彩。
这出戏唱的是落难千金得人仗义相助,又报恩的故事。
傅沉眯着眼,自己母亲看戏比较挑,就爱看《玉堂春》、《群英会》几个曲目,今天怎么听这出戏也这么入神。
“老三啊。”
“嗯?”傅沉偏头过去。
“你说这薛湘灵是不是很可怜。”老太太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
“嗯。”傅沉应了一声,这薛湘灵就是这出戏中的落难千金。
“你说你要是遇到这种需要帮助的姑娘,是不是也会伸出援手?”
傅沉摩挲着佛珠的手指顿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妈,您……”
“你看人小姑娘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这小子怎么这么铁石心肠。”老太太立刻板着脸。
傅沉无奈,看出戏而已,怎么还急赤白脸,一副要和自己决斗的模样,他也不可能为了一出戏让她不自在,“嗯,帮,肯定帮。”
“这可是你说的。”老太太忽然一笑。
他母亲为了逼他结婚相亲,无所不用其极,难不成这次准备弄个落难千金给他?
“天色晚了,回去吧,你爸还等着我们吃饭呢。”老太太得到了傅沉的允诺,眉开眼笑,走路都比寻常快。
**
傅沉和老太太到大院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
两人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傅老爷子爽朗的笑声。
傅沉眸子沉了沉,看了一眼母亲,老太太冲他笑得格外灿烂,“老三,家里有客人。”
傅沉只是一笑,想起看戏时候母亲的模样,难不成真想趁机给她塞姑娘?
“……你的年纪和我们家老三差不多大,处对象了吗?”老爷子声音洪亮。
“还没。”乔西延声音素来冷厉,甚至于没什么感情温度。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家老三也是这样的,过完今年生日就27了,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拉过。”
傅沉拧眉,大步往屋内走,这到底来的人是谁,父亲可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这一进屋,就瞧见某个小姑娘正端着茶,笑得温和。
屋内几人也看到门口的人了,视线交汇……
宋风晚立刻起身,凤眸眯着,打量着傅沉,“傅奶奶好,三爷好。”
那眼底分明有几分促狭,像个小狐狸。
三爷……
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没……
处过对象?
020 戏精傅三爷,威胁晚晚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
斜阳微光,落在他黑色长衫上,周身都仿佛被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光影重叠,他甩了一下手中的佛珠,流苏摇摆,道不尽的风流写意。
目光落在屋内的小姑娘身上,似乎带了些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打量。
神色寡淡得好像两人从未见过。
“老三,进去吧。”老太太笑着先进了屋,宋风晚不卑不亢的站在那儿,小心的打量着这位老夫人。
听说她今年已经80,比傅老爷子还长了两岁,一头银丝,穿着深紫色旗袍。
年岁已高,皮肤已然松弛衰老,只是那骨子里的优雅从不因岁月而褪色,反而沉淀得越发雍容华贵。
“晚晚?”老太太没什么架子,直接朝着宋风晚走过去。
宋风晚笑着点头,脑海中只有一句话:时光从不败美人。
“老夫人。”乔西延语气恭顺。
“以前让你来看我,你推三阻四,现在让你送晚晚过来,你倒是勤快得很。”老太太声音透着股吴侬软语的味道,宋风晚细细听着,难道说她是南方人?
“比较忙。”
老太太轻哼一声,半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拉着宋风晚坐下,还不忘回头提醒自己儿子,“老三,你站在门口干嘛,过来坐。”
傅沉本就心思通透,只几秒就把所有事情理顺了。
难怪这段时间母亲总在他面前欲言又止,他本来以为老太太是准备给他安排相亲,正酝酿着什么大招,现在看来,今天那出《锁麟囊》完全是为了宋风晚安排的。
傅沉不动声色的坐到了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目光从乔西延身上淡淡略过。
视线相抵,两人都在互相打量着对方。
似有暗流涌动。
“老三,晚晚你是认识的,这位是乔西延,你乔爷爷的孙子。”傅老爷子低头喝茶,目光却不着痕迹得打量着自己儿子。
完全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嗯。”傅沉应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
乔西延眉眼微动,还真是个不好亲近的人。
“都别愣着了,过来吃饭吧。”老太太笑道。
“我出去一下。”傅沉却起身往外走,神色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悦。
“老三!”傅老爷子拧眉,语气透着点威胁,这混小子,难不成准备扔下客人自己走?也太不给面子了。
“打个电话而已。”他说着就大步往外走。
“就他事儿多,我们别管他,来吃饭。”傅老爷子冷哼。
还敢给他甩脸子?
反正他今天是打定主意让他收留照顾宋风晚的,他是从也得从,不从……
也得从。
**
这边平时就傅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人吃饭,就一长型可坐六人的小餐桌,傅老爷子坐在上首,老太太自然坐在他下方。
“西延,你过来我这边坐,我也有段时间没见你了,最近忙什么啊。”老太太操着一口吴苏话。
“还是那点事。”乔西延对长者恭敬,乖顺的坐到老太太身侧,宋风晚没办法,只能一个人坐在一侧。
“你家这行当能做一辈子,不在乎这点时间,找媳妇儿这事儿可不能耽搁,一定要趁早,不然好姑娘就被人抢走了。”老太太拉着他的手,眉头拧成一团,“你看你这手……”
做乔家这行的,必须整天拿刀,还得使力,手上要是没茧子简直不正常。
“你这手简直比我们家老头子还糙。”老太太虽是嫌弃,更多的还是心疼。
“这很正常。”乔西延不动声色的抽回手。
“自己的事还是得抓紧,你喜欢什么样的,要不回头我给你介绍几个。”老太太一提到给人介绍对象,眼底迸射出一抹精光。
乔家没有主事的女主人,乔西延的父亲也是个弄玉凿石的痴子,也不管这些。
“这真不用。”乔西延干咳两声,低头喝茶。
“结婚生子这很正常,你别害臊。”
宋风晚坐在对面,低头憋着笑,没想到自家表哥也有招架不住的人。
她感觉到身侧有黑影靠近,晃一抬头,傅沉已经拉开凳子坐到了自己身侧,神色平和,无悲无喜。
今天傅家难得来客人,自然要喝点酒。
“晚晚,你要不要来点?”傅老爷子拿着一个白瓷小酒壶,“之前别人送的,味道甘甜,酒精浓度也不高,少喝一点也没什么。”
“我不用了,您给三爷吧。”宋风晚猛地想起之前在酒吧的妄言,恨不能把头塞到桌子底下。
“老三平时吃素,还戒烟戒酒,这小子特没劲儿,西延,你陪我喝一杯。”傅老爷子提到傅沉,语气还透着一丝嫌弃。
吃素?
