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暗自生
从来没人看过这样的直播。
偌大一台晚会，现场怕不是有一两千人，本来正在热热闹闹的进行之中，但是忽然，几分钟之内，局面错综复杂，然后场面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现场是大体安静的，也几乎没有人起身随意走动。
摄像机仍在各自工作，每台摄像机都有自己的任务。
但出现在电视中的现场，却近乎是鸦雀无声的。
导播的经验再怎么丰富，这时候也实在是没什么可以调动的，只能是一会儿把镜头给彭向明，一会儿转给齐雨田，然后是主持人、台下观众。
以彭向明为主，其它镜头均匀分布，切来切去。
此时此刻的全国范围内，不知道有多少的微信群和qq群里，忽然有人窜出来，说：“赶快打开南方电视网一号频道，出大事了！”
微博上也有很多人在前后两三分钟的时间内，各自发出了声音——
“快来围观，长城奖的颁奖直播出大事儿了！”
“卧槽，那么多年我还是第一回看见这样的直播！”
“齐雨田你可真秀！”
“齐雨田要出名了！”
“多么可悲，一个老艺术家，这些年来写了那么多好歌，没人知道，现在居然要因为一次发声怒怼而出名了。这是咱们国家的悲哀。”
“草！我家向明招你惹你了！麻痹贱人！”
“这摆明了是在找茬吧？是的吧？”
“卧槽这脏水泼的！向明别怕，顶住！哥哥挺你！[手动滑稽]”
“搬板凳看戏，这应该算是这么多年来都少有的直播事故了吧？南方网这回可是要丢大人了！”
“顶齐老师！扒下他的皮来！一个瞎蒙的混子！”
“真是可悲，像齐老师这样的著名音乐人，一向都是很低调的，他得是有多么的气愤、多么的无奈，才会被迫在这样重量级的晚会现场发声！他不知道这样做，无论结果如何，他自己都一定会被有关部门给封杀吗？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正是因为他对音乐的热爱，使他站了出来——没错，我就是早就看彭向明不顺眼了，只恨自己没什么名气，不能当面怼，齐老师帮我出了一口恶气啊！”
“坐等结果，无论如何我都支持彭向明！”
而随后的几分钟时间里，不知道多少的微信群和qq群里，不管原本大家正在讨论什么，这个时候也是忽然就转了话题，纷纷讨论起正在进行的直播。
“卧槽，我看彭向明好像是真的在写！”
“十分钟，他不可能写出什么来的。”
“有没有大神来能科普下，这个《长相思》写的到底是啥意思？”
“没错，据我所知? 音乐人写歌? 虽然也有妙手偶得，但大多数时候也都是要苦思冥想的，绝对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十分钟写首歌? 就更是想也别想。不过彭向明要是随便对付几句旋律? 倒也不是太难。”
“嗯? 只要《追梦人》那几首歌真的是他自己写的，随便对付点旋律，应该还是能做到。”
“我猜也是。就看待会儿写出来之后，那个姓齐的老头儿咋评判呗！”
“所以那个老头儿这一招还真是能试出来。”
“反正我不看好！十分钟写作品，简直痴人说梦！”
“你们说? 这是不是南方台为了拉收视率? 故意安排的？”
“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直播事故了哥们，你知道这个级别的晚会出这种事故，上上下下会有多少人被牵连吗？还故意？你见过这样的故意？把整个直播暂停十分钟? 等彭向明写歌？他再红也没那么大面子！”
“老家伙看彭向明那么红，那么赚钱，肯定觉得憋屈了呗? 倚老卖老，怼一把，说不定怼完了反倒红了呢！”
“我也这么觉得！”
“他已经红了，过去谁知道他？现在我敢保证，至少有上亿的人认识他了！到明天，说不定有几亿人都知道他了。”
“就是彭向明这回可是倒了血霉了！”
“十分钟啊，根本不可能写出什么来，老头儿这一把是肯定能怼成功了！可怜彭向明才刚红半年……”
“这摆明了就是彭向明太红了，老头儿嫉妒了！”
“可怜个屁，人家彭向明就算是从现在啥都不干了，也比咱们有钱多了好吧？你还可怜他？还不如可怜可怜我！”
“跪求大神用红包可怜我们一下！”
“据说彭向明是大才子，写歌很猛的！”
“再猛也不行！十分钟啊，还是这种情况，那么多人盯着，你想想那是多大的压力？哪还有精力写歌？不当场崩溃就不错了！”
“你们看他的表情，注意看，他动不动就皱眉头，肯定写不出来了！”
“卧槽，想想还真是，麻痹说不定有上亿的人盯着，换了我，别说写歌了，肯定连字都不会写了，直接吓尿了！”
…………
直播的镜头正好切给了彭向明。
他站在演讲台前，纸铺在演讲台上，正弯着腰写写画画。
他显然没有被眼前的场面，被这样子的压力，给吓尿。
相反，他目光专注，表情沉毅。
电视机前，无数的观众都紧张地看着他，焦急的等待着后续的结果。
这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看看彭向明正在纸上写的是什么，就像很多读者想黑进作者的电脑看存稿——但他不知道，作者根本没存稿，每天要写什么，都是纯粹靠临时瞎编。
柳米的感冒好像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就完全好了，这时候她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电视，心里难受得快要揪起来。
尽管红起来之后的他越来越不要脸，也越来越好色花心，但她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意气风发的彭向明。
她不想看到他被人就这么毁掉。
而此时此刻，同样也正坐在电视机前紧张地盯着屏幕的，还有无数关心和喜欢彭向明的人。
包括吴冰，包括陆媛媛，包括孔泉，等等。
就连本来没有关心这次颁奖典礼的很多人，也都陆续被电话惊醒，打开了电视，一边跟人聊电话，一边找到了南方电视网的一号频道。
还有全国范围内不知道有多少的真心喜欢彭向明的作品，或彭向明这个人的歌迷，和粉丝。
当然，也包括最近半年以来对自己的儿子越来越关注，对于他公开露面的报道，和活动，几乎是一场不落地追看的彭爸彭妈。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一边痛骂齐雨田，一边心急如焚。
无计可施。
镜头又一次切给了齐雨田。
他淡然地看着正趴在演讲台前写东西的彭向明，脸上仍是带着那一抹复杂莫名的微笑——柳米忍不住忽然爆了粗口，而且跟彭向明一模一样。
“操你大爷！”
…………
舞台中央的彭向明，表现得淡定从容，埋首写写画画，全情投入。
安敏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
离得远，其实看不太清楚，但此时此刻，她却下意识地能够体会到彭向明正在承受的这巨大的、几乎能使人窒息的压力。
她的双手不住地握紧、松开、再握紧。
一掌潮汗暗自生。
在她前面三排的位置上，从xx部大领导的位子往旁边数，隔了四个位子，坐着另一位重要嘉宾——燕京电影学院的校长，臧国伟。
此时此刻，他目光专注地盯着舞台，脸上满是寒霜。
眼中满满的都是愤怒。
电影学院从来都不缺明星学生，但是能谈得上给电影学院长脸的，却不多，大多数都是靠着电影学院的招牌出去混罢了，但此时舞台上的这个小伙子，能写、能唱、能编、能导，还能演，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的作品特别正气，这个路子做下去，他将来是有很大可能为学院增光添彩的。
就算不能，至少直到现在为止，他还依然是电影学院的在校学生。
就算毕业了，他也是电影学院的孩子。
终于从舞台上收回目光的时候，他忽然扭头，往大领导的方向瞥了一眼。
深吸一口气，他抱起了肩膀。
目光沉毅。
从这一排再往前，很快就明星扎堆。
早在典礼开始之前就跟人换了位子，所以坐到了宋红身边的佟勇，此刻正翘着二郎腿看戏，见宋红一直盯着舞台，他不由得笑笑：“别替人家着急了，彭向明不是被传得很神嘛，真行还是假行，这下不就试出来了！”
宋红闻言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勉强露出一点微笑，但还是很快就又把目光转到了舞台上，看着那个趴在演讲台上写写画画的男人。
《三国》的剧组里，她演貂蝉，佟勇演吕布，自那之后，佟勇就开始对自己穷追不舍了，牛皮糖一般，让人想甩都不大容易甩掉，实在也是心烦。
最气人的是，居然还有不少人在撮合自己和他。
他虽然也很帅，很英武霸气，但偏偏宋红对他就是不来电。
他越是纠缠，她就越是讨厌。
但这个时候，过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问：“你说，他能写出来吗？”
佟勇耸耸肩膀，自以为潇洒，“十分钟……我虽然不懂音乐，但是我觉得，应该不可能吧？写歌哪有那么容易！要是十分钟就写一首歌，那些歌手还会连一年发一张专辑都抱怨很苦很累？”
这话说的在理儿。
宋红不由得就点了点头。
…………
附近不远，坐着程遇和周舜卿父女俩。
本来《历史的天空》再次折戟沉沙，败给了《滚滚长江东逝水》，周舜卿还是多少有点失落的，程遇安慰了一阵子，渐渐地才好一些。
眼看彭向明拿了奖，她也高兴，正面带笑容地看着他，脑海里不由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画面，但忽然的，这样的一幕发生了。
她懵了好大一会子，才回过神来。
然后就开始陷入了根本就无法自制的担忧。
对此，程遇也是毫无办法，只能很头大地看看台上的彭向明，再看看身边宝贝闺女，无奈地在心里叹气。
从他们两个的位置再往前两排，并肩坐着国内最红的一拨人。
许志君、黄子琦、戴小菲、关茜，就坐在一处。
其中黄子琦是小荧屏上最火的男演员之一了，许志君、戴小菲和关茜，虽然也都在往电影的方向去努力，但都是属于捞钱派，很难说能真的撑起一部电影来，其中戴小菲的第一部电影还被公认是扑了的。
所以，电视剧依然是他们的基本盘。
他们是当下国内最红的一拨年轻人了。
其中许志君可是影视歌三栖的巨星。
于是戴小菲就忍不住弯了腰，隔着关茜，问他，“写歌是不是挺难的？你觉得他十分钟能写出来吗？”
许志君虽然年轻，但作为国内最顶级的流量小鲜肉，显然不全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这时候的回答就有些模棱两可，“这个我可不好说，我创作很弱的，自己也试过写歌，但是……写歌太难了。”
戴小菲也是个聪明人。
她马上就品味出许志君的意思了。
另外，她还隐约感知到了一点……就那么一点点的“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忽然回想起来，去年冬天，许志君的新单虽然号称大卖，但好像听人提过的，国内音乐圈这整个冬天，先是胡灵灵，后是蒋纤纤，然后是彭向明和周舜卿，才是最红的，许志君的新单销量不低，但这边是一大帮新人的崛起，那边还有《三国》的大红大紫，这都有形无形的挤压了他的流量，使他根本就无法占据话题的中央，所以……他大概率对彭向明没什么好感？
对头！
彭向明的忽然蹿红，现在几乎被公认为国内第一流量，单就这一点，许志君就没有道理会喜欢他了。
收回目光，坐直身体，她又看向了舞台中央的彭向明。
…………
同一排里，还坐着最近一年来很红的流量小鲜肉，楚昊。
他此刻正看着舞台上的彭向明，笑。
无法克制的笑。
《剑仙奇缘》拍完了之后，他就一直在拼命地为这部电视剧练歌，结果前些天接到消息，合同里原定的他的主题歌，飞了。
顶替他的，是彭向明为这部电视剧特意写的歌。
而公司高价为他收来，他又辛辛苦苦地练歌和录制的三首作品，全部被毙掉，据说是最多只能作为电视剧开播前的宣传曲发行。
这让他暴怒不已。
但是没想到啊，这才没几天，一转头，就亲眼看着自己最痛恨的这个人，被人一箭穿心了！
大快我心！
…………
如果说在此刻的演播厅里，甚至把范围扩到最大，放眼全国的范围之内，还有那么一个人，是对彭向明信心十足的话。
大约就只有丁琥了。
打从彭向明正面迎接挑战，连主办方都没有阻止，最终放任一场直播演变成了此时的斗气开始，他就兴奋地快要坐不住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扭头，跟宁小成说：“老宁，你就等着瞧好吧！”
宁小成其实是多少有些担心的。
事实上，别管丁琥此前说的有多神乎，对彭向明在他面前只花了几分钟就写了《飞天》和《天下有情人》这件事，他几乎是出于直觉、并且也出于逻辑地是不怎么相信的。
创作这个东西，哪有可能那么容易？哪有可能那么快？
但丁琥却愣是兴奋得不行。
“齐雨田这回死定了！”他说。
“相信我，待会儿你就会体会到我说的那种，灵魂都升华的感觉了！”
宁小成只好无奈地看他一眼。
他以前没有那么躁的，自从那天跟彭向明要了歌回来，就疯了。
而且疯的很厉害。
宁小成终于受不了他的聒噪，说：“行啦！别兴奋啦！你想没想过，就算那天他当着你，几分钟就写出来了，但万一那是他提前写出来的呢？正好你就要这一类？但是这一回，他可没有存稿了！”
“你想想，要是万一他写不出来，这盆脏水，可就全落到他身上了！”
丁琥闻言愣了片刻，旋即就坚定地摆了摆手，一脸执迷不悟与歇斯底里的坚信，“不可能！他一定能写出来！而且写的一定很牛逼！”
“因为我知道，他就是那么牛逼的人！”
…………
十分钟的等待，枯燥、漫长，且煎熬。
对于主办方来说，尤其如此。
后台的监控信号发现，收视率和收看的电视机数，正在疯狂的上涨，但对于一场出了重大播出事故的颁奖典礼来说，收看的人数越多，就意味着这场事故越是尽人皆知——现在已经很难说得上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亿众期待之中，终于，彭向明抬起头来了。
直播镜头第一时间把画面切给了他。
他又低头，瞥了一眼手里得稿纸，神情淡定，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展露出标志性的迷人微笑，终于开口说话了，“就这样吧！不改了！到十分钟了吧？”
刹那之间，偌大的演播厅里安静的鸦雀无声。
而电视机前，每一个正在看直播的人，也都瞬间坐直了身体。
第166章 牛逼！
无数人都瞪大了眼睛，就是等着这一刻呢。
主持人瞬间回魂，“好的！看来向明已经写完了！呃……”他笑，“导播刚才告诉我，你用了八分钟多一点。”
彭向明笑了笑，回头，找齐雨田，拿起演讲台上的话筒，“所以，齐雨田先生，我没违规哈！十分钟之内完成的！”
齐雨田脸上的笑容，已经换成了相对比较明显的不屑了。
他点点头，拿起话筒，“时间多一点少一点，其实没那么严苛，如果你能写出一首好歌的话，十八分钟和八分钟，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我想要知道的，是你的创作才华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的。所以……看歌吧！”
彭向明笑了笑，再次扭头，找到了刚才就已经被运到舞台上的钢琴。
导播实在是没镜头可以切，刚才甚至让全国的观众，跟着看了一分多钟的钢琴搬运过程。
彭向明收回目光，面朝观众席，“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那……时间仓促，我随便写了首词，和一点旋律，呃……我唱给大家听？”
现场不知道多少人集体地轰然应好。
可怜女主持人已经掉线很久了，这个时候终于抢在男主持人前面开口了，“好的！那么，我也特别期待呀，我们有请彭向明，为我们带来他临时创作的这首歌曲……呃，向明，能说一下歌曲的名字吗？”
彭向明点头，“哦，歌的名字就叫……就叫《山水又一程》吧！”
“好的！请现场的观众朋友们，和此刻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我们一起来欣赏彭向明为我们带来的，这一首《山水又一程》！”
彭向明走到钢琴前，才发现钢琴前已经支好了话筒支架，上面也有话筒，但支架却很高，应该是工作人员忘了调整成适合弹唱的高度。
于是他把自己手里的话筒放到钢琴板上，写好的稿纸放到曲谱架上，自己动手调整话筒支架的高度。
巧了，这个支架居然调不动。
他弄了好几下，愣是弄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 正在台下坐着的孙晓燕忽然心里一动? 居然径直站了起来? 倒是吓了还在担忧不已的齐元一跳。
就见这时候的孙晓燕? 顾不上自己的高跟鞋? 也顾不上那价值二十多万的晚礼服长长的裙摆? 大步快步地走向舞台。
很快就有附近的摄像机对准了她。
控制室里? 导播看到这个镜头? 愣了一下，又骂了一声“卧槽！”? 一边在心里感慨着“今天的邪事儿怎么那么多”? 一边却是立刻把镜头切给了她。
这边发现彭向明调不动话筒支架，主持人正想过去帮忙? 却先就发现了孙晓燕正在大步上台? 不由得愣了一下，心里一提溜。
但是转瞬间，过人的反应能力，让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他想到了此前彭向明和她? 还有那个饰演了曹灵儿的，叫齐元的女演员之间的八卦? 于是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想到了孙晓燕此来的意图。
果然，她不顾规矩地快步登台，在台下无数人，和电视机前无数人的瞩目之下，走到了钢琴旁，跟彭向明说：“别弄了，我帮你拿话筒。”
彭向明抬头看她，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他一伸手，把钢琴板上的话筒重新拿起来，递给她，自己过去坐下了。
孙晓燕甚至特意绕过去，绕到钢琴和彭向明的另一侧，半蹲下，为他举起了话筒。
于是，不管是谁，大家全都顷刻间弄明白了孙晓燕的意图。
就在这一刻，全国不知道有多少孙晓燕的男粉丝大骂一声“卧槽”！
虽然不是最顶级的当红，但这些年来，孙晓燕始终都算是挺红的，长得又漂亮，演的又全是凸显出自己美丽和魅力的女主角，喜欢她的男人，全国不知道有多少——这种类似的一幕，不但羡煞旁人，也是醋煞旁人。
两台摄像机守在近旁。
一台对准了彭向明，另外一台，对准了孙晓燕。
彭向明搓了搓手，手放到了钢琴键上。
两秒钟之后，曲子起来了。
前奏不算长，亿众期待之中，他很快就开唱了——
“春风鬓，少年心，
意气风发不问岁月无情。
梦百转，离别轻，
蓦然回首才被思念惊醒。
……”
琴声流畅，歌声稳健。
