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故事
下午三点多，正在练歌的周舜卿偶尔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就忽然有点坐立难安了——他在微信上说，下午三点半会放出故事版。
于是一个走神，她唱错了几个音。
周玉华本来在客厅小声地聊着电话，忽然捂住手机就喊：“你在干嘛？这个地方都能唱错吗？”吓得周舜卿哆嗦了一下，干脆直接停了。
片刻后，她低着头、怯怯地走出来，小声说：“妈，我觉得嗓子有点累了。”
周玉华闻言张了张嘴，应付那边两句，然后挂了电话，看着周舜卿。
周舜卿越发地把头低下去，不敢说话。
“妈妈选的歌，你不喜欢吗？”
“喜欢。”
“那为什么我能感觉到你很抵触？”
“我……没有。”
周玉华脸上带着一股寒气，但最终，犹豫了好一阵子，她还是叹口气，说：“行吧，今天别练了，你可以自由的活动一下，想出去逛逛街什么的也行，想在家……”
这一次周舜卿居然抢答，“我在家休息就行了。”
周玉华愣了一下，隐约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
女儿的情绪有些问题。
但仔细想想，最近女儿一直都跟自己在一起，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就觉得，可能还是自己选的这几首歌，她不大喜欢，所以一听说可以不练了，马上就特别高兴的样子。
这让她越发有些气闷。
她大概知道，女儿其实就是讨厌自己管着她。
但自己不管她，指望谁来管？她那个花花公子的老爸吗？
不由得叹口气，她只觉得心累，但又想到女儿毕竟才刚十九岁，不懂事也是正常的，等她再大一些，就开始理解自己此刻的良苦用心了。
于是摆摆手，“去吧去吧，自己歇着去吧！”
“谢谢妈！”
周舜卿乖巧地道了谢，很淑女地走开，但背了老妈的眼，动作下意识地就变快，等手摸到楼梯的扶手，迅速甩开大长腿，一步三个台阶的向上无声飞奔。
回到自己的卧室，拿起手机，赶紧上微博。
他在自己的“特别收听”里。
但是《追梦人》的故事版还没发布。
于是她来得及从容地戴上耳机，又打开了天天音乐，听起了《追梦人》。
三点半，天天音乐上的电影版mv果然按时发布了。
她有心第一个在微博上看，帮他刷一个播放量，但回到微博一刷，居然还是没有，看来他需要配合天天音乐那边，晚一点再发布，于是实在耐不住心里痒痒，又赶紧回来，点开了天天音乐上的故事版。
mv刚一开头，先就是传来一阵琐碎的声响，然后画面亮起来。
这应该是一处很老的那种私人诊所。
一个老医生帮病人卸下了手臂上的石膏，带着些嫌弃，“别那么拼命啦！”
然后彭向明就出现在了镜头里。
是他在纯音乐版里那个让自己惊奇，也让很多网友议论纷纷的造型——好老啊，也好成熟啊！感觉都不大像他！
他连笑容，都像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年人，“赚钱嘛！”
那老医生的表情很凶，又不屑，“你又没老婆，赚钱干嘛！”
彭向明还是笑，“赚钱娶老婆啊！”
“像你这种人，娶什么老婆，害人呀！”
“抽烟？”
“谢啦！我的诊所不许抽烟！”
但他居然点上了烟，全程左手——这让观察细致的周舜卿瞬间get到了他的意思，因为他的右手打上了石膏，所以最近好长一段时间，他应该是已经习惯了做什么都靠左手。
这一点发现，让周舜卿暗自雀跃，觉得自己肯定读懂了他的意思。
“多少钱？”
“唉，算啦，当我积德啦！你走吧！”
“那……谢啦！”
托自己有个演员老爸的福，周舜卿小时候，还是在电影电视剧的拍摄片场待过好多次的，也陪自己老爸看过不知道多少次电影，甚至被他称赞过自己很有表演天赋，所以这个时候，她的“天赋”很直觉地告诉她，这段表演里有“故事”！
这个“人物”很不对劲！
镜头一转，彭向明在一条街上快步行走。
他的脚步很奇怪，跟平常走路不一样。
他个子高、腿长，平常走路也是昂首阔步的样子，步幅很大，很有气势，是稍加训练和指导，就能直接站上高端秀场的那种感觉。
但这个时候，他步幅很小，走路低着头，似乎怕被谁发现的样子，但步频又很快，整个人顿时显得行色匆匆而又见不得光。
镜头拉开，整个画面都是苍青色的那种感觉。
很阴郁。
忽然，他碰到了一个熟人。
一个看上去三十岁上下，很有几分风韵的女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他脸上瞬间爆发出惊喜和怯弱交杂的表情，“那么巧？”
女人抬手抿了一下头发，勉强露出笑脸，似乎有些尴尬，“是啊，好巧。”
男人低头，看了小女孩一眼，“你女儿啊？”
女人说：“对呀，今年五岁了。”
“真可爱！”他盯着小女孩，笑着，目光复杂。
女人的笑容很尴尬，“我们还要去……有点事情。”
男人愕然回神，面露笑容，“哦，对呀，我也挺忙的，那……再见！”
“再见！”
男人走开了，很快，小女孩抬头，问：“妈妈，我明明已经六岁了呀，你为什么告诉叔叔我五岁？”
女人脸上闪过片刻的尴尬。
而周舜卿马上就明白了这段剧情的用意——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就是男人的女儿！呃……彭向明的女儿！
镜头一转，男人站住、点烟、抽烟，试了几次，终于下定决心猛地回头。
镜头尽处，街道空空，已经没有了女人和孩子。
这个时候，音乐忽然起来了。
画面里，一下子就又出现了mv里出现过很多次的彭向明那张“年轻”的脸——或者说，应该是叫正常的他。
他穿着一身警服，满脸青春昂扬的模样，正站在一个方队里，似乎是在警校之类的地方接受培训。
画面闪过，他搂着同样看上去年轻了不少的女主角，两人边走边笑，笑得很开心——歌声开始了，“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
一间很简陋的出租屋里，一张很简单的床，粉红色的床单。
镜头垂直照下来，年轻的女孩穿着吊带的睡衣，枕在光着膀子肌肉凸显的男人胳膊上，安静而又甜美地笑着。
两人拉着手，走进一家饭馆，片刻后，服务员端上来一碗面条，于是他们轮流着，每人每次吃一根面条，却吃得都满脸甜蜜。
她作呕，在医院里，她拿到了孕检的单子，她打电话，一个声音切入进歌声里，“爸，妈，我要嫁给他！我怀孕了！”她不以为羞，满脸光彩。
“……飞来飞去的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脸……”
镜头一转，桌子上放着几张照片，一根手指用力地怼在照片上，一边怼一边咆哮，“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患上了毒瘾吗？你知道那是多少个家庭因此破碎吗？你知道我们已经牺牲了多少同事吗？”
“……春去秋来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
“可是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送死就怕了吗？”
“是！我害怕！我怕死！”
“怕死你当什么警察！”
“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彩……”
男人坐在楼顶抽烟，旁白声是女人焦急的声音，“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快回来呀，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我们……分手吧！”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喜欢你了嘛！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呀，谁能回答你那么多为什么呀！……你又傻，又笨，我那么帅，那么聪明，我是警察呀，我马上就要做警察了，我凭什么一定要喜欢你呀！”
“什么一辈子呀！到这里就结束了，这就已经是一辈子了！”
“你走吧！找个喜欢你的人嫁了吧！”
“别拖，你那么丑，还那么傻，拖到年龄一大，谁还要你呀！”
“傻瓜！滚啊！”
…………
“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
周舜卿早就已经捂住了嘴，泪眼婆娑。
画面里，彭向明穿着一身皮衣，“苍老”后的模样，踽踽独行，身形孤单。
可是来到某栋小楼前，当他敲开门进去，很快就换上了笑脸。
这里乌烟瘴气，有人在打牌，更多人在围观，呼呼喝喝，人声嘈杂。
一看就都不是好人。
但他似乎人缘很好，很快有人为他让座，他接过一把牌来，兴致高昂地打起牌来，钢琴声伴着他的粗口，“我草拟大爷！出啊！出啊！”
他哈哈大笑，收钱，随手一抓，分给这个一把，分给那个一把，自己两手空空，“哎，不打了不打了，你们太菜啦！”
他上楼，依然满脸粗豪。
他似乎很受那个黑老大的信赖——那黑老大，似乎正是曾经被甩在桌子上的照片里那个人，文质彬彬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二十公斤，这一票可不小，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手机手机，老规矩，手机都交上来！”
他的手插在裤兜里，隔着皮裤，能清楚地看到他的手指在不断抖动。
“队长，有情况，‘黑暗维达’发来的短信，明天下午有交易！”
交易现场，似乎是在一栋废弃的大楼里，箱子依次打开，满满的钞票，另外一个箱子打开，满满的毒品。
双方的大佬对视一笑，握手，拥抱。
警笛忽然响起，上面瞬间纷纷拔枪对峙，底下有人喊话：“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马上投降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那个文质彬彬的老大脸上青筋暴起，状似疯魔一般大吼，“是谁！”
他喊，“老三，搜！一定有人带着通讯和定位工具！”
男主角的裤兜里，那只手的抖动戛然而止。
他攥着拳头抽出手，似乎是试图把手里的东西找机会丢掉，但是，他没有机会了，那老大忽然一眼发现了他——“手，伸出来，打开！”
他打开手，空无一物。
但他忽然一跃而起，击倒了老大，转身就跑。
“砰”的一声，枪响了。
他大腿中枪，但依然躲了过去，啪啪啪连放三枪，阻止了有人追上来，然后拖着伤腿迅速往上走，但下面还是有人追了上来。
噗的一声，他小腹中了一枪，并迅速回身还击。
一路追追打打，出现在天台上的时候，他口中已经满是鲜血，胸口处不断有鲜血汩汩涌出，却还是抬手，奋力地又开了一枪，封住了楼道口试图冒头的人。
此时的下面，已经枪声大作。
他已经躺在地上，开不了枪了。
有人冲出楼道口，奋力地奔跑，但是跑到楼边，差点栽出去，却又犹豫了，不敢跳下去，于是返身跑回去。
嘈杂的背景瞬间远离，他颤抖着，从腰后摸出一部很老的手机，颤抖着，喘息着，甚至镜头都模糊起来，带着血迹。
他已经直不起身子，也举不起手机，但却开始打字。
老式的手机，盲打。
画面正中，是他输入字符的每一个细节。
缓慢，却坚定，从不后退，从不修改。
显然他练习打这三个字，已经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
老旧手机打字时的嘟嘟声，无比清晰地传入耳中。
那是三个字是：对不起！
打完了，他休息了一下，又单手输入号码，奋起最后的余力，选择了发送。
一切都像是已经被训练了千万遍。
无需犹豫，不必目视。
画面上，老旧手机叮咚一声，打出对号：发送成功！
最后一口气卸下，他笑笑，满脸沧桑，却又满含欣慰，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双目开始失去神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有警察冲上来。
阳光亮了起来，一扫全片至此的阴郁。
…………
周舜卿早已哭得声声连噎，泪水不住地顺着脸颊滑下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彭向明真的死了一样。
…………
“前尘红世轮回中，谁在声音里徘徊，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看我看一眼吧，莫让红颜守空枕，青春无悔不死，永远的爱人……”
…………
似乎是追悼会，挂着一个男主角的照片。
他带着笑，面容英俊，阳刚之气、青春之气，皆扑面而来。
那个片头遇到的女人，扑在他的遗体上，颤抖着，无声地流泪，且不住地流泪。然而他已经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歌声中，画面彻底黑了下来。
两行大字出现：
“谨以这首歌，献给每一个为国奉献的人！
献给每一个追梦人！”
紧接着，下面出现两个红色的宋体字——敬礼！
字幕上浮，更多的字幕向上缓缓滑动——
制片人：彭向明、吴芸
出品：彭向明音乐工作室
出品人：彭向明
导演：彭向明
编剧：彭向明
主演：彭向明、曾柔
执行导演：徐精卫
导演助理：赵建元
制片助理：刘克勇
……
第91章 风暴
周舜卿哭了至少好几分钟。
好几分钟之后，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彭向明的微博那边贡献播放量，于是抽噎着，回到微博——果然，这个时候，晚了不到十分钟，彭向明的微博上也已经发布了这条短视频。
她先转发，加上两个字：泪转。
然后点开，又看了一遍。
这一次是从头哭到尾。
此前她就很喜欢这首歌，但听了那么多遍，她却从来没有像刚才的两次那样，感觉这首歌竟是如此的“痛煞我心”，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首歌竟然是他为缉毒警察写的，或者说，是为那些牺牲了的人写的。
他才只比自己大了两岁而已。
真不知道他写这首歌的时候，是怎样悲痛的心情，而他又是怎样把如此悲伤的故事，写成那样平淡而隽永的旋律，写成那样不染丝毫烟尘的歌词。
她想：他的那颗心，一定是自己无法理解的，他的那双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定是自己无法看到的。
但毫无疑问，那都是值得自己去仰望的。
…………
当她终于从悲伤中稍稍回过神来，忍不住点开微信，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我好想见你！
然而等了好久，她没有等到任何的回复。
甚至一直到这天晚上临睡前，她都没有收到任何的回复。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打开微信，就看到了他的回复，而且是两条——
第一条：过几天。
第二条：你找个借口溜出来，咱们约个地方见面。
…………
8月17日的下午三点半，和周舜卿近乎同时间的，很多人都在天天音乐上看到了这样的一条七分钟长的《追梦人》故事版mv。
大旗唱片的微博账号，和彭向明的个人微博账号，都在天天音乐发布之后不久，也上传了这支加长版mv。
然后忽然一下，它当即就火了。
此前的歌曲大卖，网络各种推荐、议论、称赞，一直到纯音乐版mv上线之后大家对背后故事的猜测，等等这一切，好像都是为了这一刻在做铺垫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完全没有经过任何的发酵，它在上线之后甚至不到一个小时，点播数据就蹭的一下子飞起来了。
无数的评论，无数的转发，无数的点赞。
它在天天音乐，在微博，在微信群，在qq群，在朋友圈，近乎被每一个看到了它的人疯狂转发和传播着。
仅四个半小时左右，也就是截止到晚上八点，全网合计点击量破亿！
很快，齐元看到了它，柳米看到了它，陈宣看到了它，周宇杰看到了它，霍铭看到了它，彭向明的班主任刘冠庭看到了它，安敏之看到了它，蒋纤纤看到了它，周玉华看到了它，宁小成看到了它，戴小菲看到了它，关茜看到了它，孙晓燕看到了它，彭向明宿舍的另一位舍友郭大亮看到了它……
铺天盖地！
如同一场向每一个人扑面袭来的汹涌风暴！
无数人看到了它，或即将看到它。
晚上八点半，彭向明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问那个视频里的彭向明是不是他。
彭向明从小到大所读过的学校、班级，加过的所有现实中朋友与亲人们所在的qq群、微信群，全都狂响不止。
几乎每一个有他微信号，有他qq号，有他手机号的人，都试图联系上他。
有个女孩疯狂地加他的微信、加他的qq，留言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向明，我想你了，真的想你了！
那是和原主在高中时谈过两年恋爱的一个女孩。
他被迫关掉手机，断掉一切的对外联系方式。
用孔泉的手机给柳米打个电话，给齐元打个电话，给安敏之打个电话。
犹豫一下，最后给蒋纤纤打了个电话，然后把孔泉直接赶走了。
她只用了三十分钟，就火速赶了过来。
当天晚上，“追梦人七分钟版”就登上了热搜第一，天天音乐方面，《追梦人》的单曲销售，前半天卖了两万多份，后半天卖了143万份。
当天晚上十一点四十分，视频全网播放量破两亿。
截止当天晚上十二点整，彭向明的微博收听人数，从下午时候的三十来万，火速突破四百万。
第二天，即8月18日，“追梦人七分钟版”依然热搜第一。
在这一天，《追梦人》单曲在天天音乐上，总销量破千万张，并创造了单日销售238万张的历史最高记录，但它很快就又被打破了。
第三天，即8月19日，“追梦人七分钟版”热搜第一，“彭向明好帅”热搜第二，“追梦人歌词剧情解析完全版”热搜第六。
这一天，单曲销售403万份。
第四天，8月20日，“起底彭向明”热搜第一，“彭向明演技”热搜第二，“追梦人七分钟版”热搜第三，“一个歌手的演技”热搜第九。
这一天，单曲销售178万份。
第五天，8月21日，“起底彭向明”热搜第一，“追梦人七分钟版”热搜第二，“彭向明的演技水准”热搜第六，“彭向明的导演水准”热搜第十七。
单曲销售254万份。
第六天，8月22日，“导演彭向明”热搜第一，“演员彭向明”热搜第三，“网友晒《追梦人》百万份订单”热搜第四，“追梦人七分钟版”热搜第五，“胡玉成隔空邀请彭向明加盟新片”热搜第八，“编剧彭向明”热搜第十二。
单曲销售394万份。
在这一天的凌晨四点多，《追梦人》已经昂首杀过单曲销售两千万张大关！
这个时间，距离《追梦人》在天天音乐正式上架销售，过去了不到35天，距离销量过千万张，仅仅过去了不足100个小时。
