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继续跑！
“哎，你怎么没回去？”
胖男人惊讶地问。
孩子一脸纯真地看着他，问：“爸爸你很喜欢踢球吗？”
“对呀，爸爸很喜欢踢球啊，不是跟你说过嘛，爸爸从小就喜欢各种运动，尤其喜欢踢球，爸爸踢球可好了对不对？”
男孩点了点头，“那你为什么不白天去踢？你不是老说晚上视线不好吗？”
胖男人咧开嘴笑了笑，笑得那么幸福，“爸爸现在最喜欢晚上踢，那样你就可以白天在学校的操场上踢了呀！”
男孩似懂非懂。
胖男人挥手，“回家回家，你赶紧回去，你妈肯定等着你呢，早点睡啊！要是爸爸回来你还没睡，要打屁股的！”
男孩懂事地点了点头，要跑开，又忽然回头，“爸爸你也早点回来！”
“嗳！我早点回来！”
…………
“失败后郁郁寡欢，那是懦夫的表现，只要一息尚存请握紧双拳，在天色破晓之前，我们要更加勇敢，等待日出时最耀眼的瞬间……”
…………
操场上，年轻的小胖子已经几乎跑不动了。
镜头推近，他脸上全是汗，面色涨红，气喘如牛。
这一次，周围的校服，那些欢庆，那些议论，那些笑闹，都成了他的背景。
终于，背景里，似乎有人开始注意到了他，伸手指他。
似乎是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开始意识到，虽然已经有很多人都冲过了终点线，但比赛还没有结束，还有这样的一个小胖子，并没有因为落后太多而放弃。
他还在继续跑。
尽管早已气喘如牛。
尽管他随时都可能停下那最后一步。
…………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
胖男人赶到体育场的时候，比赛已经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跑过去，满脸兴奋，一扫持续了一整天的颓唐，碰碰中午在吃饭时碰到的那人的肩膀，跟队友们打着招呼，活动着腿脚，做做拉伸，跑过去，对一个男人说：“队长，待会儿我还是打右边前卫吧？”
男人回头，“今天体能行不行？”
胖男人一挺胸，“没问题，杠杠的！”
男人拍了他一下，“加油！”
…………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有一天会再发芽……”
…………
比赛很快开始，但是胖男人却很快就跑不动了，他不时地弯腰，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忽然一个死球，队长冲他喊，“你下去！换老刘！”他挥手，“下！”
胖男人很快听懂了，实际上第一声他就听懂了，只是愣怔了一下，似乎想在球场上多停留那么片刻，但最终，他还是服从安排，下场了。
坐在场边，他喝口水，大口喘气，痴痴地看着球场。
忽而激动，跃身而起，但又忽然哀叹，双手一挥，长叹一声。
很快中场休息，队长在那里交待战术。
等他说完了，胖男人凑上去，“队长，下半场再让我上一会儿吧！”
队长很不耐烦，“你体能完全不行了！”
胖男人笑，“我行的！”
队长说：“你行个屁呀你行！”
但他继续笑，“我真的行的！”
队长无奈，“可你真的不行了，你都跑不动了，刚才你就没卡死对方的左边前卫，我刚才怎么安排的，你要回去协防啊！你都跑不动了还协防个屁啊！”
胖男人依然笑，“我再上去肯定行的！”
队长大吼，“你不行啦！”
胖男人笑，低头，悲伤，抬头，又笑，“我……”
嘴巴张了几张，说出话来，带着说不出的悲伤与坚持，但他却依然笑着，“我能行的！”
队长无奈地看着他。
很多原本在聊天、喘气、喝水的队友，也都纷纷抬头看着他。
他脸上带着笑，但笑着笑着，眼泪忽然就流出来，一边流泪，他一边仍然笑着，“我……”他笑，抬手擦泪，“我喜欢足球，我喜欢踢球，呵呵……”
“我……我只是想踢球而已……”
他带着泪，笑着，“我早上七点起来，送完孩子才能去上班，我三十六了，面临裁员，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就是年纪大了，公司养着我，不如养那些年轻有冲劲的小年轻，所以，连个刚入职几个月的年轻人，都敢给我脸色看！他们都觉得……我已经马上就要被淘汰了……”
“被公司淘汰了，被社会淘汰了，可能也要被时代淘汰了……”
“我熬着，忍着，只要公司不辞退我，我就一切都能忍着。我中午就随便吃几口饭，人家都休息，我接着做。我还得早退，老婆离得远，孩子放学早，我必须得去接孩子，接完孩子带孩子吃饭，吃完饭送补习班。我在外头等着，在车里做方案，但我还是觉得我很幸福，因为我还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你说我体能不行了，是！但我不是现在才体能不行了，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体能不行了！”
“但我还是来了，我……我就是想踢球！”
“我才三十六岁，我还……不想认输！”
…………
音乐声起。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时间只不过是考验，种在心中心念丝毫未减，眼前这个少年，还是最初那张脸，面前再多艰险不退却……”
操场上，无数人都正看向那最后一个参赛者。
小胖子已经是每一步的奔跑都在步履蹒跚了，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摔倒，但他依然在拼尽全力地向前跑！
跑！
跑！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时间只不过是考验，种在心中心念丝毫未减，眼前这个少年，还是最初那张脸，面前再多艰险不退却……”
队长看着胖男人，点点头，说：“做好准备，待会儿你打右边前卫！”
胖男人愣了一下，抬头，脸上慢慢、慢慢、慢慢慢慢地绽放出惊喜来——
“好！”
“嘟……”
哨声响了。
对方开球，球往回倒，胖男人第一时间冲上去，封堵对方左边前卫的出球路线，这一刻，他生龙活虎，似乎又重回青春。
操场上，小胖子还在跑。
开始有人围上来。
还有人主动过来，跑在小胖子前面，为他加油、带跑。
无数人都吃惊地、震撼地看着那个气喘吁吁、脚步笨拙的小胖子。
忽然间，所有的画面声音全部消失了，歌声却音量全开——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球场上，胖男人抓住机会，居然过了一个人，一脚打门，稍稍高出，他自己遗憾的不行，队友们也都纷纷面露遗憾，但却又纷纷报以掌声。
掌声中，胖男人没有留恋，迅速往回跑，预备防守对方马上就会来的进攻。
…………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有一天会再发芽……”
操场上，小胖子奋起余勇，终于离那一道被重新拉起的终点线越来越近。
终于，他奋力地冲了过去。
在他的周围，无数人瞬间挥舞起拳头，兴奋地怒吼！
而镜头的最中央，是小胖子那张汗流满面、疲惫至极，却最终绽放出灿烂笑容的脸。
他也攥起拳头，很虚弱地挥舞了两下。
有一种叫做开心的东西，就这样无法遮挡地溢满了整个画面。
这一刻，蒋纤纤瞪大着眼睛，感觉鼻酸的不行，几次差点忍不住，就要流出泪来，只是抬手捂住口鼻，痴痴地看着画面上那张灿烂的笑脸。
…………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生命的广阔不历经磨难怎能感到，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而此时，球场上的中年小胖子一个倒地铲球，一举断下了对方球员脚下的球，起身后奋力一脚长传，相当精准地落到了对方另外一侧的肋部空当里，己方球员抢先赶到，猛地就是一脚大力抽射……
画面暗了下来。
几行字出现——
谨以《少年》、《追梦赤子心》，向每一位人生中的奋斗者和追梦者致敬！
又是两个红字，出现在画面下方：敬礼！
乐器声减到极轻，只剩下彭向明的歌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生命的闪耀不坚持到底怎能看到，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吧，有一天会再发芽……”
字幕上浮，更多的字幕随之上行——
彭向明导演作品。
制片人：彭向明、刘克勇、赵建元
导演：彭向明
编剧：彭向明
出品人：彭向明
出品：彭向明音乐工作室
配乐：彭向明
插曲：《少年》、《追梦赤子心》
剪辑：顾明、彭向明、赵建元
摄影指导：赵新圩
摄影组：……
……
演员表：
胖男人：孙立恒
胖男人妻子：孙晓燕
……
***
维持每天六七千字的稳定更新，已是竭尽所能，赶上这段剧情，心有感触，就多写了点，好不容易加更一次，趁机求一下月票吧。
好像开书以来，我还从没求过票呢！
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
小刀拜谢了！
第121章 无所谓
叮咚短视频的特性，一遍刚播放完，第二遍又开始了。
蒋纤纤也没有关停的意思，居然就又这样看了一遍——再看一遍，已经是带着通盘的理解了，毫无疑问对很多细节的关注和理解，就更加细致。
可即便如此，她仍是又一次看得红了眼眶。
当第二遍又播放完，她点了暂停，想找纸巾，还没等摘耳机，一抬头，就见助理小莫已经走过来，手里拿着纸巾盒。
她摘下耳机，就听见小莫说：“姐，擦擦吧！”
蒋纤纤笑了一下，但又吸溜鼻子，扯起一张纸巾，沾了沾眼角和脸颊，带着点哭音，“我居然也看哭了……”
小莫说：“嗯，很感人对不对？”
蒋纤纤点头。
被压抑了一个多月的心里的冲动，忽然就翻涌上来，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克自制——擦干了眼泪，她拿起手机，犹豫了几犹豫，还是退出叮咚短视频，调出通话记录，然而往下扒拉、扒拉、扒拉，好远，都没有看见他的号码。
是的，自己跟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任何的电话联系了。
当初的事情，彼此都在心里有着隐隐的默契，而事情结束之后，彼此也都默默地遵守着这份默契。
但现在，她还是决定打断它。
进到通讯录，倒是很容易就翻到了他的电话，拨出去。
然后，她起身，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
助理小莫隐隐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她聪明地没有追进去。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并且很快，对面就接听了。
而且一听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就知道，居然是他自己接的——
“喂，纤纤你好啊！”
“明哥，短片我看了，拍的真好，我看哭了。”
“哈哈，是嘛，那就说明还行吧，能让人看哭，我就挺满意的了。”
“嗯……”
话题忽然中断了。
最近一个多月几乎没有任何的联系，事实上，如果把新歌发售之前彭向明帮她拍短片那次见面排除掉，他们已经是两个月没有什么真正的联系了。
一时之间，蒋纤纤竟有些聊都不知道该从何聊起的感觉。
于是就这样的，是一段略显尴尬、个中情绪却又分外难言的空白。
彼此都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过了也不知道多大会儿，兴许也就是十几秒钟，反倒是彭向明又开口了，说：“我听说你最近挺忙的，别总把自己搞那么累，钱是赚不完的……”
“明哥！”蒋纤纤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几乎是抢着的，奋起孤勇的，说：“我想过去陪你！”顿了顿，似乎是自觉突兀，她又加上一句，“哪怕就陪你坐坐，说说话也行，我就是、就是……”
对面沉默了一下。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电话两头的两个人，近乎下意识地，就都联想到了当初《追梦人》的故事版mv发布的那天晚上。
那个时候，彭向明似乎是在几个小时之内，忽然成为了被全世界所有人关注的对象，他的电话被打爆，他的微信、qq，都几乎无法登陆。
他兴奋而又惊慌，惊慌却又亢奋，亢奋到兴致勃发，于是就给蒋纤纤打了个电话，把她“召唤”了过去。
他爆红的那天晚上，就是蒋纤纤自己陪着他的。
而现在，是他新mv发布的时候，是他又一次被整个世界关注的时候。
难言的沉默。
可能时间也并没有太久，但对于蒋纤纤来说，却感觉每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忽然，她一下子醒悟，赶紧又说：“明哥你说话是不是不方便，我……”
“那你来吧！”
没等她把话说完，对面的声音说：“我这会儿做着电视剧的配乐呢，不在家，我现在就安排大刘过去接你去，接完了你再过来接我，晚上咱们一起吃饭。”
蒋纤纤闻言顿时兴奋地心都好像要蹦出来了，当即连连点头，“好！”
电话挂断，她兴奋地握拳，差点儿把手机甩出去。
兴奋之余，近乎下意识地，她忍不住想：这算是又一次的交换吗？
但旋即，那兴奋就把这想法给冲淡了——交换就交换吧！事实上本质可能也的确是交换，而且如果真的完成交换，那也的确是对自己有利的。
但即便是他什么都再不给自己，也无所谓。
因为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交换的到底是什么。
就让他继续把这当成是一次交换好了。
深吸一口气，她强行控制住自己的亢奋，把浴袍三两下脱下来，找衣服、换衣服、化妆、选鞋子……
二十分钟之后，当她走出卧室，助理小莫一抬头，惊呆了。
“哇！姐，你好漂亮啊！”
蒋纤纤笑了笑，说：“今天姐有事要出去，晚上就不回来了，你自己在家睡吧，要吃什么就自己做，点外卖也行，回头姐也给你报销。”
小莫愣了好几秒，问：“姐，你怎么……忽然那么高兴啊？”
蒋纤纤神秘一笑，却不说话，恰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了。
…………
车子开进一座陌生的小区，并最终在一个客用停车位停了下来，司机是个二十出头的男人，停好车，问：“蒋小姐，您是跟我一块儿上楼，还是……”
蒋纤纤犹豫了一下，问：“这里……他在什么地方？”
司机大刘说：“哦，是一位叫霍教授的家里，呃，工作室里，老板跟霍教授关系特别好，隔一周两周就会过来打麻将……要不，我先给小方打个电话？”
蒋纤纤知道这个小方是指彭向明的助理，叫方成钧，就点了点头，说：“好！先打电话吧，打个电话问问再说。”
“嗳，好！”
于是大刘开始打电话，很快就回头告诉蒋纤纤，“老板马上下来。”
蒋纤纤笑着说了声“好”，但又马上紧张起来了，自己低了头，悄悄地“呼……”、“呼……”地调整呼吸。
一个愣神的工夫，身边的电滑门忽然缓缓开启，司机大刘也同时打开门下去了，蒋纤纤愣了一下，扭头一看，彭向明正带着他的助理小方走过来。
心忽然就不争气地砰砰跳了起来，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迈步走下了车子，俏生生站在电滑门的门口，等他又走近些，叫他，“明哥！”
彭向明走过来，满脸笑容。
等走到近前，他直接伸手，毫无避忌地把她搂住，俯身亲了一下，说：“走吧，上车，找个地方吃饭去！”
蒋纤纤点了点头，顺从地借着他手臂的力气，返身又上了车，坐到另外一边去。
随后彭向明也上来，助理小方上了副驾驶，车子很快就又发动起来。
蒋纤纤没话找话，说：“你这车子，好像换了？”
彭向明点点头，笑着说：“换了，把从大旗借的那辆还回去了，工作室这边新添了两辆车，花钱买牌子呗！总归还是要自己有车的，不能老借吧！”
蒋纤纤就点点头。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看了一眼，旋即接通，“喂！”
蒋纤纤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晚上有事儿？什么事儿啊？怎么就回不来了？”
彭向明说：“放个风呗，好久没泡妞了，再这么下去，我泡妞的功力肯定大幅度退步啊，这玩意儿也是用进废退的，我得再把老手艺捡起来。”
“咦……彭向明你真恶心！”
彭向明笑，似乎既不避讳身边的自己，也不避讳电话那头不知是谁的那个“她”，很是直接地说：“真的，放个假，今天碰见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孩……”
他扭头，看着蒋纤纤，还抬手，在她脸上爱怜地摩挲了几下。
“你想啊，那么漂亮的女孩，都到我跟前了，我还能让她跑喽？”
电话对面忽然爆发，声音很大，“我才刚来事儿一天呀，你一天就忍不住啦？我跟你说，你早晚得死在那个红茶婊的肚皮上！”