此时此刻，无论是在现场，还是在电视机前，大家享受的是同样的待遇——没有字幕。
刚才等待的时候，导演倒是让人临时把纳兰的《长相思》这首词的内容，给制作出来了，就呈现在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
刚才切换镜头的时候，导播甚至还给这首词切了足足二十秒的时间。
但是很显然，彭向明唱出来的这一段歌词，跟这首词，暂时并无关系。
不过彭向明最近大半年的声乐课并没有白上，他的咬字很清晰，而且气息也很稳很稳，在此时大家都听得特别认真的情况下，大多数歌词，基本上都能听懂。
而且……懂行的人一耳朵就听出来了，这个曲子起的不错。
平淡，但是感觉上后劲儿很足的样子。
尤其是最后一句，感觉彭向明处理得也很有余韵。
很高明的处理手法。
“是悲戚，是欢欣，
是斜阳下不舍的背影，
是诀别，是分离，
不过只是世间寻常的事情。
……”
这一次的最后一句，听得霍铭的眉头不由得就挑了一下。
寻常的事情，很平淡的五个字，但是在这个地方，有一种说不出的熨帖感。
不知不觉间，他一直提溜起来的心，渐渐地放下了不少——就这一段旋律，固然算不上太过出彩，但拿来堵齐雨田的嘴，也已经大差不差的算够了！
这毕竟是临时写的，是只花了八分钟写的！
词写成这样，再配上这样的谱曲，要是还不能证明彭向明自己有写词作曲的创作能力，那得要怎样才能证明？
是以这个时候，霍铭下意识地就想看清此时此刻齐雨田脸上的表情。
可惜，隔得太远，他看不清。
此时此刻，反倒是电视机前的观众，当导播恰到好处地把镜头切给齐雨田之后，正正好地看到了他脸上闪过的一抹惊讶与凝重。
自始至终他脸上挂着的那副奇异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
“夜寂静，守孤城，
战沙场，终此生。
……”
歌声终于高亢起来了。
霍铭的眼睛瞪到老大，眼中面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喜悦。
这首歌到这里，起，承，转，无论词还是曲，都很顺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优秀——这已经很难了。
对于很多的创作者来说，这个程度的词和曲，已经接近是他们的最高水平了！
而此时此刻，在他看不太清楚的舞台上，齐雨田的脸色越发的凝重了起来，但更多的错愕，却只是转到了心里而已。
顾不上错愕了。
这首歌到这里，已经让他感觉有些出色。
哪怕是只有这些，他自己都会感觉，实在是没有办法非得说彭向明创作能力不行——他从头到尾亲眼目睹，这个年轻人真的是只用了八分钟的时间，就写出了这些东西！
而且他有九成、甚至是九成五以上的把握可以确认，在没有相关的电视剧邀约的情况下，当今歌坛几乎不会有什么人，会提前写下一首跟这首《长相思》有关的歌，就这么存起来，正好留给今天的彭向明用。
这又不是高考，谁会闲着没事押题？
押题也不会押到这首词。
纳兰词可没那么热门。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就算是有一定的创作能力，又怎么可能在短短八分钟的时间内，写出这么流畅自然而且优美的旋律来？
此时此刻，他脸上的震惊与凝重，心里的错愕与不安，全都凝聚到手上——他的拳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握紧了。
他已经很难再存侥幸，虽然直到现在，彭向明的歌词里都还没有出现这首《长相思》的任何一句，但是以他的经验，实在是不难判断，这首词，大概会出现在接下来的副歌里。
而果然，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生”字落下，钢琴忽然给了一记重音。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
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
故园无此声。
……”
当听到“夜深千帐灯”那一句时，齐雨田已经再也无法凝重，此时他脸上的震惊之色，已经全然无法掩饰，更无法压制。
而等到听完了最后一句的“故园无此声”，他脸上更是一片死灰之色。
这竟是一首……绝对的好歌！
自己此生至今，写了大大小小三四百首歌了，里面能够达到这个成色的，厚些脸皮去选，也不过能拣选出十几首来？
顶天了！
而他只用了八分钟！
此时此刻，他看向彭向明的目光，如见神明。
…………
“声”字落下，钢琴声虽然未停，掌声却已经轰然响起。
霍铭不由得摇头叹息，满脸释然而欣然的笑。
短短八分钟的时间，能多少写出点东西，已经算是很牛逼了，这臭小子居然还写出了这样的词，这样的曲子——《长相思》完美地嵌了进去，整首歌词气韵统一，铺排一气，更难能可贵的是，这曲子竟是如此的优秀！
宛转悠扬，而又哀婉动人。
十足的契合了原词的意蕴。
完美之作！
哪怕不是放在八分钟写出整首歌的背景之下，这首歌也近乎是无可挑剔的好歌了！考虑到写出它只用了八分钟，这首歌绝对是任何人都挑不出问题来！
安敏之放肆地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整个人向后，完全地瘫在了座椅上。
一个很没有仪态的姿势。
臧国伟校长缓缓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但他还是忍不住地又看了台上的齐雨田一眼，眼中瞬间恢复冷静的愤怒。
程遇口吐芬芳，骂了一句，“卧……槽！”
周舜卿激动地热泪盈眶，原本很淑女地放在腿侧的双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丁琥兴奋到控制不住地拉着宁小成的胳膊，问着此刻已经听呆了的他，“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惊了吧？震了吧？灵魂升华了吧？”
“这他妈是个天才！”宁小成喃喃地说。
而此时，就在并未停下的钢琴间奏声中，摄像机的镜头缓缓地从现场的观众席上缓缓掠过——导演亲自动手，把这一幕切成了直播画面。
于是，全国范围内，每一个正在看直播的观众，都亲眼得见，此刻现场的无数明星大腕们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震惊之色。
镜头给了齐元足足两三秒钟的时间，只见她正伸手捂住嘴巴，眸中隐隐有泪光闪动，说不清是此刻的激动，还是刚才那漫长的担心的释放。
镜头从好多位当红的演员们脸上一一掠过。
黄子琦一脸震惊。
戴小菲满脸惊喜。
摄像机还在移动之中，她忽然就弯下腰去，隔着关茜，似乎在问那边的许志君什么问题。
但许志君却已经陷入了全然的震惊之中，似乎无心回答。
关茜也正出神地看着舞台上自己的这位同门师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镜头扫到了最近一年以来比较红的楚昊。
就连导播都注意到了，他脸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表情——震惊？愕然？失望？甚至……羞愤？
不好说，说不清。
…………
电视机前，彭爸长出了一口气，很是有些底气的样子，说：“词写得还行，不丢人！”
彭妈满脸兴奋，“歌也好啊！”她习惯把曲叫做歌，把词叫做歌词，“我儿子唱得也很好！”
这一次，彭爸没有一意地非要贬低和打击儿子，反正儿子也没在跟前，于是认可地点了点头，“嗯。还行！”
而同样守在电视机前的柳米，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草！你要是不那么花心，该有多好！”
而陆媛媛说的是，“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爱死他了！”
…………
“是悲戚，是欢欣，
是斜阳下不舍的背影，
是诀别，是分离，
不过只是世间寻常的事情。
……”
镜头切转了回去。
彭向明自弹自唱，无比专注。
一支纤纤玉手就那么举着，话筒很稳定地支在他的身前，将他的歌声，与钢琴声一起，送入了千家万户，送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而举着话筒的那个人，半蹲着。
导播下意识地往大屏幕上的另外一幅画面瞥了一眼，心里一动，镜头切了过去——镜头里，孙晓燕，这位崭新出炉的视后，此刻满脸情动，满目迷恋。
这时候，导演指着屏幕角落里的那个固定镜头，一副松了口气的感觉，说：“看来领导很满意！卧槽，真是几把好歌！牛逼！”
导播也跟着说了一声，“牛逼！”
“夜寂静，守孤城，
战沙场，终此生。
……”
此刻的孙晓燕浑然不知，自己这样深情地望着彭向明的样子，已经在电视画面上定格了足足十秒钟了。
控制室里，导演忽然鼻孔出气，冷哼了一声，说：“切给那老头儿，让大家都好好看看他现在什么样儿！”
镜头应声切了过去。
齐雨田满脸灰败，震惊地瞪大着眼睛，似乎至今都无法相信发生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切。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
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
故园无此声。
……”
钢琴声激昂且亢奋到了相当高的程度。
而此时，无论是现场，还是电视机前，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彻底地沉浸到了这首歌里。
“山一程，水一程，
身向榆关那畔行，
夜深千帐灯。”
在这里，彭向明居然还起了一个高音。
就连导播都听得一愣，扭头就问：“这有……嗨c了吧？”
导演也被惊住了，无心回答。
词写得好，曲写得好，也就罢了。
临时的花了八分钟的时间写出来的一首歌，他居然还完成了钢琴的编曲，整首歌的弹奏过程中，几乎没怎么乱，就已经是接近奇迹。
而尤为难得的是，他从头到尾还唱得那么浑然而洒脱，到这里，居然还敢起个高音，还起他么那么高——如果不是一切都发生的那么仓促，如果不是自己就在现场，从头到尾清楚地看到了事情发展的全过程，就连自己都忍不住要怀疑他是提前把歌都写好练熟的了！
“真他妈牛逼！”
导演也忍不住口吐芬芳。
“风一更，雪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
故园无此声。
故园无……此声。”
钢琴声缓缓落下，最终，最后一个音也落了地。
彭向明仰头，四十五度望天，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然后赶紧伸手，一边接过话筒，一边托住了孙晓燕的手腕。
孙晓燕满脸迷情地看着他，但这个时候还是飞快地回过神来，借着他手的力气，站起身来。
此刻全场早已掌声雷动。
且掌声持久不息。
孙晓燕起身之后，只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后就转身走向舞台的台阶。
彭向明手握话筒，看向舞台下方，但台下掌声不停。
于是，他郑重地躬身，答谢。
当他直起身来的时候，掌声依然未停。
电视机面前的观众，或许听不清，但是在现场，哪怕是舞台上的彭向明，这时候都能清楚地听到台下频繁响起的各种喊声。
“向明，牛逼！”
“卧槽，牛逼！”
彭向明面带微笑，“谢谢！谢谢！谢谢！”
掌声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但这个时候，重新回到了舞台上的两位主持人，却都默契地没有开口打断面前的这一切。
哪怕是到了现在，彭向明的歌都已经唱完了，他们看向彭向明的眼神，依然满满的都是震惊。
“谢谢大家！”
彭向明再一次躬身致敬。
掌声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彭向明拿着话筒，说：“谢谢大家哈！时间仓促，水平有限，就这么……呃，对付了一首吧！肯定不够好，不够完美。不过也算是我尽力了。”
“已经很好了！很牛逼了！”台下忽然有人大喊。
掌声重又响起来。
夹杂着纷乱的叫好声。
彭向明失笑，手里拿着话筒，说：“谢谢哈！但是呢……歌，我写完了，也唱完了，好不好的，先搁一边儿，我想先说点别的。”
他这么一说，再加上大家都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很是郑重，于是掌声和叫好声很快就又消歇了下去。
彭向明郑重地说：“我不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所以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在我想来，这么大的一台晚会，这么重要的一次颁奖典礼，应该是从策划，到筹备，到排练，等等吧，漫长的流程，肯定有几百，甚至说不定有上千的工作人员，为这件事情，已经忙碌了很久了。”
“因为……因为意外的情况吧，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忽然出现，搅了局，在此，请允许我向主办方，向各位辛苦竟月的工作人员，向在场的领导们、朋友们，以及，向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说一声，抱歉！对不住，打扰了！”
说完了，他躬身、下腰。
九十度鞠躬。
全场愣了片刻，旋即再次掌声雷动。
并再一次的经久不息。
过了好几秒种，彭向明才直起身来，几次把话筒拿到了嘴边，要说话，但掌声极为热烈，他只好笑笑，把话筒放下。
也不知道掌声响了多久，终于渐渐地消歇下去。
彭向明这才又一次举起话筒，说：“那……我要说的话，说完了。我的歌，写出来了，也唱完了，但我不知道我临时创作得这首歌，是不是足以洗清，我在齐雨田先生心中完全不会写歌，反而欺世盗名的那个印象。”
他转身，看向身后侧方的齐雨田，浑然不顾他此刻已经呆若木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平静地说：“就交给齐雨田先生来判断吧！”
“谢谢大家！”
这一次，全场静默了片刻。
随后，再一次的，全场疯狂一般地掌声雷动。
***
六千字大章！今天一万一了！
请相信，我真的是尽力了。
第167章 跪
在彭向明真的坐到钢琴前，开始演唱《山水又一程》的时候，很多微信群和qq群里，一下子就沸腾了。
“看样子真的写出来了？”
“他要唱了，要唱了！”
“我不信他能真的写出什么来，大概率就是随便给个旋律吧？至少先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
“我倒觉得不一定，要是没这个本事，刚才他就不该主动接茬啊！”
“也是！”
在大家手速飞快的议论之中，钢琴前奏起来，彭向明很快就入唱了。
“真的写出来了？”
“废话，这不都唱出来了？”
“话说，哪位大佬懂声乐，给点评下，彭向明的钢琴弹得咋样？唱功咋样？”
“我一个小表弟在音乐学院读大三，我也正在问他呢，稍等他要是回复我了，我转给大家看！”
“卧槽！我怎么觉得这首歌还挺好听的？”
“我也觉得挺好听的！”
“很牛逼啊，主持人说只用了八分钟，写成这样应该算是已经很牛了吧？”
“把我表弟拉进来了，大家直接问。”
“卧槽！学音乐的大佬来给点评下，彭向明这歌写的咋样啊？”
“大佬呢？”
很快，彭向明的第一遍就唱完了。
忽然有个新人在群里说：“听完第一遍了，从我不算很专业的角度来评价，这首歌的词和曲，都是上乘，也就是说，哪怕是一个著名的音乐创作人，关起门来花了十几天一个月，写出这首歌来，也值得骄傲了，会很得意了！”
“卧槽！音乐大神出现了！”
“就是说，彭向明是真的会写歌的呗？”
“大神给点评下，我觉得彭向明弹钢琴的样子很帅啊，他弹得咋样？”
“放在今天这件事情里，你们可能不懂学音乐的人的惊讶，八分钟创作出这样一首歌，简直是用多夸张的话来形容，都不过分的！”
“因为这绝对是天才！这是正常的音乐人根本就做不到的事情！”
“强大的压力，本来是悠闲地来领个奖，结果忽然碰上了这种事情，而且这可是在直播中，就这样，对方给开出了题目，彭向明居然能顶住压力? 写出歌来，而且写得这么出彩? 我只能跟大家说? 现在我们整个宿舍楼都在喊，跪了！”
“就是说很牛逼就完了！”
“这下子估计没人再质疑他的创作能力了！”
“那肯定啊！这应该算是打脸了吧？”
“嗳你们看，那个姓齐的老头儿? 脸色可是够难看的呀！”
“好看得了才怪！被人这么打脸！就这桥段? 写到小说里? 估计都不会有人信，肯定说作者为了强行装逼出**，连基本的逻辑都不顾了。”
“再说说彭大神的唱功。”
“其实也没太多可说的，他的音色不算是太有特点，但是能听得出来? 基本功很扎实? 而且声音掌控力算是不错? 气息也很稳。”
“而且? 重点的是……他有低音！你们可能不懂，但我可以告诉你们? 正常情况下，绝大多数人? 是最多只能偏一边的? 高音能起来的，一般低音都不好听，低音沉得下去的，高音一般上不去。”
“但是彭向明……卧槽，刚才那一句，嗨c了，绝对嗨c了！这就是证据了，彭向明能唱到男声的嗨c，但他低音居然还能潜得下去，很厉害了！”
“歌已经唱完了，最后说一下他的钢琴。”
“感觉基本功很扎实，但暂时看不出太多来，因为这编曲明显是他刚才新编的，也就是说，这编曲也是那八分钟里的作品之一，人家写完了词和曲，还顺手给编了曲，现在抓过来就弹，就唱，居然能弹成这样，实在是已经没办法再挑剔什么了。还是那句话吧，跪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技术的事情了！”
“谢谢大神解说。”
“就是说彭向明已经赢了呗？”
“这个我不好说，还要看齐雨田老师怎么说吧，不过我觉得，这首歌的质量摆在这里，齐老师怕是要挑刺都不好挑！”
“其实你们要是关注这个事情的话，我建议今天晚上你们可以多翻翻微博，肯定等不到明天，就会有很多大神出来解读这首歌，和这件事情的。他们的解读，肯定比我更专业，也更深刻。”
“哦了，待会儿看完直播，就刷微博去！”
“或者明天我会到群里来发一些公众号，我收听的那些音乐类的公众号，明天肯定做这个专题，而且一定会有很多！”
“卧槽！我怎么感觉彭向明又在绕着弯子骂那老头了？”
“我觉得也是！怼吧！怼得越狠越好！”