大旗唱片的人告诉孔泉，这首单曲的最终销量绝对不止三千万张！
它很有可能会打破国内自有网络音乐销售以来的最高纪录！
那是庞星保持了三年的三千三百万张！
…………
风暴中心。
这是安敏之在七年前买的房子，位于四环附近，近两百平的大平层，据说到现在贷款都还没还完，据说装修也花了近三百万。
很奢华的一套房子。
安敏之漱了口回来，直接躺到了彭向明身边。
“啥味的？”
“腥。”
彭向明哼唧了一声。
一动都不愿意动。
但安敏之明明刚才已经完全瘫了，却只躺了几分钟，就又忍不住坐起来，盘腿坐在那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彭向明。
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样。
他终于回过神来，看她，“哼？”
安敏之拉起他的手，来回地梳理，手指从他的指缝里穿过，再回去，继续穿过，就这么玩了少说半分钟，才忽然说：“我们老板已经知道了。”
“嗯？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往我们公司投递过拍摄基金的申请啊！”
“那不用说，他也知道我被你毙了？”
“是啊！好大的挂落！埋怨了我好几分钟！”
“嗯哼，活该！”
“切！你几天没开手机了？”
“呃……好几天了，从那天晚上，我那个号就不敢开机了。”
他抓过旁边的枕头，垫起来，身体往上窜了窜，靠着，“孔泉给我招助理呢，招到了助理之后，那个号就让助理帮我拿着吧，以后熟人就打我自己的号！就是很头疼，微信跟手机号是绑定的。”
“嗯。我们老板可能想请你演我这部戏的男主角，但一直都打不通你电话……哎，他要是找你，你接不接？”
“接呀，干嘛不接？”
“真的？”
“但是我接戏，那就同时得把导演给我，把原来的导演开了！”
“切！”
安敏之伸腿，踢了他一下。
然后顿觉索然无味，干脆回身躺下，“感觉你……已经过了那个劲儿了？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激动？激动个屁！刚开始激动，然后就发现，我现在出门居然得戴口罩了，手机废了，想出门找个女孩约会，不敢，想去酒店开个房，也不敢！”
“嘚瑟吧你就！你就是纯粹嘚瑟！”
“呵呵！是哈？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欠揍？”
“切！……差不多！”
安静片刻，安敏之忽然翻身，拿过遥控器来，歪在彭向明胳膊上，打开了电视。开机是华通有线电视网的第二频道，特别巧的是，刚一打开，就见一个男嘉宾正在那里说得激动——
“……差是肯定不差，人物完成的很出色，但你要说他的演技真的就有多好，那我不这么认为，他比起几位顶尖的男演员，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表演有些生涩。所以我只能说，在他这个年龄段来说，他的演技的确是出类拔萃的！”
“另外，我觉得他真正厉害的地方在于，咱们国内演艺圈一向都是往年轻了演，二十四五岁去演高中生，三十岁了演大学生，都是很正常的，整个娱乐圈，包括观众，都是这种偏畸形的少年向审美，别管男女，就爱看年轻！”
“你让一个三十岁的演员，按说三十岁，演技开始成熟了，但你让他去演个四十岁的角色，那不成，他不敢演，一是怕演不好，二是怕演过中年角色之后，就没人找他演年轻人了，中年角色又不值钱，而且向来被轻视，戏份少！”
“但彭向明就不一样，他才二十一岁，对吧？大学还没毕业呢，他上手第一个角色，就已经敢去‘扮老’，你懂我意思吧？嗳……二十岁的年轻人，主动去挑战一个接近中年的，三十岁上下的角色，而且挑战的还算挺成功，至少是一点都不违和，我觉得这个才是最难得，也最值得鼓励的！”
另外一个女嘉宾这时候接过话来，“他在这个短片里，是有两种形象的，一个是少年时，虽然没有对白，只有画面，但是通过后面我们听到他跟女朋友分手时候的对白，可以推导出来，他当时应该是在警校学习，也就是说，这个形象，应该就是他生活中本来该有的年纪，该有的形象，帅气逼人哈！”
“那我觉得，两边对比，就能看出，他饰演这个卧底警察的彻底成年后的形象，带着些暮气，很沧桑的感觉，因为他是卧底嘛！很压抑的生活！他让人感觉一点都不出戏，这本身就是很成功的了！而且我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短片里有一个细节，就是他走路，这里是有着很鲜明的对比的……”
彭向明忽然哼了一声，像是冷笑，又像是有点羞耻。
安敏之忽然说：“你不认识她？”
“嗯？不认识，谁呀？”
“她是一个……应该算是很出名的影评人了，叫杜剑屏。”
“哦！有印象，我应该也看过她做节目……不对，她去我们学校讲过课！”
“嗯，很出名的。我上部戏，被她批的狗血喷头！”
“哈哈！”
画面切回主持人那里，彭向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今日畅谈》，主持人叫肖岚，算是华通有线电视网这边，很著名的一个节目了，每天半小时，找相关嘉宾来，畅谈当下热点，收视率一直不低。
不过这个时间点，还是在第二频道，应该是重播。
这个时候，主持人说：“那，我不知道两位老师看到了相关的消息没有，有记者采访到燕京电影学院的臧国维校长。”
“臧校长说，这个故事版mv他也看了，他认为彭向明作为电影学院导演系的大三学生，已经基本达到了毕业要求……”
“请注意，臧校长说，是‘基本达到’！这点评的，应该是彭向明作为导演，在这样一部短片中所展现出来的基本功，和表达能力。”
“两位老师对此有什么看法？”
两个嘉宾都笑，电视外，彭向明也笑。
执掌燕京电影学院这种殿堂级的学府，老臧在学术界也好，在影视圈也罢，地位都是有些超卓的，两个嘉宾既然都是点评影视相关的，那想必也都跟他比较熟了，这个时候似乎也不好说什么。
男嘉宾就说：“我觉得，臧校长应该还是挺高兴吧？”
杜剑屏也说：“对呀，自己学校里出来一个这样的学生，大学还没毕业，就能用作品，给自己，也给自己的母校带来相当的荣誉和称赞，那换了我做校长，也会很高兴。只不过他还是会拿捏一下腔调！”
男女嘉宾一起哈哈地笑起来。
安敏之也笑，忽然又问：“嗳，我看微博上，胡玉成说，要邀请你加盟他新电影，他真的联系你了吗？”
“嗯，”彭向明点点头，“微博上艾特我了，也给孔泉打电话了，剧本都送过来了，但是我没时间呀，再者说了，他那本子，我觉得挺没意思的，他应该就纯粹是想蹭个热度，那就让他干蹭去吧，演的话就算了。”
安敏之点点头，也顺嘴点评，“胡玉成拍商业片其实还是有一手的，他这些年，别管片子烂不烂，总是能赚到钱，也是本事。”
“那倒是！”
“嗳，刚才你那经纪人给你打电话，我听你们说话，不少公司要买改编权？”
“嗯，好几家了，都打听卖不卖。还有的说希望打个包，原班人马直接搬过去，我继续导演加主演，把故事抻长一点，做个九十分钟出来，我也推了！”
“干嘛推呀！这不挺好的嘛！”安敏之激灵灵坐起来，很认真的样子，“你毕业作品一下子就有了，而且摆明了能赚钱呀！”
彭向明伸个懒腰，“单纯说这个故事，既然七分钟已经能干净利索的讲明白，讲到大家还都算认可，那就说明该点到的地方都已经点到了，没缺什么。就算要细致点，抻开了讲，二十分钟，也足够了！抻成九十分钟，就纯粹骗钱了！如果要拍，我也是要拍一个更复杂的故事，绝不是简单的抻长。”
“哦！”
如果搁在以前，安敏之肯定会发出质疑，甚至会很霸道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但这个时候，她就只是“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电视画面上，主持人肖岚已经在做最后的总结了——
“……我们还是要特别的感谢一下，一个仅仅二十一岁的年轻人，这仅仅只是他的第一首作品，他就写了一首致敬警察、致敬奉献的这样一首作品，饱含深意。并且，这首歌，是如此的出色，这让我们很有理由去期待他的下一首作品。”
“当然，就像两位老师刚才点评的那样，他通过这首歌，和这样的一支mv，展现了自己非常全面，而且非常出色的才华，那他作为一个导演系的学生，我们同样期待他的第一部真正的电影作品！”
“好的，谢谢两位老师今天的莅临，为我们分享了那么多独到的观点。”
“明天晚上九点四十五分，请提前锁定我们的频道，本节目将邀请彭向明在生活中、事业上的两位好朋友，来到我们的节目现场！”
“他们一位是《追梦人》这首歌的音乐监制，著名歌手陈凯杰，另外一位，是他的夫人，也就是在《追梦人》的mv里扮演了彭向明女友这个角色的，著名演员曾柔！他们两位将为大家来分享《追梦人》这首作品，从音乐到影像，那些台前幕后的故事！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们明天见！”
第92章 穷
车子停稳，孔泉下车的时候叮嘱了一句，“他今天下午应该是要去霍老师那边打麻将去，回头你去的时候，记一下路，他跟霍老师很熟，以后说不定还会去很多回。另外到了那里，你就等着，不用回来接我。”
“好的，泉哥。”
新招聘来的司机小孙认真地点头，答应下来。
孔泉满意地下车，走出几步，见小孙没跟上来，就诧异回头，“你干嘛？一块儿上去啊，你想在地下车库等着啊？走吧，一块儿上去，不用车的时候，你尽管自己轻松点，他很平易近人的，更不会跟你为难。走！”
小孙答应一声，锁好了车，跟着上电梯，站得笔直。
电梯上升中，他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泉哥，其实您也很平易近人的。”
孔泉“嘿嘿”地笑了两声。
不一会儿到了工作室，输入指纹进去，客厅里新招的助理小方赶紧站起来，打招呼，“泉哥！”那边工作间里的文秘袁小果也探出头来，“泉哥好！”
“好！好！都忙吧！小点声！”
因为他听见了那边的创作室里有钢琴声，似乎还有个女孩子在唱。
于是他问小方，“红玉？”
小方点点头。
孔泉放下自己的包，随手让小孙去坐，“要喝水自己接！”然后往创作室走过去，到了门口，小心翼翼拧开门把，往里瞥了一眼。
歌声立刻清楚地传出来。
不过彭向明的耳朵很尖，还是第一时间听见了门口的动静，回头看过来。
孔泉露出个笑脸，很虚假的鼓掌，见吴冰也干脆停下了，他就夸，“唱的真好！我们角儿这手钢琴，再配上红玉这口嗓子，啧！绝了！”
彭向明脸上连点笑模样都没有，问他，“有事？”
“呃……不急，不急，比起录歌来，都是小事，小事！”
彭向明干脆收回手，对吴冰说：“那你也歇会儿吧，去喝口水，歇歇嗓子。”然后才对孔泉说：“那就进来说吧！”
“嗳！”
目送吴冰走出去，他过去墙角的休息沙发上坐下。
“什么事？”彭向明手扶着钢琴问。
孔泉正襟危坐，想说什么，却又先说：“对了，机票订好了！”
“嗯，上午就说过了。”
“嘿嘿，那个，中午我跟商演公司那边的一个老总，一起吃的饭，他们真的是蛮有诚意的，说所有演出，您可以自己挑选，只要有一点不满意，咱就不去！”
“嗯。”
“其实也没什么损失，人家就是把您的名头挂上，只要给个授权就可以了，真遇到想接了，就接，不想接就挂着呗，竖个名头也好！要是接的话，现在国内最高报价是380万一场，您这个，他们准备先挂320万一场试试。”
彭向明缓缓点头，“这个价可不低。”
孔泉赶紧道：“那可是！最近全国您最红嘛！比您高的那些报价，他说了，基本上都是有价无市，就是挂上去好看，显得有人脉，其实像道叔儿，他一个演员，再红，他真去了，能干嘛？就是挂着好看！歌手里面，咱这个报价就已经是前五了，因为最近《追梦人》太火了！”
彭向明点头——就十来天之前，商演公司其实也联系过很多次的，《追梦人》当时已经算火了，销量已经过了五百万张，当时给的报价才60万，说是如果能谈妥别人一首作品的商演授权，到时候唱两首歌，那就可以给到80万的报价！
结果mv一上，到现在，翻了两番！
孔泉又说：“对了，人家说了，您就上去问个好，说几句吉祥话，然后把歌一唱，就成了！登台时间不低于六分钟就行！”
“而且他承诺给我了，您这个，他们会要求先付款，所以绝对不会存在拖欠之类的事情！他们收20%运营费用，剩下全是咱的。”
彭向明又点头，忽然，说：“看来中午他们把你说动了呀？吃得挺爽？”
孔泉赶紧站起身来，似乎是表态，在接受自己老板的敲打。
随后，他才嘿嘿地笑着，解释说：“很简单的饭，俩人花了不到二百，我可真不是图吃才去的。正常的业务接触嘛，这个钱太好挣了，您算算，一场下来，就两百多万啊，税后！咱要是只接附近的，来回几个小时，两百万，多爽啊！”
彭向明叹口气，摆手，“坐下吧，我又没说你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是纠结。
商演真的是太赚了。
又要被拉出来鞭一下的是，此前接了《大宋风云之平娘传》的配乐，四十集的剧，全做完应该在十天左右，比较赶的那种做法，才120万，还是加上了好几首歌的采样权，才拿到这个价。
作为歌手，站到台前，图的什么？不就是图挣钱么？
怎么挣钱多？出名了之后有商演啊！
而且商演真的很赚啊！
再说了，最近工作室这边的财政……或者准确点说，是自己的财政状况，多少有点小危机了。
尽管《追梦人》的mv拍摄，很多人都是奔着帮忙来的，忙活好几天，片酬都是象征性地要几千、要一万之类的，纯友情价，其实帮自己省了很多钱，但群演的钱你省不了啊，剧组工作人员的钱你不能省啊！
整个剧组，少的时候二十来人，多的时候三四十人，拍了好几天，人吃马嚼，场地租赁、拍摄器材租赁，道具租赁，服装补贴，包括后期用人家的剪辑室剪辑，让人家帮忙调色调光，等等，这每件事都是钱。
别看只有七分钟，事先的预算是150万，但架不住彭向明会感觉场景失真，为了丰富视觉，只好往里加人，群演人数暴增，真拍完了一算账，花了172万。
而且mv全网免费播放，播放量再高也是一分钱不赚。
当然了，他此前赚了不少钱的，《三国》那三首歌，拿了90万了，《凤凰于飞》连卖歌加监制，拿了60万，《大宋风云之平娘传》的片尾曲、插曲，共三首，提前就从剧组拿到了140万，《囚鸟》又是60万，这加在一起，就是350万，这显然都是个人收入，去掉孔泉这个经纪人的抽成15%，也落下小300万。
但是……租房子，连房租加押金，开出去72万，随后买钢琴、收拾屋子、加装隔音地毯等等，十几万，制作《天竺少女》花了不到五万，制作《追梦人》，却花了二十多万，这加在一起，已经是大约120万花出去了。
彭向明自己去上声乐课，后来还给吴冰报了名约了课，一节课12000啊！每人每个月来上五六节课，也已经不是一笔小钱。
剩下的钱，在这部mv里几乎砸了个干净。
所以事实上，如果不是最近几天紧急签出去几个《追梦人》的商业授权，授权给几家全国连锁超市、全国连锁咖啡厅之类的大公司，此后永久的商业场合播放使用权，并拿到了第一年的一百来万授权费，现在彭向明个人也好，工作室也好，已经濒临破产边缘了。
这种授权貌似单独哪一家钱都不算多，但胜在可以重复授权，而且这笔钱很长久，他们一旦加入歌单，除非真是感觉歌落伍了，甚至影响到顾客的心情了，否则轻易不会撤下来。
也就是说，光是已经谈下来的商业授权，以后的若干年里，《追梦人》就能每年都为彭向明音乐工作室稳定地赚回一百多万了。
接下来，彭向明还会催着孔泉去谈体育场馆啦，谈更多的超市、西餐厅、咖啡厅、机场候机大厅之类的。
这当然是一笔细水长流的钱，说不定能拿来养老。
但是……远水不解近渴。
《天竺少女》有几百万的款要结，《追梦人》的销售额甚至已经七八千万，但那都是11月底的事情了，距离现在，也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现在工作室又多了一辆车要养，还多了助理、司机、文秘，三个人，每个月都要准时的开工资，还有吴冰，她作为签约歌手，是有保底工资的。
而接下来，《大宋风云之平娘传》的三首歌，也必须要制作了，制作费、录音棚、后期修音，都要钱。
总之，穷！
外间可能无法想象，单曲大卖已经两千多万张，mv全网播放量破四亿，无数演员片约、导演片约砸过来，无数人想要邀歌，很多广告商都在联系，很多节目给发通告、打电话……的彭向明，其实现在穷得快一分钱都不剩了。
当然，彭向明肯定不可能真的穷下来。
问大旗唱片预支几百万，何群玉肯定给这个面子，找柳米个小富婆借点，她也肯定没二话，赵建元那边也能借出来呀，甚至一两百万的数目，老安也能拿出来——但是，别管找谁，借钱就是借钱。
以《追梦人》的发行合同做抵押，跑银行里贷款，上千万也能轻松贷出来。
这个似乎比找私人借，还要略好一点。
《追梦人》mv的改编权，已经有影视公司报价到了1200万！
有唱片公司给彭向明开出了300万的打包费用，和18%的分成合同，希望他能为自己旗下的艺人，从词曲到制作，打造一首歌。
但这些路，彭向明都不想选。
卖歌他是愿意的，但不想在自己穷的时候卖歌。
而且他卖歌是挑人的，不想因为单纯谁给的钱多就卖给谁。
思来想去，可不就剩下商演来钱最快最爽了？
想半天，他叹口气，问：“你上次说，天天音乐想找我做个直播，给多少钱来着？”
孔泉赶紧道：“三万！但是只要半小时，主要是跟歌迷互动下，有利于继续让大家下订单。本来这种活动都是很多歌手主动要求的，当然都不给钱，但因为咱们不接任何节目，他们反倒愿意给一点出场费，但是也不多，三万块也就算是意思一下，这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顿了顿，似乎是感觉彭向明可能有用，于是他道：“目前已经接到了全部六家卫星台的中秋晚会邀请了，华夏电视台也发来了，华通有线电视网也发邀请了！”
“其中华夏电视台报价最低，10万块，据说已经是最高档了，仅次于庞星那个级别了，估计跟周宇杰差不多一档。人家是老大哥嘛！华通有线电视网报价最高，他们一向舍得砸钱，报价300万！如果你愿意参与更多互动、甚至成为主持人之一的话，价钱就要再商量，我估计五六百万是可以的。”
彭向明点点头，问：“你建议接哪家？”
孔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犹豫一阵，嘿嘿地笑了笑，说：“叫我说，都不接！”
“嗯？都不接？”
“对！憋着他们！年底咱上春晚多好？”
顿了顿，他解释，“按照华夏电视台的风格，中秋晚会上过了，要再上春晚，可就费劲了，反倒是中秋没上，春晚才更有资格讨论下出场时间！”
“至于其它的台，像华通，咱也憋一憋，到时候接他们的元旦晚会，肯定不止这个价！他们的元旦歌会是现场直播，收视率特别高，很舍得砸钱！而且还有好几家台的元旦晚会是录播，提前录，也可以接一家两家的！这样覆盖面就基本上全都到了，又把钱赚到了！”
彭向明恍然明悟。
又想了想，他说：“那行吧，那我就先接几场商演好了！你安排一下，真有人下订单的话，我就……接四场吧，多了就不接了！四场应该就一千多万了吧？应该够撑到年底大旗唱片给结算？”
孔泉当即道：“没问题，我马上给那边打电话！您就放心吧，我来把关，绝对挑选合适的场合！”
