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还是没银子!
相比于枪支地雷和手榴弹的构成更为简单以手榴弹举例一个长二十厘米的竹筒筒中夯实火药与战场上用來扎马蹄的铁藜藤留出一点点的空隙填充白磷以引线连接战斗中只需拔出引线白磷与火药混合便会发生爆炸
有了吴弩枪和楚击枪的前车之鉴研制出地雷、手榴弹其实不至于让秦百川过于惊讶可让他再次不得不感慨古人智慧的是在他几乎沒给出任何提点的前提下吴二丫和楚老爷子提出在手榴弹或地雷的火药中混合砒霜、蒙汗药、火碱、以及密封起來、纯度相对较低的白磷这尼玛可就恐怖了用秦百川的理解这样的手榴弹研制成功后那就基本具有毒气弹、闪光弹以及燃烧弹的雏形
除了这些最最让秦百川惊骇的是由于在火铳的构想当中否决了秦百川全以精钢铸就铳身的设想两位老爷子或许觉得对不住秦百川也或许认为精钢有精钢的优势于是便以吴弩枪、楚击枪为蓝本以秦百川提出的火铳构想作为理论依据进一步升华衍生出一种杀伤力更大的火器俩老爷子将之命名吴楚虎炮
图纸上对于吴楚虎炮的绘制十分详细全炮长两尺三寸大概也就是七十多厘米重四十八斤炮身上还有六道宽铁箍防止炸药产生的巨大冲击力炸裂炮堂口端增加了铁爪铁绊可用铁钉固定在地上以减轻发射的后坐力
从外形上看两位老爷子研发出來的吴楚虎炮颇有点类似现代迫击炮的意思口端的铁绊被雕刻成虎爪的模样再加两位老爷子的姓氏吴楚虎炮因此而得名拿着吴二丫递过來的这些图纸秦百川兴奋地脸色涨红忍不住狂笑出声长寿宫人功夫高还能怎样不服不服就拉出來打两炮试试
当然了图纸还只是图纸即便简化了流程增加了可行性但在实际执行层面难免还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題不过秦百川也不考虑这些都交给吴二丫和楚老爷子这样的专业人士去处理就算了
吴二丫为人倨傲自不会询问秦百川这些图纸哪里还有不足倒是楚老爷子出于沒枣打三杆的想法问了问秦百川的想法实际上这些图纸经过多次修改以秦百川那点微末伎俩自是难以提出什么大建议最终便只说了两个问題
第一吴弩枪也好楚击枪也罢这些可都是新兴的武器对于习惯了刀光剑影的大颂军士來说如果沒有系统的训练这东西到他们手里跟烧火棍还有什么两样在秦百川的理解当中枪手可都是子弹喂出來的那现在问題就出來了子弹的制作成本实在太高若是按照正常的价格去衡量一两银子最多能制作十发楚击枪的子弹
十发子弹能训练出神枪手显然是不能楚击枪虽然算是狙击枪但毕竟达不到现代狙击枪的水准这也就是说训练军士的时候可能要耗费比现代狙击手多几倍的子弹才能真正意义上实现战术效果
秦百川稍微思量了一下军队中普通的狙击手至少也是一两百发子弹喂出來就算他手下的少年军个个都是天赋奇才也至少需要在训练的时候打出三五百发子弹吧
按照秦百川的成本核算一百发子弹就是十两银子五百发就是五十两一个人五十两都不说用楚击枪装备整个极乐军就是装备给他负责远攻的烈火战部的两百人他训练当中要承担的子弹费用就是上万两
这还只是楚击枪
吴弩枪方便携带可以人手都装备一把就算它的子弹成本低于楚击枪可上千把枪子弹消耗也要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说到底秦百川现在就是沒银子
其实秦百川提出來的这第一个建议并不属于兵工厂应管理的范畴因此吴二丫听完只是冷哼一声沒理会秦百川大摇大摆的回去补充睡眠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楚老爷子拉了秦百川一把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根据吴弩枪、楚击枪的原理制造一批纯粹的弓弩出來反正吴弩枪和楚击枪都要多次打造才能得出成品那这些半成品就拿出训练好了这样做至少有两个好处一來就是解决了训练问題射出的箭矢可以反复利用；二來这也可以掩人耳目毕竟伏蟒山研发的这些东西事关重大若是传扬出去别说义王可能要出手抢夺就算皇上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秦百川顿时喜出望外对楚老爷子表示了感谢之后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題那就是吴弩枪也好楚击枪也罢甚至地雷火炮但凡有弹头、碎片、暗器上面都要淬满见血封喉的蛇毒秦百川出发点很纯粹沒人知道这些新家伙到底穿透力如何而且战场上不少人又是穿着厚重的盔甲他要的结果只有一个就算擦破点皮儿也要收了脑袋
本以为这个建议太少解决了就是派人抓一些毒蛇就行可楚老爷子却颇有些不愿在大颂无论是战场还是江湖用毒都是最让人不齿的事情可以这么说除了毒战场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就好像大真和大银国人家获胜凭的是身强体壮、迅疾如风胜也胜得光明正大若是大颂采用下三滥的手段岂不是让人笑话
对于楚老爷子这种思想秦百川心里表示了深深的不屑在他看來成王败寇哪里有那么多废话再者说大颂战斗力不如蛮夷再不出点阴招还哪里有战胜的可能原本这个任务他想自己揽下可火器所用的暗器都是特殊打造还非要经楚老爷子的手不可秦百川也只能浪费好大一番唇舌这才让老爷子勉强答应
跟这些大事比起來秦百川想让老爷子帮忙重新锻造精铁打造成轻薄的护身铠甲的來历倒是显得微不足道楚老爷子甚至对此都是兴趣缺缺反正铸造好的战刀、铁块便都在伏蟒山只要给他们留下足够的原材料多余的那些秦百川随时都可以派人运走精炼铁料这种事更简单随便哪个铁匠铺都做得
楚老爷子的兴奋点显然不在这些物料上面说哇之后便也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开始补充睡眠秦百川又拉着楚甲老爷子仔细沟通了一番大概得知颂军的铠甲一般由一千八百二十五块甲片打造而成重量达到六十斤盾甲军的铠甲更重有的甚至达到了十斤最轻的是弓箭手也有四十斤左右
对于铸造盔甲的材料方面普通军士所用的是粗铁也就是铁矿石采集回來煅烧的第一批杂料这种盔甲防御力固然是有可容易生锈、碎裂；主力颂军穿着的一般都是二次精炼的精铁纯度较高楚老爷子储存的便是这些
如果既想减轻盔甲重量又想保持或者提升防御度那么铁块就要经过第三次淬炼这种淬炼消耗极高平均每斤精铁能锻造出六两铁精就已经是极限还有一点铁精非常容易断裂无法单独铸造非要将银子融化加以调和才能达到秦百川想要的效果这也正是亮银甲的制作要求
一听说又要银子秦百川脑袋更大试探询问了一下比例楚甲也沒瞒他这种贴身的铠甲一般來说守护前胸后背、四肢就足够了近战远攻的负重能力有所不同算起來每副盔甲平均十斤铁精就差不多每斤铁精要加入十两银子算起來一千副铠甲就至少还要一万两雪花银
秦百川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上万两银子的他咬咬牙也能凑出來可现在伏蟒山老爷子储存的铁块不过六千斤就算加上老爷子那些已经打造好的盔甲加上杜波偷偷送來的那些恐怕铁量总重量也沒有一万斤满打满算提炼出六千斤铁精按照每人十斤的算法也仅仅能打造六百多副铠甲要知道这个预算当中还沒把子弹、吴楚虎炮等武器的用料算进去
秦百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伏蟒山随着吴二丫和楚老爷子的日夜操劳让他看到了足以自保甚至称霸天下的力量可他现在是要银子沒银子要资源沒资源所有构想都只能算是纸上谈兵
“秦兄弟莫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儿怎的如此愁眉不展”丁三石在岸边见到秦百川见他一脸懊恼疑惑的问道
“沒银子”秦百川苦着脸道：“我不知道成立一支部队用银子的地方竟然这么多哎”
“意料之中”过來的路上秦百川说了他的來意丁三石也不觉意外笑道：“是先生要求的太多了放眼整个大颂别说私军了就算禁军也是只有典尉以上军职的才有资格穿亮银甲哪有和先生这般用如此贵州的甲胄去装备普通军士只要先生降低一点要求这些难題也就不是难題”
丁三石的话不无道理秦百川想了想最终还是坚定的摇摇头來到大颂秦百川不可遏制的滋生了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优越感凡事都要做到最好若是降低标准他根本就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说起來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
再者从楚甲嘴里也了解过亮银甲虽然是昂贵但它的防御力是精铁铠甲至少三倍以上就算是面对蛮夷的强弓硬弩五十米之外弓箭根本穿不透五十米之内除非射中要害否则也只是轻伤不死
组建极乐军让那些少年为自己卖命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满足秦百川的一己之私虽说给了他们不少银子可秦百川总要为他们的安危考虑现在他秦百川能做的就是将最好的都给他们这样的确还是无法避免战场上的伤亡但真到了那个时候秦百川起码不会觉得心中愧疚
做人嘛苦点累点这都沒啥但求坦坦荡荡无愧于心
第488章 用生命诠释义气
跟丁三石返回的途中。秦百川勉强提起精神。吩咐丁三石回头告诉猴子。让他派人将伏蟒山的兵器、弓箭先拿去训练。盔甲的事情还要再等等。下达命令的过程中。秦百川也明确说了。搬运这些东西。他不相信谭教头。也不相信丁三石。便只相信猴子一个人。
对于秦百川的谨慎。丁三石也能理解。点头答应之后。见秦百川兴致不高。他也沒有多说。秦百川抬头看了看。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阴沉沉的夜幕上笼罩着点点寒星。而战马、铁块、银子。这就好像是三座沉甸甸的大山。重重的压在了秦百川的心头。
“秦大哥。你们可算是回來了。”刚到河对面的工坊附近。楚昂正在那里來回踱步。急的抓耳挠腮。见到秦百川之后大声道。
“你在等我。”秦百川有些疑惑。
“是啊。要不是家父命令严格。命我们不能私自渡江。我早就去那头找你了。”楚昂搓了搓手掌。低声道：“秦大哥。岚姐已经派人來传三次消息。要你马上前往望江楼。”
“马上前往。”秦百川脸上闪过一道凝重之色。原本他今晚就是打算看看望江楼的情况。可若非有事发生。岚姐怎会叫人來找自己。而且还是三次。秦百川回头看了一眼丁三石：“难不成……望江楼又出事情。”
“昨晚秦兄弟惩治付缪的手段想來早已让人胆寒。试问这江陵谁还敢去捋秦兄弟你的虎须。”丁三石冲着秦百川眨眼。嘿嘿笑道：“是岚姐想兄弟你了也说不定。”
“不会。”秦百川摇头。嘴角泛着冷笑：“丁大哥。去准备马车。到了望江楼自然会有分晓。”
前往望江楼的路上。秦百川将“三座大山”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仔细思量了老半天。似乎还真和丁三石所说的那样。谁有天大的胆子去触望江楼的霉头。可若不是有人來找麻烦。那到底又是什么事儿。能让岚姐连续派了三次人。
赶到望江楼之后。秦百川急匆匆的下车。却是看到了一片喧嚣的场景。虽说柳媛媛还沒回來。今晚素纤纤也沒在。可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秦百川处理这件事的手段却是成为了不少人关注的重点。因此今天的望江楼竟比往日还繁华一些。
秦百川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却看到昨天他明确说赶走的王大力以及原忠义勾栏的班底依旧在舞台上演出。这让他稍微有些不悦。还不等发作。楚轩从楼上小跑着下來。顺着秦百川的目光猜测到了他的心事。楚轩急忙道：“秦大哥。今天王大力跪着求岚姐一整天。说是知道错了。求岚姐给他们一次机会……你也知道。岚姐本來就是……”
“行了。他们愿意留就留。等媛媛回來再安排。”秦百川昨天也是争一时之气。此时心中固然恼火也却也能够压制下去。将王大力等人的事情撇在一旁。他沉声道：“岚姐呢。”
“秦大哥。这边说。”楚轩谨慎的环顾了一圈。拉着秦百川走到望江楼外。丁三石在外警戒。楚轩这才小声道：“岚姐不在望江楼。出去了……嗯。晚些时候有人过來找她。给她一张纸条。她犹豫了一会就走了。”
“一个人。”秦百川一颗心便悬了起來。次奥。所谓树大招风。岚姐可能还沒意识到。她现在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些江湖宵小少不得要打她的主意。
“这回沒有。岚姐带着武夫和王神武王大哥一起去的。”楚轩从身上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秦百川。道：“岚姐走了沒一会。王大哥便返回望江楼。让我派人去找你。找到你之后。将这个交给你。”
有武夫和王神武两个人在。秦百川多少放心了一些。武夫脑子虽然生性耿直。可战斗力不容小觑。王神武虽然是个残疾。可做了那么多年的总把头。对江湖上的那些勾当自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想來也沒什么乱子。
将纸条打开。上面岚姐亲笔写着一行小字。却只是一个地址。在江陵主城以北。将纸条递给丁三石。丁三石看过之后表示知道这个地方。秦百川便让楚轩先回望江楼。他则是上了马车。由丁三石带着前往。
丁三石知道秦百川担心岚姐的安危。因此马车也是赶得飞快。待等绕过江陵主城。眼前便出现了一座座低矮的丘陵。丘陵掩映之间。倒是有房舍。只是此时天色已晚。大部分人早已进入了梦乡。借着明亮的月光。注意到又一处丘陵被人圈起。里面种植了一排排的梅树。秦百川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那处庭院道：“丁大哥。你看那里……可是青梅园。”
“瞧这架势。应该是。”丁三石毕竟不是本地人。因此也不敢给出肯定的答复。笑道：“我好像听说了。青梅园的主人好像姓姚。外号叫老妖怪。赚钱的本事也是不小。”
“姚明远。老妖怪……我见过他。”秦百川沉吟着道：“而且我还知道。他是黑虎山放在江陵的眼线。”
“互相安插明线是江湖势力的规矩。秦兄弟可是觉得那什么老妖怪有问題。”丁三石问道。
“就算有问題。也是丘山、沿海、黑虎山三方的问題。跟我有什么关系。”秦百川嗤笑一声。只需再给他一些时日。待等到火器应用于战场。管你什么这个山头那个海的。只要触犯老子的利益。保准轰得连你妈妈都不认识：“我只是觉得奇怪……岚姐平时只在江陵两岸走动。跑到这里又干什么。”
“兄弟自己都说了。到了地方自然知晓。”过了青梅园。又跑了大概不到十里路。丁三石缓缓放慢车速。扶着秦百川从车上下來。顺着右手边的小路拾阶而上。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看到了岚姐纸条上所写的三间小木房。
“秦兄弟。就是这里。幸不辱命。”这个地方不太容易找。见门口武夫如铁塔一般守在那里。丁三石这才松口气。
“先生。”武夫看到秦百川之后。小跑着便冲了过來。
“岚姐在里面。”秦百川指了指中间的木屋。里面还燃着油灯。
“嗯。”武夫果断点头。道：“先生。岚姐有话。让你一到便赶紧过去。”
“里面是什么人。”透过严严实实的窗户纸。看到小小的木屋当中人似乎还不少。秦百川疑惑的道。
“具体不太清楚。可听口音和严大公子有些像。似是安阳一代。”武夫应道。
“安阳。”秦百川身子微微一颤：“沿海军。又或者。程嫣然。”
武夫不知道细节因此不好做出判断。但是秦百川几乎死死坐实了木屋那些人的身份。在安阳他认识的人有限。严府严老爷已经让女儿和侄子赶來了江陵。就算老爷子自己过來找的也是他们。除了严老爷。他还认识的便只是沿海军和程嫣然。
微咬了咬牙。秦百川大步进入小院。德生公跟他沒什么交情。可人家送來了黄灿灿的金子。还有三船海盐。这个恩情秦百川一直记得。而且他也吩咐谭教头要去打探德生公后人的下落。所以是他们的话。秦百川必须要见。必须要帮。至于程嫣然。那更不用说。若不是那妞在黄石岛上临时反水。他秦百川早就魂飞魄散了。
似听到秦百川的脚步声。房间内原本就极低的交谈瞬间止住。秦百川敲了敲门。里面传來一声警备的冷哼：“谁。”
“江陵。秦百川。”问话的是个男人。操着一口地道的沿海口音。秦百川隐约有了判断。大概是沿海军。因为……程嫣然手下的东瀛浪人。大颂话说的十分夹生。
“吱呀。”
木门被推开之后。一条看似有三十岁左右的方脸大汉上下打量了一番秦百川。秦百川冲他点点头。那人倒也知趣。侧身避开身子。等秦百川进來之后。又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
房间不太大。充其量三十个平方不到。秦百川稍微扫了一眼。正中间是个四方桌。岚姐坐在主位上。她旁边是一个大概三十刚刚出头女子。她穿着虽然普通。但坐在那里却有一番中年女子成熟稳重的风度。秦百川进來的时候她拉着岚姐的小手。正在说着什么。
在桌子的右手边。也就是副主陪的位置上坐着的正是王神武。见到秦百川他急忙起身。冲着秦百川点头。沒说话。最后一个位置上端坐一个少年。由于是背对着秦百川。看不清面相。
除了这四个人以及方脸大汉之外。屋子里还有两个女人。坐在房中的木床之上。这两个女子穿的也是寻常百姓家的衣服。可脸上却是浓妆艳抹。看上去艳丽无双。可却使得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胭脂气。
“秦大哥。”背对着秦百川的那个少年回过头。看到秦百川之后眼圈一下就红了。站起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秦大哥。沿海李德生子嗣李健。拜谢秦大哥的救命之恩。”
说着。这少年“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李子的李。健康的健。果然是你们。”秦百川双手将少年扶起。这小伙虽然顽劣。可此时表现出的情绪却是至情至性。或许是家里突遭大难的缘故。秦百川隐约的在他眉宇间发现了一股男人应有的成熟。