…………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其实齐雨田说不说什么，或认可不认可，都已经无足轻重了——不是所有人都是音乐人、都是音乐专家，但每个人都带着耳朵呢。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自己的评判。
但事情是因齐雨田而起，按道理来讲，自然也应该从他这里收尾，才算圆满。
于是，在彭向明的话说完之后，导播马上就把镜头切给了齐雨田。
但这个时候，出现在镜头中的齐雨田，却仍在痴痴傻傻地看着彭向明，一副已经神魂不在的模样——这一刻，他的世界观已经被刚才发生的一幕给彻底打碎。
所谓世界观，顾名思义，观世界而已。
在齐雨田的世界观里，一个以音乐创作为职业的人，当然是可以在十分钟，乃至更短的时间内，随便敷衍出一段曲子来的，也当然是可以顺着一首古代的词作，写出一首还算是基本能看的歌词来的。
但是，绝对不该有人在短短八分钟的时间内，就写出一首自己或许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在偶然的情况下妙手偶得的作品来！
这不符合逻辑！
然而，有那么一个年轻人，居然就在自己面前，在自己亲眼目睹得情况下，真的完成了这件事！
而且这首歌写出来，让他竟觉圆润周全，无一处可改。
于是，他的世界观从摇摇欲坠，到轰然破碎。
当然，他毕竟是已经年近五十，经多识广，尽管此刻实在是神、气皆为此事、此人、此曲所夺，但他还是用一个比较快的时间，回过神来。
第168章 躺
满嘴苦涩。
齐雨田心知肚明：这回不只是戳了大窟窿的问题了，是干脆要被对方直接羞辱了！
这一刻，无数个想法，在他的心中电闪而过。
他的本意，当然是要把彭向明作为流行歌坛的一颗毒瘤给揪出来吊杀的，按说现在一试之下，彭向明非但不是毒瘤，却反而是难得的天纵奇才，自己应该欣慰才对——但是，那就是说明自己的判断错了呀！
半世名誉，此后怕要沦为圈内的笑柄。
再考虑到彭向明没有被自己考住，反而借机证明了自己，那么预期中的胜利，就没有了，那么，长城奖颁奖典礼被搅局的责任，可就是一下子全都落到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了——这甚至可能会比名誉扫地的结果更让人难受！
尤其是这年轻人刚才唱完了歌之后，最后又说的那一番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齐老师？齐雨田老师？”
主持人在叫他。
他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在舞台上，还在长城奖的颁奖典礼上，说不定此刻还正出现在电视机的直播画面里——他一抬头，果然，摄像机就在不远处，此刻应该是正对着自己。
他知道，出丑的时候到了。
一世英名，此后怕是要沦为笑柄了。
但他还是艰难地举起了话筒，放到嘴边，嘴唇张了张，“我……我……”
忽然，他抬手捂住胸口，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身子缓缓地、有幅度地慢慢委顿了下来——主持人愣了一下，“齐老师？齐老师？”
台下一片哗然。
…………
彭向明吃惊地看过去。
犹豫了一下，他没有过去，因为主持人已经第一时间跑过去，并叫了工作人员来，而两名工作人员也马上就跑上舞台，联手把齐雨田给抬了起来。
彭向明真的是目瞪口呆。
这是……心脏病突发了？
他心里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闪过一抹自责——要是自己刚才不说最后的那些话就好了！
本来嘛，《山水又一程》这种歌，被自己在八分多钟的时间内“写”出来，已经足够证明很多东西了。
如果非要把这件事当成一次的比试，那么自己已经是赢了。
赢了就赢了呗，干嘛还要追打！
结果把他刺激成这样！
万一他要是真的心脏病突发，万一送过去不及时……
到那个时候，就算自己万般的占理，就算没有任何人会责怪自己，但一条人命啊，岂不是会让自己这一辈子每每回想起来，都会暗暗自责？
正这么想着? 他却忽然发现，齐雨田尽管已经倒地，但手里的话筒居然还紧握着——彭向明只是愣了不到一秒种? 就反应过来了。
卧槽！
人老奸马老滑，这话真不是说着玩的！
不过? 大概是事先没想到过还需要玩这一手病遁，所以没排练过? 事到临头一紧张? 到底还是出了纰漏。
一个心脏病突发而昏倒的人，哪里还会惦记着握紧手里的话筒？
这一刻? 彭向明恨得直咬牙? 下意识地就把话筒凑到了嘴唇边? 想要提醒齐老师一句，“你忘了把话筒丢下了，心脏病突发的时候握不住话筒的！”，不过话到嘴边?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 不追杀了。
反正既然他没病，那想必也不会一直装下去的，不过借此脱身罢了。
…………
齐雨田很快就被工作人员给抬下去了，从直播现场? 直接送往医院。
面对这戏剧性的一幕，场下一两千的观众，目瞪口呆。
这次的长城奖颁奖典礼直播进行到这里，可以说是早就已经崩到不能再崩了。
但它仍然需要被继续进行下去。
主持人回到舞台，一番场面话之后，颁奖典礼继续进行。
但是所有人的心，都已经不在这场典礼上了。
就连无数守在电视机前的观众，这时候对于这场本来应该备受关注的颁奖典礼，也几乎是完全失去了兴趣。
就在过去的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内，所产生的瓜，让大家感兴趣的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每一点都足够让人议论许久了——
齐雨田何许人也？他为什么要站出来炮轰彭向明？从直播的情况来看，这根本就不可能是主办方的节目策划，但是，你看到的就是真相吗？
会不会有可能，是齐雨田和彭向明，联手做的这只瓜？
当然，可能性不大。
但可能性再小，多少也有点可能吧？
彭向明的应急反应好像蛮出色的？主办方最终是怎么同意给他十分钟的时间，让他当着直播来了一场个人秀的？
他在仓促之下展现出来的惊人的天赋，到底处在哪个段位？
《山水又一程》这首歌，客观的去评价的话，到底怎么样？
当然，尤为重要的是，齐雨田这是心脏病突发了吗？他要是就这么死了，在法律上，彭向明是不是要负责任？
…………
主持人很努力地念着串讲词，颁奖人很努力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抑扬顿挫一些，让自己手中的这个奖项，变得更加让大家好奇最终会花落谁家。
获奖人依然是难掩惊喜。
揭晓奖项中间穿插的歌舞表演，依然花团锦簇。
但是，不得不说，整场晚会还是越来越尴尬了起来。
所有的参与者自己就觉得尴尬。
但所有人都要继续硬着头皮坐在那里，把这次的颁奖典礼撑到结束。
一直守在彭向明的座位前的摄像大机，不知道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居然离开了彭向明转而去拍摄另外一个角度的画面了。
而事实上，自彭向明走下舞台那时起，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电视的直播画面上。似乎主办方的导演，想要刻意地淡化一下观众们对他的关注。
孙晓燕和齐元一左一右，分别握住了彭向明的一只手。
握得很紧。
三个人就这样，一直撑到了颁奖典礼的最终结束。
等到颁奖典礼终于快要结束，主持人在最后时刻忽然宣布，“经过及时的抢救，齐雨田老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请大家放心。”
第169章 跑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照例是必有自由酒会的。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都是难得的一次交际活动——别看都是圈内人，对于很多人来说，常年奔波于各个剧组，很可能一年都没什么机会对外拓展交际圈。
而今天晚上的酒会，有着业内最顶级的人脉圈子。
但彭向明心知肚明，自己最好还是别去了。
这次是真的绝对会被包围的。
姑且不论后续的发展如何，单单只是用八分钟的时间写出一首还算“不错”的歌曲出来，就足以使自己成为某种程度上的“怪物”。
会不会被惊为天人是另外一回事，被围观却是一定的。
那边主持人宣布颁奖典礼正式结束之后，被强行压制了一个多小时的台下，顿时骚动起来。
孙晓燕一把扣紧了彭向明的手，凑过来，眼睛里亮晶晶的，似有无穷的情意与缠绵，问：“你去不去酒会？”
彭向明摇头，小声说：“我就不去了。”
顿了顿，他解释，“既不知道那老头儿那边怎么样了，说不定会有麻烦，另外我也不想到处都被围观。”
孙晓燕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回答，当即道：“那我也不去了！”
彭向明笑笑，凑过去，松开手，拍拍她后背，咬耳朵，“别犯傻，乖乖去，今天晚上你可是新科视后，人生巅峰啊！去享受一下吧！”
孙晓燕抬头，看他，眼底似有百般纠结。
但就在这个时候，闪光灯已经卡卡地亮起来了——刚才就有，但孙晓燕刚才满心里都是彭向明，浑然不曾注意到。
她毕竟经验丰富，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忽然又伸手，一把扣住了彭向明的手，认真地说：“彭向明，我爱上你了！”说完了，又小声说：“你小心点应付媒体，别说过头话！你已经赢了? 而且赢得很彻底，千万不要追打了? 会败路人缘儿的！”
彭向明点头的工夫? 就见很多人已经奔这边过来了。
当先的就是一帮抱着照相机和摄像机的人。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儿? 也不知道彼此会意了没有? 彭向明只是又伸手拍了拍她滑嫩的小手? 就转过身去，牵起了齐元的手? 小声说：“一会儿我要是脱不开身? 你就先回酒店，打电话，让小方过来接你。”
刚才彭向明跟孙晓燕之间亲昵的一幕，全都落在齐元的眼里? 但这个时候，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反手扣紧了彭向明的手? 乖巧地点了点头。
刚才孙晓燕忽然站起来窜上舞台的那一下，让她忽然就明白：原来自己依然还是嫩得很！
“向明向明，说说刚才的事情吧！”
“向明? 你对齐雨田对你的质疑，作何评价？”
“向明，你对自己刚才写的这首歌，做什么评价？”
“向明，你恨齐雨田吗？”
“向明? 《山水又一程》会发单曲吗？”
“晓燕? 你们在谈恋爱对吗？向明平常在生活中，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会给你写歌吗？跟天才在一起相处，会不会有压力？”
“晓燕，说说你们的爱情故事吧！是你主动追求的向明吗？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你以前见过彭向明创作吗？也像今天那么快吗？”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名气虽然不是最大的绝对因素，但孙晓燕刚才忽然冲上舞台，半蹲在地上为彭向明举话筒的行动，实在是太过深情也太过耀眼了，再加上她的名气更大，又是今晚的新科最佳女演员，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成了记者们不可能放开的一个。
齐元竟在二三十秒的时间内，就被挤了出去。
她又被上了一课。
原来，如果你名气小的话，连绯闻都抢不到。
彭向明没有非得硬要拉住她，反而在被围堵的时候，还不忘使个眼神儿，示意她赶紧撤，先回酒店。
虽然心里有些气不忿，也有些吃醋，但齐元还是听话地赶紧撤走。
一步三回头，看向被话筒围在中间的彭向明。
那个耀眼的彭向明。
足足二三十名记者，彻底把彭向明和孙晓燕堵在了座位与舞台之间的地方。
看样子还有不少人是想要过来找彭向明聊聊的，但此时都被动作更快的记者，给完全挡在了外面，根本不可能挤过来了。
只能望而兴叹。
刚才在颁奖典礼举行期间，很多领导都在，这些被邀请来观礼的记者们的洪荒之力被压制，暂时没人敢做什么过线的动作，但现在典礼结束了，领导们正在有序退场，可没有人会给主办方面子了。
因为新闻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不出意料，刚才舞台上的这十几分钟，已经注定要成为传奇故事了。
而仅凭这一段，至少在一年的时间之内，彭向明的人气和热度，一定是国内娱乐圈最顶级的——才华这种东西，它没暴露出来的时候，你觉得谁都有，你自己也有，可是一旦当它暴露出来，你才知道，原来这才叫才华！
而创作能力，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上最堂皇正大的才华！
身怀这样的才华，又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展露无疑，那么毫无疑问，谁都不可能再遮掩彭向明身上耀眼的光辉了。
“各位，各位……”
彭向明一手牵着孙晓燕的手，侧身把她护在身后，一手将几乎伸到两个人脸上的话筒格挡在外，“你们这么七嘴八舌的问，我们根本没法回答，对吧？”
“晓燕是你的女朋友对吗？”
“我们是好朋友，她是女的，所以说是女性朋友更合适一点？女朋友这个词，不敢乱用！另外我提醒大家，晓燕是今年的最佳女演员，你们最好问一点这方面的问题，明天多报道一下，好吧？”
不少记者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但是，别指望他们会就此放过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晓燕，晓燕，你喜欢彭向明对吗？”
卧槽，这是个高手。
彭向明吓了一跳——哪怕是对于异性来说，手拉手有些敏感，但只要两边都不承认，也完全可以有各种各样的说法，但“喜欢”这个词一出来，可就……
“是！我喜欢他！”
卧槽！
彭向明握着她的小手那只手，忽然握紧了一下。
孙晓燕扭头看他一眼，眼中有的却只是无以言喻的浓浓深情。
卧槽！有点麻烦了！
“呃……各位……”
“向明向明，你怎么回应晓燕的示爱？”
“……”
还好，解围的人来了。
主办方毕竟还在呢，记者们可以为了新闻，不把主办方放在眼里，但这个时候，对方却不可能全然不管彭向明。
甚至对于他们来说，要尽量阻断彭向明跟记者在这个时候的接触才对——要内部抓紧时间开个会，定下一个对外解释的说法和定性，然后才好跟彭向明打招呼，确定他的说辞。
“麻烦大家让一让，我们内部还有对向明的采访，麻烦让一让！”
主持人林振杰作势要挤进来，并同时招手，叫来几名现场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把记者们一一隔开，总算是把彭向明和孙晓燕都接了出去。
工作人员保护着，把两个人安全地带离了现场。
来到后台，彭向明主动向主持人林振杰伸手，“振杰哥，谢了！”
这一声谢，显然不单纯是因为刚才他的出手援助，更是因为刚才在舞台上，他多次的刻意回护。
林振杰伸手，跟他握了握，彼此都心知肚明。
眼看记者已经完全被挡在了身后，林振杰冲孙晓燕露出一个笑容，给了一个善意的眼神，说：“我们待会儿可以护送晓燕去酒会，也可以安排人送你回酒店。不过我个人的建议，你最好还是临时换个酒店吧。接下来你肯定会被包围的。”
彭向明缓缓点头，先道谢，然后说：“不行的话，我连夜回去也行。”
林振杰点头，“那边也要安排好接的人，相信我，你买了机票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被挖出来，燕京那边到机场堵你的人，肯定会更多。”
这就纯粹是工作之外的个人提醒了。
彭向明很领情。
但这个时候，简单聊了几句，林振杰带着两个人，推开了后台的一间大休息室，说：“你们可以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
彭向明再次道谢，这个时候，林振杰才忽然低声说：“我接到的消息，齐老师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你不用担心的。”
彭向明闻言笑了笑，说：“我本来就一点都不担心。”
林振杰也笑了，看看孙晓燕，最终还是决定借这个机会，深入地结交一下，于是，他笑说：“工作人员上来抬人之前，我亲眼看见齐老师把话筒放到地上的。”
他用的是一个“放”字。
彭向明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林振杰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
山城市某医院，心外科。
齐雨田站到窗口，往外看了一眼，能看到不少扛着摄像机、端着照相机的记者，被保安挡在了病房大楼的外面。
他颓然地叹了口气，回到床上坐下。
正好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他第一时间拿起来，接通。
“喂？买了吗？”
电话那边，他的经纪人说：“办签证有点问题，你没法直飞欧洲了，从东南亚借道一下吧，东南亚很多地方免签，可以直接订机票，你先出去，我明天就去帮你申请签证，然后给你送过去，你从那边再飞欧洲。不过……”
此时此刻，忽然之间像是苍老了十岁的齐雨田松了口气，想了想，说：“也行。那就先飞东南亚吧！不过什么？”
“不过你想好了，你要是现在忽然跑掉，国内的舆论就几乎不可能再反转了，现在咱们还是可以想办法操作一下舆论的，咱们非要把这件事说成是事先排演好的，再到南方电视网那边做做工作，事情也不是不能硬挺过去。有人骂就让他们骂，越骂越火，但你要是直接就这么出国了，可就……”
听着听着，齐雨田不由得叹了口气。
经纪人说的，他又何尝不知道？
被送来医院的路上，他就已经把这些可能都想到了。
但问题是，他比自己的经纪人更明白，这不单纯是双方打打口水仗的问题了，如果自己证明了自己的正确，一下子就把彭向明给干掉了，还一切好说，充其量在上峰们眼中落一个“不懂事”、“捣乱”的标签，别的都是可以缓一缓力道的，但现在，自己苦心策划的孤胆英雄一般的出击，居然反过来验证了彭向明的天才的成色，所有的不对，就全部都落到自己身上了。
是自己无事生非，生生搅和了盛大的颁奖典礼。
领导们肯定气极了！
更关键的是，他们现在肯定是各种看自己不顺眼！