蒋纤纤懵了一下，心想红茶婊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吗？
可是……这是谁呀？彭向明的女朋友吗？问题是自己好像是从来都没见过她吧？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还给自己起了个那么难听的诨号？
但旋即她就醒悟过来：这应该是说的另外一个女孩。
彭向明呵呵地笑了一声，居然丝毫都不避忌地说：“嗳，别这么说，指不定是死在你后背上呢？”
“呸呸呸！许我说，不许你说，知道吗？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我也不说了！……我跟你说彭向明，你别太过分啊！瘾头儿再大，你也克制点儿！”
这回彭向明倒是听劝，当时就点头，“嗳，我尽量克制点儿。”
“那行吧，那我……嗳，正好，我回家一趟，打从毕了业，我还没回去过呢！我跟你说，我哥现在找的那个女朋友，婊的不行，我回去撕她去……”
彭向明顿时一急，“哎，哎，你消停点儿行不行？人家你哥找什么女朋友，关你屁事儿啊！你怎么就那么不消停啊你……”
“我来事儿了，火大，行不行？我找她出出火！而且我就是想撕她，现在不撕她，万一让她进了门，准没我跟我妈的好日子过！”电话对面的女孩很嚣张地说，“哎呀，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她还没进我们家的门呢！就她现在那点道行，我一根小指头就拧巴烂她，轮不到她作妖！”
彭向明无语。
自始至终，蒋纤纤都在旁边听着，都听愣了。
彭向明的女朋友……居然知道他有别的女人？但她居然不管？
还有……红茶婊是谁？
第122章 快
两个人还是很快就熟悉起来了。
毕竟有过好多好多次的肌肤之亲，毕竟只是一两个月的小别。
蒋纤纤在跟彭向明说自己最近这一个来月的忙碌生活，尤为得意地跟彭向明说，自己这二十来天，就赚了五百多万——
“……是有一点累，但那是五百多万啊，一共是532万，扣掉要给公司的40%，还剩三百多万呢……”她掰着手指头数钱，特别兴奋，“而且这是税后，不用再交税了，这是我挣过的最快最舒服的钱了！再累点我都乐意！”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法国餐厅。
无论彭向明，还是蒋纤纤，他们现在的身份，和知名度，已经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再像普通人那样随意地找地方吃饭了。
一旦被狗仔发现了行藏，甚至被拍到了，很容易就会上热搜——尤为恐怖的是，当下这个智能手机的时代，几乎人人都是狗仔。
这家餐厅就还可以，价钱是贵，但是空间私密性好，而且店里规矩严，适合一些偏私密性的见面、约会和吃饭。
所以蒋纤纤才能想说什么说什么。
换个地方，她就算想跟彭向明聊这些，也要顾忌周边的环境。
“……就是像这种各方面条件都比较好的商演，也是不多，很多商演都要求要晚上一起吃饭，虹姐就跟我说，这种局，往往容易出事儿，我就都不敢接。”
“录节目最累了，一个节目录下来，少也要四五个小时，多的一次，我们录了接近九个小时，录完了下来，真的是快瘫了！而且给的钱还少，有的节目给的通告费报价才六万块……”
“我就先拣贵的接，便宜的，我寻思慢慢也要上，我就最近火呀，过了这个劲儿，我想再上，人家指不定一万块都不给呢！”
“嗳，哥，我经纪人虹姐跟我说，很多商演私底下给你的报价，都报到五百万一场了，真的假的？”
彭向明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挂的价格好像是350一场，但我没再接过了，可能孔泉那里有具体报价。”
蒋纤纤端起杯子，跟他碰一下，浅浅地啜饮一口，说：“你这两首新歌光预定都过千万，肯定又是大卖，接下来你的商演肯定又涨价！”
彭向明笑笑，没回答。
是这样的，商演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市场。
演员接戏，其实挣不了太多钱，至少对于红起来的演员来说，接戏的收入，往往不是主要收入，他们收入的大头，在广告和代言上。
因为演员卖的是脸，最受广告商青睐。
与之对应的是，歌手发单曲、发专辑，当然是卖钱的，是有收入的，但对于歌手而言，发歌的收入，往往也不是主要收入。
歌手收入的大头，就是商演。
正常来说，一个歌手发一首单曲，卖个一百来万张，就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可以接商演了，五万八万一场的，基本上要搞活动的单位，请起来都是毫无压力，所以活儿反倒不缺，歌手赚起钱来简直不要太爽。
很多歌手甚至发一首单曲小火一把之后，就紧赶着跑半年的商演，歌曲销售可能也就赚个几十万一百万的，跑商演却是大几百万的挣。
为什么很多当红的小生小花旦，明明嗓子不怎么样，也要请人给自己写歌做歌？说白了，大都不是什么艺术爱好，之所以砸钱跨界做歌手，只是想有几首自己的歌傍身，方便出场接活儿而已。
像蒋纤纤的《隐形的翅膀》，五百多万张的销量，从哪个角度来说，也应该算是大火了，所以她说她忙活二十来天就赚了五百多万，并不稀奇。
而且她担心的也有点多。
新歌手刚红了一首歌，价位的确是有点虚不假，但也不至于热度消退的那么快，因为国内太大了，人口太多、地方也太多了，转悠着接半年商演，其实真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只是，的确会随着热度的退却，价格越来越不好。
当然，彭向明其实是不大赞同她那么疯狂的接商演的。
于是等她得意完了，就隐蔽地敲打一句，“我倒是觉得，你要是再红几首歌，商演价格再往上窜一截，到那个时候再稍微多接一点商演，会赚的更快！”
蒋纤纤若有所悟，很快就变了话风，“我也觉得赚这一波就差不多了，加上哥你刚发给我的三百多万单曲的分成，我算过了，给公司分完，我再交完税，总共也能剩下四百多万了，我接下来就把已经接了的干完，就不接了，好好练基本功！还是得再红两首，价格要起来才硬气！”
果然彭向明就很满意，点头称赞。
蒋纤纤又接着问：“哥，你这两首歌，你自己估计，能卖多少？”
彭向明想了想，说：“不好说。预购这个东西，其实纯粹看名气，看《追梦人》带来的好感，但歌真的上线了，就得看实力了。卖估计还是能卖，但要想达到《追梦人》那个程度，我觉得连一点可能都没有。”
想了想，他说：“两千万张是个坎儿，我觉得很难过去。”
蒋纤纤张了张嘴，说：“我觉得肯定没问题，两首歌都很棒啊，而且这次你拍的mv还是那么感人，一定会卖得很好的！”
彭向明笑了笑，没有再解释什么。
不过，好听的话谁不爱听呢？
总之，时隔一两个月再次走到一起，蒋纤纤还是让他觉得很舒服。
这毫无疑问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吃饭中间，彭向明忽然接到电话，蒋纤纤本来正说话，当时就停下了，低头喝酒。彭向明瞥了一眼手机，接通了，开口就说：“喂，晓燕姐。”
他似乎并不避讳蒋纤纤的在场。
事实上这次重新回到他身边，蒋纤纤发现，很多事情他都不避忌自己了。
只是，她一时没想起来“晓燕”这个名字是指谁。
但电话里传来的对话，却让她下一刻就知道那是谁了。
对面一个很好听的女孩子的声音，说：“嗯，刚下戏，卸完了妆先就看了你这次的mv。真感人，真好！而且，你知道有多快嘛，你的mv是真厉害，我经纪人刚才发微信跟我说，已经有家庭伦理剧要给我递本子了！哈哈……”
彭向明也笑起来，“怎么着，要转呀？”
电话那头，女孩子的声音似乎有点纠结，“没想好呢，我经纪人也纠结，我也纠结，我现在还能卖小花旦的戏，现在转过去演家庭剧，价格可是要跳水的，嗳，接你这个接早了，要是过两年，等我过了三十了再接，顺势一转，家庭剧也不是不能接受，现在就有点舍不得……”
彭向明说：“嗯，别接！而且接下来你也别接戏了。”
“嗯？怎么着？”
“我在筹备我的第一部电影，可能……明年开春儿吧，时间给我留出来。”
对面瞬间表现出极大的惊喜，“你要拍电影了？”
“嗯，一部……不那么正常的电影，你的角色，演个瓷娃娃！”
“哈哈，瓷娃娃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无所谓啦，我接！还好我现在还没定下部戏呢，演完这一部吧，我回头就跟我经纪人说，别的戏我都先不接了。”
“好！”
“嗳，你现在干嘛呢？吃饭了没？”
“正吃着呢！”
“哦……那行，你吃饭吧，我也吃点东西去。对了，祝你大卖哈！”
“哈哈，好！”
又聊两句，挂了电话，彭向明一抬头，发现蒋纤纤在走神，想了想，说：“我往后这大半年，可能不那么着急做音乐了，不过，不耽误你的事儿的！”
“啊？”
蒋纤纤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瞬间就明白了彭向明的意思。
她有心想解释一句，自己这次其实不是为了要他的歌来的，但犹豫了一下，却只是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说：“我知道啊，我都听你的。”
低下头去，笑容微微落寞。
…………
燕京南郊，某酒店。
《青春无悔》剧组最近一直在这边的一处摄影棚里，集中地拍需要搭景的室内戏，所以剧组整体入住这边的一家酒店。
时间将近八点，安敏之才来到酒店的内餐厅。
一眼就看见，剧组里不少演员、工作人员，还都吃着饭呢，其中不少人都捧着手机，还彼此讨论着什么，隐隐猜到大家在看的是什么，她不由得就感慨：他现在影响力是真大。
也或者说，一半是《追梦人》的影响力大，热度延续的效应太好了，另外一半，则只能说，叮咚砸起钱来是真狠！
扭头找了找，她果然就看见了齐元和陈宣也正拿着手机讨论着什么呢。
于是跟助理说了两句，让助理去给自己取饭了，她却往齐元和陈宣在的那张桌子走过去。
“聊什么呢？那么热闹？”
看见是导演，齐元和陈宣都下意识地站起来、问好。
等安敏之坐下了，他俩才坐下。
齐元说：“彭向明的新mv呀，声势造得太大了，想不看都不行。”
安敏之笑了笑，心说彭向明的这个小女朋友可真是傲娇。
第123章 风向
齐元其实早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安敏之的不对劲。
当初去试镜，见到安敏之，她已经下意识地对彭向明跟她这位导演之间，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交易，感到很好奇。
后来彭向明来探班，当然是陪着她，然后，她就近乎直觉地察觉到了这位导演看彭向明的眼神儿是不对劲的——那个感觉，说不好。
幽怨？无奈？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溺爱？
反正不对劲。
当然，她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
装不知道。
其实仔细看看，这部剧据说投资只有1800万，毕竟青春剧，启用的又没有什么太贵的演员，又只有三十二集，按说这个投资不多不少，算中档投资，可即便如此，即便是这样不出挑的剧，剧组内部依然风云际会。
来到剧组之后逐渐熟识了，私底下的八卦一掰扯，她慢慢就搞明白了，男角色前三、女角色前三，除了她跟陈宣之外，就没有一个是没有来头的。
事实上她跟陈宣肯定也是有来头的，根脚立在彭向明身上嘛！
但别人家塞进组里来的，有老板看好了要捧的，比如女主角江映秀，有购片方，也就是电视台推荐进来的，比如男一号郑春茂，还有跟投方力荐的，比如女三号，据说根本就是跟投方旗下的签约艺人。
人家都是要么投资了，给钱捧人，要么就是将来要出钱买片子的，在剧组的生态来说，人家要角色，那算是理所当然。
但彭向明给剧组什么了？
什么都没给。
而且来到剧组之后，齐元慢慢地就打听出来，原来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和陈宣，居然是导演安敏之的人——你瞧，多意想不到。
而事实上，进组以来，安敏之安导也的确是时时刻刻透露着对自己和陈宣的态度，是有些与众不同的亲近的。
那就算是她的人呗。
陈宣闷声不吭，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是从一开始就对导演特别尊敬，齐元也就仗着自己是女孩子，跟导演走得甚至还要更近乎一些。
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才会忍不住叹气：她的年龄是不是太大了点儿？老彭也太饥不择食了吧？
不过再想想，好像也不是坏事。
说明等自己到了安导这个年龄的时候，他还会喜欢自己。
…………
“安导，您看过彭向明这个新mv了吗？”
“嗯，看了。”
助理还没把饭端来，安敏之倒也不介意跟他俩闲聊——事实上，她对齐元的好奇，可能还远大于齐元对她的好奇。
“您觉得怎么样？”
“呃……歌我不大懂，他这个mv拍的……还行吧。”
犹豫了一下，可能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是彭向明的女人，她最终还是决定说一点真话，不大好听的真话，“情怀总是最好卖钱的东西。所以我觉得，这mv应该会很红，可能他的歌会很好卖，但故事有点简单了，或者说，没什么故事，就是卖情怀。比《追梦人》那支mv的故事，还是有差距的。”
“啊？”齐元不解。
安敏之笑了笑，就又说：“别的我不好说，这支mv的口碑，应该会比不上《追梦人》，甚至……说不定会有点争议，有些批评。”
顿了顿，她又说：“不过你演的挺好的，就一个镜头，很吸引人。他把你拍的特别漂亮，很美艳的那个范儿，拿捏的很好。你会跟着红的，所以我现在就希望啊，等咱这部剧将来开播，也能跟着你沾点光。”
齐元笑了笑，心念电转，问：“您是说……他拍的不好？”
安敏之想了想，眸光一转，正好接过助理端过来的饭盘，说：“不是不好，技术掌控、镜头，两个大场面的调度，包括剪辑的节奏，都还是很不错的，如果换个人拍，可能会有很多的称赞，但因为有了前面的《追梦人》，所以……”
她的话没说完，但齐元已经懂了。
她这一懂，就成了心事。
等到跟安敏之又聊几句，也不好打扰人家吃饭，她跟陈宣就都道了别上楼，等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心里就琢磨开了。
初看是感动，觉得彭向明怎么那么厉害，那么准确地就抓住了生命和生活中的那些让人感动和感慨的东西，他把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的生活拍出来，却居然能让自己这样才刚二十一岁的女孩子，都能看得颇有触动，甚至想哭。
再看是回头欣赏，觉得他好像把自己拍的很美。
就感觉那种……你本来也很漂亮，但到了他的镜头前，他却能很准确地抓住你身上最美、最能打动人的那一抹特质，然后给你一下子放大。
于是，你更美了。
但是现在，听了安敏之刚才的评价，她却不由得也下意识地就把视角拔高，从此前对彭向明的盲目的欣赏、甚至是崇拜之中，抽身出来，站到全盘考虑的角度，再去审视这部短片。
然后她就发现……是的，这部短片几乎没有什么故事。
它只是很平淡，乃至是很平静地讲了一个中年男人的生活。
唯一的一点起伏，可能就是故事里穿插了那么一段这个男人的回忆。而事实上，这个回忆，也只是一场运动会而已。
这么做从理论上来说，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比起《追梦人》来，可能的确会显得稍差了一点而已。
它固然是讲透了一个点，像安敏之说的，很有情怀，很能打动人，但单纯从讲故事的角度而言，它对比起《追梦人》那样的故事，是不如的。
这个时候思来想去，就想给彭向明打个电话。
但是再一想，又觉得还是别打了。
他大概率正跟柳米在一起腻歪呢，打个电话过去，柳米肯定又要阴阳怪气的，说不定还要秀恩爱……烦她！
再想想……其实也无所谓，有几个差评就有几个差评呗！
谁的东西出来还能全是好评啊！
《追梦人》被吹上天，不也照样有人骂？
至少刚才看的时候，叮咚上那支mv的评论区，几乎全都是感动、心酸、哭了之类的评价吗？
事实上……齐元心里忽然灵机一动，顿觉眼前一亮。
可能他就是故意把故事处理成那么平淡的呢？
生活中的平淡与辛酸，不正好凸显出歌曲里那种不服输的少年气吗？
对头，他肯定是这么想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顿时就舒服了——就是嘛，他可是我老公啊，才华横溢的，如果你觉得平淡，那你肯定是还没领悟到他的深意！
哼！
原来安敏之也是这样平庸的女人！
于是她快乐地去洗了个澡。
等洗澡出来，下意识地打开电视，准备看一会儿就睡觉了，却好巧不巧，因为最近基本上只追《三国》这一部剧的关系，电视还停留在华通有线电视网的一号频道——其实她不怎么喜欢看《三国》这种剧，但她知道彭向明喜欢啊，那就总要跟着看一看，多一些了解，万一聊起来才能有话题。
于是电视机一打开，正好在播他们的《今日畅谈》。