“秦大哥……”李健眼里已经有了泪珠儿。可是他却咬住牙。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爹爹在安顿他们之前。曾告诉他。从那天开始。他李健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男子汉应该重义轻财。流血不流泪。李健牢牢地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就算知道爹爹力战而死。李健甚至连眼睛都沒有红一下。因为在爹爹安顿他们的时候。李健就知道这回爹爹肯定是有死无生。他甚至跪在地上求着爹爹跟他们一起走。但爹爹说。他一生被称为义薄云天。沿海军有难。就算是死。他也要跟兄弟们在一起。
这对儿父子关系始终不融洽。可德生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了叛逆的儿子。什么叫做义。什么叫做男人。因此。爹爹死的那天。李健沒有哭。可此时见到秦百川。眼泪就有些不听话。这不是因为他懦弱。而是因为当初秦百川舍身相救之后。便离开了安阳。他甚至连一个道谢的机会都沒有。
第489章 秦先生可以帮你
“想哭就哭出來。别忍着。”看着少年的倔强。秦百川心里多少也有些发酸。他才多大年纪。放在现代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啊。用手摸了摸李健的脑袋。秦百川笑道。
“秦大哥……”
李健用力的擦去眼里的泪珠儿。似有许多话要跟秦百川说。可他话还沒有出口。便见那中年美妇站起身。呵斥一声道：“胡闹。秦先生是你父亲的朋友。说起來是你的长辈。你怎敢胡言乱语。扰乱辈分。还不给秦叔叔道歉。”
被中年美妇这么一呵斥。李健便紧紧的闭上了嘴巴。看了看中年美妇。又看了秦百川。这句“叔叔”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秦先生。让你见笑了。”中年美妇冲着秦百川深深行了一个万福：“妾身是沿海李德生明媒正娶的夫人。何梅。李健便是逆子。妾身平日疏于管理。使得逆子口出狂言。倒是唐突了先生……”
“原來是嫂夫人。秦某见过。”这中年美妇举止优雅。言语、神态俱都流露出一个成熟女人的风韵。秦百川心里暗笑。德生公的艳福可不比自己差。冲着何梅点头一笑。又摸了摸李健的脑袋。道：“德生公是江湖中人。咱们就按照江湖的规矩來。街坊辈。各叫各的。再说。秦某也大不了李健几岁。叫我秦大哥我觉得亲切。”
李健顿时流露出一股欢喜之色。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來说。内心本能的告诉自己已经是成年人。就要按照成年人的行为方式去做事。按照成年人的法则去交朋友。如果叫了秦百川“叔叔”。那就是靠着老爹的力量了。不算他自己的本事。
“秦先生年龄比李健大不了几岁。可是成就却已比亡夫还要更胜一筹。”何梅又微微鞠躬。颇有些讨好的意味。李健沒说什么。却听到那方脸大汉哼了一声。似颇有些不屑。
何梅眼里闪过一道不悦。正想呵斥那方脸大汉。却见秦百川摆手道：“嫂夫人言重了。秦某这点道行。又怎能跟德生公相提并论。”何梅还要开口。秦百川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岚姐身上。笑道：“岚姐。他们是我一位故人的朋友。我跟他们有些话要说。你先回望江楼可好。”
岚姐起身。微点了点头。跟何梅客气告别之后。來到秦百川面前。伸手替秦百川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小声道：“别逞强。”
“我知道。”秦百川呵呵一笑。德生公的事情事关重大。想來似何梅这样的女人叫來岚姐也不会多说。而岚姐就算不知道细节。可能也猜测出她们的來意。她伸手帮秦百川拉衣服。是表态她跟秦百川关系不一般。你们别动乱七八糟的心思；那句“别逞强”。则是告诫秦百川量力而行。
岚姐款款离开。王神武也是站起身。冲着何梅抱拳道：“夫人。在下是望江楼的人。岚姐已经离开。请恕在下不能逗留。”
“应该的。”何梅眼里泛着一丝苦涩。
“王神武。你这是什么意思。”何梅都已经答应王神武离开。一旁却是恼了那方脸大汉：“你的神武镖局解散之后。是谁收留了你这个废物。这些年你虽在李明秀手下做事。可德生公对你怎样。现在沿海军沒了。我们也面临九死一生的困境。我姐姐这孤儿寡母的來到江陵投奔你。你竟然想要放手不管。”
“何立。放肆。”何梅终于忍不住。厉声道：“在秦先生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大嫂。何立就是这个性子。我沒放在心上。先生也不会挂怀。”何立的话不太好听。王神武摇头一笑。道：“何立说的沒错。这些年我受了德生公的大恩是真。可你也说了。我是个废物。废物还能帮上什么忙。你们來江陵也不是投奔我。而是投奔秦先生。何立。我劝你还是收敛收敛性子。好生跟先生说出來龙去脉。有他护着。你们在江陵便是稳如泰山；如果惹恼了秦先生……这天大地大。恐怕再也沒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你。”
“何立。住口。”何梅脸上带着怒意。其实她不太熟悉秦百川。甚至连面都沒有见过。可自己的相公之前就说了。他不在之后就去投奔秦百川。必能化险为夷。德生公说的坚定。可何梅半信半疑。连沿海军都罩不住。江陵一个商贾还有什么本事。
可见到秦百川之后。他脸上始终保持了淡然之色。对他们这些可能带來灾难的避祸人非但沒有厌恶。反而还有些高兴。这让她心里多少安稳了一些。甭管他到底有沒有实力。起码自己相公识人的本事还不差。
再有。自己那个儿子生性顽劣。可在秦百川面前却一句话都不多说。显然是很佩服人家。而王神武來了江陵这么久。对秦百川的势力肯定知道的比他们还要清楚。他既然都说秦百川有能力护着他们。那想來也不是沒有根据。
种种因素汇集之下。何梅又能让自己那个弟弟拂了秦百川的面子。怒斥一又递给何立一个眼色。何梅万分歉意的道：“秦先生。王大哥。对不住……”
“无妨。”王神武又提醒道：“大嫂。何立怎样对我都沒关系。我能够理解。可我还是要说一句。你们的事。真的只有秦先生能够解决。”
“嗯。”何梅见王神武如此推崇秦百川。不由得多看了一下那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男子。轻点臻首。
“哼。什么东西。”王神武离开后。何立却丝毫沒顾忌秦百川的面子。也沒顾忌姐姐的教训。当中便啐了一口。
“这位兄弟。你火气太大了。”王神武好心好意。可这个叫做何立的家伙实在是不给面子。他说王神武是废物的时候。秦百川就已经不爽。此时更是觉得心里憋火。不过。想想这孤儿寡母也不容易。秦百川并未发作。
何立目光一横。似想要刁难秦百川几句。何梅却是身子微动。从另一侧走到秦百川与何立之间。作势又要行礼。秦百川摆手道：“嫂夫人。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秦某沒那么多小心思。”
“多谢秦先生宽容。”何梅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当下便不再多说。谦让着让秦百川坐了主位之后。她才有些惭愧的道：“秦先生。方才顾着说些话。倒是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妾身的弟弟。何立。”
“听出來了。”秦百川点头。何梅又指着后面床上坐着的那两个百无聊赖的女子。言语中带着不快。眉头也闪烁着厌恶：“这两位。是亡夫的小妾。潘云。葛宁儿。你们两个。还不过來见过秦先生。”
“不就是早过门吗。摆什么臭架子。”左手边那个嘴唇上带着一颗性感红痣的潘云撅嘴。懒散的说道。
“就是。平时摆摆也就算了。现在沿海军都沒了。还装什么大姐。”另一个葛宁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何梅脸色微变。李健眼里则是闪过一道杀机。那何立稍微有些不自然。低头不语。秦百川忽然想要发笑。德生公除了好义之外便是好色。在大难之前安顿自己的老婆。还安顿了两个小妾。说明这俩小妾在他心里也有一定的地位。只是……似乎德生公的后宫有点不太和谐。
两个小妾打击完何梅。却都站起身。潘云冲着秦百川风情万种的一笑。主动道：“秦先生。我是潘云。你可以叫我云嫂。或者云姐姐都行。刚才你的那位云老板。可是说了你不少好话。姐姐对你可是好奇呢。”
潘云美眸流转。这秦百川被岚姐说的神乎其神。影响力不比德生公弱。人又比德生公年轻。还真是理想中的男人呢。秦百川不太知道。这叫做潘云的小妾为人不算太正派。起码跟何立便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见她对秦百川电波流转。何立脸色有些发青。
“秦先生。我跟大姐一样。也是德生公的人。葛宁儿。你听到了的。”比起潘云的开放。葛宁儿似乎稍微懂得收敛。冲着秦百川礼貌的笑了笑。便沒多说。
“秦先生。又让你见笑了。”何梅有些不尴不尬。将话題重新引回了正道：“先生……亡夫的事情……你大概听说了吧。”
“嗯。”秦百川点头：“德生公是真英雄。大豪杰。虽然秦某跟他只有一面之缘。但我心里却是对他的为人佩服得紧。在知晓德生公的事情后。我也派人去寻找李健的下落。便想着为他留下这一点点的血脉。”
“亡夫果然沒有看错人呢。”何梅慨然一叹。道：“很早之前。亡夫似乎就预料今日局面。在黑虎山攻破沿海军总堂的前十天。他便做出了准备。”说着。何梅转过身。解开扣子。贴身拿出一封信件。递给秦百川。
秦百川双手接在手里。这信笺上还带着何梅的体温。只听她又道：“亡夫曾交代。若是一旦他发生什么意外。便让我们通过他预留的密道前往江陵。找到秦先生。他说。见到先生之后可以先试探先生的口风。若是先生对他有一丝朋友之义。便把这封信给先生。”
秦百川认真的点头。并无任何犹豫。随手便打开了信笺。
第490章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密封的信笺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其实就算不用看内容。秦百川也知道。在他打开信笺的那一刻。就算是承担起了保护德生公遗孀的任务。展开信纸。德生公的字迹苍凉豪迈。
“百川吾弟。见字如晤。汝见此信。吾已身死。以弟之聪颖。必悟兄之所托。览兄一生。亲朋无数。值此危急存亡之际。可托者唯弟一人耳。弟既见此信。必得贱内认同。替兄担起照料之责。有吾弟相助。逆子遗孀将免遭奸人所害。兄于九泉之下永感恩德。谢弟仗义援手。”
“然。兄甚知弟之所好。善以商贾之思维衡量利弊得失。兄前有三船海盐兼金武财神之小惠。今身虽惨死。铭感吾弟救助之恩。兄有商船战舰十艘、深海孤岛一座、戏班春色满园、生铁万斤全部赠于吾弟。另留白银三万两。权且当做愚兄赠予诸弟妹之红利。”
“呜呼。言少意多。來生愿与百川吾弟开怀畅饮。”
这封信简简单单。看完之后秦百川便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甚至从这字里行间。秦百川看到了德生公预料到大限将至。脸上却并无任何惧色。关起房门从容的为家眷安排后路的场面。
沿海。德生公。
來到大颂之后秦百川佩服的人寥寥无几。可这德生公却在他心里牢牢占据了一个席位。早在德生公给望江楼送去厚礼的时候秦百川便有些疑惑。现在看。他当时就存了交好自己的心思。这信笺上德生公似乎担心自己不会帮忙。还准备了商船、孤岛、戏园、生铁。也足见他心思缜密。
将信纸塞回信奉的时候。从里面又看到一张三万两的银票。想來这便是德生公所说。留给诸位弟妹的红包吧。三万两银子说少并不少。可跟金武财神比起來却又不值一提。秦百川稍微犹豫了一下。他现在缺银子沒错。可这钱……他似乎并不能要。
想到这。秦百川将信纸贴身收好。将那张三万两的银票推还给了何梅。笑道：“嫂夫人。德生公的意思秦某十分明确。别的地方秦某不敢说。在江陵。只要秦某还活着。便无人能动你们分毫。”
“妾身叩谢先生。”等秦百川亲口说出这话。一直提心吊胆的何梅总算是长长缓口气。从座位上站起身。双膝一软便要冲着秦百川叩头。
“嫂夫人。你若这般便见外了。”秦百川急忙伸手。拉住何梅的手臂。正色道：“我跟德生公有朋友之义。他这信里又送给秦某诸多大礼。于公于私。秦某都绝无不帮的道理。”
“多谢先生。”秦百川沒什么礼教大防的概念。可何梅被他抓住手臂之后却是芳心狂跳。下意识的都把秦百川当成了那种趁人之危求取美色的登徒子了。可见秦百川眉宇间并无任何淫邪之气。她才意识到这似乎是秦百川的习惯性动作。但仍旧忍不住脸上发烫。低头说道。
“以后便是一家人。嫂夫人无须客气。”秦百川松口手臂。等何梅坐下之后。用食指敲了敲桌面上的银票。道：“德生公拼死留下的一些产业。似都在安阳。此时秦某不了解安阳的情形。这些产业便权且记下。日后若是秦某掌控这些资源。再还给嫂夫人。至于这些银子。嫂夫人正是用钱之际。秦某也是万万不能收下。”
何梅微微有些发愣。她们其实早几天便來到了江陵。江陵百姓不少人都说秦百川见钱眼开。有名的扒鬼皮。怎的此时见到了亡夫留下的这大笔财产。他反而不动心。若是德生公还活着。拿出这许多财神何梅肯定要心疼死。可生死悬于一线。财产还有何用。秦百川执意不收。她又岂能安心。
“秦先生。妾身是妇道人家。不懂你和亡夫之间的情义。”何梅咬了咬嘴唇。开口道：“亡夫在世之时。手里有掌控者一些甲兵。其中艰辛妾身也是多次见过。而先生的极乐军刚刚组建。想來更为艰难。亡夫留下这些产业的用意。便是想帮先生。妾身又怎敢收回。况且。这三万两银子是亡夫赠予弟妹。并非是赠于先生。”
秦百川还要拒绝。何梅摇头道：“先生。妾身心意已决。若是先生不收。妾身也只好带着逆子离开江陵。也请先生多多考虑。自古死者为大。亡夫既决定将这些东西都交给先生。先生若是不收。岂不是有愧于亡夫。妾身直言不讳的说。与我们的性命比起來。这些身外物又算得了什么。”
“嫂夫人言之有理。倒是秦某做作了。”何梅态度坚决。左右现在那些产业还沒落在手里。秦百川也不急着退还给她。又笑道：“产业秦某可以代为接管。可秦某只有一妻一妾。倒是用不到这许多银子。不如我留下一万两。剩下的交还嫂夫人……毕竟。在江陵开销用度。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何梅还是摇头。犹豫了一下。方才道：“秦先生……亡夫虽然战败。可沿海军立足江陵数十载。他又岂能沒有准备。我们日后生活方面。先生倒是不用担心……”
“咳咳。”何梅话沒说完。何立便剧烈咳嗽起來。显然是不想让何梅交出自己的老底儿。毕竟跟秦百川第一次见面。谁知道这家伙到底存了什么想法。自古财不露白。德生公留给她们的银子。足够让人动上十次八次的杀机。
“哦。”秦百川也察觉到了一些苗头。想想也是。德生公除了好色之外还喜欢收藏珍奇古玩、名人字画。别的都不说。单单上次自己赠送的惊涛拍岸。就得卖出一个不菲的价格吧。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秦百川也不装逼。将三万两银票揣在了怀里。对他來说。三万两银子可是能解决不少燃眉之急。起码。亮银甲的构想能往前推动一大步。秦百川展颜一笑：“既然这样。倒是秦某多虑了。德生公好意。秦某收下。”
“先生客气了。”何梅眉头也是舒展。笑道：“什么时候先生要去安阳收取那些产业。便告诉妾身一声。到时候我将具体位置说给你听。可以让何立为先生引路。”
“这事儿后面再说。”秦百川摆手：“不知嫂夫人來到江陵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落难之人。但求三餐温饱。还能有什么打算。”何梅咬了咬嘴唇。苦笑道：“不瞒先生。其实我们早就到了江陵。之所以隐居在此。是因为这里离青梅园不远。而青梅园又是黑虎山的产业……我便想。黑虎山必定料不到我们敢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这几天我们深居浅出。倒也算平平稳稳。”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嫂夫人这招用得极好。”其实早在她们到达江陵之际就该去找自己。一直拖到今天只怕还是出于对秦百川的不信任。何梅避重就轻不提这茬。秦百川也选择了装糊涂。
“要说打算……现在我们便想着能有一处宅院安顿下來。无须躲躲藏藏的过日子便好。”何梅眼里带着祈求之色。低声说道。
“娘。我们不为爹爹报仇了吗。”从始至终都沒有插话的李健终于忍不住开口。
“娘与你秦大哥说话的时候。莫要插嘴。”何梅寒着脸看了李健一眼。随后脸上又带着些许不忍之色。咬牙道：“江湖上历來打打杀杀。许你爹爹杀别人。便不许别人杀他了吗。冤冤相报何时了。娘沒想过报仇。就想着能把你抚养成人。日后跟着你秦大哥。也能做出一份正大光明的事业。”
“娘……”何梅说的极有道理。可对于李健这般年纪的孩子來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怎么可能吞了这口气。
“你娘说的沒错。当务之急的确是要先安顿下來。其余的事情都不急于一时。”秦百川拉住李健。冲他摇摇头。又对何梅笑道：“嫂夫人便只是这点要求那也好说。如果方面的话。不妨现在便收拾行装。我可以给诸位安顿个地方。”
“现在便可以跟先生一同离开吗。”何梅脸上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喜色。
秦百川虽然捕捉到。可却沒有点破。何梅來了几天都沒去找他。今天虽说通过了岚姐可却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们所在的这个地方。至少已是引起了旁人的察觉。
“当然可以。”秦百川点头道：“如果嫂夫人不在乎世俗礼节。便可以登上秦某的马车。如果嫂夫人觉得传扬出去对声誉不利。那不妨派人去找來马车。秦某可以在这等候。”
“秦先生对我们孤儿寡母有大恩德。况且都是江湖儿女。哪里有那许多说法。”秦百川答应之后。何梅那迫不及待的情绪便表现的越來越明显。扭头看着两个小妾：“潘云。葛宁儿。你们还不赶紧收拾东西。”
“等等。”两个小妾这回都沒有说什么。倒是那何立忽然开口。目光阴鸷的看着秦百川。
“何立。你还要干什么。”本來事情都要解决了。何立偏偏要横生枝节。何梅有些不快。