那么，接下来一系列的处理手段，一定是雷霆风暴一般的。
倒不是说直接封杀自己什么的，一个站在幕后的人，本也无惧封杀之类，顶天了就是不抛头露面，换个身份证署名，谁又能真的封杀自己？
但这种政治层面上的打击，却是会把自己过去的人脉圈子，给顷刻间打到灰飞烟灭的——人脉圈子里不要你的作品了，没人敢要了，难不成你还自己匿名投稿去？那简直是一种羞辱！
而且，比这个更重要的是，亲眼目睹了一位天才，在自己的面前只花了八分钟，就写出了一首出色作品，这对他的心理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让他几乎不敢、也不愿意再面对彭向明。
那种完全被别人的才华给碾压得感觉，实在是太叫人窒息了。
然而，事先怎么可能想得到呢？
事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种出口成章、七步成诗的人？
无尽的挫败感。
想了好一阵子，他最终还是又叹口气，说：“我还是出去躲一下吧！那种被千夫所指的感觉……一定会让我疯掉的！我出去躲一躲，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再回来，正好小娟一个人在那边我也不放心，就过去陪她两年吧。换个生活方式，做个陪读爸爸，也不错。”
电话那头，经纪人叹了口气，“好吧！那我马上给你订票。”
***
又是周一了，例行求几张票！
第170章 瓜
孙晓燕毫无疑问成了自由酒会上最受欢迎的人。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凑过来说话。
当然，不认识的人过来搭讪，基本上就是三板斧——
恭喜你拿到了视后，你今天晚上真漂亮，彭向明平常写歌也那么快吗？
一个二十八……不，翻过年来已经二十九岁的女演员，此前已经参加了五六次长城奖的酒会，面对这些问题，已经可以应付得很熟练了。
但熟悉的人问的问题，就有点不太好招架了。
晓燕，你真的在跟彭向明谈恋爱吗？
你们确定关系了吗？
他怎么没来？
再亲近一些的，甚至要问：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把彭向明拿下的？
考虑到娱乐圈的特殊属性，越是走红如孙晓燕这样的，越是基本上很难有一个近似咖位且完全真心交往的好朋友好闺蜜，因此，孙晓燕甚至能从对方的眼神中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种可以被称为“老牛吃嫩草”的嘲讽和艳羡。
“没有，我们没有谈恋爱。不过我们关系很好。”
“他被主办方请过去采访了。”
“他本来就很有才华啊，不过他还真没有当着我的面写过歌。”
“哦，是吗？那太谢谢您了，方便的话，您可以把剧本交给我的经纪人，我一定会看的，不过今年上半年我暂时不敢定，接了一部电影，对，向明的。”
后来就渐渐拐了方向，问她的问题，渐渐开始与她无关。
“他的确是个天才。”
“对，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他是我认识的人里，最才华横溢的那一个。”
“他没当着我的面写过歌，我们经常会讨论电影，他不愧是电影学院导演系的高材生，他在电影方面，同样才华横溢。”
“是的，我拿到剧本了，特别棒的故事，绝不是对mv的简单扩充，事实上我觉得，mv只是从电影里摘了一点点东西出来罢了。”
“他在编剧上的天才，绝对不逊色于他的音乐创作。”
…………
“你在哪里？我想去找你！你跟孙晓燕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你跟孙晓燕到底什么关系？”
“你跟孙晓燕到底什么关系？”
“哇，恭喜你哦向明，晓燕可是个大美人。”
“哥，这首《山水又一程》能给我唱吗？”
“真没有！我们……嗯？你说什么？”
彭向明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快感激哭了。
真不容易，总算有个电话不是问孙晓燕跟自己的关系的了。
“哦哦，再说再说！你的声音叙事性不太够，你可以先练练，要是你唱的能征服我? 那就给你！嗳? 你倒是不吃醋哈？”
“我哪里敢吃醋啊！”
“哈！”
聊几句，挂了电话，他走到窗口探头往下看。
三十多层? 往远了看能看特别远? 反倒是酒店的楼下不怎么看的清。
又是一个电话? 居然是唐凤翔。
“喂? 唐总好！”
“向明啊? 我的飞机就在这边呢? 我不着急走? 你什么时候想走? 随时去送你！你可以提前订一张别的机票? 误导一下记者那边的时间? 车子直接开进跑道去登机就行了，那边直接安排好人去接一下。”
“哎呦喂，谢谢唐总！谢谢谢谢！”
“哈哈哈? 为我们一百年都未必出一个的天才服务一下? 是鄙人的荣幸！”
“我的天? 唐总您就别寒碜我了行不行？”
“真不是寒碜你? 向明? 你是个天才！绝对的天才！”
“嗨……”
刚挂断电话? 叹口气，彭向明又跑到窗口往下看——应该是没有记者，但小方也不知道接没接到齐元，那么长时间了，都没回来。
这事儿闹的。
唉！
他走到房间的小吧台，拿起一盒泡面，拧开矿泉水瓶，倒进水壶，打算烧水泡面了，上顿饭是下午两点左右，快饿死了。
忽然，房门被敲响了。
他赶紧过去打开门。
“当当当当！”
迎面出现的，居然是两大包塑料袋。
随后，才闪出齐元的脸，笑嘻嘻的，“闻着味儿了没？”
“羊肉汤？”
彭向明一把接过来，顺势把齐元拉进来，小方落在最后，探头在酒店的走廊里来回打量几眼，确认没人跟踪，这才跟进来。
小方其实很早就接到了齐元，结果齐元却非要去找羊肉汤，而且不要外卖，要自己去店里买，于是他只好陪着打了辆车，陪她过去店里买了，然后才赶到这边来——彭向明很快就吩咐他，回原来的酒店收拾东西，另外给自己订一张明天下午回燕京的飞机，然后，早上起来就坐唐凤翔的私人飞机走。
小方领了命，又开门走了。
屋子里，齐元已经打开了羊肉汤的袋子，顿时那股子又膻又香的羊肉味，就飘出来了，当时就把彭向明勾得口水直流。
实在是饿极了。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饭了。
俩人凑在酒店房间的写字桌前，唏哩呼噜的吃饼喝汤，一直到肚子垫了个半饱，彭向明才忽然回过神来：好邪门哦！齐元居然没吃醋？
完全不问孙晓燕？
还是觉得昨天问的已经够多了？
…………
孔泉又一次打电话过来，“角儿，我的电话快被打爆了，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回应？”
“不回应。等主办方那边定了性，咱们再跟着说。”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嗯。还有别的事儿？”
“哦，没了，呃……角儿，你真是个天才！”
“哈！少拍马屁！”
“你有空了可以刷刷微博，微博上已经炸了！”
“嗯。都说什么了？”
“现在还在吵，据说很多记者都在医院里围堵齐雨田呢！也有不少人在帮齐雨田说话，还有几种乱七八糟的说法，阴谋论呗，不过明显没什么市场，那么多人亲眼看见的，直播事故是很显然的，不是随便什么人诱导一下，大家就会被骗的。所以，现在基本上全网都在讨论，你到底是哪个级别的才子。”
“哦……有结果了吗？”
孔泉哈哈一笑，“没有。不过都公认你是天才了！”
…………
匆匆忙忙，而又群情激荡的一个夜晚。
早在直播期间，微博上就已经开始热议了，直播还没最终结束，各种各样的讨论，就已经完全把一切的话题给淹没了。
包括“长城奖”这件大事，历年每到这个时候，是肯定要讨论谁谁谁得了什么奖，谁谁谁实至名归，谁谁谁再次空手而归之类的，并喜提几个热搜的。
结果现在，被“彭向明”这个名字彻底霸屏了。
没有任何民族是不喜欢天才的。
尤其是国内，对天才人物，向来都是极端的推崇与认可——当然，得是在当时就得到认可的才行。后世翻案或追评的，不算。
八分钟创作出一首完整且好听的命题作文的歌曲，几乎被业界一致公认为是绝世天才！就连再看不惯彭向明的人，也充其量只能是往阴谋论的方向去猜想，怀疑这是一场安排好了的秀，而无法否认《山水又一程》这首歌的优秀。
所以，又是彭向明自己，一次性喜提多个热搜话题。
尽管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等到晚会彻底结束，更是十点半了，但丝毫都不耽误国内好几亿的网民们兴致勃勃地分享今年开年以来最大的一个瓜。
这个瓜显得分外香甜。
有事故，有反派，有燃爆的逆袭和发挥，有经此一事彻底站稳了天才人设的大帅哥男主角，还有举话筒的绯闻新科视后。
各种各样的话题，随便提起一个，都够吃好久的。
这样的热闹，甚至延续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的上午，长城奖和南方电视网在微博的官方账号，以及南方卫视网自己的晨间新闻，就正式为昨晚的直播事故定了性。
承认是一场出乎意料的事故，并公开道歉，且表示，以后一定会要求所有的出席嘉宾签订相关合同，严格杜绝此类事件的再次出现。
并且，在两边的定性中，在最后一段，完全一致地提到了两个点。
第一，是对扰乱颁奖典礼正常秩序的个别人，表示严厉谴责。并且对于齐雨田先生对典礼活动的扰乱和打断，所带给主办方和承办方的经济与名誉方面的损失，将会正式提出索赔，目前正在与齐雨田先生联系，若无法达成一致，不排除将会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
第二，是对彭向明先生在颁奖典礼上的意外遭遇，表示道歉。
这样的道歉信一出来，基本上是立刻就平息了网络上仅有的一点阴谋论得说法，彻底将这件事定性为了一次因为齐雨田而带来的意外事故。
也就是说，合谋导演的说法，从根本上就不成立了。
那自然就证明了，彭向明的临场创作，是完全真实的。
也不是完全没有质疑的声音，还是有些人，是不管什么事情，都一定要“我不信”的，于是，彭向明就被他们质疑，只是正好有那么一首歌被提前写好了而已。哪怕万分之一的概率，但毕竟还是有概率的。
但这个时候，也无所谓了。
因为上午九点多，另外一条新闻忽然爆出来——记者在天府国际机场拍到，齐雨田一大早出现，并进了安检口。
随后记者想办法查到了他的机票信息。
他出国了。
这个瓜顿时更加香甜了。
第171章 国骂
长城奖颁奖典礼刚结束的头两天，全民吃瓜主要是集中在彭向明和《山水又一程》，以及齐雨田，以及孙晓燕等这些人或事身上，哪怕是已经身在国外的齐雨田此刻麻烦缠身，此刻事实上也开始吃到流量的红利，其他人获利更丰。
但这些个重要的大瓜被消化个差不多之后，很快就有新料爆出来。
2月29日的下午，有个微博小号忽然爆出一段视频，只有不到十秒钟，但影像清晰——影像中，彭向明面带笑容地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然后齐雨田后退了两步，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彭向明面带笑容地张嘴，似乎说了什么。
这明显就是颁奖典礼上的一个镜头。
直播中没有的镜头。
发出这段视频的人，用一种很气愤的语气，说，“很明显的口型，能够分辨的出来，彭向明当时说的应该是四个字，‘操你大爷’，这摆明了是骂人！这人的素质是真的低！别看他表面上文质彬彬，但其实一边笑一边骂人呢！”
这条微博迅速被转发，很快，“彭向明国骂”就冲上了热搜。
一开始，的确有不少看戏吃瓜阴阳怪气的评论，但是，很可能违背了发帖人初衷的是，对这条视频的评价，很快就偏离了方向。
很多人居然大赞，“骂得好！真汉子！”
还有人转发评论，说：“作为一个明星，是很多年轻人模仿的对象，很多人非议彭向明的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但我觉得，这才是正常的。作为公众人物，他展现在公众面前的，是彬彬有礼，是有理有据，是才华横溢，哪怕气到了极致，依然尊称对方为‘齐雨田先生’、‘齐雨田老师’? 这还不行？但个人私底下? 他难道不该愤怒吗？愤怒了就骂，这才是真性情！”
“一边笑容温和? 一边‘操你大爷’，我明这演技简直炸裂！就问国内年轻一代? 有谁能比？”
局势在不到半天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彻底的反转。
这还不算完，彭向明微笑着张口无声国骂的片段，迅速就被做成了动图，一夜之间风靡所有的聊天群。
以至于当天晚上，就有好多姑娘把这张动图发给了彭向明。
…………
一场全民吃瓜的狂欢。
这一次的长城奖颁奖典礼的各种瓜，被全民热议了一周都没见消停。
吓得二月二龙抬头那一天举办的飞天奖颁奖典礼，被迫临时出台了一份合同? 所有来参加典礼的人员，无论是主持人、颁奖人，还是提名者，总之，只要有登台可能的，就必须签了合同才能上台。
此举可以说是为国内娱乐圈开了一个恶例，为整个圈子的从业者平添了不知道多少的麻烦。
然而，大家也没有办法去责怪飞天奖的主办方。
直播节目被迫中断十几分钟? 整个的节奏完全崩掉，以至于颁奖的庄重气象被完全冲散，整场颁奖典礼彻底变成了一场大瓜，这实在是任何一个颁奖典礼都不愿意去承受的——尽管这似乎帮助长城奖的知名度一下子彻底破圈了。
近来所有的网络热议，都避不开长城奖的名字，使得不知道多少本来对这些奖项毫不关心的人，都知道了长城奖，跟着也知道了马上就要举办的飞天奖。
然而，影响太恶劣了。
网上的热议中，大家普遍认为，这对于长城奖来说，可能未必就真的是什么好事，反倒是承办方的南方电视网，可能会偷着笑。
因为他们跟长城奖签的协议，接下来两年，他们依然是承办方和直播方，而可想而知的，明年的长城奖的收视率，肯定会有增长——事实上，据说今年所有参投了典礼的广告商，都高兴疯了。
这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闹剧，伴随着彭向明的“天才”之名哄传网络，所有投了广告的，都跟着吃到了一波流量的红利。
当然，因为彭向明本人刻意低调的处理，出乎意料的是，孙晓燕和齐元，这两个女孩子，反倒很可能是占到了更大便宜的人。
别管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至少是红颜知己嘛！
于是，两个人的名字都跟着上了热搜。
据说孙晓燕的片酬暴涨——新科长城奖视后当然是有加成的，但更关键是，她蹲在钢琴的侧后方，深情地为彭向明举着话筒的那一幕，太符合国人对于美人的定位了。
她的经纪公司跟孔泉紧急联系，孙晓燕愿意带着齐元，想要打造“好姐妹”的人设，还想要接一些节目通告。
最终，节目通告被孔泉给婉拒了，因为现阶段的齐元，论资历、论经验、论知名度和影响力，在孙晓燕面前都是根本就不够看，跟她一起上节目，肯定是妥妥的被完全碾压，这对齐元的形象不利。
但“好姐妹”的人设就是对双方都有利的，孔泉就代为答应了下来。
伴随着各种绯闻，齐元一下子就被更多的人认识了。
主动把剧本送到经纪公司这边来的，已经开始有像模像样的制作的女一号了，片酬也终于是叫起了价来——高达十二万一集，孔泉帮她接了一部古装剧。
…………
“小安，你可要想好了！我这个名字签下去，你放弃的可就是至少好几百万！”
“我想好了，您签吧！”
安敏之淡然地说。
老板台后面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刷刷刷提笔签名。
签好了，拿起来递给她，同时自己也站起身来，伸手，“看来你是已经彻底拿定了主意了，那我祝你鹏程万里！”
安敏之跟他握手，“谢谢吴董。”
两人松开手，吴董才笑着问：“现在能说了吧？你是真的要休长假？痛快地说，没关系的，这个圈子那么小，以后指不定我还得指望你带着我喝口汤呢！”
安敏之笑笑，说：“暂时是真的想歇歇，不过可能会给朋友帮点小忙什么的。”
吴董点了点头，说：“你这一走，程一规也非得要走，唉，今年公司打算开三部戏，你们这一走，我突然觉得心里有点慌。”
安敏之笑笑，不回应。
她在公司属于高管，副总监的级别了，要离职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但程一规就容易很多，此前几年，公司一直卡着，不给安敏之提副总裁，顺道也就卡住了程一规的上升之路，所以他到现在还是个中层的身份。
又客套几句，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拿着离职协议，很顺利地交接了工作，跟那个在自己身边待了好几年的助理小姑娘抱了抱，婉拒了她帮自己抱箱子下楼的动作，让她安心上班，随后安敏之潇洒地抱着自己的小纸箱，下了楼。
正式离开了。
《青春无悔》在年前拍完，她只舍得歇了一天，就立刻投入到了紧张的剪辑工作中去，就算是过年期间，除了陪了爸妈两天，跑出去偷吃了两回，其他时间也是几乎全部放到剪辑上，终于争分夺秒地在前几天，完成了这部电视剧的剪辑。
属于她这个导演的职责，就算完成。
接下来的工作，当然不可能断干净，但她毕竟只是这部剧的第二制片人，完成了交接之后，大部分的后续工作，就都可以甩手了。
放弃了后续马上就能到手的那30%的导演片酬，放弃了协议中的后期分红，放弃了此前已经拿到，只需要再熬一年多就可以彻底到手的股权激励，等等等等，真的全算下来，可不就真的是好几百万嘛！
但换来的结果是，这一走走得基本上算是很干净。
辞了。
连安敏之都佩服自己这一次的果决与胆气。
在这里工作了七年半，总共执导了三部电视剧，连工资加奖金加分红加导演片酬加制片人片酬，等等吧，杂七杂八都算上，一共从公司拿到了一千六百多万的税前收入，如果现在不辞职，再过一年，还能拿到那批股权。
是她自从大学毕业以来，最安稳最惬意的一段日子了。
买房买车，都是在这期间的事情。
但接下来，却要重新投入风雨之中了。
来到地下车库，她正冲自己的车走过去，忽然，路过的一辆车打开了车门，安敏之扭头一看，愣住，随后失笑，“你怎么跑过来了？”
“接你走马上任啊！”
彭向明一伸手，“把你车钥匙给我。”
安敏之递过车钥匙，彭向明转手给了从驾驶席下来的司机孙大利，“你把安总的车开到咱公司楼下去。”
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来，上车，我亲自开车接你去公司。”
安敏之笑了笑，但什么话都没说，转头上了这辆大商务。
彭向明真的就坐上了驾驶席，点火，开着车子上了路。
孙大利开了安敏之的保时捷在后头跟着。
一直到了自家公司的楼下，停好车子，彭向明又像个小司机一样，赶紧下车，搭了手，接安敏之下来。
“干嘛弄这一套？”她笑吟吟地问。
“郑重！以示郑重！”彭向明回答。