宋风晚诧异得抬头看向身侧的人。
他做得端正,宛若冬日料峭寒梅,一身的冷傲,傅沉注意到她的视线,淡淡得看了她一眼,似是在警告什么。
宋风晚急忙垂下头,要命了。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晚晚,今天难得过来,就喝一小杯,尝个鲜儿,这种酒你肯定没喝过。”傅老爷子又开始劝酒。
宋风晚没办法,只能起身,“傅爷爷,我自己来吧。”他哪儿敢让他老人家给自己倒酒啊。
这酒完全没有酒精味儿,颜色青黄,透着股果香。
傅老爷子和老太太几乎都在和乔西延说话,基本都是围绕着乔家。
宋风晚刚刚尝了一口酒,小心翼翼的捧着酒杯,准备再尝一口。
酒杯刚碰到唇边,只听到耳侧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好喝吗?”那声音几乎很有压迫感。
宋风晚身子僵直,“还行。”
“少喝点,免得酒后失言。”
“我不会乱说的。”宋风晚咬着唇,不就吃肉那点事嘛。
“老三,有个事儿我要和你说一下。”傅老爷子瞧着时间差不多了。
“嗯?”傅沉直起身子,一派泰然。
“晚晚借读的学校是二中,就在城东,进修辅导班也在那附近,你家离得近,暂时就让她住你那里吧。”
“咳咳——”宋风晚一口酒呛到嗓子眼,咳得小脸通红。
视线猛地和傅沉相撞,心头一紧,有种随时会被灭口的感觉。
傅沉放下筷子,神色越发不悦,隐有怒火。
不远处紧跟着傅沉的几人面面相觑。
我靠,刚才出去打电话让人给宋小姐置办东西,这会儿怎么还生气了?
您装,继续装!
021 三爷: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宋风晚被口酒呛到嗓子眼,咳得小脸绯红,像是染了一层桃花,眼底也是蒙上一层雾色,单纯无辜得看着傅老爷子。
傅家说好帮她安排住宿及学校,本以为就是普通的小公寓,哪会想到直接住到了三爷的地方。
“爸,这恐怕不合适吧。”最先开口的是傅沉,他神色温和,眉心微蹙,略有不悦。
宋风晚乖巧说道,“就是,我就过来两个多月,哪儿敢劳烦三爷啊,就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就好。”
“这件事我有几层考虑。首先,老三那里地方大,安保也好,还安静,适合你学习画画;”
“其次,这小子平时很会养生照顾自己,那边食宿都很好,你平时学习那么辛苦,一定要多补补;”
“再者,我听说聿修那混小子找过你麻烦,你住在老三那里,那小子连大门都不敢踏进去,你可以安心学习。”
傅家专出谋臣,傅老爷子既然打定主意要做什么事,心底自然早就想出了千百种应对之策。
“傅老,晚晚毕竟是女孩子,三爷那边……”乔西延拧眉,“就怕不方便。”
毕竟傅沉独居,手下也都是男人。
“是不方便。”傅沉应声附和。
“你那房子一年你住几天啊,这次要不是为了去云城处理事情,你肯定去西部爬雪山了,房子平时也是空着,住个人怎么了?”傅老深深蹙眉。
他瞪着傅沉,一副你再推辞,我立马给你好看的样子。
“原本我们是打算在学校附近给晚晚找个小公寓的,可是你年纪小,就算我们给你找个保姆照顾你,我们也不放心啊,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傅老太太皱着眉,一脸忧色。
乔西延手指摩挲着筷子,傅家人说得没错,宋风晚年纪不大,这世道人心不古,就算安排再知根知底的照顾她,也保不齐出意外。
这豪门大户,出的那些绑架案,多是内部先出的问题。
傅沉这人信佛食素,出了名的清心寡欲,就差出家做和尚了,在他地盘最起码安全无虞,他也见识过傅聿修的跋扈,有傅沉照拂,确实最安全。
而且傅老亲自教养出来的儿子,也是出了名的君子正派,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三爷,这两个多月恐怕要麻烦你了。”乔西延直接开口。
宋风晚一个劲儿给自家表哥使眼色。
我去,刚刚傅沉都用眼神威胁她了,这要是到了他的地盘,他不是得弄死自己?
傅沉垂眸敛眉,并没开口。
“老三,听戏的时候,你可是答应过我的,现在要反悔?”傅老太太轻哼。
“妈,你应该知道我那里从不让女人进。”傅沉压着声音,很不悦。
“什么女人,晚晚又不是那些会追着你死缠烂打的女人,她就是个女孩子,寄住两三个月而已,你这个做长辈的忍心让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傅老爷子截断他的话。
“傅爷爷,我……”宋风晚也不想去,她刚张口,话就被直接打断了。
“晚晚,反正你表哥也同意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待会儿你就跟老三回去,先熟悉一下环境,后天去学校报道。”傅老爷子当机立断,把事情直接敲定。
“老三,你可别欺负人家,要是让我知道你背着我给晚晚甩脸色,我可不饶你。”傅老太太冷哼。
她脸上严肃,心底都乐开了花,宋风晚长得漂亮乖巧,软糯可人,傅沉平时太闷了,有这样一个小姑娘住进去,那边也多些生气。
或许哪天他就开窍,就想给家里添个女主人了,那她离抱孙子还远吗?
**
定下宋风晚住宿的事情,餐桌上的气氛透着些许古怪,宋风晚低着头,不知不觉喝了半杯酒,此刻脸上好像火灼,脑子也有点晕。
她低声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她需要洗个脸,清醒一下。
“宋小姐,您这边请。”立刻有佣人过来给她引路,宋风晚进去洗了把脸,一想到要住到傅沉家里,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她出门的时候,廊下几个佣人还在小声嘀咕着。
“三爷脾气那么古怪,宋小姐也太可怜了吧。”
“之前有个女人要硬闯他的房子,三爷直接报警告她私闯民宅,闹得很大,丢死人了。”
“就怕宋小姐住进去,三爷连半分好脸色都不会给她。”
……
宋风晚越听越觉得心酸,回到餐桌上的时候,心里憋闷,竟把一整杯酒都喝完了。
**
吃完饭几人又在客厅小坐了一会儿,傅家极少来客人,两位老人心里也高兴,直到近十点多才让几人离开。
“西延,要不你今晚就住我这里?晚晚那边,老三会照顾的。”傅老太太提议。
乔西延看了一眼傅沉,自从傅老敲定这件事,他从始至终没说过半句话。
“三爷,我今晚方便去你那里借住一晚吗?”他压根不放心就这么丢下宋风晚一个人,也想去看看她以后的生活环境,顺便和傅沉好好聊聊。
“可以。”傅沉这次没拒绝。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几人就离开了,宋风晚喝了些酒,脸上潮红,走路还有些趔趄,身形虚晃。
“这是喝多了?要不待会儿就坐老三的车,西延还得开车,这要是吐了,也不好照顾她。”傅老太太十分贴心的做出了安排。
乔西延也担心这事儿,就点头应了。
“我没喝多,真的。”宋风晚简直想哭,上回坐傅沉的车,差点把她压抑死。
此刻的傅沉已经上了车,车门开着,暗淡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开车过去得大半个小时,京城堵车离开,走走停停,这要是真吐了,你让西延怎么办?”傅老太太蹙眉。
“上车。”傅沉声音幽幽传来。
宋风晚咬着唇,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乔西延,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车。
傅沉的车子在前面,乔西延开车紧跟着。
**
车内
傅沉手指摩挲着佛珠,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人,离我这么远?
难不成以为我会吃了她?
乔西延的车就在后面,他怎么都不会胡来的,这人都到他家了……
不急,来日方长。
他薄唇抿着,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宋风晚却自始至终胆战心惊,莫名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022 三爷:握住她的手
车子疾驰在平稳的路面上,傅沉靠在座位上似在小憩。
忽明忽灭的光线从车窗投射进来,将他半边脸衬得宛若中世纪油画,每一处都浓墨重彩,精致深刻。
坐姿笔直端正,风骨清隽,各色霓虹从他身上一晃而过,就算置身于繁华世界,他依旧不染纤尘。
宋风晚仔细想过了,就是寄住而已,自己注意点别招惹他,两个多月还是很快的。
根据傅老爷子的说辞傅沉应该不常住在家里,那两人碰面机会应该很少。
爬雪山?