“……所以这首《追梦赤子心》并不是真正的摇滚内核，那我们习惯称呼这一类的歌，叫做‘伪摇滚’，有人也喜欢称呼它们叫做‘流行摇滚’，其实就是流行歌嘛！但它还算略好一些，在我看来，像《少年》那种歌，就是彻头彻尾的口水歌了，《追梦赤子心》要稍好一点，但也有限……”
一位男嘉宾正在镜头前侃侃而谈，并瞬间吸引了齐元的注意力。
下午彭向明的两首新歌和mv才刚放出来，晚上《今日畅谈》就开始畅谈这件事，这没问题，这很“今日畅谈”，这就是它的节目风格。
紧跟时事，紧抓热点。
但问题是，这个说话的路子，好像不大对吧？
当初《追梦人》的故事版mv忽然爆红，并且反过来把歌曲带得更红了那时候，齐元正在跟组拍《大宋风云之平娘传》，所以有些后知后觉，但后来她还是想办法补了很多对那首歌、那支mv的评价的，其中就有好几期的《今日畅谈》。
直到现在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这个节目上，包括主持人肖岚，也包括前后几期邀请的嘉宾，谈话的主导方向，可都是肯定、吹捧和赞赏的。
怎么现在好像，一下子转了风向了？
“……其实我特别喜欢《追梦人》，也特别欣赏彭向明这个年轻人，网上有些说法，说他的创作风格很驳杂，我觉得那不是问题，当然，我也觉得……有些觉得不对劲吧，毕竟，像你们台里正在放的，《三国》那个片头片尾的歌，不大像是他一个年轻人写的，但也没关系，反倒让我对他接下来的作品更期待了。”
“他此前写的《囚鸟》，胡灵灵唱的嘛，很红啊，很好的歌，还有蒋纤纤的那首《隐形的翅膀》，也是他写的，我也很喜欢，所以那我当然更期待他自己写给自己的新歌，但我老实讲，对他这两首新歌，我是很失望的……”
第124章 攻击
“嗯，好的，那么……”
电视机的画面切回去，就见主持人肖岚转头，看向另外一边，“简老师，刚才杜老师为我们分享了，他对彭向明这两首新歌的看法，那么我们现在把目光转移到mv上，您是著名影评人，对彭向明的这支混合了两首歌的mv，《赤子心》，您是作何评价的呢？跟我们广大的电视观众分享一下。”
镜头很快切给了另外另外一个嘉宾，也是个男的，屏幕上的字幕适时地出现，表明着他的身份，是一位“著名影评人”。
他说：“好的！关于这支mv，我只想说，我也很失望……哈哈……”他笑，“是的，你没听错，我很失望！”
“《追梦人》那首歌的mv呢，几乎获得了全网一致的好评，它到现在，我来参加这个节目之前，还刚又看了一下，它在网上的打分，到现在还保持在9.1分，这是一个很高的分数了，我给它的评分也是五朵小红花的，但是这次的这个mv，恕我直言，我只给了一朵小红花，因为……太恶劣了！”
主持人适时插话，皱眉，“恶劣？我注意到，您用的这个词，有点……呃，很重，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一个词，来评价这支mv吗？”
“因为它几乎没有故事的，它就是纯粹的在煽情，我听很多做销售的朋友跟我聊过，他们说，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好卖？答案是，情怀！”
那嘉宾很愤怒，愤怒到情真意切，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那这首歌就是赤啰啰的营销嘛！就是煽情嘛！别的有什么呢？没有什么考究的画面，没有什么深刻的故事，他只是在很简单的贩卖焦虑，贩卖中年人的焦虑和困境，只不过他用了一些技巧，把这种焦虑包装了一下，叫做情怀……”
“别人这样做，我无所谓呀，歌手拍mv，就是营销嘛，就是为了卖歌嘛！这本来无可厚非，但彭向明不是啊，他是拍出过《追梦人》那样的作品的人呀！”
“所以这一次，我真的很失望，我本来对他真的是满怀期待的，结果……他这支mv纯粹就是营销了，据说版权已经卖给了叮咚，售价高昂，所以他两头赚，应该是赚了很多钱吧，但是，他又把对他那么期待的我们，我们这些观众、歌迷，他的支持者们……他把我们放到了哪里呢？”
“我真的……很生气！我觉得他只是想赚我们的钱而已！”
“而且这一次，他的手法特别的低劣！”
“我听说他这两首歌，光是预售就卖了都超过千万张，他肯定赚翻了，但我老实讲，我敢打赌，他这两首歌的销量，绝对达不到《追梦人》那么高，因为我们不是傻子，我们是识货的！”
“……”
齐元早就已经听呆了。
以至于看节目的中间，她近乎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好几次台标和节目标，无数次地在心里质疑：这是《今日畅谈》？
就不说在《追梦人》火爆的那些天里，《今日畅谈》对那首歌、对彭向明的追捧和肯定了，就算是在平常，齐元也是看过很多期这个节目的。
这个节目的整体风格就是紧跟时事，请相关的嘉宾来品评臧否，但即便是针对一些有着恶劣的负面影响的社会事件，这个节目的风格也往往是由嘉宾来摆事实讲道理，然后才提出一定的批评。
整理来说，节目风格偏向温和。
尤其是针对新上映的电影啦、新发的专辑啦，等等这些热点事件，他们更是会往温和、称赞的调子上去做节目，罕少会提出什么真正严厉的批评。
即便是面对大烂片，他们也批，但往往会从专业性、技术性的角度去批，基本上是做到了最专业的批评，同时还不得罪人。
毕竟人家是要卖票、卖歌的，你批得太狠，就是在砸人家口碑了，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时间长了，这种节目会把人脉败光的。
但现在看的话……这还哪是摆事实讲道理啊，这简直就是批判大会？
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毫不遮掩的攻击！
但偏偏，如果你仔细去代入节目里这两个嘉宾的语境，你就会发现，他们还并不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抨击，而是以“代广大歌迷说话”的角度！
近乎直觉地，齐元就意识到，这样应该是更加难缠！
破坏力也应该是更大。
又听几句，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抓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结果彭向明居然还关机了！
…………
彭向明又一次想到了那个问题：我怎么还不死呢？
他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体已经彻底丧失了任何的活动能力，甚至连转动脖子的力量，都已经快要消失——要特别费力、特别费力的，才能稍稍转动一下。
这样的日子，让人不得不绝望。
身边有一个穿着白色裤褂的女护士走过去，推着打针的那个小车，并且正好停在自己的身前不远处——感觉里，那里应该是有着另外一个病人的。
护士又在挨个儿打针了。
他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好能落在那女护士的屁股上。
很圆润。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咽了口唾沫。
有种燥热的感觉升腾起来，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丧失某方面的能力了，早就丧失了，但作为一个男人，似乎越是丧失，心里就越是渴望。
尽管现在，自己连一根小拇指都抬不起来。
但内心里却偏偏有一把火，那火大到，恨不得烧掉整个世界。
她的屁股真的好圆润。
自己真的已经好久没有摸过女人的屁股了。
忽然，她走过来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她的脸，只是感觉手腕很细、露在外面的手腕皮肤，很白——他又咽了口唾沫。
他奋力地想要抬起自己的手，去抓住她的手。
在直觉里，他觉得只要自己能抓住这个女人的手，就能立刻像通了电一样，充满活力、生机满满。
他奋力地抬手，但根本抬不动。
纹丝不动。
是的，我得的是渐冻症，而且已经好多年了，只剩等死了。
我抓不住这只手。
护士似乎在跟自己说话，但又好像是在唱歌，“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她不是应该跟自己说“该打针了”吗？
她唱的是什么？为什么那么熟悉？
直觉里，那个唱歌的声音也特别熟悉，特别好听。
但是……无所谓了！
他看见那女护士把手伸过来了，她的手近在咫尺。
那是女人的手。
他忽然奋起全身所有的力量，居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刹那间，如他所想，如他所愿，他感觉自己瞬间被通电了，瞬间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那女护士似乎有些惊恐，说了声什么，但他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他只是紧紧地攥住她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并感觉着那种“通电”后的无所不能，然后他就感觉自己已经亢奋到了极致，当即就扑了过去……
但下一刻，他忽然就睁开了眼睛。
面前的女孩，一脸惊恐地被自己压在身下，正皱着眉头、雪雪呼痛，“哥，哥！你醒醒！……你怎么了？你抓得我好疼，你先松手好不好？”
他低头一看，自己正抓着女孩的手腕。
愣了一下，他赶紧松开。
床头壁灯的灯光色泽韵黄，却依然清楚地照见，女孩那雪白的手腕上，多了一片红色的握痕——分外醒目。
自己刚才用的力气，应该是很大。
他返身坐回去，床很软，不是病床。
这时他才又忽然听见，应该是女孩的手机在响。
铃声就是自己唱的那首《追梦人》。
“对不起……我……我可能是……”他想要解释两句。
但是没等他把话说完，女孩已经把手机递了过来，说：“没事儿的哥，一会儿就不疼了，泉哥不知道为什么，把电话打到我手机上来了，你要不要先接一下？他或许是有什么急事找你？别耽误了你的事情。”
彭向明又愣怔片刻，终于还是接过手机。
“喂？是我，怎么了？”
“角儿，你赶紧开电视，华通的一号频道，我觉得味道很不对！”
电话很快被挂断了，彭向明又愣怔了片刻，缓缓回过神来，扭头看向身边只穿着简单睡衣的蒋纤纤，伸手，“对不起纤纤，我可能是做噩梦了！”
女孩乖巧地顺势依偎过来，“没事的！”她活动着手腕，那细美白皙的手腕上，甚至隐隐能看出来，应该是有些淤青了，“活动活动就好了，你没事吧哥？”
“嗯，我……没事了！”
“泉哥没说是什么事吗？就是让你看电视？那我要不要去给你打开电视？”
彭向明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想让自己再平静一下。
空气中，有一些遗留的味道，还有一些女孩子身上的香水味道。
都很好闻。
他扭头看向蒋纤纤。
韵黄的灯光下，她真的很美。
她才刚二十来岁，浑身上下无一处都不显露着青春的健康与活力。
“呼……”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不着急！”然后他拉起她的手腕，轻轻地在上面亲了一下，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第125章 镇定
“……是的，这部短片才只有十一分钟，但穿帮镜头多得令人惊讶，这显示出在拍摄和制作过程中，导演，和制片组极为敷衍的态度，我们注意看，在第三分钟零七秒这个地方，注意看，好多路人都在看镜头……”
“因为版权的关系哈，我不想惹上官司，只能大家自己去找那个画面……”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导演，一个新手，都不会犯的错误，我真的是……特别失望，这部短片简直毫无诚意，纯粹就是粗制滥造，彭向明已经不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彭向明了……”
时间是早上不到八点，地点是彭向明的工作室。
客厅的大电视上，在重放昨天晚上的《今日畅谈》。
彭向明早起去外面跑步，顺路捎了早餐回来的时候，孔泉已经等在门口了，眼睛通红，面色憔悴而又严肃。
而等他开门进去，蒋纤纤已经收拾得整洁妥帖，美美哒的样子。
而且她也买了早餐。
彭向明只是进去简单冲洗了一下出来，孔泉就打开了电视，找到华通有线电视网的往期重播，把这个节目又从头放。
放的时候，他暂停了两次，介绍他昨晚紧急搜集到的这两个嘉宾的来历。
负责点评歌曲的那个，是一位自由音乐人，姓杜，叫杜新丰，在业界也算小有口碑，而且他做乐评人，还是比较出名的。
至于负责点评短片的那个，则是一位名气不小的编剧，也是一个自由影评人，目前还担任着华夏戏剧学院的客座教授。
可以说，两个人都是有来头的，都不是普通人物。
他们的话，即便是离开了电视这种传播极广的渠道因素，哪怕是发表在微博上，其自身也是有着一定传播能力和影响力的。
当然，他们挑刺的地方，以及说话的夸张程度，似乎跟他们过去的处事风格、在圈内的口碑，多少有些不符。
单说这个穿帮镜头，且不说再大的导演拍片子，也不敢保证自己就绝对没有穿帮镜头，单就他挑出来的，估计已经是用放大镜找过了，也只找出来三处可以被他称为穿帮的地方，用“多得令人惊讶”，和“敷衍”、“粗制滥造”、“毫无诚意”之类的词来形容和定性，都毫无疑问是太过分了。
甚至正常来说，去拍摄地铁站口的那段戏，因为你的预算、剧组能量和拍摄规模，都在那里卡着，你不可能清了场去拍摄、影响公共交通。
所以，剧组尽量的隐蔽拍摄，最后选用的镜头，无关的路人的部分都已经尽量地做了虚化处理，已经是做得比较好了。
在这个地方挑刺，非得说有几个路人看镜头了，实在也是无稽。
但他就是这么痛批了，就是这么挑刺了。
彭向明耐着性子看。
昨天晚上他关了手机，孔泉甚至把电话打到蒋纤纤那里，硬是把他叫起来，但最终他也只看到了这个节目收尾的一点片段。
到了收尾的地方，主持人还是又做了一些遮掩的。
大概的意思就是，以上观点都是嘉宾的观点，并不代表本台、也不代表我这个主持人的观点，我们欢迎业界的专家对此展开讨论，也欢迎专家来参加明天晚上的节目，甚至，也欢迎彭向明上节目来自辩。
彭向明看完了节目，就搂着蒋纤纤睡觉去了。
但是很显然，孔泉这一夜应该是没怎么睡好。
很快就看到了最后的收尾部分，彭向明摆摆手，“关了吧，后边的我昨天晚上就看过了！”然后起身，说：“先吃饭，再不吃该凉了，正好早饭买重了，老孔，你也过来吃两口。”
孔泉点头，答应了一声，却又说：“刚才来的路上，我接到了叮咚那边打过来的电话，他们说，如果你想要反驳，可以拍视频，他们会给全站强推！”
彭向明闻言失笑，没搭理，到餐桌旁坐下了，忽然又拉起蒋纤纤的手腕，看了看，说：“还好，今天应该就没事儿了！”
蒋纤纤甜甜一笑，说：“我去拿碗筷。”
孔泉无奈，只好跟过来，但也不坐，只是说：“角儿，你就不着急吗？这可是华通的头牌节目之一，影响力很大的，昨天晚上我刷微博刷到快四点，微博上已经跟着刮起风来了，咱们必须得抓紧时间应对。”
彭向明打开塑料袋，拿包子，咬一口，一边嚼一边说：“咱们跟华通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呀，人家拍剧找我，我不去，人家要做节目请我，我不去，连中秋晚会都没去，呵呵……用冯远道冯大董事长的话来说就是，人家没从我身上赚到钱，那这一把，趴我身上吸点血，赚点眼球赚点话题和关注，也正常。”
眼见彭向明如此镇定的泰然处之，孔泉就觉得自己原本的急躁，好像也褪下去不少，扭头跑去洗手间洗了把手，扯着纸巾擦干净，过来拿起一个包子，咬一口，说：“您觉得这个事儿，是不是东胜那边……”
彭向明闻言笑了笑，未及说话，蒋纤纤先就让座，“泉哥，坐呀，坐下吃。”
孔泉拉把椅子坐到彭向明对面，蒋纤纤则在彭向明身边坐下了。
这个时候，彭向明才笑着说：“是不是的，我也不好猜，不过……看接下来呗，大旗那边，何总，应该会有话要说，而且……东胜那边也应该会表态的。其实你都不用费劲的去查这两个嘉宾，他们后续的动作，会揭开底牌的。”
孔泉想了想，说：“应该会对销量有不小的影响。这帮人真是……唉……”
这个时候，彭向明却忽然想起来，扯张纸擦擦手，掏出手机来，拍了下包子，又拍了下碗里的豆浆，然后就认真地发起朋友圈来。
两张早餐图，配上一句话：没影响我吃早餐的心情。
发出去之后接着吃。
其实早上起来跑步之前，他就已经给齐元、安敏之和柳米，都发过微信了。
现在的这条朋友圈，算是发给有心人看的。
重新吃起来之后，他才又问：“你刷微博，微博都说什么？”
孔泉闻言立刻认真起来，两口把手里的包子塞嘴里，嚼吧嚼吧咽了，很认真地回答说：“总体还是以好评为主的，都说mv拍的很感人，歌也都很励志，很热血，但也有不少的……我觉得不能算差评，应该算恶评，他们就是在黑，在攻击，说什么《少年》是口水歌，说《追梦赤子心》肯定修音了，说你肯定不敢唱现场之类的，还有人说你江郎才尽，已经拿口水歌出来骗钱了！”
“不过这还算好了，很多人都在攻击这部mv，说……”
“说什么？”
“有人号称是内幕消息，说《追梦人》之所以那么好，是因为那部mv其实是徐精卫帮你拍的，故事也是有枪手给写的，只是为了塑造你的才子形象，所以才被你用高价的封口费给买下来，等到这部新mv，你觉得自己很厉害了，没找帮手，所以就……原形毕露了。”
