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内部争论
其实唐婉并无半句谎言，事实也的确如此，她派贴身护卫去拿银子，可那壮汉看秦百川不爽，愣是将事情拖延下来，还是唐婉追问之下才得知真相。将壮汉教训一通，她这才亲自送了过来。
不过，唐婉即便有无数苦衷，这件事在秦百川看来也是她百般刁难罢了，在没有收到银子之前，他甚至都想去求唐婉把银子拿出来，可收到银子后，这货反倒是端起了架子。
“谭教头，你有信鸽可以飞到临安吧？”将银票拿在手里，秦百川没头脑的问道。
“有。”谭教头并未犹豫。
“那行，给我留出两只备用。”秦百川吩咐道：“你去写个收条交给唐管事，就说我收了十万两银子，自然会履行约定，让她先回临安等候。打发了唐管事之后，这五万两银子帮我还给严如玉，剩下五万两打入极乐军的账面，给军士们提前发了军饷，按之前的部署，分批分期先行前往安阳。”
“明白。”谭教头应了一声，言语中也颇有些无奈，看看吧，一个极乐军把秦先生逼成什么样了？竟然去借高利贷！心里也认为秦百川处于低谷，谭教头宽慰道：“先生，前往安阳之后，咱们可以着手整顿主上分配的资源，主上有言在先，跟你五五分成。只要先生多出点力，这十万两银子相信也很快能够还上。”
“希望如此吧。”秦百川摆了摆手，谭教头躬身而去。輸入字幕網址：нｅìУаПｇе·Сом觀看新章
极乐军军营门口。
唐婉看着火头军端出了一桶桶香喷喷的红烧肉，顿时意识到秦百川为何开口就要十万两银子。极乐军的这些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么吃下去就算一座金山都能被吃光。真不知道秦先生是怎么想的，真的有必要对这些卖命的少年这么好吗？
心里不太赞同秦百川的养军方式，可唐婉却不得不服气，极乐军虽只是一支民间私军，但那些少年眼底深处都带着一股凌厉，单从气势上说可并不弱于大颂禁军。香喷喷的红烧肉上来，军士依次从营帐中走出，在首领模样的带领下，军士俱都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因为距离有些远，唐婉没太听清楚具体的内容，不过她也意识到，极乐军是有宗教信仰的一支队伍，那些少年军所念叨的无非是什么感谢天地予我生命、予我吃穿，感谢秦教主引领走出黑暗等等。祷告完毕，一队队军士这才拿着碗筷，整齐有序的开始打饭。整个过程无一人开口，让唐婉再一次见识到了极乐军的军威。
她正在这等候，远处一条健硕的人影快步而出，上下打量了唐婉一番，这人主动抱拳：“敢问阁下可是汇通钱庄唐婉唐管事？”
“正是。”唐婉没见过谭教头，之前递拜帖也是通过守门军士，因此并不知道谭教头的身份：“你是……”
“在下极乐军教头，姓谭。”谭教头简单的介绍了一句：“唐管事，我家先生已经收到了您的信笺，他让我写一张收据给你。”说着，谭教头拿出准备的十万两银子收据，双手递给唐婉。
“这……”唐婉下意识的将收据拿在手里：“秦先生……没说其他的？”
谭教头不知道这十万两银子是秦百川勒索而来，只以为他是借了高利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见唐婉目光真挚，谭教头只好笑道：“我不太明白唐管事的意思。”
“就是……秦先生在收了这十万两银子之后，可还有其他的一些交代？”唐婉也有些心急，十万两银子换来一张收据，这又算怎么回事？
“交代自然是有……不过是对于极乐军内部的事情安排，谭某不太方便告知。”谭教头想了想，拒绝道。
“谭教头，汇通钱庄这次是和秦先生第一次合作，上午的时候因为我不太了解秦先生的性子，造成了一些不快。”唐婉认真地道：“你看看能不能再帮我传个话，我也好当面给秦先生赔罪？”
“这个恐怕是不行……”谭教头摇头道：“盏茶时间之前，先生已经从后门离开了极乐军。”
“走了？”唐婉有些失声，在那一刹那甚至以为秦百川骗了自己的银子。
“莫不是唐管事和我家先生有商业上的往来？”谭教头意识到貌似不是简单的借贷那么简单，笑道：“我倒是想起来，先生临走之际让我准备两只信鸽飞往临安，想来便是以此跟唐管事互通信息。”
唐婉沉默，谭教头又道：“如果是商场的合作唐管事也请放心，我家先生定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退一万步说，我家先生的敛财能力有目共睹，必不会哄骗唐管事这许多银两。依我看，唐管事还是放宽心，回临安等待便好。”
“看来……也只能如此。”唐婉也实在没什么话好说，忧心忡忡的答应了一声，这才跟谭教头告别。十万两银子对汇通钱庄来说也真就是九牛一毛，可再微不足道，若是这么平白无故送给了别人，唐婉依旧会不舒服。
回到汇通钱庄江陵分号之后，因为惦记着秦百川的飞鸽传书，唐婉也没在江陵过多停留，当晚便收拾行装，动身返回临安。书中暗表，似汇通钱庄这种超级商贾绝非一人之力能够建成，唐婉虽是钱庄的话事人，但真正能做决定的也不是唐婉一个人。
这次唐婉前往江陵主要是想通过秦百川的关系看看能否搭上吕大人这条线，因此，在她返回临安之际，唐婉的父亲也就是汇通钱庄最大的鼓动唐员外便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可见对唐婉江陵之行的重视。
汇通总部后堂，唐婉简单的将此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无外乎是什么多次拜见吕大人被拒，按照备选方案找到了秦百川，最后由于秦百川喜怒无常，导致汇通钱庄拿出了十万两银子，可到现在秦百川也没给个准话。
“唐管事，你觉得秦百川为人如何？”主持家族会议的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也是唐婉的父亲，汇通钱庄真正的大股东，唐员外。毕竟是正式会议，唐员外用的也是官方的称呼。
“据我在江陵的走访以及暗影传来的消息上看，秦百川做事全凭个人喜好，有些摸不透他的性子，但在商场上却能做到童叟无欺。”唐婉其实心里也没谱，不过此时也只能力挺秦百川：“咱们也都清楚，他现在招惹了武王，想来也没心思理会汇通钱庄的这许多事情。”
“唐管事，既然你都知道他没心思理会汇通钱庄，为何要白白送给他十万两银子？”唐员外还没说话，下首一位老者突然发难：“数目虽然不大，可咱们经营钱庄讲求每一个铜板都落到实处，似你这般大肆挥霍，只怕用不了几年便要将我们老哥几个辛辛苦苦打下的产业全都败光。”
唐员外没说话，唐婉面色也不太好看，这老者是她表叔，也是汇通钱庄的股东之一，平日里便是喜欢跟她为难。这也难怪，他儿子比唐婉小几岁，年纪轻轻便在商业上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甚至隐隐有些超越唐婉的势头。不过，由于股份不如唐员外，无论自己的儿子如何努力，也只能被冠以“二公子”的称呼，真正掌舵的还得是唐婉。
“郜老所言甚是，自古创业维艰守业更难，婉儿虽执掌汇通钱庄多年，可女子毕竟是女子，心思慈善，容易被人欺骗。”二公子的一个支持者也开口道：“依我看，咱们有必要好好商议一下，婉儿到底还能不能胜任话事人这个位置。”
“区区十万两银子而已，你们就小题大做，还上升到质疑话事人的高度？”又一个老者哼道：“要我看婉儿这十万两银子耗费的十分值得，秦百川有吕大人保护是不争的事实，否则他打了武王的子嗣，又岂能到现在还都平安无事？这十万两银子给了他，不管他能否为汇通钱庄分忧，起码是跟他建立了友好的关系。若是吕大人真打算对汇通钱庄开刀，相信他也不会坐视不理。再说，他不是还给了一张收据吗？汇通钱庄若是倒台，我们反咬他一口，他也难以置身事外。”
“王老，大家也不过是商量商量，你何必这么大的火气？”之前说话的那老者赔笑，又发难道：“跟秦百川建立良好的关系倒也是我们讨论出来的结果，大家不是一致同意给他一万两银子的润口费？你想想，区区江陵的一个商贾，万两银子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了吧？可是婉儿却支出了十万两……”
“你什么意思？”这老头说的委婉，可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唐婉的支持者拍桌而起：“你是说婉儿玩了一招瞒天过海的手段，那十万两银子进了她自己的腰包？”
“你看看，你看看，我不过是猜测罢了，你们也不必冲着我来啊。”那老者阴仄仄的笑道：“咱们就事论事，我倒不是怀疑婉儿，只是咱们说好拿出一万两银子，婉儿可自作主张支出了十万两，有些越权了吧？况且，以正常人的思维来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可秦百川到现在都没个动静，总有些说不过去吧？”
唐婉一方瞬间便没了底气，大家都相信唐婉所说的句句属实，可这件事做的的确有些草率。那老者占据了上风，嘿嘿笑道：“若是派二公子前往江陵处理这件事，我想也不会是这种结果……”
第533章 基金
汇通钱庄的家族会议上，支持二公子的一方与支持唐婉的一方爆发了激烈的唇枪舌战，场面甚至于隐隐有失控之势。当然，这并不是说秦百川一个人便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只是双方的矛盾历来有之，无非是以秦百川这件事为契机，彻底爆发出来而已。
最终，还是汇通钱庄的唐员外制止了骚乱：“唐管事虽是我的女儿，但老夫做事从来都是任人唯才。凭心而论，婉儿江陵之行的结果即便老夫也不太满意，可秦百川现在尚未做出答复，结果不明朗之前，过多的指责也毫无意义。”
唐员外积威甚重，一开口众人便安静下来，先是安抚了一下支持唐婉的众人，又对以郜老为首的那群人道：“这样吧，既然你们都支持郜月出马，老夫也不拦着。发汇通一号令，让郜月即刻前往江陵。此行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吕大人，第二……有吕大人坐镇，江陵这段时间呈现出了勃勃生机，让郜月想办法开辟一些渠道，增加钱庄的收入。”
唐员外话音刚落，郜老这头顿时喜出望外，唐婉这头则个个都是面色难看。唐员外说的轻描淡写，可他们作为汇通钱庄的高管却能意识到其中的门道，唐员外的意思分明是把江陵一代交给二公子，让他自由运作啊！钱庄选择话事人的标准之一，就是在特定的时间内，为钱庄赚了多少银子，或建立了多少人脉！нéíуапGěсОМ
“唐员外，这样决定是否不妥？”支持唐婉的人群中有人开口：“江陵虽然繁华，可这些年我们的重心不在那里，二公子天纵之才，去一个近乎空白的城市，有汇通钱庄作为支撑，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要风生水起。”
“反观婉儿这头，员外的意思是要把她留在临安？可员外想过没有，汇通钱庄在临安的生意已经近乎饱和，吕大人兴办钱庄又不知道是否是皇帝授意，如果是，想来皇上便要出一些法令限制汇通。如此一来，平台不一样，法令不一样，婉儿岂不是要吃了大亏？”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员外不是没给婉儿机会，事实上是先派她去了江陵，可婉儿不争气。”郜老神色淡然的道：“当初把郜月留在临安我可是一句话都没说，现在换成婉儿，你们便坐不住了吗？”
“郜老说得没错。”另一方还想多说，唐员外开口打断：“这件事便这么决定，郜月前往江陵，唐管事留在临安。唐管事，你也别觉得委屈，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耐心等待，如果秦百川给了回信，我会根据信笺的内容重新做出安排，否则的话，你便只能一直留在这里——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是。”唐婉轻叹口气，在公事上自己的爹爹从来都是铁面无私。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妨再说明白一点。”唐员外叉着手，并无波澜的说道：“汇通钱庄话事人每五年重新换一次，今年便是大选之年，话事人也无非是从唐婉与郜月中选出。汇通钱庄各自给两位话事人十万两银子，从此刻起到大选之日，谁为汇通钱庄创下的利润多，谁获得话事人的机会便大。”
郜老双眼顿时发亮，唐员外接下去道：“唐管事的银子已经提前花费，稍后从银库当中支出十万两给郜月便是。丑话我也说在前头，唐某的脾气你们都清楚，这是两个小辈之前的竞争，老一辈若有人敢横加插手，别怪唐某敲碎了你们的骨头。”
唐员外虽然是个生意人，但这话说起来也是杀机凛然，众人急忙各自做出了保证，会议也就此散去。实际上，支持二公子的这些人真不需要作弊，唐婉的十万两银子都已经花出去了，相当于是没了本钱啊，做钱庄没了本金还搞什么？
相比于二公子那头的轻松、胜券在握，唐婉这头几乎要被逼疯了。和郜老存在的心思一般无二，连十万两本金都没了，唐婉就算有通天手段还能折腾起什么风浪？
开始的时候唐婉还能保持镇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所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几个唐婉的死忠给他出谋划策，让她以私人的身份去找唐员外借银子，可唐婉深知父亲的脾气，迟迟没有动作。
唐婉的推测是对的，就算是找了唐员外，恐怕也不会帮她的忙。之所以唐员外在家族会议上提出让二公子和唐婉进行一次公开的竞争，多少有些教训唐婉的意思。白送银子，就算说破大天也不符合常理。
唐员外的不支持，以及唐婉始终都没有任何动静，尤其是听说郜月已经动身前往江陵，原本支持唐婉的那些叔伯倒是有一部分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这让唐婉终于是心神不宁，几度都认为自己这回是被秦百川给骗得不轻。
暗流涌动中又过了一些时日，就在唐婉甚至都已经不对秦百川抱有任何希望的时候，一位陌生的客人突然造访汇通钱庄。这客人自称是秦先生的朋友，特意过来送两封信笺。将两张卷在一起的小纸条亲手交给唐婉之后，这客人便离开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唐婉才忽然想起，那天谭教头就说了，秦先生问他预订了两只信鸽，果然是用于给自己通传信息！唐婉打开纸条的小手禁不住有些颤抖，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今日，其实她已经不太相信秦百川有翻云覆雨之能，可当看完第一张纸条，唐婉便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上次唐婉跟秦百川的会面其实没说到什么重要的问题，可秦百川第一张纸条上便明确告诉唐婉，她之所以找秦百川，完全是为了搭吕士高这条线。秦百川信中说的清楚，事后他已经跟吕大人碰过面，江陵推出前往完全是为了充实国库，并非皇上授意打压汇通钱庄，吕大人甚至提出，若是唐婉有空，可以再次前往江陵寻他，必要的时候江陵的钱庄完全可以分出一部分交给汇通钱庄运作。
单单这第一张信笺就让唐婉一颗心都几乎跳了出来，江陵的事情从一开始就是她在参与，她完全可以保证，吕大人之前压根就没跟汇通钱庄合作的意思。可现在吕大人竟然主动提出可以参考汇通钱庄的运作模式，这说明什么？说明秦百川真的具有左右吕大人决定的能力！
如果用银子衡量，单单能获得跟吕大人见面、合作的机会，这十万两银子就已经物超所值了！可当看完秦百川的第二张信笺，饶是唐婉做了这么多年的钱庄，还是忍不住拍案叫绝！
这第二张信笺很有意思，秦百川一开始就说了，出于朋友之义，他把唐婉介绍给了吕大人，但自己既然拿了汇通钱庄十万两银子，就要给他们一个能赚回来的办法，这属于商业合作，下面就是秦百川给出的建议。
前文说过，秦百川不是做金融出身，所谓的办法也不过是照葫芦画瓢，不过他相信，以唐婉做钱庄这么久的经验来说，应该能将现代的理论与实际结合，走出一条属于她的创新之路。
秦百川建议十分简单，总结起来就只有俩字：基金。
基金涵盖的范围比较广，在现代包括什么公积金、保险金、退休金、成长基金、读书基金等等，秦百川经过考量后，最终选择几条做了重点阐述。第一，让唐婉可以适当的推出保险义务，在信笺上他基本罗列了保险操作模式以及与盈利方式。对秦百川来说，保险是现代金融业常用的敛财手段，但这种操作模式唐婉可是闻所未闻！
保险，简单来说就是将大家的银子都集中起来，最终去帮助有需要的人。这种敛财方式具有一定的冒险性，如果大家都不出事儿那最好，赚的便是钱庄，如果出事儿，比如说遇到个什么兵连祸结，唐婉就得赔死。不过，这种风险倒也可控，尤其是唐婉本来就具有冒险家的性格，只要手里聚集到银子，她完全可以再去开辟一些产业。
有了保险这条路，唐婉更是心安，再看秦百川的第二条建议，四个字，投资基金。这一条是面对手里有些闲钱的富户、商贾，意思是唐婉可以选择投资某个行业，尽心分析后面向整个社会进行集资，简单说就是风险一起承担，有钱大家一起赚。这条建议更是让唐婉脑洞大开，这些年汇通钱庄一直专注的都是大客户，倒是有些忽略了中等阶层，秦百川这个做法完全是将这些人的闲散银子全都吸纳过来，你五十两我一百两的看似不多，可若是参与的人数足够，积累起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除了着重阐述了这两点之外，秦百川还分门别类的列举了一些详细的操作模式，比如说保险可以分为意外险、疾病险、生育险等等，他是按照现代的照搬照抄，可在唐婉看来秦百川这分明是连一个铜板都不愿放过。总之，这第二张信笺林林总总说了许多，最终的模式无非十个字：借鸡生蛋-蛋生鸡-鸡生蛋，有汇通钱庄老字号招牌在这顶着，想不成功似乎都不行。