她偏头,目光谨慎小心的打量着他,他气质禁欲,风华独具,天生一副美人骨,儒气温和,实在难以想象他爬山是个什么样子?
单看的话很清瘦,他身上估计连四两肉都没有,啧……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手机震动起来,是乔艾芸打来的。
“喂,妈。”宋风晚压着声音,怕吵到傅沉,她到京城就给父母都发了信息。
“晚上在傅家吃得好么?”乔艾芸声音慈爱关切。
“挺好的,傅爷爷和傅奶奶人都很好。”宋风晚听到母亲声音,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声音都变得甜美温润。
傅沉垫着佛珠的手指顿了一下。
“那就好,你住到傅沉那边记得听话,别给人惹麻烦……”宋风晚的事情,乔西延肯定第一时间和她说了,乔艾芸叮嘱了一番。
“你一个人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学习虽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要是需要什么缺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她耐心叮嘱着。
“过些日子我手头事情忙完就去看你,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
“嗯。”宋风晚忽然想起自己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此刻又身处他乡,还得住在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家里,忽然觉得有点伤感。
她喉咙滚动两下,有点干涩,“妈,你什么时候忙完?”
“很快的,你乖一点。”乔艾芸声音越发温柔。
京城堵车严重,车子走了又停,宋风晚喝了点酒,脑子本就是晕的,又一直低头玩手机打电话,只觉得胸口闷闷的,直犯恶心。
……
果断结束和母亲的聊天,她降下车窗,夜风徐来,似乎舒服了些。
而此刻车子在汇入一侧车流中,由于有车子快速超车,猛地急刹,宋风晚整个身子像是失重般的往前栽去……
她想要伸手撑住身体的时候,已经迟了。
本以为这次要撞到前面座位了,胳膊忽然被人扯住。
脑袋磕到一个东西,疼得她眼泪差点崩落。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三爷,有人急超车。”司机冷汗涔涔。
傅沉垂眼看着怀里的人,“撞到哪儿了?”
“头。”
他穿着对襟长衫,有盘扣设计,额头正好磕在上面,难怪这么疼。
“抬头。”傅沉声音温和而平静。
她还没回过神,一双温热的手落在她的额前,轻轻揉了两下,“是这儿?”
宋风晚有些傻了。
“到底撞到那儿了?”傅沉声音幽幽传来。
宋风晚这才回过神,手指微微用力,试图撑着身体离开,“没事,也不是很疼。”
“那就坐好了。”傅沉语气平静,庄重严肃得不容亵渎。
“就是刚才喝多了酒,好像有点晕车。”宋风晚想着得和他提前打个招呼,要是一会儿真的吐在他车里,他肯定得把自己扔下去。
就在她的手指要离开傅沉胸口的时候,忽然就被人握住了。
宋风晚下意识要抽回手。
“三爷?”
宋风晚懵了,他这是要干嘛?
四目相对,他声音低沉还带着一点不容抗拒,“别乱动。”
他手指停住,拇指按在了她左手虎口正中的合谷穴,略微用力揉按两下,“这样会舒服点。”
“我自己来吧。”
“母亲叮嘱过让我照顾好你。”
傅沉语气平和,好像照顾她只是应了父母要求而已。
司机干咳一声,揉了揉鼻子。
跟了傅沉这么久,他向来我行我素,老夫人还让他相亲来着,也没见他这么听话过。
他拇指倏得用力,疼得她差点叫出来,那种反胃的感觉似乎真的被压了下去。
她本就赶了一天的车,加上酒劲上头,闷哼一声,靠在座位上昏昏沉沉只想睡觉。
他小心按压着她的虎口处,没敢用力,怕把她吵醒了。
她的手握住……
就不想放开了。
**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侧。
我滴乖乖。
我的三爷啊,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模样。
023 进门,到嘴的肉吃不吃?
宋风晚睡着后,傅沉示意司机放慢车速,可是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又梦到了自己醉酒那晚的事情,可是这次不是她扬言追傅沉被他听到,吓得她后颈都凉透了。
“宋小姐,宋小姐?”她感觉有人在叫她。
宋风晚倏得从梦中惊醒,入目就是傅沉一张妖冶禁欲的脸,当即吓得脸都白了。
“三……三爷。”她舌头打结。
“到了。”傅沉语气平和。
“嗯。”宋风晚想起那个梦,吓得脸都白了。
傅沉目光下移,“衣服……可以松开了吗?”
宋风晚一低头就看到傅沉的衣袖被自己死死攥在手里。
因为过度用力的扯拽,领口都要被扯开了。
“对不起。”她立刻松开手,脸红得更厉害。
“做噩梦了?”傅沉伸手整理领口,抚平被她蹂躏得满是褶皱的衣袖。
傅沉也怕宋风晚随时会醒过来,也不能太放肆,捏了两下手就松开了。
没想到这小姑娘扯着自己衣袖愣是不松手,那力道活像是要把自己衣服扯破。
“嗯。”宋风晚悻悻点头,压根不敢看他。
“下车吧。”傅沉眸子深沉,率先下车。
一转身,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攥得那么紧,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怪可爱的。
宋风晚拍了拍微红的脸,调整着呼吸,才跟着下了车。
虽是晚上,大宅却灯火辉煌,雕花铁门,绿藤萦绕,典型的中式住宅,透着股古朴肃穆。
“三爷。”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制服,早就在门口候着了,看到宋风晚也是笑容和蔼,“宋小姐。”
“您好。”宋风晚初来乍到,难免有些拘谨。
“这是年叔,如果我不在,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和他说。”傅沉语气没什么温度。
此刻乔西延的车子也已经到了,行李自然有人会搬运,他们只要跟着傅沉进门就好。
从门口到宅子正门也就三四分钟路程而已,亭台楼阁,飞檐画壁,廊下挂着铜铃,雅致考究。
进入室内立刻就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她原本以为傅沉住的地方,装饰格局估计和寺庙佛堂差不多,没想到里面的家具陈设却非常现代化。
极致淡雅,偏又处处精巧,低调奢华。
傅沉走在前面,那一袭黑色长衫,融入其中,更像民国时的公子哥。
道不尽的风流蕴藉。
“宋小姐,您的房间在二楼,我带您过去。”年叔垂眸说道。
“谢谢。”宋风晚跟着他往二楼走,一路上年叔都在和她介绍房子的布局,“房间里有独立卫浴,您住进去也方便。”
当她进入卧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摆放了一些女士用品。
“知道您要过来,三爷提前要准备了一些,要是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们。”年叔站在门口,并没进去。
“挺好了。”宋风晚没想到傅沉会这么贴心,打量了一眼房间,一转身就看到年叔站在门口,一直冲她笑得格外灿烂,“年叔,您还有事?”
行李已经送过来了,她得收拾一下东西。
“这宅子是三爷亲自设计,监督制造完成。除却老太太,您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
宋风晚怔愣片刻,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啊。
什么叫带回来的第一个女人?