“哈哈哈！”彭向明笑起来，问：“还有呢？”
“还有人干脆在煽动，号召大家都去小红花上给你打一星。”
“嗯……嗯？现在评分多少了？”
孔泉闻言当即掏出手机来，一边点开一边说：“截止到昨天晚上我睡觉前，是8.3分，很多人刷一星，甚至连《追梦人》也掉到9.0了……”说话间，已经打开了软件，他看了一眼，脸色一黑，过了一会儿才抬头，说：“已经8.1了。”
彭向明笑了笑，低下头喝粥，等再抬起头来，他说：“也不低了！”
孔泉道：“但是咱们不能任由他们就这么攻击下去呀！”
他这话刚说完，手机却忽然响起来，看了一眼来电，他说了一声，“东胜唱片。”然后起身，走到一旁去接。
就听他在那边嗯嗯啊啊的说了好一阵子，彭向明飞快地解决了自己的早餐，还扭头看蒋纤纤，“你就吃那么点儿？”
蒋纤纤说：“我吃的不少了呀，两个包子了，包子里好多油！”
彭向明瞥那边一眼，说：“感觉你都瘦得有点硌得慌了，太瘦了，再吃一个！”
蒋纤纤犹豫了一下，很听话地拿起一个包子。
这时孔泉接完了电话走回来，脸色很不好看，说：“东胜唱片，催我谈合同。感觉有点……盛气凌人的样子？”
“嗯？怎么说的？”
“他说，只要合约一签，他们负责把这些负面言论清掉。”孔泉有些焦虑，“而且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必须赶紧谈，不然等这些事情发酵起来，不能及时压下去的话，你的口碑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到时候会直接反过来影响你的价值。”
彭向明闻言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神中有一抹寒芒渐渐绽出。
这时候，他的手机也忽然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态度恭敬，“喂，何总您好！……哦，没事的，有人批评很正常！对，我没事！嗯，哦，我当然有空啊！嗳，嗳，那怎么能行，您要见我，那我肯定得去拜见您呀，哪能让您来找我呀！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去！正好跟您聊聊，好久没坐下跟您一块儿喝口茶了！好嘞好嘞……”
第126章 要人
一顿早饭的工夫，等吃完了饭稍事休息，工作室目前的几个员工也都赶来上班了，孔泉吩咐了几句，然后就跟彭向明、蒋纤纤一起下了楼，坐上车子出门，在车上，彭向明掏出手机看了下，他那条朋友圈的点赞和回复已经五十多条了。
老爸的回复最有意思，他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显然他也看了昨天晚上的《今日畅谈》了。
戴小菲居然也点赞了。
她可是东胜传媒目前力捧的小花旦呢。
车子拐了个小弯，先把蒋纤纤送到家，然后才转去大旗唱片，等到了大旗唱片的楼下，隔着玻璃窗，能看到不少明显是狗仔打扮的人，正守在门口。
彭向明刚换车不久，他们目前大概还都不大认识这辆新车，所以车子从他们身边轻松驶过，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
“哈哈，向明！”
在大旗唱片的总裁办公室里，何群玉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简单寒暄两句，他就说：“你的朋友圈我看到了，就是这样，淡定，没什么的，哪个明星走红的路上，不是充满了争议，甚至诋毁？淡然处之就好！”
顿了顿，又表态，“不过我已经安排会议了，待会儿就要开个专门会，研究这件事情，你是大旗最看重的歌手，我绝不会坐视任何对你的攻击，更何况是这么低劣的攻击手段！你放心，你是大旗护着的人！”
彭向明态度相当谦恭地一再道谢。
至少是从表面上来看，彭向明忽然被人这样子攻击了一把，反倒是让双方目前多少有些不尴不尬的关系，一下子又亲密起来了。
一边安排人冲着茶，他甚至还一边安排人去找发行部要发售情况的汇总。
等这边喝上了茶，那边发行总监陈果居然亲自拿着资料过来了。
“已经一千七百多万张了！”陈果面带笑容地说，“今天大有希望过两千万张！《少年》1763万张，《追梦赤子心》1738万张！向明，咱们国内音乐圈，没有人比你卖歌更快的了！当然，排除掉……某部分人！哈哈……”
这个结果倒是多少有些出乎彭向明的意料的，是以他也有些惊喜。
陈果潇洒地坐下，侃侃而谈，“我知道昨天华通那边的《今日畅谈》说了点阴阳怪气的话，你也又上热搜了，什么‘彭向明被疑江郎才尽’之类的，但是你看看天天音乐的评论区，再看看叮咚上你那支mv的评论区，多少人都被感动得稀里哗啦，这两首歌卖不差的！”
顿了顿，他信心满满地说：“保守估计，2500万张问题不大！”
“上半年不是有人炒作什么前浪后浪吗？当时还一度引起了不小的热议，那你知道吗？刚才来之前我就看到，现在微博上已经有人管你叫‘前浪代言人’了！哈哈！大家说你这两首歌，简直是唱进了中年老男人的心里！”
大家闻言都笑。
这毫无疑问是好消息。
何群玉适时地道：“所以说，什么口水歌，什么算不上摇滚，我们为什么要管它是什么，大家爱听、愿意掏钱买，而且不是那些没成年的孩子所谓的追偶像那么买，是堂堂正正的一份一份的买，这就够了嘛！”
彭向明呵呵地笑着，连连称是。
大家正说话间，孔泉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道个歉出去接。
这边何群玉聊着聊着，忽然对彭向明说：“向明，发专辑吧！用一整张专辑的创作，回击一切的质疑！”
彭向明闻言哈哈一笑，倒也不怕坦率直言，“近期我没有发专辑的计划了，要歇一下，做点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何群玉略有些惊讶，说：“这就累了？向明，现在是你最红的时候，抓住这个时机，发一张专辑，你就直接坐上王座了！这个年代，歌迷们是非常健忘的，你要是歇上好久不发专辑，也不发新歌，我就怕……”
陈果也当即出声附和。
然而彭向明肯定不会被他们说动，当即就道：“明年下半年吧，我可能会给自己做第一张专辑。在这之前就不了。”
何群玉讶然，陈果愕然。
他们显然能轻易听出彭向明语气中的坚决。
但彭向明竟是随后就又说：“不过，早晚肯定是要发的，所以，发行约倒是可以开始谈一下了。”
何群玉闻言大喜。
其实打从当初《追梦人》上市，他就一直在考虑拿下彭向明第一张专辑的事情了，但他没料到一支mv居然把那首歌捧到了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于是就导致他不免有些瞻前顾后，反而不太好开口了。
一首《追梦人》，长远来看，单说音乐，它的商业价值也超过两个亿！
当然，这首歌的走红，天时地利人和，各种便宜占尽了，即便是彭向明自己，可能也很难再复制这样的巅峰之作，但他毕竟已经红了，红到了炙手可热的程度，红到了在只有一首歌的情况下，发布新作，竟然两首单曲的预定双双突破千万张——这是歌坛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比的热度。
而现在，《少年》和《追梦赤子心》虽然受到了一些攻击和批评，但是毫无疑问，它们的商业成绩决定了，这又是两首历史纪录级别的红歌！
他的首张个人专辑，即便是卖得再差，单凭他的这个热度，一千万张是可以稳稳预期的，甚至把各支单曲的销量总括起来计算，一张专辑卖出2000万张的综合销量，也并非不能期待——这将意味着高达数亿的商业价值！
如果真做到了这一步，他将是国内歌坛第一人！
当然，何群玉知道，要想拿下彭向明的新专辑，肯定不会是没有代价的。
而且代价绝对小不了。
要不然，华通有线电视网那边是疯了么？忽然开始攻击彭向明？
说白了，明眼人看明眼事，有些事何群玉就算知道了、猜出来了，甚至调查出来了，也不好亲口对彭向明说，但内中意味是什么，他却是品的出来的。
不就是要压价嘛！
老实讲，何群玉也不是没有要压价的意思，毕竟这一单合同太大了，彭向明哪怕是不狮子大张口，大旗唱片也肯定得送上一大块肉，所以，他一边做着去调顺舆论的准备工作，一边对于冯远道忽然出手，其实是且喜且忧的。
他既想把彭向明的要价预期打下来一点，又怕彭向明扛不住压力，真的就投奔到东胜传媒那边去了。
然而叫他没想到的是，在感觉上应该是彭向明挺受打击的时候，按说算个小低谷，他居然反过来在这个时候忽然就主动开口要谈合约了。
“向明，我把话放在这里，签字费，发专时间，分成比例，一切都好谈！而且在我这里，我随时欢迎孔泉来谈，我亲自跟他谈！”
仅仅只是在心里把几个疑点、稍稍转了几个圈，何群玉当即就给出了他能给出的最热烈的反应。毕竟，别管什么疑点，彭向明的专辑要签给自己了不是吗？
这时候，彭向明笑了笑，语气相当的淡然，说：“何总您也知道，最近天天音乐一直在找我谈，找孔泉谈，我也不瞒你，也不是要刻意显摆自己金贵什么的，天天音乐那边承诺，只要我把接下来的mv发在他们那边，那么我的工作室刻意直接跟他们对接，直接跳过你们大旗的发行。”
何群玉闻言心里一提溜，面上却依然带着笑容，倒是不插话。
“最近东胜唱片那边，也频繁跟孔泉接触，其他唱片公司，也有好几家，但我都不感兴趣，为什么？我是在大旗这边红起来的，咱们是有感情！”
何群玉当即拊掌，适时插话，“说得太好了！向明，就冲你这句话，哥哥我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就算最后你决定不留在大旗，咱们依然是最好的朋友！”
顿了顿，他道：“签字费、分成比例，咱们也不用孔泉了，咱们哥俩直接说，一言而决！怎么样？”
彭向明闻言笑了笑，说：“那都无所谓，都是小事，让他们再慢慢谈就行了。我只想跟你谈两件事。”
何群玉愣了一下，说：“好，好！那你说，你要跟我谈什么？”
彭向明很随意地说：“第一，我的工作室，跟大旗签五年的发行合作，里面包括我自己的两张专辑，和我制作的其他歌手的三张专辑。”
何群玉当即回应，“好！没问题，五年，2+3！五张专辑！我没意见！”
彭向明抬头，与他对视着，坦然地道：“第二，把蒋纤纤的歌手约，和经纪约，都转给我！要多少钱违约金，可以谈。”
何群玉闻言，顿时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这一点他早就预料到了。
所以之前他才会压住蒋纤纤的专辑筹备，就是要留着准备到这个时候用的。
笑话，自家旗下的女歌手爬上了一个顶级制作人的床，这种情况他要是不掌握，要是不懂得利用，那他这个唱片公司执行总裁就该下台了。
这个当然有的聊——不是单纯合约的事情，我也很看好蒋纤纤啊，要不然我当初怎么会把她发掘了签进公司？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成名了，她的价值……
老实讲，都不必何群玉这个段数的，下面随便一个总监副总监，都能给彭向明和孔泉扯出一大圈的理由来为蒋纤纤提价，用以换取彭向明那边压低别的索求。
如果最后能把她的歌手约给出去，经纪约扣下，那就更爽了。
实在不行，两个合约两家各自一半一半，也是一步不错的棋。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与彭向明平静的目光对视片刻，他却隐隐地有所感知：如果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有一句的闲篇、推诿，彭向明就一定会直接宣布谈判破裂！
他的目光虽然平静，但平静中却有一种叫人不敢拒绝的疯狂。
他不是没这个资本。
也不是没有这个底气。
心念电转之间，何群玉一拍大腿，当即道：“好！一句话的事儿，谈什么违约金不违约金的，她是你的了！”
第127章 好的阿姨
下楼的时候，孔泉脸上挂着一抹明显的不情愿。
一直等坐进了自家的车里，他才面孔一变，问：“角儿，怎么说的？”
彭向明说：“就咱们上次商量的那个。我又加上了一个蒋纤纤的合同。”
孔泉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没多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又问：“就这么……定了？咱就……不再接触接触别家？”
彭向明摇了摇头，没说话，一直到车子驶出车库，再次遇到了守在大旗唱片楼下的那少说有十几二十个狗仔，他才又忽然开口，说：“第一，咱们现在整体规模不够，撑不起太多的业务，第二，接下来的一年，我的主要精力也不会放在唱歌上，所以，既然自己不做发行，那签给谁又能有多大区别？”
孔泉点了点头，要说话，彭向明的手机却忽然响起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接通，“安总好啊，有什么指示？”
一听这个话，坐在副驾驶的孔泉当即收回视线，正襟危坐。
电话里，安敏之很认真的语气，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那个乐评人，我没处打听去，我对音乐圈不熟，你自己打听打听吧！但那个影评人，叫颜肖鹏，他同时还是个编剧，我就比较好查，我想办法问了问他的底子，他这些年应该是没少接了东胜的活儿，所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跟东胜那边有什么不愉快？按说他这种人，不太缺钱，轻易是不会出来做这种枪的，太容易被人查出来了……”
彭向明“哈”了一声，电话那头安敏之愣了一下，“你笑什么？”
彭向明说：“没什么，我要说我跟东胜传媒没任何不愉快，只是东胜的那位冯远道董事长亲自下场拉我，但我一直拖着没跟他谈合同……你怎么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安敏之叹了口气，说：“你太红了，谁都眼馋你身上的钱，更何况……唉，据说冯远道的确是很霸道。也或者说，在这个圈子混到最上面的这拨人，都是很极端的，一边是特别的礼贤下士，一边又是特别的霸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你的建议呢？”
“我的建议？哎呦……”她缓缓地叹了口气，似在思考，过了一阵子才说，“我的建议的话，反击也不是不行，但是容易把事情闹成更大，如果是你说的情况的话，颜肖鹏他们这么冲你开枪了之后，东胜那边是不是催你谈合同了？”
“嗯，女诸葛，猜的一点错都没有。”
“恩，那就对了！连拉带打，巴掌和甜枣！唉……”
顿了顿，她语重心长地说：“老公，我知道你肯定气不忿，你肯定觉得自己现在是最红的歌手了，但是……想想那时候你连合同都签了，还不是最终被别人给顶了……嗳，放那边，那边，对！老程，程一规，你过来处理下这个！”
彭向明知道他说的是宁小成那部《剑仙奇缘》的事情，就“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电话那边的安敏之安排了一下剧组的事情，然后才又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继续说：“想想你那时候是怎么忍下来的？这个圈子说白了就是这样，他们是资本大佬，他们说怎么样，就必须怎么样，不到一定的地步，非要跟他们对抗的话，他们是真的有实力会毁掉你的！”
彭向明缓缓地点了点头，“所以……我决定快刀斩乱麻，拱人出来护着我，你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边“呀”了一声，随后安敏之忽然轻笑了一声，“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有一个，别管你选了谁，就你现在的吸金能力，他们肯定会豁出命去护着你的，所以，你就不要再多说话了！”
“嗯，好！”彭向明点了点头。
他明白老安的意思。
快刀斩乱麻，定下未来几年的发行商，同时自己还以工作室的名头做制作方，撑住这个名头，当然是马上就断了别家的念想。
这种情况下，在明显已经无利可图的情况下，对方就算原本预备好了后续的攻击，也没必要单纯为了置气而继续折腾下去了——东胜再牛逼，冯远道再大佬，指使人做事情，也是要花钱的。
单纯说一个让《今日畅谈》把枪口对准自己，想必就是不小的人情了！
而且一旦自己未来几年的东家定下，谁还要继续再瞄准自己开枪，毫无疑问就是在砸大旗唱片的饭碗，那可就是死仇了。
若非不得已，没人愿意在江湖上结下死仇。
所以，东胜的那股劲儿一撤，大旗出场进去一圆，事情就结束了。
但如果在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忽然蹦出来回怼，事情反倒平息不下去。
而更关键的或许还在于，自己从头到尾不吭声，留给大旗去平息，那么对于东胜和冯远道来说，也仅仅只是一次计划失败了而已，在没有公开撕破脸的情况下，还不能算是结了死仇。
至少自己一旦归入了大旗的旗下，他们大概率就不会继续追杀了。
可一旦要是自己硬要杠，那就要结仇了。