当唐婉将秦百川这两张信纸交给唐员外的时候，饶是做了一辈子钱庄，唐员外还是不由得悚然动容，这些天来他对女儿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等得到秦百川的回复之后，唐员外对女儿的不信任顿时一扫而空！
他甚至觉得女儿就是天生的掌舵人，凭借不逊于男子的魄力，一掷万金，不仅成功搭上了吕大人，还为汇通钱庄带来的新鲜的盈利模式，难怪这些天无论面对何种质疑，女儿还能保持淡定呢，原来是心里早有打算！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女儿早就知道秦百川的这些安排，而之所以她一直都不表现出来，就是想试探一下汇通高层的态度？
唐员外的这个猜测可是给唐婉蒙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气息，唐婉也有扬眉吐气之感，面对父亲的追问，她只是神秘兮兮的发笑，没承认也没给予否认，气得唐员外捏了捏唐婉的脸蛋，将她赶出了房间。
如果说秦百川的信笺仅仅是给唐婉带来的希望，那么随后吕大人的派人亲自送来的书信，无疑是给唐婉吃了一颗定心丸。也是一直到这个时候，汇通钱庄的高层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切都在唐婉的掌控当中！
二公子一头顿时感觉到压力山大，而之前已经有了观望态度的唐婉支持者也纷纷围拢过来，表示要再次支持唐婉。面对这些人的阿谀奉承，唐婉都觉得自己笑容很假，秦百川对她的第三个帮助，便是让她看清楚了哪些是危急关头可以相信的人，哪些才是墙头草。
第534章 梦寐以求
当然，汇通钱庄发生的这些事都在秦百川离开江陵之后，秦百川为唐婉打通了吕士高的关节，唐婉再次前往江陵的发展成败自然可以预见。撇开汇通钱庄、唐婉的事情不提，却说秦百川将唐婉送来的银票交给谭教头后，他便带着猴子一起，悄悄的从后门离开极乐教，返回万花小筑。
回万户小筑的路上秦百川的心神颇有些不宁，这一次见过瞿溪，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她要到什么时候，即便自己有命活着回来，那时候瞿溪还会接受自己吗？秦百川伸手打开猴子递给他的报纸，有些失魂落魄。
“先生……不然……还是算了？”猴子看了看那报纸，试探的说道。
“不能算。”秦百川将报纸叠好，重新交给猴子：“告诉薛诗涵，这张报纸就这么印……稍后我进入万花小筑，你找个合适的时间，将报纸扔进去，知道吗？”
“先生……你都已经嘱咐三次了，我知道。”猴子将报纸贴身收好，叹气道。
“行了，你就送到这里，我自己过去。”在距离万花小筑还有两三里路的时候，秦百川便让猴子停下，他一路步行过去。
沿着山路走了没一会，便看到路旁的石头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由于日暮已经降临，再加上树木遮挡，秦百川看不清那女子的面貌，只觉得身形有些熟悉，可那女子看到秦百川后却是双肩颤抖，忍不住擦了擦眼角。нéíуапGě醉心章、节亿梗新
秦百川快走几步，待等到看清楚那脸色已经被风吹得有些苍白的小脸，他顿时惊呼出声：“洛鸢？”
没错，在前往万花小筑必经之路上等着秦百川的赫然就是锦绣山庄的大管事，洛鸢。许多日子没见，洛鸢比在安阳的时候清瘦了不少，双目无光，眼眶深陷，见到秦百川的时候她死死的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洛鸢，你怎么在这？”从洛鸢苍白的脸色上看，她等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秦百川急忙解开身后的大氅，作势要披在洛鸢身上。
“秦坊主，不用了。”洛鸢后退一步，目光里带着凄凉。
“洛鸢，我……”一时间，秦百川心里百味陈杂，自从安阳回来之后秦百川一直忙东忙西，真的是忽略了洛鸢的感受。上次在百花工坊，洛鸢给他一张小纸条，上面问他还记不记得洛鸢，秦百川当时想抽空跟洛鸢好好聊聊，可始终没有机会。
“你什么都不用说。”洛鸢扭过头，擦去眼角的泪珠儿方才说道：“从安阳回来之后我知道你很忙，忙得没时间理我，我能理解。我从七天前开始，每天忙完锦绣山庄的事情就偷偷等在这里，如果你不来见瞿溪，我或许会好受些，起码在你心里我跟瞿溪是一般地位……可现在……”
洛鸢咬紧了嘴唇，后面的话已经说不下去。
“洛鸢，你听我解释……”洛鸢嘴唇颤抖的模样让秦百川万分心疼。
“不用了，真不用了。”洛鸢露出一个笑容：“在安阳就当做场大梦好了，祝你和瞿溪幸福……”
“站住！”洛鸢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看着她的背影秦百川顿时发出一声虎吼，洛鸢被吓一跳，先是下意识的站住脚，随后心里也是发狠，快步便要离开。秦百川哪里会给她机会，大步上前死死搂住她的***，任由洛鸢百般挣扎就是不放。
“秦百川，我已经认输了，你还要怎样，还要怎样？”滚滚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下，这段时间积累的委屈终于释放出来，洛鸢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秦百川抱着洛鸢，心里并无任何邪念，在她耳边轻声道：“对不起，我不去找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
“留着你的花言巧语去对瞿溪说，我不想听。”哭够之后，洛鸢脸色更加苍白，无力的拒绝。
“这些日子没去找你是我的错，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是花言巧语，还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听完再做决定好不好？”秦百川软语安慰道：“就算今天没遇到你，我也打算从万花小筑出来便去找你，因为……我明天就要离开江陵，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
“你要走？”洛鸢身子猛然一颤。秦百川要离开江陵的消息极乐军上上下下都清楚，可因为蛇组之前泄露了秦百川的事情被秦百川狠狠教训了一通，这一次在极乐军算是公开的秘密，可外人却都不知道。
“准确的说是出去逃命。”秦百川故意将事情说得严重一点，指了指身后停下的马车，又道：“我现在去跟瞿溪告别，你先回车上，猴子在那，他会告诉你来龙去脉。不过，这些事关系到我的生死安危，不能泄露给其他人，可以吗？”
洛鸢沉默，如她所说，如果秦百川不来见瞿溪，那就是一视同仁，她就算会有情绪也能理解。她甚至都打定主意，如果秦百川来见瞿溪，就说明他不重视自己的，那她为什么还要死缠着人家，还不如转身就走——事实上，洛鸢也是这么做的。
可此时听说秦百川生死攸关，洛鸢不由得迟疑了，说到底，洛鸢心里不是没有秦百川，只是内心深处无法接受秦百川对他的冷漠和忽略。洛鸢转过身，有些似信非信：“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可以由着你召之即来，挥之则去？”
“洛鸢，跟我认识这么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秦百川摇摇头，苦笑道。
洛鸢语塞，从秦百川加入锦绣山庄开始算起，他这人虽然不靠谱，虽然经常惹自己发怒，可他似乎真的没对自己说过假话。想到这里，洛鸢心尖猛然颤抖：“你……真的要逃命？”
秦百川松开手，摸了摸洛鸢的小脸：“嗯，我这次来万花小筑也不是花言巧语哄骗瞿溪，而是跟她解除婚约。”
“你……”洛鸢更是意外，作为瞿溪的闺蜜，她十分清楚瞿溪最近的变化，一方面她为瞿溪和秦百川高兴，毕竟经历了百转千回，终于有机会修成正果，一方面她也有些心酸，因为闺蜜的相公正是她的爱人。可不管再怎么心酸，洛鸢从未想过都到了这个时候秦百川还会选择跟瞿溪解除婚约。
“去车上，让猴子从头到尾都告诉你。”秦百川轻推了洛鸢一把，对她温柔的笑笑，转身朝着万花小筑行去。洛鸢看着秦百川的背影，迟疑了许久，最终握了握小拳头，朝着猴子的马车走去。
不说洛鸢在猴子那里得知早在除夕之际秦百川就被义王的人控制，丘山又怒殴了兆王孙等事，却说秦百川跟洛鸢告别之后，快走了几步终于来到了万花小筑。万花小筑门口，胡伯坐在门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看到秦百川后，胡伯站起身，敲了敲烟斗锅底儿，对秦百川点点头。
“胡伯，久等了。”秦百川有些不好意思。
“阿巴。”胡伯意味深长的看了秦百川一眼，目光颇有些复杂。秦百川大概也猜出来，可能胡婆婆还是将自己的一些事儿透露给了胡伯，所以胡伯没有任何责备，脸上反而带着关切。
“胡伯，人各有命，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秦百川低头，叹气道：“我也不确定你知道多少，总之……以后瞿溪就拜托了。”
“阿巴！”胡伯重重的捶了秦百川一拳，意思是你小子要像个男人一样。
“死老鬼，是秦相公回来了吧？”阁楼里传来胡婆婆的声音：“快让相公进来，你个哑巴跟秦相公聊什么聊？快点！”
“阿巴阿巴！”胡伯冲着里面吼了两句，又对秦百川笑了笑，这才让开身子。
秦百川迈步进来看到胡婆正倒了一盆脏水，他主动打招呼：“胡阿姨。”
“秦相公，快点进来。”胡婆婆亲亲热热的招呼道：“咱们今天走霉运，大过年的都没吃过一次团圆饭，正好今天补上。秦相公，我可和你说哦，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走！”
“阿姨，百川永远都不想走，可不能不走。”秦百川摇头，面带苦涩。
“哎，算了……见了小姐再说吧。”胡婆婆知道秦百川的难处，叹口气道。
“胡婆，是百川回来了吗？”胡婆婆带着秦百川进入阁楼，阁楼内充满了香气，桌上也摆好了许多菜肴，可客厅内空无一人，瞿溪的声音倒是从厨房传来。
“是呢。”胡婆婆脸上又堆满了笑容，用眼神示意秦百川：“秦相公啊，你可真有福气，小姐亲自给你下厨，你还不过去看看？”
秦百川点头，迈步朝着厨房走去，可厨房里面瞿溪发出一声惊呼：“不要过来！”随后便听到脚步匆匆，想要过来关上厨房门的瞿溪直接跟秦百川来了一个面对面。
互相看到彼此的一刻，瞿溪脸上带着慌乱，秦百川也是一下怔住了。今天的瞿溪依旧是光彩照人，只不过，她身前多了一条围裙，给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漠仙女罩上了一层小家碧玉的气息，那张晶莹如玉的小脸上也沾染了一些炭灰，看起来虽然有些滑稽，可秦百川却几乎要哭出声音。
眼下，这不正是秦百川一直梦寐以求，跟瞿溪最好的生活状态吗？
第535章 你能原谅我吗?
“回来了？”瞿溪眼里闪过一道慌乱，尴尬的主动开口，声音里竟已带有了娘子无意识的关切。
“嗯……”秦百川伸出手，想要帮瞿溪擦去脸上的炭灰，可手伸到半空却又停住。瞿溪没有躲闪，见他没有继续动作，自己在脸上擦了一把，又道：“那你先去洗个脸，我给你熬了鸡汤，待会给你端上来。”
“好。”秦百川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浑浑噩噩的转过身，朝着水盆走去。瞿溪心里轻叹一声，其实她很想秦百川说一句，哪怕是叫一声娘子，或者说几句调戏她的话，她保证自己肯定不会生气。可秦百川什么都没说，这让她意识到跟秦百川之间是真的有了裂痕。
瞿溪也是头晕脑胀返回厨房，以前秦百川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总是给他脸色，从来不会好言安慰，甚至利用他也不会觉得愧疚……可是现在呢，秦百川要走了，她一想到这些，便疼的喘不过气。瞿溪甚至在心里问自己，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要失去了才知道挽留，自己是不是很贱，是不是很贱？
“秦相公……”胡婆婆给秦百川打来温水。
“阿姨，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秦百川双眼泛红，捧水洗去眼里的泪滴，勉强笑道：“我若留下，瞿溪跟我可能都要死，锦绣山庄也要灰飞烟灭，我若离开，瞿溪能活，我也有一线生机，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再见的机会。”摆渡一吓潶、言、哥关看酔新张姐
“相公，苦了你了……”胡婆婆眼角也有泪滴垂落。
秦百川没说话，洗完脸便坐在了桌子的另外一端，这时候瞿溪已经端着一大锅鸡汤走了过来，将汤放在桌上，瞿溪急匆匆的跑上楼，等她再下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也恢复了她冰山女神的气质。
“小姐，你要是再晚下来一会儿，相公把鸡汤都喝完啦！”胡婆婆拉着瞿溪坐下，瞿溪这才看到，那大半盆的鸡汤已经被秦百川干掉了四分之三，他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点点汗水，脸上带着享受的神情。
“百川……”瞿溪小声的道：“味道……怎么样？”
“很好喝，我都有点怀疑，你真的是第一次下厨？”秦百川头也不抬，仿佛这鸡汤便是人间美味。
“也不算……在你回来之前我练过几次。”瞿溪嘴角勾勒出一个笑容，给秦百川递过一条手帕：“你慢点喝，还有这么多菜呢。”
“嗯。”秦百川将手帕拿在手里，稍微擦了擦嘴角，抬头道：“对了，这段时间我一直瞎忙，锦绣山庄现在怎么样？”
“这里是万花小筑，你又难得回来一趟，咱们能不能不说这些让人烦心的话题？”瞿溪脸上带着不快，秦百川一下便怔住了。在他的意识里自己的大老婆是绝对的工作狂，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够用，换成以前，她肯定不会说出这种话。
“觉得奇怪？”瞿溪见秦百川满脸惊诧，她摇摇头，道：“如果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马上要春暖花开了，我这段时间跟百花工坊的孙大海沟通过，准备了一些花卉的种子，还打算再租赁几块地，锦绣山庄现在完全沦为百花工坊的原材料提供基地，除了对一些老客户定期输送花卉之外，基本也不需再扩展什么业务。”
“至于百花工坊……你是坊主，应该比我还要清楚情况。百花工坊采取的是完全的直销模式，所以导致咱们那五个门面经营有些惨淡，孟晓菱不是忙着在主城寻找场地扩展寻秦记的什么火锅业务吗？”瞿溪淡淡的道：“我留了一个店面销售胭脂，其余的都交给了孟晓菱，算算时间，再有半个月吧，加上孟晓菱自己盘下来的店铺，江陵主城将有五个寻秦记分号同时开业。”
“五个……”秦百川咧嘴，大老婆没参与这事儿还好，一参与就是大手笔：“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的。”瞿溪轻声道：“吕大人已经决定要扩建江陵府，也差不多就是半个月以后，江陵府大兴土木，鼓励商业，到时候涌入江陵的人会更多，寻秦记具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再说，我去寻秦记尝过香辣火锅……我……很喜欢。”
“你去过寻秦记？”秦百川惊叫一声，这事儿他压根不知道。
“去过，扮男装去的。”瞿溪脸色微微一红，低头道：“我见到了你的那位秀儿妹子……挺好，挺单纯。”
“额……”秦百川没注意瞿溪的后半句话，当她说女扮男装的时候，秦百川就想起了当日跟瞿溪相逢的场景。瞿溪也是不再言语，显然也是沉浸在对往昔的追忆当中，饭桌上不经意的流淌着一抹旖旎。
“其他的呢？”这种旖旎的氛围让秦百川万分不自在，他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破坏了气氛。
“其他？”瞿溪眉宇间闪过一道失望，接着道：“其他就是锦绣商法学院，你连续开了近一个月的课程，使得锦绣商法门庭若市，不少读书人都意识到商业也是一门需要研读的学问，不仅为我赚了许多学费，还使得锦绣山庄成为大颂乃至整个历史上第一个进入书院并获得成功的商贾，这些事还要多说吗？”
瞿溪说的这些秦百川自然是清楚无比，他没说话，却听瞿溪又道：“百川，这些日子我静下心来想想，是我错了。”
“错……”秦百川更是发晕，自己的大老婆还会认错？
“是我错了。”瞿溪强调了一句，道：“当初在江神庙遇到你的时候，我以为那是我一生的污点，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才知道你是上天赐给我的保护神。”瞿溪脸上带着红晕，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到来之后，我遇到的所有困难都不再是困难，锦绣山庄也达到了以前我从未想过的高度……可在处理你和锦绣山庄的问题上，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忽略你的感受……”
眼圈不知不觉有些发红：“百川，我现在给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你没错，真的，我也没怪过你。”秦百川撇过头，跟瞿溪一直都是吵吵闹闹，幸福已经降临，可他却不能伸手接着。