她就是暂时寄住而已。
“您先收拾,我不打扰了。”年叔贴心的关门离开。
嘴角咧开,笑得越发灿烂。
他是从小看着傅沉长大的,虽说这位宋小姐是老爷子和老夫人硬塞来的,这要是三爷真不情愿,她连大门都踏不进来,更别提还让他们提前准备日用品了。
恐怕是看对眼了。
这眼看着都27了,可算是开窍了。
就是这宋小姐年龄有点小,不过长得条儿顺盘儿正,多等两年也没啥。
总算是有盼头了。
他笑得越发欣慰。
**
年叔一走,门关上,宋风晚才松了口气,坐在床上,仔细打量着房间。
她脑子晕得厉害。
她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如何住到了傅沉这里,好像在做梦。
乔西延就是进屋看了一眼,和傅沉闲聊两句,便出去抽了根烟。
傅沉则直接回自己卧室换衣服。
刚解开两颗盘扣,手机便响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略微蹙眉,这人在外面爬山,居然还有空给自己打电话。
他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傅三,我可都听说了,你家老头子给你塞了个小姑娘啊。”
“你消息挺快。”傅沉挑眉。
“年叔大晚上去我家商场买了一堆女人用的东西,你家老头子这次是玩真的啊,直接把女人塞到你家了,你居然也乐意?”那人明显诧异。
“你说完了吗?”傅沉明显有些不耐烦。
“哪家的姑娘啊?长得怎么样?”
“你怎么不直接去问我爸?”
“我特么哪儿敢啊,你家老头子以前说怕你剃度出家,让我多去陪陪你,好啊,我去了。”
“自从我和你传出绯闻,我特么连你家大门都不敢进,你家老头子直接说了,再让他看到我俩在一起,就打断我的腿。”那人嗤笑两声。
“我要是去打听,他保不齐以为我吃醋要去搞破坏,等我回去,他绝壁会弄死我。”
傅沉嘴角勾起,“说完我就挂了。”
“别啊,你还真带进门了啊,傅三,你丫咋想的啊……”
那人还没说完,傅沉就把电话给挂了。
怎么想的?
都主动送上门了,你说呢?
……
他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若是他的属下,肯定先开口再敲门,他合上前襟扣子,打开房门。
“三爷,有空聊几句吗?”
乔西延刚抽了根烟,说话带着股淡淡的烟草味,几天疲劳让他眼睑下有抹淡淡的阴影。
天生冷厉,令人望而生畏。
024 三爷vs表哥,威胁呛声
傅沉神色平静得看了眼乔西延,“稍等。”
“我在院子里等你。”乔西延点头,状似无意得打量了一眼这位传说中的傅三爷。
一个男人,生得未免太精致了,就连手指都是纯净的莹白色。
就好像他打磨过的上好暖玉,匀称修长,每一寸都精致得恰到好处。
果然是养尊处优。
“好。”傅沉说着关门进屋。
他预料到乔西延会来找他,他能亲自将宋风晚送来,要是不和他叮嘱一番,都说不过去。
**
傅沉到院子里的时候,乔西延正站在路灯下抽烟,青烟从他指尖袅袅升起,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色里,他听到动静偏头看了一眼。
眸深若海,定定看着傅沉走进,将烟头扔到地上,抬脚碾灭。
傅沉不抽烟不酗酒,众所周知。
“想和我聊什么?”傅沉声音极润。
“主要是谈一下晚晚的事情,这段时间恐怕要多麻烦三爷。”为了自己表妹,乔西延语气难得舒缓,平时都是极为冷冽迫人。
“嗯。”
“晚晚很乖,应该不会给您惹麻烦,要是真的做了些什么,也麻烦您多包涵,不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他性格古怪,乔西延也担心自己离开,傅沉会欺负自家表妹。
傅沉敛眉,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视情况而定。”
乔西延蹙眉,果然和传闻说的一样难缠,场面上的客套话都懒得说。
“三爷在京城也是数得上的人物,相信您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乔西延也不是软柿子,沉了沉嗓子。
“要是她真的做了什么,也是最近受刺激过度了,毕竟近来发生了不少事……”
“罪魁祸首是谁,三爷您也清楚。”
傅沉倏得偏头,视线和乔西延相撞。
他天生一副近仙似妖的模样,平时都很温和,那陡然迸射出的冷意,比秋日夜风更加萧瑟凄冷。
也就短短一瞬,转眼又是那个风骨清傲的傅三爷。
“乔先生这是在敲打警告我?”
不然怎么会刻意提起傅聿修。
乔西延只是一笑,“我只希望三爷对晚晚多些包容,宋家是什么态度我管不着。”
“虽然我们乔家人不多,您也该听过我们家出名的疯痴护短,我就一个姑姑,晚晚一个表妹。”
“欺负我能忍,谁要是欺负了她,就是天王老子……”
“我也不会放过。”
他抬脚,将踩在脚下的烟头又碾了两下,直视傅沉,没有丝毫畏怯,那力道和眼神,莫名带着点……
狠劲儿。
傅沉轻哂,“我没欺负未成年的癖好。”
他这话就算是答应会包容宋风晚了。
乔西延得到了满意答案,这才停止蹂躏脚下的烟头,“今晚多谢三爷招待,我开了一天车,先回屋了,您也早点休息。”
傅沉点头,看着乔西延离开。
直到他背影消息,才有人从暗处走出来。
“三爷,这乔西延胆子未免太大了,居然敢当面威胁您?”他们躲在暗处都听傻了。
这是**裸红果果的挑衅啊,还没见过谁敢这么和三爷呛声?
胆子实在太大。
傅沉非但没生气,反而勾唇笑了笑,“挺有趣的。”
有趣?
众人又傻了。
这要换做以前,三爷肯定早就动怒了,现在居然在笑?难道是看在宋小姐的面子上?
色令智昏?