至于自己被欺负了，无端无由的就被人攻击了一把，这个账怎么算……只能让它过去啊，能怎么办！
大佬欺负你了，你愿意不愿意也只能忍着。
但对面的安敏之听到彭向明的回答，却显然是有些讶异，“呦！咱家少爷这是怎么了？真就不说话了？你能忍得住？”
彭向明“呵呵”地笑。
安敏之说：“别说我不了解你，向明，我知道你可是很记仇的！”
“嗯。”彭向明坦白承认了。
安敏之叹了口气，“好吧，至少这一次，先把事情平息下去，跟东胜对着干，你是一定讨不了好的！所以，你的脾气也好，记仇也好，都先收起来！”
“好的阿姨，我知道了阿姨！”
“滚！你故意气我是不是？白瞎我那么多时间帮你瞎打听了！”
电话挂断了，彭向明笑了笑，收起手机，面容平静。
他已经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时候，更不是上辈子躺在病床上等死的那个彭向明了，尽管还不好说经历过什么多大的风浪，但他已经在这个名叫“娱乐圈”的圈子里摸爬滚打了有一阵子。
所以，他现在目标坚定，也绝不会去斗一时的气。
他的目标，比所有人对他的期待还要更远大了一些，因此绝不会因为路上的一道荆棘而停下来大发雷霆。
孔泉忽然又回头，“角儿，刚才在何总的办公室，我出去接的那个电话，是叮咚那边又打过来的，他们希望你能录一段视频，发在叮咚上，反击一下。”
彭向明失笑。
你瞧，有的是人巴不得把自己的火拱起来呢！
“不理他们！”他平静地说。
…………
因为《追梦人》带来的热度就在不久之前，至今也并未消退，彭向明可以说是正在烈火烹油的势头上，再加上天天音乐、大旗唱片和叮咚短视频这三方，都有着各自的利益在彭向明身上，因此对于他两首新歌的上市宣传，可以说是不遗余力，所以，《少年》和《追梦赤子心》这两首歌刚一上线，立刻大火。
如果说歌曲上线之前就预售出去了各自千万张，纯粹就是《追梦人》带来的热度的话，那么歌曲和mv正式上线之后，尽管从歌曲本身，到mv，都受到了一定的质疑，却依然拿到了超级惊艳的数据，则就说明，不但这两首歌卖的所谓情怀，是真的打中了很多歌迷的痛点，而且这两首歌的质量，也是在基准线之上的——它们或许并不是最好的最经典的，但绝不难听。
旋律很抓耳，歌词很挠人。
包括了之前的预售在内，这两首歌在正式上线之后的24小时，就分别拿到了1804万张，和1769万张的惊人销售数据。
《赤子心》的短视频，在叮咚短视频的独家播放，则直接收获了超过五个亿的播放量。据说还打破了叮咚短视频已经持续了近一年的用户天花板，使它的总装机量突破3.7亿大关，一举杀到了3.9亿！
仅仅只是一部短片，仅仅只用了24小时而已！
所以他们当然希望彭向明能够以叮咚短视频为反击的平台，来跟外界所有质疑他的人大吵一架、大吵n架！
然而，出乎叮咚那边的预料，甚至也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事情出来之后，尽管微博上也很快就跟着刮起了风，但自始至终，彭向明毫无反击。
12月3日上午开始，孔泉代表彭向明，开始跟大旗唱片正式谈判接下来几年的发行合作协议。
开谈之前，似乎是为了表示诚意，大旗唱片分别以30万和70万的价码，把蒋纤纤的歌手约卖给了彭向明音乐工作室、把她的经纪约卖给了安之艺娱乐经纪公司。
并且在彭向明确定了要跟大旗谈下一步合约之后，也即12月2日的下午，大旗的宣传与发行部门，就被发动起来了。
12月5日，双方高调签约。
忽然一下，连网上仅剩的一点对彭向明的微弱攻击，也顿时消失了。
第128章 老风流
“长江电视网那边，是希望你能把三首歌都唱一遍。”
在车子上，孔泉汇报着最近的工作安排，“但华夏电视台那边是指定了必须唱《追梦人》的，这个咱不大好拧着，所以我把这个搬出来，那长江那边就表示，可以加钱，但还是希望你能把三首歌都唱一下。”
彭向明笑笑，“加到多少了？”
“五百万！”孔泉说，“这肯定是国内的顶儿了！庞星估计也就是400万都不到！我听说是350万，但是是两首歌。”
顿了顿，他又道：“咱们国内这个情况，大家都很默契的把春晚让给华夏电视台，自己也就随便办办，所以元旦歌会也好，元旦晚会也好，基本上就是各台的实力展示了，现在是几家电视网都发来邀请，看你选哪边吧！”
“华通也发来邀请了？”彭向明问。
“对！”孔泉也笑，“他们的总监一再跟我说，《今日畅谈》那边是访谈类，跟他们这边不是一个系统，所以不是他能控制的，但他始终都特别想请你过去。”
彭向明笑了笑，暂时没说什么。
孔泉就又接着汇报，“4号的时候，天华那边就已经把你的商演价格标成450万了，最高，到现在已经收到了20多份邀请，还是那样，酒吧最舍得出钱，好几家酒吧都表示，只要你愿意去，价钱可以再商量。”
“嗯。”彭向明又点了点头。
从元旦前后，一直到春节前，一直都是商演的高峰期，各路大大小小的歌手，只要你愿意接，几乎都是接不完的活儿，更何况彭向明现在最火。
只是他的出场费实在太贵，一般的小活动，是不舍得也请不起他的，否则的话，活动邀请还会更多。
想了想，彭向明说：“元旦歌会就还是去长江吧，我喜欢老关系，但是跟华通那边解释的委婉一点，保留以后合作的余地，其他的都推了。商演的话，你排好时间，这次……六场吧，接六场就可以了。”
听孔泉答应下来，他又叮嘱说：“记得把21号和23号那两天，一定要给我空出来，都已经答应人家了。”
“嗳，成，肯定没问题！”
12月21日，是徐精卫的《第四号房客》的首映典礼，他特意打了电话过来，邀请彭向明到时候过去捧场，这个是一定要去的，交情不错。
12月23日，则是戴小菲主演的《恋爱天使》的首映典礼，戴小菲也是特意打电话过来邀请了，虽然关系貌似不深，可去可不去，但当初见面的时候说的那么好，对外吹牛戴小菲是我同学什么的，真遇见事情了，捧个场而已，人家还特意邀请，你要是拒绝了，可就面子上都不好看了。
所以这两场是一定要去的。
圣诞节连着元旦节，两个旦凑在一块儿，是电影市场的一次固定爆发期，爱情片、喜剧片、合家欢的片子，乃至动作片，都要进去分一杯羹。
所以最近，其实也不止这俩片子，拐弯抹角的绕着关系想请彭向明去给电影上映捧场的，多达七八家。但是大家平常也没什么交情，甚至都不认识，彭向明就懒得去凑这个热闹。
他今天出门，是因为《大宋风云之平娘传》的配乐总算做完了，剧本暂时又缺少了一点思路，还没想好有些地方该怎么改，干脆就应个约，出门散散心。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电影学院门口，远远的已经看到赵建元站在那里了，孔泉也就先把他的小本本收起来，等车子一停下，赶紧就先下车，“赵总！”
赵建元跟他打着招呼，上了车。
孔泉自动滚去前面的副驾驶座。
他问：“上哪儿喝酒啊？你那圈子我也不熟？”
他俩之间，要多随意有多随意，俩人都翘着二郎腿，彭向明说：“今天不是去玩音乐的圈子，是一帮玩电影电视的，正是因为你不熟，所以我才带上你呀！”
赵建元“嗨”了一声，“我又不要什么机会，你该带上元儿或者柳米，嗳……柳米试镜过了吗？”
“过了！女三号！冲我吹牛，一集涨到11000了！”
“啧啧，也是牛逼！”赵建元感慨，“反正我是拿不出她这份狠劲儿来！你说又不缺钱，干嘛非得弄得自己那么累呀！”
彭向明也笑，“你少来这套，那你怎么不回去当你的总裁助理去呀？”
赵建元呵呵地笑了两声。
他俩的情况有相似，也有不同。
相似之处就在于，家里都足够有钱，哪怕一辈子啥都不干，也能一路醉生梦死的过，几乎没有缺钱的可能。
当然，柳米有个哥，亲哥，国人的传统来说，家族企业和他爸的大笔资产，是肯定她哥继承的，可即便如此，老爷子也好，她哥也好，都宠她宠得不行，别管谁当家，都不可能亏待她这个小公主。
而赵建元就不是了，他是正经的接班人，而且还是无人竞争那种，所以就是属于，实在在外面混不下去，就只好回去继承家业了那种。
但这不是两人之间最大的区别。
他俩之间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柳米是真的喜欢表演，而且看现在这架势，她也是真的打算在演艺圈混出点成绩来。
而且她的确能力很强，从头到尾，她是真的基本上没得到彭向明什么帮助的，她爸她哥更是隔着行，也帮不上忙，人家完全靠自己，愣是基本上一部戏接着一部戏，始终能接到戏，而且还都不是什么小角色。
用老安的话来评价就是：她那张脸，让导演一看就觉得有感觉，她的气质、气场，也很独特，戏里戏外都很抓人！
所以，单说硬件条件，的确是天生的演员。
可能也正因此吧，她早早就立下志向，并且一直都很努力地向着目标前进。
但赵建元就一直都是属于在“混”。
简单说就是没目标。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也爱艺术，也的确是喜欢拍电影，但又没喜欢到某个份儿上，他就是属于那种，有个活儿的话，玩玩也行，却没什么自己的对于电影的想法和理想要去实现。
但你要说为了赚钱去拍电影吧……他也完全没有这个冲动。
艺术上的冲动和向往，不够，赚钱上的饥渴，没有。
感觉上活的神仙一样，但其实他自己也蛮苦恼。
因为他的确是不太想回去继承家业。
所以笑完了之后，他有点苦恼地瘫在商务车的宽大座椅里，揉眉头，“是啊！你说，我该干点什么呢？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呀！整天没个吊事，也不是回事儿啊！总不能毕了业就在这边瞎混吧？到时候我爸还不得过来毒打我呀？”
彭向明笑起来，“那你跟我合伙干呗！”
他叹口气，扭头看彭向明，“给你当制片人啊？”
“昂！不挺好的？”
他“嗯”了一声，有点走神。
彭向明也不催，反正他的剧本还没改完呢，就顺嘴又问：“你的毕业短片定好了？就拍春运？”
他坐起来，“算是吧！其实不单纯是春运，我主要是想拍一拍咱国人这个文化基因里对亲情、对团圆的看重。”
彭向明点头，“成啊！我觉得挺好的，到时候我给你当制片人去！”
赵建元闻言一笑，“你拉倒吧！我哪敢让你给我当制片人，你出去找个场地、见个人，好家伙，堵一条街，你这是帮忙吗？你这是帮倒忙！”
彭向明也失笑。
“那我帮你借个人？”
赵建元又摇了摇头，“不了，让老郭来吧！”
他说的当然是郭大亮。
自从彭向明搬出宿舍，到外面住，尤其是逐渐走红之后，每次见面，感觉郭大亮都有点阴阳怪气的，让彭向明也是有些无奈。
其实他对老郭没有任何的不好看法，也一度挺想拉他一把的。
但是，冷脸贴热屁股贴上两次，他也就放弃了。
彭向明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但最终还是点头，“也好！但我怕老郭不给你这个面子吧？”
赵建元“哈”地笑了一声，说：“他……唉，不说了，看看吧！要实在是托不起来，那就算了呗。”
一路说着话，车子很快就驶入一片奢华的别墅小区，并最终在一座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大家都纷纷下车。
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男人主动迎上来，握手，自称是程遇的经纪人，叫王俊，并且很快带着一行人进了别墅。
已经来了七八个人了，但程遇还是很快就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当即哈哈地笑着迎过来，“向明老弟！”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程老师好！”
彭向明笑着跟他拥抱，顺势往里面正看着自己的周舜卿眨了眨眼。
你爸叫我老弟，咱俩这辈分咋论？
但他等来的，却依然是周舜卿的面无表情。
有好几个熟人在，彭向明奉上伴手礼，郑重地把赵建元介绍给主人，然后就要带着赵建元过去寒暄，但这个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却已经走到了程遇身边。
这女孩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绝不会比彭向明大多少。
程遇认真地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叫李馨。”
于是彭向明只好握手、问好。
等转了一圈，把赵建元丢在那边的圈子里，彭向明才凑过去，跟周舜卿小声说：“你爸的这个女朋友……你俩谁大？”
周舜卿面容清冷，平静地说：“她是我同学。同班同学。”
彭向明闻言愣了一下，没敢再问。
第129章 老父亲
程遇是老牌帅哥，二十多年间纵横花丛，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谈过多少个女朋友，可能也正是因为留情太多，所以尽管有着超强的长相条件，刚出道时也被赞演起戏来灵气逼人，但其实，他个人在事业上取得的成就，却并不算太多。
帅了二十多年，到现在还依然在帅，跟彭向明享受的待遇大体类似，就是从来都没用泡过妞，无论走到哪里、什么身份，都总是会有那个地方最出色的女孩子主动靠近，很快就你情我愿。
哪怕四十多了，人家依然交往二十岁的女朋友，漂亮又水灵。
而且人家泡妞不花钱，女孩子甚至是倒贴的。
周舜卿说，她这个叫李馨的同学，家里是做连锁饮品的，大学开学就是自己开着超跑来报道的。
这样的女孩子，就比如柳米，实话说，不是拿钱能砸下来的。
甚至她们比你还喜欢拿钱砸人。
然而，这么帅这么花的结果就是，程遇十七岁成名，出道二十多年，到现在依然没有什么真正称霸荧屏的代表作和代表角色。
大家能记住的，只是他很帅。
当然，不耽误挣钱。
四十多岁的男演员，完全可以从青年时期一直演到中老年，戏路其实反倒更宽——当然，他太帅，所以只能演正向男主角，因此戏路多少受限。
今天是他召集自己的一帮朋友，到家里来品酒。
他超级喜欢藏酒，尤其喜欢法国的葡萄酒。
在这样的场合下，因为彭向明此前给周舜卿做过歌的事情，是完全公开的，有交情很正常，所以对于两个人来说，反倒是一个极好的可以接触和聊天的机会。
只是……周舜卿说话太困难了。
要不是她人长得够漂亮，跟她聊天，半天都等不到一句回文，实话说，将实在是毫无意趣。
更何况，在场有不少彭向明的老朋友，比如《平娘传》的导演杜思明，再比如他的麻友，老戏骨向山，都在，彭向明也实在是不好老是躲在角落里，勾搭主人的女儿——都是一帮老油条，要看出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还来了好几个女孩子。
最初想必是奔着老帅哥来的，但来了之后发现了彭向明，都果断地抛弃了老帅哥，奔着彭向明来了，弄得周舜卿又苦恼又无奈。
人家女孩子都叽叽喳喳的，她就完全插不上话。
然而……她又不能走。
眼看六点多的时候，天就完全黑了，人也来的差不多了，程遇就过来，拉起女儿的手，叫停了大家三五成群的小圈子聊天，很认真地说：“各位，都是老朋友啦，啊哈，废话不用多说，今天呢，请大家来品酒，顺便有个事情，要拜托诸位，呐，这是我女儿……叫周舜卿。”
“你们也知道，哈，我跟玉华姐就这一个孩子，那现在呢，我这宝贝儿也长大了，她妈妈是在给她安排做专辑的，但我是觉得，她演戏也一样可以嘛！”
“诸位叔叔伯伯阿姨、哥哥姐姐们，你们有的是制片人，有的是导演，有的是大牌，是明星，但你们的共同身份，是我的好朋友！”
“总之呢，今天喝了我程遇的这杯酒，大家以后就多帮忙，有机会的时候，记着点儿，老程家有个闺女，很漂亮，想演戏，哈哈！好，就这样，上酒……”
很快好东西就上来了，他从法国又搞了一批葡萄酒。
此人喝酒实在是讲究，一整套的杂耍般的开瓶、洗杯、醒酒，然后倒了，请大家品尝。然后后续的工作，就是交给他找来的几个侍者了，他本人则端了酒杯，带着周舜卿到处交际。
不经意的工夫，彭向明刚从杜思明那个小圈子里退出来，结果赵建元就凑过来了，问：“你什么时候把人家拿下的？”
“哈？”
彭向明惊讶地扭头看他。
刚才赵建元一直混在小圈子里做后辈状，无比投入地听前辈们聊天，彭向明没想到他还有闲心关注自己，而且眼睛会那么毒辣。
“你别瞎说啊！什么拿下拿下的，我们现在很纯洁的！”
顿了顿，他小声说：“她妈很厉害，精的不行！不敢！”
赵建元失笑，瞥他一眼，“怕个屁！该上就上！”
“闭嘴！闭嘴！你不懂我们的友情！”
…………
“唔……”女孩推开几乎想把自己揉进他身体的男人，摸摸嘴唇，“你、你轻点儿，上次我嘴唇就肿了！我妈差点儿看出来！”
“唉，亲都亲不过瘾，好想跟你妈摊牌啊！”
彭向明无奈地抱怨着。
这里是程遇这栋大别墅的二楼，在这里，周舜卿有一个很大的公主卧室。
周舜卿要上来自然容易，显眼也不怕，但彭向明要上来，就还是冒了相当风险的——是周舜卿先走步梯离场，然后他才贼兮兮的乘坐角落里的电梯上来的。
要独处一会儿，可不是件容易事。
不过可以走进她的香闺了，就感觉这冒险还是值得的。
女孩似乎很羞赧，很不好意思地仰起头、微微踮起脚尖送上香吻，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对不起呀！我不想惹我妈妈不高兴嘛！”
她好像还在长个子。
夏天的时候第一次见，她应该是在一七二到一七三之间，但现在，感觉她应该有一七五左右了——几乎完美地继承了她爸爸身上所有的优点，就连个头也有直奔她老爸而去的架势。
亲两下也只能过过干瘾，又不好真的做什么，彭向明在上面陪她聊了一会儿，算是说了说悄悄话，然后就赶紧又原路溜了回去。