“你是不原谅我吗？”瞿溪苦笑道：“我就知道……我做了那么多错事，伤了你那么多回，怎么能让你在一句道歉面前就原谅我？百川……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从今以后，我会学着做一个娘子……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解除婚约？”
瞿溪哪里还有大庄主高高在上的模样，这番话一出口别说秦百川心里已经泪水横流，就算胡婆也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见证了大小姐从厌恶到喜欢秦百川的整个过程，也知道秦百川做出的一切努力，可天杀的义王、武王，偏偏如两座山横在当场。
“不能。”秦百川每说一个字，便好像在自己心窝里插了一把刀：“瞿溪，我给你了太多次的机会……也希望你能理解，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对于这有名无实的婚姻，我能隐忍到今天已经超出了我的极限。”
“终究……还是不能吗？”瞿溪满心的期待瞬间化为乌有：“百川，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我从幼年的时候便没有安全感，这些日子我看各种书，不断跟胡婆婆取经，学习如何做一个娘子……你真的连一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不是不给，是不能！
秦百川心里在呐喊，嘴里却不得不继续强硬：“对不起，我很累。”
“百川……”瞿溪只觉得“忽悠”一下，几乎要昏阙过去：“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为了保护我？千金赌坊绑架我的那些人是不是大有来头？还有，你在丘山到底得罪了谁，是不是也是朝廷中人？”
秦百川再怎么隐瞒，可以瞿溪的脑力终究是能猜测出一些端倪，秦百川咬牙道：“瞿溪，你太看得起自己了。秦百川做事你了解，从来都是唯利是图，自私自利，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是的，不是的，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以前。”秦百川握紧了拳头：“千金赌坊绑架你的那些人有点来头没错，可他们现在是我的手下，帮我管理秦府军校。至于在丘山，我的确是得罪了一些人，那是因为他想跟我抢柳媛媛！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再告诉你一句，柳媛媛才是我这一生当中的最爱，而你，不过是一个过客！”
“秦相公，你……”秦百川越说越过分，胡婆婆都有些要忍不住。
“让他说。”瞿溪脸上没有了血色，目光涣散的说道。
“没什么好说了。”秦百川又恶狠狠地道：“别人都说你是不可多得的女神，跟你在一起，为你做的那些事，我存的也是龌龊心思。我想看看，把女神拉下凡尘到底是什么感觉！后来我发现，我失败了。如果这是一场商贾游戏，我投入的太多，已经亏了，为了止损，我选择中途退出。”
“你撒谎。”秦百川说的很伤人，可瞿溪还是保持了冷静：“如果真的是商贾游戏，你现在胜利在握，以你的性格绝不对中途罢手！这里面，必然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秦百川将碗里的鸡汤喝完，擦擦嘴站起身，道：“婚约我已经撕了，休书我也给了吕大人，从今往后秦某跟你，跟锦绣山庄，跟百花工坊，跟万花小筑都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秦百川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
“百川……”瞿溪身子一软。
“阿巴……阿巴……”秦百川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胡伯手里拿着一份报纸，推门进来。秦百川用目光暗示了一下胡伯，胡伯轻叹一声，没有拦着秦百川，而是将报纸送到了瞿溪的跟前。
第536章 践行
“胡伯，你帮我拦着百川，他……”瞿溪失神间，秦百川已经出了门，她抓住胡伯的胳膊想要站起，可浑身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
“阿巴，阿巴。”胡伯摇摇头，将手里的报纸递给瞿溪。
瞿溪早就知道报纸的存在，她知道这是秦百川的创意，每天阅读报纸都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可此时她哪里有阅读的心情，推开胡伯的手想要自己去追秦百川，可胡伯不为所动，强制打开了报纸。
瞿溪微扫了一眼，整个人便如遭雷击。
在那张报纸最显然的位置是一幅画，画上站着一个脸上带着笑容的男子，他张开双臂怀里抱着一个女子，这一男一女站在乌篷船上，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洒落在他们身上。
第二幅图，那男子捧着女子婴儿肥的小脸，动情的轻吻，画面的旁边是四行小字：不羡天上鸟比翼，不羡水中莲并蒂，若能与汝结连理，愿将前尘都忘记。只看一眼，瞿溪便认出，那男子是她的相公，那女子……正是柳媛媛。
在这两幅图的旁边，有人用平白的语言讲述了秦百川和柳媛媛的“爱情”，这里面的内容是秦百川给出大纲，安春桥亲自动笔，所说无非是秦百川如何如何喜欢柳媛媛，如何如何为了柳媛媛抛弃了娘子，等等。文章里没有指名道姓说瞿溪，但瞿溪作为当事人又如何能够不清楚？НёǐуапｇｅсОМ
这报纸的日期赫然是明天，那么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整个江陵都知道秦先生跟柳媛媛是真心相爱，可能也会流传一些关系秦百川移情别恋的负面信息，可这些还能如何？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只怕就算秦百川没撕毁婚约，自己都已经不可能再是他的娘子。
“胡婆……我错了吗？”看到报纸的一刻，瞿溪脑海彻底空白，胡婆婆将她搂在怀里，她一边流泪，一边小声喃喃：“他不是开玩笑，这回是真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小姐啊……”胡婆婆嘴唇动了动，几乎将事实全盘托出，不过万一说了出来便是破坏了相公的良苦用心，胡婆婆只能咬牙道：“秦相公说不定只是在气头上……等过完这一段咱们再看看？”
“他不是在气头上，不是的。以前他也跟我生气，但从来都没有这么决绝。婆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瞿溪身子颤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在怕什么。
“小姐，没事的，真没事。”胡婆婆深吸口气：“相公会回来的，肯定会的。小姐，你今天也累了，不如上去休息一会？说不定你一觉醒来，相公就回来了也说不定。”
“真的吗？”胡婆婆的话让瞿溪隐约升起一丝希望。
“婆婆什么时候骗过你？相公那么爱你，肯定会回来的。”胡婆婆语气坚定，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要他还有命的话。
“嗯，会的。”瞿溪扬了扬拳头：“他不回来我去找他——这是婆婆你教我的。”
胡婆点头一笑，扶着瞿溪站起身，刚要上楼之际，瞿溪忽然道：“等等……婆婆，我想尝尝鸡汤……用他的碗。”
“好。”胡婆婆又扶着瞿溪坐下，将剩下不多的鸡汤倒在秦百川的碗里，又递给瞿溪：“小姐，有点凉了，要不要婆婆帮你热热？”
“不用了。”瞿溪摇头，脸上带着点点红晕，拿着秦百川用过的调羹，轻舀了一点鸡汤放进嘴里，鸡汤刚刚入口，瞿溪便一下吐了出来。她熬制的鸡汤为了给秦百川去火放了一些黄莲，喝到嘴里又苦又咸，根本无法下咽。
“婆婆，他骗我的，他骗我的。”瞿溪眼里的泪水汹涌而出，这种鸡汤拿去喂狗可能狗都不喝，可秦百川整整喝掉了大半盆！
“混账东西，都是一群混账东西！”胡婆婆也跟着一下哭出了声音，表面上她是在骂秦百川，实际上她骂得是义王、武王！要不是这两个混账东西，哪里会有这许多事端！
被骗者痛哭失声，骗人者离开万花小筑也是脸色铁青，等秦百川回到停靠马车的地方，洛鸢分明看到，秦百川的嘴角上渗出了鲜血。从身上拿出手帕递给秦百川，洛鸢慌乱的道：“百川，你……还好吗？”
“猴子都告诉你了？”秦百川擦去鲜血，失魂落魄的靠着车厢，浑身都没有了半点力气。
“嗯。”洛鸢轻点点头，眉宇间带着关切，带着愧疚：“我不知道你心里原来积压了这么多事……”
“从安阳回来的时候忙忙碌碌，我的确是忽略了你的感受，后来有把柄掌握在义王手里，我怕他会从我身边的人下手，一直不敢跟你们走的太近。我将孟晓菱赶出百花工坊，也有远离她的想法。”秦百川惨笑一声：“现在事情更加大条，武王更好像是悬在我头上的利剑，随时都可能斩落。”
“我明白……”洛鸢轻点了点头，锦绣山庄在江陵无论有多大的名望，商贾终究只是商贾，别说义王、武王这样的皇室中人了，就算似江陵府尹这样的官吏她们也惹不起。
“百川……瞿溪……怎么样了？”俩人沉默了许久，忽然想起猴子之前给自己看得那张报纸，洛鸢有些担忧的问道。猴子简单说完秦百川的事情后，便将那张报纸送去了万花小筑，洛鸢看过报纸上的内容，她也能想象到那小小的报纸会对瞿溪形成多大的杀伤力。
“我不知道。”秦百川怅然若失的叹口气：“可能伤心欲绝，也可能没什么反应，总之……她现在应该是恨死我了吧？”
“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难道除了这样互相伤害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在此之前洛鸢是吃瞿溪的醋，也责怪秦百川，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有些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真有办法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秦百川摆手道：“算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明天天一亮我就离开江陵，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能不能回来，我不知道。”
“百川，你离开之后，若有急事发生，我要如何寻你？”洛鸢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她的要求也简单就是不想和秦百川失去联系。
“你找我肯定是没什么希望，明天我在安阳，后天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到哪里。”秦百川双眼空洞：“况且，我离开之后，义王、武王都可能对你们加强监视，所以能不联系还是不要联系。如果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吕大人，哦，如果可能的话，或许我会跟吕大人保持联系，你也可以从他那里得知我一些消息。”
“我突然有一种你在交代后事的感觉。”洛鸢深吸口气，这种滋味实在是难受，可她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听下去。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这一路走来我遇到的风风雨雨已经不少，这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波折。”秦百川勉强笑道：“我走以后，瞿溪可能会成为朝廷关注的重点，无论是义王也好，武王也罢事情真发展到连吕大人都罩不住的那一步，你便让瞿溪将我之前放在她那里的令牌拿出来，说不定能你扭转乾坤。”
“还有吗？”洛鸢将秦百川说的一一记在心里，又道。
“我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些。”其实秦百川要交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怎么可能面面俱到？不过，千头万绪一时间也理不清完整的思路，更无法安排到尽善尽美。
“行，这些事情我都记下了。”洛鸢握紧了拳头，抬头认真的看着秦百川：“你今天这么伤了瞿溪，就不怕等你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能够保护她、照顾她的人吗？”
“怕也没用，是我的谁都抢不走，不是我的留也留不住。”秦百川听天由命的道。
“这也是。”洛鸢深深吸口气，正色道：“百川，我不在乎是妻是妾，今天就问你一句，你还是否愿意和我一起？或者说，我在你心里是可有无可，还是战友一席之地？”
“我当然愿意和你在一起——如果你不嫌我是个人渣的话。”秦百川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不过那也是在我料理完义王、武王的事情之后，起码我也要安然返回江陵，现阶段你离我越远越好。”
“我说的就是你从外面回来之后。”洛鸢伸出小手指，道：“我们做个约定，你回来之后，若是瞿溪有了自己的幸福，我从锦绣山庄离开，天南海北跟你一起，若是瞿溪对你是念念不忘，我准备跟她摊牌……敢不敢答应？”
“敢。”秦百川也伸出小手指。
跟秦百川拉钩确认之后，洛鸢好像了却了一件心事，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问道：“孟晓菱……知道这件事吗？”
“还不知道，她和瞿溪一样，都可能是武王重点关注的对象。”秦百川说道。
“她那人性子单纯，若是被她知道真相，反而会误了大事。”洛鸢想了想，道：“不如我去把她叫出来，咱们三个人好好吃顿饭，算是给你践行。”
“也好。”说话间，猴子催动马车已经来到了主城，前方正好出现一家不大的客栈，秦百川下车预定了一间客房，猴子则是在洛鸢的带领下前去寻孟晓菱。
第537章 只要不休,怎样都行。
秦百川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上房，身心疲惫的秦百川给掌柜的一锭银子，让他帮忙去买几套新衣服，顺便打来洗澡水，洗去一身的疲劳。秦百川出手阔绰，那掌柜的自是鞍前马后的侍奉，将房中的火炉撩拨极旺，然后才给秦百川关上了房门。
舒舒服服的泡了半个时辰的热水澡，等掌柜的拿着新衣服去而复返，他这才从浴桶当中怕了出来。刚穿上干净的内衫，门外便传来敲门声。秦百川也没多想，下意识的说了声“进来”，便听到房门声动，孟晓菱“啊”的一声，似急匆匆的想要关上房门。
秦百川回头，却看到孟晓菱急急忙忙的转过身，伸手想要挡住洛鸢的视线。秦百川觉得好笑，开口道：“孟姐，不用了。嗯……洛管事是自己人。”
“自己人？”孟晓菱身子微微一震，眉宇间带着不解，随后似明白过来，眼底深处闪过微不可查的一道苦涩，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她坦然的放下遮挡洛鸢目光的双手，轻柔的道：“我就说相公寻我为何让洛管事前去传话，原来是这样……我猜……你们是在安阳的时候便在一起了，对吗？”
“晓菱，你听我说……”洛鸢也没想到秦百川会如此坦白，拉着孟晓菱的手便要开口。
“洛管事，你什么都不用说的。”出乎洛鸢预料的是，孟晓菱似乎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现实：“你若是真心实意喜欢相公，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需要你给我解释？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哦，我比你先过门，按理说你得管我叫姐姐呢。”輸入字幕網址：нｅìУаПｇе·Сом觀看新章
“我就说你想多了，百川还没说让我过门，现在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洛鸢嘴角带着一丝苦涩，如果秦百川不用离开江陵，如果能跟她们一直这样平淡的生活下去，叫孟晓菱一声姐姐又有什么难的？
“你们能不能进来说话？把门关上。”秦百川刚刚穿好了内衫，孟晓菱冲着洛鸢吐了吐舌头，急急忙忙的跑到秦百川身边，拿起长衫轻柔的穿在秦百川身上。虽说跟秦百川始终没迈出关键性的一步，可孟晓菱是合法的妾，因此她做起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任何羞涩。倒是洛鸢，跟秦百川的关系不清不楚，进不得，退不得，只好在一旁尴尬的看着俩人甜甜蜜蜜的秀恩爱。
“客官，酒菜都已经准备好，是否要送上来？”秦百川刚穿好衣服，掌柜的敲门禀告，见房间里多出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掌柜的见多识广，对秦百川意味深长的一笑，似是羡慕他能够坐享齐人之福。
秦百川点头，掌柜的飞快离开，不多时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便被送到房间。秦百川居中而坐，洛鸢和孟晓菱一左一右，本来秦百川也叫猴子上来一起，可猴子却拒绝了，一个人在下面随便吃了点东西。