果然美色误人啊。
傅沉哪儿有他们想的那么肤浅,他不过是故意试探乔西延罢了,看他为宋风晚会做到什么份上。
如果他刚才眼神威慑让他怯懦后退,他压根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总有人说乔家日落下山,恐怕是错估了这位乔家少东。
**
宋风晚入住傅沉家的第一个晚上,无风也无浪,喝了年叔特意送来的醒酒安神汤,就安稳入睡。
许是白天赶车太累,一夜无梦。
她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大亮,初来乍到,她没敢睡懒觉,简单洗漱就下了楼。
这年头,要是没事,没几个孩子愿意早起的,宋风晚起得这么早,让年叔很意外,对她的喜爱又增加几分。
三爷眼光果然不错。
“年叔早。”毕竟不是自己家,她还是觉得有些拘谨不自在。
“宋小姐怎么不多睡会儿。”年叔笑道。
“睡不着了,表哥还没醒?”她下意识要找最亲近的人。
“还没,不过三爷起了,您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年叔异常和蔼。
“会不会不方便?”宋风晚其实不想和傅沉独处,她昨天可是做了个扒他衣服的春梦,哪儿敢见他啊。
“不会,三爷每天早上都在小书房抄经,我带您过去。”
宋风晚没法推脱,只能跟着他往小书房走。
年叔一早就看得出来,宋风晚年纪小,情窦未开,现在就是自家三爷一头热,他肯定得尽力撮合。
宋风晚跟着他穿过几个花廊,很快到了小书房门口。
“三爷?”年叔叩门。
“进来。”隔着门,他声音有点闷。
年叔推开门,错开身,“宋小姐起了,想过来和你打个招呼,我就领她来了。”
宋风晚无辜的眨了眨眼,怎么变成她想过来了,分明是他提议的啊。
傅沉握着一支小叶桢楠毛笔,垂头抄着佛经,神情专注,身姿挺直,如青松俊爽。
楠木桌上,一本佛经,一叠宣纸,一副笔架,一个镇尺,一方青铜香炉,一缕线香从滤嘴漏出,晨风掠过,丝丝缕缕,一室檀香。
另一边的桌上有个老旧的留声机,正放着咿咿呀呀的戏曲。
“三爷早。”宋风晚硬着头皮走进去,抄经听戏,明明才二十多岁,怎么过得像个老头子。
“嗯。”傅沉提笔,裹墨挥毫,写意风流。
宋风晚踮了踮脚,看了一眼他面前抄录的佛经,这字……
是真好看。
而此刻她也听清了傅沉放的是昆曲《牡丹亭》。
宋风晚对戏曲没研究,只是乔家祖居吴苏,正是昆曲盛行发源地,她小时候听外公哼唱过,对词句还有印象。
此时正唱到最有名的《游园惊梦》……
“……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
“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见了你紧相偎。”
宋风晚小脸霎时绯红一片。
“你脸怎么红了?不舒服?”声音从头顶传来,宋风晚一抬头,傅沉不知何时站到她面前,正垂眸看着她。
这个距离好像……
太近了。
025 投怀送抱,他叫傅心汉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傅沉又一次追问。
她身子僵直,紧张得呼吸凝涩。
“你的脸很烫。”傅沉眯着眼。
“我没事啊。”宋风晚急忙往后退,“可能刚才走得太急。”
“嗯。”傅沉也不戳破她,毕竟小姑娘脸皮都很薄。
现在都住到他家了,大可以徐徐图之,不急于一时。
“我就过来和您打个招呼而已,您先忙,我出去了。”宋风晚哪里还敢待下去,转身就往外跑。
她这一跑,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汪——”一只体型中等的狗忽然跳起来朝她扑过去。
“啊——”宋风晚下意识得惊叫一声,身体本能往后退。
狗不算大,跳得很高,直直朝她扑过去,宋风晚原本还泛着桃色的小脸“唰”一下就白了,腿瞬间软掉,人直往后靠,下意识拿手要去遮挡。
脚往后挪半寸,差点摔倒。
傅沉拧眉,伸手先把人护住,狠狠瞪了那狗一眼。
这狗显然是怕极了傅沉,就一个眼神,吓得它立刻退了回去,怯生生的在门口徘徊,盯着宋风晚,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吓到了?”傅沉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
“我……”宋风晚呼吸急促,惊魂未定。
刚才那种情况,任是谁都会被吓一跳的。
“别怕,它不咬人。”
“你养狗?”她声音带着点江南特有的吴侬温软,哪有之前怼傅聿修时候的嚣张跋扈。
她定定看着蹲在门口的狗,还有些畏怯。
那狗可劲儿摇着尾巴,似乎在观察什么新鲜事物,
“嗯,不到一岁。”傅沉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它很乖。”
“嗯。”宋风晚紧张得吞咽口水。
“三爷,我……”年叔就是出去给两人端了杯茶的功夫,这一进门,两人关系好像亲近了不少。
说话间,宋风晚已经不动声色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傅沉忽然抬头,看向年叔,神色略显不悦。
“打扰了。”年叔老脸一红,将茶水放下,又淡定得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傅沉抿了抿嘴,心下不满,脸上却表现得极为淡定。
“这狗……”宋风晚瞄了一眼那狗,“挺漂亮。”
小巧的三角耳,眼睛也稍呈三角形,又黑又亮,四肢粗壮,背后浅黄,前胸却是一片雪白,是柴犬。
“去年过生日朋友送的。”
“挺好的。”宋风晚极力压制刚才的那抹惊惧。
“喝点茶。”傅沉指着刚才年叔送来的茶水。
“嗯。”宋风晚端着茶水,方才唇边吹了口气,小心的喝了一口,“对了,它叫什么啊?”
“傅心汉。”
“噗——咳咳……”宋风晚急忙放下茶水,咳得嗓子眼直冒火。
负心汉?
这是什么鬼名字。
给狗取名,懒一点就叫大黄,小黑,要不就叫什么贝贝、球球、豆豆,他这是狗算怎么回事。
“它是公狗,他小时候养在我爸妈那边,经常在大院里跑,每次总能带着不同的母狗回来,我妈说它天天换玩伴,感情不专一,又随我姓,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
傅沉本人也是非常嫌弃的,可是叫它傅心汉,他居然还点头答应,也就这么一直叫下去了。
宋风晚听了这名字,再瞧这狗,觉得有几分滑稽。
“它不认识你,慢慢就好了。”傅沉是第一次耐着性子安抚人。
“嗯。”宋风晚点头,“那我先出去了。”
虽然不那么怕它,从门口离开的时候,她还紧贴着门框。
傅沉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模样,眉眼染上一抹柔色。
等宋风晚离开,傅沉才看向门口的傅心汉。
“过来。”
傅心汉犹豫着不敢近前。
“过来!”傅沉压着嗓子又说了一遍。
妈呀,还是过去吧。
傅心汉摇着尾巴走过去,在他腿边蹭了蹭,似乎已经做好被吊打的准备。
“今天表现不错,给你加餐。”傅沉弯腰,摸了摸狗头。
傅心汉懵圈了。
作为一只狗,它压根想不到很多,只知道扑倒宋风晚有肉吃,所以……
宋风晚压根不知道,自己居然被一只狗给盯上了。
**
而此刻的傅家老宅里
傅老爷子晨起遛弯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妻子心不在焉得坐着。
“有心事?”傅老爷子坐到她身边。
“我刚才听收音机,那里面说有个男人,喜欢上了比自己小二十多的小姑娘,说起来晚晚年纪也不小,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会不会……”
老太太只当宋风晚是小孩子,昨天一见,才觉得长得太好看了点儿。
“老三你还不了解,从小到大,对什么上过心,我们给他介绍那么多女孩,再漂亮的也好,追着他几年的也有,那小子不也没多看一眼。”傅老爷子说得胸有成竹。
“晚晚上高三,我看她坐个车都抱着英语单词本,也没空谈情说爱。”
“昨晚你也看到了,晚晚有点怕老三,老三也一脸不乐意,他俩……绝对不可能。”
傅老爷子语气笃定,信誓旦旦,殊不知以后两人真发生了什么。
他这老脸被打得生疼。
026 表哥:没让你俩处对象
宋风晚惊魂未定的回到客厅,想到方才傅沉护她,还觉得羞涩。
怎么遇到他,总是这么失态。
“晚晚。”
“表哥。”宋风晚吸了口气,调整呼吸。
乔西延从楼上下来,白衬衫黑西裤,领口松开两颗纽扣,凤眸薄唇,墨发凌乱,透着股狂野不羁,偏又眸子犀利,让人不敢近前。
目光落在宋风晚身上,手指却系着袖扣,指节修长,匀称分明。
“乔先生。”年叔笑着垂眸和他打招呼,“早餐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您可以和宋小姐在院子里转转。”
“不用,我带她出去吃,代我和三爷问好。”乔西延说话素来直接。
年叔想着乔西延今日就得离开,肯定想和宋风晚多待一会,也没挽留,就应了一声。
宋风晚也正想逃离这里,好好喘口气,上楼拿了个小包就跟着乔西延出了门。
**
两人出了傅家,开车直接到了一个早餐铺,叫了两屉小笼包,两碗小馄饨,一碟小菜。
宋风晚一边吃东西,一边状似无意得偷瞄对面的人,欲言又止。
“有话说?”