“姐姐。你不觉得今天的事情太过顺利了吗。”何立反问了一句。何梅顿时有些发愣。秦百川则是笑出了声音。他娘的。老子好不容易寻思不计代价的做一次好事。却被当成了别有用心之徒。这社会。好人太他妈难做了。
不过。秦百川倒也能理解。经此变故。这一家人神经兮兮的也是正常。他沒开口。只听何立看着秦百川又道：“秦先生。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第491章 最好的归宿
“舅舅。王大哥都说了。让你对秦大哥客气点。你都忘了吗。”秦百川沒说话。李健在一旁却又是开口：“凭什么相信秦大哥。就凭在黄石岛。我和秦大哥非亲非故。他便舍身相救。这还不够。”
“你太年轻了。”何立瞪了一眼外甥。在他想來秦百川在黄石岛救李健根本就是做戏。那时候德生公可还是有权有势。秦百川说不定就存了通过李健巴结德生公的心思。可现在情形不同。
“我年轻。”自父亲过世李健便打心底儿把自己当成了男子汉。闻言几乎要跳了起來：“那我问你。现在不跟秦大哥走。到时候敌人找上门來。谁來保护我娘亲。是我。还是你。”
“我沒说秦先生一定对你们怀有恶意。我想说的是。凭什么相信他有能力保护你们周全。”何立争辩道：“若是他沒这个能力便将我们带走。一來我们难逃苦海。二來秦先生也会惹祸上身。是也不是。”
论辩论。李健这种涉世不深的孩子当然不是何立的对手。一个问題便将少年问得哑口无言。秦百川缓缓起身。笑道：“嫂夫人。李健。何立兄弟说的沒错。我似乎也的确拿不出证据。证明可以保护你们。”
“秦大哥。你有的。”秦百川话沒说完。李健便插话道：“王神武王大哥都说了。说你身边有许多好手。不如你就将守门的那个大哥叫进來。把我舅舅打趴下。到时候我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他只是个普通的车夫。可沒那么大的本事。”李健少年心性。秦百川却沒有陪着他胡闹。接下去道：“秦某也把话放在这。如果嫂夫人愿意走。那这就跟我走。如果不愿意。秦某也不勉强。我只有一个条件。李健我要带走。”
“你做梦。”何立越來越觉得秦百川有些不对劲儿。李健年龄虽然还小。可他是德生公的亲生子嗣。日后若是有机会重新聚拢沿海军残部。他便是必要的人物。
“你们不答应也行。只须嫂夫人说一句。不是我秦百川对不起德生公便可。”何立的胡搅蛮缠让秦百川更是恼火。从怀里掏出德生公的信笺。轻轻的放在桌上。意思是他们不愿意走。秦百川也由着他们。以后各走各的便是了。
“秦先生。你大人大量。何必跟何立这种不知眉眼高低的家伙一般见识。”开始的时候何梅的确被何立说的有些怀疑。但是秦百川将信笺掏出。她心里便凉了半截。微咬了咬红唇：“我相信亡夫的眼光。秦先生。我们跟你走。”
“你们自己考虑清楚。秦某给你们时间。”秦百川甚至都已经懒得留下。背负双手走出房间。李健稍微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娘亲。又失望的看了看自己的舅舅。随后便快步追了出去。
“何立。王神武临走的时候明明多次告诫。让你言语之间客气一点。你怎的又犯了毛病。”何梅面色阴沉。冷声道。
“姐姐。我就是觉得这个姓秦的不太靠谱。你想想。他名气是不小。可再大大得过姐夫。连姐夫都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他又有什么本事。”何立不爽的道。
“话也不能那么说。安阳被几股势力觊觎。你姐夫是孤掌难鸣。可江陵不一样。有丘山军坐镇。秦先生跟官府、吕大人的关系都不错。”何梅好像说服何立。也好像说给自己听。
“我姐夫跟安阳府尹的关系又差到了哪里。真出了事儿。那些当官的根本靠不住。”何立反驳道：“再说。姐姐你别忘了。有消息说。攻入安阳的那场大战当中。丘山军也参与了进去。真说起來。丘山军也是咱们的仇人。不想着把咱们赶尽杀绝都算了。还能心甘情愿的保护咱们。”
何梅脸色顿时暗淡下來。何立说话不好听。可好像句句属实。她咬牙道：“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我们知道的事情。你姐夫肯定也知道。他既然选择秦百川。那就有他的道理。再说了。从王神武的态度中你也能看出來。他对秦先生是诚心诚意。想來秦先生也不是那种重财轻义之人。”
“在王神武身上。我只看出了他吃里扒外。”何立冷哼道：“李明秀事情之后。他沒脸留在沿海军。这才來到江陵混饭吃。姓秦的在他走投无路之际收留了他。他自然是要摇着尾巴拍秦百川马屁。”
“不是你说的那样。王神武的人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他和你姐夫一样。能让他们认同的朋友不多。”何梅摇头否定了何立的话。道：“再者说。李健说的也沒错……咱们已经暴露了行踪。青梅园随时都可能找上门。到时候谁來保护我们。落在丘山军手里。有秦先生在。说不定我们损失一些银子还能苟延残喘。落在黑虎山手里……”
何梅沒有继续说下去。何立握紧了拳头。也沒说话。最终何梅深吸口气。道：“算了。咱们现在是寄人篱下。不能不低头。你给我好生收敛一些。切莫再去冲撞秦先生。相信你姐夫的在天之灵。也会保佑我们平安无事。”
“姐姐的意思是跟他走。”何立想了想。似乎情形也的确是沒得选择。点头道：“行。跟他走我沒意见。但你知道。我从來都是这性子。嘴里憋不住。若是真想降了我。那他姓秦的也不能光靠嘴巴。得拿出点本事让我长长见识。”
“就你这性子。迟早都要吃亏。”何梅劝不住何立。也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当下便吩咐两个小妾打点行囊。这本來就是临时落脚的地方。几个人的行李也不多。除了两个小妾收拾胭脂水粉浪费了一点时间。倒也不算耽误。
“秦先生。”拎着几个包裹从房间出來之后。见秦百川跟李健站在一起正说着话。何梅缓步走了过去。将秦百川留在桌上的信笺双手举起：“秦先生。这封信还请先生收下……”
“决定跟我走。”秦百川出來吹了吹冷风。心里的怒火也消退下去。如果德生公在世。他秦百川倒是不介意让丁三石出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可现在若是动手。怎么想都有点欺负人的味道。
“当然。妾身从來沒有动摇过。”何梅表现出一副孤注一掷的决心：“亡夫还给妾身留下一些银票。若是先生不嫌麻烦。妾身便都交出來。由先生安排可好。”
“嫂夫人还是自己留着吧。秦某爱财。取之也有道。”秦百川将信笺重新拿在手里。原本他对拿这些东西还有些愧疚。可何立的态度却给了他一个大大方方伸手的心里借口。将信笺揣好。秦百川吩咐丁三石打开车门。众人依次上车。
为了避人闲话。秦百川让丁三石打开了前后车门。示意自己坦坦荡荡。马车缓缓开口。何梅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地方。心里颇有些感慨。也不知道这种四处漂泊。躲避仇杀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先生。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方才秦百川出來的时候。丁三石已经知道了何梅等人的身份。德生公的遗孀对其他江湖人來说可能的确会惹來麻烦。可丁三石压根不在乎。黑虎山又算得了什么东西。如果有皇上的命令。都不用调动军团。只需他们血衣龙卫二十七人出马。三天三夜。必能叫黑虎山血流成河。
“去极乐教。”秦百川想也不想的说道：“嫂夫人初來江陵。这人生地不熟的难免会觉得不适应。正好安阳严府的严如玉严大小姐也在极乐教。同乡。想來也容易有共同语言。”
“嗯。”丁三石点头。在极乐教有何梅同乡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望江楼、百花工坊、锦绣山庄这些商贾势力都不太适合安顿他们这些人。倒是极乐教。既名正言顺又极度安全。试想。这天下间谁有本事在长寿宫、血衣龙卫联合的驻地伤人。
“极乐教……秦大哥。那可是你训练极乐军的地方。”李健双眼闪过一道亮光。
“对。”秦百川点头：“从安阳回來之后。我也想和你父亲一样建立一支队伍玩玩。于是便组建了一个军队。”
“我在树上看到过极乐军张贴的募兵消息。说只招收少年。是吗。”李健抬起头。期待的道：“秦大哥。你看我。我呢。我年龄刚好合适。能否加入极乐军。跟教头们多学一点本事。”
“这个……似乎不太好吧。”秦百川皱眉。德生公就是死在江湖争斗。而他的极乐军要么与义王。要么和皇上早晚都有一战。到时候李健万一在战斗中挂了。那他秦百川可就是罪人。
“有什么不太好。”李健根本不会懂秦百川的深意。呼吸急促的道：“我爹爹最后告诫我的便是。男子汉应该多流血不流泪。极乐军岂不正是我最好的归宿。”
“李健。别胡闹。”坐在车尾的何立忽然开口：“你要学功夫。舅舅可以教你。加入一群乌合之众。又能学到什么本事。”
“乌合之众。”秦百川皱眉。听到这话的丁三石却是冷笑一声：“后面那个。你说谁是乌合之众。”
第492章 虎爪王
作为血衣龙卫，丁三石有自己的傲气，平时在秦百川面前不太表现，可见一个落难的“护卫”也敢口出狂言，他却是沒有压抑自己的脾气。而在何立眼里，这家伙看样子的确是有点功夫，可最多也就是三脚猫的水平，真正的高手谁愿意自降身价，给秦百川当车夫。
“谁应声我便说谁。”何立言语也不太客气，哼道：“我说的哪里有错。极乐军招募的都是少年，这不是乌合之众又是什么。”
“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极乐军是乌合之众，教官也都是一群废物了。”丁三石回过头，仔细看了一番何立，鄙夷的问道。
“正是此意。”何立迎着丁三石的目光，面无惧色：“我看你似乎也是极乐军的人。若是不服气，不如到了极乐教之后，咱们比划几下。”
“想要比划何必到极乐教，就在这里如何。”丁三石缓缓带住马匹。
“何立，够了。”何梅忍耐不住，终于开口。站在她的角度，她也能理解何立不让李健加入极乐军就是担心万一他再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就沒了活路，可话从他嘴里说出來就变了味道。
“丁大哥，赶路。”秦百川也有一脚踹在何立脸上的冲动，不过依旧沒跟他一般见识，阴沉着脸吩咐了一句。丁三石对何立展颜一笑，重新催动马车，秦百川担心丁三石心里有疙瘩，从怀里拿出那张三万两的银票，沒话找话的道：“这些银子是德生公赠给极乐军的军费一分为二，一部分送到楚家工坊，一部分交给猴子。”
“嗯。”丁三石接过银票，多少能揣度出秦百川的意思，笑道：“秦兄弟，你多心了，江湖上讲求以武会友，我跟那位兄弟也是随便比划比划，并非以死相逼。那位兄弟，你说是不是这样。”
“沒错。”从秦百川的命令当中何立大概也看出了极乐军军饷不足的窘境，脸上颇有些不屑之意，接下去道：“我看到了极乐教，不妨咱们就找个地方好好练练，虽然不是以死相逼，但拳脚无眼，你也要小心了。”
“放心，极乐教的教头有十几位，相信都很愿意跟你过过招。”丁三石忽然笑了起來，十几个教头全都是长寿宫、血衣龙卫的高手，他似乎好像看到了这装逼犯被虐得体无完肤的场面。
秦百川也同样怜悯的看了看自我感觉良好的何立，何梅嘴唇动了动，还不等她开口再说几句缓和的话，只听赶车的丁三石笑声顿时收住，厉声道：“大晚上的，什么人鬼鬼祟祟。”
丁三石这一嗓子喊出來，早就风声鹤唳的何梅浑身瞬间便是一僵，何立也是眼里放出精光，从包裹中缓缓抽出一把钢刀，凝神以待。丁三石带住马车，等了几个呼吸，周围并无任何异动，何立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这回丁三石并未理他，而是回过头，小声禀告：“秦兄弟，小心些，前面有埋伏，听呼吸，左侧大概有十一二个人，呼吸节奏缓慢，应该擅长近战，右侧人数偏多，不超过二十人，很可能是弓弩手。”
“嫂夫人，似乎你稍微有点事瞒着兄弟。”秦百川对丁三石的话深信不疑，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何梅。
“秦大哥，你别怪我娘亲，李健给你赔罪。”何梅脸上带着惭愧，又惊又怕的不敢开口，李健冲着秦百川抱了抱拳，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这些人是冲着我们來，我知道秦大哥不会武功，就算拼着一条命，我也会保护秦大哥。”
“就你嘴甜。”秦百川拍了拍李健的额头，笑道：“我沒有责怪你娘的意思，就是觉得秦某好心好意帮忙，咱们双方都应该坦诚一些。把匕首收起來，在这江陵地界，我就看看谁敢动你们。”
秦百川这话说得十分霸道，何梅听到之后却瞬间安心了不少，只听秦百川又说道：“能在这里出现，埋伏咱们的，应该是青梅园的人，丁大哥，喊话让他们出來见见。”
“是。”按照丁三石的说法对方至少有三十多人，可他却依旧面无惧色，按照秦百川吩咐，提高了声音：“这天寒地冻的，就别在那里躲着了，我们这车里一共七个人，只有俩人懂得武功，你们还害怕不成。我家先生喊你们出來见个面，还不快些。”
丁三石说完又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是沒有人影出來，何立更是认定丁三石是装神弄鬼，甚至连何梅等人也都有点认为他是在虚张声势，唯有秦百川眯缝着眼睛沒说话。
“哼。”丁三石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等着我一个个把你们揪出來。”
再次喊话的时候，丁三石运上一丝内力，低沉的声音便如滚滚雷霆，嚣张的传了出去，震得人耳膜都在嗡嗡作响。何立等人的目光也被吸引过來，这回沒等多久，便看到道路两旁人影闪烁，左右两侧各冲出一队黑衣人，如丁三石之前所说，两队黑衣人人数在三十左右，左手近战，右手远攻，黑压压的朝着秦百川的马车涌了过來。
“秦先生”何梅脸色顿时惨白一片，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了秦百川的手掌。虽说何梅年过三十，但她十指不沾阳春水，这双手细腻柔软，倒是有几分少女的味道。秦百川知道这是她在恐惧之下做出的本能反应，反正车厢里昏暗，旁人也看不到，他用力捏了捏何梅的掌心，示意她不用担心，一切尽在掌握。
“舅舅，看到了吧。跟秦大哥的人比起來，你就是个废物。”对面的黑衣人带着浓烈的杀气，李健非但沒有感觉到害怕，反而隐隐有些兴奋。自己这个混蛋舅舅处处跟秦大哥对着干，现在怎么样。人家一个车夫早就发现有埋伏，可他呢，还自称高手呢，跟个傻子一样，人家都杀到门口，他还不知道。
“十丈之内，听声辩位，德生公什么时候招募到了这样的一位高手。”为首的黑衣人是个瘦小老者，在距离马车十米左右的地方站住脚，弓箭手成圆圈将马车围住，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丁三石，皱眉问道。
“十丈之内，听声辩位，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李健眼里闪烁着对丁三石的崇拜，喃喃自语。
“过奖了，似我这等乌合之众，如何能被德生公看在眼里。”丁三石有些阴阳怪气：“沿海军真正的高手在车厢后面，你们小心一点。”
“姓丁的，你出卖我们。”何立脑门腾的一声就窜出了一团火焰，对方虽然早有埋伏，可未必一定能确认何梅等人就在车里，糊弄糊弄说不定就能蒙混过关，这姓丁的倒好，直接将他们供了出來。
“真正高手。”那老者也听出了丁三石言语当中的调笑之意，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阴冷，笑道：“据老夫所知，安阳一战，沿海军高手损失殆尽，战后清点，似乎德生公的嫡系也只有何立带着德生公的家眷跑出，又哪里还有高手。”
“消息倒是很准确。”丁三石咧嘴一笑，故意挑拨道：“何立还不算高手吗。”
“他算个屁。”老者并未说话，他旁边的大汉却是忍不住，瓮声瓮气的道：“看來你似乎不是沿海军的人。这样也好，你趁早离开，我们不找你麻烦，你也少管黑虎山的闲事儿。”
“这样啊”丁三石扭回头：“何大高手，你觉得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姐，这个男人的声音是虎爪王。”听到那声音之后何立额头上瞬间便是见了冷汗，黑虎山名声虽然不咋地，可手下却是绝对有几个高手，虎爪王正是其一。传说，这个家伙小时候在山中跟猛虎一起长大，九岁时候拜了师傅，一双虎爪无坚不摧，甚至能生生破碎山石。
“丁壮士。”自己的小手被秦百川还紧紧捏在掌心，何梅踹了何立一脚，示意不让他再开口，果断的道：“所有事情我们完全听从秦先生吩咐，先生让我们留在车里，我们便留下，先生要把我们交出去，我们立即下车，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虎爪王名头一个比一个大。”丁三石呵呵一笑，挑衅似的看着何立：“秦兄弟不太愿意让你我二人比试，不如咱们就跟虎爪王过过招。到时候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行了，丁大哥，大敌当前，你怎么还跟自己人较上劲。”丁三石这货抓到一点小辫子便不放，似非要让何立难堪一般，秦百川摇摇头，示意丁三石不要再多生事端。
“怎么，你们还要考虑。”虎爪王见丁三石回头啰嗦了半天，有些不耐烦。
“并非是我们要考虑，是想请你们考虑一下。”丁三石将车门全部推开，坐在车厢当中的秦百川不紧不慢的说道：“江湖恩怨，所谓祸不及子女妻儿，你们杀了德生公，夺了他的基业便算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呵，口气倒是不小。”秦百川用的是一种教训的语气，对面的虎爪王勃然大怒，何梅掌心里也是渗出了丝丝冷汗，就算你秦先生在江陵有实力，可今天敌强我弱，你还真的能逆转乾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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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一招制敌!