“相公，我还真有点好奇呢，你跟洛管事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孟晓菱这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秦百川了，开开心心的说了一会儿话，终于还是将话题引到了洛鸢身上。
“在安阳，李明秀设计引百川到黄石岛上的时候。”反正关系已经公开了，借着几分醉意，洛鸢便将在安阳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孟晓菱。他们的故事并不是特别复杂，可当听说秦百川为了救洛鸢不惜以命相搏，孟晓菱似有些感同身受，眼圈当时便红了。
“相公就是这样，平时嘴里花花让人气，让人恼，可身边的人真出了什么事儿，他总是不计代价，不计后果。咱们做女子的，能得相公这般垂怜，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孟晓菱擦了擦眼角，脸上绽放出笑容：“洛管事，我之前是跟你开玩笑，什么时候过了门，你做妾，我给你们做个通房丫头便好。”
“论年龄也是你大，别说我没过门，就算过了门也要叫你一声姐姐呢。”孟晓菱的宽容让洛鸢心里也泛起了丝丝暖意，她既幸福又失落：“这些事以后再说，孟姐，今天百川让我叫你过来，是有事告诉你。”
“不就是你们的事情吗？”孟晓菱点头道：“你和相公两情相悦，我当然是同意。怎么，洛管事，你不相信我？”
“不是这事儿。”洛鸢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秦百川，等他点头后，洛鸢才道：“百川明天就要离开江陵了，可能三五个月才能回来，也可能三五年都不见人影。”
“相公，你要走？”孟晓菱刚夹起的菜肴一下便落在桌上。
“孟姐，你听我说。”秦百川没打算将实情告诉孟晓菱，避重就轻的道：“我跟吕大人关系一向不错，现在吕大人遇到了一些难事，他不方便出面，只能我去代劳。”
“相公，你既不是官员又不是大吏，吕大人手下能人众多，为何偏偏要派你？”孟晓菱不解的道。
“因为我擅长经商啊。”秦百川半真半假的说道：“想来你也知道，除夕之后朝廷鼓励民间私军，就连我也是拉起了一支队伍，便想着若是秋后跟蛮夷开战，我也好建功立业。问题便出现在这，我的极乐军虽然初具规模，可欠缺实战经验，我打算带他们四处走走，配合北郡军士剿灭一下匪寇。”
“相公，你要去打仗？”孟晓菱脸色一下变得惨白，这才明白洛鸢为何说秦百川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打仗这种事变数从来都是最多，打得好了皆大欢喜，建功立业，一个疏忽便能命丧当场。
“说是打仗也不确切，主要是练兵。”秦百川宽慰道：“有大颂禁军出马，我不过是在后面摇旗呐喊罢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兵败如山倒，即便是摇旗呐喊也有风险。”孟晓菱固执的摇头，祈求的道：“相公，能不去吗？”
“吕大人亲自下了命令，不去不太可能。”秦百川摇头：“再者，你也知道，德生公临死之际将家人委托于我，在安阳还给我留了诸多产业，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我又怎能弃之不顾？”
“可是……”
“孟姐，我说两句。”洛鸢举起酒杯，跟孟晓菱喝了一杯之后才帮秦百川开口劝道：“可能每个男人心里都有点行伍情节，百川也不可能例外。现在的大颂蛮夷虎视眈眈，百川拉一支队伍既有报国之心，又有保护亲人朋友不受伤害的初衷，咱们做女子的不懂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在我看来默默给他支持也就是了，你觉得呢？”
“洛管事，我不懂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战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万一相公……”
“呸呸呸，乌鸦嘴。”洛鸢打断孟晓菱的话：“你想想，百川从江陵发迹以来，为难他的人还好吗？当初百川谁都不认识的时候尚且能够化险为夷，现在有吕大人以及整个北郡在后面撑腰，他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退一步说，即便此行步步凶险，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想拦拦得住吗？”
想想秦百川说一不二的脾气，孟晓菱顿时语塞，她忽然发现，抡了解秦百川的程度，自己竟还不如洛鸢。微咬了咬嘴唇：“你说得也对，可是相公……你执意要走我不拦着你，但我希望你还是能够留下。”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百川摇头，试探的道：“孟姐，我外出剿灭流寇之际必定会得罪许多仇家……我怕有人会来江陵找你的麻烦，你看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我留一封休书，必要的时候你拿出来当护身符？”
“相公，你这是什么意思？”孟晓菱双手当即便剧烈颤抖，声音哽咽：“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儿，你要休了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行不行？相公，求求你，不要……”
“孟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秦百川抓住孟晓菱的小手：“我都说了，此去可能会得罪许多仇家，出于你的安危考虑……”
“我是相公的妾，相公的仇人便是我的仇人，若是能为相公而死那是我的荣幸，我哪有逃避的道理？”孟晓菱果断摇头：“若是相公没有休我的意思，此事便不要再提，若是相公执意休我，我这便离开江陵，从此不再见相公。”
“回来。”孟晓菱说完起身便要离开，秦百川用力将她拉回来坐下，苦笑道：“我也不过是征询你的意见罢了，你若是不愿就算了。不过你得答应我，我离开之后若是真有人找你麻烦，你去找望江楼的柳媛媛，她会帮你安排，明白吗？”
“只要相公不休我，怎样都行。”孟晓菱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紧紧抓着秦百川的大手，声如蚊讷的道：“相公……你明天便要离开是么？今天难得洛管事在这，不如我做你们的主婚人，你们在此拜堂可好？说起来我们也还没有夫妻之实，你和洛管事拜堂之后，我们姐妹二妹一次伺候你，好不好？”
“额？”洛鸢闹了一个大红脸，秦百川脑海里也顿时冒出“双飞”这两个不纯洁的字眼。微舔了舔嘴唇，大颂女子便是这般，没成亲的时候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可成亲之后，却是比现代的女子还要开放。
第538章 彻夜无眠
凭心而论，孟晓菱这个建议实在具有诱惑力，从现代到古代，秦百川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不过，诱惑倒是诱惑，且不说洛鸢会不会答应，就算她答应，秦百川此去生死未卜，也不可能在临走之前坏了人家的清白，以后回来相守倒也还好好，若是一去不回，岂不是耽误了两个女子一辈子？
秦百川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在好色一途上更是超出了寻常境界，可有些原则性的问题他必须要遵守，否则和畜生还有什么两样？若是明确拒绝孟晓菱的提议怕伤了她的面子，秦百川顾左右而言其他，不断的找借口给她们灌酒。孟晓菱只以为秦百川想“借酒行凶”，自是来者不拒，可惜，她不胜酒力，三个人喝光两坛美酒之后，她便先行醉倒。
“你要走了吗？”秦百川抱着孟晓菱将她放在床上，此时早就过了子时，见秦百川招呼猴子上来，洛鸢仰脖将剩下的美酒全都喝光，定定的看着秦百川。
“现在不走，不知道明天还走不走得了。”秦百川深吸口气，道：“我在柳媛媛那里留下了给孟晓菱的休书，若有必要，你便去帮她取来。”
“嗯。”洛鸢站起身，用手摸着秦百川的脸颊：“你走我不留你，但我希望你记住，不管走到哪里，江陵锦绣山庄大管事洛鸢，等你回来娶她。”
“我会的。”秦百川给洛鸢一个纯纯的拥抱，洛鸢身子微微一僵，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秦百川甩开大步匆匆下楼。猴子飞速收拾了一下秦百川新添置的衣衫，紧随其后。нéiУāпGê最新章节已更新
洛鸢跟着走出门外，透过清冷的月光她分明看到，客栈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五六个人，等秦百川出现之后，这几个人齐齐的躬身抱拳。在猴子的搀扶下，秦百川登上马车，在众人的护卫下匆匆而去。
“百川……我等你回来……”洛鸢嘴里呢喃，脸颊上流出两行清泪。
从客栈离开，秦百川在丁三石、尤航、猴子等人的护卫下来到江边，柳媛媛为他们准备好了客船，秦百川上船之后，丁三石等人亲自摇橹，船桨拍打着水面，迅疾的朝着江陵下游而去。
因为喝了不少酒的关系，秦百川有些头晕直接进了船舱，船舱当中早有干净暖和的被子，放松下来的秦百川钻进被窝，没多久便传来了轻微的鼾声。这段时间他累了，痛了，倒是难得能睡个好觉。
他这一觉睡得安稳，可却不知道江陵之内，许多人都是彻夜无眠。
江陵府内得知秦百川趁夜离开江陵之后，吕大人先是松口气，可随后又是满满的担忧。皇上已经下令，让义王带着血衣龙卫前来江陵捉拿秦百川，秦百川提前离开，义王必然要扑个空，再加上义王有意放水，秦百川总算能逃过一劫。
可吕大人还是担心，毕竟秦百川和柳媛媛刚刚灭了青梅园，他此去安阳，黑虎山，肥水贼会不会放过他？他早就给北郡郡守去了书信，希望他能给予帮助，可就算秦百川能安然无恙的从安阳离开，前往青蒙的这一路他又该如何？吕大人也知道，秦百川是从汇通钱庄拿了十万两银子才勉强补了极乐军的亏空，可十万两银子到手便花的干干净净，他又怎么去养那一千多的军士？
吕大人披着衣服，看着安阳的方向，心里也涌动着浓浓的无力感。他怎么都觉得，这次秦百川离开江陵，和他当年离开朝廷有着一样的情感。这条路是秦百川自己选择的，没有人能替他承担后果。对于吕大人来说，无论是出于朋友之情，还是共同利益，他能做的，就是为秦百川稳固好后方。
吕大人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柳媛媛和凌天兆也是站在望江楼上相顾无言。对柳媛媛来说，造成秦百川走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完全就是她，想起秦百川孤身一人上路，即将面对滚滚的尘沙与无数凶险，柳媛媛便觉得心里发酸发苦，若不是先生执意要求，她真的想跟他一起面对所有磨难。
“柳小姐，放心吧。”凌天兆也能体会柳媛媛心里的情感：“我秦大哥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他惹武王的事情你也不须担忧，我是当朝太子，迟早都有登基的一天，只要我掌权之后，便会向父皇与吕大人那样，加封大哥为帝师，到时候谁都奈何他不得。”
“这些都是后话，我现在只求先生能够平安回来。”凌天兆的展望是美好的，可现在老一辈的争斗才刚刚拉开帷幕，轮到凌天兆登基还要多久？或者说，凌天兆目前不过才掌握了丘山军罢了，这点实力真的能顺利登基吗？
“嗯。”凌天兆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只能用力点头。
“先生之前因为沈碧君的事情与北郡州牧大人闹得不是很愉快，这次又去了州牧的地盘，也不知道那个叫做周光耀的会不会和先生为难。”柳媛媛琢磨了一番，自言自语。
“沈碧君一事是兆山河出面，想来州牧大人也不敢为难秦大哥，而且有北郡郡守护着，秦大哥应该无事。”凌天兆试探的问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倒是黑虎山与肥水贼……柳小姐，咱们丘山的人已经准备就绪，不如先行杀去安阳？”
“丘山虽是一方豪强，可黑虎山与肥水贼也不是等闲之辈，若是冲杀过去说不定就要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柳媛媛看着凌天兆：“你可是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势力，难道真忍心打光这点底子？”
“若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就算杀了我也舍不得，可为了秦大哥，拼了。”凌天兆眼里喷着火焰：“若是柳小姐同意，我这便带人赶在秦大哥的前头，杀到安阳。”
柳媛媛沉吟了半晌，摇头道：“算了。先生做事有他的打算，你冒冒然然的过去反而会破坏他的计划。按照咱们之前说的，沿着边界布防，一旦安阳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要兴师动众不迟。”
凌天兆没有再说废话，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在他的计划里，秦百川就是必须要拉拢的对象，而今天他能掌控丘山，秦百川居功至伟。凌天兆年龄的确不大，但他跟秦百川接触的时间可不断，楚轩、苏木卿、石朗众人便是摆在眼前活生生的例子，只要有秦百川帮忙，无论局势多么复杂，都能有所转机——凌天兆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同样在望江楼，岚姐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柳媛媛和凌天兆的背影，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当初她只是茶楼的一个小小老板，阴差阳错跟秦百川结识，这才多久啊，望江楼便成为了江陵第一销金窟，银子便如流水一般滚滚而来。本以为好日子即将到来，可偏偏这个时候，秦百川外出逃命。这算什么？是老天嫉妒秦百川发展的太快，故而给他一些磨难吗？
作为唯一一个跟秦百川发生过关系的女子，岚姐对他的牵挂最深，最重，自秦百川离开江陵的第二天，岚姐便请了一尊佛像，每日昼夜为秦百川诵经祈福。其实岚姐的要求也不高，只希望秦百川能够平安回来，哪怕他们永远保持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只要让她能每天看着他便好。
与岚姐等人一般无二的是瞿溪。
自品尝过自己亲手熬制的那盆鸡汤后，瞿溪便依偎在胡婆婆怀里哭了个天昏地暗。她甚至自己都不太记得上一次痛哭是什么时候，当初被瞿四老爷百般刁难的时候她没哭，被扔在荒郊野岭生死不知的时候她也没哭，可今天却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跟秦百川相识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飞快闪现，甚至每一次跟秦百川斗嘴、吵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想想吧，自从秦百川来到锦绣山庄之后，为她做了多少事情？可她又回报秦百川了什么？瞿溪不敢相信，也不愿去相信秦百川是为了柳媛媛跟自己一刀两断，可报纸上详细记录了秦百川和柳媛媛的爱情，又不容她不信！
“胡婆婆，我哪里不如柳媛媛，你告诉我？”
一晚上，瞿溪翻来覆去问得便只是这个问题，次数多了之后，胡婆婆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回答！迂回的告诉瞿溪，说不定秦百川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没有具体的事件作为佐证，瞿溪又如何能够相信？
尤其是第二天瞿溪亲自去找秦百川，被告知他已经消失在江陵之后，瞿溪整个人，整颗心便好像被掏空了。从那之后，本来就低调的瞿溪更是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即便是出现有些细心的人也发现，瞿大庄主似乎比以前更加冷漠，更加不近人情，一直到有一位表面上不逊色于秦百川的公子出现，瞿溪才稍稍好了一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总之，不管众人是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在巨大的现实情况压迫下，秦百川走了，离开了江陵。在他的计划当中，在安阳做出短暂的停留，处理好沿海军剩下的一些琐事，他便要开始茫茫的逃命生涯。
第539章 到达安阳
自己的离开在江陵、在亲人的心底到底引起了多大的波澜秦百川不得而知，当晚上船之后他好似逃避一般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要不是感受到他呼吸平稳，丁三石等人都要以为要睡死过去。
一直到第三天上午，秦百川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醒来之后便大叫饿了。丁三石等人也颇为无语，睡了这么久要是不饿才是怪事。丁三石选择了江边的一个小镇靠岸，随行的几个人上岸吃了一顿大餐，这才继续出发。