正好程遇就在找他，他只好解释说有点拉肚子，跑了趟洗手间。
程遇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搂着彭向明的肩膀，走到一边去，暂时远离了别墅大客厅的热闹，说：“听说前段时间你新歌发布之后，有人搞你？”
彭向明坦言，“都过去了！”
程遇拍拍他的肩膀，说：“那就好！老弟，有需要用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大事儿我帮不上，你比我红，但有些小事，大家还多少卖我一点面子。”
就冲这话，彭向明举杯，“嗳，我先谢谢您了！我敬您！”
两人碰杯，都小饮一口，然后程遇继续搂着他的肩膀，说：“老弟呀，你前途无量，年轻一代人里，一个你，一个戴小菲，是最红的。”
“哎呦，可不敢这么说！程老师，人家那……呵呵，比我红多了！”
“你得了吧！你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有些东西是虚的，老板们拿来赚钱的工具，有些东西才是实在的。戴小菲的观众缘儿，年轻一代没人能比，你的路人粉、你的歌迷，关键是你的音乐才华，年轻一代里也是没人能比！”
“哈哈！我才刚被骂过……不过，好吧，有事儿您说话！”
程遇报以哈哈大笑，亲热地拍拍彭向明的肩膀，“是这样，我虽然很希望舜卿能演戏，但老实讲，演员要出头，也不容易，她的嗓音条件也很好，所以其实我并不反对她妈妈给她安排的做歌手这条路。反正年轻，都试试呗！哪一块儿起来了，就继续走，对吧？”
“嗯，那是，您说得对！”
“你呢，跟舜卿你们是同龄人，你也知道，舜卿她这些年被她妈妈给管的，有点儿……嗨，反正是不怎么会说话，也不会什么交际。她是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嘴笨，说不出来！以后在这个圈子里混，你们要一起参与的活动，肯定特别多，遇到什么场合，她不行的，你就多带带她，她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力所能及的，你就给描补描补，过了后儿，咱俩喝酒，我再谢你！”
彭向明不由得有些动容。
老实讲，不管是过去在微信上聊天时周舜卿所说的那个老爸程遇，还是刚才她这个老爸特意开一场小型酒会为她铺路的表现，都得承认，程遇这个人，为人虽然很花心浪子，但对待自己惟一的女儿，还是很不错的。
甚至在周舜卿的评价里，她爸对她，比她妈对她要好。
她从小长大，很多与欢乐有关的记忆，都是来自于爸爸，而不是妈妈。
然而彭向明依然没想到，程遇给周舜卿铺的路子，甚至是细致到了这个程度——不是求歌，也不是求mv女主角，居然是为自己女儿的人际关系做铺垫。
彭向明郑重地点了下头，“嗳，程叔，我知道了，我一定尽力！”
程遇哈哈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才反应过来，“你是在说我老吗？叫我叔？”
彭向明笑笑，“您刚才自己说的呀，我跟舜卿是同龄人。”
程遇哈哈大笑。
…………
很快又回到热闹的客厅，一个小圈子里，大家正在聊马上要来的元旦档。
彭向明站在一边听了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看了下时间，感觉还不如找个地方吃点炖羊肉去，就转身想要告辞了，结果一扭头，他吓了一跳。
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戴小菲哈哈大笑，毫无美人姿仪，“吓一跳吧？”
第130章 寸草不生
其实在学校里，彭向明就听陈宣说过，戴小菲平常其实没什么架子，而且很活泼爱笑也爱闹的一个女孩子，后来在酒会上认识之后就发现，她不但爱说爱笑，性格直爽，甚至还有着在娱乐圈里较少看到的纯真。
别觉得齐元纯真，她只在彭向明和赵建元他们这个小团体里肆无忌惮而已，出去见了人，有模有样，肯定算不上世故，但也绝对跟纯真挂不上钩。
也别觉得柳米纯真，她的家庭、出身，固然养就了她嚣张霸道的性格，性子很直、脾气很大，不屑掩饰自己，但出现在陌生人面前，大小姐那一来一去、待人接物，都是有家风浸染过的，端庄之余带些洒脱。
周舜卿很可爱，甚至有些时候，彭向明觉得她傻乎乎的，但也别觉得她纯真——一个几岁的时候老爸老妈就离婚，老爸花边新闻不断，老妈整天满腹怨气、拘束甚严，而面对自己的同班同学跟自己老爸滚床单这种事情，尽管冷着脸，却依然能够勉强撑住的女孩子，她想纯真也纯真不起来。
也或者说，她在外面的冷艳少语，与在微信上的滔滔不绝、在彭向明面前的大胆而又娇羞，其实正好是反过来证明了，她其实既知道该怎样更好地保护自己，又在面对喜欢的人的时候，并不缺勇往直前的智慧。
要真说纯真，彭向明这辈子认识的这些女孩之中，或许也就吴冰能算尚存几分纯真的稚气——注意，她的纯真，是带着一抹稚气的。
独守自心，不染外尘而已。
说白了，她的纯真只是未曾经历过洗礼的单纯。
就连陆媛媛，那么可爱、那么活泼的小姑娘，其实也小心思多多，既不洒脱，也不纯粹——要不然的话，当初在公园里晨练，她会半主动半被迫地跟彭向明越走越近？会在拍照的时候设计那么多亲昵的动作？要不然的话，她在跟彭向明、吴冰三个人的小群里说的话，能比不上跟彭向明单聊的一半？
大概只有像戴小菲这样，富生富养里带来从容，艺风浸染中带来平和，人长得绝美，但被所有人都夸之后，已经不太在意这些，年纪轻轻就大红大紫了，又少了许多的勾斗的念头，并且还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远远地能够感受到这个圈子里生存环境的险恶，但那些糟烂事儿却一直都欺负不到自己头上来……
如此，她才能有足够的自信、足够的胆量，把自己纯真的一面放心地展露出来，而不担心会受到来自外界的伤害。
…………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前期宣传嘛，今天赶了两个节目，累死了！”
“哎呦，对了！祝你电影大卖，进军大银幕啦！”
“哈，谢谢谢谢！承您吉言！”
两人正简单地略微寒暄，程遇已经看见她了，当即离开了某个小圈子，走过来，“菲菲！你来晚啦！”顺手从侍者手里端过一杯酒，递过来，“尝尝！好东西！”
戴小菲跟他也寒暄几句，喝着酒，问：“舜卿呢？”
彭向明愣了一下，心里“卧槽”了一声：她跟周舜卿看样子居然很熟。
没听周舜卿提过呀！
程遇扭头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女儿，就说：“可能在楼上呢，一会儿就下来。来来来，馨儿，来！”把他的女朋友李馨，又郑重地介绍给戴小菲。
当然，他没提李馨是自己女儿的同班同学。
戴小菲客气地跟李馨聊了几句。
彭向明见没自己什么事儿，就抽身又想走，一扭头，瞥见赵建元躲在角落里吃东西呢，就端着杯子过去，“有好吃的吗？”
赵建元吐槽，“国外风格的冷餐，除了糖和奶油，别的能有什么？”
彭向明哈哈一笑，看看他手里的，自己也过去拿个小盘子，简单地拣了几样，回来凑合吃了几口，放下，“待会儿吃羊肉去？”
“好啊！这就走？”
“走！”
俩人放下盘子，还没来得及抬腿，戴小菲却忽然跑过来了，“嗳，你们吃什么呢？有好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彭向明摊手，“显然没有。”
但戴小菲扫了一眼，“哇，很多好吃的呀，这还叫没有？”
她正要拿盘子拣东西，忽然又瞥向彭向明和赵建元，目光最后落在彭向明身上，“你……要走？”
彭向明说：“我们打算出去找个地儿，吃羊肉去！”然后才想起来，介绍，“这是赵建元，我们班的。”
“哦……你就是赵建元！”戴小菲大方地伸手过来，笑着说：“早就知道咱们这一级导演系有位赵总，最大方了！哈哈，你好你好！”
又问彭向明，“你们要去吃羊肉？”
赵建元一看这动作、这语气，顿时就知道完蛋，过往的故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当即说：“没有，不是我们！是他要去吃，我打算撤了，还有事儿。”
戴小菲倒是没察觉出赵建元的意思，当时就“哦“了一声，对彭向明说：“你有好吃的地方，带上我呀，我可喜欢吃好吃的了！”
彭向明略微顿了一下，说：“你刚来就走，合适吗？”
戴小菲转了转眼睛，微带撒娇，“那你就等我一会儿，我待会儿假装转一转，再跟程叔‘偶遇’一回，就显得来了很久了，然后就溜！”
说话间，她拿起一小块奶油蛋糕，还带着一片鲜红的草莓，放到嘴里，露出一副特别满足的样子，还舔舔嘴唇，摆手，“分开行动，等我十分钟！”跑开了。
赵建元叹口气，“得！要不我先走吧？别打扰你！”
彭向明失笑，“走个屁！我是那种不顾兄弟的人吗？”
赵建元鼻孔哼气，“说你不顾兄弟，有点冤枉你，反正你到了哪儿都寸草不生！”顿了顿，又说：“嗳，注意点儿啊，她可不好惹！”
跟他彭向明当然说实话，“我没想惹她。”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赵建元摆手，“我的意思是，你可能能摆平齐元和柳米，让她俩至少互相默认，但这个一进来，水花太大，你摆不平的！”
彭向明顿时恍然大悟。
这跟彭向明此前对周舜卿的担心差不多。
只是考虑到戴小菲的名气加成，她比周舜卿还要更加的显眼。
齐元和柳米两个人，势均力敌，也都很了解彭向明，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彼此爆发过最激烈的冲突之后，渐渐都默认现状。
那是因为她们都认为对方是自己最大的威胁，但又一时间无力解决这个威胁，而且也不舍得放手，所以只能暂时妥协。
甚至在这个妥协之中，也隐隐包含对彭向明的放纵。
因为他们觉得，彭向明就算出去瞎玩、乱搞，哪怕多养几个情人，那些女孩子也都对自己形不成多大的威胁。
但戴小菲的重量级，却是属于让天底下任何一个女孩子，都能感受到极大威胁的——像老安，你说就算齐元和柳米知道了彭向明跟她有一腿，除了吃点醋，大不了再抱怨一句彭向明胃口真好，别的又能有什么担心？
但周舜卿和戴小菲显然跟老安不一样。
尽管其实彭向明现在越来越喜欢安总的那个范儿。
而且事实上，虽说戴小菲是原主此前几年的梦中情人，但彭向明过来之后，却真的是从头到尾都对戴小菲没有过什么想法的。
因为的确不易招惹。
一旦惹上，她那个老爸，以及她老爸背后庞大的人脉网络……祸福难料。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低调发展的。
“那……我赶紧溜？”
赵建元又鼻孔出气，大少爷一贯的淡然状，但说出话来却不甚客气，“就你……你能走得动？能舍得走？”
彭向明无语，“你又小瞧我！”
赵建元“呵呵”一笑，“那走吧！”
两人当即就往外走，溜边儿，不想被人注意到。
结果程遇正四下里找人，忽然就看见了，“向明！”他招手，“来！来！”
溜走计划只好无奈泡汤，彭向明当即快步走过去，视线在戴小菲身上打了个晃儿，很快就落到一个中年人的身上。
那人笑着伸出手，“鄙人唐凤翔！”握手之后，又掏名片，很认真地双手递过来，说：“向明老弟可能多少听说过一点，我的公司叫凤翔影视。”
彭向明“啊”了一声，“唐总，失敬失敬！”
唐凤翔嘛，大名鼎鼎。
凤翔影视尤其擅长都市题材电视剧和电影的制作，公司总部设在魔都，放眼国内，一直都是华语影视圈的一大巨头。
如果没记错，徐精卫马上要上映的这一部《第四号房客》，就是由凤翔影视主投的，并且也由他们进行控盘。
又一资本大佬。
只不过这个资本大佬更加专注于影视这一块儿，另外据说唐凤翔个人，还是长江电视网和国内排名第二的有线电视网“凤凰有线电视网”的小股东。
“我听精卫跟我说，他的下部电影想要为你量身打造，我特别高兴！怎么样，咱们到边上坐坐，聊一聊？”
第131章 邀请
“其实想跟你聊聊，倒不单纯是因为你跟精卫的合作，主要是因为我觉得，你对咱们国内的影视圈，可能有一些误解。我想让你知道，国内影视圈、娱乐圈里，不是所有人都那么霸道、不讲道理的。”
刚一坐下，唐凤翔就语出惊人。
这里是程遇这栋大别墅客厅的一个角落，放着几把沙发，供人小憩。
彭向明和唐凤翔，以及跟过来的戴小菲，都才刚坐下，身为主人的程遇，正在招呼侍者过来，为唐凤翔要一杯白开水。
结果听了这句话，彭向明愣了一下，程遇愕然回头。
只有一个戴小菲，还一副懵懂的样子，看看唐凤翔，又看看彭向明，眼中有些疑惑——好吧，看来她是不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内情。
她是东胜传媒的当家花旦，是冯远道力捧的二十岁上下这一拨演员里卡位的存在，如果她知道此前的事情，那么此刻就应该能听出来，唐凤翔是一点面子都没留，直接在批评冯远道——虽然没提名字。
“呃……”
彭向明竟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国内有一定规模的影视公司，应该至少有上百家。这里说的一定规模，指的是每年都有一定的投资额度，会去制作和运营一到两部，或者更多的影视作品。
如果把那些从来都只是跟投、或者干脆只是帮其他影视公司解决影视项目的融资、资金缺额等，甚至像投资公司多过像影视公司的影视公司，以及各大公司都会有的一层套一层的千层饼一样的皮包公司也都算进去，全国统计下来，影视公司怕不是要有几千家之多。
这些公司，有超过半数都立足在燕京城。
规模以上的影视公司，也有至少超过半数，是把主要经营地和办公地，设在燕京城的——文化之都，可不是说说笑笑。
但京城之外，依然有巨鳄。
凤翔影视虽然立足在魔都，制作的影视内容也一直都有题材偏窄的问题，但它的规模、它的影响力，乃至于他在电视剧的制作与销售、电影的拍摄与发行、周边的开发，和艺人的培养与塑造等等上面，都是国内一流，甚至可以说是最顶级的存在——唐凤翔有这个资本和资格，说这个话。
他自己就可以代表影视圈的一大块版图。
他说话的风格，不徐不疾，很沉稳，很儒雅，但说出的话，却很锋利，几乎不绕一点弯子，直接点核心问题。
“此前我的公司跟你的经纪人联系过，提出过一些合作的想法，但是被拒绝了，当然，这很正常，不过后来我才了解到，你拒绝了所有人。”
他接过程遇递过来的水杯，抿一口，放下，继续侃侃而谈，“我不知道你给自己的定位是什么，你要活得随性一点，也完全没有问题，你的歌都很棒，而且你现在太红了，你已经成功上位了，凭你的音乐才华，你这一辈子绝对可以过得很滋润，名利双收小意思。”
“但是我跟精卫的看法是一致的，你这张脸、你这个人的气质，真的是特别有戏，我相信精卫肯定跟你絮叨过不知道多少遍了，真的，你不来拍戏，对我，对精卫来说，我们都会觉得，很浪费。”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想跟你说，只要你愿意来拍戏，我们凤翔影视永远欢迎你！而且……歌手虽然赚钱很猛，尤其是你，我听说你一首歌就能赚几千万，这个比很多的影视剧来钱都厉害，但做演员，也不是不挣钱的！”
顿了顿，她瞥一眼戴小菲，说：“演员做好了，一年挣几个亿也不是问题！”
戴小菲被他看得蒙了一下，举手，“唐叔叔，您别看我，我没赚那么多！”
唐凤翔闻言哈哈一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是因为你在东胜！你过来，到我这里来，我让你一年赚几个亿！”
戴小菲笑了笑，“那我可不敢去，掏不起违约金。”
这话当然是推诿。
戴小菲现在红的这个程度，每年堆在她身上的资源和投入，少说几个亿，她接的电影、电视剧、代言，每年创造的收入，还要远超这个。
只要她愿意跳槽，唐凤翔可不怕冯远道，甚至哪怕只是为了给对方拆台，他都乐意砸一笔违约金，把戴小菲给挖过来！
然而……凤翔影视手底下有三大花旦，个个能打，而且基本上两三年捧红一个，现在每一个都是当打之年，戴小菲过去之后的定位，可就成了问题。
戴小菲虽说纯真，但在这个圈子里也混了那么长时间了，又是东胜传媒力捧的对象，再怎么被保护的很好，她对国内娱乐圈的版图，也是有着一定了解的，显然不可能被唐凤翔几句话就拉拢过去。
而唐凤翔也很识趣地根本就没往下聊，而是又转头看着彭向明，说：“等《第四号房客》上映之后，结束了宣传，精卫估计就要正式开始筹备新片了，他现在干劲十足，一再跟我说，你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所以……考虑考虑，嗳，舜卿来啦，哈哈，嗳，嗳，好，我听说你爸特意开个酒会给你铺路，正好我在燕京，就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正好跟向明聊天呢，要不要你俩合作一部戏？我知道向明给你写过歌，你俩关系肯定不错！嗳，对了，小菲，你也来！哎呀，我忽然一想，你们这三张脸如果能同时出现在一部电影里……”
旁边忽然有人拍手一笑，“好想法！唐总好想法呀！”
彭向明刚不久之前才被介绍认识的，据说是某家影视公司的副总，这时候居然凑上来拍马屁，“一个超级大帅哥，加两个绝世美女，这部戏都不需要什么故事情节，你们就在那里聊聊天，喝喝咖啡说说天气，观众都能疯掉……”
唐凤翔闻言，果然哈哈大笑，“没错，就这个意思！”