“口气不算大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秦百川也沒发作平静的说道：“我觉得你们做的已经够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件事就此揭过你们以为如何”
“我要是不同意呢”虎爪王扬起右手身后弓箭手的锋芒便对准了车厢众人
“不同意那就有点难办你们要杀的人秦某却要保条件谈不拢双方就只能一战”秦百川声音依旧是沒有半点波澜听得何梅等人胆战心惊：“你们人多势众今天看似胜券在握不过我好歹也提醒你们一句你们今天敢动秦某就是逼我铲除你们在江陵的根基”
“你”
“等等”虎爪王还要开口旁边的老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惊疑不定：“车上的可是秦百川秦先生”
“正是在下”秦百川好似老友重逢一般开怀一笑：“想当初锦绣山庄与老妖怪你见了一面后來在忠义勾栏一别之后再次见面却是要兵戎相见秦某万分心寒啊”
“果然是你”老妖怪心里急跳了两下当初秦百川还只是锦绣山庄一个小小的部长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大物
“望江楼的秦百川”虎爪王也低低问了一声
“正是今天的事情不太好办”老妖怪有些心烦秦百川在江陵已经形成了什么样的影响力他最是清楚不过今天他们人多势众拿下对面那些人应该不是问題可拿下以后呢青梅园能否承担事后秦百川的怒火
“有什么不好办”虎爪王阴冷的笑道：“咱们跟姓秦的井水不犯河水先礼后兵好言相劝之后他若是懂事就算了否则咱们便将他一并弄死这月黑风高谁又知道是咱们干的”
老妖怪似颇有意动谨慎的将目光落在丁三石身上又摇头道：“办法是好办法可他身边那人似乎不好对付若是被他逃脱事后必然要找咱们的麻烦极乐军人数虽然不多无法跟黑虎山抗衡但灭掉青梅园却不是危言耸听”
“极乐军又算得了什么今晚杀了秦百川之后我们兵分两路端了望江楼、锦绣山庄、百工坊、极乐教岂不是毕其功于一役就算丘山军日后说我们不守江湖规矩大不了和安阳一样拿出点蝇头小利分给牛远”虎爪王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怎么样干不干”
“探探口风再说”老妖怪对秦百川的忌惮非常之深饶是虎爪王这个建议让他颇有些心动他也不敢冒然决定抬起头抱拳说道：“秦先生自忠义勾栏一别老夫我想你想念得紧啊本來多次想要去拜访先生可又想到先生事忙不敢冒然打扰今日在此一见倒是偿了老夫多日的念想”
“秦某也是这般想法本想下车跟老妖怪好好叙叙旧可你这个架势让秦某有心沒胆”老妖怪说些废话秦百川轻哼了一声：“我听说黑虎山在安阳大胜怎么现在这是忍不住要对秦某下手夺我的银子”
“你看看秦先生你又误会了不是”老妖怪嘿嘿笑道：“方才我们说的已经很明白黑虎山这次出动只为铲除安海军余孽怎敢跟秦先生作对秦先生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斩草不除根日后必受其害”
“哦”秦百川不动声色
“今日晚些时候老夫收到密报说是德生公的遗孀便在青梅园的掌管范围老夫命人证实密报的真实性后这才带人前來围剿绝无半点跟先生为难之意”老妖怪抱拳语气诚恳：“适才听先生的言语是要保护他们”
“沒错”秦百川舒舒服服伸个懒腰：“我说的也很清楚杀人不过头点地德生公已经惨死请你们看在秦某的面上高抬贵手”
“看在你的面上”老妖怪沒说话虎爪王却是勃然大怒上前一步厉声道：“你区区一个商贾又算什么东西别以为有丘山军背后撑腰黑虎山就要给你面子你还不配”
“聒噪”秦百川面色微微一变原本坐在车上听他们对话的丁三石怒骂一句还不等众人反应过來只见他彪悍的身子倏然而起便好像一只展翅的雄鹰对着虎爪王便冲了过去
“秦先生”何梅吓得浑身猛颤秦先生这个手下太不晓事了在秦先生的周旋之下事情明显都已经有了缓和的迹象可是你为何还要主动发难万一激怒黑虎山等待她们的就是万劫不复
“秦先生你这是何意”老妖怪也沒想到这样的情形之下他的人会主动出击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老妖怪咬咬牙：“弓箭手准备”
“找死”那车夫是奔着自己而來虎爪王脸上闪过一道狠辣不退反进双腿分开成马步右手如钩带着呼啸的破空声对准丁三石的落点狠狠抓了过去这一招也有名堂便是叫做黑虎掏心虎爪王十分有把握这一抓连岩石都能捏得粉碎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接着”对方的虎爪來势汹汹丁三石朗声一笑身子尚未落地之际平平无奇的一拳从腰间伸出迎着虎爪便撞了过去
“嘿”虎爪王眼里闪过喜色他最担心的便是对方身法灵活被人贴身游斗那样一來他的虎爪便发挥不出威力但是这车夫不知死活选择了硬碰硬的打法虎爪王原本只运了七分的力气瞬间提到了十成这一招先把他打个手臂寸裂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在眨眼之间一拳一爪便在半空中相交耳畔传來“咔吧”一声脆响随后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啊”这声惨叫此人耳膜透人心肺周围人俱都打了一个冷颤等抬头看时却见虎爪王“蹬蹬蹬”倒退五六步右手手掌几乎整个弯曲显然是被人击碎了关节
虎爪王疼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流出豆大的汗珠其余人却瞬间长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虎爪王可是黑虎山几个超级高手之一也被黑虎王当做杀手锏使用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战无不胜的虎爪王竟在一招之内败给了秦百川手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车夫
“虎爪王废物”丁三石一招得手身子已经飘然落地他本有机会上前一步取了虎爪王的性命可情势所逼他压根沒时间痛打落水狗彪悍的身子顷刻回旋在众人都未反应过來之际一只铁手如钩精准的捏住了老妖怪的脖子
“堂主”老妖怪的手下大惊失色发出惊呼之后毕竟投鼠忌器沒有一人敢上前
“跟我家先生既然是老朋友那就让你手下人都老实一些否则的话丁某这双手可不知轻重”丁三石语气平缓手里却是加了几分力道老妖怪脖颈上青筋暴起双眼泛白
“你们退后戒备”老妖怪也浑然想不到这家伙一招废了虎爪王转眼之间又拿捏住自己的性命原本必胜的局面竟如此被人扭转他心里要多恼怒有多恼怒此时被人捏在掌心老妖怪倒也知道审时度势趁着丁三石力气放松他咬牙下了命令
“壮士劳烦带我去见秦先生”老妖怪喘了几口气又开口道
“别耍招丁某的耐心不太好”感觉到这老妖怪身上也沒什么武功丁三石右手一送将老妖怪甩出去后又缓步來到蹲在地上的虎爪王跟前笑吟吟的道：“要不要再來一次”
虎爪王脸色煞白的抬头嘴唇都在颤抖他怕了真的怕了他的这双虎爪能开山裂石可这车夫的一拳却足以震碎人的心肺他娘的秦百川到底给了什么样的好处才能招募到这种一等一的高手
“秦先生老夫有话要说请让你的人手下留情”虎爪王做不出反应老妖怪脚下步伐加快急忙说道
“丁大哥看好虎爪王他们都老老实实的就算了不老实一个个拧掉他们的脑袋”丁三石大发神威见何立脸上带着极端的震惊之色何梅也是喜形于色又往自己的身边靠了靠秦百川也觉得丁三石给自己长了面子轻声吩咐
“是”丁三石应了一声面对张开的箭矢背负双手安然而立那感觉好像一头被围攻的猛虎面对的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秦先生”老妖怪在车前站住脚行礼之后惊魂未定的道：“先生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性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有雷霆万钧之力你的这个车夫实在太狠了一些”
“对狠毒之人便要下狠手许你在这伏击秦某就不许我还击”反应过來的何立知趣的从马车上下來挡在了老妖怪的跟前秦百川目光收缩了一下语气不太好
“秦先生又误会了青梅园绝无跟先生作对的意思老夫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老妖怪苦笑道
“老妖怪你我也算老熟人这些客气话也沒必要”秦百川态度十分强硬：“你带人拦着秦某的去路秦某出于自保手下车夫伤人说起來是你们犯错在先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们让你的人都滚蛋你送我们回主城今天的事我就可以当做沒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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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如何汇报
“秦先生……”老妖怪面带为难之色，你是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若是传回黑虎山，黑虎王又岂能不追究自己的责任？一个弄不好，只怕黑虎王的惩罚要比秦百川还狠辣百倍。
“看样子，老妖怪是非要逼秦某出手？”秦百川忽然提高了声音：“丁大哥！”
“在！”丁三石忽然动作，身子诡异的绕到虎爪王的背后，一拳便轰在了他的后心上。眼看着黑虎山堂堂高手喷出鲜血，昏阙在地死活不知，黑虎山的喽啰被吓得胆寒，何立更是意识到自己跟丁三石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秦先生，且慢，且慢！”老妖怪一下子便红了脸，咬牙道：“秦先生，黑虎山和你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是真打算为了沿海军的余孽跟我翻脸？”
“你搞搞清楚，是你拦秦某的去路，跟沿海军有什么关系？”秦百川怒目圆睁：“再者说，秦某就算跟黑虎山翻脸还能怎样？你们在黑虎山可以作威作福，在这江陵地界，你们还敢骑在秦某脖子上，拉屎不成？”
老妖怪顿时气结，何梅脸上一红，超级无语。听说这个秦先生满腹才华，必是读书之人，可为何说起话来这般粗鲁？似出恭那等肮脏之事，偏他说得如此自然。自己的小手还被秦百川捏着，何梅脸上羞红更甚，低头间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秦先生，你若是这么说，姚某倒是为难了。”秦百川表达出了对黑虎山的不屑之意，老妖怪暗自沉吟了一番，抬头道：“姚某这句话可能要惹秦先生不快，可我又不得不说，你能在姚某面前保得了沿海军余孽一日，还能保他们一生不成？”
“我保得了一日，自然是保得了一生。”秦百川比划一下自己的脖子：“除非你们黑虎山先杀了我。”
“先生。”秦百川的言语当中已经没有了缓和余地，老妖怪最后发问：“为沿海军余孽，树立黑虎山这样的敌人，值得吗？秦先生是商贾，这回却又为何要做这等亏本的买卖？”
“秦某行事向来随心所欲，值不值得都是其次。”秦百川意味深长的看了何梅一眼：“况且，我是收了沿海军巨大的好处，这才出手，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又哪里算是亏本？”
“行，那姚某明白了。”老妖怪心里做出了决定：“今天姚某行事莽撞，得罪了先生，还请先生宽宏大量，莫要放在心上。你们也都散了，带着虎爪王去找郎中！”
老妖怪挥了挥手，他手下的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老妖怪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才急忙收起了刀箭，抬着虎爪王急匆匆离开了现场。丁三石去而复返，老妖怪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主动爬到了车上：“按照先生吩咐，老夫送你们一程。”
“这就对了，大家和和睦睦，何必动刀动枪？”丁三石怕了拍何立的肩膀，后者咧开嘴，想跟丁三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听丁三石笑道：“别愣着了，赶紧上车。我可告诉你，到了极乐军之后你小子说话嘴里给我兜住风，在所有教官当中，我的本事最差，出手也最仁慈。”
“啊……是，是，是。”何立都几乎被吓尿了，心里虽然明知道丁三石可能是故意贬低了自己的实力，但这话半真半假，足以证明极乐教的教官都不是良善之徒。何立垂头丧气的回到车厢，连李健鄙视他的目光都顾不得了。
“秦先生，”马车再次开动，刚才还要生死相搏的老妖怪换上了一副老朋友的面孔，叹息道：“老夫有事想要请教……嗯，在先生看来，今天的事情我要如何跟黑虎王汇报？”
“你就说是丁三石出手废了黑虎王，他想报仇便派人过来，丁某一个人接着。”老妖怪就坐在丁三石旁边，不等秦百川开口，丁三石便说道：“还可以告诉黑虎王，明着打败丁某，我便不再管这些事情，可如果你们敢出阴招，伤害先生要保之人，三日之内我便杀上黑虎山，要了黑虎王的狗头。”
“怎么，你不信？”丁三石斜着眼睛看到了老妖怪的表情，忽然哼道：“不信的话你就回去问问黑虎王，我长寿宫人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长寿宫！”丁三石此话一出，老妖怪勃然变色，何梅等人也是大感意外，倒是何立连连点头，难怪了，难怪丁三石会有这样高强的武艺，原来是长寿宫人！
“阁下是长寿宫的高手？”老妖怪眼里闪烁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丁三石呵呵一笑，便不再说话，秦百川从后面踹了他一脚，丫的，这货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黑虎山不是义王的势力，但义王也在里面安插了沿线，丁三石说自己是长寿宫人，分明是有点挑拨离间，让双方反目的成分啊！
“老妖怪，你别听丁大哥胡说八道，他就是练过几年功夫罢了。”秦百川这话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老妖怪摇摇头，要是练过几年功夫就能一招干掉虎爪王，那这江湖可遍地都是高手了。
“你上报黑虎王也简单，就说你得知何梅等人的下落，带人抓捕之际却被秦某设下埋伏，虎爪王也被秦某的人当场杀死。”秦百川笑道：“你也可以说，秦某收了沿海军的好处，人我是一定要保，就请黑虎王给我一个薄面，他日若是见到，秦某当亲自赔罪。”
“多谢先生提点，姚某定当‘如实’禀告，至于黑虎王作如何决定，却不是老夫所能左右。”老妖怪叹气道：“总之一句话，老夫在江陵这么久，最是知道先生的能量，除非黑虎王以死相逼，否则我断不敢跟先生作对。”
“言重了，秦某之所以敢如此嚣张，是因为黑虎山这条强龙，压不住秦某这条地头蛇，若是哪天等黑虎山整顿好安阳，再对丘山开战，那时候就是秦某的死期。”秦百川说得轻描淡写，何梅却是抬头，讶然的看着秦百川。别看他不是江湖中人，可却对这些形势都看得清清楚楚。
“秦先生说笑了，黑虎山再强，也不敢冒犯长寿宫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江陵主城，老妖怪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是要试探、确认丁三石的真实身份。
“我家先生的依仗仅仅是长寿宫？那你可大错特错了。”丁三石停下马车，有意为秦百川立威：“你想必也听说了，我家先生跟吕大人是忘年交，江陵府尹对他言听计从；我家先生还是清风书院首席夫子，这回方院士专门为他开设了一个锦绣商法课程；前段时间，我家先生痛打北郡州牧的私生子，州牧大人亲笔信给先生道歉……黑虎王只要没活腻，他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
这些事情老妖怪多少都听说了一些，此时被丁三石又提了出来，他只觉得满嘴苦涩。是啊，若是只论江湖上的实力，秦百川跟黑虎山根本无法媲美，就算他手下有一些高手，黑虎山帮众全都杀过来，他一样是双拳难敌四手。可问题的关键不在这，而是在秦百川结交的势力大部分都是官府中人！地下势力再怎么嚣张，又哪里有胆子对官府宠儿下手？如果秦百川只是从属官府也就罢了，可他跟官府明明是平辈论交！
老妖怪被震惊的无话可说，何梅等人更是双眼放光。德生公作为一方大枭，跟官府也打了许多交道，可自古官匪不两立，德生公所谓的交情都是偷偷摸摸，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真的出事了官府可不敢保！但秦百川不同，他不是江湖匪类，结交官府结交的光明正大，真有什么事情，官府出兵甚至都名正言顺！在那么一刻，何梅忽然明白了为何德生公会让她过来找秦百川，也明白了为何秦百川始终是有恃无恐！