睡够了的秦百川似乎摆脱了离别的愁绪，整个人也逐渐恢复了光彩，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秦百川对他掌控下的个个产业都作出了明确的安排，如果还要出现什么变故，说真的，秦百川也无能为力。
“秦先生，按照这个行进速度，今晚我们就要靠岸，取道沧澜小镇，在那里换马车，明天一早就能到达安阳。”水路比陆路快了许多，下午时分谭教头拿着一张地图走进了船舱：“不知先生是否还记得，除夕前后，主上说为先生准备了一些资源，后来因为发生了诸多变故，主上迟迟没有将这些资源交到先生手里。”
“我都已经出来逃难，就别卖关子了。”秦百川盘膝而坐，手里拿着一截炭黑，正在勾勾画画，清点目前盘踞在安阳的各方势力。
“那我就直说了。”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谭教头倒也不须顾忌什么，坦白的道：“不瞒先生，主上所掌握的资源便是安阳的水运线路，这条线路直通东瀛，原本被德生公手下的李明秀所掌控。”нéiУāпGê最新章节已更新
“直通东瀛？”秦百川先是怔了怔，随后忽然轻笑道：“这倒是件好事。”
“原本是好事，可随着德生公战死，这条线路已被肥水贼所掌控。”谭教头正色道：“这么说的话，先生想要夺回这条线路与肥水贼必然有一战。我们的人已经打听过，肥水贼是近年方才兴起，与东瀛浪人勾结盘踞海上，势力庞大。”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秦百川压根没将肥水贼放在心上，这倒不是说秦百川狂妄，只是在水战都还使用强弓硬弩的大颂，吴二丫提供的三十尊吴楚虎炮便是葬送肥水贼最有效的利器。
“除了这条线路之外，主上在安阳还有几处产业，分别出产药材、木料、海盐等物资，只是这些资源目前或多或少被黑虎山抢夺了一部分。”谭教头继续道：“主上来信中说，他可以动用关系为先生多争取一些时间，可最多也不能超过二十天。主上的意思很明确，先生安危第一，能整顿安阳、夺回产业就去做，如果不能，先生还是按照原计划，尽快离开大颂。”
“替我谢谢主上吧。”即便是到现在，义王关注的重点还是他秦百川的安危，要说一点都不感动那是骗人的，秦百川笑道：“主上这回可能猜错了，就算是我想走，黑虎山知道我在安阳，又岂能那么轻易放我离开？你也告诉主上，二十天足够了，秦某跟黑虎山、肥水贼必有一战。若是惹出了什么大乱子，还请主上收尾。”
“这是自然。”谭教头压根没放在心上，连武王的儿子都敢打，秦先生还能惹出比这更大的乱子？心里这么想，嘴上可没说出来，谭教头又道：“主上在安阳还掌握着一些官府势力，都不算太重要，其中便包括了安阳工部以及礼部。原本主上没打算将这两个交给先生，考虑到极乐军尚欠缺武器盔甲，再看到江陵礼部风生水起，临时起意。”
“水路，产业，官府……”秦百川在纸上认真的画了一个分布，又问道：“在你看来，这三种资源从何处下手比较容易？”
“礼部。”谭教头回答的毫不犹豫：“有江陵礼部成功经验，哪怕只是照搬照抄，先生便能在短时间内统一礼部。其次是主上手下的产业，这些产业毕竟都在安阳周边，先生跟北郡郡守有过往，借助郡守的势力也很容易将黑虎山驱逐出去；最难的是肥水贼，这些人盘踞海上，不太容易收拾。”
“都说了，一群乌合之众而已。”秦百川哼道。
谭教头没跟秦百川争辩，又道：“还有一件事需提前告诉先生知道，德生公虽然战死，沿海军覆灭，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黑虎山虽号称掌控了安阳，但有些产业依旧在德生公旧部的控制下。至于这些旧部是否投靠黑虎山，目前还不得而知。”
“再有，先生可还记得李明秀？”谭教头提起了一个久远的名字，继续道：“之前李明秀手下也有一些产业，他叛乱之后一直暗中操控，可李明秀被先生斩杀之后，这些产业也落在了旁人之手。”
“我连李明秀都杀得，更何况他手下？”秦百川傲然的道：“到了安阳之后若是他们愿意将这些产业拱手相让是最好，如果不愿……”秦百川嘿嘿一笑，他手里的数百条枪也不是吃素的。
“离开江陵之际，我跟计军师也商量了一番，计军师提出了一个建议，可没有机会跟先生汇报，先生便已经出发了。”谭教头犹豫了一下，道。
“说。”秦百川点头。
“计军师看来，先生手握极乐军，再有北郡郡守支持，即便不能全盘收复安阳，也要掌控大部分的势力。如果换成是江陵，先生自然是没有后顾之忧，可安阳人生地不熟，先生也不一定熟悉水运行业，况且先生也没时间长期坐镇……因此，计军师认为选择一个傀儡帮先生打理安阳事务是重中之重。”谭教头笑道：“计军师也给出了人选？”
“谁？”秦百川倒是真忽略了这个问题。
“何梅。”谭教头解释道：“计军师说了，何梅是德生公的遗孀，她重新掌控沿海军原本的产业也能够服众。在出发之前，计军师也征询过何梅的意见，她本人也对此也是极为迫切，但还需先生最终点头。”
“合情合理，我怎么可能拒绝？”计无策的安排十分巧妙，必然会为秦百川进驻安阳减少许多阻力，他点头道：“想办法通知计军师，让他带着何梅等人前往安阳。同时也告诉何梅，就说此举也非常冒险，她们愿意来便来，不愿意来便算了。”
“是。”谭教头将手里拿着的地图交给秦百川，上面用多种颜色的笔勾画了几大势力所占据的地盘，旁边用小字将各个势力的信息、带头人都标注的清清楚楚。
“有这好东西你不早点拿出来，害老子画了这么久。”秦百川将自己绘制的草图撕得粉碎，对谭教头笑骂道。
“我以为先生喜欢亲力亲为。”谭教头有种错觉，大概离开江陵之后，秦百川对他们亲近了许多。之前秦百川对他们虽然也都非常不错，但双方都是充满了戒备，这次似乎因为武王的关系，双方有了患难与共的感觉。
“别扯淡。”秦百川瞪了谭教头一眼：“不是说明天早上就会到达安阳？以主上的实力，总该不会没有住的地方吧？方便的话你先提早赶过去，我可不想刚到安阳就被黑虎山的人砍了脑袋。”
“先生放宽心。”谭教头不在意的笑道：“主上就怕先生出意外，特意将安阳工部的府邸腾了出来，先生入住之后除非黑虎山或肥水贼存了造反的心思，否则他们不敢前进一步。”
“黑虎山和肥水贼是不敢，东瀛浪人呢？”程嫣然黄石岛的临时倒戈一直都是秦百川心里解不开的疑问。
“这……”谭教头脸色顿时一变，说真的，这件事他还真没有考虑过。东瀛浪人这方实力当初是主动找上了义王，愿意为义王效力，条件是给他们稍微广阔的生存空间。可程嫣然跟李明秀决裂之后，这支东瀛势力就好像销声匿迹了一般，竟不知所踪。如果说，东瀛浪人真的是要跟义王翻脸，他们能够反叛李明秀，自然也会将屠刀砍向为义王做事的秦百川。
“行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们心里有数就行。”该了解的事情基本了解清楚，秦百川摆了摆手，谭教头抱拳而退。
将谭教头留下的地图拿在手里，秦百川仔仔细细的对各方势力进行了分析，他虽然没有过带兵经验，但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思路。秦百川所用的办法十分简单，就是将盘踞在安阳的各方势力完全当成了商业与黑社会。
黑虎山是最大的黑帮，其次是肥水贼，再加上德生公、李明秀、义王扶持以及丘山军的实力，安阳这地方目前处于犬牙交错的状态。秦百川进入安阳第一件事就要站住脚，保证人身安全，这一点有谭教头、丁三石以及工部府邸在，基本都能解决，那么第二步……秦百川用现代的思维稍微衡量一番，将自己也比作是黑社会的话，第二步就是要打通官府关节，有官府支持，他才可能为所欲为。
在船舱当中将安阳盘踞的势力全部记在心里，逐渐推演出一个发展的轮廓之后，秦百川这才伸了个懒腰。来到船舱外跟尤航等人一边喝酒，一边说些安阳往事，大醉而归。
等秦百川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所乘坐的马车已经悄悄进入了一座城池，城墙上写着两个大字，安阳。
第540章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看着城门上的两个大字，秦百川颇有些感慨，上次来安阳的时候有薛诗涵、有洛鸢、有吕大人，在安阳认识了德生公、严老爷、王神武等人，这回好，安阳还是安阳，可故人早已阴阳两隔。
在谭教头引路下，秦百川的马车悄悄的驶入了工部，安阳工部官吏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秦百川到达的时候，他早就在后门迎接。先是跟谭教头抱拳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急匆匆的对秦百川鞠躬行礼：“安阳工部许亮见过秦先生。”
“许大人客气了。”秦百川再怎么说也是布衣，双手扶起许亮，笑道：“秦某这次受人支托，要在安阳待一些时日，还请许大人照顾。”
“谭教头已经将来龙去脉都告知了下官。”许大人态度恭敬：“主上能得先生辅助，无异于如虎添翼。我已命人打扫了卧房，秦先生便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只是有一件事，下官要先跟先生说清楚，免得引起误会。”
“许大人请说。”秦百川示意道。
“下官是朝廷官吏，平日里府邸毕竟也有人来往，方便的话还请先生换上工部的官服，也好掩人耳目。”许亮试探的说道。
“这是自然，一切单凭许大人吩咐。”许亮的要求合情合理，秦百川点头答应，许亮先是将秦百川等人带去工部的后花园，安顿一番后有吩咐厨房准备一桌盛宴，为秦百川等人接风洗尘。佰渡亿下嘿、言、哥 免費無彈窗觀看下已章節
或许是因为离开了江陵，料想秦百川搞不出什么幺蛾子，谭教头众人对秦百川也没什么防备，这一顿酒宴相谈甚欢。当然，主要的话题依旧是围绕在如何整顿安阳各方势力上进行，众人群里群策，又提出了不少建议。
这顿饭从上午一直吃到午后，多喝了几杯的秦百川回到房间便一头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早有丫鬟拿来了新衣，秦百川焕然一新，从外表上看也就是工部复杂打杂的普通官吏而已。
“秦先生，计军师带着李健到了。”谭教头在门外敲了敲门，轻声禀告。
“让他们进来。”秦百川挥手让丫鬟退下，一边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一边吩咐。没一会，门外脚步声动，手里拿着算命招牌的计无策带着小厮打扮的李健走了进来。
“喏。”方才谭教头禀告的时候秦百川没注意到李健的名字，此时看到李健后还有些意外：“我昨天才让谭教头联系计军师，让他征询你娘的意思，看是否要过来安阳，怎的我前脚刚到，你就到了？”
“嘿嘿，秦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段日子李健黑了不少，也壮了不少，果断上前一步，冲着秦百川敬了一个标准的极乐军礼：“报告！极乐军如阴战部副连长李健见过秦校长，请校长指示！”
秦百川有些发愣，当初李健说过要加入极乐军，考虑到德生公就留下这一点血脉，秦百川没有给出答复，只说是选择做太平富家子，还是选择复仇，都听他和何梅的意见。再后来秦百川就把这事儿忘了，也没见过李健。
“先生，是我批准李健加入极乐军的。”计无策解释道：“李健年龄符合极乐军的要求，我也仔细征询过他娘亲的意思，最终做出了决定。这孩子机灵古怪，倒是有些想法，我便把他安排在了如阴战部。”
“极乐军如阴战部副连长李健见过秦校长，请校长指示！”李健好像炫耀似的，又大声道。
“我指示个屁啊。”秦百川摇摇头，正色道：“你执意加入极乐军我不拦着你，丑话咱们说在前头，我离开江陵生死未卜，要是真有麻烦自顾不暇，更顾不上你。说不定哪天别人就把刀架在你脖子，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时刻准备着！”李健高喊了一句口号。
“稍息！”秦百川虎着脸吩咐了一句，又笑道：“行了，这里没外人，不用惺惺作态。计军师，极乐军已经都已经出动了吧？”
“嗯，按照计划都已经开动。”计军师说道：“为了避免引起黑虎山的警觉，咱们的人离开江陵的时候，我还特意见了柳小姐，希望丘山军能帮着封锁几天消息。等黑虎山知道咱们的大动作，那时候人就已经都到安阳了。”
秦百川点头，计军师又道：“初步计算，今日晚些时候，负责侦查的首批清风战部就会到达安阳，按照既定计划，这批人会分布在安阳各地，密切监视主城、黑虎山、肥水贼的动向。再有，李健的娘亲星夜兼程，想来最迟明天上午也能赶到工部与先生汇合。”
“李健，你先出去。”秦百川赶走李健，面色凝重的道：“在前来安阳的路上，谭教头跟我说了一些安阳势力分布的情况，想来计军师也了解吧？义王给我二十天的时间，敢问军师，是否有把握在这段时间内将安阳所有产业全部掌控在手中？”
“计某早就做了盘算，安阳形势虽然错综复杂，但却比江陵更加容易收拾。”计无策知道秦百川是有意考他，笑道：“黑虎山也好，肥水贼也罢，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来看，他们倒向武王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义王和吕大人都不愿看到这种局面，所以先生剿灭黑虎山的时候，相信北郡郡守也会出手相助。”
“要说唯一可能有些阻碍，可能是北郡州牧。”计无策小心谨慎的分析道：“毕竟先生因为沈碧君的关系，跟周光耀有过冲突，让州牧大人也吃了点暗亏。一旦州牧大人也向着武王……只怕义王、吕大人鞭长莫及，最终难保横生枝节。”
秦百川微点了点头，这个计无策虽然武功一般，可分析问题倒是真和自己不谋而合。秦百川在进入安阳之际便做出了这样的打算，首先在安阳闹事他要打通北郡州牧的关节，办法他都想好了，北郡州牧配合最好，不配合……那也只好杀了。这倒不是秦百川说大话，事实上他现在就属于亡命之徒，如果北郡州牧真的投靠了武王，杀了又有什么关系？
计军师点到即止也没多说，顺着自己的思路又道：“至于沿海军方面，我打听过，何梅离开安阳后，德生公残留的产业落入了昔日一位叫做陈摩崖的堂主手里，何梅回来后，先生带人施压，夺回产业也不是问题。至于落在李明秀手里的那些产业，只怕先生还是得动用一些武力。”
“继续说。”计无策忽然住口不言，秦百川有些奇怪，催促了一句。
“先生……接下去的能否不说？”计无策苦着脸道：“剩下的便是义王手里的产业，我好歹是效忠皇上的龙卫，帮着义王抢夺产业，怎么都觉得有点大逆不道之嫌。”
“出你嘴，入我耳，没人知道。”秦百川笑道：“再者说，产业虽然都是义王的，但是赚到银子之后首先落入的是秦某手里，我想给谁就给谁。”
“先生骗我。”计无策哪能听不出秦百川是故意安慰他，这么久了，计无策也看明白了，秦百川始终不表明自己的立场，从头到尾都是在和稀泥。不过，秦先生既然问了，他也不能不说：“有长寿宫的人在，义王这块的产业最好整顿，撇开我的身份来说，先生跟义王的勾结，哦，先生跟义王的合作互惠互利。”
计无策咧咧嘴，次奥，不小心将实话说了出来。
“义王手里的产业也不少，依你看要从哪里下手？”秦百川又问。
“哎。”秦百川没完没了，计无策为难的道：“当然是从安阳礼部……先生满腹才华，只需在礼部推出一幕戏剧，把江陵的相亲节目、情感节目照搬照抄，这就是一个很好的路子。在江陵先生有望江楼与礼部合作，在安阳，德生公还有一个春色满园啊，双方合作，依旧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不错不错，我怎么没想到！”秦百川抚掌大笑。
“先生不是没想到，是非逼计某说出来罢了。”计无策苦笑。
“行了，别愁眉苦脸的了。”秦百川起身拍了拍计无策的肩膀，笑道：“坦白说，咱们离开安阳之后，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这一次去青蒙，你们要忘了血衣龙卫的身份，跟谭教头等人精诚合作，才能获得一线生机。若是继续把义王、吕大人分得这么清楚，团队内斗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计某明白，就是心理上有些过不去。”计无策摇头，示意秦百川自己没事。
“凡事总要有个接受的过程。”秦百川眯缝了一下眼睛：“先放下心里的成见，待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跟长寿宫的人好好谈一次。要么你们不跟着我离开大颂，一旦离开了，就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计无策呼吸顿时一滞，这笑眯眯的秦先生不会无的放矢，他是打算对血衣龙卫或者长寿宫下手，进而表明自己所站的阵营或态度了吗？
“行了，这件事秦某迟早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秦百川没有多说，伸个懒腰道：“何梅要明天才过来，你不是建议先去改了安阳礼部？怎么样，要不要跟我走一趟？”
“但凭先生吩咐便是。”计无策没有理由的拒绝，抱拳答应。
第541章 安阳礼部画舫
秦百川呵呵一笑，带着计无策走出房间，吩咐人去喊谭教头和安阳工部的许大人。等谭教头和许大人匆匆过来之际，秦百川让计无策带着李健先去外表找猴子准备马车，等他们离开后，秦百川眯缝了一下眼睛，道：“许大人，秦某要出去走走。”
“先生刚到江陵，多了解一下情况也是应该。”许大人态度依旧谦卑：“是否需要工部的官吏随行？”
“有谭教头在，其他的护卫多余。”秦百川摆手，道：“我叫许大人过来，是想麻烦大人帮我准备一件东西。越快越好，不知道许大人能否帮忙？”
“先生有事吩咐便是，下官绝不敢推诿。”许大人急忙道。
“那好，你如此这般……”秦百川压低的声音，悄声交代了几句。
“啊！”许大人吓了一跳，额头上的冷汗都已经冒了出来：“秦先生！这如何使得！若是传扬出去，这就是杀头的大罪，安阳工部所有人都要株连九族啊！秦先生……”