把彼此的私人关系撇开不论，安敏之此来，是来代替自己执掌这家初生得电影公司的，彭向明觉得，她值得这样子的郑重对待。
***
完蛋，没暖气时盼暖气，暖气来了，我反倒感冒了，看显示器都是重影儿的……
第172章 压榨
目前的马里亚纳影视文化传播公司还只是个空壳子。
人员只有寥寥的几个。
但彭向明还是很郑重地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再加上代表安之艺的孔泉、刘虹和付中慧，一个小小的入职典礼，不张扬，却足够郑重。
当然，现阶段安敏之在公司并没有独立的职位，彭向明依然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而她会以总经理助理的身份来主抓公司的各项行政工作。
甚至在当下来说，公司也并没有太多的行政工作要做。
因为所有的重要工作，就只有一项，那就是《无间道》的筹备和拍摄。
一切的工作，都围绕着这件事运行。
所以，安敏之暂时担任的《无间道》制片人的身份，已经足足够用了。
像程一规，甚至干脆就暂时没有入职，而是直接担任《无间道》的执行制片。
随着安敏之的加入，剧组的筹备再次提速。
三月初，公司正式拿到了《无间道》的拍摄许可，正式建组。
三月中旬，公司跑去达连市，开设了一家小型的影视公司，全面承接《无间道》在达连市拍摄期间的筹备工作，程一规出任这家小公司的总经理。
这间公司的开设，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方便获得退税。
三月下旬，在达连市这边的一家四星级酒店的会议室里，《无间道》剧组第一次全体见面报道，开始进行剧本围读会。
对于剧组来说，这是特别重要的一步。
对于演员，这样子的剧本围读会，可以让演员尽快的进入角色，并通过读剧本的过程，增加跟对手戏演员的互动，方便互相了解和磨合。
对于导演来说，可以及时地发现问题、调整演员的发力方向。
总之，益处多多。
只不过在当下这个时代，很多演员都太忙了，但凡稍微有点名气的，谁身上不是背着好几部片约，恨不得下了这个组的戏，马上赶赴另外一个组？
对于演员来说，那是真的时间就是金钱。
所以对于很多剧组来说，不是不想开剧本围读会，是开不起，别说大牌演员了? 可能只要稍微红一点儿的? 你就叫不来。
人都凑不齐，怎么开？
不过《无间道》的剧组就还好? 用的没有什么多当红的演员。
最红的两个，应该就是程遇和孙晓燕了? 但也都是小荧屏的大牌，在电影上，几乎没有过什么建树——程遇很看重这部戏，很给面子，孙晓燕的角色，虽然客串的性质更大，但也同样无比的给面子，说让哪天报道? 就哪天来，连续三天的围读会，她每次顶多就是几句台词，照样从头跟到尾。
只不过，无论是《追梦人》大电影必然会带来的知名度和关注度，还是彭向明最近红到发紫的状态，都注定了剧组完全不可能低调。
所以打从剧组来到达连市集合那时候起，就有很多长枪短炮跟随了。
没办法? 彭向明干脆主持召开了一次正式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了电影的名字《无间道》，并且把两位男主角介绍给媒体。
秦园饰演陈永仁，程遇饰演刘建明。
程遇还好，本来就挺火的，秦园却是只出席了这一场发布会，就腾的一下子火了一把——因为他要演的，正式彭向明在mv里饰演的角色。
这位老大哥演了十二年戏了，要努力有努力，要演技有演技，要身材有身材，要脸也有脸，可就是不红，结果只是接了一个角色，一下子就被媒体关注起来了。
…………
“不，拍摄期间，我要清心寡欲。”彭向明坚定地说。
柳米斜着眼儿乜他，“就你？就凭你？你能撑三天我都服你！说吧，今天晚上要去见谁？齐元？孙晓燕？不对……孙晓燕走了，你不会是把曾柔给办了吧？我跟你说啊，人家可结婚了，你跟杜凯杰还那么好，你这事儿要是办出来……”
“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就我跟凯杰哥这关系……你这脑子，怎么长得？”
“切！少来这套，这些年来，这种破事儿我听说的多了！你就……”
“我绝不会！我不缺呀！”
“咦！你现在脸皮真是越来越厚！”
“我是说，我这不是有你呢嘛！再说了，我是真的要闭关！全心创作嘛！”
“创作个屁，你以为我会便宜齐元？过来，脱裤子！”
“……”
其实原本，彭向明规划的蛮好的。
这部戏，他把孙晓燕、柳米和齐元，都拉进来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有合适的角色，肯定还是优先考虑自己的女朋友，和女性朋友。
但她们的戏份都会很少，基本上就是属于一天就杀青走人那种，那前头挂一天，后头推一天，每个人在组里住个两三天，再把她们的戏份都分开来，安排成你在这里待了三天，走了，过个几天再来下一个……正正好。
再加上安敏之会担任制片人，基本上会长时间地驻扎在剧组，所以，你瞧，正好周转的开。多爽啊？
考虑到时不时的，蒋纤纤可能会来探个班，这小日子，岂不是美滋滋。
结果唻，最近的一系列新闻，孙晓燕蒸蒸日上，且跟彭向明暧昧不清，齐元因为一次绯闻腾云直上，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了。
她非要在剧组住着，陪彭向明。
齐元接了新戏，就算想磨，也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但柳米的情况就比较特殊，她去年拍的重头戏，其实是宁小成的《剑仙奇缘》。
她的经纪人祝梅认为，在《剑仙奇缘》正式开播之前，柳米适合稍微空一下，不应该再继续接戏了，因为这部戏没播之前，柳米也就一万来块一集，叫不上价去。还不如干脆歇几个月，等这部戏一开播，她是女三号，跟着剧的热度，很可能价格直接就飙上去了。
当然，明里暗里，她一再得用各种方式方法提醒柳米，可以适当炒作一下跟彭向明的关系——这才是走红提价的最快捷径。
柳米听没听，暂时不好说，不过看她的架势，是真的要在剧组常住下去了。
***
奋力写一章，保住刀二更的名头！
第173章 斗
三月27日，上午，近十点。
达连市一栋被临时租下来的老旧楼房内。
剧组的道具人员忙碌地走来走去，最后一遍检查导演交代下的各种布置，是否到位，摄影组在忙着调校机位，演员则是已经基本上各就各位。
彭向明貌似散步一样，但还是又到处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这才走回到监视器后面，一屁股坐下。
徐精卫拍拍彭向明的肩膀，笑着说：“别那么紧张，你又不是第一次导了，放松点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彭向明笑了笑，没说话。
不紧张才怪了。
几千万的钱在里头，这是自己的第一部电影，恨不得每个细节都盯着才放心——他跟柳米说自己要收心、要清心寡欲，专心在电影拍摄上，可不完全是托词，他是真的很看重这部电影。
原时空的原版辉煌大卖，票房与口碑齐飞，用事实证明了，这部戏的底子实在是足够好，要是到了自己手里，明明有原版可以抄，还抄到狗屁不是，可就是在是说不过去了。
他特意挑选了这栋大楼，作为开机的第一个场景。
其实《无间道》这部电影，内景特别的多，很多场戏，都是互相之间隔空进行的复杂而机敏的勾心斗角，但却勾勒出了相当出彩的悬念和气氛。
其中警方和毒贩之间的第一次隔空角力，就诞生了那条著名的短信：有内鬼，终止交易。
而现在，彭向明选择的这第一个场景，要拍的，正是毒贩老大韩琛一方在这次角力之中的镜头。
这里的主要镜头，对准了男主角陈永仁和毒贩老大韩琛。
但是群演也不少。
拍摄计划里，预计要在这里拍五到六天。
当然，因为今天是开机，所以，即便是没有戏份的演员，也都尽量赶过来了。
柳米则临时充任导演助理，负责给端茶杯。
十点十分，眼看一切都布置就绪，彭向明起身，拿着大喇叭，喊话：“这样啊? 咱们事先有剧本围读会，大家对剧情都很熟悉了，那现在，接下来的几天? 咱们都会在这栋楼里拍? 客串的泰国演员，要明天才能到位? 所以今天? 咱们就先拍几场短镜头? 陈永仁，先从你开始。”
“现在，无关人员退场? 咱们先走一遍，试试戏，预备……”
那边剧务拿着板子? “《无间道》第76场第一次，开始！”
其实镜头特别简单? 男主角陈永仁貌似在出神而已。
剧本围读会期间的单独交流? 彭向明就一再跟秦园交流过他的发力方向? 因为这部戏虽然是警匪片? 但几乎没有什么动作戏，而大量的文戏之中，除了双方隔空的斗智斗勇之外，最吸引人的，就是男主角陈永仁的静默的表情戏了。
所以秦园为此苦练表情和眼神。
事实证明，效果很好。
“好！过！那现在，正式开拍！”
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姿势，几秒钟的时间，顺利通过。
“好！过！”
彭向明的话声一落，现场顿时响起大家自发的掌声。
这个时空，没有轰空，没有轰空电影，也自然就没有人把那些开机要斩猪头啊烧香之类的习俗带过来，所以拍戏就是拍戏，讲究点儿的，开拍的前一天晚上，大家大吃一顿，第二天开始干活儿，或者开个开机发布会什么的，也算。
但更多的，就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仪式性的东西。
为什么第一个镜头选的那么简单，要的就是个顺顺利利的好兆头。
这就算是一个小仪式了。
这个镜头一过，电影《无间道》的拍摄，就算正式开始了。
…………
柳米站在导演椅后面，手里拎着个大号的不锈钢水壶，眼睛不断地在场中看来看去，目光时不时地就落在站在角落处的安敏之身上——审慎且警惕。
这部戏一共就五个女角色，外加一个制片人安敏之，加一起，一共就六个算是有些姿色的女人，她自己还占了一个。
所以，她本来以为自己足可以摆布得开，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打量的。
但这些年在特殊的家庭里长大，却使得她从小就养成观察环境、观察身边的人的习惯——认识的人都知道她有一副标志性的大小姐脾气，却殊不知，她发脾气是针对人的。
什么人可以发脾气？什么人不能发脾气？
这都是观察来的。
作为一个六岁的时候就被老妈带着出去捉奸的大小姐，她从那时候起就开始隐约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稳固不变的。
你必须及时地察觉到变化，才能从容地应对变化。
比如说，大学期间，她对齐元极为厌恶，几乎不可能共存，那个时候，无论对彭向明还是对齐元，她的脾气都大得很。
但后来，当她意识到彭向明正在飞速崛起，随时都可能完全脱离开自己伸手能够到的范围，而齐元已经领先了自己好几个身位，在轰的一下爆发过之后，她很快就认清了现实——要么干脆放弃，要么，如果不舍得放弃，那就得委曲求全。
所以，她飞快地跟齐元取得了暂时的妥协。
一来暂时缓解掉齐元带来的挤压和竞争，先把自己送到彭向明身边去、站了位子再说，二来，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对外防守了。
开玩笑，彭向明就算不红，光凭这张脸，都能把自己跟齐元迷得不行，他一旦红起来，再挂上个才子的名头，那还能控制得住？
现在看来，她觉得自己的策略是对头的。
首先就是彭向明几乎算是默认了自己是他女朋友这件事，而齐元虽然不怕自己，但也基本上没有了彼此直面的那种竞争——如果单纯只是一个齐元，彭向明在外头养着她，柳米觉得还基本上可以接受。
她知道，彭向明跟她，是真的有感情的。
至于跟彭向明传绯闻的那几个，都不值一提。
蒋纤纤明显是卖身谋出名的，她跟彭向明之间，是负责挣钱的打工仔和老板之间的关系，只是添了陪睡的业务而已，蒋纤纤跟彭向明之间，基本上不可能有像自己和齐元跟彭向明这样，相识于微末的那种感情。
像这种女孩子，彭向明就算玩一百个，都不会让自己感觉到威胁。
孙晓燕年龄太大，比彭向明大了足足六七岁，这多少算是个劣势，但她更劣势的是，她只是个演员。就算再红，也只是演员。
所以，跟蒋纤纤的定位类似，柳米无比的确定，像这样的女人，彭向明可能馋得很，但同样，她们绝不会对自己构成真正的威胁。
此前柳米一度认为，周舜卿恐怕是自己最大的威胁。
那个女孩太漂亮了，连自己同为女人，都觉得她实在是冷艳过人，再加上这次的《无间道》拍摄，周舜卿的老爸程遇还成了双主角之一，周舜卿更是有充足的理由会来探班，所以柳米就决定，要留下来，瞄着她，看看她跟彭向明到底走到哪一步了。
至于其他人——柳米来到之后，只观察了两天，就初步确认，那个叫邹小伊的女孩，应该的确是如彭向明所说，是走关系进来混个资历的。
她是不是想勾搭彭向明，暂时不好说，但自己既然在这里坐镇了，就肯定不会给她机会了。
而且，她的戏不多，就算在这里多赖几天，也绝对没自己能熬。
曾柔应该是的确跟彭向明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排除。
这样打量了一圈，柳米本来已经多少有些放下了心来，准备一边盯着那个叫邹小伊的女孩，一边随时等着周舜卿来，但这两天，剧组眼看开拍，她却忽然又意识到，那个叫安敏之的老女人，居然是个巨大的威胁！
当然，据说她都快四十岁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过去直觉地忽视她，不是没有道理的——齐元说她俩有暧昧，可能滚过床单，柳米也只是不屑地付之一笑，就算彭向明口味奇特，喜欢老女人，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又能被他喜欢几年？难不成他还真能口重到放着一帮年轻漂亮的女孩不要，娶个老女人？
但是忽然之间她发现：彭向明居然真的是很倚重安敏之！
这个时候回头去分析，她赫然发现，安敏之不但是《无间道》剧组仅有的两个制片人之一，同时据说还会在电影拍摄结束之后，到彭向明的那家影视公司去做总经理——她此前从没想到，居然还能有人从这方面迂回进攻！
老妈传授的经验，都是用真实的经历得出来的——对于一个事业型的男人来说，一个女人再漂亮，都比不上那个能成为他左膀右臂的“普通”女人！
所以，大意了。
主要是自己对彭向明的判断，一直都没跟上他的成长步伐。
他窜起来的实在是太快了！
事实上，在发现了安敏之跟彭向明之间频繁的互动，和眉眼间的那一抹暧昧之后，柳米就开始默默地反思：原来他已经从一个明星，在逐渐变成一个事业型的男人了！
“咔！停一下！”
彭向明起身，向演员走过去。
剧组暂时停摆，因为导演要向演员讲戏了。
柳米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下意识地欣赏自己心爱的男人在剧组掌控一切的这种感觉，却忽然间警惕心起，下意识地扭头。
那个老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自己身边来了。
她脸上带着很友善的笑容，伸出手来，“柳米是吧？你好，我叫安敏之。”
柳米只反应了不到0.1秒，就也笑着伸出手去，跟安敏之从容地握手，“安总你好，我是彭向明的女朋友。当然，现在是您手底下的小兵，我是导演助理。”
安敏之笑起来，松开手，“听彭向明提过，你果然是好漂亮啊！”
卧槽！
听她这语气，看她这笑容，柳米顿时就明白，自己此前的判断没错，这个安敏之年纪虽然大，但她的年龄却不是白长的，果然是个高段位。
“哪有！我就是最近闲着，跑来蹭剧组的盒饭吃的。”
哼！老爸的加老哥的，本姑娘这些年撕了不知道多少贱人了，管你段位有多高，反正我现在卡住位了，还能怕了你！
安敏之闻言又笑起来，“那正好，你可得多留点神，帮我盯着点儿，那个叫邹小伊的姑娘，看样子挺喜欢彭向明的。可别让他俩在剧组里闹出事儿来！一旦闹出事情来，传绯闻还好说，我怕影响正常拍摄。”
哎呦嚯！
挑衅！
还双关！
果然段位不低！
柳米笑着回应，“好嘞！您放心，有我在呢！彭向明一定老实！”
安敏之闻言笑起来。
四十岁的老女人，笑起来居然风情万种。
“回头闲了一起喝咖啡。”她说。
柳米当即就笑着说：“好啊！欢迎到我跟向明的房间来坐坐，我带了一套手磨的工具，过来喝我冲的咖啡？”
“哦？你也喜欢手磨咖啡呀！那太好了，有时间咱们好好交流。”
“好！随时欢迎。”
彭向明走回来了，还下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柳米跟安敏之，伸手要水杯，柳米赶紧把杯子拧开，给他往壶盖里倒上一杯，递过去。
他吸溜吸溜地喝了两口，问安敏之，“刚才觉得我拍的怎么样？”
安敏之笑起来，“挺好的，你的艺术直觉一向都是顶级得！放心拍！”
彭向明笑了笑，又喝了一口水，把壶盖递回去，自己一屁股坐下了，抄起地上的喇叭，“全体都有啊，再来一遍！”
那边负责监制的徐精卫跟摄影指导赵新圩的交流似乎也随之结束，走回来了。
安敏之和柳米默契地对视一眼，彼此都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安敏之起身走开了。
徐精卫走过来，彭向明问：“沟通好了？”
“没问题！”徐精卫的回答很简洁。
作为监制，其实他最主要的职责是两条，一是在开拍初期的磨合阶段，帮彭向明这个新手把把关，二是彭向明去演青年陈永仁的时候，他做一下执行导演。
剧务的板子很快出现在摄影机前，“《无间道》第84场第三次，开始！”
***
身体状态不是很好，今天不一定有第二更，提前周知，勿怪。
不过我会尽量写，只是别等。
第174章 火候
灯光有一抹独特的昏黄。
但整体上演员的面部表情还是清晰可辨的。
镜头对准毒贩老大韩琛，他表情拧巴，眼神凶狠。
几个饰演犯罪分子小弟的演员，纷纷低了头，往一边闪，韩琛忽然抓住一个，摁着肩膀怼到墙上，大吼，“看什么看什么看什么！”
极为暴戾的样子。
似乎随时游走在爆发边缘。
但这个时候，看着监视器里韩琛的表情，彭向明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一幕戏，是警匪双方的第一次较量，以毒贩一方最终把毒品抛入了海中，导致警方没有抓到证据而结束。
但是这次斗争，也让韩琛损失了货值巨大的一批货，极为心痛。
对于整部电影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一幕，它初步揭示了双方复杂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斗争态势，和各种复杂的现代化斗争手段。
它让后面的故事主线，顺利地演变成双方都想要揪出内鬼。
呈现在大银幕上，双方隔空剑拔弩张，是戏剧冲突极为激烈的一段戏，但是拍起来，却只能是一段一段的，散碎片段。