“也没有。”宋风晚干笑两声。
“从出门开始,你就心事重重,从进了这家店,你已经瞄了我十几次,说吧,有什么事?”乔西延放下筷子。
“表哥,我能不能不住三爷家?”光是一个傅三爷就实难应对,况且还有个随时会扑人的狗。
“理由。”
“我就觉得不是很方便,而且也太打扰他了。”
“你要是觉得打扰,待会儿出去,给他买个礼物,连同你带来的特产,一起给他送过去。”乔西延私心以为傅沉作风正派,而且答应过自己不会为难宋风晚,他也就放心了。
“表哥,你也知道傅三爷是个什么样的人,脾性古怪,阴晴不定的,压根处不来啊。”宋风晚捏着勺子不停搅和着碗里剩下的几个馄饨。
乔西延轻笑,“又不是让你和他处对象,要处得来干嘛。”
宋风晚被噎得半天没说出话,这话说得……
没毛病。
“你每天也很忙,和他见面机会不多,平常碰到了就打声招呼,别失礼,他肯定不会为难你。”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宋风晚追问。
“我昨晚和他聊过,他答应过我。”乔西延也不藏着掖着。
“聊过?”自家表哥是个什么脾气,她很清楚,他所谓的聊过,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她心里瞬间涌起不好的预感。
“表哥,你不会威胁他了吧?”
乔家世代醉心石雕玉刻,都有些恃才傲物,狂傲不羁,乔西延就是个典型。
“过程不重要,结果是好的就行。”乔西延没否认她的话。
宋风晚简直想哭。
过程哪里不重要?你是一时爽了,可是你马上就要走了,她可是要在这里住下来的啊,傅沉要是借机报复,自己可怎么办。
“晚晚,别顾着说话,吃饭。”乔西延语气温和,“入学手续方面傅家都安排好了,我待会儿带你去商场,缺什么就顺便给你买了。”
宋风晚勉强从嘴角扯出一丝微笑。
两人吃了饭,在附近逛了逛,直至十点商场开门才进去购物。
除却购置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乔西延还帮她添了一些衣服。
此刻正在一家古玩店给傅沉挑选礼物。
“二位买点什么?”古玩店的生意素来不如隔壁那些服装店热络,不过开张吃三年也不是吹的。
“有佛珠手串之类的吗?”宋风晚思来想去,傅沉喜欢的也就这个了。
“有,这边。”老板一边打量两人穿着,一边寻思该给他俩看什么价位的东西,“前些日子刚从南方新进了一批货,都是上等品,你们瞧瞧。”
老板指着一处柜台,宋风晚不懂这些,抬头看向乔西延。
乔西延从小摸着各种好东西长大,只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优劣残次,他伸手指着另一处,“那个拿给我看一下。”
老板心头一跳,那是他店里最好的一个佛串,再仔细打量着乔西延,自然就不敢怠慢。
谈妥了价格,乔西延利索付钱。
“两位下次再来。”老板压根笑不出来,乔西延不仅是行家,对价位也太了解,几乎压着他进货价来的,态度强势,也太狠了点。
“好。”宋风晚拿着礼物,跟着乔西延往外走。
“下次不要来这家买东西。”乔西延偏头看向宋风晚。
“为什么?”
“他家没有好东西。”
这话要是被老板听到,估计得呕血三升。
**
两人回到傅沉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
傅沉当时并不在家,乔西延吃了中饭就打算开车回去,临行前还特意叮嘱宋风晚要听话别惹事。
宋风晚送他到门口,直至那辆黑色捷豹从眼前消失,才转身往回走,神情难免有些落寞。
她没直接进屋,而是在院子里随便转了转,想着今后该如何和傅沉相处。
正想得出神……
“汪——”忽然从不远处传来狗叫声,宋风晚抬头就看到傅心汉朝着自己扑过来。
她瞳孔微缩,再一晃神,那狗已经窜到她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这狗不到一岁,不算大,压根扑不倒宋风晚,只能抱着她的腿蹭呀蹭。
宋风晚以前没养过宠物,身子僵硬着,过了许久才试探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毛发柔软,带着一丝温热,还挺舒服,尤其当她的手摸到傅心汉的后颈,它微眯着眼,一脸享受。
“傅心汉?”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傅心汉蹭着她的腿,舒服得不行。
而此刻几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门口。
傅心汉忽然朝着门口跑过去,傅沉已从车上走下来。
“汪——”傅心汉站在他面前摇尾巴。
傅沉眯着眼,没作声。
傅心汉转身就朝着宋风晚又扑过去,蹭着她的腿,然后跑回傅沉身边,一副讨好的狗腿模样。
宋风晚有点傻了,这是个什么操作?
傅沉手指摩挲着佛珠,看着面前的傅心汉,眼神忽然一厉。
傅心汉脖子一缩,吓得往后退,慌不择路往后院跑。
那眼神……
傅心汉嗷呜着:要杀狗啦!
身后的几个傅家人那才叫一脸懵逼。
三爷的狗出了名的认生难伺候,前后照顾它的人,就辞了七八个,就是他们常年在这里,都不敢给它顺毛,现在居然抱着宋风晚的腿撒娇装可爱?
说好的高冷认生呢!
027 三爷:等不及和她独处
宋风晚完全没搞懂这狗是个什么操作,傅心汉早就跑得没影了。
她看着傅沉走近,乖巧的喊了一声“三爷”,就温顺的跟他进了屋子。
傅沉直接去了楼上,宋风晚则坐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心里盘算着如何把礼物送给他。
此刻靠近她旁边的座机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客厅内有人,却没人去接,任凭电话一直响着。
电话响了一次又一次,在安静的客厅显得异常突兀诡异,宋风晚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喂——”
无人应答。
“喂——您好?这里是傅家,您有什么事吗?”
直接挂断了。
宋风晚拧眉,难不成是骚扰电话?
过了几分钟年叔从门口进来,手中还拿了点狗粮,估摸是去后院喂狗了。
宋风晚以为是骚扰电话,就没和他说。
而此刻楼上书房,傅沉开着电脑,低头看着手头的文件,正准备进行视频会议,一个窗口不合时宜的跳出来,是他和几个好友组建的群,群主是他。
原本是几人之间有业务往来,用来谈生意的,生意完成,群也没解散,就直接当做聊天群,只是傅沉就再也没在里面说过话。
【我靠,傅三家里有女的!】
【活的,是活的兄弟们!和尚庙里住了个女人!】
【说话贼尼玛好听,娇滴滴的,傅三这厮不厚道,说好一起单身一起撸串,你却金屋藏娇!】
【太不厚道了。】
……
傅沉挑眉。
对方刚打出了一排字控诉傅沉,聊天界面忽然一转,系统提示一条消息。
【您已被群主踢出群聊】
“我去你大爷!”那人气得跳脚,当即一通电话拨了过去。
傅沉拧眉,挂断电话,打开手机,将那个号码直接拉近了黑名单。
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群里仍旧悄寂无声,另外几个吃瓜群众替某个被踢出群聊的人默哀了三秒钟,继续各忙各的。
有些人的八卦不能碰。
尤其是傅沉的。
有生命危险。
**
傅沉开完会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宋风晚正坐在客厅看电视,一部韩剧,正进行到男女主告白精彩片段,她看得出神,完全没注意到傅沉已经站到了沙发后面。
电视中一男一女,正在谈情说爱,不过到了关键时候,就关灯了……
“嗯?”宋风晚叹了口气,似乎很不满意。
“好看?”傅沉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宋风晚身体一个激灵,下意识转过头。
两人四目相对。
不过咫尺。
傅沉双手撑在沙发上,躬身弯腰,紧绷着脸,目光从电视上挪开,落在宋风晚的小脸上,眸子又黯淡几分。
“三爷,您什么时候来的?”宋风晚急忙往沙发边缘挪了几寸。
“你看得入神,自然不会注意到我。”傅沉直起身子,神色如常,直接走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宋风晚下意识想解释,“其实这部电视还蛮好看的,讲复仇的,不是只有……”
“只有什么?”傅沉神色自如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没事。”宋风晚恨不能找个墙一头撞死,毕竟此时电视画面有点羞于启齿。
“这部剧说的是女主为了给家人报仇,就……”她支吾着,不知怎么开口。
“青春期……”傅沉喝了口茶,神色温和,“可以理解。”
“我……”宋风晚简直想哭,他不会是想歪了啊,“对了,三爷,您等我一下。”
她起身往楼上跑。
一来是想逃离这种尴尬,二来正好把礼物和特产送给他。
**
宋风晚下楼的时候,傅沉正拿着一个牛肉干在逗狗。
狗两个后脚着地,正一蹦一蹦的去咬吃的,偏生傅沉就是不给,逗了它很久,有点恶劣。
傅心汉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宋风晚,冲着她摇尾巴,想过去又没敢,怯生生得看了一眼傅沉,某人点头了,它才甩着尾巴朝宋风晚跑过去。
不过再也不敢抱她的腿了。
“三爷,这是您的衣服,还有我从家里给你带了些特产……”宋风晚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放在桌上,只有一个小盒子攥在手里。
“特产?”傅沉挑眉。
“嗯,就一些糕点,味道很好,您可以尝尝。”
傅心汉刚才就闻到味儿了,此刻正两爪扒着桌子,用鼻子不断嗅着。
它刚要伸出舌头舔一下盒子……
“咳!”傅沉咳嗽两声。
傅心汉猛地朝他看过去,又是一记冷眼。
吓死狗了!