“许大人真有意思，刚才还对秦某表忠心，说什么不敢推诿，这才眨眼的功夫就变卦了？”秦百川嗤笑道。
“秦先生，下官，下官……”许大人双腿都在打颤，半天说不出话来。
“先生，此事事关重大，许大人的确不敢做主。”谭教头面色凝重，颇有些摸不清秦百川的意图。跪求百独一下潶*眼*歌
“谭教头，你跟着我的日子已经不短了，你觉得以秦某不做亏本买卖的性格，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忤逆主上？现在主上帮我抵抗武王的压力，我若是做出什么背叛的事情，不是把他推到武王那头？”秦百川反问了一句：“秦某没那么傻。”
谭教头陷入了沉默，秦百川又道：“我把话放在这里，我要的东西是安阳之行的关键，能否一统安阳全看你们是否支持。你们也考虑好，事后主上得知你们不服秦某调度，他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了你们。再说，秦某支走计无策等人，就是不想泄露给其他人，到时候东西也掌握在你们手里，还能出什么乱子不成？”
许大人只是低头不语，谭教头也是脸色铁青的琢磨了半晌，最终咬牙道：“先生所言极是，主上的命令便是让我等完全服从先生。许大人，按照秦先生说的做，事后将参与的工匠全部斩首便是。”
许大人再次打了一个哆嗦，秦百川也不觉得皱了皱眉头，如果杀几个对自己心怀不轨的人，秦百川不会有任何仁慈，可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导致无辜的工匠受到牵连，这种事秦百川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不能杀。”秦百川沉着一张脸：“安阳工部负责出图样、粗胚，等秦某的工匠过来安阳再行打造不迟。谭教头，你这种滥杀无辜的性子秦某不喜，以后也得改改。”
“属下唐突。”秦百川语气当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种威严，谭教头深吸口气，急忙答应。
“许大人，按照我说的去做。”秦百川摆手让许大人退下，他则是带着谭教头出了工部，在门口和猴子等人汇合一处，离开工部。在李健的指点下，猴子驱车先是来到了那座名为春色满园的戏园。
这座戏园秦百川第一次来安阳的时候就听严居正说过，德生公临终前，知道秦百川有经营戏园子的经验，便将春色满园送给了他。也就是说，现在的春色满园是他秦百川的产业，目前被沿海军的堂主陈摩崖霸占而已。
在春色满园附近转了一圈，不得不说，德生公的私人戏园子可比望江楼华丽了太多，在安阳最繁华地带，建了一座五层高的大楼，整个外围的装修美轮美奂。在繁华程度上，安阳可能不如江陵，但这里作为海陆交通要道，往来的客商也不再少数，规模在这摆着，起商业吞吐的能力必然要比望江楼强上一筹。
绕着春色满园转了几圈，秦百川嘴里多少有些流出了口水，望江楼发展起来的时候他就说了，以后可能的话以江陵为总部，逐渐辐射到全国各地，安阳春色满园不是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基地？
猴子询问是否要进去看看，秦百川最终还是拒绝了，何梅没到安阳之前，即便是再眼馋也不能沾手这块肥肉。更何况，现在贸贸然的进去，岂不是打草惊蛇？心里做出决定，秦百川便让猴子调转方向，朝着安阳礼部缓行而去。
相比于江陵而言，安阳地广人稀，直接造成各官府部门的占地面积大于江陵，安阳礼部是临海而建，一处宽敞的别院是平日里官倌休息场所，礼部后方是一处巨大的船坞，船坞里停靠着几艘画舫，若是有朝廷官吏来往，安阳礼部的演出便是在画舫上进行，从某种意义上说，跟海风画舫的模式大同小异。
在安阳礼部的门口停下，谭教头冲着守门的官吏随手亮了一块令牌，点名要见礼部官吏胡大人。那守门人脸上带着为难之色，估计也是认识那块令牌，让谭教头等人进门等候，他去通传。
让秦百川颇为恼火的是，明明是有谭教头前面开路，可这一等竟足足等了大半个时辰，茶水都已经换了五次，安阳礼部的胡大人这才姗姗来迟。这位胡大人是以为头发花白的老者，见到谭教头抢先行礼：“谭教头，久违，久违了，下官身体不适在家休养，怠慢了。”
“胡大人。”这老头年龄不小，谭教头纵然愤怒可也不好发作，指着秦百川道：“这位秦先生是主上新招募的得力助手，跟陈公子齐名……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知道。”胡大人撩起官服，躬身就要下拜。
“胡大人别客气，秦某冒昧了。”老头礼数十分周全，秦百川也不好意思发火，笑道：“秦某突然来访，倒是打扰了胡大人静养。如果胡大人身体不适便请回去，秦某在礼部随便转转如何？”
“多谢先生厚爱，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胡大人面带愁容，试探的道：“秦先生此次前来安阳礼部，可是奉了主上的命令？”
“对。”秦百川见胡大**言又止，笑道：“怎么，莫不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胡大人在秦百川执意劝说下，坐在凳子上才开口道：“老朽多年来身体时好时坏，之所以还尸位素餐，无非是想为主上守住这一点基业，否则早就该告老还乡。可惜，老朽倒是想为主上尽力，可几日前北郡州牧大人的一封调令，保留了老夫的官籍，却是将礼部上下的事务都交给了他人。”
“冒名顶替？北郡州牧好大的胆子啊，还玩这一手？”秦百川忽然有些明白了，江陵礼部的主管官吏也早就隐退了，但在陆远行的帮助下，袁修刚冒名顶替，继续领取朝廷的俸禄，原来这胡大人也是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自古官场上的规则便是如此，秦先生也不须动怒。”胡大人听天由命的道：“我已经将情况告知了主上，但主上还没有答复，秦先生便来了……难不成先生正是为此事而来？”
“正是。”秦百川还没说话，谭教头已经目露杀机。沈碧君的事情谭教头知道的非常清楚，在他看来当初义王保了沈碧君，千金赌坊又从北郡州牧那里弄来一万两银子，北郡州牧换掉礼部官吏，分明是官报私仇，示威啊！
“为此而来便好，这便好。”胡大人说话有些啰嗦，叹息道：“自从那个新官上任以来，整个礼部都被弄得乌烟瘴气，希望秦先生能出手整顿，否则的话安阳礼部也就彻底完了。”
“那个新官在什么地方？”谭教头眯缝了一下眼睛。
“看此时的天色，应该在流芳画舫……不如老朽带你们过去？”胡大人试探的道。
“走吧，我也想去看看。”谭教头询问似的看着秦百川，秦百川站起身道。
“秦先生，谭教头，这边请……”确认秦百川要去找新官的麻烦，胡大人腰也不疼了，气也不喘了，快步带路。秦百川呵呵一笑，这老头演戏的本领还真不错，想来是那新官到来之后给了他不少难堪，他是想借着自己的手帮他出气啊。
窥探到胡大人的心思，秦百川也不说破，反正甭管是胡大人也好，还是那个新官也罢，义王有言在先安阳所有的产业双方都是五五分成，有人想侵吞秦百川的银子，他岂能同意？
在胡大人的带领下，一行人先是上了一艘普通的画舫，在海面上寻了半天，终于看到了安阳礼部最豪华的那艘流芳画舫。两艘画舫靠近，胡大人招呼了几声，可对面画舫上的官吏压根不理他，气得谭教头飞身而上，将几个不开眼的官吏直接替下海中，这才有人赶紧搭上跨板，让胡大人上船。
“秦先生，这边请。”有秦百川等人撑腰，胡大人也颇有些趾高气扬的意思，推开画舫的大门，一边走一边介绍：“流芳画舫一共分三层，先生请看，一二层是普通戏台，三层是雅间，专门用来招待达官贵人。”
“这是画舫？”计无策忽然冷笑一声：“我看跟青楼也没什么两样。”
秦百川深以为然的点头，程嫣然的海风画舫做得就是皮肉生意，可好歹还有些文艺的气息，可这流芳画舫却不同。里面的官倌个个打扮的妖冶，尤其是那些女倌，一个个穿着暴露，有的露出香肩，有的露出大腿，还有些性子急的男男女女在角落搂抱在一起，就算真正的青楼都没有这么开放！
第542章 超级盈利模式
“胡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谭教头也觉得颜面无光，安阳礼部是主上的产业，可主上手下都是这样一群不知廉耻之徒，还做什么大事。秦百川尚沒有明确表示归顺主上，见到这一幕岂不是让他嗤笑，进而怀疑主上的领导能力。
“秦先生，谭教头，我也沒办法啊。”胡大人委屈的道：“那新官上任之后，说是要举办什么群倌宴犒劳他的朋友……凡事愿意参加的女倌便是他的亲信。礼部平时做些什么，相信你们这些大人物都心知肚明……对于那些已经**的女倌來说，陪谁还不是陪。我已经无权无势，她们自然要去巴结新官啊。”
“伤风败俗，该杀。”一对儿不知死活的男女挡住了秦百川的去路，谭教头猛地从腰间抽出匕首，正要干掉这对儿狗男女，秦百川却是一把抓住了他。
“谭教头，在工部的时候我就说了，你这滥杀无辜的性子要改改。”秦百川哼道：“这里秦某才是话事人，轮不到你做主。”
“先生……”谭教头嘴唇动了动，以秦百川的力气自然是拦不住谭教头，可谭教头也不敢跟秦百川为难。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对儿狗男女，谭教头终于是收回匕首，站在秦百川身后。
秦百川正准备让胡大人带他们去见见那位新官，从上匆匆跑下來一个三十左右，穿着暴露，浓妆艳抹好似老鸨的女子。这女子是安阳礼部的老倌，长得倒也是漂亮，只是眼角上有颗黑痣。大颂人迷信，认为黑痣克夫，所以她一直都沒有攀上高枝，始终在安阳礼部混日子。
看到这妞后，胡大人眼里带着些许怨毒，她原本是胡大人的粉头，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这些年胡大人在她身上可沒少折腾。可自从新官來了后，第一个反水的也是她，使得胡大人倍受打击。
这也不怪人家，跟胡大人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拿着普通官倌的俸禄，换做谁谁都会不爽啊。恰巧來的这位新官火力惊人，不仅能满足她生理上的需求，还把她提拔成了礼部副管，她不反水谁反水。
“艳茹，你过來。”胡大人脸上带着扬眉吐气的模样，他自不会说出秦百川等人的真实身份，而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哼道：“这位是奉皇室之命下來巡察的钦差大人，想要查查安阳礼部的情况。”
秦百川忽然想起，义王被皇上卸了兵权不假，可也给了他遍游天下，督促百官的权利。当然了，义王名义上是有任免朝廷大吏的权力，可他绝对敢轻易使用，对于礼部这些可有可无的小吏，他倒是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秦先生，这位艳茹小姐原本是礼部的普通官倌，这不，新官上任之后，她成了副管，连我这个在职的官吏也沒放在眼里啊。”胡大人煽风点火的说道。
艳茹脸色微微一变，抢着道：“安阳礼部艳茹，见过钦差大人。秦大人，你莫要听信胡大人一面之词……我……”
“不用多说，谁是谁非秦某心里有数。”秦百川沒给艳茹解释的机会，这女人已经三十左右，脸上却沒什么皱纹，双肩在外袒露，胸口还露出一道迷人的深沟，下身裙子是一袭近乎透明的装束，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成**人的诱惑。
从秦百川的目光中似乎是感受到了一股男人本能的**，艳茹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抿嘴笑道：“钦差大人这时候來安阳礼部，想來还沒吃饭吧。不如让胡大人安排酒席，艳茹亲自作陪可好。”
一边说着，艳茹还一边对秦百川放电，谭教头、计无策等人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她风韵的确是有，也足够诱惑，可也太不自量力，你丫的不知道秦先生身边都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的佳丽。唯有胡大人双眼喷火，暗骂艳茹是个人尽可夫的**-娃-荡-妇。
“吃饭是晚上的事情，现在秦某还不饿。”秦百川不太喜欢楼下这**-乱的场景，自顾自的走到二楼的一处卧房，大大咧咧的坐在正中间的一把椅子上，谭教头等人全部站在他身后，背手而立，顿时衬托出了秦百川几分威严。
在礼部这么久，艳茹也练就了一番火眼金睛，什么人有來头，什么人是草包，她一看便知。当下更是热情，满脸堆笑道：“钦差大人所言极是，有些事情晚上做才有情趣呢。”
这娘们越说越过火，秦百川呵呵一笑，道：“艳茹小姐，秦某來到安阳礼部之后就听胡大人说了，他沒有告老还乡，也沒有去吏部备案，便有人顶替了他的官职，领取他的俸禄。”
“哎呀，钦差大人，这件事可跟我无关啊。”艳茹嗲声嗲气的道：“前几天安阳府尹找到胡大人，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胡大人就因病修养去了。这些日子礼部的事情一直都是新官打理，让我们穿成这样是新官的主意，举办群倌宴也是新官下令，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胡大人一下就火了：“你跟那新官臭味相投，这些分明都是你的建议。你还说建议参加群倌宴的女倌都穿开裆裤，便于众人随心所欲的行苟且之事，你，你，你简直不知廉耻。”
呵，真他妈有创意啊。
胡大人气得半死，秦百川却笑出声音，这个礼部新官还真是**啊，连这等事都想得出來。在秦百川的意识里，似乎历史上某位帝王也有同样的癖好。难不成一个区区的礼部冒名官吏，也想体会后宫三千的滋味。
“胡大人，秦某问话的时候，稍安勿躁。”秦百川哼道。
胡大人唯唯诺诺，艳茹再次开口：“钦差大人，不是胡大人说的那样，这一切真的是新官的主意。若是大人不信，这便叫來新官，我跟他当面对质。”
“冒名顶替之徒，算什么新官。”秦百川摇头，艳茹也就是个墙头草，他压根不放在心上：“待秦某掌握足够证据，自然会将这人拿下。现在你也竖起耳朵，老老实实回答秦某的问題。”
“钦差大人请问，艳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艳茹讨好的道。
“安阳礼部一共有多少人。真正有功夫的官倌有多少。在安阳有名气的官倌有几个。你们上演那些戏剧，除了朝廷定期发给的俸禄之外，是否还有其他收入。”秦百川目光如炬，盯着艳茹道。
“回钦差大人，安阳礼部原本有官倌三百七十七人，新官到來之后，有些姐妹不愿参与群倌宴，留下的男男女女加起來二百一十三人。若是按照总数來算，真正有戏曲功夫，有登台经历的官倌大概一百三十六人，最有名气的当然是安阳双骄，一位是伍小姐，一位是莫姑娘……哦，近些日子还有一位小丫头名声不小，叫什么李双双……”
“李双双。”秦百川只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耳熟，张万里的表妹就叫双双，既然是表妹十有**不姓张，难不成就是李双双。可不对啊，离开江陵的前夜丁三石不是把她干掉了吗。
“嗯，就是李双双，原本是沿海军春色满园戏班子二班班主，李满堂之女，钦差大人可是认识她。”艳茹善于察言观色，秦百川仔细想了许久，实在想不出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艳茹接着道：“这位双双小姐很水灵，新官似乎对她有意思，可她好像是已经成亲了……这不，拒绝参加群倌宴，还惹得新官大怒呢。”
“继续说。”拒绝参加群倌宴算是给秦百川留下了好印象，想不起來这个李双双到底是谁去不去想，秦百川挥手道。
“哦，好，好……”艳茹回想了一下秦百川刚才的问題，又回道：“至于安阳演出的戏剧……有点杂。钦差大人，你知道的，礼部主要是接待官吏，反正官吏喜欢什么我们就演什么。至于额外的俸禄……朝廷刚下了法令，说是要以江陵礼部为参照，多赚银子充实国库。我也把朝廷的政令告诉了新官，可新官好像不太喜欢江陵礼部，也迟迟沒有个答复。”
“胡大人，她说的都是真的。”秦百川扭头看着胡大人。
“基本上差不多。”胡大人咬牙点头。
“对了，钦差大人，我还想起來一件事。”看到胡大人眼里那怨毒的目光，艳茹也打算给胡大人上眼药：“除了上面说的那些之外，胡大人在位的时候，还经常让一些沒什么功夫，姿色不错的女子登台，拉拢一些人去传播这些女子的名气。若是有朝廷大员看重，这些女子便被当做礼物送出去，若是官员不喜，他就将人卖到青楼，赚取差价。”
“混账。”胡大人老脸顿时通红，艳茹则面无惧色：“胡大人，我哪里有说错了吗。远的不说，就说三个月前，你将小樱卖入青楼，她不是上吊自尽。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钦差大人就是过來查你的。”
“住口。”谭教头沒忍住，厉声呵斥了一句。他妈的，这个艳茹是找死啊。胡大人做的这些事分明是主上授意。小小礼部哪有什么油水，义王就是通过送女子拉拢朝廷官员，卖给青楼赚银子。
“包装。”秦百川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忽然便笑了：“我还真沒想到，这倒是一条超级盈利模式啊，佩服，佩服。”
第543章 安阳双娇。
“先生……”谭教头知道以秦百川的脑力很容易看破其中的端倪，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艳茹，俯身低声道：“主上支撑着势力运转，不得不出此下策……”
“我都说了，这是一条超级盈利模式，能笼络官员，能赚银子，一举两得，算什么下策？”秦百川摇头，哼道：“或许主上的初衷也是好的，毕竟大颂许多女子都希望能赚银子快一些。只不过，胡大人执行的时候违背了女子意愿，倒是应该千刀万剐了。”