彭向明“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看一眼，也站起身来，说：“那这件事就这样，我也该出门了，好久没见过霍老师了，陪他打一下午麻将去！”
孔泉马上道：“去呗，不是都约好了吗？小孙和车都在呢！”
彭向明“嗯”了一声，却又说：“不坐车了，我自己开车！顺便练车了！”
孔泉想了想，没多说什么，只是又“嘿嘿”一笑，“陈凯杰两口子昨晚刚录了你的节目，据说通告费不低，收视率也很高啊，而且听说曾柔现在片约超多，你狠狠赢他们一把，没接商演之前，咱们工作室的开支，就靠你今天下午了！”
彭向明失笑，“滚蛋！我是去输钱的！”
第93章 潇洒不羁
8月25日。
昌南市机场，接机大厅。
柳米不时地看看手表，然后又继续沉浸在手机上的视频里。
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
还时不时地就满脸笑容。
她在看的，正是昨天晚上忽然在网上爆出来的视频，也是今天一大早就上了热搜的一个八卦新闻。
画面上，彭向明正在下车，大夏天里也带着口罩和鸭舌帽，但依然被拍到了，还挺清晰的，并且随后他就被拍到进了一家饭店。
随后的视频片段里，还有其他几个音乐人也先后进去，比如最近几天在媒体上曝光率很高的陈凯杰两口子，大歌星周宇杰，还有几个，据说这个是什么音乐学院教授，那个是什么著名音乐人之类的。
报道的标题是什么，彭向明举办宴席招待朋友，庆祝《追梦人》热销两千万张，但柳米其实知道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庆功宴，纯粹就是彭向明下午跑去打麻将了，少见地赢了两万多，于是表示要请客，就顺便又给几个熟人朋友打电话，大家很给面子地纷纷应约而来，这才有了昨天晚上的那顿饭。
当然，这都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把视频看过一遍之后，她就主要是拉着看前面那一段了。
那一段里，彭向明被拍到停下了车，似乎技术很差，为了把车子倒进车位，折腾了好几趟，狗仔拍到的是车头方向，虽然还算比较有道德地把车牌号打了码，但柳米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自己的那辆玛莎拉蒂。
也就是说，车子丢在那边两个月，他终于还是开了。
小得意。
就反复地拉着看这一段，尤其是欣赏彭向明笨拙地倒车的样子。
当然，还有他大夏天带着口罩和帽子的样子。
不过……就算是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看上去还是依然那么帅！
那个气质，那个眼神儿，那个大步流星……天哪，每一样都正好怼在自己心口上，看着就感觉已经喘不过气来。
人群开始涌出来了。
柳米看了一下表，当即关了视频，收起手机，踮着脚尖往里看。
不一会儿，就看见有个家伙走出来，个子高，带着口罩和帽子，一副藏头露尾的样子，低着头往外走——光是那个步伐，都足以让柳米认出他来！
心念电转，她故意大声喊：“向明！”
那人吓了一跳，四下里看了一眼，很快就发现了柳米，赶紧快步过来，低声地恐吓她，“你疯啦？”柳米哈哈大笑。
但还真是有不少人好奇地往这边瞥了两眼，当下柳米不敢再胡闹，赶紧一把拉起彭向明，往外疯跑。
等到了外面，感觉应该是无人关注了，她停下，摘掉彭向明的口罩，猛地蹿起来，彭向明配合默契地伸手托住她的屁股大腿，她也顺势搂住彭向明的脖子。
立刻就亲上了。
亲几口，松开，看几眼，再亲。
在外头等了少说十几分钟，助理小方才背着包、推着一个行李箱出来，彭向明把小伙子介绍给柳米，柳米见果然是个男的，就很高兴，跟人家打招呼。
这时候彭向明才问：“你怎么来的？”
柳米说：“打车呀！”
彭向明无奈地笑了笑，赶紧把口罩又带上，“好吧，那咱们打车回！”
柳米笑起来，忽然回身一指，那边停了一辆黑色的大奔驰。
她巧笑倩兮，问：“老司机了哈？都敢自己开车了？要不你开？”
彭向明愣了一下，“你不会是在这里拍个戏，就又买了辆车吧？”
她笑，“当然不是啦，我才没那么败家！我爸公司在这边有分公司，我给我爸打了个电话，就把他们这边老总的车借过来了！”
姑娘眨眼，“我是不是还挺会过日子的？”
彭向明失笑，搂住她，“走啦走啦！别在这里，我心里发憷。”
于是小方开车，姑娘跟彭向明在后座腻歪。
她们《剑仙奇缘》剧组在这边的一个小县城里拍戏，距离昌南市很远，据说主要是取当地的山区景色。
彭向明的飞机中午十二点半落地，出机场后大家找个地方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然后就开始往山区开，前面是高速公路，两百多公里也很快，后面几十公里下了高速，却是不好走，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赶到了剧组所在的一个县城，找到了剧组下榻的县里一家宾馆。
还别说，居然是二星级。
柳米作为剧中的女三号，不但自己享受商务大床房的待遇，甚至她的经纪人、助理，或其他什么人来探班，剧组也负责招待一间大床房，正好她来这边拍戏，祝梅没有跟过来，就正好帮小方开了一间房。
于是把彭向明的行李箱给送到柳米的房间，顺便认了认房之后，小方很快就自觉地闪人了。
结果他们俩小别胜新婚，折腾完了又腻歪，一口气到天黑才出来吃饭。
这边别的都挺好，就是蚊子多，而且个头大。
彭向明接受了柳米的劝告，俩人连酒店都没出，就在酒店的餐厅里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又回房间去继续腻歪。
两个月没见，就跟新的一样，彼此都有乐趣。
第二天早上倒是早早起来，但是并没有给彭向明什么跑步的时间，因为酒店特意为剧组预备的早餐，五点半不到就已经开饭了，而且六点就要出发进山。
于是彭向明就低调地陪着柳米吃了早餐，然后又把助理小方丢在酒店，陪着柳米坐上剧组的大巴，进了山。
除了吃饭之外，他自始至终都带着口罩和帽子，柳米也并没有太多要显摆的意思，很平淡地跟剧组里的几个熟人介绍，说这是自己的男朋友。
其实拍摄地只是在附近一座山的山腰，据说在这里有一场大戏要拍，目前已经拍了十几天了，接下来恐怕还要拍一周到十天。
彭向明这趟过来，纯粹就是为了陪陪柳米，顺便自己也散散心，躲一躲最近疯了一样的各路媒体和自媒体，所以心态相当轻松，等剧组的取景地到了，剧组的二三十号化妆师都忙活起来，所有今天有戏份的演员，按照排号先后依次去做妆了，彭向明就信步走动、看风景。
也就七点出头，剧组已经开始拍摄了。
过了不大会儿，柳米化好了妆，又跑过来找他。
她今天有戏份，但估计得轮到下午去了，主要是最近两天导演宁小成好像是在磨一出戏，柳米悄悄地说：“宁导发了好几次火了，对楚昊的表现各种不满意。”
楚昊，就是后来《剑仙奇缘》又重新选出的男主角了，最近一年好像蛮红的，人很帅，能唱又能跳那种，据说街舞跳的尤其好。
简而言之，就是那种被培训出来做偶像的路子。
他目前好像是已经发布了两首单曲了，当然，偶像流量的路线，歌卖的很好，也全是大牌制作人帮他写歌、做歌，但就是在歌坛内部没什么影响力。
现在看来，从《剑仙奇缘》开始，也在接戏了。
跟柳米躲在角落里，一边听柳米念叨剧组里的那些八卦，彭向明一边还忍不住想起当初自己被开掉的事情：按照祝梅当初的分析，这楚昊背后的资方，显然是砸了不少钱、不少资源的。显示出对楚昊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柳米说，楚昊其实人不差，平常还是挺有礼貌的，不怎么耍大牌，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脾气很差，可能会因为某个小事，就忽然发火。
她还说，宁小成打从进组开始，就不怎么爱笑的样子，就跟大家都欠了他几百万似的，所以剧组开拍到现在，两个月了，剧组里的气氛一直不大好。
这些东西，彭向明也不可能弄清楚里面的细节，就是当八卦一听一过，主要是跟柳米继续在一起腻歪罢了。
两人说了好一阵子，柳米出了些汗，就又跑去找相熟的化妆师简单补了下妆，然后就又跑回来，跟彭向明凑一块儿。
就这个时候，剧组开拍了也就半个多小时，果然就听见那边，好像有人在发火——柳米支楞起耳朵听了一会儿，拉起彭向明的手，偷笑，“应该是宁导又发火了，该！谁让他那时候非要把你换掉来着！走，看热闹去！”
彭向明被她拉得站不住，只好跟过去。
拍摄的场地上，是一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不知道在拍什么戏份，剧组的工作人员应该是都围过来了，四周架着好几部摄影机。
场地中间，一个身穿古装相貌粗豪的中年演员，很尴尬地站在一旁。
身高估摸也就一米七出头，而且身材很瘦小的宁小成，这时候却气势十足，正在对一个身高一米八多、身穿古装的年轻男演员大声咆哮，旁边有两个人似乎想劝，脸上却也是颇有尴尬。
“让你演出那种潇洒不羁，这个人物我跟你解剖过多少次了，你懂不懂什么叫潇洒不羁？就是特么神秘一笑吗？你就那么神秘一笑，歪歪嘴角，就是潇洒不羁了？大哥你会不会演戏啊！不会演私底下就不能练一练吗？”
“剧组那么多老演员，老戏骨，私底下找谁请教请教啊！戏拍了两个月了，你拿出点专业精神行不行？你这不叫潇洒不羁啊大哥！”
第94章 再见
宁小成暴怒的时候，几乎没人敢插话，那很帅气的大男孩也是干巴巴站在那里，不敢说话，等他说完了，才鞠躬道歉。
柳米扥了扥彭向明的t恤，彭向明扭头看过去，姑娘也看过来，眉飞色舞、很兴奋的样子，嘴唇无声开合。
彭向明勉强辨认出来，她应该是在说：“爽不爽？报仇了！”
彭向明不由失笑。
这个时候，全剧组估摸至少有一百多号人，现场却鸦雀无声，等宁小成发泄完了，他身边那两个人才凑上去，低声地劝说起来。
其中一个人比较熟悉，彭向明还记得，他应该是宁小成的那个搭档，叫丁琥，也不知道在这个剧组是叫执行制片人还是制片经理。
然而宁小成相当暴躁，谁的面子都不给，被劝了几句，居然又大声咆哮，“但是他就是演不出来呀，别的地方我都忍了，差一点就差一点，不是不能过，但这场戏讲得就是江湖豪情啊！人家萍水相逢拔刀相助，男主角也把自己豪迈、洒脱的那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个地方演不出来，我拍什么呀拍？”
那两个人又劝，他大声对其中一个人道：“你就不能给你的演员请个表演老师吗？请来呀，你们多少钱都砸了，干嘛省个老师的钱呀！你当经纪人的，看着自己的演员演不出戏来，你不着急吗？你别劝我了，去，你去劝你的演员去！”
说完了，他愤怒地甩手走开，“全组都有，休息半小时！”
人群轰的一下，四散走开。
柳米见旁边人都走开了，这才踮起脚尖，扯着彭向明的胳膊，凑到彭向明耳朵边，小声问：“爽不爽？”
彭向明再次失笑，不过，好吧，“爽！”他说。
让你当初踢了我，签了合同还非得撕掉，现在换别人了，演不出来，该！
让你非得抢了我的角色，现在挨骂了吧？该！
别说，这么一想，是真的挺爽的。
柳米已经捂着嘴笑了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宁小成是听见有人笑了还是怎么着，正漫无目的的散步，面色也阴沉得似乎要滴下水来，忽然就抬头往这边瞥了一眼，吓了柳米一跳，赶紧收起笑容，低了头，拉着彭向明就要走。
然而宁小成的目光刚下意识地挪开，忽然就又转回来，愣了一下，旋即眼前一亮，“彭向明？”
彭向明愣了一下，他带着口罩还戴着帽子，实在是想不到，只有过两面之缘的宁小成，在时隔近三个月之后，居然还能一眼就把自己给认出来。
不过既然认出来了，当然不好再躲，见他大步走过来，彭向明也只好走出去，离老远就伸手，态度一如既往的谦恭，“宁导您好！”
宁小成很高兴，一扫脸上阴霾，这时候竟然是满脸的笑容，用力地握住彭向明的手，“还真的是你？我就说看你这双眼睛、你这个眉毛，觉得眼熟，全中国也找不出再有人有这双眼睛和这双眉毛来！……你怎么来了？”
彭向明摘下口罩，“呃，我来探班。”他指指跟过来的柳米。
宁小成扭头看了柳米一眼，“哦，对，柳米也是电影学院的！”他握住彭向明的手就不愿意松开，“哎呀，真是……看见你太高兴了！”
彭向明“呵呵”地笑，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是当初合约没作废，自己真成了这部戏的男主角，甚至将来借着这部戏，一炮而红了，那说不得，宁小成不但是自己生命中、事业上的贵人，有极大的提携之恩，甚至在自己心里，还得有半个恩师的位置，类似霍铭老师那样。
这一辈子，别管自己混得多牛气，见了人家，也得毕恭毕敬的。
这叫吃水不忘挖井人。
但合约这不是撕毁了嘛，就给了三万块的赔偿，而且自己还乖乖地亲自把签好的合同给送回去了，彼此之间，就算是无恩无怨的了结了呗。
那既然无恩无怨，就只是寻常相识了。
只是，对方毕竟还是亲自叮嘱，要给自己三万块的赔偿，多少算是留下了一份情谊，而且彭向明虽不知细节，却也从祝梅口中大概知道，这件事情，他大约也是有着很多身不由己的成分的，再加上对方又是影视圈的前辈，所以见了他，彭向明还是愿意给予很多的尊重。
他问：“你为什么要带着口罩啊？”
“呃……”彭向明顿了一下，说：“没什么，就是……柳米跟我说，这边蚊子挺厉害的，我怕给我咬破相喽！”
宁小成哈哈大笑，摆手，“没那么严重的，蚊子没那么厉害的！”
但忽然，他又恍悟，一拍脑袋，“哦，对了……你瞧我这问题问的，你那个mv我看了，拍的很好，演的也很好！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已经去唱歌了，后来他们说，让我看看这mv拍的怎么样，丁琥拿给我，说是你演的，还是你导的，然后我才看了，也听了你的歌，很棒，都很棒！”
然后，他紧接着问：“你现在很贵了吧？我下部戏都未必请得起你了！”
彭向明呵呵地笑，“哪儿能啊！其实主要是我不太会演戏，所以不是价钱的事儿，我是根本就不敢接戏，怕丢人！”
宁小成又哈哈大笑，“你演技很好的，但是你那个mv啊，那不是最适合你的戏路，当然你演的很好，挖掘的不错，几个点也都抓得很精准，但是……这个路数的戏啊，是不能给你这个人本身增光添彩的，它不是在放大你的优点，而是在逼着你缩进一个壳子里，那个人物的壳子里，你懂吧？”
彭向明点头。
这个时候，许是因为宁小成不断地哈哈大笑，让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已经见惯了他时刻处在爆发边缘的人，都吓了一跳的缘故，本身就已经有很多剧组成员、演员们好奇地往这边看了，一等看清跟宁小成聊天的那个人，似乎是某张最近几天在国内大红大紫的脸，大家顿时越发惊诧，下意识地往这边靠。
而这个时候，丁琥在安抚过演员之后，似乎也已经看见了这边的情况，大步走了过来，到了面前，主动伸手，跟彭向明握手，“向明你好，来探班？”
彭向明点头，指一指柳米，“对！来看看她！”
这个时候，宁小成的兴致似乎越来越高昂，非但没有被丁琥的打岔给岔开，反倒还拉上了丁琥，“他就最适合豪侠，浪子！”
“这一路角色，是不需要你跳进壳子里去演的，你能完全的伸展自己！你身上什么东西最迷人？就是你自己呀！就是你这张脸，你的气质！你改变了自己，去演一个角色，当然也可以演得很好，但永远达不到你本来应该达到的高度！”
旁边丁琥抱着肩，缓缓点头，忽然说：“既然来了就待几天吧！”问柳米，“怎么给他开的房间？”
柳米脸一红，“我有一间经纪人房，我经纪人不在，就……开给他了！”
丁琥心念电转，“哦哦，好，好！安排的很好！”
宁小成说：“对，你住几天，不要着急走，给个客串个角色！”
彭向明赶紧道：“呃……我住不下的，明天就得走，在魔都那边，我经纪人帮我接了一场商演。”
宁小成闻言，脸上顿时毫不掩饰地露出失望的神色，“哦，这样啊！”
丁琥见状，倒是赶紧开了个玩笑，“他现在很贵的！咱们请不起他了！”
没想到宁小成闻言脸上表情竟更显低落了些，沉默片刻，说：“当初我要是再硬气一点，再顶一顶就好了，那样的话，你就是从我手里红起来的了！”
顿了顿，又说：“不然的话拖几个月，拖到现在，你红了，也好办了！”
这话竟透着莫名的伤感。
丁琥赶紧劝，“以后合作的机会多着呢！”他扭头看四周，笑一笑，对彭向明说：“你看，坏了，是宁导让你摘下口罩的吧？这下子你得签名了！”
彭向明往四周看了一眼，笑了笑，“我还没来得及练签名呢！”
丁琥哈哈大笑。
但宁小成似乎完全没有进入到这个欢笑的气氛，他又开口说：“你的价钱不要涨太快啊！我下部戏未必能自主，但下下部戏，我就一定要请你来！”
换个正常人，说让人家价钱不要涨太快，显然是不过脑子的蠢话，谁听到这句话，就算一时不好发作，估计心里也能气炸了——谁不盼着自己的片酬涨啊！涨越快越好，价钱越多越好！
但彭向明这时候隐约明白一点宁小成的意思，就笑着点点头，说：“好，我尽量！”
宁小成这才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顿了顿，他拉过柳米，说：“您不请我也没关系，咱们慢慢等合作的机会，但下部戏，要是有合适的角色，您记得照顾一下柳米。”
宁小成闻言扭头看了柳米一眼，当即毫不犹豫地说：“好！我给她留个角色！”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和丁琥一起劝宁小成的那人，似乎是楚昊的经纪人，竟是忽然快步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楚昊。
离得老远，他就已经伸出了手，态度极为谦恭，“哎呀，彭老师您好您好！”
彭向明跟他握个手，也说了声你好，对方已经把楚昊拉过来，做着介绍，于是彭向明也跟这位大帅哥握了握手，互道你好。
这时候就听他的经纪人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你们都是年轻一代最红的了，应该好好认识一下！不过我们楚昊就只会唱歌、拍戏，彭老师可是又会拍、又会导，而且您在歌曲创作上的才华，真是如雷贯耳了！”
“有机会的话，希望您能带上楚昊，你们一起合作一把！对了，我们公司那边，应该是已经发了邀请，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亲自操刀，帮我们楚昊做一首歌啊！他对您的创作能力，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
彭向明瞥见楚昊脸上已经颇有些尴尬的神色，很不自然，就笑着说：“有机会的，有机会的。以后找机会！”
第95章 搂钱
“老公，谢谢你！你对我太好了！”
说这话时，柳米又一次吊在了彭向明身上。
带着口罩都被宁小成给认出来，算是意外，但彭向明居然任何时候都记挂着自己的演艺之路，顺手帮自己预定了宁小成下部戏的一个角色，就是惊喜了。