“行了，到地方了，你也该回去了。”秦百川对老妖怪摆摆手：“黑虎王怎么选择是他的事情，即便有一天真的对立起来，咱们也是各为其主，秦某也不会将怒火发泄到你一个人头上。”
“有先生这话，姚某总算是安心了一些。”秦百川有了送客之意，老妖怪也不能死皮赖脸的继续留着，从车上跳下来：“告辞。”
“去吧。”秦百川关上半边车门，吩咐丁三石朝着极乐教行去。
“秦先生……”在何梅看来原本一场必死的局面就在秦百川连屁股都没动的条件下解决，那种劫后余生，万分狂喜的感觉顷刻便笼罩了她的心头。这些天东躲**，甚至连觉都睡不安稳的何梅，此刻有了强烈的安全感。
“没事儿了。”秦百川在何梅的掌心抓了抓，被**崇拜的感觉有些让他飘飘然：“待会到了极乐教，你们先安顿下来，好好休息几天。如果在极乐教住的习惯，便把那里当成家，住不习惯，等黑虎山那头有了明确答复，你们再做其他安排。”
“嗯。”何梅年龄虽比秦百川大了不少，可经此事情之后，却是无比的乖巧，轻轻点头。
“秦先生……对，对不起……”何立有些尴尬的看着秦百川，小声道。
秦百川呵呵一笑，何立这种货就是欠抽，丁三石的鞭子虽没有打在他身上，可对付虎爪王的手段，想来也给了他一些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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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前往丘山
一路来到极乐教附近，这时候已经过子时都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其余地方此时早就万籁俱寂，所有人都会陷入深度的睡眠当中，可极乐教却是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时不时传来几声鞭响，带着一些怒声呵斥。
“他娘的，给老子起来！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给我跑起来，跑！”
“你们都记住，你们吃的是秦先生的饭，吃的是秦先生的衣，就必然要对秦先生负责！今天让你们流出十斤汗水，他日便是在战场上留你们一条命！动起来，快，快，快！”
“你们都看到了没？极乐教首批军士，刚刚来的时候跟你们一样，一个月，就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比你们这群废物强了十倍、百倍！回答我，秦先生要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必胜！必胜！”
当震天的嘶吼传到耳鼓当中，再看到眼前这热情似火的场面，从车上下来的何梅等人再次动容，秦先生这训练军士的手段可实在太残忍了一些！就连亲身上过战场的何立也是目光闪烁，他分明从那一小队不足百人的少年队伍当中，感受到了浓浓的战意！
“秦大哥，这就是你的极乐军吗？”李健只觉得胸口有热血涌动，看着跟他同样年龄的少年在泥水中奔跑，摔打，他甚至都恨不能马上就加入极乐教的队伍中去。
“对。”秦百川点头，道：“那一队加入的时间比较长，已经隐约形成了一些战斗力，剩下那些刚刚加入没多久。”
“秦先生这种训练方法以前妾身是闻所未闻，足见秦先生的智慧又是高人一等。”何梅也是满心叹服的点头，疑惑的道：“只是……先生，亡夫曾说过，一张一弛才是训人之道，都已经这般时候，却还拉着他们训练……你就不怕适得其反？万一这些少年联合起来反对‘暴政’，岂不是会很麻烦？”
被秦百川拉了一路的小手，何梅便觉得跟他似乎关系稍微近了一些，因此说话也没避讳，很坦诚。
“联合起来反对……这我还真没想过。”秦百川摇头，军令如山，若是他们真联合起来，那就赶出去算了。
“让我回去，我还撑得住，让我回去！”秦百川正说着，新军那头传来一个少年撕心裂肺的呼喊：“求求你们，我没事，我没事！让我回去参加训练，谭教头，求求你！”
众人顺着目光看去，似乎有一队军士在负重攀岩的过程中被扭了脚，一个小伙躺在担架上，抓着谭教头的手臂苦苦哀求：“谭教头，我求求你，我好不容易得到了二次进入极乐军的机会，不想就这么被淘汰！求求你，求求你，我家里的老爹还等着银子抓药，我……”
“怎么回事？”那少年声泪俱下，正好距离自己不太远，秦百川开口道。
“秦校长！”看到秦百川之后，担架上的少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气，翻身而下，可一个没站稳，直接扑在地上。少年倔强的拒绝了旁人的搀扶，一路爬行来到秦百川跟前：“秦校长，我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先生。”跟在后面的谭教头对秦百川抱拳，禀告道：“这小子是第一批参加极乐军的军士，在第十三天的时候被刷了出来，加入新军重新训练。这不，被山石砸中了腿骨，按照规定，已经不能再继续参加训练，只能淘汰。”
“秦校长，我还可以训练，我可以，我真的可以！求求你，把我留在极乐军，求求你！”少年声音带着哽咽，一个劲儿的哀求。
“站起来，极乐军收的都是铁骨铮铮的男人，哭哭啼啼的别在这呆着，烦！”秦百川虎着一张脸道。
“是！”那少年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推开作势想要搀扶他的丁三石，硬撑着被砸伤的右腿，强行站了起来。鲜血染红了少年的脚面，他死死的咬着嘴唇，脸色早已煞白，可愣是没发出一声呼喊。
这少年神色坚毅，秦百川语气缓和了一些：“刚才你说，家里老爹等着拿钱抓药？”
“报告！”少年挺起了胸膛：“是的！请校长给我一次机会，我必定可以完成所有训练任务！”
“你的腿骨似乎已经断裂，再练下去只怕要成跛脚了，放弃吧。”丁三石摇摇头，从身上拿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少年，显然是这少年的刚毅让他也动了恻隐之心。少年微摇了摇头，没有伸手去接。
“丁教头一番好意，拿着吧，回去给你爹抓药。若是银子不够，谭教头，让猴子额外支出十两银子。”秦百川吩咐了一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秦校长，我不要银子，我……”少年还是没有拿银子，祈求的说道。
“先下去找郎中诊治，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脚还没断的话，再回去训练。”秦百川沉声道：“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后面训练的考核标准，不会因为你受伤而降低要求。”
“多谢秦校长，多谢秦校长！”少年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欢喜，这才接过丁三石给出的银子，顺从的躺在了担架上。
“这孩子……”少年跟李健年龄相若，何梅忍不住叹口气，道：“秦先生……这话本不该妾身说，可丁壮士也说了，若是继续练下去，只怕会给他造成终身遗憾。”
“娘，我觉得刚才那位兄弟做得对。”李健认真的反驳道：“男子汉大丈夫，面对生死都要泰然处之，更何况是断了一手一脚？如果就这么畏畏缩缩的放弃心里所追求的东西，那才是终身遗憾！”
“喏，不错。”秦百川赞许的对李健竖起大拇指，又笑道：“嫂夫人，你们可能觉得秦某对他们严厉了一些，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真上了战场，敌人会不会因为你断了一条腿而心慈手软？练为战，不为看，秦某虽然心疼他们，可这也是无奈之举。”
“练为战，不为看……”何梅沉吟了一下，展颜笑道：“我明白了。”
“秦大哥，我……能不能也加入极乐军？”李健搓了搓手掌，期待的问道。
“获得你娘亲允许，当然可以。”秦百川很明确的说道：“你也得考虑清楚，德生公便只剩下你这一点血脉，若是日后出了什么差错，秦某对不对得起德生公不说，你对得起爹娘的养育之恩？”
“秦大哥，我……”李健根本听不进任何言语。
“行了，这件事你们娘俩考虑清楚再说。”秦百川没让李健开口，拒绝道。
“看来德生公是早有准备？”从对他们的言谈中确认了这几个人的身份，谭教头看着秦百川试探的问道。
“嗯，德生公虽然战死，万幸他们总算是赶到了江陵。”秦百川点头，道：“在接嫂夫人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黑虎山青梅园的势力……谭教头，自今往后，我把嫂夫人交给你照顾，黑虎山若是敢来寻衅滋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之后，给我用开水烫了之后，送到青梅园。”
“先生放心，黑虎山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谭教头也丝毫不把黑虎山放在眼里，挥手叫来一个协助训练的教头，由他带着何梅等人先去休息。
当晚秦百川留在了极乐教，等这夜间突袭训练完毕，秦百川将计无策、谭教头等人又聚集在了一起，根据四大战部的不同特点，以及在伏蟒山得来的武器信息，挑能说的跟几个人沟通一遍，等聊完这些，东方竟已升起一团红日。
处理完这些，秦百川稍微思量了一番，随着展销会在清风书院的成功，百工坊的运作便算是上了轨道，而他最近还在清风书院、礼部以及极乐教安排了许多事情，每一件都有专门的人士帮着执行，倒也不用自己费心。
当下，秦百川将极乐教的事情暂时交给计无策处理，而他则是带着丁三石和谭教头先回百工坊换了身衣服，将柳媛媛给自己的那块丘山令找出来，贴身揣好之后，丁三石弄来了一艘乌篷船，秦百川上船之后，谭教头亲自摇橹，飘飘荡荡前往丘山。
算算时间，今天都已经是农历二十七了，再有四天时间正月便算是过去，若是柳媛媛还不回来，望江楼的各项事务便要被耽误，秦百川之前的心血至少有一大半都要付诸东流。躺在乌篷船中的时候，秦百川甚至在想，如果真的无法解决柳媛媛的事情，那么他就要考虑是否要请素纤纤过来，代替出演白娘子。
毕竟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他可不像丁三石和谭教头这两个非人的家伙，躺着胡思乱想了一会，秦百川便抱紧早就准备好的被，晕乎乎的便睡了过去。由于他们出发的时间极早，因此当乌篷船停下的时候，甚至还没到正午。
秦百川睁开惺忪的睡眼，此时乌篷船停靠在一处陌生的地方，距离江边几里的位置耸立这一座相对伟岸的山峦，山峦脚下是一片片的开阔地，被人开成了农田，在他们正前方是一处虽然简陋但却极大的船坞，里面停靠着不少渔船。
“先生，那就是丘山了。”丁三石指着远处的山峦，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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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柳媛媛待嫁兆王孙
秦百川微点了点头，丘山军是盘踞一方的地下势力，柳媛媛也曾说过，很多时候丘山军更好像是一个巨大的村落，丘山军在这里开荒种田，入江捕鱼，柳媛媛则是带人在江陵唱戏，补贴丘山所用。因此，这里的农田、船坞，倒是都在秦百川对丘山军的设想当中。
谭教头的乌篷船缓缓靠岸，丁三石扶着秦百川从船上下來，秦百川在前，谭、丁二人自动自觉的落后半步充当护卫，一行三人朝着丘山缓缓行去。虽已过了除夕，可现在依旧不是打渔、种田的季节，因此在路上倒也看到了一些闲着的百姓，或许是他们三人比较面生，那些百姓对他们存有本能的戒备。
“你们是什么人，來到丘山有何贵干。”刚刚靠近山脚下，便有一队手持长矛的壮汉拦住他们的去路。
“此处可是丘山军的驻地。”秦百川冲着壮汉抱了抱拳，笑道：“在下江陵秦百川，趁着未出正月特來拜见柳化生柳老爷子。”
“可是望江楼的秦百川。”为首壮汉显然是听过秦百川的名头，皱眉问道。
“正是。”秦百川亮出丘山令。
那壮汉拿在手里辨认了一下真伪，神色缓和了一些：“既然是秦先生亲自來访，我等自沒有阻拦的道理。秦先生，这边请。”
“多谢。”秦百川顺手拿出几两碎银子塞给那壮汉，可却被那壮汉婉言谢绝。这么一个小动作，让秦百川对丘山军颇有些好感，柳老爷子毕竟是岳元帅的亲卫，在治军方面必然也是有一套自己的手段。
“敢问这位大哥，柳媛媛柳小姐可曾在丘山之上。”一边走着，秦百川一边问道。
“小姐是丘山令的总管，自然是在山上。”壮汉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目光看了看秦百川，欲言又止。
确认柳媛媛还在丘山，秦百川便悄悄松口气，也沒去多想。沿着山路一直上行，等看到山顶之际，终于见到了一处山寨。这山寨临山而建，四周采用削尖的树干围拢，里面是一排排的木屋，所处地势也称得上是易守难攻。
“怎么，丘山这是要办喜事儿。”见营寨之内张贴着大红的喜字儿，秦百川笑呵呵的问道。
“算是吧。”那壮汉知道瞒不住，索性坦白开口，道：“柳小姐和兆王孙的婚礼将在下月初二举行，秦先生若是有空，可以在丘山喝杯水酒。”
“柳小姐。”秦百川心里急跳：“哪个柳小姐。”
“秦先生，丘山军上上下下，便只有一个柳小姐。”秦百川顿时呆若木鸡，那壮汉也不多解释：“劳烦先生在此等候，小的这便前去通报。”
说着，壮汉亮出令牌进入营帐，秦百川则是双眼闪烁着血光：“我就说媛媛怎么迟迟不回江陵，原來是发生了这档子事儿。你们两个，可知道那个什么兆王孙是什么來头，竟敢跟老子抢女人。”
“兆王孙秦先生，如果排除同名同姓的话，这个兆王孙”丁三石脸上也带着凝重之色：“极有可能是当朝武王的独子。”
“应该就是小王爷。”谭教头也皱了皱眉头，在一旁附和。
“武王小王爷兆王孙”秦百川微舔了舔嘴唇，事情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而随着了解到柳媛媛未回望江楼的原因，之前想不通的问題，现在似乎也解释的通了。
若是按照以前，柳媛媛即便不回丘山，对江陵的丘山势力也拥有主导权，可这一个月來，江陵丘山军已完完全全落在了牛远的手里，如那壮汉所说，嫁给兆王孙之后，柳媛媛便是王妃，一个王妃当然不可能再和江湖势力有任何关系，，起码表面上必须要如此。
再有，从这个婚姻当中，秦百川也嗅出了一些别样的味道。柳媛媛对自己情深意重，秦百川并不认为她是心甘情愿的嫁给兆王孙，那柳化生为什么要逼她。兆王孙方面也有问題，贵为小王爷，他要什么样的女子沒有，为何偏偏要选择地处江陵的柳媛媛。
这里面要是沒有政治联姻的因素，打死秦百川都不信。
对柳化生來说，他出身正规军，做了太多年的流寇，他分明是想借着武王这条线，重新回归朝廷；而对武王來说现在大颂的局面昏暗不明，吕士高在评价武王的时候也是诸多戒备，谁又能保证武王沒有篡位之心。如果秦百川的推断是正确的，那这场联姻，武王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秦百川深吸口气，随着大真国、大银国休战，大颂的上层都感觉到了一股山雨欲來之势，尤其是朝廷鼓励私军的政令下达之后，义王加快了动作，就算手握重兵的武王也在早作打算。
“先生。”秦百川正低头琢磨，营寨之内飘出來一条曼妙的人影，秦百川抬头，迎头小跑过來的女子一张圆润肉嘟嘟的小脸，身上披着厚厚的披风，见到秦百川的那一刻，她带着忧愁的眉宇忽然舒展，对着他嫣然一笑，便好像见到了久违的情人。
“媛媛”算起來已经一个月沒见面了，柳媛媛竟清瘦了许多，让秦百川看着都有些心疼。
“柳小姐，沒有老将军的命令，您不得私自迈出营盘。”守门军士将长枪交叉，拦住柳媛媛的去路：“柳小姐，请莫要为难手下。”
“我可以不出去，放他们进來。”柳媛媛扬了扬手里的丘山令，守门军士互相看了一眼，拉开寨门放秦百川等三人进來。
“先生”柳媛媛脸上带着笑容，可眼里却不知道怎的便蒙上了一层水雾。
“别哭，我这不是來了吗。”秦百川伸手想要将柳媛媛搂在怀中，后者微摇了摇头，示意这里不是合适的地方。
“先生，我就知道你会來的。”柳媛媛勉强一笑，道：“我知道你有许多话想问，可咱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不说那些烦心事。走，我先带你见过我师傅，然后再好好转转。”
柳媛媛在前面引路，绝口不提她要成亲的事情，指着远处的山峰道：“可惜，你來的不是时候，若是夏天來，那里百盛开，阵阵飘香，非常漂亮。你看那棵树，，那是我小时候亲手种的，它现在都已经这么高了。”
秦百川哪里有心思欣赏什么风景，趁着柳媛媛说话的空当，终于还是忍不住：“媛媛，我听说下个月初二，你要和兆王孙成亲。”
柳媛媛身子一僵，回头道：“你这人啊，总是不解风情，我都说了不提这些烦心事儿，为何你偏偏要说出來。”
“废话，我的红颜都要被抢走了，你说我能不能不问。”这条路上沒什么人，秦百川一把拉过柳媛媛的小手，认真的看着她：“我就问你一句话，是你答应要嫁给兆王孙，还是柳老爷子逼你。”
“别胡闹，在这里拉拉扯扯被人师傅看到，到时候你就麻烦了。”柳媛媛挣脱了秦百川的手掌，见他目光凌厉，心脏不由得一颤，咬了咬红唇，道：“嫁便是嫁，这已成定局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说。”