“先生所言极是。”谭教头松口气，秦百川没有因此埋怨主上，这就是不错的结果。至于胡大人……老了，该滚蛋就滚蛋。
“我问问，按照胡大人的模式，这些年你们培养了多少角儿？”秦百川对这件事显得十分有兴趣。
艳茹挑衅似的看了一眼胡大人，说道：“具体人数不太好说，毕竟咱们都是官倌，上台唱戏要涂厚厚胭脂水粉的，有的人是漂亮，可唱功不行，有的唱功可以，人长得难看……礼部终究是礼部，胡大人也不能让大家都脱了衣服让人选吧？”
“你现在这幅样子，跟脱了衣服还有什么两样！”胡大人气呼呼的说道。
“这是新官到来之后才做出的改变啊。”艳茹摇头，继续回答秦百川的问题：“+ 据我了解，这几年被胡大人坑害的人数也不是很多，毕竟官倌都是在府衙备案的，若是出现大幅人员变动，难免要引起朝廷的注意。胡大人也有耐心，可能一两年都培养不出什么好货色，可一旦培养出来，或送或卖，都给带来极大的利益。”
“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秦百川满意的点头，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办法，虽说有点拐卖人口的嫌疑。
“差不多吧。”艳茹点头。
“那也就是说……”秦百川指了指门外那些放纵的女子，笑道：“若是我把那些人都集合起来，给他们设置一幕戏剧，若是深受大众欢迎，有了名气，就能把她们卖出去赚银子？”
“额……”艳茹怔了怔，心里有点鄙视秦百川了，看来他还真是个门外汉，且不说搬到明面上运作朝廷会不会干涉，就说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一幕戏就能让所有人都有名气啊！
“理论上是这样呢……”艳茹心里不同意，嘴上却依旧要附和。
“有意思，有意思……”秦百川拍了拍脑门，回头看着谭教头：“你觉得我刚才的提议如何？”
“单凭先生做主。”谭教头面无表情。
“我觉得可以尝试啊。”秦百川自己在心里盘算，那些参加群倌宴的官倌肯定都不是什么好鸟，她们不是想出名，想赚银子吗？那干脆就拿青楼那一套直接运作安阳礼部，伤天害理，有伤风化是真的，可安阳礼部本就是义王的产业，秦百川还顾忌什么名声？也不怪秦百川心黑，自己都不走人道，甘愿堕落，那谁还会介意再踹她们一脚？
秦百川正在考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有多高，门外传来哗啦一声，把他吓了一跳。只听一个女子咒骂的声音尖锐的传来：“少在这跟我摆什么前辈的谱儿！会情郎你会唱，我也会唱，凭什么是你上！”
“不凭什么，就凭我还是清白之身，而你是个婊-子！”
“你才是婊-子，你们全家都是婊—子！”
安阳礼部还真乱哟！秦百川面带不快：“怎么回事？”
“秦先生，这俩人就是安阳双骄，伍小姐和莫姑娘。”胡大人刚要开口，艳茹邀功抢先道：“新官透露了消息，说近日北郡有一位大有来头的少年才俊要来，她们在争演出的机会。”
“挺励志啊，为了上镜大打出手，走，去看看热闹。”该了解的情况基本了解，秦百川笑嘻嘻的站起身，众人急忙跟随在后。
大厅当中，两个女子分别被人拉着，相互间喷着垃圾话，她们中间是几个被摔碎的花瓶，其中一个发髻凌乱，显然是吃了点亏。秦百川左右各自看了一会儿，左边那个伍小姐年龄稍微大一点，可也不超过二十，艳若桃李，右边的那个莫姑娘好像稍微小那么一点，打扮的倒是有股书卷气。
“你们都够了！”艳茹现在是安阳礼部的副管，出现之后便呵斥道：“你们都是礼部的顶梁柱，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都老实点，朝廷的巡查钦差大人在这，莫要冲突了官威！”
艳茹这番话说的也算得体，可让秦百川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艳茹搬出了钦差大人，安阳双娇也没放在心上。她们很熟悉这里面的门道，哪一年朝廷没有几个钦差下来？有的是打着幌子过来占便宜，就算真正是钦差，在朝中也可能是无名无姓的小辈，她们根本不放在心上。换句话说，顶着安阳双娇的名头，想要拜倒她们石榴裙下的官员多了去，今天是官倌，明天指不定就是什么夫人呢！
心底轻蔑是轻蔑，但钦差毕竟是钦差，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安阳双娇互相瞪了对方几眼，然后才对秦百川象征性的行礼，没问好，也没打招呼。艳茹皱眉道：“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们，这位钦差大人可是手握重权，不是你们得罪得起的。”
“手握重权？哪一个钦差过来你们不是这么说啊？”莫姑娘语气犀利：“我好像听说了啊，某人就是看中了哪个钦差，不惜以身相许，后来怎么样？那钦差大人擦擦屁股就走了，剩下某人在安阳卖弄风骚，婊-子一个。”
“你他娘的指桑骂槐说谁？”伍小姐也是勃然大怒：“有人总说自己是清白之身，可亲娘就在青楼里做皮肉生意，生下的女儿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我撕烂你的嘴！”刚刚平息下去的战火瞬间有复燃且越燃越烈的态势，秦百川冷哼一声：“都给我闭嘴！”
“哟，钦差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莫姑娘斜眼看着秦百川：“不知道钦差大人认不认识国子监的郭墨林？”
呵，秦百川直接笑了，这莫姑娘是摆人脉压自己啊。
那个伍小姐更牛掰，冷笑道：“你是钦差大人，我们给你面子，可你巡察的也是主管官吏，我们官倌怎么做事你也管？这是礼部，我们愿意说话就说话，愿意吵架就吵架，真有本事你去皇上那里参奏我们一本，少在这耀武扬威！“
“是啊，不知道这位钦差大人，官居几品啊？”莫姑娘也不示弱，挑衅的道。
“我？奉命行事，无阶无品。”秦百川很老实。
“原来是正牌钦差跑腿的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伍小姐撇撇嘴：“懒得跟你说话，姓莫的，这里有人碍眼，敢不敢找个没人地方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我还怕你不成？”莫姑娘不甘示弱。
俩人转身就要走，在场的不少官倌都对秦百川投去了鄙夷的目光，普通百姓的心态就这样，面对什么高官，强大势力敢怒不敢言，但是真有人跳出来作对，她们都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这些官倌心里，无阶无品的钦差还真不敢得罪安阳双娇。
谭教头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那两个女子，因为他发现秦百川笑了，每次他这么笑的时候就说明有人要倒霉。果然，安阳双娇刚要走，秦百川便摆了摆手：“关门，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能离开这里。在场有一个算一个，现在的流芳画舫，许进不许出。”
猴子应声要动，谭教头拉了他一把：“这里的事儿，我处理。”猴子退步而回，谭教头面色阴沉，如一尊门神，死死守住了大门。
“钦差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伍小姐心思聪颖，故作柔弱的哼道：“这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啊？哎，在场的男子，你们忍心看我们受欺负啊？”
“他娘的，看不下去了！”被伍小姐这么一挑逗，人群里有几个醉醺醺的男子衣衫不整的放开怀里搂着的女子，喷着酒气朝着门口走去：“伍小姐，我帮你出头，事后让我摸摸你的小手，嘿嘿，嘿嘿……”
“别说摸摸小手了，事后我让莫姑娘伺候你都行啊。”伍小姐笑容可掬。
“滚！”秦百川有言在先不许滥杀无辜，谭教头压制了怒意，老远便警告道。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大醉之下还能有什么顾忌，那醉汉怒从心头起，顿时加快脚步，冲着谭教头一拳便打了过去。
“彭！”
醉汉的拳头刚刚踢出，众人还没看清楚的时候，便看到那醉汉的身子凌空而起，落地的时候撞飞了几张桌子，口吐鲜血，当场便昏迷不醒。
“啊！”
画舫上传来无数惊叫，这些唱戏的官倌全都有些懵了，她们根本想不到还真有人敢在礼部动手！礼部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六部之一啊，在这里闹事和造反有什么两样！
眼看着那醉汉生死不知，一众女子花容失色，醉汉的几个同伴则是瞬间清醒，只听谭教头阴仄仄的道：“再有冲撞，杀无赦！”( )
第544章 九族之内，一个不留
说话间，谭教头从身上摸出了匕首，刚才他顾忌秦百川的吩咐手下留情，但已经警告过，若是还有人不开眼，他便会大开杀戒。安阳礼部是义王掌控，就算是将这里的人都杀光，义王也有办法摆平。
“钦差大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谭教头的凶猛吓坏了众人，莫姑娘心头狂跳，但还能保持镇定：“就算你有权有势，可谁给你的权利在这里动刀动枪。若是我们告到安阳府衙，你吃不了兜着走。”
“打吧打吧，有本事把流芳画舫都烧了才好呢。”伍小姐惊骇过后也马上平复下來。
“画舫应该值不少银子，秦某是苦出身，可不敢那么败家。”秦百川笑容可掬，道：“我之所以让人守住门，是想跟两位角儿好好说几句话，不知道能不能给秦某一个机会。”
莫姑娘和伍小姐互相看了一眼，众官倌也稍微明白，这什么钦差大人似乎只是杀鸡儆猴罢了。想想也是啊，钦差大人怎么了，还真敢动安阳双娇。
“这样啊，那钦差大人就赶紧说，我们很忙。”伍小姐撇撇嘴，不耐烦的说道。
“我刚才听艳茹小姐说了，似乎两位是为了登台演出吵架。”秦百川笑道：“而且对方是北郡的一位大人物。”
“钦差大人对这也有兴趣。”莫姑娘双眼一亮：“如果钦差大人真能左右新官的决定，不如将这个机会给我如何。我日后若是飞黄腾达，自然不会忘了大人。”
“说得好听，钦差大人，你可不要被他蒙骗。”伍小姐果断拆台：“这种话她已经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我看钦差大人将机会给我最好，大人想要什么回报，不妨直接开出条件。”
“动不动就开条件，你真以为是自己是青楼女子。”莫姑娘针锋相对。
“我只是比较实际，总比有些人花言巧语强。”伍小姐骄傲的扬起下巴：“说起咱们的角色，我唱得是旦角，你呢，你又算什么。”
“停，停，吵得我头大。”秦百川连连摆手，冲着艳茹笑道：“艳茹小姐，安阳双娇既然这么有名气，为什么一直留在礼部，而迟迟沒有飞黄腾达。”
莫姑娘和伍小姐都面带嗤笑，艳茹也有些无奈，不过刚才谭教头的出手已经让她更加真切的意识到这个钦差大人不是普通角色，当即解释道：“首先安阳双娇只是一个噱头，今年是伍小姐和莫姑娘，明天可能是王小姐，李姑娘……其次，咱们这两位小姐眼界都比较高，碰巧今年來安阳的官吏又不是什么特别显贵，所以……”
“沒有钓到让她们心动的凯子是吧。”秦百川顿时明白过來，艳茹不明白凯子的意思，闭嘴沒说话，秦百川示意猴子给他搬过來一把椅子，缓缓坐下之后，这才翘着二郎腿，不紧不慢的说道：“行，该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对了，那位冒名顶替的新官在哪。为什么我在这闹了这么半天还沒见到人。”
艳茹心里狂跳，听意思，这位钦差大人是要动手了，不过……除了吏部之外，就算钦差大人也无权处置礼部官吏，这位大人到底要做什么。艳茹急忙应道：“在大人上船之前，新馆酩酊大醉，我出來的时候方才睡下……”
“醉生梦死，美女环绕，这个新官可倒是会享受。”秦百川回头道：“计军师，麻烦你跟猴子一起，把这位新官请來如何。”
“是。”计无策抱拳，冲艳茹道：“带路。”
“钦差大人，别怪我们沒提醒你。”秦百川说是去请，可众人都能意识到沒那么简单，伍小姐开口道：“这位新官可是有着极硬的后台，别说在安阳，就算在北郡也能横着走，你可别搬石头砸脚，到时候下不來台。”
“伍小姐说的对，钦差大人，不如你去见见新官，然后再……”艳茹也试探的劝说。
秦百川懒得听她们废话，计无策和猴子也不理，艳茹只好无奈迈步，这时听秦百川笑道：“伍小姐，莫姑娘，等新官的这段时间，秦某先宣布一个决定。”
众人全都竖起了耳朵，艳茹也故意放慢脚步，她也想听听秦百川到底有什么决定。在这些人想來，所谓决定，无非是让两个人谁登台罢了。
“从今天开始，安阳礼部取消狗屁的双娇，统一便只有一个名字，官倌。”秦百川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则毫无回旋余地：“两位不是安阳礼部的顶梁柱吗。不是什么旦角吗。安阳礼部不再提供两位任何上台的机会，就算有人点名要你们登台也必须拒绝，一句话，终生不得离开安阳礼部，不得接触礼部之外任何官员。即刻开始，你们就在安阳礼部好好养身子，想要活动活动，不妨打扫一下甲板。”
冰藏。。。。
秦百川话音落下，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了寂静。我勒个去，任谁都沒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礼部说白了也就是个戏班子，不给上台机会，只要时间稍微长那么一点，新人换旧人，谁还记得伍小姐、莫姑娘。这个钦差大人太狠了。
走出大厅的艳茹浑身哆嗦了一些，胡大人也是张大了嘴巴，急忙道：“秦先生，这件事是不是有欠考虑。伍小姐和莫姑娘跟不少官员关系匪浅，甚至有人愿意出五万两银子将她们买入府中……”
“胡大人，在你眼里礼部官倌都是用來交易的货物。”秦百川瞥了胡大人一眼：“你年龄也大了，告老还乡去吧。”
“秦先生，我……”胡大人只觉得脑子里忽然响起了一个炸雷。
“哈哈哈，钦差大人，你在干什么玩笑。”胡大人呆呆傻傻，伍小姐和莫姑娘却几乎同时笑出了声音。
“开玩笑。你们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秦百川脸上带笑，沒个正型。
“难道不是。”伍小姐自信的道：“官倌地位不高，可吃的也是朝廷饭。除了礼部主管，便只有吏部能进行罢免，难不成主管吏部的帝师吕大人，是你家亲戚不成。”
“亲戚倒不是，他是我哥们。”秦百川认真的说道。
“是你哥们。”别说伍小姐不信，就算其他官倌也都笑出了声音，倒是莫姑娘心里忽然狂跳了几下，刚才胡大人称呼他什么來着。秦先生。那个秦先生。似乎听一位江陵的朋友说过，好像吕大人正在江陵，跟一位秦先生是忘年交。
“你说吕大人是你哥们，我还说他是我亲爹呢。”伍小姐以为秦百川说大话，不屑的道：“钦差大人，可能你真有点能量，不过我在安阳礼部混了这么久，也不是沒有人脉。你阻我前途，行啊，大不了我离开礼部，找一个比你大的官员嫁了，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想两位都沒听明白我的话，我再重复一次。”秦百川笑道：“终生不得离开安阳礼部，不得接触安阳礼部外的任何官员，，当然，嫁给官员也不允许。”
“你以为自己是谁，当今皇上吗。”伍小姐一下便怒了：“腿长在我身上，我就是走了，就是嫁了，你还能怎样。”
“门就在那里，随时都可以离开。”秦百川笑容散去，指了指大门。
“我走给你看。”伍小姐偏不信邪，迈步就朝着门外走。
“谭教头。”秦百川喊了一声。
“在。”谭教头手里匕首扬起，只要秦百川发话，他这一刀就要了伍小姐的命。
“伍小姐今天累了，只是回去休息罢了，你把匕首收起來，别唐突了佳人。”秦百川声音平静：“我说安阳双娇不得离开礼部，指的是不许辞职，下班或请假不能干涉。”
“是。”谭教头收回匕首，侧身让开。伍小姐悬着的一个心终于放回了肚子，挑衅似的看了看秦百川，推门就要离开，却听秦百川又道：“谭教头，你去府衙查查伍小姐的來头，将和她有关的亲人信息全都记录下來。今天之后，伍小姐一天不來你就杀她一个亲人，两天不來就杀一双，三天不來就将她的父母兄弟全部杀光。若是伍小姐私下跟官员说了一句话，只要有十足的证据，甭管对方官大官小，九族之内，一个不留。”
九族之内，一个不留。
秦百川这话传出來的时候，伍小姐几乎一下晕过去，众多官倌也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这话说得实在太轻松，太随意了，敢说这种话要么是脑子有坑，要么就是真有这样的实力。
“你说什么。”伍小姐小腿有些打颤，强自镇定的转过身：“国有国法，我沒犯错，你以为真的可以一手遮天不成。”
“我沒说自己能一手遮天。”秦百川舒舒服服的靠着座椅：“话是我说得，听不听在你，信不信也由着你。想验证秦某这番话的真实性也简单，明天安阳礼部点卯之前你不到，看看你的父亲或母亲还有沒有命活着便是。”
秦百川闭上眼：“走吧。”
第545章 生财有道
秦百川这番话说的杀气腾腾，伍小姐脸上顿时再沒有了一丝血色，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題，这个笑容满面的钦差大人真的是朝廷的钦差还是江湖上的恶霸土匪。或者说，是官匪勾结。
伍小姐站在那不敢走，也不愿留，旁边的莫小姐一颗心都几乎要从嗓子里跳了出來。是了，是了，这个钦差大人很可能就是江陵跟吕士高称兄道弟的秦先生。莫姑娘脑子里嗡嗡作响，努力的将脑海里的线索串连起來。