顿了顿，他一副真的来了感觉的样子，看着不少人正在逐渐围拢过来，就笑着说：“精卫是特别擅长拍男女感情的，他的东西虽然暂时还没有特别大卖过，但其实特别有格调，我看这件事妥了！你们正好互相成就啊！”
“最火的彭向明，加上小菲和舜卿这么两位大美女……嗳，老程，你也来，老帅哥也要出马！怎么样向明，感兴趣吗？”
彭向明仰天打个哈哈，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透露点自己的想法。
因为唐凤翔的这个拉拢的姿态，实在是有点热情，而且给人的感觉很真诚，要是不说出点子丑寅卯来，硬要推，怕是关系要不好处——大佬可能会像他自己说的，没那么“霸道”和“不讲道理”，但要万一不是呢？
得罪了有什么好处？
于是他说：“不瞒您说唐总，我的确是要拍电影，剧本正在改，我目前还不太满意，不过肯定会做就是了。呵呵，您知道的，我是学导演的嘛，所以我会先自己执导一部电影试试。”
“哦？”
众人都惊，唐凤翔也是一下子坐直了脊背。
周舜卿和戴小菲正在亲热地说着不知道什么，这时候也齐刷刷地扭头看来。
气氛微显别扭。
甚至对于彭向明来说，很尴尬。
早在《追梦人》的mv故事版大火那时候，彭向明就已经被起底过了，连他幼儿园在哪里上的，现在都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对他稍加了解，就当然知道他是燕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学生，更不要提，目前已经发布在网络上的两部短片，都是由他自己执导的作品。
然而，早在他当初爆红那时候，找他联系，愿意给他投钱让他做导演来拍电影的，就不及想让他去演戏的邀请的十分之一，甚至连二十分之一也未必有。
而且一半是奔着蹭他的热度来的，还有一半是奔着《追梦人》的ip来的，真正冲着他的导演能力来的，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更何况《赤子心》上线之后，即便是没有某些人操纵的在《今日畅谈》上的攻击，业界也普遍认为，《赤子心》这部短片煽情有余、定位准确，但故事性、镜头语言，却实在是乏甚可夸。
还是那句话，做演员，负责自己的角色就好了，尤其是彭向明长得又帅，人又那么红，在《追梦人》的故事版里还已经多少展现过一定的演技，请他来演戏，是问题不大的，哪怕戏拍的比较烂，也不必担心回本问题。
但导演就不一样了。
一部戏的成败，动辄几千万乃至上亿的投资的回本压力，几乎大半都压在导演身上，所以几乎不会有人敢轻易启用一位二十一岁的大四学生！
也因此，听到彭向明的打算，几乎所有人眼中都闪过惊讶和质疑的神色。
唐凤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
但这个时候，程遇却忽然开口了，而且一句话就把彭向明从这种尴尬里拖了出来——他说：“好事儿啊！嗳，向明，刚刚我可打过招呼的啊，有合适的角色，记着我们舜卿点儿！”
第132章 富贵如龙
事情就害怕有对比。
刚才唐凤翔开口邀请彭向明来演电影的时候，大家的附和有多热情、吹捧的有多高，这时候的沉默，就有多伤人。
都是久在这个圈子里打混的，都是人精，谁都不会开口质疑什么，但彭向明自信满满地说他要自己导演一部作品，却又让大家纷纷觉得没法附和。
这是违背他们内心最基本的判断的。
还好有了程遇这句话，让彭向明暂时不必那么尴尬了。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只能回答说：“我的剧本还没定下，可能……不是咱们传统的哪种商业片，或者文艺片之类的，对舜卿这种新人，可能不会太友好，到时候等剧本定下，再看有没有适合舜卿的角色吧！”
程遇哈哈一笑，“成！”
这时候，唐凤翔反倒是来了兴趣，“有想法？能大概说说，你打算拍什么吗？”
彭向明闻言迟疑了一下。
倒不是不能说，主要是他心里其实还没定下。
一是原版电影里的很多梗，是跟米国社会紧密相连的，而且是有很多西方的教义内容的，他目前还没想好移植到国内来之后，该怎样彻头彻尾地替换成东方文化的内核，二是他其实会担心，一旦被替换之后，整个故事是不是就完全大变样了，失去了原版的精神内核，而且失去了原版的参照和对比，他也怕自己拍出来会反倒成了四不像，三则是……别管哪个版，他都怕国内的观众会不买账。
老实讲，艺术追求他还是有一点的，但前提是这个追求能赚钱！
他现在做一切事情，可以有追求，可以有情怀，但只要确定不能赚钱，或者不确定能不能赚钱，那就一概搁置。
成功这个东西，太好了。
钱这个东西，太好了。
一般等价物的意义就在于，它同样也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一般等价物。
要不是自己一炮而红，很快就变得远比老安更有钱，更有人脉，甚至更有势力，她会对自己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床上床下都乖得像个小白兔？
要不是自己很快就一跃而起、大红大紫，挣钱的速度，让柳米这种有钱人家出身的富二代大小姐，都认可自己的确成功了，都认可“像他那么成功的男人花心是很正常的”，真当她会那么好说话？
要不是自己成功了，就算戴小菲犹自纯真，待人也有她的从容，真以为她会只跟自己见过一次，就能“熟”到现在这个程度？大家同学三年了，她能不知道自己很帅？那为什么三年了都还不认识？
对某些女孩子来说，有一张脸就足够了，足以让她们飞蛾扑火而无怨无悔，但对于那些眼界到了一定程度的女孩子来说，皮囊只是基础。
基础必须好，但成功，金钱验证和衡量出来的成功，却可以为皮囊镶上金边。
富贵如龙，游遍五湖四海，贫穷如虎，惊散三族六亲。
因为成功了，老安默认自己这个小男人，是比她更有能力的。
因为成功了，柳米默认自己享有她父兄那样的肆意。
还是因为成功了，戴小菲默认自己是跟她一个等级的。
说白了，人家都没错，也与道德什么的完全无关，贫穷和失败，本身就是原罪——有过上辈子在病床上一躺九年的经历，彭向明对这一点的认识，深入骨髓。
…………
犹豫了一下，彭向明还是开口道：“我计划拍几段小故事，组合成一部大电影，这些小故事都是相互关联的，暂时定下了三段故事，片头片尾两个序幕，和一段尾声，算是六小段，分别讲一个黑帮老大的手下，奉命陪老大的年轻老婆一晚上，一个打地下黑拳的拳击手坑了黑老大一笔钱跑路，和一对情侣抢一家餐厅的故事，电影的名字的话……暂时叫《低俗小说》。”
说到这里，他强调了一句，说：“当然，是不是真要拍这个，我还没定下！因为我不确定这么拍，观众会不会接受，怕赔！”
或坐或站地围了一圈的人，此时早都已经听愣了。
无人说话。
事实上几乎很直觉的，这个时候大家都能联想到，彭向明此前拍了两段短片了，所以出于谨慎和稳妥的思路，拍几部短片把它们组合到一起，组成一部大电影，倒也算是熟门熟路——然而，你卖票吗？
让观众花几十块钱买电影票，坐到电影院里，去看你用几部短片组出来的大电影？真当观众那么好糊弄？
过去也不是没人这么玩过，而且人家的几段故事，其实有一条线紧密地串起来，但那部商业片成绩可不怎么好看，到现在，也只有文艺片还偶尔有人试，但票房是基本上做不起来的。
这时候唐凤翔缓缓点头，“所以……是黑帮的故事？枪战？”
“呃……”彭向明想了想，摇头，“也算不上枪战，没太多枪战的镜头。”
唐凤翔又缓缓点头，“所以……你想做个实验性质的东西……”
“差不多吧，有一定的试验性。”
“嗯，也不是完全不能做！”顿了顿，唐凤翔问：“是计划还是拿到叮咚上去免费放，还是进院线？”
“院线！”
彭向明回答的毫不迟疑。
顿了顿，又解释，“因为可能会有一些镜头和故事元素，是受限的，涉及毐品之类的，大概率要算是十八禁！所以是不可能在网络上直接放的。”
更是无人做声，大家面面相觑。
新人导演第一部作品，居然就要上十八禁……要真是玩涩情也就罢了，那个反倒是不难卖票的。问题还是牵涉到毐品……
这一次，唐凤翔也是迟疑了几秒钟才缓缓点头，他倒是没提题材和十八禁之类的，而是很认真地说：“控制住成本的话，也不是完全不能做，不过……风险有点大！”顿了顿，又问：“你准备自己做，还是拉投资？”
“呃……”
彭向明想了想，有些无奈地说：“我知道大家都希望我拍商业片，最好是那种正统的商业片，不过……嗨，反正我估计投资是不好拉的，实在不行就我自己投钱呗，我争取能控制在六千万的投资以内吧！”
唐凤翔点点头，缓缓道：“六千万……回本压力可不小啊！你自己演吗？”
“到时候看，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演个角色呗！主要是剧本还没定好，所以现在说什么都只是想法。”
唐凤翔说：“成本再压一压，最好三千万搞定，到时候我可以跟投一点，发行也可以交给我来做。但六千万就压力实在太大了，得将近两亿的票房才能回本。关键还是现在，你证明了你在唱片销售上的号召力，但是毕竟还没证明过卖票的能力，所以第一部，还是玩小一点比较好，一旦赔了，钱是小事，伤人气呀！”
“是！是！所以我还在考虑。”
“嗯，好好考虑考虑，有想法是好事情，但也要一步步来！”
“嗳，好！”
“那就这样，你先弄你的，等你这边定下，咱们再聊。”
“好！”
…………
随着唐凤翔的离开，小圈子很快散去，彭向明招呼了赵建元和孔泉，很正式地跟程遇告辞了一下，才离开。
戴小菲正被几个追星的女孩子围住，只好目送彭向明离开。
然而彭向明的车子还没离开这个小区，她的电话就追过来了，“你别说话不算话呀，不是说好了一块儿去吃羊肉吗？你走哪儿了，等等我。”
车子刚好要出门口，彭向明只好招呼着，让车子出了门之后就在路边停下来，转身，冲身边的赵建元摊手。
赵建元就又叹了口气，说：“要不你下车吧，坐她的车，你们去吃，我是实在不想再当灯泡了！下去下去，让车把我跟老孔送回去。”
于是最终，彭向明居然被赶下了自己的商务车，站在路边，目送车子走远。
天色早已全黑，有割骨的小寒风，阴冷阴冷的。
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小雪。
还好，戴小菲的奔驰车很快就开了过来，司机一眼就看见了小区门口的彭向明，在他身边停下后，还赶紧下车来，帮他拉开车门。
彭向明道了谢，弯腰坐进奔驰s的后排，叹口气，“老赵有事，就把我赶下车了，让车子先去送他。”
戴小菲闻言哈哈大笑，“你俩关系很好啊！好羡慕你们的交情。”
彭向明笑了笑，还没等说话，司机问：“小姐，彭先生，咱们去哪儿？”
戴小菲闻言也搓手，“对呀，去哪儿吃？”
于是彭向明收起聊天的兴致，报上一个地名。
车子很快出发，司机对燕京城很熟悉，车技又娴熟，彭向明跟戴小菲在车里闲聊着一些刚才酒会上的人际关系和小八卦，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
两人下了车，并肩上楼。
这个吃羊肉的地方，是彭向明偶然发现的。
这里的吃法，没电影学院门口的羊汤馆子的吃法那么原始和带劲，但也别有一番风味，更关键的是，他家用的羊似乎更讲究一些，所以羊肉的口感很好。
当然，消费价格也不算便宜，一顿饭吃下来，基本上得人均六七百这个水平，够在学校门口的羊汤馆吃十顿。
两人都带上口罩和帽子进店，要了一处角落里的带隔断的雅座，还要等点好了东西，这才敢把东西都摘下来。
戴小菲问：“你经常来吃啊？不怕被发现？有没有被围堵过？”
彭向明笑笑，说：“低调点儿嘛！为了口好吃的，值得的！”
戴小菲捂着嘴笑起来。
第133章 特立独行
几份小菜，外加两样羊肉，可以说，彭向明这请客请的，一点都不大方。
戴小菲逐一品尝，倒是没有觉得格外好吃的意思，不过看样子也没觉得不好吃，吃起来还蛮欢快的。
并且很快就接上了刚才在车里的话题。
据说她跟周舜卿一年多以前就认识了，当时她跟程遇一个组，程遇正好演她爸爸，周舜卿当时是高考完的暑假里，过去探班，两人很快就认识了。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在这个圈子里，要交个知心的朋友也是不易，同龄人大多仰望你，要么排斥，要么讨好，很难有对等的交心，而不是同龄人的话，很多事情是聊不到一起去的。
所以，她跟周舜卿的关系还算不错。
因为周舜卿自己虽然当时并不混娱乐圈，但她的父母都是圈内明星，知名度也足够，所以是犯不上巴结戴小菲的，而差了一两岁的年龄，也让两人基本上可以顺畅地找到同一个年龄段的共同话题。
当然，彭向明最近半年以来接触的女人可不算少了，他已经渐渐能够明白，一个女孩子、一个女人口中的“还算不错”，往往就意味着“一般般”。
比点头之交略好，但绝不是无话不谈。
然后，她又毫不顾忌地吐槽程遇居然又换了一个小女朋友。
彭向明忍住了，没告诉她这个女孩子是周舜卿的同班同学，但他没想到，火马上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戴小菲问他：“你们男人是不是新鲜期特别短？尤其是像你、像程叔，你们这些长得帅的男人，是不是特别喜欢换女朋友？”
彭向明把一口羊肉塞嘴里，想了想，摇头，“我没换呀！”
戴小菲笑着看他，“嗳，你跟齐元……现在算是男女朋友了吗？”
彭向明点头，“不是算不算，就是！”
“哦！”她点点头，端杯子，“来！恭喜你一下！”
杯子里是白酒，52度的汾酒。
其实最近两次的接触，彭向明一直都有点纳闷。传言中，戴小菲是东胜的小公主，再加上她爸爸比较有钱、有人脉，虽然让她进了娱乐圈，但无论是从家人的角度，还是公司的角度，一直都把她保护得很好。
所谓保护，其实当然就是一种管束喽！
但是现在看……这也没什么管束啊！
两次见面，都是酒会，戴小菲基本上想干嘛干嘛，想去哪里去哪里，很自由。
像现在，居然能那么轻易的就跑到一个小店里来，而且还是跟自己一个男人单独吃饭，还说喝酒就喝酒——高度白酒！
这哪里有什么管束的影子？
“叮”的一声，杯子一碰，彭向明问她：“恭喜我什么？”
“恭喜你被绑定啊！哈哈……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啦！来！”
她居然喝了一大口，放下杯子，抿抿嘴唇，“嗯，还是白酒好喝。”
彭向明懵了一下。
“你喝呀！干嘛不喝？”她问。
彭向明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好辣。
放下杯子，他问：“你酒量不错？”
戴小菲笑嘻嘻，“问这个干吗？你还想灌倒我？你就说吧，你能喝多少！”
关于这个，彭向明向来不敢吹牛，都是往少了说，“四两？半斤？就差不多了，就已经晕乎乎了。”
戴小菲继续笑嘻嘻，“那就明白了，你肯定喝不过我！”
我去！
刚才在酒会上，见戴小菲喝程遇弄来的葡萄酒，也是很优雅地一小口一小口那么抿，彭向明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戴小菲居然会那么能喝！
而接下来彭向明就发现，戴小菲果然是真的能喝。
二两的玻璃杯，倒大半杯酒，人家几口就喝光了，一再说汾酒就是香。
还随口点评天下名酒，“清酒没什么意思，葡萄酒那东西，搁咱们古代，不就是果酒吗？那都不算酒，就是给老人和妇女喝的，其实还倒不如咱国内的黄酒。伏特加又太烈，威士忌还行，但能入口算好喝的威士忌，动不动被炒成天价，好像真就多厉害似的，我瞧不惯。说到酒，我还是觉得白酒最好，尤其是汾酒！酱香也凑合，但不如汾酒清冽有劲儿。那东西口感骗人，反倒更容易喝醉。”
老实讲，彭向明是目瞪口呆的。
顿了顿，他说：“我认识的人里，刚才在酒会上也在，杜思明你知道吧？嗳，对，就他，三四斤白酒，跟玩儿似的，改天你俩喝一个，我给你们叫好！”
戴小菲直接说：“我才不跟他喝，一看就是个老色狼！”
“……”
彭向明竟觉无言以对。
一瓶白酒很快就喝得还剩最后一杯，饭也吃完了，于是就只剩下闲聊，且话题山南海北。
彭向明就发现，戴小菲这女孩可绝不是此前自己心里以为的那样——是的，人家就是长得好看，又有个好爸爸，而且还一路上选戏选的特别出彩，总之就是无论什么，都运气特别好的感觉。
但事实上，这个女孩知识面很宽，眼界也很开阔，绝不单纯是个好皮囊。
说着说着，戴小菲又把话题拉回到电影上来，问：“你真决定拍你刚才说的那个电影啊？”
彭向明喝了能有三两酒，神志相当清醒，闻言摇了摇头，说：“还没定。主要是我怕拍出来大家不接受。”
然而事实上，真实的原因他是说不出口的，真实的原因就是，他不可能照着原版拍，但不照着原版的话，很多东西要代换成东方文化的元素，不独工作量巨大，甚至整部电影还有彻底崩盘的危险。
他对此一直有着清醒的认识。
然而他也的确是一直都想试一试。
要说抄电影，哪怕是选取同类型的风格相近的，毫无疑问，直接把上辈子看过的那两部疯狂拿过来，也是更为稳妥的。
那不但是经过前人的努力，已经彻底改变了水土的东方式的文化内核，而且其市场表现和长期的口碑也在那里放着，已经被证明了是成功的。
彭向明并不认为自己就比原导演牛逼到哪里去。
事实上，他给自己的第一部电影规划的要求是，第一成本不要太高，第二必须新奇——成本不高，容错率就高，所以完全不需要特效的都市片，就是首选，新奇的话，单纯说一部电影拿出新奇的结构，固然也算，在这个时空把《疯狂的石头》拍出来，估计大家也都会耳目一新，但却有点不够特立独行。