这一幕最终的落脚点，当然是韩琛和黄志诚在警察局内隔着桌子的对峙。
但是在此之前，韩琛暴怒之下，在接头地点砸碎了男主角陈永仁胳膊上的石膏这一幕，开始怀疑自己身边的几乎每一个人的一幕，也是悬念十足。
这是韩琛第一次爆发自己作为大佬的狠辣与霸气。
此前几天拍摄的时候，郭宝金老师扮演的韩琛，无论是嬉笑还是面容沉毅，各种文戏，都信手拈来，给彭向明的感觉特别好。
但是今天这一幕，却让彭向明觉得有点不对劲。
镜头前，韩琛走动，脸上带着一抹大佬的凶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站在窗前打着石膏的陈永仁，神情镇定。
秦园的演技是的确可以? 而且他很快就理解了彭向明的要求? 演出来的陈永仁，镇定且忧郁。
镜头同时捕捉着双方的表情。
韩琛一扭头，几个小弟纷纷向两边闪开? 都怯怯的。
谁都知道? 这个时候老大正在气头上? 没有人愿意触他的霉头。
韩琛并没有怀疑陈永仁，应该说? 此刻除了他自己? 在场所有人都是他怀疑的对象? 却并没有特殊针对谁。
他走回来? 满腔怒气得不到发泄的样子。
陈永仁追过去两步，“琛哥，我看……”
韩琛忽然抓起他打着石膏的胳膊，猛地往桌子上一撞。
石膏粉碎。
陈永仁痛到神情有些扭曲? 自己托着自己的手，脖颈上青筋暴起。
秦园依然做得很棒。
啧啧，还真是一个宝藏小生……奇了怪了? 他以前怎么就是不红呢？
“咔！”
彭向明站起身来? “全体都有? 休息十分钟！道具，再给演员装个石膏。”
说着，他冲郭宝金走过去。
“郭老师，发力有点猛了！”
“猛？你是说……”
“在这个时候，韩琛的确是很生气，但是我不需要你把这一点表现得特别明显? 你能明白吗？最后他忽然一下砸碎自己得力干将的石膏，本身就是一次示威和发泄，这个动作本身，已经有足够的力道了，你前面再表现得那么浓墨重彩的话，会显得这个人物太凶、太狠，甚至有点邪，感觉上反倒会觉得不够有大佬的气势！你明白吧？”
郭宝金缓缓点头，想了片刻，说：“所以……我应该按照……就是你剧本上那两个字，严肃！面容严肃，对吗？”
彭向明一拍手，“没错！严肃就够了！”
顿了顿，他又解释，“因为这个时候，观众肯定知道他是愤怒的，所以你在处理这段戏的情绪的时候，反而应该收着来，平静！严肃！就会让大家感知到，在你这幅平静的面孔下，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
要不说是好演员呢，郭宝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所以后面，我砸碎了陈永仁胳膊上的石膏，就是爆发的火山！”
彭向明再次拍手，“没错！”
说白了，其实就是火候问题。
不够不行，过了也一样不行。
郭宝金翘起大拇指，“明白了导演。”
彭向明拍拍老戏骨的肩膀，扭头看秦园，“疼吧？”
秦园正伸直胳膊，让道具师给他装新的石膏，闻言笑笑，“没事儿！”
估计是疼的。
但演员嘛，挣得就是这份钱。
彭向明也没有就此再多说什么，只是说：“你刚才的表现不错，待会儿继续保持！”又对周围的几个演员一起说：“都休息下，过几分钟再来一遍！”
“好的导演！”
“好的导演！”
彭向明走回去，他称职的小助理柳米问：“要水吗？”
“不用，喝太多了老是想上厕所。”
忽然，他又扭头，回身看柳米，“你一天天这么站着？不累呀？自己找个小板凳，找个小马扎什么的呀！”
柳米笑笑，“不用！正好站着练形体！”
彭向明失笑，回过身去，不理她了。
几分钟之后，他又抄起喇叭，喊话，“都注意了啊，各就各位，咱们再来一遍，这回争取一遍过！”
…………
拍戏这件事情，既趣味无穷，又枯燥乏味。
关键看你怎么看待自己手里的这个活儿。
这是彭向明第一次正式的执导电影，而且一上手就是一部很牛逼的戏，明珠在前，他当然是既兴奋又紧张。
不过真的拍了几天之后，紧张的感觉倒是慢慢消退了不少。
剧本是好剧本，演员都是好演员，而且整个剧组盘下来，就没有人比自己的牌大，再加上有徐精卫和安敏之帮忙镇场，所有人都很老实，兢兢业业。
经过几天的磨合之后，整个剧组的各个部门，就开始逐渐进入状态了。
偶尔有点小问题，也基本上都是一些无心之失，所以现在，就使得整个剧组很快就转进到导演和演员的深度磨合上去。
拿到剧本之后，每个演员对自己角色、对整部戏的理解，都是不一样的，而导演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大家对这部戏的理解，都统一到自己的要求上来。
这既容易，又不容易。
不过好在，彭向明脑子里有原版作对比，使他这个新人导演，就能对演员的表现提出具体而微的要求，基本上把控了整个的拍摄。
用了六天，剧组马上要完成第一个场景的全部拍摄，接下来就要转进到另外一处租来的场地上，拍摄跟此前的场景想对应的，警匪双方第一次冲突时，警方的戏份。另外的一组人物，即黄志诚、刘建明等，要出场了。
就在这一天，齐元飞了过来。
接下来的场景里，就有她的戏份了。
她扮演的女警察的角色，叫冯蕊。
大家都忙，连赵建元也脱不开身，就只好安排了剧组的司机去接她。
结果她来到片场，第一眼就发现，柳米站在彭向明身后，捧个大号的不锈钢水壶，一副小助理小秘书的样子。
剧组正在拍摄最后的几组镜头，难度不大，时间又很充裕，因此现场的气氛不错。
齐元默默地走到彭向明的身后。
柳米扭头看过来，齐元也瞥她，俩人对视一眼，各自转开目光。
等到这个镜头拍完了，齐元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彭向明愕然回身，看见是齐元，笑着起身，毫不避忌地抱了抱她。
“累坏了吧？你可以先回去歇着，明天才有你的戏。”他说。
齐元笑嘻嘻的，“不累，我想看看你拍戏的样子，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好！那拍完了再聊！”
说完这句话，彭向明真就忙别的去了。
柳米扭头又瞥她，齐元跟她对视。
柳米问：“请假了？”
齐元回答：“请了呀！不请假怎么来的？”
“第一次当女主角吧？感觉怎么样？爽吗？”
“爽！红了就是爽！”
“切！绯闻红的，姐妹儿！”
“那也红了，总比你不红好！”
“切！懒得理你！”
“别呀！你不是说要看着他吗？看住了吗？”
柳米闻言脸一黑。
还真是没看住——你说这拍戏一拍就是一整天，自己在边上看着，都觉得累，寻思他不也得挺累的嘛，结果唻，人家愣是有闲心思溜到那个老女人房间里去！
多明显啊，都不用问。
哪天他找借口聊事情，晚回来一个多小时，回来之后一副没了性趣的样子，第二天那个老女人一副娇艳欲滴得模样，那就一准儿是去了她房间呗！
还好，他好歹还做做样子，知道不在外头留宿。
第一回，柳米还嘲讽他两句，到第二回，她连嘲讽都省了。
怎么办？就这么个好色如命的性子，拿绳子捆估计都捆不住。而且很明显特别喜欢换口味，老趴自己身上，他估计也腻歪。
当然，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看住谁也看不住你呀！”
齐元太了解她了，而且说起斗嘴，齐元一向都有着极大的心理优势，“呦！这么说，你在这儿盯着，还愣是让他溜号儿了？你可真本事！”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几天你试试！你能盯住他，我算你牛逼！”
“我试试就我试试！”
第175章 快枪手
齐元是4月2号来的，待了满打满算五天，4月7号一大早上，就奔了机场，回去了——作为一部中等投资的古装剧里的女主角，她能中途离开五天，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幸好那不是一部大女主戏。
剧组渐入佳境，拍摄越来越快。
一开始彭向明是很谨慎的，慢慢的拍，但是有了此前两部短片垫底子，剧组逐渐完成了磨合，演员也基本上找对了方向之后，他的拍摄进度很快就开始加速了——越来越快，快得完全不像是一个新人该有的速度。
一开始大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是当第三个场景，拍摄计划中是需要五天的，彭向明却只花了三天，就完成了全部的拍摄之后，大家都察觉出异常来了。
安敏之过来找他说了两次，“别着急，慢慢拍，咱们时间充裕的很，签了95天的档期呢，演员的时间也都很宽裕，预算也足够，我把关呢，你不用担心会超支什么的！放心的慢慢拍。”
彭向明一开始不以为意，简单地解释了几句，就该怎么拍怎么拍。
但很快，眼见他拍摄的进度依然飞快，徐精卫也忍不住了，主动找他，问：“你不需要多拍一些备用镜头吗？咱们才刚开始，不需要赶进度吧？”
他说：“你现在拍的那么赶，感觉你每个镜头都没拍透似的，你能确定将来剪辑的时候，你就用这一种方案？你确定将来不会后悔？”
“我跟你说啊，等到剪辑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虽然方案很多会叫人头大? 很难选择。但只有一个方案可以选择，偏偏你忽然发现这个方案不能让你满意，你会更头大的！”
“所以我们做导演? 在拍摄的时候，为什么说叫创作，就是一边创一边作，把自己的各种想法，都尽可能地拍出来? 给将来的剪辑留下足够的创作空间。”
“现在我发现你每个镜头都只选择一个解决方案，你这样的话? 素材太少了? 虽然拍摄会很快，但你要知道? 等将来你后悔了，想再召集这帮人回来给你补镜头? 那个开支会更大的！”
彭向明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甚至也跟着明白了安敏之此前要自己慢慢拍的意思。
不过装模作样的略微思索过后? 他就很肯定地回答徐精卫，“用不着！我脑子里已经有这部电影的每一个镜头了? 所以我只需要把我要的每一个镜头拍出来，按照我脑子里的那个顺序? 完成剪辑，就行了。我不需要更多的素材。”
徐精卫闻言懵了好大一阵子。
最终他选择点点头? 有些狐疑? 但也不敢不信? 就说：“那行！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拍的时候就底气那么足的！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要是换个人，徐精卫都得很不屑，跟他好好掰扯掰扯，但是彭向明就……自长城奖颁奖典礼结束之后到现在，彭向明的“天才”之名，轰传大江南北。
对于一个“天才”来说，他说在开拍之前，他脑子里已经把整部电影都拍完了、剪辑完了，现在只是把你们这些工具人召集起来，把我脑子里需要的那些成片的镜头“制作”出来……貌似也并不是全无可能。
于是他不再说什么，反倒是很谨慎地细心观察起来。
像这样在拍摄过程中，导演完全不需要思索和临时创作，只是按照自己的要求，完全地把演员和剧组都框到自己的框架里去工作的状态，他此前还真是完全没有遇到过——他自己拍戏就是出了名的特别能磨，非得慢慢地把每一段故事、每一个人物和每一个镜头，都反复地拍，一直到彻底琢磨透了为止。
而彭向明，甚至对演员的表演，都并不给出什么太多自我发挥的空间，而是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严格地要求自己的演员要演出什么样子、什么感觉来。
这样做，当然是极大地有利于提升效率、节约拍摄时间和资源，但演员就被框死了，完全在导演划定的框框里打转悠，很难说会有什么出彩的发挥。
但是在徐精卫看来，演员自身在剧情大框架下的自由发挥，本来就是电影很重要的魅力之一！
两个人之间，可以说是严重的理念不合。
并且徐精卫很是怀疑，彭向明这么拍，最后会做出一团浆糊来。
这种事情，当然并不影响两个人之间的交情，而处于对彭向明的尊重，徐精卫也并没有着急地去批评他这样就绝对不行。
他只是细心地在一旁悄悄观察，并尝试把彭向明拍过的这些镜头，在脑子里串成一条线——但是，仅仅这么玩了不到两天，他就不行了。
虽然有剧本在，但剪辑本身就是另外的一项艺术。
你让一个导演，在剪辑师的帮助下，从多达上千甚至两千分钟的各种素材里，最终把一部电影按照线索组合成型，本来就是一项面对实实在在的各种画面，都需要忙碌竟月、艰难选择和重组的工作，现在连画面都没有，纯粹靠脑子幻想进行排列组合，脑子根本就不够用！
由此，他越发怀疑彭向明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在开拍前就把电影“剪辑好了”。
然而，看彭向明的架势，他依然坚持就这么拍。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彭向明看来，《无间道》原版在上映后，固然是获得了极高的口碑和评价，但归根到底，它依然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商业片。
其中演员的演技固然可夸，但核心原因其实在于剧本，要演好这部戏，对于演员来说，只要演技达标，然后就按照剧本去正常发挥就好了。
发挥太“出色”，反倒违背了它商业片的定位。
观众进到电影院里，坐这一百分钟，只会、也必须是因为这个故事的精彩纷呈和**迭起，而爱上了演员的表演，而绝不应该是因为某个演员的出色表演，而爱上了这个故事和这部电影。
这是一部整体大于部分的电影。
一旦本末倒置，错让某个演员“出色发挥”，反而会打乱故事的叙述节奏。
正是因为心里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彭向明坚持要求每一个演员都必须做“工具人”，严格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发挥，而不许给的过量。
再加上脑子里有原版的加持，所以，彭向明完全不需要“其他方案”，不需要各种尝试，不需要多拍摄一些备用的素材。
对他来说，就是一遍成。
也因此，当他认为自己掌控住了剧组，明白了一个健康运转的剧组所需要的工作节奏之后，他很快就把整个的拍摄进度条拉得飞快。
完全没必要磨磨蹭蹭。
开机十七天，剧组居然拍完了三十天的戏份。
…………
四月十五日，蒋纤纤飞了过来。
她给彭向明带来了《遇见小情歌》这张专辑经过所有的后期处理之后的最终版本，来交给彭向明定夺，是不是可以上市了。
她这首张专辑里的十首歌，有八首都是彭向明在燕京的时候，帮她完成录制的，另外两首，虽然是完全交给杜凯杰来监制，但每天的录音结束之后，她也总是会把录音版本发给彭向明，由彭向明点评，指出不足和方向，所以其实也一直都是按照彭向明的意见去处理的。
这次的最终处理版本，彭向明听过之后基本满意，只是要求有两处地方，后期处理的时候修音修得略有些过，要求调回去一些，别的就都没有意见了。
这都是小问题了。
也就是说，到现在就基本上可以说，蒋纤纤的第一张个人专辑，正式完成了。
只差上市销售。
蒋纤纤当然是大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杜凯杰，还是录音师，或者大旗那边的何总他们，都对这张专辑的质量称赞有加，事实上，她自己自从拿到歌本之后，就直觉地意识到，这张专辑会把自己推向此前想都不敢想的巅峰的。
越是如此，制作起来她越是想要精益求精。
每一首歌，每一个细节，只要彭向明不点头，她就绝对不通过，一定要练习到、调整到彭向明点头，认为很好了为止。
她在这边住了两天半才走，临走的那天晚上，又跟彭向明说：“周宇杰的新专辑上市半个月了，目前来看，成绩其实还不错，整体销量应该是已经过四百万张了，就算还没过，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他自己应该是不大满意的，此前他还到录音室来看我，跟凯杰哥我们一起，中午好几个人一起吃饭，他有点丧气，说没达到预期，我听他说话的感觉，他觉得是自己的整体格局的问题，制约了自己继续往上走。”
这番话听得彭向明迷迷糊糊。
最近他的确是很专心的把所有精力都放到了电影拍摄上，周宇杰的新专辑上市，他甚至到现在都没听过。
于是他不解地看向蒋纤纤。
蒋纤纤说：“他旁敲侧击地冲我打听，问我你平常是不是创作速度也特别快。我看他那意思，下张专辑说不定想让你给他制作，你别让他一下子问懵了，提前在心里考虑好。”
彭向明这才恍然大悟。
***
我对抗感冒的唯一经验就是，吃了药就睡，所以这两天别得什么事儿都没干，就睡觉了。现在果然感觉好多了。争取明天就恢复准时更新。
谢谢大家的体量，没有责怪我。
第176章 镇校之宝
“哎呦喂，好啦，我每天都那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你一走，剧组里连个女的都没有，我找谁花去呀！”
时间是四月二十八日，柳米终于要走了。
她担任了女三号的《剑仙奇缘》已经确定了开播日期，就在五月八号，所以很多提前的宣传和预热，已经要开始了，柳米必须回去报道，参与电视剧开播前和开播后的一系列宣传工作。
结果一大早上起来，她就开始念叨，让彭向明自己呆在剧组，多少也注意着点儿，别整天馋的不行瞎打食儿。
彭向明只好很是无力地为自己申辩，表示自己贞洁如明月。
但柳米显然不信，“我信了你才怪了！你特别擅长在我没想到的地方，找那些我都没想到的女人开睡！我第一天跟着你是怎么着？”
彭向明无言以对。
他知道柳米说的是安敏之。
不过老安前几天就回燕京了，一是那边也有些室内戏要拍，剧组拍摄的进度太快了，远超计划，所以她要提前回去布置搭景，二是公司也有些一些日常的事情，需要她隔一段时间就回去处理一下，三来，她的《青春无悔》最后接近完成，需要她回去确认一遍，毕竟她还署名导演呢，这是推不开的责任。
而事实上，柳米再这么一走，剧组里是真的几乎连个女的都找不见了。
几个工作人员和演员的助理中的女孩子不算的话，整个剧组一共就五个女性角色，外加一个制片人安敏之是女的。
齐元在月初来了几天，拍完了一段戏份就走了，中旬又来了几天，还是拍完就走。中间曾柔来了一天，探班加客串，很快就闪人。
大家都忙。
邹小伊倒是开工之前就来了，一直到跟齐元一起拍完那段戏之后才走，后来也是又来一趟，但她跟彭向明的关系清楚得很。
孙晓燕现在算大红大紫，单集片酬飙到了45万，当初就说好了的，因为她的戏份同样很少，所以就留到剧组回了燕京之后，再拍她的那段戏。
加一起也就几个镜头，连一上午都用不了。
剩下的就是柳米了，她饰演的反派主角刘建明的女朋友，镜头也是不多，赶在前几天全部拍完了。
而事实上，剧组原定拍摄周期95天? 其中在达连市这边的拍摄计划? 就占了72天，现在时间才刚过了一个月，大部分戏份都已经拍完了? 顶天了再有个十天左右，剧组在这边的戏份就要全部结束了。
但就是这十天? 柳米都不放心。