眼看剧组里一大帮年轻的男孩女孩，跑过去找彭向明，又是拍照、又是签名的，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宁小成干脆给柳米又放了一天假，让她陪着彭向明去周围转一转、玩一玩，但他俩连象征性的出去转悠一下都没有，让小方开了奔驰车过来接上，就直接回了酒店。
而还在车上时，柳米就已经搂着彭向明的脖子，连连献吻。
她一个富二代大小姐，显然不是单纯看中了有戏接就有钱赚，而是首先看中了片酬之外的东西，那么相对来说，宁小成这种大导演的作品，就是首选了。
彭向明主动帮她争取宁小成下部作品的角色，让她特别高兴。
当然，他们两个不知道的是，他俩也就刚走，拍戏间歇的工夫，楚昊已经控制不住地冲自己的经纪人发了一通脾气。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经纪人在彭向明面前表现得太“卑微”了，甚至话里话外还一直的把自己往下压，捧彭向明，这让他觉得特别没面子。
他觉得，论年龄，自己比彭向明大一岁，算大哥，论出道时间，自己又比他早了一年，算前辈，就算是论成就，自己也已经有两张单曲爆卖千万张，并不比一首爆红的彭向明差什么，粉丝说不定比他还多、还忠诚，在他面前，自己也好，自己的经纪人也好，实在是不必如此的“卑微”。
…………
当天晚上，就在这酒店里，丁琥主动打电话过来，彭向明就又带着柳米过去，在酒店内部的餐厅里，要了个小包间，弄了壶茶。
也没别人，就宁小成、丁琥、彭向明和柳米，一起喝着茶，三个男人聊了一阵子，甚至主要话题也是围绕着《追梦人》的mv拍摄，和目前的市场反应。
第二天一大早，宁小成居然特意安排了一个剧组里的司机在酒店大堂等着，说是宁导要求他负责开车送彭向明去昌南，再把柳米带回来。
于是一行人就坐了剧组的商务车出发，不到中午，就已经赶到了机场，在机场候机大厅里又跟柳米腻歪了十几分钟，这才在她依依不舍的目送下，过了安检口，而三个小时之后，彭向明就又在演出方接待的酒店里，见到了齐元。
《大宋风云之平娘传》剧组正在乌西市的一个影视城拍戏，齐元特意请了两天假，打车赶到了魔都这边。
跟柳米上来就抱、抱住就亲截然不同，齐元敲开门之后，先就围着彭向明转了一圈，啧啧连声，“你的口罩呢？帽子呢？我看那些狗仔拍到的，你现在出门不都是带着口罩和帽子吗？带上带上，让我观瞻观瞻！”
彭向明哭笑不得。
他最近实在是太红了，故事版mv的点播量到现在还在蹭蹭地往上窜，《追梦人》单曲的销量已经眼看就要杀过三千万张，破掉庞星保持了三年的三千三百万张销量纪录，已经基本上没有任何悬念了。
就连这首歌的纯音乐版的mv，现在点播量都已经顺利破亿。
更叫人无法想象的是，只因为天天音乐那边随后在《天竺少女》那首歌上又加了一个“彭向明”的标签，也就是说，只要你在天天音乐搜“彭向明”，排第一的是《追梦人》，排第二的就是《天竺少女》，就这一下，居然导致这首歌近一周的工夫，又卖掉了一百多万份，还重新站上了畅销周榜。
甚至可以说，单说最近十天半个月，国内没有任何人比他红。
而且关键的是，他红的特别实力派，又特别正能量，让人就算是想要攻击他，暂时也找不到很好的漏洞可以下嘴。
他在微博上发布故事版mv的那条微博，后来甚至被几大官媒账号转发，宣传用词上给的定位也特别高。
这种高抬，当然使得就算是狗仔们偷拍，都会给留余地，连车牌号都会给你打上码，报道用词也几乎从无负面，但反过来，红到他这个程度，也就意味着，至少有上亿的人，见过他这张脸了。
也就使得，正在当红之时的他，哪怕是偷偷摸摸地约几个朋友一起到饭店里吃个饭，被拍到了，视频往网上一传，立刻就上热搜，几小时就播放量三千多万。
这种待遇，使得他只要稍微的想隐秘一下，不被热情的人们发现，就必须别管去哪里，都藏头露尾的。口罩和帽子几乎成了标配。
…………
商演公司的专业人员拿着专业仪器，把奢华的大套房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过来跟彭向明的助理小方交接了一下，然后就很有礼貌地告辞出去了。
把人送走，小方过来说：“老板，都检查过了，没有摄像头和监听设备。”
见彭向明点头表示知道，他很快就躲进了大套房里的那间秘书房，把客厅也腾出来给彭向明和他的这位“新”女性朋友。
别人一走，齐元越发放松，在屋子里转悠，啧啧而叹，“你现在真气派，住这种大套房，还得提前检查下有没有偷拍设施，牛逼，阔！”
她在屋子里来回溜达了一遍之后，回过身来，才发现彭向明已经带上了口罩和帽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丑死了！”
…………
夜，十一点半。
魔都某高端酒吧。
“……兄弟姐妹们，让我们有请今晚的重磅表演嘉宾，彭……向……明！”
喊到最后一个“明”字，主持人拖出了长长的尾音，而事实上，从第一个字开始，舞台底下就已经彻底疯了，无数个看不清面孔的男男女女，跟着疯狂地大喊“彭向明”这三个字。
灯光一打，彭向明已经出现在舞台上，“大家好，我是彭向明。”
底下顿时响起一阵阵歇斯底里的、疯狂的尖叫声！
据说这家酒吧今晚的入门低消是五万块，女士也一样，但即便是严格地控制着人数，这里依然涌入了八百多人，说一句人挤人绝不为过。
而来的人中间，据说女性占了七成以上。
都不用唱歌，仅仅只是看见彭向明那张脸，听他说了一句话，无数人就已经嗨得不行了。
酒吧方面，和演出商方面双力加持的安保力量，顿时一个个如临大敌。
但其实，这个单彭向明本来不太想接的。
因为要去酒吧演出，尤其是作为重磅嘉宾，一般都得安排在十二点前后，那才是酒吧爆嗨的时间点，最容易点燃酒客们的激情，但对于彭向明来说，这就需要熬夜了，而且他个人觉得，《追梦人》这首歌其实并不太适合酒吧的氛围——反正一共就准备演四场，尽可以有挑有拣，何苦非得选酒吧呢？
但是，酒吧太舍得给钱了！
演出商那边刚把名字挂出去，当天主动联系要预约演出的，就有十二家，结果光几个大城市的酒吧，就占了九家！
一听说彭向明不太愿意来酒吧演出，对方直接抬价，一口价就喊到了五百万，直接把彭向明砸得心动不已——正好魔都这边有一家大商场也下了订单，它们在重新装修之后，正好赶上明天开业，既然能请到，那当然要请现在最红的彭向明。
于是，这两份订单就一起接了。
今晚唱酒吧，明天上午唱商场。
两场合计一共是820万，税后，商演公司要拿走20%，也就是164万，孔泉这个经纪人会拿走剩下的656万的15%，即98.4万，剩下的五百五十多万，全是彭向明的了，而且大家都已经不用再交税。
比起做歌、出歌、卖歌来，这样赚钱实在是太生猛了。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简单地问好了几句，就开始唱。
但唱的时候，彭向明却又一次感觉到，这个歌跟底下的气氛，是真的不搭，连他自己唱的时候都觉得特别别扭。
但底下的观众们、酒客们，是真的挺嗨。随着音乐声响起，尖叫声渐渐消失之后，很快就有人开始跟着唱，到最后，歌还没唱到一半，居然变成了大合唱。
等到歌唱完了，彭向明说了声“谢谢”，高举话筒，底下的尖叫声又连成了片——忽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声音，“天竺少女！”
然后就有人跟着大喊，“天竺少女！”
这是很了解彭向明，所以也很了解彭向明作品的人了。
但这个提议实在是有点荒诞。
彭向明肯定不可能去唱《天竺少女》，那太喜剧了，但底下的气氛明显太过热烈，直觉告诉他，如果自己这会儿直接谢幕下台，怕现场要失控。
于是他当即就又收回话筒，直接清唱周宇杰的一首歌，叫《放下的心》。酒吧里的键盘居然只过了两句歌词，就跟上了，连鼓都跟上了。
现场顿时就又嗨了起来。
两首唱完，彭向明鞠躬，从舞台侧面下台的时候，往下面瞟了一眼，隐约中看见了无数张亢奋的面孔，和向自己的方向伸过来的手臂。
被演出方派来的安保人员护送着，总算脱离了前台的危险区，但跟他一起过来的演出方经理却已经跑去跟酒吧负责人交涉去了。
过了几分钟，他回来，摊手，带着点责怪，“他们不肯加钱，彭老师，你不该唱第二首的，这样会坏了规矩，你去其它酒吧再唱，就也得唱两首了！不然我们这里的生意就不好谈。”
彭向明是第一次，没经验，只能跟对方说，自己判断当时底下的气氛太火热，如果立刻就下台走人的话，怕闹出事情来。
对方就说：“这是商演，你刚才唱了别人的歌，但我们又拿不到更多的钱，后续的授权问题，是很麻烦的，一旦对方纠缠，会打官司，这个我们无法负责。”
彭向明看不见小方，只好就紧紧地抓住齐元的手，摆手，“好，这个问题我自己解决！”终于看见小方，拉上他，一行人这才从后门出了酒吧。
等回到酒店，演出方的人没跟上来，小方才掏出手机，说：“老板，咱们来的时候握手的那个人，刚才把我叫过去，硬是转了一百万给我！”
齐元再次表示惊奇，“你现在赚钱是真容易啊！”
…………
第二天上午，魔都某家大型的高端购物中心里，同样的人满为患。
事实上，时间太仓促，下单接单都极为仓促，如果给主办方充分的时间来宣传造势的话，怕是这商场能被兴奋赶来的歌迷直接给挤爆了。
但即便是拿出了两三天的时间来宣传，毕竟也还是及时的把彭向明的个人形象给挂出去了，所以，已经足以称得上是人山人海了。
和昨天晚上差不多，眼看时间要到了，彭向明在小方和几名安保人员的护送下，到后台候场，耳听得前面主持人报幕，现场观众就已经嗨了起来。
只来得及跟刚刚下台的那位歌手握了握手，甚至对方都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彭向明就已经被小方护送着，走到了舞台边。
“大家好，我是彭向明。”
只是一个亮相，就这一句话，底下顿时响起无数的尖叫声。
又有女孩子带着哭音一般的喊，“彭向明你好帅！”
此时音乐还未起，是约定好的要说祝福的话以及互动的时间，彭向明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是吗？”
“是！”底下无数人同时回应。
其实他穿着打扮很简单，白色t恤、牛仔裤加一双球鞋，完全没有什么所谓的演出服，这时候有了昨天晚上的那一点点演出经验，看见现场那么多人，也没那么紧张了，就顺嘴开始说：“其实吧，你们别老夸我帅，长得好看不好看这个事儿，不是我自己决定的，爸妈给的。”
“大家多看看我拍的那片子，那真是我自己写的剧本，自己导演，也是自己演的，那个才是我值得夸的地方，对吧？”
底下略有骚动，但回答的声音明显更大了，“对！”
当然，还是以女孩子的声音为主。
耳返里，舞台导演已经在提醒，必须要提一下这家商场了，于是彭向明说：“这商场真大，估计好东西很多，嗳，你们待会儿能给我个会员卡吗？我想待会儿买点东西回家送给我妈，因为她的确把我生得很好看！”
就这么粗劣的一个玩笑，底下的女孩子居然笑成了一片。
商场的负责人也足够机灵，当时就从不知道哪里拿过话筒，当场回了一句，“没问题，我们送你一张白金卡，享有白金专属折扣！”
彭向明马上又接上，“那你们店现在开业，也有疯狂的大折扣对吧？我可以叠加吗？”
对方马上明白了彭向明的意思，打蛇随棍上，“没问题！开业三天，全场八折！购物满三万，赠送会员卡，购物满十万，赠送黄金卡！购物满五十万，我们会赠送一张跟你那张一样的，享有专属编号的白金卡！”
“好！”彭向明拿回说话权，“广告到此结束！唱歌！”
底下先是哄笑一片，随后掌声和尖叫声一起疯狂地响起来。
第96章 厉害
“向明，哈哈！好久不见了老弟！”
彭向明他们一路赶到乌西市的那家大型古代影视城的时候，已经下午快三点了，直接就被带进了影视城，并且很快就见到了正在拍摄的剧组。
一个暂停的间隙，导演杜思明听说彭向明来了，当即就宣布休息十分钟，然后起身找了过来，大老远就张开双臂。
两人抱到一起，互相拍打几下，倒是很有些故人重逢的喜悦。
其实打得交道不算多，甚至只见过两次面，但杜思明这个人性格豪爽，行事洒脱，本就比较对彭向明的脾气，再加上人家身为老大哥，从不摆架子。
而且你别管后来如何，至少当初人家把这部电视剧的片尾曲、插曲，乃至配乐，都一把签给了彭向明，甚至三首歌还预支了费用，毫无疑问是大大地拉了彭向明一把的，他那140万，对彭向明个人，和彭向明音乐工作室此前的起步，毫无疑问都意义重大。
更何况人家还那么给面子的给了齐元和陈宣两个比较吃重的角色。
所以彭向明一直对他有些感恩的心态。
彼此松开，寒暄几句，正好萧禾也过来了，彭向明又跟他也抱了抱，拍打几下，杜思明呵呵地笑着，大声说：“这几天，我这剧组里大家也都在说，哎呀这个彭向明长得真帅，我就瞧不起他们，你们这……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们现在看看，都看看，是不是比视频里更帅！”
附近几乎所有人同时哄堂大笑。
彭向明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陈宣忽然挤了过来，还带着妆，笑着，叫了一声，“哥！”
彭向明倒是愣了一下，认识三年，也一个屋子睡了三年，陈宣这还是第一回这么称呼，他以前都是喊“老彭”、“向明”的。
不过他生日应该的确是小，叫哥也说得过去。
现在彭向明暂时有点顾不上他，就拍拍他的肩膀，搂了一下，然后已经笑着对杜思明说：“东华门外饮酒三升者，才是真好汉！”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杜思明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他本就是国内历史剧的大拿，现在又正在拍“大宋”的风云，就算谈不上对宋史有多么深刻的了解，也足以轻易理解彭向明这句话里的梗。
夸他是喝酒的状元嘛！
当然，梗虽不复杂，听不懂的也大有人在。
总之听懂的就笑，如萧禾，听不懂就有点懵。
笑罢，萧禾又问了几句一路过来的情况，正要说让彭向明在这边住几天，杜思明已经道：“既然来了，别着急走，给我演个角色。”
“好啊！”
杜思明说的理所当然，彭向明答应得也是云淡风轻。
因为交情在这儿呢。
以他现在当红的程度，他哪怕客串个只有几个镜头的角色，将来电视剧开播，都能作为一个宣传点打出去的。
更何况这是他除了《追梦人》的mv之外，第一次出演别的角色，噱头是有的——毫不犹豫地就送给杜思明了。
彼此热闹了几分钟，杜思明撂下一句“晚上喝酒”，就回到导演椅坐下了，拿起扩音器，“都归位归位，想要他签名的也等晚上啊！”一下子把不少蠢蠢欲动的年轻演员和工作人员，都给震慑住了。
这边萧禾也分派上了，“齐元，别愣着了，上妆去！待会儿给你排两场！”又招呼一个剧务，给彭向明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指着那边，给放到了风扇前面。
他们剧组很快就重新运作起来，彭向明坐在风扇口，远远地看他们拍戏。
应该说，就算以彭向明并不太高明的水平来看，也觉得《平娘传》这部戏的服装设计，要比《剑仙奇缘》好看——前者似乎是贴着历史风格去做的，很熨帖的感觉，但后者就多少有点奇装异服，更贴早些年的武侠剧，衣服更“支楞”。
无关好坏，纯粹是彭向明的个人审美更喜欢历史的原汁原味。
其实宁小成的戏里的服装，在国内也是一向好评居多的。
正在拍的，似乎是女主角“平娘”青年时期的戏，陈宣和饰演女主角的孙晓燕正在对戏，离得远，看不太清眉眼细节，不过孙晓燕的服饰、妆容，感觉都不难看，她的容貌自然是上上，关键她应该也快三十岁了，演起来居然少女感十足，举止甚至有些憨态可掬。
这也算是国内女演员比较拿手的功夫了。
陈宣的演技，在她那流畅自如的少女感面前，感觉就有点弱。
这个也是没办法，在戏里可能陈宣是个大哥哥，而且智深若海，每每能在关键时刻拯救女主，但是在戏外，陈宣初出茅庐，大学都还没毕业，孙晓燕却已经红了七八年，虽然不是最红的那一拨，但多年来演技还是颇受好评的。
陈宣被虐，实属正常。
彭向明在旁边认真地看了好几场，发现杜思明虽然喊了两次“咔”，但也多是因为别的原因，对于陈宣的表演，却并没有过多的挑剔，顿时就又想起某天跟徐精卫聊天的事情来。
用徐精卫的话来说，他除非吃不上饭，否则是绝对不愿意去拍电视剧的。
不为别的，拍电视剧的时候，你不能细抠，细抠钱不够，演员档期也不够。
但不抠的话，很多常年演电视剧的演员的表演，他看着难受，心里接受不了拿这个东西给观众看。
其实帐很好算，一部历史剧，三十六集的体量，25到30小时的剧情时长，演员众多，预算六千万，已经算是大制作，三个多月的档期，请的是杜思明这种名导，绝对主角的孙晓燕也算次一线的，配置不算低了。
但徐精卫的《第四号房客》，一部讲述都市爱情的电影，也就九十到一百分钟的体量，演员少很多，服装啊什么的，开支少更多，投资三千万，算小投资，档期居然也要两三个月，大牌演员基本不敢请，因为根本请不起。
请问，那么多时间都拿去干嘛了？那么多钱，都砸哪儿了？
就一个字：磨！
像徐精卫这种拍戏很细致很讲究的导演，他电影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磨出来的，都是禁得起推敲的，演员的每一次表演，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在无数次的“咔”中一点点磨到位的。
可以说，电影和电视剧，虽然合称影视圈，但徐精卫作为电影人中要求比较高的导演，和杜思明作为电视剧大咖，两者对演员表演的要求，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准线的。
当然，杜思明赚的钱应该比徐精卫要多。
…………
这段戏拍了能有一个小时，收场了，转场。
但转场其实也就到旁边一个院子里。
剧组一旦运转起来，一百多号人，杜思明也好，萧禾也好，显然都顾不上招呼彭向明了，不过彭向明很自觉，也不用人招呼，自己跟着转了场。
这一次要拍的，居然就是齐元的戏份了。
陈宣很快就带着妆过来，小方过去给搬了把椅子，让他也坐下，彭向明就一边看齐元的表演，一边跟陈宣顺嘴聊天，打听他们俩这段时间在剧组的情况。
杜思明和萧禾都很照应他们俩。
但陈宣也坦白承认，他俩都觉得自己太嫩，演戏稚嫩，做人上居然也感觉有些稚嫩——他说：“剧组里都是人精！”
彭向明失笑，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慢慢就好了，做人上，过得去就行了，你的人品就在那里，没啥好怕的。还是要好好琢磨琢磨演戏的事儿，把戏演好了才是最重要的。不用讨好谁，你不会没戏接的！”
“嗳，好！我知道了哥！”
陈宣很认真地点头答应。
彭向明又说：“回头时间定下，我再另外通知你们，不过大概时间应该就是九月初吧，你跟元儿你俩，在剧组请个假，回去一趟，有部戏，你俩去试个镜。一部青春剧，好像是四十集，导演我很熟，你俩争取都能拿个好角色。”
“嗳！好！”
这回他没道谢了，只是认真地答应下来。