“当然有。”秦百川狠狠地吐了口吐沫：“如果你觉得兆王孙值得你托付终生，你告诉我，秦百川现在转头就走，绝不干涉你的好事儿；如果你告诉我，嫁给兆王孙并非你所愿，就算拼了性命，我也会把你带离丘山。”
“这快一个月的时间我一直沒联系你，一直沒敢将风声泄露出去，就是怕你会这样。”柳媛媛满嘴苦涩，摇头道：“带我离开丘山，又能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都是要被抓回來的。”
“这天下是兆家的沒错，可皇上却还不是武王，更不是他儿子。”秦百川不屑的撇嘴：“小王爷怎么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小王爷就敢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不成。兆王孙在这里沒。若是在这，老子现在便打得他满地找牙。”
“先生，我知道你喜欢媛媛，护着媛媛，可这事儿沒你想的那么简单。”柳媛媛用力摇头，脸上带着一副听天由命的色彩。
“的确沒我想的那么简单，不过却也不太复杂。”秦百川冷笑：“现在大颂朝廷呈现出风起云涌之势，江湖草莽势力迟早要被收入朝廷，然后送到边境去充当炮灰。虽明知道是这个结果，但出于保家卫国的思想也好，或者被动无奈也罢，似丘山这样的势力必然要选择一块适合生存的土壤。柳老爷子很聪明，在他看來，武王手握重兵，又靠近临安，成事儿的可能性极大，所以他便打算站在武王这条线上。更关键的是，柳老爷子是岳元帅的亲兵，而正是皇上下令杀了岳元帅，跟武王联合起來，推翻皇上的统治，或许正对了老爷子的私心。”
柳媛媛跟秦百川相处的时间太长了，对于他这种从蛛丝马迹上便能推断出事实真相的本事不觉得如何意外，只是喟然一叹，并未做出明确答复。至于秦百川身后的丁三石也好，谭教头也罢，眉宇间都带着狠辣之色，无论对长寿宫还是血衣龙卫來说，丘山军投靠武王，始终是个不太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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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你娘的皮肤比你白
“柳小姐，在下丁三石，有句话想说。”丁三石虽然知道柳媛媛，可并未见过面，因此说话之前主动介绍了自己。柳媛媛看了他一眼，丁三石继续道：“我跟秦兄弟是多年的好友，对他的为人也是极为了解，他想做的事情，别说对方只是一个小王爷，就算是义王、武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你想说什么。”柳媛媛问道。
“我想说的是，秦兄弟对柳小姐情深意重，若是柳小姐出于丘山利益嫁给了兆王孙，秦兄弟一怒之下起兵造反也说不定。”丁三石故意夸大了事情的严重程度：“不知柳小姐是否知晓，秦先生的极乐军已经崛起于江陵，可堪大用。”
“柳小姐，在下姓谭，目前担任秦府军校总教头。”谭教头也沒忍住，抱拳道：“恐怕柳小姐还不知道，在秦先生的建议下，吕大人对江陵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极乐军也是在吕大人的默许下应运而生，可以说，秦先生早已卷入了朝廷的争斗。”
谭教头说的话半真半假，他不敢暴露自己长寿宫的身份，只能拿着吕大人做幌子。
“你又想说什么。”柳媛媛嘴角泛笑。
“我想说的是，若柳小姐嫁给了小王爷，按照最坏的结果去想，某一天在战场上，秦先生必然要和小王爷遭遇，到时候柳小姐的选择只怕比今日更加为难。”谭教头眼里倏然闪过一道精光：“刚才丁兄说，秦兄弟一怒之下造反可能是有些夸大其词，可若是秦先生一句话，我极乐军的教官便都会愿意将兆王孙的脑袋取下，”
“谭教头说的有道理。”丁三石也是点头，武王历來是皇上和义王的一块心病，若是能打着秦百川的名头干掉他的独子，倒也是美事一桩。因此，丁三石附和了谭教头的说法，颇有些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意思。
“先生，看來你最近是真沒闲着，招募了不少亡命之徒啊。”柳媛媛将“亡命之徒”四个字咬得极重，显然是发现这俩人身份绝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别听他们两个胡言乱语，我沒有造反的心思，也不会暗杀堂堂王爷之后。”秦百川冷笑一声：“不过，我有一万种办法让小王爷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有你这句话，媛媛就算死也值了。”柳媛媛美眸盯着秦百川，这一个月來在丘山所受到的委屈、煎熬，在那一瞬间似乎都已经烟消云散。抬头正视秦百川的双眼，柳媛媛终于还是摇头：“并非是媛媛不相信你，只是事关重大，媛媛也乱了方寸，不知如何选择。”
“你不知道怎么选，那就让我帮你选。”秦百川把心一横，笑道：“看样子，事情的关键是在柳老爷子和兆王孙身上。那成，我先见见柳老爷子，听听他的想法，然后大不了再会会那小王爷。”
“嗯。”柳媛媛微微点头，又告诫道：“先生，我义父掌管丘山，许多时候考虑的是整个丘山的利益，即便是替媛媛委屈，他也不能表现出來。况且，若不是义父收留，媛媛早就被冻死、饿死旷野……所以，待会见了义父，你莫要气他。”
“先礼后兵，我懂。”秦百川又拉住了柳媛媛的小手，柳媛媛几次尝试挣脱，秦百川始终不放。虽然他嘴上沒说什么，但这行动却是直接表达了心意，柳媛媛是他的女人，任何人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还说先礼后兵呢，要是被我义父看到啊，肯定要被气死了。”秦百川的手掌干燥温暖，柳媛媛已经不止跟他有过一次暧昧的举动了，但唯独这一次，她真切的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柳老爷子既然肯放我进來，就应该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秦百川不理会柳媛媛怎么说，反正就是拉着小手不放。四人來到丘山后营，这是一处相对宽敞的独门小院，小院有个兵器架，上面放着一杆长枪，除此之外便是两面旗帜，一高一矮，高的迎风飘扬，上书俩字“丘山”，矮的那杆放在门口，上面是一个“岳”字。
进來小院之后，柳媛媛强行甩开了秦百川的手臂，轻敲了敲门，待里面传來声音之后，这才带着秦百川走了进去。这房间也不是很大，正对面主位上坐着两个人，左手边是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至少已经六十岁以上的老者，在他旁边是一个大约四十左右的美妇，由于岁月的侵袭，这美妇脸上有了点点的鱼尾纹，但是坐在那里却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那老者和美妇的后面供奉着一座雕像，这雕像跟上次自己在悔罪庙看到的岳元帅泥雕有几分像，想來供奉的便也是岳翔，在雕像的左右两侧立着两块牌子，左手边：精忠报国，右手边：名垂千古，正上方的牌匾上也是四个字，丘山将营。
“义父，娘，江陵秦百川到了。”柳媛媛冲着那俩人行了一个万福，起身之后又对秦百川打了一个眼色
“娘。”秦百川怔了怔，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美妇，她跟柳媛媛根本沒有半点想象，看样子似乎不像是亲娘啊。
“是我师娘。”柳媛媛小声提醒。
“哦，这才对。”秦百川恍然大悟的点头，柳化生六十几岁，这美妇四十左右，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啊，秦百川心里暗乐，犹豫了一下，单膝下跪：“江陵秦百川见过柳化生，柳老爷子，见过柳师娘。”
秦百川的礼数不能说不周全了，柳媛媛深切的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是刻在秦百川骨子里的东西，他今天能单膝下跪，而不是抱拳了事，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秦百川客客气气的见过之后，柳化生仿佛是沒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拿起茶杯，小口小口的品着香茗，那美妇也仿佛是个聋子，甚至连眼皮都沒抬一下，一时间，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甚至有些沉闷。
其实早在秦百川到來之前，柳化生和柳夫人便已经商量好，秦百川在江陵已经颇有影响力，尤其是前几天把付缪剁碎喂狗的事情更不能小觑，他们也担心把秦百川逼急了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不能不见。可就算见面，柳媛媛跟兆王孙成亲的事情也不能更改，因此，见到秦百川之后，首先便要在气势上彻底压制住他，否则必会横生枝节。
敞开了说，柳老爷子和柳夫人对付秦百川的手段却是挺高超，若是换成了旁人，此时肯定是摸不透他们的想法，自己都要忐忑。可惜了，他们遇到的是秦百川，只一句话，秦百川便将所有的尴尬轻松化解。
“媛媛，你娘的皮肤比你白……”秦百川缓缓的从地上站起身，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咳咳，”柳老爷子被一口茶水呛到，连连咳嗽，柳化生这么多年见了不少人，恭维话也听了不少，但是拿着皮肤说事儿这还真是头一遭，更关键的是，那句“你娘的”为啥听着这么刺耳，可偏偏又不能挑出半点毛病。
身后的谭教头和丁三石也笑了，柳媛媛脸上一红，偷眼看了看师娘，想要装作生气，可又偏偏装不出來，哼道：“你娘的皮肤才……”话说了一半，柳媛媛也说不下去了，缓步站在了柳夫人的身后。
当事人柳夫人也是半天都沒缓过神，女人天**美，秦百川说她的皮肤比女儿白，要说不开心那是假话，可她和柳老爷子一样，越想越觉得他这话不太对劲儿，可偏偏又无法指责，她保证，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闹心、最可恨却也是最让她开心的一句赞美。总之，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柳夫人装不下去了，只能轻叹一声。
“早就听说秦先生素有才华，可今天一开口，却是让老夫颇为失望。”柳老爷子摇摇头，秦百川这话说的有些轻佻，甭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自古成大事者极少有好色之徒，而秦百川显然是个登徒子。
“柳老爷子，以前对秦某失望的人极多，甚至辱骂我的人也不少，可我却将他们都踩在了脚下。”秦百川听出了柳化生的言外之意，回答的也十分巧妙。
“傲。”柳化生微哼一声：“若是你能虚化若谷，成就比现在还要高出一截，之所以你能将那些人踩在脚下，是你尚未碰到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你灰飞烟灭之徒。”
“你说的动一动手指，就能让我灰飞烟灭的，指的可是兆王孙。”柳老爷子态度不算友好，秦百川也沒心思说那许多废话，神色沒有傲然，更沒有卑微，只是平静的道：“兆王孙我不太熟，可我见义王的时候，也沒给他好脸色。”
“兆山河最大的缺点就是求贤若渴，有时候明知道饲养的是猛虎，他也愿意与虎同行。”柳化生对于义王这个评价十分到位，继续道：“可武王不一样，宁肯错杀一万，他也不愿给自己留下祸患。”
“所以，老爷子觉得在这种时候，牺牲媛媛进而抱上武王的大腿，是最合适的选择。”秦百川把话说的更开。
“这是丘山军内部的事情，似乎还轮不到你來兴师问罪。”柳夫人终于开口，道：“你和媛媛的一些事，她跟我说了，我也知道你的來意。媛媛虽不是我亲生，但这些年我们一直情同母女，我便只问你一句，跟兆王孙比起來，你哪一点比他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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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连人都不配
柳夫人说话也没有转弯抹角，她的意思很明显，对于柳媛媛来说，嫁给兆王孙，便相当于一步登天，成为王妃之后那是何等的荣耀？可是嫁给秦百川呢，充其量是一辈子衣食无忧罢了。在尊卑分明的大颂，官二代的地位显然远远高于一个商贾。
“我可能哪一点都不比他强，可最重要的，媛媛喜欢我，愿意跟我在一起，这就是秦某最大的依仗。”柳夫人这话的确有些不太好回答，龙子龙孙，地位在他秦百川之上，而且不太了解那小王爷到底是个绣枕头还是真有手段，他也不好口出狂言，只能选择了一个相对懦弱的理由。
“你倒是好意思说。”柳夫人哼了一声，又叹道：“虽然这话有些无耻，可我也得承认，这的确是你的依仗。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媛媛是丘山的人，便要为丘山的未来做出牺牲……她嫁给兆王孙，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看吧，说来说去，又最终绕回刚才的话题，你们如此做法，无非就是想牺牲媛媛，站在武王的阵营，这总没错吧？”秦百川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声音有些发冷：“大颂局势动荡，丘山军不想着如何在激流中前进，反而想利用媛媛达成自己的目的，柳老爷子，柳夫人，你们不觉得有点太卑鄙了吗？”
“百川，不得放肆！”眼看着义父和师娘脸色都是一变，柳媛媛急忙提醒。
“不是我放肆，我就是觉得柳老爷子和柳夫人大错特错了哟！”秦百川并没有收敛的意思，连声说道：“你们想想，如果我是兆王孙，我堂堂的小王爷，一举一动都饱受天下人关注，我为何要迎娶江陵匪类首领？我就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再或者，你们以为武王是要招兵买马？我更想问，你们觉得掌管临安内军的武王，会缺少你们丘山军这一万多人？行，就算我喜欢媛媛，我愿意为她承担一切骂名，可你们以为出身草莽的媛媛，飞上枝头就能成为凤凰？别扯淡了，真要是发生冲突，武王做出什么诛杀九族的事情，到时候媛媛就是他们扔出去的炮灰，并入的丘山军就是他们的替罪羊！换个思维来说，秦某跟柳媛媛成亲了，但是有一天有秦某参与得罪了了不起的势力，你们会牺牲丘山军保秦某，还是把秦某扔出去平息对方的怒火？”
秦百川这连续的疑问抛出来，丁三石和谭教头露出一副大快人心的表情，柳老爷子和柳夫人却当时便有些发愣。没错，当初选择阵营的时候，他们在武王身上看到了巨大的希望，所以才愿意把宝都押在武王身上，在他们想来，丘山军在江陵经营这么久，就算武王也不可能小觑他们，有丘山军做后盾，柳媛媛的地位自绝不会低。
可秦百川那些话中，却是点出了一个他们从未认真思考过的问题，丘山军在大颂南部影响力巨大，这让柳老爷子多少生出一些洋洋自得的心理，可如果丘山军真跟武王手下的内军比起来，实际战斗力可能连人家两千人都不如！意识到了这一点，柳化生忽然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如果，如果武王答应联姻，是为了掌控丘山，却不是要将他们收编，那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柳老爷子年龄虽然大了，可早年跟着岳翔南征北战，军旅经验却是不少，这个问题冒出来的一瞬间，他心里便有了不敢确定的推断！就像秦百川说的，他的真正意图把丘山军当做先锋兵，当做炮灰啊！
朝廷目前的暗斗已经露出了苗头，用不了多久便会进入白热化，这种时候皇上也罢，义王、武王也好，三方势力必然会各自派出人手试探，那他丘山军绝对是武王的马前卒！到时候若是丘山军取得了一些优势，武王的大军可以倾巢而出，奠定基业，若是丘山军被围剿，武王又可以摆脱关系，甚至杀了柳媛媛以表心迹！
“你很坦白。”柳化生握紧了拳头，纵是明白秦百川说的都有道理，但他还是得说：“大乱将起，群雄逐鹿，起码老夫的选择赢面总是大一些。”
柳化生是在自己安慰自己，不仅秦百川，就连柳夫人、柳媛媛都听出来了。事实上或许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义王在民间有声望，可没有兵权，朝廷虽鼓励私军，但未必都能为朝廷所用，而武王手下拥有数万甲士，若是以丘山为根据地，在拉拢一批外军，胜算无疑是最高。
“赢面？”秦百川找到了柳化生的软肋，继续给予重击：“坦白的说，当选择跟武王站在一起，柳老爷子你，或者丘山军便处于一个必输的局面。现在从局势上看，武王的胜算的确大一些，可柳老爷子，咱们做这样一种假设。比如，你明知道牛远有叛乱之心，虽然将丘山统领权交给他，你又岂能没有后手防备？你是如此，难道皇上便是个瞎子？”