不要以为特立独行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事实上对于文化产品来说，特立独行是一块极好极好的招牌。
优秀的、能自圆其说的、新奇的且特立独行的内容与风格，搭配上宣传上的相当程度的投入——比如说，你本身就特别红——往往能够成就金字招牌。
要不然，你以为《闺蜜之主》那么小众的题材，是怎么霸榜的？
这样做当然是有风险的，而且风险不小，因为特立独行，就意味着你不在大众的通俗审美范围之内——小众，是一个很可怕的词。
所以《闺蜜之主》红到那个程度，不照样大把大把的人说完全看不下去？
但对于一个文化产品来说，它无论从故事的闭环程度、内容丰满程度，还或者是什么别的方面来说，都毫无疑问是成功的。
到了这个时候，小众、新奇，反倒成了一个很好的词。
大家需要新鲜感。
要不是大家需要新鲜感，要不是大家被泡在口水歌里太久了，《追梦人》这样一首明显有些温吞舒缓的歌，又怎么可能红成那个样子！
对这些，彭向明也一直都有着清醒的认识。
当然，至少是截至到现在，对于彭向明来说，《低俗小说》的拍摄和制作，还只停留在纸面上。他必须得找到一个妥帖的方式来打开这部电影，否则的话，是宁可放弃的——事实上他最近除了做《大宋风云之平娘传》的配乐之外，其他的时间几乎无时不刻地在想这方面的思路。
他说：“其实我考虑过，想做一部典型的商业片。就是……卖个人英雄主义的商业片，我觉得目前咱们国内做的不是太好。但是思来想去，这个事儿有很多人愿意去做了，大家都在做，所以我反倒觉得，我不用太着急做这个。”
这个口气……有点大。
戴小菲愣了一下，才笑着问：“你觉得咱们国内商业片做的不好？”
事实上，这个时空不同于彭向明生活过的那个时空，这个时空国内的电影产业发展的还算相当不错，哪怕到现在，好莱坞大片也是经常进来收割票房，但国内电影一直做的像模像样，国产片常年都能稳住50%以上的总票房占比。
那么多的票房，显然大部分是靠商业片打下来的。
即便戴小菲对彭向明再有好感、再欣赏，听他这么说，也会下意识地表示质疑——彭向明回答说：“我不是说商业片做的不好，我是说个人英雄主义这一块儿，国内因为近一两百年国运的低谷，事实上文化自信是有缺失的，所以这一块儿做的的确是不够好。但真正大卖的商业电影，又只能走两条路线，一是视觉奇观，二就是孤胆英雄。两者结合就更好！”
这个说法，看样子戴小菲倒是认同的，先是点头，但想了想，她还是问：“你觉得三十四亿的票房，还不够高？”
她说的，显然是这个时空国产电影，事实上也是国内电影市场上包括国产片也包括进口片在内的票房天花板——《大明重案组》
2014年暑期档，由著名导演刘小印执导的一部历史喜剧片。
彭向明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又特意补课补了一遍，对这部片子的印象，算是相当深刻——简单来介绍，它的精神内核是很接近他在前世看过的那部《武林外传》的，是借由明代一个小县城里的一个捕快、一个疑似大盗一起查案的事情，借古讽今，把现当代的生活直接搬过去，进行了犀利的吐槽和反讽。
可以说，它披了历史的皮，也抓住和创造了不少古今通用的梗，但更多地还是密集的包袱和笑料，有趣的人设，极为漂亮的故事反转，真正奠定了基础，使得它的那些辛辣的讽刺，一下子就戳中了国人的心窝子，于是自发为它宣传。
由此，一部投资才两千多万的各方面的制作都相对简陋的电影，在上映了接近一周之后，借由网络上的口碑爆炸，开始了票房逆袭之旅。
最终，它在暑期档那样竞争激烈的档期，居然愣是一口气灭掉了一众的国内外大片，印象中一直上映了三个多月才下线，创造了国内票房市场的新纪录。
戴小菲提起它，显然还是对彭向明的话整体持保留意见的。
要表态说“《大明重案组》都不算好”，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它已经的确足够好。
所谓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有时候是对的，但还有些时候，又很难说，至少在喜剧电影上，地狱和文化上的局限性，就真的是特别大。
有些梗、有些吐槽，你不是常年生活在那个文化氛围里，你是看不懂，也体会不到什么乐趣的。
但放到国内来说，《大明重案组》不但是喜剧电影的巅峰，同时也是商业票房成绩的巅峰，却是无可置疑的。
彭向明想了想，说：“那部片子很厉害，但是传了两年的第二部，不是到现在还没出来吗？它显然并不是能轻易复制并形成一定商业模式的东西。所以，咱俩在讨论的，完全不是一个事情。”
说完这一句，略停顿了一下，他却又说：“不过单纯就票房来说，的确，我认为三十四亿的票房，对于国内的市场来说，还远没到顶。”
戴小菲讶异地看着他，看那表情，似乎是既觉得有趣，又有些质疑，但最终，注意力还是回到他那张即便是放眼帅哥美女成群的娱乐圈、也足以称得上是帅得不行的脸上来，认真地说：“你的第一部电影哦，还是稳妥点更好啦！”
这当然是金玉良言。
彭向明虚心受教，“那是！所以我才一直犹豫嘛！”
他少有地主动端起杯子，晃晃还剩一个杯底的酒，说：“来，你的第一部电影马上要上啦，祝你进军大银幕的第一战，旗开得胜，大卖大卖！”
这下子戴小菲高兴了，也端起杯子，“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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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马里亚纳
“下面让我们有请……彭——向——明——！”
时间是12月14日上午，地点是羊城市一家高端卖场。
彭向明登台的时候，只看得见台下一片乌央乌央的人群，只听得见台下那几乎要刺穿耳膜的尖叫声。
他此行的任务是唱两首歌，《少年》和《追梦赤子心》。
外加几句吉祥话。
价格是600万。
比绝大多数歌手开一场万人演唱会，唱100分钟，赚的都多。
而敢开万人演唱会的歌手，本来就已经不算太多。
也比绝大多数演员辛苦几个月拍一部电视剧的片酬，要赚的更多。
而单集片酬能拿到10万以上的演员，已经算是有一定知名度的了。
甚至于……这个价码，比很多品牌一年的代言费也要多。
如果没有太多的野心，仗着记忆里带来的海量的好歌，凭借着第一步阴差阳错导致的爆红，他只要这么一路走下去，就完全可以轻松地赚到很多的钱。
在资源充沛的情况下，复制自己的成功，毫无疑问是最容易的。
而且现在，已经没有人或公司，敢拿他不当回事了。
基本上不可能再出现像《仙剑奇缘》那样连合同都签了最终被撕毁的事情。
也就是说，他其实可以不瞎折腾的。
音乐声响起，他很快进唱。
“换种生活，让自己变得快乐，放弃执着，天气就会变得不错……”
他的声音刚一响起来，底下的尖叫声顿时越发密集。
很多女孩子可能根本就不是为了听歌来的，根本就是奔着来看彭向明来的。
事实上刚才他坐的车子开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很多歌迷围堵了，大多数都是年轻的男孩女孩。女孩子居多。
一首歌唱完，他的气息基本上没怎么短促。
这是得益于最近半年的积极上课和练习，以及长期的大量的长跑对气息的锻炼，当然，这首歌本身不算难也是原因之一。
于是寒暄几句，问候几句本地的观众和歌迷，顺带替活动方打几句广告，皆大欢喜，然后音乐声再起。
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现场演唱《追梦赤子心》。
这首歌是他上辈子在得病之前就特别喜欢的一首歌，得病的前几年，也一度从这首歌里得到过很多的激励，所以感情其实很深。
决定要延续《追梦人》的卖歌思路，做这首歌的时候，他其实把整首歌都拿过去，请声乐老师逐句的指点过的——重点就是，该怎么样保持气息和使用声带，才能保证自己能在大部分声音的状况下，都能按照原k唱上去。
钱凤和老师当时回答的原话是：以你的嗓音条件和你对这首歌要求的演唱风格来说，这基本不可能！
经过老师的调整和指导，最终基本上做到，可以让彭向明在声带状态正常的情况下，提前开嗓，且气息稳定，就基本上能唱上去。
但代价就是，基本上唱完这一首，后续要缓好大一阵子，才能让声带恢复个差不多，能进行正常音域范围内的演唱和表演。
所以，接商演的时候，只要活动方坚持要求唱这首歌，第一要加钱，第二演出的时候这首歌一定要放在最后一首。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一旦开始唱歌，彭向明就不再看台下，不再跟观众进行任何互动，抱着话筒闭起眼睛，唱得特别入神。
他接的商演不算多，而且价格奇高，因此他对每一场商演都特别看重。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就出场十分钟，唱两首歌，哪怕再红、歌再好听，也不值那么多钱，所以他努力地想让自己的每次演唱都值这个价钱。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很好，顺利地唱上去了。
一次唱上去了，信心一下子就来了，嗓子顿时就更松弛了些，后续的高音跟着也就都上去了，甚至远比第一次还要轻松。
这首歌的现场，原k，是的确很炸的。
更何况彭向明唱得很投入，很动情。
一首歌唱罢，除了照例的尖叫声，和此起彼伏的“彭向明”的叫喊声之外，是真的有特别多的掌声。
“谢谢大家！谢谢！”
他高举双手，然后躬身答谢。
等回到后台，汇合了蒋纤纤，女孩一脸敬仰的表情，“哇，原k啊哥！你真敢！你就不怕唱破啊？”
彭向明咧嘴笑笑，回答她：“不原k怎么能值这个价钱？”
现在蒋纤纤的合同，已经全部转到了彭向明音乐工作室，和安之艺娱乐经纪公司，是属于彭向明的艺人了，所以再接商演，彭向明就带上她。
她只有一首《隐形的翅膀》，不太好要价，所以，如果活动方要求彭向明唱《少年》，那《追梦人》就给她唱，反过来要求彭向明唱《追梦人》，那《少年》就给她唱，总之就是让她凑够两首歌。
当然，别管哪一首，版权都是属于工作室的，她接商演，都要给工作室交钱。
因为彭向明愿意带她，所以她的价码就涨到了80万一场。
不单打，要请彭向明，就必须带她。
所以就使得，活动方如果要请彭向明，那么这次活动就得基本上在一千万一场以上的总预算，才能请得起，而基本上，他俩就是第一和第二的两个大牌了。
这一趟过来，光是羊城市这边，一共接了三场活动。
两个人的总收入高达2080万。
因为活动方都要求必须唱《追梦赤子心》。
而事实上，就在这场活动上的表演结束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叮咚短视频上就已经出现了各个版本的《追梦赤子心》现场版。
配的文案大部分都是——特别炸！
下午三点多，“彭向明现场唱《追梦赤子心》效果爆炸”，就登上了热搜。
基本上彻底粉碎了此前很多“彭向明绝不敢唱这首歌的现场”和“修音特别严重”之类的质疑。
而且被一下子冠以“唱功特别好”的名头。
反正对于外行来说，只要你能唱得高，你就唱功牛逼。
…………
晚上酒吧里跑一趟，第二天歇一天，跑着去吃一吃当地比较出名的网红小吃，随手拍两条短视频发出去，跟本地的歌迷互动一番，得到了很多关于好吃的地方的指点，然后顺手在评论区给晚上的活动小小推荐一下。
第二天上午，又是一场活动。
第二天松松快快地坐飞机直飞锦官城，再来一场酒吧。
掉头飞向魔都。
他的价钱在那里摆着，哪怕是二线城市的顶级大活动，也几乎不会舍得花五六百万请他过去，所以他的活儿大部分都是在最顶级的几个大城市里。
酒吧夜场的邀请最多。
因为他是真的能极大地带动消费的——他上次开口子接了四场商演中在魔都一家酒吧的那一场，就一度在酒吧圈子里引起了轰动。
当天晚上，虽然光他自己的演出费就拿走了几百万，但是却给那家酒吧带去了超过两千万的营业额，并且隐隐成为魔都当地的酒吧之首，此后带来的潜在的客流增加，更是远非几百万所能衡量。
所以在这次的六场商演活动里，这家酒吧给的报价最高，高达八百万。还给蒋纤纤报价了一百万一场。
实在无法拒绝。
但是当天晚上唱完了，回到商演方安排的酒店套房，彭向明却把蒋纤纤打发回她自己的房间，自己带上帽子口罩，鬼鬼祟祟地溜下去，住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半个小时之后，孙晓燕一脸满足地瘫在他怀里，他也是喘着粗气，问她：“怎么感觉你比上回还疯？憋坏了？”
孙晓燕笑，熟到这个程度，也早就没羞没臊了，“废话！原来是两三年都没有过了，其实除了偶尔想想，别的时候也没太多感受，没觉得怎么样，忽然恢复了，又忽然没有了，当然憋得难受啊！”
她最近又再一次回到乌西市这边的影视城拍戏——她曾自嘲说，一年里基本上乌西市几个月，吴越省的影视城几个月，比家更像家——听彭向明说要过来做商演，当时就订好了酒店请好了假，跑过来幽会。
等两人都歇过劲儿来了，她又坐上去疯摇。
甚至远比老安还要疯狂。
不过这回结束了，她就真没劲儿了，两个人又歇一阵，这才终于像两个正常人一样，起来喝杯水，坐着闲聊。
明明关心的很，但她却偏偏不问彭向明预备中的电影筹备的怎么样了，反而问起蒋纤纤来——此前彭向明在羊城市的时候，拍了两条短视频发出去，其中一条是他跟蒋纤纤一起找地方吃饭的，引起了一点小热议。
音乐圈子里了解的，知道蒋纤纤已经换了合同，成了彭向明工作室旗下的歌手，所以这是彭向明在带着她赚钱，但不知道的普罗大众，则不免要议论蒋纤纤是不是彭向明的女朋友。
因为两个人的举止实在是有些亲昵不避。
这个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彭向明坦率地承认蒋纤纤是自己女人。
他这么坦率，孙晓燕反倒是不好再问什么了，因为她并没有立场去干涉什么，再问下去，是女朋友的权力了。
到这个时候，收起对彭向明绯闻的好奇心，她才终于聊起彭向明的电影来。
然后她就得到了一声叹息作为回答。
因为彭向明说，他对剧本不满意，正在进行大动工，但也不确定能不能改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他不知怎么，一抬头，看到了这间小套房客厅里悬挂的两幅地图。一边是华夏地图，一边当然是世界地图。
在世界地图上，太平洋的蔚蓝色显得格外的大。
忽然间，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也顾不上光着呢，晃着钟摆就走过去，趴在地图上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马里亚纳海沟。
据说是世界上最深、最黑暗、环境最残酷的地方。
他伸出手指，在那个名字上比划了半天，顺着往东一圈，回身，看向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孙晓燕，问她：“你说，要是这里有个大岛，就叫马里亚纳岛，岛上有个国家，就叫马里亚纳国，怎么样？”
“啊？”
孙晓燕其实刚才就好奇彭向明的举动了，这个时候就更是有点懵。
完全搞不懂彭向明在说什么，是什么意思。
然而彭向明的眼睛却已经亮起来了。
他说：“这里说着汉语，生活着跟咱们一样肤色一样血液的人们，这里是罪恶的深渊，是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嗯，罪恶的深渊，在这里，毐品横行，枪支泛滥，黑帮坐大，但他们却嘲笑着和他们一样肤色一样语言的华夏人……”
孙晓燕越发的懵，“你……到底在说什么？”
彭向明不理她，继续说：“他们的文化已经跟咱们有了极大的区别，所以他们看咱们，就跟看……另外一个国家一样，事实上就是另外一个国家，那当然，咱们看他们，也跟看另外一个国家一样！”
他回身，问孙晓燕，“够不够新奇？”
孙晓燕迟疑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说……你想用电影，造一个国度出来？一个……不存在的国度？马里亚纳是什么？”
“海沟，据说是世界上最深的地方。”
“呃，所以，这个海沟没了，变成了一个大岛，岛上是个国家？”
“对！”
“是……挺愣的。”她失笑，“反正我是有点懵！你想讲什么故事，还必须得空想一个国家出来，才能拍？”
彭向明笑笑，说：“这不是一个国度的问题，也不是一个故事的问题了，一旦我能把这个不存在的地方立住，接下来很多的故事都可以往里面丢！各种千奇百怪的思路，千奇百怪的社会，直接丢进去！”
他终于彻底回身，问：“《超人》你总看过吧？哥谭市！”
“哦哦！”孙晓燕明白了。
但很快，她又迷茫了，“完全……架空一个地方？我想不到……你想怎么怎么设定这种东西，我也不大懂……”
彭向明深吸一口气，说：“你不用懂，我懂就行了！”
他走回去，看向孙晓燕，目光凶狠如狼，精光摄人，连呼吸都带着一股亢奋的灼热，拉起她来，“来，再来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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