在她的记忆里，秦百川來过安阳一次，书院大比上因为北郡左先锋营军士不服管教，他也是直接将人杀了，毫不留情。这些事在安阳早有流传，可普通百姓都不相信，可莫姑娘却是从北郡军官的嘴里听说，绝无任何水分。想他秦百川连禁军的军士都敢杀，更何况对付礼部官倌。
莫姑娘木然的向前走了一步，她想跟秦先生去道个歉，至于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这就得看秦先生的意思了。莫姑娘刚要试探的开口，秦百川却睁开眼睛，看着伍小姐道：“我已经让你离开，为什么还不走。走，明天再见分晓。”
“你敢动我家人一根寒毛，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众目睽睽之下，伍小姐不愿丢了气势，她也做出了盘算，秦百川是江湖匪类也沒关系，德生公虽然不在，但她也认识江陵的地方豪强。
“她都走了，你还不走。”秦百川又看着莫姑娘。
“秦先生……我……”莫姑娘心里狂跳，想要开口道歉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感觉这个秦百川就是那种杀人狂魔，她也怕说错一句话倒是适得其反。
莫姑娘在心里考虑好说辞，正要道歉的时候，画舫的门被人一脚踹來，呼啦啦冲进几十个手持钢刀的护卫，为首的是个三十左右的中年汉子，厉声道：“什么人擅闯画舫，打伤我的人。胆敢在礼部闹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钦差大人在此，休得无礼。”虽说秦先生表达了让自己滚蛋的意思，可这件事沒有主上的命令就还不作数，胡大人为了表现自己果断跳了出來。
“胡大人。”那护卫首领看到胡大人之后微微一愣。之前胡大人带着秦百川等人过來的时候，流芳画舫的护卫爱理不理，最后是谭教头出手将人都扔了下去。那些护卫知道谭教头武艺高强，不敢找他的麻烦，便汇报给了自己的头领。当然，为了撇清他们跟整件事的关系，那些护卫在汇报的时候沒有提到胡大人。
有人擅闯礼部画舫，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护卫首领花费一些时间聚集了人手，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來。他登上画舫正赶上伍小姐出去，伍小姐添油加醋说有人在画舫打伤了人，他这才急不可耐的冲了进來。
“胡大人，你怎么在这。”虽说胡大人的实权已经被新官架空，但护卫首领倒是还能保持必要的尊重。
“我是安阳礼部官吏，不在这里还能在这里。”胡大人佯怒道：“你们越來越不像话，钦差大人在此，大呼小叫，刀光剑影，成何体统。还不给我退下。”
“钦差大人。”护卫首领狐疑的看着秦百川，以前但有钦差來到礼部，哪一个不是提前通知，事先准备好戏剧和陪睡女子，像这种悄无声息到來的钦差还不多见。一眼看到地上被谭教头踢晕的醉汉，护卫首领冷笑道：“胡大人，你见过哪一个钦差会在礼部大打出手。莫要被他们骗了。”
护卫首领的声音刚刚落下，站在他身边的谭教头欺身而上，那护卫首领虽然早有防备，但是明明看到谭教头抓向自己的脖子，他偏偏躲不过，转眼便被人捏在了掌心。
“大胆，你们想造反不成。”这护卫首领算有几分骨气，虽惊不乱。
“想验证钦差大人的身份，凭你还不配。”谭教头背对着众人，挡住他们的视线，从身上拿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认识这个不。”
“啊……你们是……”只看一眼，护卫首领额头上刷的一下便见了冷汗。谭教头出身长寿宫，而长寿宫又是明面上血衣龙卫的训练基地，所以他有一块血衣龙卫的令牌不足为奇。那护卫首领心思百转，那个钦差大人出入有血衣龙卫随行，那身份还能了得。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官吏惹不起，就算安阳府尹也要奉为上宾。
“看清楚了就行。”谭教头冷冷的扫了护卫首领一眼，不让他当众点破身份，随后缓缓地松开了手臂。
“钦差大人。”护卫首领也还算知趣，谭教头固然凶猛可也不是主角，今天这事儿能不能过去还得看那位钦差的。想到这，护卫首领收起钢刀，双膝跪地：“安阳礼部官卫首领白宁，听候大人差遣。卑职受小人蛊惑，一时情急冲撞大人，请大人海涵。”
“我不是官儿，你也不用跪。”这叫做白宁的护卫首领有些冒失，可却也沒什么大错，秦百川摆了摆手，道：“秦某要处理礼部的一些事情，白护卫愿意帮忙便留下，不愿帮忙这便离开。”
“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白宁哪里肯离开，见秦百川沒有追究的意思，重重的叩头，然后指挥着手下人将画舫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
之前飞扬跋扈的白护卫在见到什么东西后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莫姑娘也好，在场的官倌也罢，总算是确认了这位钦差大人有着了不起的來头。之所以人家之前不暴露身份，或许是根本沒把她们放在眼里吧。
“白护卫，既然选择留下，那我就交给你几件事。”秦百川迟疑了一下，又对全场人道：“你们这些人里，可有懂写文章之人。”
秦百川这基本等于废话，十个官倌有八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不少人纷纷上前，倒是被距离秦百川最近的莫姑娘抢先，深深的对着秦百川重新行了一个万福，半天都不敢起來：“钦差大人，我自幼读书识字，能写文章。”
“那行，你和白护卫听好，按照秦某的吩咐去做。”秦百川笑呵呵的道：“第一，莫姑娘执笔，将群倌宴的來龙去脉书写清楚，尤其是这画舫中的细节，比如说多男一女，兄妹乱來之事要极尽描述之能事，懂不懂。”
“明白。”莫姑娘以为秦百川是要掌握证据，当即便点头。
“明白就好。”秦百川看着护卫白宁，又道：“白护卫，带着你手下人对今日在场的客人进行仔细盘查，待等到莫姑娘将群倌宴内幕书写完毕，便让他们签上名字，按上手印，张贴在茶楼酒肆，或送去安阳府尹。”
“钦差大人，使不得。”从秦百川闹事开始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有些客人早就从画舫迷乱的气息当中回过神，说话的是一位穿着水墨丹青装的学子，看向秦百川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恐惧。
“使不得，为何使不得。”秦百川哼了一声：“看你的装束，大概是江山书院的学子。不错，我跟你跟书院的鬼书生郑罗倒是好友。”
“秦先生。”这学子虽然沒见过秦百川，但是早就确认了他的身份，硬着头皮冲着秦百川抱拳：“末学一时糊涂，误入画舫。还请先生高抬贵手，看在郑夫子的面上，放我一马。末学，不敢辜负先生厚爱。”
说着，这学子给秦百川递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秦百川笑而不语，谭教头好像忽然想通了什么，也跟着喜上眉梢。秦先生不愧是秦先生，即便装成了钦差也不忘敛财啊。
他吩咐莫姑娘写罪证，再让白护卫查参与群倌宴客人的來历，若是将这些东西传扬出去，就好像江山书院的这个学子，肯定是身败名裂啊。大颂虽不限制青楼，但是聚众**的罪名也不小，秦百川这般做法分明是以他们的罪证为要挟，要他们拿银子來赎身。
“高抬贵手也可以，不过该走的流程一个都不能少。”秦百川摆手：“白护卫，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你要是不明白……谭教头，你教教白护卫要怎么做。这件事看你的意思，觉得麻烦就审清楚今日在场的这些人，不嫌麻烦，就给我往下追查，从群倌宴开始，但凡有参与过的人全都给我抓來，该送官的送官，该公开的公开，绝不留情。”
谭教头顿时乐开花了，能参与到群倌宴的人肯定有不少跟官府、商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件事交给他做，一方面能为秦百川多敲诈一点银子，另一方面，有了这等证据在手，送给义王也是他要挟部分官员的手段。
“先生，”秦百川有意立威，谭教头故意做作，认真地道：“此事事关重大，恐怕客人当中不乏有些大有來头之人，若是有人为他们说情，且官职大于卑职，又该如何。”
“若有人胆敢为他们说情，当场拿下，同罪论处。”秦百川杀气腾腾：“即便是当朝武王龟儿子兆王孙参与了群倌宴也照抓不误。武王老乌龟要是敢上门求情，，格杀勿论。”
第546章 遇到老熟人
秦百川大乌龟小乌龟的骂着武王夫子，反正都已经将人得罪了，他骂起來毫无压力，谭教头更是无所谓，反倒是那些不明就里的官倌以及参与其中的客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我勒个去，武王那是何等人物，别说骂他是乌龟王八蛋了，就算说他一个不是，弄不好都是杀头的大罪。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装作沒听到秦百川的话，那些官倌更是双股战栗，为啥人家有恃无恐，原來背后的实力强大到她们根本不敢想象。那些客人当中不乏有些背景的人物，可秦百川这头话音落下，他们果断熄灭了任何反抗的心思，开玩笑，连武王人家都敢骂，还会怕谁來。
白宁更是胆战心惊，心里涌起一抹劫后余生的快感，哪里还敢有半点犹豫，跟秦百川请示之后，态度强硬的将大厅中的众人全都归拢一处，然后将客人整齐带走，至于那些官倌，秦百川沒做出安排，他也不敢私自调动。
在秦百川的**威之下，白宁动作迅速，不多时画舫大厅便只剩下礼部众人，秦百川扫了一眼，笑道：“已经沒有闲杂人等了是吧。喏，那我也正式介绍一下自己，在下姓秦，今日奉命整顿安阳礼部。我的手段大家也都看到一二，希望接下去你们都能配合我的工作，免得大家都不愉快。”
“说真的，我对安阳礼部的感官并不是太好，你们是官倌，是吃朝廷饭的官吏，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像什么。”秦百川扫了一眼众多女倌白花花的大腿，忽然又叹气道：“不过，这可能也不怪你们，之前胡大人管理方式就有漏洞，现在又有新官上任……算了，过去的事情秦某不想追究。胡大人，你通知礼部所有官倌全都过來集合，秦某立下几条规矩。”
“是，下官马上去办。”胡大人答应一声，正要离开之际，忽听得画舫外阵阵喧嚣，却是先前派出找寻新官的艳茹走了进來，在他身后，计无策面无表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猴子手里晃动着一把匕首，架在了一人的肩上。
那人身上只披了一件衣衫，似乎是刚被人从床上拽起來，他半躬着腰，额头上的鲜血已经模糊了双眼，显然是经历过一番痛打。血液模糊了视线，那人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但态度依旧强硬：“捆绑朝廷命官，你们知不知道已经犯下了杀头的大罪。不怕告诉你们，老子背景绝非你们能够想象，现在放了我趁早逃命，否则的话，安阳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喏。”听到那人说话的声音，秦百川微微一愣，尚未离去的谭教头也忽然笑出了声音。
“钦差大人。”艳茹走到秦百川的面前，行礼道：“幸不辱命。”
“嗯。”秦百川点头，含笑看着那挣扎的新官，有种不是冤家不聚头的味道。
“先生。”计无策也走过來，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秦百川，道：“艳茹小姐带着我们过去的时候，这家伙正准备糟蹋一位十四岁刚加入礼部的小姑娘，幸好被我和猴子及时阻止。那小姑娘被吓得失魂落魄，为了取罪证，我跟那小姑娘聊了好久，她这才写了状纸，在这。”
“看他的年龄已经四十多岁了吧。给那姑娘当爹都绰绰有余，十四岁，他也真下得去手。”从进门一直跟在秦百川身后狐假虎威的李健也忍不住骂道：“娘的，畜生。”
“的确够畜生。”秦百川眉头皱起，本來他还想态度柔和一点好好跟这个新官聊聊，可是听到他劣行之后，心里便涌起了怒意。
“你是谁。”在李健骂人的时候那新官脸上带怒，可是听到秦百川的声音，他的怒意沒有发泄，反而是戒备的询问。
“有道是冤家路窄，堂堂的袁大人连我家先生的声音都听不出來了吗。”不等秦百川开口，谭教头忍不住笑出声音，走到新官跟前撩起他的衣衫，将他双眼上的血迹擦去，含笑问道：“袁大人还记得江陵礼部吗。”
新官缓缓抬起头，看清楚谭教头和秦百川之后，双眼倏然睁大，那模样好像见了鬼一般，喃喃道：“你……你们……是你们……你们，你们怎么会在安阳。”
“安阳又不是你家后院，你來得，我家先生自然也來得。”谭教头冷笑。
“袁大人，好久不见。”秦百川也从椅子上站起身，冲着袁大人抱拳，笑道：“上次秦某冒昧造访袁大人的府邸，却被袁大人赶了出來，事后秦某还想跟袁大人喝几杯，可却被告知袁大人已经离开江陵。从江陵礼部到安阳礼部，看样子……袁大人这是高升了吗。”
让秦百川怎么都沒想到的是，那位夺了胡大人实权的新官不是旁人，却正是江陵礼部的袁修刚。秦百川感觉这个世界太小了，走到哪里都能碰到熟人，不过，在江陵的时候这位袁大人就是好色之徒，安阳礼部的群倌宴，也符合他的一贯做风。
虽说有点意外，可稍微想想也完全解释的通，袁修刚是个混蛋沒错，可他是北周州牧大人的小舅子。江陵混不下去，那就回安阳呗，这里还是州牧大人的管辖范围呢。
秦百川的声音里带着揶揄之意，袁修刚眼里喷出怒火，可还是强自压了下來。从江陵回到北郡后，姐夫将他好一顿痛骂，要不是姐姐偷偷的求情，州牧大人可能真会打断他的双腿。从那时候他也意识到，那个臭说书的秦百川，背后似乎有一股连姐夫都要忌惮的势力，因此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江陵的事情过去好一段时间，袁修刚天性不安分，加上姐姐吹了不少耳旁风，州牧大人这才放他來到了安阳，以冒名顶替之法暂管安阳。在州牧大人看來，在安阳这等地方，至少不会出什么乱子，可袁修刚万万沒想到，这才快活沒几天又遇到了秦百川。
“秦先生，”心里恼怒归恼怒，连姐夫都忌惮秦百川，他一个附庸自不能和秦百川作对：“在江陵的时候我不知道秦先生的來历，多有冲撞，北郡州牧大人已经训斥过我。今日我也不知道先生來了安阳礼部，否则的话也不敢大放厥词，跟先生为难。”
袁修刚这番话开口，本來还准备看新官与钦差斗法的官倌再次震惊了，这位新官的來头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这等事情不能随便说出去罢了。可听二人的对话，似乎还是老相识，而且袁修刚还真不敢跟钦差叫板。如果说秦百川之前骂武王还可能被人看成虚张声势，那现在袁修刚的态度无疑证明了秦百川的实力。
“袁大人太客气了，秦某草民一个，若是在其他场合，秦某应该给袁大人行跪拜之礼呢。”秦百川似笑非笑：“可今日不同，秦某受人之托前來整顿安阳礼部，袁大人的某些做法颇有些触犯了秦某的底线。”
“秦先生手段通玄，江陵礼部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相信安阳礼部在秦先生的统领之下，也会取得不小成就。”袁修刚不是傻子，现在只能先想办法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北郡再说：“秦先生既然來了，那安阳礼部自然也要交给先生。还请先生看在北郡州牧大人的面子上，放我回到北郡，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袁大人这个建议其实沒什么不行，可是……”秦百川展开手里的状纸：“这上面有一位十四岁的小姑娘控诉袁大人，说你想要坏人家清白，这可是触犯了大颂律法……秦某这人急公好义，不太愿意放虎归山。”
去尼玛的急公好义，当老子不知道吗，当初你帮沈碧君还不是看上了人家的美色。江陵礼部落在你手里之后，不知廉耻的推出什么相亲节目，那个素纤纤屁颠屁颠跟在你屁股后面，这不都是你的计划。
“秦先生说的也对。”袁修刚强压火气：“我触犯大颂律法，先生可以将我送去安阳府衙，府尹自会秉公处理。若是秦先生将我留在此地，似乎于律法不合。”
袁修刚虽然沒读过什么书，但是在礼部做了这么多年，也知道如何避重就轻。他这话说的委婉，实际上的意思是，你秦百川牛逼还能咋，你沒权利处理老子，要是不放我走，你也触犯律法。
“袁大人，你这是威胁我家先生。”猴子见秦百川递过來一个眼神，手上顿时加了几分力气，匕首的锋芒划破皮肤，刺目的鲜血顺着血槽缓缓凝聚。
“秦先生。”袁修刚身子瞬间绷紧，他都一退再退了，可姓秦的手下得理不饶人，他沉声道：“袁某就事论事，你真要赶尽杀绝。”
“袁大人误会了。”看到了袁修刚的恐惧，秦百川的目的便已经达到，让猴子稍稍松手，他笑道：“不瞒袁大人，我这次來安阳有件事便是去拜会北郡州牧大人，可秦某无权无势，始终沒有门路。”
“哦。”袁修刚将信将疑。
“不如这样吧。”秦百川想了想，道：“有劳袁大人在这等几天，等秦某忙完安阳的事情，由你引荐带我去见北郡州牧大人可好。至于你在安阳犯下的罪行，秦某也会如实禀告，至于州牧大人如何处置，也秦某绝不干涉，如何。”
“当真。”袁修刚顿时松口气，若是秦百川带他回了北郡，姐夫骂自己是少不了的，可好歹不用坐牢了。
“当真。”秦百川用力点头：“只不过，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袁大人，不得外出，也不能会客。”
“沒问題。”敌强我弱，袁修刚很快认清形势，果断答应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