秦百川这个比喻直接说到了点子上，柳老爷子沉吟不语。
“丘山尚且如此，更何况皇帝老子？坊间传言，说皇上昏庸无道，可如果真是一个糊涂皇帝，他有什么本事能南渡而归，在满目疮痍的国土上建立一个新的王朝？又有什么本事能在二十年左右的时间，还大颂一个朗朗乾坤？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因缘际会罢了。”柳老爷子对当今皇帝颇为不屑，作为岳翔元帅的亲卫，虽说当年的十二道金牌是覃辉假传圣旨，但这许多年过去，他又岂能想不到那十二道金牌本就是得到了皇上的默许？
“那行，这些都是秦某的假设，做不得真。”秦百川也是摇头，抬头问道：“我想请问柳老爷子，丘山军，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岳家军的延续，纵然今朝已不复往日之辉煌，但岳元帅的精忠报国是刻在你们骨头上的东西，这一点你是否承认？”
“自然！”柳老爷子傲然点头，一听到岳元帅，岳家军，他浑浊的眸子都放出了光亮，或许对柳化生来说，当年跟着岳元帅南征北战，是他这一生最风光、最骄傲的时间。
“那么问题就出来了，岳翔元帅当年遭受那样的待遇，他尚且选择了为国尽忠，不惜身死，若是柳老爷子转身投靠了武王，岂不是违背了岳元帅的意愿？”秦百川言语如刀，目光深邃。
“此一时彼一时，君要不君，臣便不臣。”柳化生咬牙道：“当年元帅为奸人所害之时，君王又在何处？许他当年对岳家军不仁，便不许老夫今日对他不义？再者说，兆鼎的江山还是从兆山河手中夺来，这天下是兆颂天下，却未必属于他兆鼎！”
“柳老爷子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那兆鼎便是皇上的名讳，听老爷子说出当年皇上夺了兆山河的江山，谭教头出声附和了一句。丁三石看了谭教头一眼，原本想要争辩几句，可若是表现得过于拥护皇上，那自己的身份就容易惹人怀疑，所以只能悻悻闭嘴。
“老爷子言语当中，秦某听出了一丝公报私仇的味道啊。”秦百川拉长了声音，挑眉笑道：“或许老爷子说得的确有道理，可秦某还是想问，兆鼎登基，平息战事以来，大颂虽偏安一隅，但他可否苛责过百姓？吕士高回到朝廷之后，便被派到了江陵整顿吏治，老爷子能否看出皇上清明朝政之心？记得老爷子亲口说了，武王与义王不同，宁肯错杀一万，也绝不留下任何祸患……似这等杀伐果断之徒适合带兵，老爷子可有把握他在治国上比当今皇上还要强？”
“如果老爷子可以保证，那秦某无话可说，但怕就怕武王登基，暴令连出，到时候大颂连虚假的繁荣也要消失，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那柳老爷子岂不是要背负骂名？别忘了，岳元帅还我河山的真正用意，也不外乎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罢了。”秦百川又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最后道：“当然，这也只是秦某的推断，没有事实作证。”
“秦百川，既知丘山军是岳家军的延续，那你就应该知道，军人的职责便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至于取得天下之后，皇上如何施政，那是皇上的事情，军人不得参与。”柳化生迟迟没有言语，柳夫人想了想，反驳道。
“柳夫人，这话似乎太过了吧？按照你的意思，丘山军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甚至可以置黎民百姓的生死于不顾，是也不是？如果是，秦某觉得，连最基本的为民请命、大是大非都分不清，那不配称自己是军人，甚至连人都不配。”秦百川冷笑道：“秦某说句你们不爱听的话，就算你们百般否认，今日的丘山，已不是当年的岳家军，充其量，是一群打着精忠报国幌子的匪类罢了。”
“秦百川，你好大的胆子！”柳夫人脸色顿时铁青，岳家军是丘山的骄傲，是丘山的信仰，秦百川这些话凶狠的击中了他们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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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马鞭
“我胆子从来都不小。。:ЩЩ。”柳媛媛一个劲儿的给秦百川打眼‘色’，秦百川却装作没看到，昂起头道：“我最后还有一句话要说，朝廷动‘荡’，博弈将起，武王即便获胜也必将是一场惨胜，到时候，如今的大颂便要面临二十年前兆鼎登基时候的局面，兵力内耗，国库空虚，大颂内部群雄四起，试问，武王还是否有能力‘抽’调兵将去抵抗蛮夷？”
“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打着他名头的丘山军会彻底沦为武王铲除异己的工具，枪矢锋芒对着的不是蛮夷，而是千千万万反对武王**的豪杰！”秦百川拍了拍‘胸’膛：“这里面，或许便要算上秦某！可惜，实在是可惜，岳元帅一生为国为民，可他的部下却要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可惜了元帅的一世英名！”
“‘混’账！”柳老爷子须发皆立：“早就知道你秦百川善于搬‘弄’是非，在旁处也就罢了，可今日在丘山，老夫容不得你在此信口雌黄！”
“是信口雌黄，还是这个选择会败坏了岳元帅的威名，老爷子慢慢去想。”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秦百川负手而立：“于‘私’，媛媛是我的红颜知己，我不会允许她嫁给兆王孙；于公，秦某不忍看到丘山走上一条不归路，所以，要么老爷子改变初衷，取消跟兆王孙的婚礼，要么秦某这就带走媛媛。”
“带走媛媛？”柳夫人目光颇为‘阴’沉：“今天你能不能离开丘山都还是个未知数，你又哪里来得这么大的自信？”
“秦某从不打无把握之仗，我既然敢来，就有全身而退的准备。”秦百川傲然抬头，拿出清风书院的首席夫子令牌：“你们敢动秦某一根寒‘毛’，不出三天，江陵衙役，甚至北郡军士便会大兵压境，只怕等不到媛媛成亲，丘山便会付诸一炬！”
“秦百川，你这是在威胁老夫？”柳化生此时的感觉应该跟老妖怪昨晚一样，如果秦百川只是江湖势力，哪怕是一方枭雄，他丘山也敢把他杀之后快，毕竟官府不会无缘无故干涉江湖争斗。可惜，秦百川是商贾，是清风书院的夫子，是受大颂律法保护的那批人！
“秦某自保而已，哪里敢威胁？”秦百川摇头，目光却是极为坚定。
“好笑，秦百川，别以为这一块令牌就救得了你。况且，我何时说过要打你杀你？”柳夫人心思颇为缜密，哼道：“管你是什么身份，你‘私’自来到丘山，强行要把媛媛带走，这才是触犯大颂律法！我们按照江湖规矩行事，抓而不杀，官府又能奈我何？”
秦百川心里一跳，次奥，不得不说，柳夫人这招还‘挺’‘阴’毒，只要把自己软禁在丘山，再等几天，柳媛媛跟兆王孙成亲之后，他纵有千般手段也使不出来了。（广告）事后即便他真的找来了官府，只要柳夫人一口咬定是留秦百川观礼，没有充足的证据，执法如山的吕大人可未必给自己开后‘门’啊！
“抓而不杀，只怕柳夫人也是做不到。”谭教头忽然开口道：“庭院当中有两人，隔壁的房间有三人，外加后方一队守备的军士，整个后营就这么点人吧？从柳夫人发出命令，到他们冲进来，最快也需要十息。柳老爷子年事已高，战力发挥不出三成，柳夫人虽也是习武之辈，但似乎也只是懂得一点防身的功夫……至于柳小姐……本领固然不错，可她应该不会对秦先生下手。这么说，我和丁大哥齐齐动作，拿下柳老爷子和柳夫人，应该五息就够了。”
谭教头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仅将后营的防御力量全都说了出来，而且还隐隐的戴上了一股威胁，柳老爷子和柳夫人面‘色’齐变，大意了！他们知道秦百川过来可能会有些难缠，但却没想过会闹到动刀动枪的地步，因此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准备！
更让柳老爷子震惊的是，他出身岳家军，早在丁三石和谭教头进来的时候，他便看出这俩人不一般，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推测！那姓谭的身在后营，却能听出后方暗留了一队守备军士，具有这等本事又岂能是凡夫俗子？最起码是个经验丰富的斥候！
不过，虽说知道谭教头说的都是事实，可柳老爷子一生戎马，又岂能被他的这点威胁吓到？嗓子里发出冷哼，柳老爷子眼里‘射’出一道‘精’光：“五息之内拿下老夫，然后以老夫‘性’命相要，离开丘山？来，你们大可以试试，看看我丘山的儿郎会不会投鼠忌器！”
“老爷子，我这个手下脑子有坑，别理他。”谭教头说这话的确给自己长脸，可秦百川见老爷子的确有些动怒，语气便缓和了一些，现在还没到兵戎相见的时候，自不愿意将事情‘弄’得无法收场：“晚辈还是那些话，是站在武王的阵营，还是保持中立继续观望，也请老爷子多加考虑。”
“哦，对了，按照咱们大颂的规矩，没出正月秦某便过来走亲串户，必然要带上一点礼物。”秦百川冲着丁三石招了招手：“丁大哥，拿出来吧。”
“是。”丁三石答应了一声，贴身拿出一个木盒，递给秦百川。秦百川其实到现在都不知道丁三石到底是准备了什么，不过出于对丁三石的信任，秦百川觉得这份礼物应该价值不菲，双手托举过头，递给柳老爷子。
柳老爷子怒气未消，冷哼一声没有伸手去接，倒是柳媛媛将盒子拿过去，声音发腻的道：“义父，百川这人就是这张嘴惹人讨厌，你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媛媛，你没听到他说五息之内要拿下老夫？”柳老爷子怒气不消。
“义父啊，那是他手下人忠心护主，一时着急之言罢了，百川不是已经赔礼道歉了吗？”柳媛媛不高兴的撅嘴道：“反正，百川刚才所说也正是媛媛心里所想，说句难听的，兆王孙咱们得罪不起，秦先生咱们一样得罪不起啊！我看不如先收下他的礼物，然后咱们再商量一个好办法，让他们狗咬狗岂不是更好？”
“噗！”
“咳咳！”
论‘插’科打诨，柳媛媛的本事可不比秦百川差多少，听她说让秦百川和兆王孙去“狗咬狗”，柳夫人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秦百川也是一个劲儿的咳嗽：“媛媛，我知道这是你的心里话，可能不能等我走了你们再说？”
柳媛媛瞪了秦百川一眼，他把柳化生、柳夫人‘弄’得气不打一出来，她若是不当面说点玩笑话，气氛岂不是还要僵持下去？秦百川也‘洞’悉了柳媛媛的深意，装作无奈叹气道：“不过，话粗理不粗，柳老爷子，秦某愿意跟兆王孙斗上一斗，我也请你们再多考虑，是否还有和兆王孙联姻的必要。”
说着，秦百川冲着柳化生、柳夫人抱拳：“秦某昨晚睡得不好，这便出去休息，劳烦老爷子给安排几间厢房。”
柳老爷子颇有些哑然，秦百川主动离开这房间，便是放弃了想要挟持自己的这最后一张底牌，只需此时他一道命令下去，丘山军便会一拥而上，将他们三人彻底困住，他既然知道有被困的风险，为何却要这么做？
“化生，我看那姓秦的虽然顽劣，但能主动离开，倒也是个坦‘荡’之人。”别看秦百川在场的时候柳夫人把话说的难听，但等秦百川离开后，尤其是顺着秦百川说的那些话仔细想了想，柳夫人也觉得似乎将媛媛嫁给兆王孙这个决定……不能说不正确，只是有些欠考虑。
“是呀，义父，百川天生就是那副‘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这不，他还给你带礼物了呢！”柳化生的决定固然让柳媛媛失落，可好歹柳化生这些年如亲生‘女’儿一般将她抚养‘成’人，为了丘山军的利益牺牲自己，义父心里也不好受，柳媛媛当然不可能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看你那猴急的模样，难不成你还把这礼物当成是秦百川给你下的聘礼不成？”柳夫人微摇了摇头，秦百川敛财的手段她也听说了许多，想来那盒子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我可不敢当成聘礼，我就想……这里面的东西越贵重，说明我在他心里地位越高，义父，你说是不是？”柳媛媛眨眨眼，将木盒递到柳老爷子面前。
“贵重又能如何，就算秦百川能拿出一座金山，恐怕义父也……”柳化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打开了木盒，只看了一眼，柳老爷子下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一张古井无‘波’的老脸上瞬间呆滞，呆滞过后，眼圈竟都有些发红，试探的伸手想要‘摸’‘摸’那木盒当中的物件，可干枯的老手刚刚伸出，却又马上缩了回来！
柳夫人和柳媛媛都有些发愣，在她们的意识里，这些年风风雨雨，柳老爷子始终处之泰然，情绪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波’动！她们不约而同，好奇的将目光落在木盒当中，里面其实也没什么宝贝，仅仅是一根被盘起的马鞭，这马鞭握柄处的漆彩已经有脱落的迹象，显然还是被人用过的！
柳夫人和柳媛媛更是觉得奇怪，这明明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马鞭，为何义父会好像丢失了魂魄一般？让她们更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柳化生颤抖着身子从座位上站起，缓缓地双膝跪地，一头重重的磕了下去！
再抬起头来，他小心翼翼的从木盒当中拿出马鞭，轻轻摩挲，竟是泪如雨下！
这根马鞭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毫无意义，甚至扔在大街上可能都不会有人捡起，但作为岳翔曾经的亲卫，柳老爷子在见到马鞭的一刻，他一眼便认出，这正是当年岳元帅所用之物！
满眼泪光当中，柳化生似乎回到了那意气风发的年代，犹记得，那一年，那一天，岳元帅就是用这根马鞭，‘抽’在了他的身上！（更新快、广告阅读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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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最后一招
从一条小小的马鞭当中，看到了曾经的岁月，也唤醒了心底深处掩埋的记忆，柳化生一时间感慨万千，久久不语，而此时已经出了后营的秦百川，趁着谭教头去茅房之际也询问了丁三石到底为柳化生准备了什么礼物，当得知是岳翔元帅当年所用的马鞭之后，他也是顿感意外。
如果用银子來衡量，一条马鞭的确狗屁都不是，可秦百川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到这马鞭对柳老爷子的意义。更何况，丁三石还告诉秦百川，这根马鞭原本其实就落在了柳老爷子手里，后來柳老爷子在保护牛远离开临安的途中遗失，正好被丁三石拾到。
这一次，也算是物归原主。
秦百川更是感慨，马鞭失而复得，柳老爷子受到的冲击只能是更大。秦百川珍而重之的对丁三石道谢，他方才主动离开后营，其实也存了跟柳老爷子赌一赌的生死，柳老爷子可能会困住他，也可能会改变态度，胜负只在五五之分，可现在有了这条马鞭作为媒介，秦百川隐约看到，说服柳老爷子的天平已经朝着他这头倾斜。
谭教头从茅房回來之后，早有引路的丘山军带着几个人出了后营，朝着东厢行去，经过一处空地之际，却闻到了扑鼻的肉香，秦百川等人循着香气看去，却是那空地上竖着一根木桩，木桩上挂着几条蛇，一位猎户打扮的老者正熟练的剥掉蛇皮，拔掉毒牙，清理干净之后，将蛇扔进锅中。
“丘老，”当看清楚那老者的相貌之后，秦百川不由得惊呼出來，这老头不是旁人，正是前一阶段跟在柳媛媛后面，那位丘姓老者。说起來，自从媛媛加入望江楼之后，倒是好长时间沒看到这老爷子了。
“秦先生，你总算是來了，也沒枉费小姐天天念叨。”丘老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满，也带着莫大的安慰，招呼秦百川道：“來來來，丘山也沒什么好东西，这些蛇都是老夫亲自捕捉，专门为你熬了一锅蛇羹，也好给你驱驱寒气，壮壮胆，也好养足了气力，跟柳化生斗嘴，”
“这锅蛇羹是为秦某准备，”从丘老的口气当中似乎听出了他对柳化生的不满，秦百川哈哈一笑，原本他是不吃蛇的，可在丘山的地盘，人生地不熟若是能拉拢拉拢丘老，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力量。想到这，秦百川走了过去：“既然这样，那秦某就不客气了。”
“你小子，跟我家小姐动手动脚的时候，可沒见你客气，”丘老声音中带着揶揄，拿着饭勺折腾了一下大锅，见蛇肉尚未煮熟，他便拉过长凳跟秦百川坐下，目光里带着询问：“见过柳化生了，”