拖着行李箱临出门前，她又习惯性地挂在彭向明身上，搂着他的脖子? 亲了个够之后? 才说：“你要真馋了? 就把你那小老婆找来几天? 别瞎打食儿，知道吗？你那么红? 你瞎打食儿，很容易被人抓住机会利用，炒跟你的绯闻的。”
彭向明有些感动，这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话，就乖乖地点头，“嗯，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保证守身如玉！”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
彭向明说话算话，柳米走后，他真的是守身如玉。
只是导演精力更充沛了之后，剧组的人可就叫苦不迭了。
还好的是，对于国内的影视幕后人员来说，遭遇精力异常旺盛的导演，是很大概率的事情——国内的导演群体，是个相当奇怪的群体，他们的精力一般都是异于常人的旺盛，越是掌控欲强的导演，越是如此。
所以其实，大家早都被迫习惯了。
然而，别管彭向明怎么赶，剧组在达连市的戏份，还是没能赶在5月10号之前全部结束。彭向明只好宣布剧组放假三天。
而他自己，则是直接坐飞机赶去了清岛市。
5月11日，清岛国际电影节准时开幕，彭向明受唐凤翔的邀请，特意过去帮他公司旗下入选了主竞赛单元、且作为开幕影片的《危险关系》站台拉人气。
本来他当然是可以不去的，但知道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姚清平之后，彭向明当即决定还是落个好，过去捧捧场。
因为姚清平在2013年上映的动画电影《仙桃大圣》，是彭向明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最喜欢的电影作品之一。
他是电影学院导演系1998年的学生，正经八百的大师兄。
《仙桃大圣》口碑极好，票房也算不低，但是在2012年那个时候做这部电影，据说投资不小，业界传闻的说法是，电影可能小赔了一点。
所以后面两年，一直都没听说姚清平拍新片子。
没想到闷声不吭的，新电影居然已经拍完了，而且还是真人电影。
当然要过去开开眼界、先睹为快。
清岛国际电影节的历史不算太久远，但近些年来，因为背靠国内这样一个超大的电影市场，渐渐成为很多外语电影进口国内电影市场的重要跳板，并且在国际国内的口碑也是越做越好，被公认为是亚洲三大电影节之一。
很多欧美日韩的大咖电影人，都会选择赶过来捧场。
在这样的场合下，彭向明当然只是个小学生，但叫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虽然已经时隔两个多月，但他的“天才”光环非但没有分毫减弱，却反而是越发的稳固了下来——哪怕是在赶来参加电影节看电影的这帮影迷中间，他的影响力都是超级大的，乃至于他在走红毯的时候，现场那巨大的欢呼的声浪，和影迷区观众们极度高涨的热情，看得一帮国外大咖都一愣一愣的。
后来他们找身边的翻译或朋友一问，才知道这是一位“天才”！
而且不是某些媒体吹捧起来的所谓天才，是真金白银、在电视直播事故中当着亿万观众的亲历，被众口铄金地集体认可的音乐天才！
当然，他红到这个程度，路人缘儿好到这个程度，很大概率上是因为他首先是个极度当红的创作型歌手，并且也是公认的超级英俊帅气。
不少国外的电影投资人在闹明白了原因之后，很快就动起了心思——他们对国内的音乐市场，可能并不是太关心，但是对于在国内拥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的偶像，却是很在意的。
于是，彭向明前后在清岛市待了两天半，孔泉那边的电话就没停过，很多日韩乃至好莱坞的电影公司，尝试性地向彭向明发来片约邀请。
男主角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他们都希望彭向明能在他们的电影中出演一些露脸卖帅的重要配角——目的不问可知。
有利于打开国内市场嘛！
无一例外，孔泉全部都代为婉拒了，表示彭向明是导演，不是演员。
…………
彭向明上午赶过来，飞机落地之后，很快就见到了唐凤翔，但姚清平显然很忙，一直没见上，等到红毯走完了，又应付过采访，终于进到大号的放映厅，才终于在唐凤翔的介绍下，跟姚清平见了面。
他居然不认识彭向明，一开始握手的时候，还很懵的样子。
唐凤翔赶紧给介绍，说《追梦人》，很好听的歌，很红，听过没？
他说没听过。
又说今年的长城奖播出事故，不知道？
他说，啊？播出事故？什么事故？
这要是普通人，每天忙个四脚朝天的刨食儿吃，没心思搭理什么蹿红的新偶像，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但作为娱乐圈内的从业者，姚清平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做法，就实在是有点另类了。
当然，在学校的时候有次拉片子，看了姚清平此前的四部电影，任课老师正好就是跟姚清平一届的同学，当时他就说过，说老姚这个人，很痴呆，绝对的戏痴，除了电影，他对所有的东西都毫不在意。说只有这种人，才有可能真的把电影当成一门神圣的艺术，并且能把它做好。
所以，彭向明非但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很谦恭地跟他握手，自我介绍说是电影学院导演系13级的，是“您的铁杆影迷”！
一听是电影学院的小师弟，他倒是越发的热情了，并且道歉，说回去就补功课，最近两年忙这部电影，别的事情实在是顾不上。
于是大家握手言欢。
唐凤翔明显是很看重彭向明，很快又把正在应付嘉宾的两位主演叫过来，介绍给彭向明——但是，彭向明愣了一下。
来之前他只知道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姚清平，就直接来了。
但他没想到，江明妃居然是女主角。
这位“老兄”向来号称是电影学院的“镇校之宝”，是高晶晶、关茜、戴小菲等电影学院近些年走出来的女神们，乃至柳米、齐元等，大家只要提起来就服气的“校霸”、“电影学院第一女神”。
每到有她的课，那小教室总是挤得满满登登。
这位“老兄”是2002级表演系毕业的，还没毕业就已经算小红，但毕了业居然不出去接戏，反而考上了燕京大学传媒学院的研究生，因为她觉得“演戏很没意思”，但这还不算邪门，她更厉害的是，研究生毕业，随后又考上了清华大学一个彭向明叫不出名字来的物理学研究方向某专业的博士研究生。
但是后来，她肄业了，因为她觉得“我在科研方面没我自己想的那么聪明”，所以就“不该浪费国家的教育和科研资源，让我去学这些”。
这都是她自己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公开说的。
博士研究生肄业之后，她开始创业，据说是想做电动车，她认为电动汽车会是未来的汽车发展方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又把兴趣转移到汽车上去的。
结果，她创业失败了，欠了一大笔债。
2011年，她老老实实回来拍电视剧赚钱还债，巅峰的时候，据说她一年接三部戏，后来债还完了，又想创业，她说国外智能手机的价格太高了，就想自己做手机，做国产的智能手机，但是据说“被老爸老妈以死相逼”、“被迫放弃”，但是又实在是不想拍戏了，于是滚回电影学院应聘，顺利地成了讲师。
但她讲的课却是电影管理学。
彭向明他们导演系大二的时候，教这门课的那位老师出国访问三周，这位“老兄”过来临时代课，一共给他们上了三节课。
她为人极洒脱，虽然相貌极美，但向来不在意自己的妆容，据说除了需要出镜，否则基本不化妆。因为讨厌化妆的繁琐。
但是……她已经好几年没拍戏了吧？
这是，难道又创业失败了？
“呦！彭向明？你怎么来了？”
没等唐凤翔给介绍，江明妃反倒是一眼认出了彭向明，主动打招呼。
彭向明毕恭毕敬，“江老师好！您居然还记得我？”
江明妃笑起来，抬手一抿头发，“我上哪儿记得你去！但你最近不是特别红吗？我妈可喜欢你了，还告诉我说，你是咱们电影学院毕业得，我后来一想，哎呦，这个小孩啊，这不是我教过的那个小帅哥嘛！就想起你来了！”
这回答，可实在是并不怎么给面子。
不过她这人向来如此，虽然彭向明只听过她三节课，但是在电影学院，关于她的各种传说特别多，想不知道都难，也就见怪不怪了。
她的学生都为她辩护说，我们江老师不是情商低，人家纯粹就是不稀罕跟咱们动用情商这个东西。
这个话叫人不太好反驳。
因为人家的确是各种先天条件都异常的优异——长得好看就不说了，问题是你以为燕京大学的研究生、清华大学的博士研究生，就那么好考吗？
彭向明笑笑，“这就不错啦，我这名字都传到您耳朵里去了，也就算是荣归故里了吧！回头有时间，我去您家看看老太太去，让老人家看看活的！”
江明妃哈哈大笑，笑罢，指着彭向明，妙目似笑还瞋，“你这一说话，我就更记起来了，你们班里就你嘴皮子最油！”
两人不顾旁人的寒暄，还是被唐凤翔给打断了，他指着旁边的一位男演员，笑着要介绍，但对方却已经主动伸出手，面带笑容地说：“不用介绍，我们认识！彭导你好，又见面了！”
彭向明也笑着跟他握手，“蒋老师您好！”
第177章 危险关系
这人叫蒋斌，当初《无间道》选角，第一个被提出来备选饰演男主角陈永仁的，就是他。后来还是请他来参加了试镜，因为担心秦园达不到要求。
当然，后来彭向明还是选了秦园。
虽然错失了也算不得什么遗憾，秦园又便宜、演的又让彭向明很满意，但必须得承认，这位蒋斌作为名气很大的电影咖，的确是很有实力的，甚至在很多地方都稳稳超出秦园的。包括名气，也包括演技。
只可惜他已经是英籍了，《无间道》不可能找他。
但彼此的关系并没有僵，后来是彭向明亲自打电话给他，委婉的把自己的担心解释清楚，这件事也就一笑而过。
此时见面，大家寒暄几句，蒋斌问彭向明电影拍的怎么样了，彭向明就回答他，估计再有一个月就可以杀青了。
然后又顺手拍姚清平的马屁，“姚老师您可真厉害，能把这两位凑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导演都羡慕坏了！”
姚清平可能是戏痴，也可能对外界的无关信息不怎么在意，更不会关注，但绝不代表他是真的“痴”，此时闻言他就笑了笑，说：“还好，他们俩都给面子。”
其实主要估计是姚清平的口碑太好了。
他可能不是什么票房大卖的导演，迄今为止，他票房最好的电影反而是赔钱的，但他出道拍电影这些年来，每一部作品都独出众人之外，看完了叫人拍案叫绝——如果说徐精卫只是擅长拍痴男怨女，几乎要被打上类型导演、小众导演的标签的话，那么姚清平的风格天马行空，根本无法给他一个简单的标签来概括，非要贴标签的话，他是现代国内影坛文艺电影的旗帜性人物。
他的每一部电影，不管是什么背景，讲的什么故事，看完之后，一定有让你陷入沉思的思辩，一定有让你失语的深刻。
当然? 彭向明还是更喜欢他电影里那些小清新的片段。
像这种大能的导演? 他连小清新拍出来都特别好看。
反倒是他电影里的那些大的话题、那些深刻的洞察，对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彭向明来说，却反而有不能承受之痛? 不愿意认真去看、认真去想。
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吧? 当代的很多年轻人，大概都跟彭向明的思路差不多? 所以? 他的电影别管口碑多好，也一样很难赚到钱。
《仙桃大圣》已经是他尽可能兼顾商业性的作品了? 他在故事上稍作退让，果然就拿了据说是七亿多的票房，只可惜，还是小赔离场。
但是不得不承认? 这样子的导演? 几乎是所有演员都想要与之合作的。
甚至只要能出演他的电影，国内数得上的大咖们估计都愿意自减片酬，来适应他那往往不多的预算。
彼此简单寒暄了几句? 又有新的嘉宾进了门，唐凤翔拍拍彭向明的肩膀，匆忙留下几句话? 就拉上姚清平? 过去应酬了。
蒋斌也点点头? 转身走过去应酬。
反倒是江明妃没走，很诧异地问：“你真的做导演了？”
“是。已经拍一半了。”彭向明耐心地回答。
她依然诧异，问：“就是前不久媒体报道的那个，据说是你那部短片的电影版？你真的自己导演的？”
“是，就是那个，我自己导的。”
她点点头，问：“找个人帮忙了没？你自己搞得定吗？”
好瞧不起人啊！
彭向明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但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关心，于是耐心地回答，“请了徐精卫给我监制一下，帮我镇场子。”
“哦，老徐啊！”她点头，显然跟徐精卫是认识的，“他还行！”
又问：“女主角找的谁？为什么没想着问问你江老师我啊？”
彭向明愣了一下，“呃……您不是出了名的不接戏嘛！”
她摆手，叹气，“唉，过去式啦！我现在满世界找戏演！你下次要拍戏，记得找我啊！有谁要开新戏，你也帮我推荐推荐，推荐成了老师请你吃饭还给你发红包！”
彭向明失笑，“怎么着，您不会是……又欠钱了吧？”
“没有！”她很硬气地回答，斩钉截铁，但随后却又语调一低，说：“你知道我过去的事儿哈？那你应该知道，我曾经想过做国产智能机，结果没做起来，现在你瞧瞧，咱国产智能机是不是崛起了？”
彭向明点头。
这个是真的，虽然人家因为各种原因，最终没做成，但不得不说，前瞻性的眼光还是有的。
她又说：“那你知道我当年做的第一个项目是什么吗？”
彭向明故作想了想，其实在学院里，她的这些故事都传烂了，哪可能不知道，“我记得听说过，好像您当年是想做电动汽车？”
“没错！”她潇洒地打个响指，“前段时间我看到米国那边有报道，好像老米也有人要做这个了，我特意飞过去参观了一下，他们玩的还是我当年那一套，而且据说老米那边，很多人都认可这个思路，人家已经拿到天使轮了！”
“那你想啊，老米都开始做了，当年我做的比他们还早，现在怎么可能容许他们走在我前面？所以我最近准备重新出山，把这个事儿捡起来！别看公司倒闭了，我手里还攥着好多这方面的专利呢！当年我做的其实真不差，只是当年的投资市场不看重这个，所以就是差了那么一口气，但现在，我觉得时候到了！”
彭向明大点头，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您现在忽然又要接戏，是想划拉点儿钱，再次创业！”
“没错！”
“那你拉投资去呀，干嘛非得拿自己的钱烧第一把！”
江明妃摆摆手，“跟你说不明白，你要是投资人，面对一个已经失败过的创业项目，空口白牙，你就给钱呀？嗨，你就别问那么些了，看在你们江老师我教过你几节课的份儿上，你个大明星，以后有机会了就记着点照顾我一下就行了！”
彭向明只好笑着点头，“得嘞！您放心，您这事儿啊，我记下了！只要您一说要出山，我敢保，要找您的片约，能从燕京城一路排到山海关！”
江明妃又一次哈哈大笑，“你嘴真油！行啦，招呼人去，走了，回聊！”
“嗳，好嘞，江老师回见。”
但忽然，她又回转身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彭向明几眼，“嗳，彭向明，你几几年出生的？”
彭向明愣了一下，回答，“我九五年的，一三年进电影学院。”
她点头，“那我也没比你大几岁，你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您的，听着特别别扭！”说完，她走开了。
真是率性。
好吧，还真是没查过她的百科，只能大概推算，她既然是2002年考进电影学院的，那大概就是1984年左右出生的，比自己大了十一岁左右，顶天了大十二岁。
半代人了大姐！
不过，好吧，老安是1978年出生的，比她还大了六岁呢！
算这个有什么意思！
…………
作为本届清岛国际电影节的开幕电影，《危险关系》的牌面很大。
很多明星来捧场。
简单的仪式过后，电影很快就开始播放。
彭向明作为出席的明星，分配给的座位也是很靠前的，就在第四排。
戴小菲不知道怎么发现他的，电影都开放了，她居然蹲着身子溜过来，跟彭向明身边的人换了座位，坐了过来。
不过还好，两人只是低声地稍微聊了两句，就都收了声，专心看电影。
这毕竟是人家的首映典礼，还是电影节的开幕影片。
同为电影人，必要的尊重还是很重要的。
《危险关系》这部电影……很牛逼。
蒋斌在这部电影里扮演了一个高智商杀人犯，而且明显是很享受杀人之后又能摆脱嫌疑的过程的明显的反社会人格。
演的十足的出彩。
变太且温和，彬彬有礼而又歇斯底里。
蒋斌的演技不是盖的。
毕竟是国内最顶格的几位演技派之一了。
跟他相比，饰演他的情侣，同时又是警方侦办人员的江明妃，虽然很明显已经很卖力了，跟以前的大花瓶级别的演技相比，这次明显演技都发挥到爆棚了，但给彭向明的感觉，还是被蒋斌给直接吊打了。
关键是两人还有很多直接的对手戏。
每一幕蒋斌都吊打她。
蒋斌饰演的这个杀人犯，居然去追求负责侦办自己案件的女警察，追上了之后，还想方设法的指点她怎么侦办这个案子——他的每一步指点，都很明显是直指核心的正确。但在给出指点之后，他却会及时地抹去下面的线索。
玩的就是这个刺激。
他很享受这种把警方人员戏耍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但最终，当然，他玩火**了。
他不懂爱情，并且他以为凭自己的聪明，能够驾驭得了爱情这种东西。
但最终，深深地爱上了他的女警察正是因为太过爱他，所以从蛛丝马迹处发现了很多东西，最终亲手为他戴上了手铐。
电影拍的很聪明。
一点都不血腥，完全的悬疑路子。
看完之后，彭向明不得不承认，这才是天才导演。
每部戏都换一个题材、换一个路子，但每次他换了题材，都能让你觉得，卧槽，这家伙拍这类的片子真牛逼！
而且，这部片子跟姚清平此前的电影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的文艺性的笔墨，减少了很多，商业性的东西，却是大幅度的增加了。
彭向明第一感觉就是，这部电影怕是要大卖了！
果然，等到电影放映结束，全体起立鼓掌，且掌声格外的热烈。
戴小菲凑过来，大声说：“姚老师真是厉害呀！”
彭向明点头。
她又说：“我跟姚老师不怎么能搭得上话，你跟他熟吗？回头你们吃饭的话，能不能叫上我？我想演他的电影！”
彭向明笑，告诉她，“我也不是很熟啊！勉强说句话的程度。”
然后他清楚地听到，戴小菲叹了口气。
她首次主演的电影《恋爱天使》扑了，给她的打击应该是不小的，因为最近半年聊天，她最近好像又回去接了一部电视剧。
不知道是没资源了，还是想缓缓、回回血。