它撒开蹄子就往门口窜。
宋风晚此刻算是明白了,这狗到底多怕傅沉。
这狗是被吓大的吧,真可怜。
“三爷,我还记得欠你一顿饭,改天……”宋风晚怎么可能把这件事给忘了。
“今晚。”
宋风晚一愣。
“你今晚有事?”傅沉抬眸看着她。
“没有啊。”她能有什么事,就等着明天去学校报道而已。
宋风晚垂着脑袋,捏紧手中的盒子,干嘛非得今晚啊,难不成他过后几天都很忙?
傅沉垂眸喝着茶。
似乎已经将她的心思看透。
倒不是很忙。
只是……
想到能和她独处。
有些等不及而已。
028 晚晚被盯上?喜欢就玩玩
宋风晚和傅沉出门的时候,傅心汉正坐在门口,可怜兮兮得看着两个人。
眼神无辜又无助。
“傅心汉,过来。”宋风晚朝它招了招手。
傅心汉看了一眼傅沉,得到允许才蹬着腿跑过去,没敢碰她,就坐在她脚边,任凭宋风晚给它顺毛。
它眯着眼睛,神情慵懒,十分享受。
“差不多可以走了。”傅沉压着嗓子。
傅心汉晃得睁开眼,发现傅沉看着自己的眼神,越发高深莫测,狗对外界感知很敏锐,第一感觉就是又生气了。
它明明是听他的话过来的,为什么生气?
它的小狗腿莫名开始打颤。
“好乖啊,真可爱。”宋风晚烟头冲傅沉一笑,美不胜收,“它怎么像是在发抖啊,是不是觉得冷?”
它这哪里是冷啊,分明是被吓的。
“走吧。”傅沉神色如常,窥探不到一丝情绪。
宋风晚依依不舍的撤回手。
“回去。”傅沉这话是对傅心汉说的。
傅心汉立刻撒开蹄子往后面狂奔,宛若一道闪电。
妈的,真的是要吓死狗啊。
跑得急了,腿一歪,还在地上滚了一圈,扭头看了一眼傅沉,杀机四伏。
立刻窜到后院,躲进狗窝,瑟瑟发抖。
“哈哈,好萌啊。”柴犬本就可爱,刚才那一摔,直接戳到了宋风晚的萌点。
傅沉拧眉,蠢狗!
**
宋风晚对京城不熟,地点是傅沉挑的,在郊区的一个农家乐。
她以为傅沉的品味肯定会去什么五星级酒店,米其林餐厅,再不济也是日料法餐,没想到这么接地气。
“三爷。”老板笑着迎出来,“老位置?”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宋风晚身上,笑意更深。
“嗯。”
“里面请。”老板领着两人进去。
两人进包厢后,宋风晚才发现房间很大,足以容纳十人,她按照招牌推荐点了几个菜,就把菜单推给傅沉,“三爷,您再看看还想吃什么?”
傅沉看了一眼她点的东西,全是肉,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宋风晚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您不是喜欢吃肉?”
“嗯。”傅沉将她点的菜全记下了,添了两道素菜才把菜单递给老板。
“三爷,茶水还是龙井?”
“我照旧,给她一杯牛奶。”
宋风晚一愣,她其实想喝饮料啊。
等菜的功夫,房间就剩他们两个人,又没什么话题,气氛着实尴尬。
“三爷,我去个洗手间。”宋风晚抓起身侧的包就往外走。
傅沉挑眉,为什么女生上个厕所,还要带包?
宋风晚倒不是真的要上洗手间,而是提前到收银台把账单结清了。
“您好,请问傅三爷那桌多少钱?”
收银员愣了一下,“小姐在开什么玩笑,三爷过来我们从不收钱的。”
“嗯?”
“我们爷和三爷是至交,我要是收他的钱,明天肯定会被开除。”
宋风晚叹了口气,她欠傅沉的这顿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
她抓着包往回走,身材高挑纤瘦,雪纺裙连衣裙,套着一件毛衣外套,微卷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灵动逼人。
等她一走,立刻有一男一女走到了收银台,女人伸手敲打了一下柜台。
“程小姐。”收银员神情恭顺,这位是出了名的泼辣难伺候。
“刚才那个就是和三爷一块儿来的?”她眯着眼,盯着宋风晚的背影。
“嗯。”收银员心底忐忑。
这位程小姐爱慕三爷,尽人皆知,就是因为傅沉时常过来吃饭,她才经常光顾这里,可是三爷对她不屑一顾,饶是如此,她也没死心。
直到宋风晚身影消失,她才转身回了自己包厢。
“姐,跟着三爷来的丫头是谁啊,没见过啊。”跟她一起的男孩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稚气未脱,偏又穿得成熟,飞扬跋扈。
“就以前和傅聿修订婚那个,小地方来的。”女人冷哼。
盯着傅家的人不少,大院里也不是什么隐蔽场所,宋风晚过来的事情,有心人稍微打听就一清二楚。
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傅家自然没藏着掖着。
“三爷这是第一次带女人来吧,你也不生气?”少年轻笑。
“听说三爷也不喜欢她,是傅老硬塞给他照顾的。”
“长得挺漂亮的。”
“喜欢?”女人眯着眼,眼底滑过一丝精光。
“你看着我干嘛?傅三爷的人我可不敢碰?”
“三爷挺讨厌那丫头的,要是能把她弄走,说不准三爷还会感激我,毕竟人是傅老弄来的,三爷肯定不好亲自出面对付一个小丫头,公开和傅老作对。”女人已经打起了如意算盘。
“他真不会追究?”少年狐疑。
“肯定不会。”女人说得笃定。
“那这女孩家里……”
“小地方来的野丫头,他们家有什么本事来京城叫嚣?难不成我们家还会怕他不成,傅家也是出于礼貌照顾一下而已,不至于为了她和我们家闹翻。”女人巧笑嫣然,眼底却一片凉意。
“你喜欢的话,就玩玩好了。”
少年低头喝了口酒,想着宋风晚的脸,来了兴致。
**
此刻的宋风晚回到包厢,茶水已经上齐了。
她刚要在傅沉对面坐下,某人抬了抬眼皮,这是个大圆桌,相对而坐,感觉距离很远,他蹙眉,略显不悦。
自己这么可怕?