忽然有个人走过来，在一边站住了，似乎也在看拍戏，初时彭向明没在意，但陈宣扭头看了一眼，赶紧就站起来了，“晓燕姐。”
“嗳，宣儿。”
彭向明抬头看了一眼，也赶紧站起身来，“晓燕姐好！”
居然是孙晓燕。
她应该是知道自己下午没场了，所以已经卸了妆，就穿着t恤短裤，很清爽的样子，笑起来眼睛会弯成一道月牙儿，很漂亮。
“你好啊彭向明！”她笑着，说：“刚才就想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来着，但是汗出的多，补妆呢。你那mv我看了好多遍，你真是，歌写的好，唱得好，mv的剧本写得好，导的好，演的好，人又那么帅气，都让你占全了！”
彭向明笑笑，“您过奖啦！刚才在那边看您的戏，演的真好！”
她叹口气，如话家常，“不行啦，快三十岁啦，想转型又不敢，就只能努力撑着再接几年这种剧。我可不像曾柔，赶上那么好一个机会，就一个镜头，大家都夸，她现在就能真的开始尝试转型了。彭向明，这方面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第97章 病
也不知道哪句话的工夫，陈宣居然已经悄悄走开了，孙晓燕很自如地就在他刚才坐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了，还反过来招呼彭向明，“你也坐呀！”
“嗳，好！”
他扭头看看，小方也跑了。
“你跟这组里很多人都好像很熟？”孙晓燕饶有兴致地问。
“呃……算是吧！跟杜导算比较熟，跟萧哥也熟，这部剧的主题歌、片尾曲、插曲，包括配乐什么的，杜导都丢给我了。”
“哦……对呀，你可是音乐大才子！”
“嗨！不敢当！”
“你跟陈宣的关系是……”
“哦，我们一个宿舍，只不过他是表演系，我是导演系。”
“哇，一个宿舍啊！那可够亲近的！”
“对！好兄弟！”
“那个……是叫齐元吧？跟那姑娘我俩没太多重合的戏份，平常也不太熟，我看陈宣跟她挺熟的，她是……你女朋友？陈宣女朋友？”
“哦，呵呵，都不是。我们都是……都是铁哥们吧！”
孙晓燕笑起来，“这样啊！”
她盯着彭向明的侧脸，几乎目不转睛。
彭向明终于忍不住，忽然扭头，看她。
就这一眼，孙晓燕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要说的话也给忘了，只觉得心忽然就噗通地猛跳了一下。
还好，彭向明很快就转开了目光，又看向了片场。
孙晓燕顿时就暗自松了口气，心想怪了：自己居然让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一眼就给镇住了！
也不知是震慑于他眼神的犀利，还是震慑于这张几乎没有瑕疵的脸。
亦或是……他身上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他温和时还好，一旦认真起来，却让人直觉地就要生畏惧心、生敬重心，立时便不敢轻狂。
吃这一眼，孙晓燕刚才的轻松顿时不再。
但这个机会，她实在不舍得放弃。
旁人不知一个二十八岁的女演员的苦楚，她自己却是已经感受到刺骨割面的寒风了——想转型，想演电影，总之是还有两三年的机会，过去就过去，过不去就得歇一段时间，等着演妈妈级的角色了。
绝不能浪费每一个有可能的机会。
于是，她略带了些小心翼翼，把话题拉起来，“他俩还没毕业，好像也没什么根脚，就直接进了这部戏，角色戏份也挺吃重的，别是你给推进来的吧？”
彭向明笑笑，依然温和，“一半吧！”
顿了顿，耐心解释，“当时主要是给周宇杰周哥写了首歌，他就是要拿来做这部戏的主题歌的，顺道一块儿吃了顿饭，就认识杜导了，杜导对歌挺满意，就把片尾曲什么的，也丢给我，我就顺手推了一下，应该主要还是宇杰哥的面子。”
孙晓燕笑，带着些捧的意思，“你现在要推人，肯定不用再借别人面子了。”
“嗨，哪儿能啊！我才……”
“最近一段时间，国内最红的就是你啦！”
“呵呵！”
“那你接下来是做歌手，做导演，还是做演员？”
“呃……不怕您笑话，还没想好！手头上的工作，得先做完了，再说下一步。”
“那倒是。不过，我还是更希望你做导演。”
“哦？为什么？”
“因为想给你做演员呀！”
“哈哈！这样啊！”
“你看，你会写歌，但我也唱不了歌，你能演戏，但我又当不了导演，也就你当导演的话，万一看上我了，我就能有戏演了，对不对？我为自己考虑嘛！”
“也对！您想的……的确通透！”
“嗨！什么通透不通透，没办法呀，马上就要人老珠黄了，我都怕再过两年，就会完全没戏拍了。可是又实在不敢转型，你不知道我们女演员有多难，我现在还行，还能演，再过两年，三十了，再演十七八岁小姑娘，别说我自己别扭了，观众估计也不接受了，到时候怎么办？没戏拍呀！”
“哪儿能啊！我刚才看您演戏了，您那个少女感，至少演到四十岁！”
孙晓燕霍然扭头，似瞋还带笑，“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彭向明笑，笑容温和，“夸您呀！当然是夸您！”
“你要真想夸我，还不如告诉我，曾柔演的那种角色，我演也没问题！”
“那是！那肯定没问题！我当时不是压根儿就不认识您嘛！这要是当时我就认识您……也不行，我请不起您呀！曾柔姐她老公，凯杰哥，我们很熟，我得叫她一声嫂子，拍我那戏，她才收了一百块钱！你瞧，我这奔着省钱去的！”
“我就要一块钱片酬，请得起吗？”
“呵呵！您这……吓唬我！”彭向明开起玩笑，“来来来，待会儿写个合同摁个手印儿啊！我回头就筹钱去，咱拍个八十集电视连续剧！”
“签就签，你说的啊！来，拉钩！”
说话间，她手就伸出来了，“来呀！”
彭向明本来笑着，这时候笑容却缓缓地收起来，认真地看过来。
来了来了！又来了！
这一瞬间，孙晓燕只觉得大热天里，自己浑身上下倒钻凉气，差点儿就要激灵灵打个寒颤——心噗通噗通的，跳得厉害。
偏偏这一次，他并没有看一眼就很礼貌地转开，而是很认真地盯着孙晓燕的眼睛看了半晌，然后从上往下看，那眼神，极具侵略性——那一瞬间，近乎是下意识的慑服，孙晓燕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身体也一动都不敢动。
手还翘着小拇指，就在那里干巴巴地杵着。
彭向明目光深邃，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孙晓燕完全不知道，她这正处在一个女人巅峰期的身体，这样简单的衣着，却反而完全遮掩不住的那种正当年的生机与活力，对彭向明有着多大的吸引力。
这旺盛的气血，这漂亮的**，似乎连每次呼吸都带着莫名的兰麝之香。
这种鲜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声话语，一颦，一笑，都似乎是魔鬼的诱惑，对彭向明来说，有着几乎无法抵抗的强大吸引。
他知道自己这样，毫无疑问是病态的。
但每次看见这样的女人，彭向明就下意识里感觉自己周身上下气血枯败，似乎又变回到了上辈子那种躺在床上慢慢枯萎、几乎等死的状态。
因此对这种充满了生命力的身体，他饥渴到近乎贪婪。
贪婪到需要用极大的自制力，才能勉强克制。
…………
好一阵子，他才终于收回目光，看向片场，声音倒仍可以算是温和，“玩笑归玩笑，晓燕姐呀，我将来是的确打算要好好拍几部戏的，但角色什么的，我还真是不好现在就许给您，等我真筹备的时候，咱们再聊，您看成吧？”
孙晓燕这时候刚喘了口大气，惊惶不定之下，倒是勉强回过神来了，正在心里埋怨自己：真是奇了怪了！他就算再帅，你个老江湖还能让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给看得心砰砰乱跳？没见过男人是怎么着？
但她旋即就自己意识到：根本不是那回事！
他帅也好，他丑也罢，那对应的应该是心动或者不心动。
而自己刚才的慌乱，跟这个完全不相干。
让自己慌乱的，是他一部七分钟的短片，全网播放量快八亿了，接下来破十亿是很快的事，几乎等于全中国有电脑或有手机的每一个对网络视频、对网络新闻稍有接触的人之中，有至少一半以上的人，都看过这部短片了。
让自己慌乱的，是他那部短片，以近八亿的播放量，小红花上的评分居然高达9.2，而且这可是在点评人数高达一千三百多万人的基础上，取得的评分，含金量可谓十足——据说已经是小红花上点评人数最多的作品前十名了！
让自己慌乱的，是本来各方面都远不如自己的同龄演员曾柔，就一个穿着风衣手牵小女孩的片段，且那个片段在整部短片中，时长甚至不超过半分钟，却忽然爆红，据说最近片约多得能把她埋起来。
让自己慌乱的，是自己也想拥有那样的半分钟。
“那当然啊！”她勉强笑笑，借助抿头发的动作，遮掩自己的虚弱，尽管彭向明这时候根本就没看她，“只要你拍戏用得上我，就随时打招呼，我等你的戏！”
彭向明笑了笑，摆摆手，笑容依然很温和，“嗳，不敢这么说，您就先走您的，您走得快呀，我呢，慢慢追，咱们等机会！”
孙晓燕也勉强笑了笑，她能听出彭向明隐约婉拒的意思，但又感觉他似乎是并没有完全拒绝自己，所以还留了一步扣子。
从业多年，她知道导演拍戏挑选演员的时候，特别讲眼缘，越是厉害的导演，越是能一眼看出某个演员身上的某种特质，甚至你没有任何表演经验，他都敢直接把你签下来，一部戏拍完了，他已经把你身上的那个特质，给你挖掘出来了！
就这一点特质，往往够一个演员吃一辈子！
她觉得，彭向明刚才盯着自己看，从上到下的打量，大概是没从自己身上看到某种他想要的特质？
那难道曾柔就有吗？
想了又想，抓心挠肝，她最终还是忍住了下句话。
她知道，有些事情过犹不及，的确是需要机缘的，于是又在那里坐了片刻，就站起身来，笑着说：“我得闪了哈，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看……咱加个微信？”
“哦，好啊好啊！”
彭向明把手机掏了出来。
第98章 匆匆
剧组一直拍到晚上八点半，才终于收工。
吃饭的时候，杜思明拉上萧禾，叫了彭向明，三人就在酒店的餐厅里随便点了几个小菜，坐在餐厅角落的一个桌子上，杜思明的助理给送过来一瓶国酒，三个人就边吃边喝，分着喝了一瓶酒。
然后杜思明就召集跟组编剧，商量着给彭向明找两场戏去了，彭向明则转身上楼，打电话问清了陈宣的房号，过去敲开了他的房门——齐元果然在，看见彭向明进来，她很惊诧，“你居然没先去敲我房门？”
彭向明不屑，“切，就你那点小算计，我能猜不出来？”
齐元“呸”了一声，其实很高兴。
三个人这一别，也已经是两个月了，各自有着各自的经历，此时聚到一起，倒是很有些话可聊，一说就说到半夜去——问题是昨天晚上齐元不跟彭向明聊啊，从酒吧里一回来，就猫儿一样溜进套房的客卧里去了，逼得小方最后不得不出去又开了个单间。
彭向明倒是还好，人家他们俩明天早上都是不到六点就要起床的，剧组一般七点多就得开始拍了，时间打得很紧。
于是眼看快十二点了，彭向明就主动收住话头，跟齐元一起出了门。
刚才聊天中间，小方把房卡给他送过来了，彭向明的房间被开在了16楼，但齐元的房间就也在12楼。
出了陈宣的房门，彭向明就问她：“到我屋里坐坐去？”
齐元竖起中指，鄙夷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就返身抱住他，踮起脚尖，在他嘴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推开彭向明的手，小声，“你老实点啊，乖乖回去睡觉，啊！听话！”然后转身就跑。
彭向明只好叹口气，转身自己上楼。
感觉这丫头跟个泥鳅似的，滑不溜秋，抓不住。
不过也的确不太愿意就此逼迫她什么。
电梯到十六楼停下，彭向明拐进酒店的大走廊里，才刚找了几个房间，忽然看见走廊里站着人，那人看见彭向明，也已经扭头看过来。
彭向明愣了一下，走过去。
下午在剧组，彭向明就已经看见他了，晚上杜思明拉着彭向明喝酒，也是他给送了瓶酒过去，但是他没打招呼，躲躲闪闪的，彭向明也就装没看见。
这人叫曹顺明。
电影学院导演系12级的师兄，现在是已经彻底毕业了，跟在杜思明身边，应该是他的导演助理。
他是柳米毕业大戏的导演，彼此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当初也算是多少起过一点小冲突——他应该一直都喜欢柳米。
离了几步远，彭向明就面带笑容地主动开口，“曹师哥。”
曹顺明这时候微微向前探着身子，也正主动走过来，没想到彭向明居然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就愣了一下，赶紧说：“向明！”
俩人握手，松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白天一直没好意思跟你打招呼，上次在学校里，我这……”
“嗨！”彭向明摆了摆手，忽然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搂一下，“想多了！你已经毕业了，我明年就要毕业，以后走到哪儿，咱们这关系是最近的，咱是亲师兄弟啊！对不对？什么事儿能破坏这个关系？”
曹顺明的眼睛忽然就亮起来了，“嗳，嗳，向明你说得对！”
“哈哈，到我屋里坐坐？”
“呃……不了，明天还要早起，我怕我……”
“哦，对对对！那没事儿，回头找时间咱们再聊！”
“嗳，嗳，好好！那就……这就是你的房间！”
“好好好！那就这样，师哥慢走哈！”
“嗳，晚安！”
目送曹顺明走出好远，拐进了电梯间，彭向明还又笑着冲回头的他摆了摆手，然后才打开了面前的房门。
小方激灵一下子就坐起来，“老板，您回来了！”他探头往后看，发现没带女孩，松了口气，“我给您倒杯水！”
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小客厅的茶几上，小方说：“那，老板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
彭向明摆手，“睡去吧！明天上午陪我买西瓜去！”
“嗳，好嘞！”
等他走了，彭向明洗个澡，裹上浴巾，站到透明的大落地窗前，失神地看着外面的璀璨七彩，静静地站了很久，才回去躺下。
第二天上午，他习惯性地不到六点就醒了，也习惯了身边摸不到人，起床收拾一通，带上帽子，口罩也塞到口袋里预备着，出门跑步。
等跑完步回来，跟小方一起去楼下吃了早饭，就真的出门买西瓜了，叫上剧组的一个司机跟着，一买就买了好几大筐，得有四五十个，让司机帮忙给拉到影视城那边，直接送到剧组。
正好上午十点多，虽是八月末了，但正好今天真的很闷热，这几十个西瓜，虽然值不了几个钱，却也得算是及时雨，谁吃了也得念一句好。
等吃完西瓜，萧禾就递过来一页稿纸，就几行字，说：“正好最近拍到这儿了，你就干脆演这个吧，一个带队的小将领，台词是现加的，就这几句，下午拍？”
彭向明当然没有二话。
临近中午时候，孔泉却忽然打电话过来，彭向明走到个僻静的地方去接，就听他说：“角儿，叮咚短视频的那位副总非得要亲自见你，亲自跟你谈，我看他那意思，应该憋着招儿呢！怕是有七八成的可能，想拿钱砸您！我也不敢得罪呀，叮咚很有钱的，那是真正的‘大金主’，所以您看？”
彭向明问他：“他自始至终，没说要干嘛？”
“没说！就说想跟您合作，但是得跟您面谈！跟我他不愿意说呀！”
“嗯……所以，他想来乌西？还是让我回去见他？”
“不不不，他去见您！”
“嗯……行呗……其实我明天就走了，后天羊城市那个商演，我演完了就直接回燕京，你让那位金主爸爸等等也行。”
“那……我跟他说说？”
“嗯，说说吧，不为别的，生意归生意，也尽量别让人家来回的飞，谁都累！对了，ktv你谈的怎么样了？”
“好！我跟他说说。ktv已经大差不离了，就是钱不太多，国内做ktv垂直系统的这三家，我都谈了，他们都想一笔钱买终身使用权，我不同意，所以谈起来就有点抠，倒是那个手机上唱歌的app，还算好谈，估计等全谈下来，这四家，一年也就一百五十万左右？”
“嗯，也行吧！胜在细水长流。”
…………
挂了电话之后不久，孔泉就又打了过来，主要是告诉彭向明，对方在知道了彭向明的近期行程之后，已经同意等他回到燕京再谈。
等在剧组又蹭了一顿中午的盒饭，彭向明就去上了妆，捂上了一身宋朝禁军的衣甲，头上还扣一顶其实是塑料的铁盔，负责带着几个禁军士兵，捉拿闹事的女主角平娘等一行人。
这一身穿戴虽然威猛帅气，可是衣服一上身，汗水就止不住地开始往下淌。
皮衣皮裤虽然也捂汗，但好歹还都敞着口，这古人的衣服可是一层层裹起来的——演员挣钱，已经算容易了，可即便如此，也自有苦头。
ng了两次，倒是比较轻松地就完成了这个镜头，彭向明人生中的第一次客串，就算是奉献完成，但萧禾却又叫他，“别脱、别摘，来来来，拍个定妆照！”
彭向明哈哈一笑，尽管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还是很配合地过去拍了几张，但又叮嘱，“别弄太过啊，关键是就露一个脸，人家都不一定找得着我，你要宣传过头了，挨骂的可不是我，是你们！”
萧禾嘿嘿地笑，“放心吧，噱头！我们干这个多少年了，明白！”
彭向明就只好由着他们。
在乌西市这边又呆了一晚上，当天晚上就跟杜思明、萧禾、陈宣、齐元他们都一一道过别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彭向明就带着小方，坐了剧组的车，直奔机场，当天飞抵羊城市，住进了演出方招待的酒店。
第二天上午，又是人山人海的大场面，彭向明却表现得越发从容。
出场也就六七分钟，捞了二三百万，就闪身走人了，当天下午，天还没黑，就已经返回了燕京，并且吃上了自己工作室附近那小饭馆的晚饭。
行色匆匆。
当然，后天在燕京这边，他还有一场商演。
当天晚上，拎上在羊城市的时候，小方出去给买的一点小礼品，他先是跑到班主任老刘刘冠庭的家里，坐了能有十几二十分钟。
把礼物送出去，还顺带为以后可能会耽误的课提前请了个假。
然后，他又跑去霍铭老师的工作室那里，给老头儿也送上一份。
出去跑了一趟嘛，给自己老师带点小礼物，算是一份孝心。
反倒是自己爸妈那边，也给买了东西，但暂时就只能要么邮寄回去，要么等抽个时间回家一趟，才能送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时隔两个多月之后，彭向明再次出现在电影学院的校园里，尽管一路疾走，但还是收获了不少注目礼，和陌生人的打招呼。
他都尽量客气地回应过去，有合适的语境，就开个小玩笑。
然后汇合了赵建元，进了今天的教室，拢共就几个人的小拉片室里，大家居然纷纷吹起口哨、各种欢呼，弄得彭向明只能哈哈地笑，说：“好了好了，晚上我请串儿！欢迎各位光临，到时候大家争取把我挣的钱都花光！”
于是大家哄堂大笑。
第99章 一亿
进入大四，导演系的课越发稀少。
仔细看看郭大亮手里的课程表，一周只有六节大课，还多是集中到了两头，周一有三节，最满，周五有两节，集中在上午，周四还有一节，在下午。
你瞧，领导们排课程表的时候，其实是充分考虑到了同学们的诉求的。