就在这个时候，主持人邀请主创人员上台，她又凑过来，说：“江老师真漂亮！这么些年了，就没见她有过一点变化！还是那么年轻！还是那么美！”
彭向明想了想，回答她，“她年轻的时候不显嫩，年龄大了就不显老。”
戴小菲诧异地扭头看他一眼，一副很有被震惊到的样子，“有道理呀！有道理！”
彭向明笑了笑，等掌声渐渐落下，他也跟着要坐下，但这个时候又抬头往舞台中央看了一眼，却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想到了江明妃刚才说的电动汽车项目。
忽然间就勾起了一点前世的记忆。
那个时候，他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对外界的变化，其实乏甚关心，但依然恍惚记得，好像后来有个米国的电动车牌子，卖的特别贵，还卖的特别好？
后来好像不少国内的企业也在做电动车，而且好几家都做得很好？
电动汽车，是未来的方向？
…………
舞台上，《危险关系》的主创们面对主持人抛过来的问题，各自给出答案，再顺手讲两段拍摄期间的趣事，现场的气氛很好。
但彭向明却在不知不觉间溜号了。
怎奈上辈子电动汽车红火的时候，他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别说电动汽车了，连车都没什么兴趣了，因此对于电动汽车的发展历程，实在是没什么了解。
忽然，身边的戴小菲拿胳膊肘捣了彭向明一下。
彭向明愣了一下，很快就注意到，头顶的灯光打了过来，身边的很多人，包括前面几排，也都正回身冲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并且还有工作人员正猫着腰往这边跑。
应该是来送话筒的。
好吧，既然被拉了来参加这个首映，同时自己最近又那么红，就应该有这种自觉的——幸好的是，自己的确很喜欢这部电影，也很喜欢姚清平的电影，所以，这个时候的彩虹屁，可以拍得很自然。
灯光下，他站起身来，接过话筒，“姚老师是我们电影学院98级的，我的大大大大大师兄，亲的！我也一直都特别喜欢他的电影，所有电影！看完这部片子，我只想说，姚老师，你太牛逼了！”
第178章 求不来
散场的时候，剧组的主创人员就在舞台上站成一排，目送观众们离场。
这是一种礼节。
彭向明和戴小菲是坐在他们那一排的中间，倒是不好急着赶紧挤出去，就耐心地等着两边的人先出去。
戴小菲凑过来，说：“找个地儿吃饭去？”
彭向明回答，“好啊！正经饿了。”
戴小菲爽快地说：“这回我请你，这里我熟！而且我也有我的‘私密小店’，保证好吃！肉！”
彭向明翘个大拇指，“那错不了了，一定好吃！”
他知道她这说的是上回在燕京，自己带她去吃羊肉那回。
不认识不知道，认识之后，尤其是经常聊聊天之后，才逐渐发现，其实戴小菲跟齐元的某些爱好还是很类似的——爱吃，尤其爱吃肉。
区别就在于，齐元对喝酒没什么热爱，是喝也行不喝也无所谓的类型，而且基本上红酒啤酒都可以喝，但白酒威士忌之类的烈酒就基本无爱。
但戴小菲可不是。
她的那些粉丝们想必不知道，他们眼中清纯无匹的女神，私底下是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女神！
且酒量吓人。
戴小菲开心地哈哈笑。
显然是觉得彭向明回答的幽默风趣。
说来也怪，说话痞气一点、油滑一点的男人，如果长得够帅、气质又硬，在很多女孩眼中，就是幽默风趣，但如果长得不帅，就讨人嫌。
柳米、齐元、吴冰、陆媛媛、周舜卿，甚至就连安敏之，都很明显是特别吃彭向明这一套。
感觉上戴小菲也很喜欢。
当然，也有不喜欢的，像江明妃，无论是当初，她给彭向明他们班代课期间，还是刚才的猝然再见，她都很明显地表达了对这种油腔滑调的厌恶、不喜。
并且很直接地表达了出来。
约莫七八分钟的时间，观众们有序地退场，很快，彭向明和戴小菲也手拉着手、前后脚走出这一排。
跟彭向明红起来满打满算连一年都不到不同，人家戴小菲虽然同龄，但已经红了好些年了，在影视圈、娱乐圈认识的人，显然比彭向明要多得多。
一走出座位，两人松开手，步下台阶，还留在舞台下方的空地上随口攀谈的人们，就有很多认识她的，都纷纷地打招呼。
只能说，这个圈子几乎无处不交际。
一看这架势? 戴小菲不但一一回应? 还主动跟人打招呼。
但彭向明没有主动凑上去。
有些人很面熟? 甚至确定地知道名字，但他并不喜欢这种交际，平常邀请他的各种交际活动，有很多很多，他一向都是能推就推。
很明确地听到有人要叫戴小菲一起去吃饭，但戴小菲当即就说：“不去了，约了人！”回身指彭向明。
对方看过来一眼，比较友好地冲这边点点头。
彭向明也回以微笑，点点头。
但还是不愿意凑过去。
不过戴小菲很快就回来了? “走！吃饭去！”
“好！”
俩人说笑间就要往外走，却忽然听见有人叫，“彭向明！”
彭向明站住，回身? 姚清平居然快步小跑着过来? 等到了身边，笑呵呵的? 主动伸手，跟彭向明握手，说：“有个事儿麻烦你一下！”
“哎呦喂，姚老师您这话说得，您直说，我一定尽力。”
说这话的工夫，他下意识地注意到，戴小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姚清平，嘴巴张了几张，似乎是想说话，但姚清平就跟没看见她似的，她也就只好憋住。
“那个，我知道你影响力特别大，大家都说，你最红了，那个，你看要是方便的话，你在微博呀，叮咚啊，是叫叮咚吧，短视频那个……哦，你给师哥推荐推荐，回头师哥一定专门谢你！”
哎呀喂，这可不像是姚清平能说出来的话！
这是……刚才有高人在背后支招了？
彭向明可是能一条短视频推红一首歌、推红一个歌手的流量级别，哪怕是平常发一些小的短视频，点赞也至少好几百万，播放量轻松破亿那是日常。
姚清平在两个小时之前，可能还不知道这些，但毫无疑问，他身边有的是人知道这个导流的分量。
艺术家也是人嘛，艺术家也是要挣钱吃饭的！
电影已经做出来了，想想办法让它多卖点票房，再大的艺术家也得弯弯腰。
“没问题！”
彭向明回答的特别痛快，“我回头就推，用力的推！”
且不说彭向明判断这部《危险关系》估计票房不会太差，顺手推一下也能落个人情，单纯只说姚清平这个人，和他的那些作品，哪怕双方全无关系，彭向明也是愿意为他推荐一把的。
一个国家的电影圈子里，必须得有一两个，最好是三五个能这样去拍电影的人——姚清平、徐精卫，都是这种人。
他们可能不够主流、不够商业化，也赚不到太多钱，但他们其实一直都在为商业化的大电影在探索叙述的边界，在探索电影语言的无数种可能。
他们的存在，代表着一个电影圈子的厚度。
光有他们，全是他们，那这个电影圈子注定了一定会衰落，因为绝大部分人花了钱走进电影院，其实是去找乐子、是去享受、去娱乐的。
但要是没有了他们，全都是爆米花大片，全都是屎尿屁的喜剧，这个圈子也会很快就走进死胡同的。
两者相辅相成，缺了哪个都不健康。
见彭向明答应的那么痛快，姚清平露出很感激的样子，再次主动地伸出手来，“那师哥可就先谢谢你了！等回头忙完了这一阵，我请你吃饭！”
“成！师哥您忙！”
姚清平很感激地回去了。
从头到尾，戴小菲连句话都没说出口。
她很明显是被姚清平从头到尾彻底的无视了。
一起往外走的工夫，彭向明还安慰她，“估计咱们这位姚师哥压根儿就不看电视剧吧！”但是很明显，这个安慰安到马蹄子上去了，戴小菲明显是很尴尬，又有点哭笑不得，照他肩膀上捶了一把，“就你眼尖！”
一直到出了电影节的主场地“华夏宫”，坐上了戴小菲的车，她还又忍不住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呀！管你多红，真大佬们就是不乐意带你玩。”
彭向明失笑，但是没接话。
其实这也是他并不太热衷于那种交际圈子的原因之一。
在任何圈子里，真正有能力的大佬，永远都处在圈子的最上层，他们有想法，且极端固执，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且他们从来都不缺人。
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这个圈子的所谓人脉，压根儿就是以人家为最核心的——他自己就是人脉。
普通的导演拍个戏，巴不得甲方爸爸给大投资，弄成全明星班底，但大佬们拍戏，压根儿不在乎你是谁，他只选自己最满意、最想要的。
因为只要演了他的戏，原本没人认识的，也一夜爆红了。
在当下国内的影视圈小花里，戴小菲的颜值绝对够硬，人气也算顶级了，而且观众缘儿也特别好，更何况人家不但自己老爸本来就在这个圈子很有人脉，还是业内大佬冯远道力推的所谓“东胜小公主”。
但是，鸟用没有。
你看看哪个顶级导演用她？
顶级导演都有自己的小圈子。
他那个小圈子，不是说你红了你就能挤进去的。
电视剧的资源，戴小菲随便挑随便选，东胜每年自己的出品，她甚至可以先过一遍，剩下的才能轮到别人，但到了大导演那个级别，连强势如冯远道，都不敢非得强着把戴小菲塞进去演女主角。
除非他甘愿跟大导演闹掰，除非他甘心的就是掏这把钱出去捧人，一口气的拿钱砸，且全然不在乎最后能不能回本——但是很显然，戴小菲老爸的人脉，又明显还没到能让冯远道为了捧她而那么疯狂的程度。
所以，她在小荧屏上蓄力多年，顶着“国民女神”的硕大名头，东胜力捧她转型演电影，也只能是给她量身打造一部爱情电影罢了。
像姚清平这个级别得大导演，像《危险关系》这种戏，她更是求都求不来。
…………
戴小菲开车还挺稳的。
在车上闲聊，她自己说，她很喜欢清岛市这边，再加上基本上每年都会过来参加电影节，就算没有自己的戏，也愿意过来溜达溜达看电影，所以三年前就用私房钱在这边买了套房子，每年都会抽时间过来小住一段日子。
那当然，对于一个吃货和肉食党来说，这一片的美食地图，就缓缓打开了。
最后车子在一条不算太宽的街上，勉强找地方停下了，她熟门熟路地带着彭向明找到了一家烤肉店。
据说这家店的拿手绝活是烤猪排。
两个大明星忽然进来，顿时惊扰到了不少食客。
不过大家都在吃饭，也只是打个招呼，掏出手机拍一下，两人都和气地回应了，也就很快平息。
店里的服务员显然也是对戴小菲这样的顾客印象深刻，等她点完了菜，小美女问：“还是汾酒？”
“嗯，汾酒！”
她特别痛快地回答。
彭向明听得有点肝颤。
但服务员小美女记下之后，却忽然扭头看向彭向明，说：“彭向明你好，待会儿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是你的歌迷！”
彭向明愣了一下，笑了，“好啊！没问题！”
第179章 直男
“来！预祝你的片子大卖！”
烤猪排很快就端上来了，果然香气馥郁、口感极佳，彭向明只吃了两口，就挑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但随后，喝酒的环节就开始了。
彭向明端起杯子，碰了一下，陪她喝一大口，顺嘴闲聊，“其实我挺好奇的，你爸平常都不管你吗？想去哪里，想跟谁一起吃饭，喝酒……之类的。”
戴小菲想了想，“管呀！但他管不了那么细啊，他自己每天生意上的事情那么忙，哪有时间整天盯着我呀！再说了，我长大了呀！我们约定过的，等我大学毕业了，就算是正式成年了，他就不可以再拿我当个小女孩来对待了！现在咱们说是没毕业，也快了吧？他从去年就不怎么管我了！”
顿了顿，她笑笑，端端酒杯，“再说了，我喝酒他怕什么？你觉得我会傻到让人把我灌醉？切！不是很熟悉的，或者特别放心的，我才不跟他们喝！”
彭向明点头。
熟悉的话……你要说现在俩人算比较熟悉了，彭向明感觉大概可以算得上，但是，几个月之前呢？当初也就刚认识没多久，第二见面而已，绝对算不上熟悉吧？她就敢放心地跟自己一起出去吃小馆子，放肆地喝酒了。
这么说，自己在她心里，是属于“特别放心”的范畴。
大概是因为校友，而且是同一年级的关系吧。
而且她还认识齐元，且默认齐元是自己的女朋友。
边吃肉边喝酒，的确很是快意，更何况还有美人佐酒。
两人边喝边聊，她果然是先就问到了齐元，得知齐元现在在拍一部古装戏，已经是女主角了，她神情淡然，说：“还是你猛? 一个绯闻? 直接把她就带火了！厉害厉害！来，干了！”
卧槽！
聊聊她的毕业大戏啊，聊聊彭向明手上这部电影的进度啊? 聊聊她最近在拍的这部电视剧啊? 聊聊刚才看的《危险关系》啊? 聊聊江明妃啊，“哦? 原来电动车就是把汽油发动机换成电机? 就完了？怎么感觉跟玩具车似的？来? 干杯！”
这话题完全不挨着！
她纯粹就是想喝酒而已。
不过感觉还挺好的? 感觉她正在逐渐从《恋爱天使》扑街的打击中走出来，彭向明其实也替她感到高兴。
说着说着，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彭向明一听这铃声，就有点愣? 然后才反应过来，居然是《遇见》的前奏。
是她老爸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干嘛。
她还是害怕自己老爸的? 就竖起手指? 无声地“嘘”? 然后就说找了个地方吃饭呢，她爸也没有要深问的意思，聊几句，叮嘱她早睡，就挂了。
等她收起电话，彭向明才问：“居然选了这首歌当铃声？”
她愣了一下? 忽然拍了下手，端起杯子，“你不说我还忘了，来，干杯，祝贺你，给蒋纤纤做了一张那么好的专辑！太棒了！等回去了，一定要介绍我跟她认识一下，我现在爱死她了！”
彭向明只好端起杯子来，陪她喝了一口。
到达连市去见了彭向明一趟，让他最终把关之后，《遇见小情歌》这张专辑又经过了一点小修，就算最终制作完成了，并且在5月2号在天天音乐正式上线销售——不出每一个听过这张专辑的人的预料，销量直接就爆了。
蒋纤纤本来就已经红了，一首单曲《隐形的翅膀》，让她成了去年下半年国内歌坛最红的几个新人之一，已经是有了一定的人气基础了。
更何况，这可是彭向明完全亲自操刀的首张专辑！
时隔两个多月，他的“天才”之名深入人心，而过去的他，除了自己发布了三首单曲之外，只有一些零星的作品拿给别人唱，但还从来没有完整的制作过一张完整的专辑——虽然歌手是蒋纤纤，但《遇见小情歌》这张专辑不管是对歌迷来说，还是对发行方的大旗唱片来说，都毫无疑问被打上了彭向明的标签。
因为对于当下的国内歌坛来说，只要打上了彭向明的标签，就意味着宣传起来会特别容易找到话题，而且销量几乎是必然会大爆。
像当初他在长城奖颁奖典礼上“仓促之间”写出来的《山水又一程》，回到燕京之后，他重新做了一版录音室版本，并随后就推向市场，携裹着热点事件和热点人物的巨大流量，这样一首本来流行度其实不太够的歌，都当即大爆。
上线三天，销量就已经两千六百多万张，后来更是直线超越了《追梦赤子心》，开始渐渐逼近了《追梦人》的天花板纪录。
这就是大流量加好作品的价值。
而《遇见小情歌》这张专辑，毫不夸张的说，简直是满把王炸。
流量足够大，作品又足够好。
这样的专辑红起来，顺理成章而又惊天动地。
三天就冲破了对绝大多数歌手来说近乎天堑的五百万张整体销量，到上市一周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八百万张了，过千万张只怕就在不远。
千万张啊！
而且是首张专辑过千万张！
就连庞星也不敢保证每张专辑的整体销量都过千万张！
更何况像《小情歌》、《遇见》、《爱情三十六计》等好几首歌，加上单曲销售数据的话，单首歌的销量，甚至早就已经过千万了！
最近这十天，说蒋纤纤是坐着火箭飞起来的，实在是并不夸张。
她已经隐隐露出了要成为巨星的势头。
国内最顶级的歌手，也不过就是专辑销量过千万张了。
更何况，这张专辑不光是销量爆了，口碑也是同样的大爆——彭向明的制作功底、词曲功底、蒋纤纤的唱功、嗓音，每一个都被拉出来点赞。
如果说去年下半年，在前后几个月冒头的三个新人女歌手之中，胡灵灵是隐隐压过蒋纤纤和周舜卿一头的话，那么现在，凭借着这张专辑，蒋纤纤已经以一种很辉煌的姿势，顺利地完成了超车！
而且甩开胡灵灵不止一个身位了。
所以自从这张专辑上市，并销量大爆，周舜卿就彻底坐不住了，音乐学院的课也不想上了，一个劲儿的发微信说想去达连探班。
一直到彭向明拍着胸口许下承诺，答应她暑假里会帮她制作新专辑，这才终于把她给暂时安抚下来——她第一张专辑除了《听海》之外，其实还有好几首歌在业界的口碑都不错，周玉华的品味和音乐素养，还是很高的。
只是，不红。
不红你就没办法！
对于歌手来说，一首歌再好，它红不起来，那就很难算得上是真正的好作品。
…………
彭向明接受了她的祝贺，也答应她，等回了燕京，就介绍两个人认识，于是两个人就顺势聊起了《遇见小情歌》这张专辑。
戴小菲一一点评自己对某首某首的喜爱程度，如数家珍。
还别说，她是真的对音乐有了解的。
彭向明问了她一句，“你还蛮内行，学过音乐？”于是就又撩到了人家的伤心处——“我发过专辑的，大哥！”姑娘很生气。
彭向明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还真是！
“对不住，居然给忘了，那时候你多大？反正我上高中，你十七？十八？”
“十七！”
你瞧瞧，人家十七岁，还没考上电影学院呢，就已经出过个人专辑了。
老歌手了！
那时候她红啊，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随着电视剧的播出忽然就大红大紫，天仙一般得容颜，直接被封为“国民女神”，趁着火热，就推出了一张专辑。
当时据说销量还不错，毕竟她当时的人气很高。
当然，口碑就……她唱歌不太行。
现在来看，她那张专辑或许也有出于她喜欢音乐、想做歌手的成分，但更大程度上，应该还是为了接商演捞钱方便才做的。
然后，就没有第二张了。
彭向明一问销量，她回忆了一下，才说：“当初应该是两百多万张，后来好像……因为陆续在卖嘛！好像去年的时候吧，过三百万张了！”
“哦！那还不错！”彭向明点头。
但她看见彭向明的表情，不知道误会了什么，忽然就撒娇，“跟你当然不能比，但两三百万张也已经是卖的很好了好不好！你别看不起人！”
她一撒娇，别说普通人了，彭向明都扛不住。
这个时候你有没有那个意思，都不重要了。
彭向明举手投降，“当然！当然！我可没看不起你！”
“敷衍！”
又撒娇，还噘嘴。
彭向明无语，干脆端起杯子来，第一次主动要喝，“不废话了，咱干杯！干杯行不行？你消消气！”
人家不喝，瞪着彭向明。
僵持片刻，彭向明端起杯子，一口闷了。
“卧槽！真特么辣！”
姑娘噗嗤一笑，“你真直男！”
彭向明摊手，表示不解。并赶紧夹菜、往嘴里塞烤肉。
“你就不会哄哄我吗？就喝酒……这事儿就过去了？”
“……”
彭向明吭哧半天，“那……我也不会哄女孩子呀！”
“你平常都怎么哄齐元儿的？”她问。
彭向明想了想，说：“我就……直接亲一口，就没事儿了！”
戴小菲再次噗嗤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