“过来。”
“不用,我坐这里挺好。”和他坐一起,那不是要命吗?
“你是希望我过去?”傅沉挑眉。
宋风晚被一噎,“那还是我过去吧。”
她硬着头皮坐到傅沉身边,两人之间还隔了一个凳子。
傅沉手指敲打着桌面,略有愠色。
她咬牙,往他身边又挪了个位置,某人方才停止敲打。
宋风晚吸着一口气。
这人可真是难伺候,他也不乐意照顾自己,干嘛还要挨得这么近。
她坐直身子,余光瞥了一眼傅沉,这才发现,他用的是自己的杯子。
一个通体漆黑的保温杯。
宋风晚目光又落在他手边的手机上,一部……
翻盖,款式老旧的手机。
他这个年纪,保温杯喝茶,用老年机,还信佛听戏?
脾气古怪,性格恶劣。
难怪快三十了还没谈过恋爱。
宋风晚一想到这里,莫名窃喜,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吧。
可是以后的日子了,傅沉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错得多离谱。
029 三爷教晚晚写字?
顾忌着宋风晚明天要去学校报道,两人吃了饭就匆匆离开。
全程并无任何交流,走路的时候还始终保持着半米距离,客气又疏离。
待两人上车离开,程姓姐弟才从农家乐走出来。
少年眯着眼,“那女孩长得是真不错,刚才看她出来上洗手间,就想过去说两句来着。”
身侧的女人背着限量款的包,踩着恨天高,捏着车钥匙朝着一辆红色跑车走过去,“怎么没去?”
“这特么是谁的地盘啊,我哪儿敢啊。”
“他又不在京城。”
“就算不在,他也照样能卸了我,况且三爷还在,他就算不喜欢那丫头,也不会让我当他面欺负她的,就是不懂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他年纪不大,女人见了不少,什么样的都见过,就是没见到像宋风晚这样的,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之前就听说傅聿修的未婚妻家世一般,不过生得标致,动则倾城,传言非虚。
“我打听过了,她明天会去一中报道,到时候还不是由着你揉圆捏扁。”女人笑得阴冷。
**
宋风晚回去之后,就直接钻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准备做张数学模拟卷。
傅沉刚换了衣服,下楼遛狗。
傅心汉躲在窝里瑟瑟发颤。
“出来。”傅沉压着声音。
这蠢东西,扑人的时候,蹄子撒得欢,现在带它遛弯就装死?
傅心汉抖着小腿,匍匐着身子从窝里挪出来,小心翼翼得看着他,带他抬脚,才慢吞吞得跟过去。
这哪里是遛狗啊,这分明是虐狗嘛。
我今天不想遛弯不行吗?
这时傅沉手机不合时宜响起来,他眯眼看了一下,陌生号码,不过已经猜到是谁了,接起电话,“喂”了一声。
“妈的傅沉,你敢拉黑我。”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
“我的手机你也知道,年久失修,可能短路了。”傅沉说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你丫少装蒜,今天是不是带小姑娘去我那儿吃饭了,你丫又不付钱!还特么和人说挂在我账上,要脸不?”
宋风晚去询问的时候,那收银员没说实话,如果说是挂账的话,宋风晚肯定要付钱的,只能用那种理由搪塞了她。
“如果没事我就挂了。”面对他的控诉,傅沉内心半点波澜都没有。
“我听说你俩全程无交流啊,傅三啊,追女生不是这样的,你特么得上啊。”
“别摆出一副死人脸,无欲无求的,小姑娘要是真把你当和尚怎么办,你得从现在开始,就渗透,让她适应你,熟悉你,再也离不开你。”
“据说那小姑娘长得不错,肯定不缺追求者,你年纪一大把,本身就没竞争力,你得抓紧啊。”
傅沉轻哂,“我不需要一个万年单身狗教我怎么追人。”
“卧槽,我吃你家狗粮了啊。我是特么宁做单身狗,不做无情狼,你懂个屁。”
“别说自己是狗,我家傅心汉都比你有市场。”
对方直接被噎得说不出话,“傅沉,你特么给我等着,让你家那狗东西也给我等着!”
后面几句话基本都是吼出来的,由于声音太大,直接传到了外面。
傅心汉再次瑟瑟发抖,它招谁惹谁了。
怎么最近这么多人想要它的小狗命。
**
傅沉遛完狗回屋,照旧准备去书房焚香礼佛,他晚上通常去二楼书房,这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宋风晚居然在里面。
宋风晚正拿着直尺在草稿纸上画几何图形解题,看到傅沉进来,笔尖一抖,差点把纸张戳破。
“三爷。”她那屋是客房,没有可供学习的书桌,“年叔让我来这里的。”
“嗯。”傅沉直接去书架上挑了本书,就直接在书桌前坐下。
书房就一张长形书桌,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互不干扰。
宋风晚一开始并不能完全静下心,余光淡淡,打量着傅沉。
他和白天完全不同,换了身白色休闲服,透着股千帆过尽后的从容冷静,带着股云淡风清的自信沉稳,看着佛经,虔诚得有些超然物外。
傅沉早就注意到了宋风晚的注意,并没戳破,只是被她盯着,无心看书,就拿了放在一侧的空白书卷,在砚台里倒了些浓墨,提了支小楠木毛笔,开始抄经。
宋风晚这才垂头专心写试卷。
傅沉中途接了个电话出去,就没回来,宋风晚写完试卷,没急着纠错,而是瞥了眼一侧傅沉抄录的佛经。
颜筋柳骨,如锥画沙。
她以前没学过书法,好奇的盯着毛笔砚台打量,估摸着傅沉暂时也不会回来,偷摸拿着毛笔,蘸了些墨汁,在自己的草稿纸上准备写两个字试试。
写毛笔字,初学者大多把握不了手上的力道,宋风晚也是如此,字没写出来,反而在草稿纸上晕了一大摊浓墨。
她有些懊恼,模仿着傅沉写得字,在草稿纸上继续勾画,不仅无神,连半分形似都做不到。
就在她专心写字的时候,一道清冽的男声从身侧传来。
“想学?”
宋风晚被吓得手一抖,笔尖处又是一滩浓墨。
“三爷,我……”她那表情活像是偷东西被人当场捉住,手足无措。
“我教你。”
“不用,我就是……”宋风晚话都没说完,傅沉已经帮她握着笔。
“想写什么字?”
宋风晚咳嗽着,有些手足无措。
趁着主人不在,碰别人东西实在不礼貌,“三爷,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动你东西的。”
“嗯,我知道,想写什么字?”傅沉声线压得低,偏头看她,“要不写名字好了。”
“嗯。”宋风晚心若擂鼓。
他的手指带着她的,握着笔,在纸上缓缓落下一个“晚”字。
“你很怕我?”傅沉再度开口。
“没啊。”她努力让自己镇定。
“手别抓得那么紧,握得太紧,笔触拿捏不好,墨水容易晕纸。”傅沉忽然勾唇一笑,“放松点,晚晚。”
宋风晚脑子一懵。
连如何回房的都不记得了。
傅沉这晚心情却不错,那家伙有句话说的不错,得让她尽早适应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