更何况到了大四，只要请假，基本没有不准的。
但这样做，同时也就等于是在告诉每一个即将毕业的学生：你们快走了，赶紧想办法给自己找个出路吧！
彭向明老老实实在学校待了一上午，中午也在学校餐厅里跟赵建元、郭大亮一起吃了午饭，然后才回了工作室。
当天下午，就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彭向明见到了登门拜访的叮咚短视频内容事业部那位副总监，叫康泉鸣。
感觉也就三十出头，文质彬彬，但精气神很饱满的样子。
大家握手寒暄，坐下客套了没几句，康泉鸣就单刀直入了，希望合作。
随着《追梦人》七分钟故事版mv的全网火爆，彭向明作为一个导演和演员，忽然就进入了很多人、很多公司的视线。
不只是此前就迫切要见到彭向明面谈的叮咚短视频，国内现在的几家视频网站，以及很多影视公司、娱乐公司，都希望能够跟彭向明谈一谈合作。
他现在爆红嘛，成为被大家追捧的宠儿，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让彭向明每个人都见，肯定也不可能。
他出去跑这一圈接商演，之所以把孔泉留在家里，只带了小方，就是因为最近需要见的人，实在太多，必须让他挡在前头，先把基本信息给过滤一遍。
而事实上，最近的孔泉也的确是忙到脚不沾地。
人家固然都是主动找上门求合作，貌似你手握主动，但其实呢，敢上门的，每一位都是手握资本的大菩萨，就算合作不成，也要尽量一个都不得罪。
孔泉作为一层屏障、过滤网，也或者可以理解成是一层缓冲的软垫，他的活儿，也真不是那么好干的。
而在他的初步筛选之后，彭向明觉得，就数这家短视频公司，最值得一见。
因为彭向明压根儿就不打算按照那些大大小小的公司们的规划去走。
赚一波《追梦人》ip的快钱？趁着这张脸正红，打造一部大ip电影？
都免谈。
他有自己的规划。
在这么多寻求合作的公司里，这家叮咚短视频，不但是态度最积极的一家公司，而且彭向明隐隐能够感觉到，他们也大概率上会是跟自己接下来的发展思路最合拍的——因为他们希望在短视频上合作。
不是那几家网络视频平台提出的，三十分钟短片，或六十分钟短电影的合作方式，就是短视频。
于是，尽管对方其实跟孔泉没透露任何的实际合作方案，使得孔泉其实也没法筛选什么，但彭向明还是同意跟对方持续接触，甚至一回到燕京，就主动表示自己可以跟对方见面，当面谈一谈。
而此时，对方单刀直入，表示要合作，彭向明就问：“你们打算怎么合作？”
那位叫康泉鸣的副总监当即就说：“你为我们拍一部短片，可以是你新歌mv的故事版，也可以是一个完全的新故事，十分钟就可以了，我们的要求是，必须走爱国、励志、歌颂爱情、歌颂友情等等正能量的方向。”
“拍摄方式、拍摄手法等等一切东西，我们都不干涉，我们不投钱，也不要版权，我们只要这部短片的全网独家播放权。”
“哦……”
虽然还没说价格，但彭向明已经忍不住怦然心动。
因为短视频的确是他下一步的打算。
别管外面怎么捧，他自己心里都很清楚，现在就算有人给自己砸几千万、砸几个亿，随便你拍，自己也根本就不敢接茬。
当初为什么选择了先走音乐这条路？
还不就是因为相比起电影来说，音乐、做歌，的确是相对偏简单，操作起来偏容易吗？
再复杂的歌，三五个人都能完成，做得再奢侈，从人员、工作方向而言，也复杂不到哪里去，只要手握词曲，再好好地练练嗓子，这件事就手掐把攥。
但电影呢？
从投资、到立项、到攒组、到选角、到拍摄、到剪辑、到后期、到发行、到宣传——它不但需要更大的资本涉入，需要更多的上下游的复杂的产业链和渠道涉入，单纯只是一个拍摄问题，已经是现在的彭向明没有把握掌控的了。
一个剧组需要多达一两百人组成，每一个镜头的拍摄，都需要导演有能力去协调和掌控包括但不限于演员、摄影、灯光、服装、化妆、布景、道具、群演，等等等等的方方面面，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画面。
坦白讲，拍《追梦人》的时候，要不是有徐精卫和吴芸两口子忽然出手，又几乎是直接拉来了他们的幕后班底，还有刘克勇那种老油条居中上下协调，别说五天，十天彭向明也没把握拍出来，更别提中途还扩大规模了。
那现在，难道就因为它红了，立刻就膨胀了？
别闹了，一部九十分钟的大电影，不是你脑子里有范本就能轻易拍好的，更不是你有钱了就能胡闹的。
而无论是从维持个人形象的目的，还是从事实上的成功逻辑来考量，他都要求自己的第一部大电影，一定要出手就成功！
决不许失败！
因为那对于穿越者来说，实在太丢人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还需要再努力地学习、练习、实习上一段时间。
也所以，几个导演、制片人的称赞，根本不敢往心里去，倒是人家提出的一些小问题，自己主动请教出来的一些手法，都得往心里去，而且反复咂摸品味。
至于孙晓燕那样殷勤的示好，也根本就不敢接，含含糊糊，先推开再说。
他对自己接下来的规划就是，除了给《平娘传》，以及给大旗唱片那边必须要做的歌之外，自己要再出一首歌、并且再为这首歌做一部短视频，再来他一次混合双打，既能借机再练习一下拍摄，又比较容易延续之前的成功！
这才是最稳妥的路子。
…………
就在彭向明心中闪电般掠过各种念头的时候，对方仍在继续说着，“与此同时，我们想要拿到你五十个短视频……别惊，15秒以上就可以，你用过我们的软件吧，15秒以上，就可以算一条了！”
“你到我们网站开通账号，全站给你直推！一年之内，50条以上的短视频，你可以自拍，可以讲故事，可以拍一个小型的连续剧，也可以拍别人，拍风景，甚至可以拍你练歌、写歌，什么都行！当然，对你的粉丝越有吸引力越好！”
“我们的软件，目前国内装机量3.7亿，一年之内，50条以上的视频，只要你能拉到一亿的粉丝以上，就算完成激励条件。”
彭向明不解，问：“激励条件？”
康泉鸣点点头，笑着说：“对，就叫激励条件。完成这几条，达成激励条件，再加上你那部短视频的全网独家，咱们的合同，就正式完成！我们会支付尾款。”
彭向明笑了笑，心念电转之间，问：“所以呢？还分预付款和尾款？那你们一共打算出多少钱？”
康泉鸣闻言一笑，说：“要不为什么非得见到你本人，我才能谈呢！”他神秘一笑，竖起一根手指，“一个亿！”
他重复一遍，“我们出一个亿！”
彭向明一下子愣在那里，片刻后扭头，他看见孔泉也呆住了。
别说彭向明土包子，事实上他最近几个月赚的钱真心不少了，只是一大部分还没结算过来而已，可即便如此，一个亿的报价，也砸得他有点晕。
这个时候，康泉鸣似乎很满意自己报出这个价格后彭向明和孔泉的反应，等他们回了回神，才又继续道：“这是个一揽子合作协议，合约签订，你开通账号，并发布三条短视频，我们就会支付第一笔，2000万！”
“十分钟短片拍完，上传之后三日内，我们支付第二笔，3000万！”
“五十条以上的短视频发布，一年内站内粉丝超过一亿，这两条都已经完成，并且十分钟短片也已经上传，则就会自动激活尾款的支付条款，到时候，我们会支付这最后一笔尾款，5000万！”
…………
带着点晕乎乎的感觉，送走了康泉鸣，彭向明回去就坐下了，好长时间都一动不动——不止是被这一个亿砸的有点头晕，关键是他觉得自己不值那么多钱。
但既然人家认为你值，真金白银来砸你，那就说明，你身上肯定还有一些你自己没有看到，但对方却已经看到了的价值。
当然，你不可能问对方，人家不会告诉你核心奥秘在哪里。
过了也不知道多长时间，他才被孔泉的一声咳嗽给惊醒，扭头看过去，就见孔泉怯怯地说：“角儿，这个合同要是签了的话，是影视方面，不在咱俩的经纪约范围之内，所以，我不会跟着分成的！”
彭向明回过神来，抬头看他。
他嘿嘿地憨笑两声，不说话。
彭向明倒是忽然笑了起来——但这不是他现在主要思考的问题方向，就暂时不回答，想了想，问：“你公司最近不是正在招兵买马吗？成果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孔泉的腰杆一下子就挺起来了。
“进展很快，我计划把公司先扩充到十个人左右，当然主要是为角儿您服务，同时也要兼顾齐元和陈宣的业务，我手底下原本那两个签下来的演员，最近也能跟着沾点光了不是？业务就越来越多，必须招人了。”
“嗯。”彭向明点头，但其实没怎么听到心里去。
他还在瞎琢磨。
这个时候，孔泉忽然又说：“角儿，最近这几个月跟着您，我也算风生水起了，我寻思过这个事儿，就咱俩合同上那点违约金，对您来说早就不是事儿了！但您一直都没踹开我，这次回来，连人家酒吧私下里给的一百万，您还分给我一份……不是钱多少的问题，我就是……最近一直在寻思……”
“我的所谓事业吧，已经跟您牢牢地绑在一块儿了！您是那大树，我就是树上一根藤！离了您的话，就凭我自己，再给我五年，我也混不到今天这个样！”
彭向明终于收回点注意力，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孔泉嘿嘿地笑，“我想说……我给自己的这家经纪公司，包括手里握着的，所有艺人，包括您在内的所有经纪合约，估值100万，我想卖给您60%的股权，您看，您买下来呗？”
彭向明愣了一下，心念急转，“那就是……我自己，拿着自己的经纪合约？”
“对呀！又不违法！”
彭向明忽然心动——动不动几十万、上百万，甚至等到年底前结算唱片销售的时候，可能几百万上千万的分给孔泉，老实讲，他也心疼。
说白了，人性如此，若非必须，谁愿意把自己的钱分给别人呢？
甚至于……
要不是考虑孔泉现在正忙着帮自己张罗各种接洽和谈判，包括很多品牌希望自己做形象代言人，也包括很多影视公司、唱片公司等等，都的确需要他这么一个人帮自己顶在前面，处理一些琐事。
要不是考虑包括工作室这边，跟很多公司对接的歌曲授权的谈判，他尽管一分钱不赚，却也在尽心尽力地给做。
彭向明真的是早就起意考虑，要不要干脆把合约一撕，按照违约金直接付款，把他辞退了就算了——这不是什么腹黑，也不是什么心狠，更不是什么过河拆桥，纯粹就是从现实的角度去衡量，彭向明自己起来的太快，而孔泉能发挥的作用，也并不是绝对不可替代，所以，很自然的选择而已。
当然，他毕竟为自己服务了几个月了，而且尽心尽力，再说了，交情也是有的，所以，在最终下狠心决定踢走他之前，彭向明还是尽量多给他一点钱。
至少是把业务范围之内该给的，一分不差，都给他，不隐不瞒。
但他没想到，在这个当口，还没等自己提出什么，他倒是主动表示要退一步。
心念电转，彭向明忽然说：“我给你一百万，我要七成！”
孔泉当即眼前一亮，一拍大腿，“七十万就行，我卖给您七成！”
彭向明点点头，“好！”想了想，他又说：“那回头，我的，齐元的，陈宣的，包括吴冰的，我们这些人的经纪约，就都并进去好了！”
孔泉赶忙答应一声，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这我就放心了，嘿嘿！”
彭向明也笑了笑，但忽然，他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一个思路，并且被他猛地一下抓住了，于是他霍然站起身来，“对呀！流量！不对……下载安装量！”
他忽然扭头，对孔泉道：“老孔，马上给我想办法查查资料，我要知道最近一个月，包括最近半年，天天音乐的下载安装量！”
第100章 过誉
各种软件的下载装机量，本身就不是什么绝对的商业机密，有心想查，要拿到数据，自然不是难事。
只不过，若是没有被叮咚短视频寻求合作的方式惊醒，彭向明此前压根儿也不可能想到去调查这种商业上的事情而已。
结果数据很快找到，彭向明和孔泉都是吃了一惊。
以至于晚上跟老安一起吃饭，菜都上来了，彭向明脑子里还在考虑这件事。
等到吃完了饭，回到老安的小豪宅，彭向明也是少有的一屁股就在沙发上坐下了，没急着扒人家裤子。
因为数据的确很惊人。
天天音乐本身就是国内装机量最大的音乐类软件了，装机量近四亿，在所有软件中，这都近乎是个顶儿了，在同类软件中，更是绝对老大。
而且它的平均日活也有六千多万，很厉害了。
在《追梦人》的七分钟版视频上线之前，这款软件每天的新下载装机量，一般都在**万到十一二万之间徘徊，已经很难再有快速的增加。
并且这种新增，如果考虑到也同样每天都有人在卸载的话，其实基本上就是个不增不减的局面——这基本上就是华语音乐的潜在消费者，与智能手机用户量的交集，所形成的一道总用户人数的天花板。
但是，在《追梦人》的短视频忽然爆红之后，它的每天新下载装机量，却一下子跳到了百万以上，中间有好几天，持续二三百万的收获装机量。
前后总装机量对比，可以毫不犹豫地说，《追梦人》和短视频的大火，为天天音乐拉来了两三千万的新增用户，应该是没什么水分的！
正好在两天前，他们公司也发布了八月份的许多数据，里面更是显示，在《追梦人》短剧上线之后，他们的日活飞快地突破了一亿人，并且一直持续了八天，一直到数据披露的八月份的最后一天，日活也依然保持在八千万上下。
这里面，《追梦人》的歌曲和短片，怕也是居功至伟。
只不过这些数据，在科技圈、网络公司圈子里，或许振聋发聩，但出了那个圈子之后，如果不是有心人刻意去关注，普通人是不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的。
像彭向明，歌曲和故事的配合，居然一下子打出那么大的动静，赢得了那么惊艳的效果，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已经让他觉得高兴之余还有点心慌了，又哪里会想到，《追梦人》的单曲到底是卖了两千万份，还是四千万份，对人家天天音乐来说，都已经无所谓，因为都算是捎带的收益了。
新增了两千多万用户，才是报表上最亮眼的地方！
一部短剧，只因为跟歌产生联动，居然带来了那么大的影响？
甚至让一个各项数据已经走到巅峰、面临了极大瓶颈的软件，忽然又往上蹿了一下？
估计月报一出，天天音乐的股价也得跟着上涨了？
…………
面前有一抹红色忽然晃了一下，彭向明猛然回神。
安敏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一件真丝的吊带睡衣，手里端着两杯红酒，正在他面前来回的晃，“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我换衣服也不好看了？”
彭向明笑了笑，接过酒杯。
安敏之顺势就在他腿上、面对面骑坐了下来，“叮”的一声，主动跟他碰了一下杯子，浅浅抿了一口。
彭向明咕咚喝了一大口。
“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好像越来越好看了。”
老安脸上露出惊喜的模样，“真的吗？”
彭向明抬手摸摸她的脸，“越来越嫩了，嗳，你可别打什么那些乱七八糟的针啊！据说打进去连表情都是僵的！”
安敏之顿时越发高兴，“我才不打那个！我有我们家少爷滋润着呢！”
彭向明就笑笑，又跟她碰了碰杯子，咕咚又是一大口。
安敏之心细如发，顿时发现彭向明似乎有点亢奋，心念电转，就问：“所以呢？刚才还没聊完呢，你决定接了？是只做导演，还是连主演也接下来？”
她说的，是延续刚才两人在饭桌上的话题。
有影视公司过来接触，如果彭向明有院线电影的拍摄计划的话，人家给开出一千万的额度，随便彭向明拍什么，人家都兜底，不怕赔，如果彭向明愿意自己主演，那这个额度可以直接上调到三千万。
这被彭向明归类为纯粹想要消费自己名气的做法，所以压根儿也不想见那边的人，只是让孔泉跟对方虚与委蛇一番而已。
跟安敏之提起来，也只是作为饭桌上的一个谈资罢了。
然而，事实上老安是很感兴趣的。
一个导演系毕业的人，哪怕是已经拍了那么多年的电视剧，但那颗想拍电影的心，还是有的。只是，她如果是要拍电视剧，那么拉到三千万的投资，不算难事，但如果是他要拍电影，那么想拉到三千万，却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当然，这个时候她又把这个话题忽然重新捡起来，也并不是真的想跟彭向明继续讨论这个，她这纯粹是使坏呢——你亢奋了，我就故意跟你聊别的，就想看你着急地想要扒我裤子的样子！
但出乎她的意料，彭向明居然认真地搭话了，他摇摇头，“条件还不成熟，其实跟他们给我开的投资额，没多大关系，我觉得我现在，还暂时没能力直接执导一部九十分钟的大电影。”
见他的注意力竟真的是放在事业上，安敏之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很快就下意识地把思路也切换过来。
想了想，她认真地说：“你这么想，也不算错，说是没被成功冲昏了脑子也好，说是自知之明也罢，我是觉得，第一部电影，的确要谨慎。”
顿了顿，她道：“你现在的形象……我是说在这个圈子里，面朝那么多的歌迷、影迷、粉丝等等，展现给大家的形象，是几乎完美无缺的！”
“你长得帅，你自己写歌、自己唱歌，而且两者都做得很好，甚至你还能自己编剧，自己导演，还自己主演，关键是也都做得很出色，所以，你几乎没有缺点，完美的人，也因此，大家对你的期待，都是很高很高的！”
“但其实呢？你自己心里一定要有数！音乐上，我不太懂，你那首《追梦人》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成色，能值得你说的那个……三千五百多万的销量，目前史上第一，我也不好评价，单就短片来说，我觉得，点播量也好，小红花上的评分也好，其实都是……我说了你别生气哈，都是过誉的！”
“过誉？”
“对，就是评价太高了！”她说，“一是我觉得，好的歌，跟一个好故事之间完美的结合，应该其实是拔高了两边，互相抬了身价。”
“二呢，我觉得这首歌、这部短片，他的主题很好，立意很正，而且你是从爱情的角度切入，去讲那种牺牲的伟大，更容易打动人，这个是毫无疑问更有利于口碑传播的，也更容易得到各种认可。”
彭向明缓缓点头，“继续！接着说。”
于是安敏之就又说：“第三呢，我觉得不可忽视的一点就是，这部短片是免费的！等于是大家可以免费的听着歌，再免费的看一部短电影！”
“那你看，歌好听，故事的完整度不错，也有一定的电影的质感，不粗糙，主题又那么正，故事又那么催泪，配合着歌来看，更催泪，总之……各方面都很好，关键它还免费，免费的东西呀，更容易赢得好感嘛！”
“所以，这就导致，这部短片，和你那首歌，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都被大家过誉了！两者的成功结合，使它们都获得了远超真实实力的巨大成功！”
“但反过来说，因为它太成功了，你现在反倒有点骑虎难下了！对吧？你自己有这种感觉吗？就是那种……感觉做什么都害怕，心里没底，感觉……一步踩空，底下就是万丈悬崖，摔下去就粉身碎骨那种感觉？有吗？”
彭向明点头，“倒是没那么严重，接下来做什么，我心里还是有底的，不过你说的这个感觉，我懂，也多少有一点。”
“对呀！站得高跌得狠，世界上哪里有真正完美无缺的人？”安敏之干脆端着酒杯下来，坐到彭向明的侧面沙发上，很认真地跟他谈起这件事。