“见过了。”秦百川点头，苦笑道：“媛媛在临进门之前，嘱咐我不要惹柳老爷子生气，可见到之后，一个沒控制住，把老爷子气得要哭了。”
“活该，就该气哭他，这老家伙，越老越糊涂了，为了一个破丘山，竟把媛媛当做礼物，”丘老神色中满是恼怒，整个丘山属他跟柳老爷子相处的时间最长、关系最好，平日里丘老也是听他任他，可是在柳媛媛这件事情上，俩老头发生了一些口角。
“喏，听丘老的意思，也是不同意媛媛跟兆王孙的婚事，”秦百川双眼一亮。
“王八蛋才会同意，”丘老握紧了拳头，冷哼道：“柳化生觉得丘山军是岳元帅遗留，走到哪里都必须要受人待见，在民间也就罢了，可这区区一点基业，又岂能被武王放在眼里，我已经多次劝说，可那老家伙偏说什么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岳元帅英魂护佑，武王断不会有其他心思，你听听，听听，这他娘的也是一个军士能说出來的话，”
“丘老的想法跟秦某一致，柳老爷子的确是将丘山军的地位摆得太高了。”秦百川点头：“不过，我倒是也能理解，柳老爷子对岳家军有着血浓于水的情义，身为岳家军的骄傲难免会让他有些目空一切的错觉。”
“坐井观天了罢了，他还以为这大颂是二十年前的大颂，还以为现在的丘山军是当年的岳家军，狗屁，”丘老这不知道是积累了多少的怒火，说话便是骂人，恼怒的道：“武王的事情也就不说了，他做法虽然是错的，但出发点还算好，可丘山内部的调动又算怎么回事，”
“内部，”秦百川迟疑了一下，试探的道：“丘老说的可是卸了媛媛的兵权，全都交给牛远，”
“不是这事儿就是什么，”丘老脸上带着一团火气：“秦先生，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着你，你可知那牛远的來历，”
“知道一些。”秦百川也不隐瞒：“似乎是牛高将军的后人。”
“对，”丘老一拍桌子：“牛远是牛高的后人不假，可他沒有牛高将军的半点样子，读书读不下去，武功稀松平常，关键是他还天生一副女儿心肠，为人最是善妒，丘山落到这等人手里，别说武王动机不明，就算沒有武王在外推波助澜，丘山军也必将要走向灭亡，”
“沿海军的事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媛媛早就下令，密切关注沿海军的动向，在合适的时候不妨帮德生公一把，保持丘山、沿海、黑虎山三足鼎立的局面，这媛媛这才离开多久，牛远，牛远又是怎么做的，”丘老声音都透着寒气：“他他娘的不听从媛媛的命令也就罢了，反而在执掌丘山沒多久便跟黑虎山、肥水贼联合，给德生公致命一击，”
“现在好了，看似获得了沿海军的蝇头小利，可不须多久，待等到黑虎山养足精神，覆灭的便是丘山，”丘老重重的叹口气：“就这等目光短浅之徒，有什么资格执掌丘山，更可恨的是，柳化生竟然说，牛远是牛高的血脉，执掌丘山是必然的趋势，扶得起要扶，扶不起也要扶，你说，是不是想要气死老子，”
“的确该气。”秦百川对牛远的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关心，柳老爷子这种做法似乎就和《三国评话》里的孔明先生差不多，不过跟他沒半点关系。
“算了，平日里这些话我也不好跟旁人说，跟你发发牢骚罢了，老子也知道，你小子才沒兴趣知道这些，”秦百川情绪不高，丘老撇撇嘴：“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当初小姐对你表达出喜欢之意，牛远便对你动了杀心，只是迟迟沒有机会下手。这回你能带不走小姐就算了，若是带走了小姐，那小子若是还不安分，替老子好好教训他，”
“他敢找上门，我自然会打得他满地找牙。”秦百川不纠缠牛远的话題，试探的道：“丘老，你能不能给我出个高招，我要如何说服柳老爷子，”
“说服他，”丘老脸色一僵，起身为秦百川打了一碗喷香的蛇羹，重新坐下來道：“难，”
“怎么个难法，”秦百川又问。
“别跟我來这套，柳化生为什么选择跟兆王孙联姻，个中缘由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吧，”丘老斜着眼看了看秦百川，又满面愁云的道：“说到底，你秦百川虽然有能量，可这能量还不够，还不足以让柳化生感觉到安稳，”
“这倒是一针见血。”秦百川苦笑出声，即便对方是北郡州牧的儿子，他秦百川也有能力去协调，看那是堂堂的武王，其威慑力比义王还要强大，秦百川根本就说不上话。
“怎么，听我说难，你就打算放弃，”丘老见秦百川面带为难之色，不爽的道。
“沒有。”秦百川摇头，招呼谭教头和丁三石一起坐下，喝点蛇羹暖暖身子：“不仅是秦某沒放弃，就连我这个谭教头刚才也要在后营当中胁迫柳老爷子，然后逼他放媛媛离开。”
“不错，有点血性。”丘老对谭教头点点头，从他身上，丘老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过却也沒觉得奇怪，在江陵秦百川算得上是黑白通吃，身边多出两个高手也是再寻常不过。
“有血性也沒用，先生还是带着我们出來了。”谭教头喝了一大碗蛇羹，美美的吧嗒吧嗒嘴，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对他來说，他巴不得秦百川跟柳老爷子打起來，到时候利用官府的力量灭了丘山，倒是给义王减少了暗中的一个劲敌。
“现在还不到发生冲突的时候。”丘老倒是能理解秦百川的做法，沉吟道：“小子，如果不出所料，此时兆王孙已经在來丘山的路上，在他沒有到达之前，你还有机会劝服柳化生。凭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总不会沒办法吧，”
“我已经将利害关系给柳老爷子剖析清楚，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我再去说也不过老生常谈罢了。”秦百川摇头。
“老生常谈也得说，凭你小子的本事，还无法为丘山安排一条后路，”丘老反问道。
“难。”秦百川吐出一个字，不是他推脱，而是实在为难。柳老爷子对当今皇上兆鼎有偏见，就算朝廷提出招安，柳老爷子也不可能答应，站在老爷子的角度，如果真在武王和义王当中选，秦百川也会选择武王，毕竟实力在那摆着。
“你先等两天，试试吧，”丘老也知道秦百川的难处，叹口气道：“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老子就得出最后一招了，媛媛下个月初二跟兆王孙成亲，來访的宾客应不在少数，到时候趁着人多眼杂，老子给你们留一道门，带着媛媛走吧，”
“额……私奔吗，”丘老神色凝重，秦百川却是觉得好笑。这的确是不到万不得已才能用的一招，他带柳媛媛跑路简单，可兆王孙丢了面子，武王会不会一怒之下发兵丘山，会不会一怒之下灭了望江楼，这些可都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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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想要，不能要！
跟丘老闲聊了半天。又喝了三碗鲜美的蛇羹。柳化生始终沒有派人传话。秦百川倦意上來。便跟丘老告辞。來到丘山的厢房倒头睡下。也不知是换了床的缘故。还是因为心里惦记柳媛媛的事儿。总之秦百川在床上翻來覆去。临近黄昏的时候方才沉沉睡去。
睡得正香甜之际。秦百川便觉得呼吸不畅。眼皮子睁开。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他旁边。正用手指捏他鼻子的柳媛媛。秦百川脸上闪过一道喜色。正要说话。柳媛媛却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嘘。小点声。莫要惊动守夜军士。”
秦百川这才注意到。天色已完全暗淡下來。竟已到了夜间。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秦百川压低了声音：“媛媛。你怎么过來了。”
“想你了呗。听听你在睡着的时候。都会说出哪些女子的名字。”柳媛媛脱下鞋子。拉起秦百川的被子。将小脚放在他的肚皮上。巧笑嫣然的说道。
“平时不知道。现在我满脑子想的可都是你。”柳媛媛的小脚冰凉。秦百川拉住她的手。仔细端详了半晌。这才道：“怎么样。下午的时候……你师傅说了什么沒有。”
“沒有。不过。我看出他有些动摇。”柳媛媛忽又问道：“对了。我还沒问你呢。岳元帅的马鞭。你从何处得來。”
“那位丁三石。曾在武王手下做过事。当年柳老爷子带着牛远逃出临安的时候。马鞭不幸遗落。被他捡到了。”秦百川毫无隐瞒的道：“听说我要來丘山拜见老丈人。丁大哥这才拿出來。讨老爷子欢心。”
“喏。你的这位丁大哥倒是有心了。”柳媛媛神色中颇有些庆幸。道：“整个下午我义父都沒说一句话。在卧房当中将马鞭供奉在岳元帅的画像面前。不停的來回踱步。显然是在考虑。”
“你觉得……柳老爷子现在放弃跟武王联姻的可能性有多大。”秦百川又问道：“或者说。我还要做哪些努力。”
“义父虽然还摇摆不定。但我看他想要放弃的打算应该在七成以上。”秦百川心里一喜。却见柳媛媛摇头：“不过。这也只是他心里的打算。明确说出放弃的可能性是零。”
“那又是为何。”秦百川笑容僵固在脸上。
“先生。你有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傻的这么可爱。你面对我义父的时候能将大局剖析的清清楚楚。怎的在这种小事上犯糊涂。”柳媛媛无奈的白了秦百川一眼。似乎是觉得坐着有些累。娇躯缓缓躺下。面对面看着秦百川道：“你认为丘山和兆王孙这场联姻当中。谁掌握主动。”
“后者。”秦百川有些明白了。
“那不就是了。”柳媛媛撅嘴道：“我义父现在是个骑虎难下的局面。心里可能觉得后悔。可兆王孙已经在路上。他岂能单方面反悔。一个江湖势力。将皇室玩弄于股掌之上。你说丘山承不承受得住武王的怒火。”
“卧槽。按照你这么说。不是骑虎难下。”秦百川有些蛋疼了。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柳媛媛沒跟兆王孙成亲。丘山都面临着覆灭的局面。最终结果跟私奔稍微有些不同的是。私奔了。秦百川要受牵连。不私奔。便是和秦百川沒关系。
“其实你的预测真对呢。记得很早以前我们第一次乘坐一辆马车。我邀请你加入丘山。被你严词拒绝。你说……不想因为我卷入纷争。否则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柳媛媛抚摸着秦百川的脸庞：“沒想到。还真被你说中了。虽说你还不是丘山军的人。可却是因为我。卷了进來。”
“也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处在漩涡当中。”秦百川摇头。就算沒有柳媛媛这档子事儿。他身边有义王、皇上的势力。最终跟武王肯定还是要发生冲突。
“先生。如果你现在离开丘山。媛媛也不会怪你。”柳媛媛认真的看着秦百川。发自肺腑的道：“其实。我都觉得自己有点自私了。明明是个无解之局。在你來丘山之际。我便冷言冷语。命人将你打出去。也就沒有后面这些事儿……可见到你那一刻。我却犹豫了。舍不得。”
“你说什么傻话哟。在你眼里。秦百川是怕事儿的人。”秦百川一伸手抱住柳媛媛。让她的胸膛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你若是嫁了旁人。我还去哪里找一个像你这样善解人意的女人。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我还跟谁去说。再者说。纸里包不住火。被我知道真相之后。你就不怕我带着极乐军杀到临安。割了兆王孙的jj。”
“事情是我做的。你去割了兆王孙干什么。”跟秦百川相处的时间太长了。知道他这些新名词指的是什么。柳媛媛的小脸上有些羞红：“你是想让我下半辈子都守活寡啊。”
“扯。我还活着呢。你守什么寡。”秦百川笑道：“下午的时候丘老请我喝蛇羹。然后告诉我说。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让我带你离开丘山。”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是能跑。我早就跑了。”柳媛媛神色中似有些纠结。最终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连呼吸都已经微微急促：“丘老的办法不行。但是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你敢不敢试试。”
“什么办法。”感觉到柳媛媛身子逐渐柔软。秦百川有些心猿意马的道。
“很简单。”柳媛媛咬了咬牙：“你就在这里要了我的身子。然后明天一早离开丘山。等兆王孙到來之际。我便告诉他。我在丘山独行之际被人迷晕。醒來后便发现了自己不是处子之身。兆王孙再怎么样。也不会允许一个失贞的女子嫁入武王府吧。”
“这个办法有点意思哟。”秦百川舔了舔嘴唇。
“不是有意思。是切实可行。”柳媛媛又道：“咱们早就在一起睡过。虽说沒做什么。可媛媛这颗心已经是你的。况且这算是个‘意外’。兆王孙即便知道里面有猫腻。可也不好发作。这样一來。岂不是所有的问題都解决了。先生。你觉得如何。”
“我当然觉得好。”秦百川捏着柳媛媛的下巴。轻佻的道：“可你想过沒有。如果兆王孙是个色中饿鬼。明知道你不是处子也要把你带走。供他玩乐。到时候你怎么办。是去。还是不去。”
“去的话……啧啧。秦某还不是要去割了他的jj。可如果不去。不是给了他借題发挥的借口。到时候武王要是发起火來。丘山军的下场可能比现在更惨。”秦百川提醒道。
“除此之外。难不成还有什么好办法。”柳媛媛思來想去。这的确是唯一一条还有转机的道路。索性她也不想那么多：“我就问你一句。媛媛就躺在这。你想不想要。”
“想要。”秦百川毫不犹豫。
“那你还不动手。”柳媛媛解开自己袍扣子。露出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想要。却不能要。”真到了关键时候。秦百川倒是当了缩头乌龟。拉过被子被柳媛媛盖上。将她搂在怀里。小声道：“现在柳老爷子还沒做出答复。我若是做了这种事。老爷子必然会更加暴怒。那样的话可就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沒有了。”
“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柳媛媛一双大眼睛水汪汪。拉着秦百川的手摸上了她的胸口。
秦百川心里传來一阵麻酥酥的感觉。轻柔了两下。柳媛媛便睁大了眼睛。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让秦百川几乎心神失守。以极大的毅力压制下心里的旖旎念头。秦百川摇头道：“我不是怕。而是不想在这地方委屈了你。柳老爷子虽是你的义父。可我觉得养恩不逊于生恩。因为我闹得你们父母反目。估计我这一辈子都会觉得愧疚。再者说。我觉得事情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即便真的解决不了。在你和兆王孙成亲的前日我再要了你也不迟。”
柳媛媛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着秦百川。其实她以为自己送上门的这块大肥肉。秦百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可明明在他眼睛里已经看到了渴望。他却给予了拒绝。理由却是不想委屈自己。不想让自己跟义父反目。柳媛媛心潮澎湃。便觉得即便自己为秦百川做的再过分一点也是值得。
“别那么看着我。我都觉得自己脑子有坑。在你面前还装什么纯洁。”秦百川呵呵一笑：“别看。哥现在都有点后悔装逼了。”
“后悔也晚了。沒机会了。”柳媛媛甩开秦百川还放在自己胸口的大手。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留下两道鲜红的唇印：“你真的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有是有。可我也沒足够的把……咦。不对啊。”秦百川忽然一拍脑门。我次奥。
“怎么了。”秦百川一惊一乍。柳媛媛慌忙做起。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见无人过來。这才满脸期待的看着秦百川。
“笨。太他娘的笨了。这件事我有办法解决才对。”秦百川狠狠地拍了拍脑门。眼睛里都发出了亮光：“整件事当事人是兆王孙。我们忌惮的人物是武王。可别人怕他们。我不怕。”
“你……怎么就不怕。”柳媛媛还是不解。
“因为……”秦百川眯缝着眼睛：“因为首席国士。都摄五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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