“所以，你的下一步，无论是发新歌、拍新mv，还是自己直接开始做电影，面对的都会是无比挑剔的目光，这一步要是顶不住，会一下子被无数人踩到谷底去的！而且很难翻身那种！”
彭向明缓缓点头。
这方面来说，老安年近四十，在影视圈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经验显然比自己和孔泉都要丰富许多，说的也的确是真知灼见。
见彭向明居然很认真地听自己的意见和看法，非但没有着恼的意思，反而露出深思的模样，安敏之顿时越发兴起，说：“所以，你说自己心里有底，那就是最好的，别慌，也别怕，做自己心里有底的事情就行了！”
她说：“既不要被自己的各种担心、外面对你的各种期待，所绑架，弄得束手束脚，也不要丢掉了质量，只图赚钱！只有认真做出来的好东西，才能带来持续的成功，哪怕中间出现一些争议，也阻挡不了这种成功！”
第101章 香饽饽
昨天晚上还说的好好的，各种高深的道理，结果掉转头来，第二天上午，彭向明参加完了自己的第四场商演，下台之后刚坐进商务车里，也就是说，俩人分开了也就三四个小时，就又收到了安敏之在微信上发来的语音——
“哈哈，老公，你现在可真是香饽饽呀！”
“你回头要是真打算接部电视剧，捞点钱什么的，别忘了优先考虑下我哦，我们老板也舍得砸钱的！”
“与其便宜了人家，还不如便宜了我，对吧？”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彭向明看着车子已经驶离了闹哄哄的区域，就干脆在微信上把语音通话拨过去，过了一会儿，就接通了。
“你那留言，发的那个语音，说的什么意思？”
“哈哈，就是那个意思呀！你现在是香饽饽！”
她语气很轻松地说，“刚才到公司来处理点事情，结果我们老板也来公司了，就去他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一个内部消息。”
“据说华通那边——就是华通有线电视网，你总知道吧？”
“对，华通那边内部传出来消息，据说就是昨天下午的事儿，说是他们一位大佬特别喜欢你这张脸，和你的气质，所以昨天下午，他们内部开立项会的时候，这位大佬就公开说，谁拿到你的片约，谁先立项。”
“那你想啊，华通可以算是所有电视网里最财大气粗的一个了，一向舍得砸钱，要是他们那边拼命请你，哪怕是单纯为了竞争，六大无线网也肯定得跟他们抢你呀，那接下来，谁要是能把你拿下，就更容易过他们的审，也更容易要出高价来呀！你懂吧？连锁反应了！”
彭向明听着听着，已经不由失笑，等她说完了，就问：“谁拿到我的片约，谁先立项？”
“对呀！”安敏之笑嘻嘻，“老公，要不你就先拍电视剧也行！你那个mv，演起来你可能觉得不容易，觉得演电影会更难，但电视剧可不是电影！”
“我告诉你，就你那个演技，你在mv里的表演水平，拿去演电影，我不敢保证怎么样，但拿来演电视剧，是真的绝对没问题的！”
“因为你帅呀！就那么帅，就已经很吸引人了！再加上你的演技，天哪，要不你从现在开始接电视剧吧，明年一年，直接霸屏，不也挺好？”
彭向明又失笑，“你这都……靠谱不靠谱啊你这小道消息？”
“靠谱！绝对靠谱！华通这几年太厉害了，八千多万的订阅用户，每年光用户订阅的钱就有200亿呀，他们还有几乎独一份的十八禁电视剧，砸起钱来，是真的一点都不含糊！你别瞧不起电视剧，给你十万八万一集，你可能不接，嫌钱少，那给你三十万呢？三十万不够，五十万呢？一百万呢？”
“你想想，假设四十集一部剧，直接给4000万，你干不干？三四个月就拍完了，4000万呀哥哥！你干嘛去能挣钱那么快？但我敢保证，只要你愿意接，华通是一定舍得砸这笔钱给你的！”
“你要是敢脱，他们甚至敢给你一集砸两百万！”
“彭向明的十八禁，我告诉你，砸给你几千万，他们也照样赚翻！”
彭向明哭笑不得，“胡扯什么呢你！”
“哈哈哈……开玩笑嘛！”安敏之嘻嘻哈哈，又撒娇，“哎呀老公，真的呀，你好好考虑考虑，要是真的打算接电视剧，一定要记得你的小爱妃也是个电视剧导演，而且她的剧还马上就要开拍了……”
…………
挂掉电话时，彭向明还觉得事情有点搞笑：要说制作和导演电视剧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演电视剧这个，可就真是从来都不在计划之中了！
关键是他觉得安敏之都那么大的人了，也算见过风浪的老鸟，居然还听一出是一出——他觉得，老安很可能还是惦记着想让自己演她那部剧。
结果没成想，下午的时候，就有很多电话纷纷打到了孔泉那里。
彭向明下午跑去大旗唱片，开始安排给蒋纤纤录那首《惊鸿舞》去了，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中间还跑到蒋纤纤租住的小公寓，去参观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坐车回来，结果孔泉就在工作室的客厅里等着他呢。
据说这一个下午，他的手机就没停过，打得手机发热，感觉要爆炸似的。
一共有三家电视网发来片约邀请，其中就包括了华通有线网。
另外还有两家此前已经接触过、但大概算是彼此都放弃了的影视公司，也忽然转而想要谈谈电视剧片约的事情。
同时还有六七家影视公司，也跟孔泉联系上了，问片约、问档期、问报价，说如果方便的话，那边可以把近期准备开拍的几部剧的剧本给送过来。
彭向明哪有什么报价，他都没考虑过要演电视剧。
但还是那句话，来的都是金主，都是菩萨，就算合作不成，也尽量的都不要得罪，所以顶天了就是说几句好话，然后婉拒掉。
但是据孔泉说，这一波人，跟前段时间要谈电影片约的那波人，好像不大一样，他们更执着，被婉拒了也不放弃，一再说保持联系。
彭向明出去工作、录歌去了，孔泉当然不好打扰，就只好在工作室这边一直等着他回来，把下午接到的电话，和大概的情况，一一汇报给他听。
倒是没有人给出什么认真的报价，大多都是询价，以及表示下想要合作的热切态度。
听他把情况念叨了一遍，彭向明就打发他先回去休息了。
结果第二天，又有另外两家无线电视网旗下的制片公司发来了片约邀请。
影视公司中，也又有五六家新加入到询价的大军之中。
连同昨天的那些公司在内，如果孔泉说一句可以考虑，怕是一天之内，工作室这边会收到几十上百本的电视剧剧本。
其中北方电视网直接给出了单集的报价——这是彭向明收到的第一份电视剧演员邀请的报价，而且对方直接就把价码飙到了50万一集！
要知道，孙晓燕算次一线的女演员，而且正是当打之年，相貌、演技、观众缘儿，可以说是都正在巅峰，她接《大宋风云之平娘传》，只有25万一集。
跟她同等级的男演员，能拿到的报价，大约也就是30万到50万一集。
这份报价，就等于是把彭向明直接给定义成了次一线的男演员。
要知道，他并不是职业演员，此前甚至只演过自己的mv，并未在任何需要验证票房或验证收视率的影视剧中，证明过自己。
这帮电视剧圈的大佬们，明显比电影圈的大佬，对他更有信心。
…………
这个时空国内的电视台，跟彭向明曾经经历过的那个时空，明显是不同的布局，甚至包括电影行业，也大不相同的。
别的不说，有线电视网针对家庭用户设置密钥收看的模式，允许制作和播放十八禁的电视剧，你敢信？
电影方面，也有了分级制度，除了政治题材，仍然受到极大的限制之外，限制级电影是可以凭借身份证购票、在大银幕上看的，你敢信？
但他们都是真的，尺度可以说是只比欧美那边稍稍严了一点点而已。
单就电视台方面来说，在2000年前后那几年里，这个圈子的发展，明显出现了政策拐点——国家允许各大电视台跨区域兼并、合并，从此所谓省台，很快就只保留下了一个象征性的符号，除了省里的新闻节目、天气预报等基本保留之外，随着各大电视台飞快地完成了合并重组，综艺、电视剧等重要板块，迅速合流，并最终形成了国内的六大无线卫星电视网。
并且，除了官方控股35%，并且不允许任何单一股东的持股超过20%，这两点之外，官方甚至直接放私人资本入场了。
当然，只允许国内资本入场，国外资本还是不行。
而华夏电视台作为官媒，也不在此行列之中，保持独立性和官方性。
2004年，国家批准有线电视网正式组建和运营，并允许开通密钥控制下的“适度的性和暴力内容”的十八禁内容上线。
很快就有几家有线电视网拿到了牌照，几年之后，华通有线电视网脱颖而出，第一个拿到了五千万以上的订阅用户，将另外两家有线电视网远远地甩在后面。
2013年，华通有线电视网正式宣告订阅用户超过八千万，遂成一霸。
像《三国》，之所以敢砸六个亿的投资，其实不但因为华通有线电视网也参与进了投资，并且据说占的投资额还不小，更关键是，这部电视剧在开拍之前，就已经拿到了华通有线电视网前两季的购买订单了。
也就是说，无论戏拍的如何，前两季的内容，华通那边的订单已经兜底了。
具体多少钱，无从得知，但人家玩得是周播，一周就一集，就基本上可以视作是华通的招牌剧了，是下了重注，预期中要横扫冬季档的。
像《大宋风云之平娘传》，因为制作方，以及导演杜思明，一直以来跟北方电视网的关系都相当好，所以这部剧拍出来之后，若无意外，会在北方电视网主频道播出，作为他们的开年历史大剧。
还有老安正在筹备，估计马上要开始选角的这部青春剧，预期中也是会卖给北方电视网的，而且按照时间安排，**成也是会在春季档开播。
只不过论投资额、论制作阵容、论导演的名气，老安都逊色许多，她这部戏又是青春剧，所以大概率不会拿到太好的播出时段罢了。
至于宁小成的那部《剑仙奇缘》，据说反倒是要卖给东方电视网的，据丁琥说，东方电视网那边很重视，很可能想拿来打他们最看重的夏季档。
是的，别看东方电视网在电视剧旺季的春季档和冬季档，都明显干不过其它电视网，而夏季档又明显会受到电影暑期档的碾压和分流，但作为六大电视网之一，夏季档电视剧，也的确是东方电视网的招牌之一！
第102章 签约
不同于之前很多过来接触的公司，摆明了就是想借着《追梦人》的ip捞一票的想法，这次过来接触的公司，很多都特别认真。
他们是真的想请彭向明过去演戏的。
甚至有很多公司跟孔泉约好了见面之后，是直接拉上导演、带上剧本过去的，故事如何、导演是谁、投资大小，甚至连未来的可能播出方，都清清楚楚亮给你看，然后再谈报价，这叫诚意。
但彭向明暂时的确无意于此，于是一一婉拒。
充其量就是让孔泉跟人家互换联系方式，表示以后彭向明如果想要拍戏，一定及时联系之类的，就打发了。
足足一个星期，这一股邀请彭向明出演电视剧的行业内风潮，才逐渐停下。
并且在这期间，叮咚短视频那边，跟孔泉又先后接触了两次，终于开始忍不住催促，彭向明才终于决定，跟他们具体谈一谈合作方案。
就几个点。
一是价钱要涨，一亿的话没戏，二是他们要求的那个一亿个粉丝，是绝对不可能接受的，甚至绝对不接受把粉丝数量纳入什么触发条款。
除此之外，别的倒都好谈。
据孔泉说，对方的谈判专家一听一亿还嫌少，倒是没什么反应，像是预计中一样，但听到不允许设定粉丝数量考核，却是当即就“勃然大怒”。
加上孔泉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大家当即一拍两散。
结果还没等孔泉离开，他们内容事业部的那位副总监康泉鸣就出现了。
于是大家继续谈。
当然，这些事情彭向明都是不会直接参与的，他只是每天听一听孔泉的汇报——对方明显有意尽快促成合作，所以谈判进度不算慢。
彭向明最近只忙两件事，一是自己练歌，二是给蒋纤纤做歌。
周舜卿是明显无力摆脱她老妈的，现在虽然开学了，但她妈请的那个司机，却每天都守在学校门口，准点接送，一副水泼不进针插不入的劲头，结束了学校里的课程，就把她直接拉回家里练歌，全力筹备第一张个人专辑。
所以思来想去，彭向明最终还是决定，除了早就定下的《惊鸿舞》之外，把片尾曲《红颜劫》，也给蒋纤纤。
当初谈的条件里，大旗唱片代为发行八首歌，其中三首必须使用他们旗下的歌手，那现在有蒋纤纤在这里，自然没有理由便宜别人。
人家女孩那么努力，机会当然要给努力的人啊！
于是彭向明就把本来是留给周舜卿的《红颜劫》，也给了她——这首歌如果给周舜卿，在彭向明的预期中，会被唱得很“大”，但蒋纤纤的嗓子也不弱，唱不了那么大，却一样可以做得很深情。
只不过这样一来，《大宋风云之平娘传》的三首歌，就只给吴冰留下一首《菩萨蛮》，算是给她歌手之路的升阶训练了。
而接下来彭向明还要制作的另外三首歌，也就彻底没有了周舜卿的位置。
反正她也是忙。
9月11号傍晚，彭向明带着司机，往燕京戏曲学院跑了一趟，接上吴冰和陆媛媛，找个地方，请她俩吃了顿饭，并且承诺，等她们军训结束，吴冰就可以带陆媛媛到自己的工作室去玩。
9月12日，彭向明正式出资70万，收购燕京安之艺娱乐经纪公司70%的股权，成为这家公司的大股东。
同日，吴冰把经纪约签进了这家公司。
9月14日，陈宣回到了燕京，来试镜安敏之的那部电视剧。
但齐元却没回来。
问陈宣为什么，陈宣支支吾吾，只说让彭向明自己给齐元打电话。
结果电话打过去，齐元也支支吾吾，只说是什么最近快杀青了，偏偏自己的戏份还有点多，所以走不开。
彭向明隐约猜到了她的心思，电话里就没有再催，只是叮嘱老安，把那个预定中的角色，再给自己留一下。
陈宣去试镜，结果很好。
他自身在学校里就很努力，演戏很认真，这次好歹也算是出去见了下世面，有了点临场经验了，再加上还有安敏之这个掌握着极大选角权力的导演，在背后保驾护航，可以说是毫无波澜地就拿下了男三号，戏份还不少。
没根没底，貌不惊人，才也不压众，但陈宣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拿到两部注定了会上星播放的电视剧里的重要角色。
他这个开局，就算是放到历来不缺神仙局的电影学院表演系，也够得上一句“牛逼”了！
陈宣是上午试镜，中午的时候，他就想撮合整个308宿舍聚一聚，结果郭大亮推说自己中午有事，没来，只有陈宣、赵建元和彭向明，在一块儿吃了顿饭。
饭后，彭向明安排司机把他送去了机场。
9月18日，彭向明正式同叮咚短视频签约，成为叮咚短视频的官方形象大使。
合约为期两年，合约期间，彭向明作为形象大使，要正式进驻叮咚短视频，并拍摄不低于80条的短视频，在叮咚短视频独家发布。
合约期内，彭向明不得再代言任何短视频类、网络视频类平台和app的业务。未经叮咚短视频同意，亦不得在其它视频类网站发布任何视频类内容。
但双方同意，彭向明为自己或其他歌手制作的音乐、歌曲类mv，及执导、参与拍摄的电视剧、电影等时长超过30分钟的视频，享有这一条规定的豁免权。
合约存续期间，彭向明有义务配合叮咚短视频方面，拍摄相关的静态及视频广告，并每年出席不低于两次的官方宣传活动。
为此，叮咚短视频向彭向明支付2200万元每年的签约费用。
两年，合计4400万。
与此同时，双方还签订了另外一份合约。
一年之内，彭向明要负责为叮咚短视频，制作并拍摄一条不低于十分钟的故事短片。叮咚短视频享有该条视频的独家播放权。
单独为购买这一条短视频的独家播放权，叮咚方面将向彭向明支付6000万！
且合约规定，这条视频在上线后的一个月内，在叮咚的播放量超过10亿，将自动触发激励条款，届时，彭向明将获得3000万的奖励。
合约签署之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天天音乐方面，不知道是从什么渠道，忽然知道了这件事，当即联系大旗唱片，随后又直接联系孔泉，一个多小时，人就已经赶到了彭向明的工作室。
他们对此极力劝阻。
然而，不管是彭向明跟大旗唱片签署的发行合约也好，还是大旗唱片跟天天音乐方面的发行合约也罢，从来都是关于歌曲销售的，跟mv、跟短视频，没有任何的相关联系，更谈不上有什么捆绑。
所以，他们顶天了只能苦口婆心的劝，找各种理由和借口，但根本拿不出任何制衡、甚至压制这边的手段。
事实上，现在很多歌手发单曲、发专辑，都并不是一定会制作mv的。只有很想卖颜，或者销量到了一定水准表示庆功，才会为歌迷们制作mv。
特意为一首歌拍一段七八分钟的小故事的歌手，也不是没有，但不多，而且故事大多简陋，中间也大量穿插歌手唱歌的画面，说白了讲的不是故事，还是只关注歌手、只专注于卖歌而已。
彭向明基本上可以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
也因此，此前《追梦人》短视频的忽然大火，全网的所有播放链接，都直接导向天天音乐，并因此给天天音乐带来了巨大的流量和新增的用户，天天音乐那边关起门来，别管多高兴，对彭向明这边，却是没有丝毫表示的。
显然他们没想到，本以为顺理成章的事情，居然还能被人忽然窜出来，给抄了后路——他们当然希望彭向明把下部mv也拍成故事，并且拿到天天音乐来免费播放。
但即便是他们，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在彭向明与叮咚短视频的合约签订之后，单纯mv短片所带给他的收益，已经并不一定会比卖歌来的少了！
说白了，彭向明下首歌直接放开了让大家免费下载免费听，单凭他跟叮咚短视频的这一份合约，也已经足以赚到盆满钵满。
《追梦人》的销量目前已经是有史以来的最高，近3700万张，加上点播试听在内，总销售额早已过亿，即便保守一点说，一年之内，这首歌也能为彭向明带来数千万的收入——但是，谁敢保证下首歌也会有那么高的销量呢？
甚至严格来说，之所以是史上第一的销量，就证明了《追梦人》的成功本就汇聚了天时地利人和，几乎不可能再复制。
所以，就算彭向明下首歌依然爆红，也几乎不可能再卖出去那么多钱。
但现在，跟叮咚短视频把合同一签，他就直接稳稳落袋6000万了，同时还不耽误卖歌——这怎么可能劝得住！
于是，就在彭向明跟叮咚短视频完成签约，并且叮咚短视频当即发布公告，宣布彭向明即日起正式成为叮咚的官方形象大使，且将马上开通账号之后，天天音乐方面被迫紧急应变，与孔泉展开一场谈判。
他们不舍得出那么多钱，但依然想把彭向明下下首歌mv的故事版的独家播放权，给留在天天音乐这边。
但这件事，彭向明就直接授权给孔泉了。
但指导方针就是，往慢慢谈崩的方向去谈，拖着谈。
甚至包括接下来跟叮咚短视频还有合约要谈，彭向明也授权给孔泉去处理。
这一次的谈判，是针对工作室手里的音乐类版权了。
不再是针对彭向明个人，而是关于音乐版权的战略合作。
即工作室对叮咚短视频方面放开授权，将彭向明音乐工作室手中掌握的音乐类版权，授权给对方的平台、以及平台的所有短视频拍摄者，可以随意使用这些音乐作为配乐——这又是一笔钱。
因为之前彭向明就已经完成了《惊鸿舞》的制作，所以这边跟叮咚的合约签完，他直接就坐飞机，又飞去了魔都。
当天傍晚，他就已经赶到了乌西市的影视城，见到了齐元。
第103章 不欢
时隔也就半个月，同样的一幕，再次上演。
彭向明受到了杜思明和萧禾的热烈欢迎，甚至孙晓燕也特意过来说了几句话——他们还不知道彭向明已经签约叮咚，所以倒没人提这个。
晚饭喝酒的时候，彭向明特意给杜思明和萧禾听了听已经录好前期版本的《惊鸿舞》，还没有做后期，也完全没有修音，两人已经听得相当满意，甚至杜思明当时就说，很适合剧中的哪几个地方。
然后……夜深了。
跟杜思明他们分开之后，彭向明到12楼，敲开了齐元的房门，问她，“出去走走？散散步？”
齐元想了想，换身衣服就跟了出来。
俩人都很默契地没叫陈宣，今天显然不是要重逢叙旧。
已经是九月下旬的天气了，燕京城那边，九月初还燥热，中旬忽然来了一场大雨，气温开始骤降，但乌西市这边，白天就还依然有些溽热，也就晚上十点过后，才好些，有了些凉风，出去散个步，不至于片刻就一身汗。
彭向明穿着t恤短裤旅游鞋，齐元穿吊带牛仔筒裙配拖鞋，俩人出了酒店之后，就手拉着手，沿着路边瞎溜达。
你最近演戏感觉怎么样啦？有什么收获呀？
你呢？最近在忙什么？又接商演了没有？还是就录歌吗？我记得你说那歌手，好像是个女孩的名字，你借机调戏人家了没有？
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聊得乱七八糟。
眼看都走出去一条街了，忽然，彭向明问她：“为什么不回去呀？”
齐元踢着路边的石子，说：“都跟你说了呀，走不开嘛！”
彭向明问：“不想演吗？”
齐元说：“没有啊，有机会谁不想要。”
彭向明就又问：“所以只是因为是我推荐的，才不想演吗？”
齐元就沉默，不说话。
于是彭向明站住，看着她。
她也只好随之站住，却低着头，不看彭向明。
“你到底在耍什么脾气呀，这个机会很难得的，好不容易才争取到。”
“我没耍脾气呀，就是不想演嘛！演完这部戏，我就挣十万块了，够我花好久了，既然你说这机会来的不容易，就更不应该浪费到我身上啊！”
“别闹！我为什么给你不给别人，你不知道啊？”
“知道啊，但是我没闹啊！我就是最近不想再接戏了嘛！”
“你这……你现在演完这部戏，接下来刚好接上那一部，然后就可以歇歇了，明年开春之后，我就争取帮你拿到一部电影，女主角不一定能到手，但拿个重要的女配角，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到时候就……我都是盘算好的，你别瞎闹行吗？”
齐元终于抬头，“所以，我的人生都被你安排好了，是吗？”
彭向明听这语气不对，心里有些不大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说：“这要是别人，我犯得上嘛！又是搭人情又是什么的，我图什么呀！这还不是因为你是齐元嘛！我只为你一个人安排呀！”
齐元冷笑，“你现在真是红了，说话牛逼的不行！”
彭向明愣住，瞪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
“你别瞪我，人家怕你我不怕你！我什么意思？我就字面意思！你凭什么安排我的人生？我想干嘛，用得着你安排吗？你跟我什么关系呀，想管我？”
“你这……想吵架是不是？就憋着呢，等我来了想跟我吵一架，是吗？”
“是！我就是想跟你吵一架！”
“我招你惹你了？我哪一件哪一条，不是为你好？不是为你考虑的？你有病吧还想跟我吵架？”
“是！我特么就是有病了！心病！”
“你……”
“你多牛逼呀！跟大佬喝酒，打个招呼叫我们过去，说给安排就安排上了，直接就重要配角，一句话的事儿！这部戏还没完，哎，下部戏又续上了，牛逼！多少人求都求不着啊！”她语态激烈，神情愤慨，“我能怎么办？谢谢呗！谢谢大佬的培养，不对，应该叫干爹！叫爸爸！”
说到这里，她忽然一鞠躬，“谢谢爸爸的栽培！”
直起身来，咄咄逼人，“要不今儿晚上我就陪您睡呀？我什么姿势都行，您不用怜惜我！不用戴套，我吃药！……是这个词吗？”
彭向明看着她，面无表情。
她耸耸肩，“怎么不说话呀？我说中了吗？”
彭向明还是不说话。
“所以你让我怎么办呀？你都给我安排好了，我就顺着梯子下坑呗？我要是再接了这部戏，你要办我，我都没脸推开你！你是这意思吗？”
彭向明双臂抱胸，继续不说话。
她气势鼎盛，“我告诉你彭向明，到此为止！”
“我齐元虽然没什么出息，也没什么本事，但我还真是从来没图过你这个，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没红呢！别跟我牛逼轰轰的！是，我喜欢你三年了，现在还喜欢，以后还他妈喜欢，自己贱，没办法，但我要脸！”
她目光炯炯地逼视着彭向明，“我同意了让你办我，你能办我，我不同意让你办我，你别想他妈拿几部戏砸我！敢碰我一指头我就喊强健！”
彭向明面色平静地看着她，“说完了？”
她气势勃发，“没呢！”
“那你接着说！接着怼！”
“呸！我都不稀罕怼你！”她霍然转身，要走，却又回头，说：“你别在这儿烦我了，明天就走！”说完了，大步往前走。
彭向明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想追，但抬了抬脚，却又停下了。
面色铁青。
倒不是因为刚刚被羞辱了一通，主要是，如果说对别的女孩子，他心里的确或多或少都有交换的意思，甚至像老安，打从一开始就是纯粹的利益关系，或者叫皮肉关系，但是对齐元，他心里是真的很珍惜的。
不可否认肯定也有别的心思，但排在第一位，却绝对不是那些。
他对齐元，也从来没打过交换的主意。
他是真心的为齐元打算，想帮她尽快走上正轨。
所以，唯独被她这么说，会让彭向明有些伤心。
忽然那边好像是有人迎头走过来，影影绰绰的，就看见齐元好像站住了，跟人家说了句话似的，然后，她继续回酒店了，那两个人却走过来。
都不用走近，只要走到路灯底下，就能看清了。
是孙晓燕，还带着个胖乎乎的女孩，应该是她的助理之类的。
她明显已经看见彭向明了，倒让彭向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离了十几步远，她侧头跟那胖女孩说了句什么，那女孩点点头，快速奔这边来，笑着冲彭向明点了点头，也没说话，径直走过去了。
孙晓燕走过来，笑嘻嘻的样子，“怎么着，吵架啦？”
彭向明笑笑，抬手搓了把脸，抬抬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孙晓燕拍拍他的胳膊，“行啦行啦，什么都不用说，小女孩，我懂！走吧，十一点多了，吃点宵夜去，我请客！”
彭向明想了想，没说什么，转头跟她并肩慢慢走。
就听孙晓燕说：“小女孩都这样，脾气大，我头些年也这样，都是打这儿过来的！嗳……你不说不是你女朋友吗？我看刚才这样儿，可不像你说的！”
彭向明仰天打个哈哈，“你要非这么说，就算是也行，不过以后……就不好说啦！”他觉得，看齐元那个样子，似乎是想要决裂？
孙晓燕笑着说：“唉！好羡慕你们呀，还能谈个恋爱，闹个脾气分个手，再复合一下，多有意思！像我，唉……”
彭向明扭头看她，“你怎么了？”
孙晓燕笑，“不怕你笑话，我都五六年没谈过恋爱了！就在戏里谈，生活中，我现在连爱情到底是个什么，都完全不知道了，没概念了！”
彭向明笑笑，没接话。
她自顾自又感慨了一句，“唉，再过两年吧，趁这两年还有戏可接，再拼两年，等没人找我演戏了，我就也找个帅哥，谈谈恋爱！老牛吃嫩草，说不定还能再上个热搜什么的，万一枯木又逢春呢……哈哈！”
说话间，她扭头，看着彭向明，“恭喜你哈，又上热搜了！叮咚代言人！”
彭向明笑笑，“赚钱嘛！”
孙晓燕一脸惊喜，“嗳！嗳！你mv里就这句话……”
于是两人哈哈大笑。
孙晓燕这些年来，演过好多部古装戏，对影视城这附近一片，应该是挺熟的，很快就带着彭向明，来到一条灯火通明的小吃街——很多剧组这个点儿才刚结束拍摄，演员也好，工作人员也好，成群结队的过来吃夜宵。
彭向明出门没戴帽子，有点发憷。
孙晓燕却是毫无负担，还安抚他，“你放心，在这里没人打扰你吃饭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都是演员，都累了一天了，都理解！”
彭向明这才点点头，跟着过去坐下。
她的那个胖乎乎的助理，已经点好了东西，占了张桌子，正好这会儿羊肉串给端上来，油晃晃的，倒是不多，二十串上下的样子。
还要了几条烤鱼，小助理正拿着条烤鱼啃呢，见两人过来，也只是抬头看一眼，继续缩在角落里吃自己的。
两人坐下，孙晓燕指了指羊肉串，说：“你俩吃这个，我不敢吃，我就吃半条鱼就行了！”但刚拿起烤鱼来，她想了想，又起身过去，跟老板说了句什么，老板那边当即呼呼的开炒，过了一会儿，端上来一盘猪肝炒韭菜，和一杯扎啤。
孙晓燕笑笑，说：“也是你的！”
彭向明看着这盘菜，不解，“猪肝韭菜？”
孙晓燕笑得神秘兮兮，说：“大补！”
彭向明愣了一下，失笑，夹了一筷子，还别说，味道还不错。
于是两人就也开动起来。
孙晓燕应该是饿得不轻了，而且看动作，吃鱼相当熟练，很快就吃下去半条烤鱼，然后就停手了，扯纸巾擦了嘴，叹口气，很满足的样子，“饱了！”
彭向明现在其实一点儿也不饿，就也啃了半条鱼，夹点菜，吃了几根串，把其它的都推到孙晓燕的那个助理跟前，看着她狼吞虎咽，自己慢慢地咂啤酒，跟孙晓燕慢慢地聊着剧组里的闲天。
等她的助理吃完了，跑去结了账，三人就起身离开。
小助理又很快就走到前面去了，脚步极快，等彭向明他们后脚拐过街口，前面小助理已经彻底没影子了。
到了酒店，大家一起在16楼下了电梯，孙晓燕说：“到我屋里坐坐？”
彭向明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只笑了笑，说：“不了，明天一早我就得飞回去。得早起。”
孙晓燕点点头，笑笑，“那行，回头等我回燕京了，一起喝酒。”
“好！”
“晚安！”
“晚安！”
…………
第二天一早，彭向明就真的带上助理小方，直奔魔都的机场。
中午刚过，就已经回到了工作室。
然后，他给所有人都放了半天假，把人都赶走，自己在沙发上静静地歪着，发呆，刷手机——其实好多活儿还等着呢。
《红颜劫》需要录，叮咚的广告要拍，自己的第二首歌也随时可以开录，mv的故事剧本还需要继续打磨一下，第一部电影的剧本也还要再继续调整，使它更符合国内的语境和民情……
但就是想给自己放半天假。
一直到傍晚，出去忙活了一天的孔泉回来了，看见彭向明这个样子，也不敢开口说话，就陪他在那里坐着。
忽然响起敲门声，他起身过去开门，却见齐元在门口站着，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杀青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在家没？”齐元问。
“在呀！”孔泉说，随后压低了声音，“心情不好！……进来呀！”
齐元忽然伸手，扯过门把手，“那重来！”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梆梆梆，又敲门。
孔泉回头看，彭向明已经讶异地看过来，于是他说：“齐元！”
彭向明走过去，于是孔泉赶紧闪开。
门打开。
姑娘俏生生立在门外。
“对不起！”她说。
然后抬起头来，神情怯怯，“我……特意回来给你道歉的！”
第104章 不散
“其实以前，我也想过，我将来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呢？我想跟你在一起，但你又不跟我表白，我就想啊，等毕了业，我就租个小房子，找个机会把你骗过去，办了你！……哈哈！真的，我真是这么想的！”
说这话时，齐元歪在彭向明怀里，身上搭着薄薄的睡毯，枕着他的肩膀，脸上露出憧憬的神色，笑容很是甜美且纯净。
“那时候我想，等我把你办了，咱俩就在一块儿了，你学导演的，肯定没我学表演的出来的快，头几年，我就踏踏实实多接戏，多赚点钱，养着你。”
“房子咱肯定买不起，先租呗。我自己觉得，从长远来看，我演戏未必能红，但你磨练几年之后，兴许有机会能火起来。我一直都觉得，你还是有才华的！”
“当然，我知道你不是什么老老实实守着我的主儿，你在外头，肯定很多女的嗷嗷的扑你，你又那么好色，肯定也扛不住！”
“所以我都想好了，你在外头花，我就装不知道，反正我对你还是比较了解的，你这个人，顶天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但绝不会丢了碗里的，所以，我自己觉得……还行！就那么过呗，咱俩谁跟谁呀！等你老了，也就老实了。”
“当然，你也可能一直红不了，那就不红呗，反正我寻思，就咱俩这点本事，总也能有口饭吃吧？就算实在是燕京混不下去了，你要回老家，我也跟你回去！当然，我还是盼着你红起来，让我过一过富太太的生活。”
“等时间长远了，你要是愿意结婚，咱就结婚，生俩孩子，你要是不想结婚呢，我也无所谓，反正我觉得，等咱俩都老了，你肯定还是更愿意跟我在一块儿，俩孤寡老人相依为命的，也不错！”
“结果呢……你没按我的剧本演啊，这还没等毕业呢，你居然一下子靠唱歌红了！我一下子就慌了你知道吗？这怎么办呀？我的计划全都完蛋了！”
“而且你还跟柳米忽然又好上了……你肯定已经把她办了！你别笑，我猜都猜得出来，上个月我还跟她聊过两次天，柳米可嚣张了！”
“你说这……我一下子就更慌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争不过人家柳米呀，那老娘们家里有钱的很！她长得又好看，反正是……只比我差了一丢丢的那么好看，关键是我知道，她也很了解你，也很喜欢你，我觉得我根本也拼不过她！”
“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叫我跟陈宣去那个酒局，跟杜思明他们介绍，说我是你女朋友，我特么高兴的想蹦起来，但我又不能笑，我憋得肚子疼！”
“但是……唉，谁让我聪明呢？等离了那个场，我马上就回过神来了，你那是怕他们那些老流氓找机会欺负我，所以先给我挂个名头，他们就不好碰了。”
“然后就……演戏呗，我进了组之后，想过好多回，要不算了，糊涂日子糊涂过，干嘛心里想那么清白？谁办谁，不都是办？瞎计较有什么意思？”
“反正你那么帅，就算啥也不因为，咱俩在一块儿，我也不吃亏，更何况我都喜欢你三年了，这辈子也没打算再换个主儿……”
“但我就是想计较计较，就是想冲你发个脾气！这股火儿不发出来，我憋得难受！你怎么就红了？干嘛那么着急？你等我把你办了再红，多好？”
“以前我巴不得，但最近我就老是烦你跟我磨磨蹭蹭的，就觉得好像是你已经付过钱了，我该提供服务了似的！”
“昨天晚上我一夜都没合眼，就翻来覆去的想，现在好了，我是过了瘾了，可以后怎么办？跟你掰了？不舍得呀！再说了，我都守了三年了，没道理忽然让给柳米呀！我是那认输的人吗？而且我都想好了，等咱俩老了，要一块作伴的！”
“早上起来一看，没见着你，问陈宣，他说你给他微信留言了，回去了，我忽然一下子就后悔了。何必呢？我什么事儿容不下呀？我连柳米的事儿都不愿意跟你计较了，何苦为这点事儿来回掰扯？还故意说话怼你，气你？”
“然后我就忍不住了，熬到九点钟，我就去找萧制片和杜导请假，我说我得回燕京一趟，去试个镜。他俩的确很给面子，当时就同意了，然后我就订机票，我还不大会，让陈宣给我弄的，回头得把机票钱转给他……”
“……”
彭向明扭头看时，她已经睡着了。
自己说着说着睡着的。
面容平静，又带着一抹释然后恬静的微笑。
于是他往上又扯了扯毯子，给她盖严实了，自己却露着上半身，继续歪在靠枕上，看着头顶的灯光发呆。
…………
第二天下午，齐元去参加了安敏之新剧的试镜。
顺利通过，拿到了女二号，据说是一个人设很活泼、动感，偶尔泼辣的女孩。
当天晚上，叫上赵建元，也叫上舒雨欣，四个人跑到校门口去吃羊汤。
第二天一早，彭向明亲自跟车，把她送到了机场，又特意打电话给萧禾，让那边派部车子过去接一下，萧禾欣然应允。
等把她送走，彭向明转头就投入了日期排的满满登登的工作。
首先是给叮咚拍广告，静态的、短视频的，并且很快就发出了自己的第一条叮咚短视频，在全站闪屏强推的情况下，第一天就收获了八百多万关注，第一条短视频也获得了四千多万的点击，和三百多万点赞。
其次是《红颜劫》和《菩萨蛮》的录音。
蒋纤纤很省心，歌技纯熟，声音底子出色，练歌又极为勤快，录音时一直都发挥超级稳定。
但她目前的问题其实也很明显，声音出色，很干净，但明显缺乏一点让人一耳朵就记住的特色。
吴冰结束了新生军训之后，渐渐就有了时间，而且她也很刻苦，不但军训期间断掉的声乐课程很快就恢复了，还每天都抽时间躲到他们的教学楼顶练歌。
两个人的录音，都比较顺利，也比较愉快。
而随着这两首歌的录制完成，当初拿了人家那140万，接下来的《大宋风云之平娘传》的一首片尾曲加两首插曲，就算是全部完成。
这中间，齐元走了几天之后，就跟陈宣一起，又回来了。
《大宋风云之平娘传》自六月末开机，到九月末，终于彻底杀青。反倒是差不多前后开拍的《剑仙奇缘》，据柳米说要一直拍到十一月中旬了。
宁小成拍戏特别细。
但齐元她们回来，也就到学校里歇了四天，转头就又进组了，这次是安敏之的新剧，最终剧名确定的是叫《青春无悔》。
这是一部都市青春剧，倒是不需要跑太远，大部分外景地就选在燕京城，室内戏则会在南郊的一个大型摄影棚里搭景完成。
而就在齐元进组之后不久，随着《三国》的剪辑完成，后期工作必须要展开了，彭向明暂时停掉自己的事情，跑去给霍铭老师帮了几天忙——他还挂着《三国》第一季音乐副总监的名头，也拿了人家九万块的工资呢，所以其实也不算帮忙，是在工作范畴内的活儿。
就这么忙着忙着，中秋节就来了。
按照孔泉以前的如意算盘，是准备给彭向明接两家电视台的中秋歌会的，但现在，因为叮咚短视频跟长江电视网有一台联合晚会，而且是现场直播的，彭向明不得不放弃了此前打算去华通电视网捞一笔的打算，转而接受了长江电视网的邀约，参加了他们的这台晚会。
他不同意参与主持或其它互动，更不想参与他们的那些小游戏，因此就是单纯的登台唱歌，出场费只拿到了200万——据说是第二档。
毫无疑问，虽然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追梦人》已经不是当下最红的了，但这首歌也好，还是彭向明这个人也好，在歌迷和网民们心中的热度，仍未有丝毫的减退——主要是他极少出席公开活动，大家轻易见不着。
于是，现场山呼海啸。
那人气高的，连同来参加的周宇杰都有点羡慕。
拿钱，出场，唱歌，祝福，下台，走人。
当然，还是借这个机会，结识了长江电视网那边的几位主持人，以及不少同样来参加晚会的歌手、艺人。
甚至还见到了此前在《剑仙奇缘》剧组见过一面的楚昊。
彭向明本想主动打个招呼，但对方直接无视他，面对面走过去，眼珠子都没转一下，于是就作罢。
他人气很高，也山呼海啸的，舞蹈也跳得很出色。
等再回到燕京，短暂地歇了两天，他就开始着手给蒋纤纤录制第三首歌。
因为此前给她录的那两首，都是电视剧里的歌，发布也好上市也好，都要配合着电视剧播出的节奏，所以别看已经录好了，一时半会儿是没法拿出来的。
而现在这首歌，反倒是蒋纤纤的第一首可以拿出来的单曲了。
对这首歌，彭向明可以说是精挑细选，根据她的声音特点，准备把她认真的打造出来，算是给人家姑娘这段时间辛苦付出的回报。
这首歌，叫《隐形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