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强兵之策
(); “有一点关系,不算大。”秦百川点头道:“你说工部地位最差,可我却认为工部才是一个朝廷发展的关键。别的都不说,安阳书院大比,那两个西洋人所乘的大船,应该属于工部的任务吧?”
“由司海监绘图,工部打造。”吕士高应道。
“我想请问,如果秦某从未读过书,但从小耳濡目染在奇淫技巧的某一方面颇有奇思妙想,若是在官场中不无熟人,毛遂自荐能否加入工部?”
“不能。”吕士高摇头,秦百川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如果这个假设是真的,那工部岂不是少了一个人才?少一个秦某没什么,如果李某张某王某都精通奇淫技巧,工部却全都弃之不用,岂不是浪费许多人才?”秦百川笑道:“倘若工部每年也举办一场科举,但凡有手艺或有新发明可以促进生产力发展,便破格利用,我想一来为朝廷招募了人才,二来给所谓的低等贱民提升地位的机会,三来也不至于让民间的一些工艺没了传承,岂不是一举多得的美事?”
“工部举办科举?”吕士高有些意外。
“如果可以,不仅要举办科举,还可以开设工坊学堂,鼓励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去学一门手艺,既能养家糊口,又能为国效力,还能在某种程度上消除社会不稳定因素,这有何不可?”秦百川正色道。最//快//更//新//就//在
“可是这样一来……耕田的人越来越少,小友嘴里的地主阶层岂不是人人自危?再者说,招募这许多工匠,朝廷开支岂不是又多了一笔俸禄?”吕士高一个劲儿的摇头。
这老头胆识是有,可有点死脑瓜骨,秦百川只要耐心的解释道:“大颂以农耕为主,农忙时节在家耕田,农闲出来学手艺,两者本来就没什么冲突。即便工部举行了科举,最终吸纳多少人,这数量始终掌握在朝廷手里,还能引起什么大乱子不成?”
“至于你担心的工人增多,朝廷多了一笔俸禄更是无稽之谈……工部应该是务实性的部门,完全可以当做一个产业来运作。”秦百川笑道:“你想吧,江陵一个楚家工坊便能赚许多银子,更何况是朝廷的工部?无非是转变思想,把工部做出来只供应朝廷的东西推向整个大颂,不但能解决许多百姓就业问题,还能为国库充盈发一份光,秦某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
“工部面向社会?”吕士高挠挠头,为何秦小友这些点子都切实可行简单无比,可他就压根没想到呢?
在他的意识里,工部就应该为朝廷负责,甚至连打造的椅子都不该流入民间,否则便是对朝廷权威的一种削弱。可这问题也好解决啊,朝廷的椅子选材做工可以更加精致,拿出去卖的采用普通材料不就行了?
“我听来听去,总算有些懂了。”陆远行在旁边插嘴道:“秦老弟的每一个建议都离不开商业运作,颇有些全民皆商的味道。”
“全民皆商,陆大哥这个比喻用的恰当。”秦百川也笑出了声音:“反正在我的理解,所谓强民,不过是民尽其用罢了。将人都团结起来,由朝廷注资,采取商贾经营手段,当积累到一定程度,大颂只怕要富得流油了。”
“全民皆商,民尽其用。”吕士高笑道:“若是按照小友这么说,岂不是其他行当,比如厨子,渔夫,甚至耕田佃户都可以一并举行科考?到时候集合这些人的智慧,摒弃糟粕,取其精华,全为朝廷所用?”
“吕大人一点就透,秦某佩服。”说了这许多话,秦百川自觉有些缺氧,起身道:“我要说的大概便是这么多,剩的两位去劳心。吕大人,你可莫要忘了答应秦某的,年后定要去百花工坊作客。”
“放心,老夫说出的话又岂能反悔?”吕士高还有挽留秦百川之意,可今天的确是耗费了他不少心神,见他面带疲倦,吕士高也没好意思开口:“秦小友说的这些,老夫会连夜整理,一项一项全都落到实处。只是……在强兵方面小友还无一言留。”
“不是秦某藏私,实在是不懂。”秦百川上面说的那些在现在都有迹可循,他无非是稍加改造,现想现卖,对于军队这方面……他稍微能懂一点无非就是特种兵,以及特种作战,可血衣龙卫就是一支特战队伍,那他还有什么好说?
“小友不懂没关系,老夫便将问题问得细致一些。”吕士高一直送秦百川来到江陵府的后门,趁着陆远行通知猴子到后门接秦百川的功夫,吕士高眯缝着眼睛:“大真大银已经休战,明年秋后,大颂与蛮夷似必有一战。现在除掉正常驻防的颂军之外,皇上手里还有二十万兵马可以调动。”
吕士高压低了声音:“这二十万兵马听起来不少,可真正打起仗,根本抵挡不了半月。自安阳大比之后,皇上便决定扩充颂军,随时准备跟蛮夷决死一战!现在的问题是,满打满算还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之内,如何能够招募三十万训练有素的兵马?”
“招募三十万?”秦百川睁大了眼睛,招募兵马可不像是集合老百姓,谁来都是来,抛开要有充足的军饷不说,招募的军士至少年富力强吧,而且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吧?否则一群乌合之众,上了战场必然是个死。
“三十万。”吕士高咬咬牙:“自前朝到现在,这可以说是皇室最大规模的一次举动,也表达了当今圣上宁肯战死也不愿历史重演的决心。”
“有决心是好,可也不能不顾眼前的实际吧?”秦百川深吸口气。
“小友在悔罪庙不是和你那位大叔说,打他娘的就行了,今年打不过明年打,明年打不过年年打。你那位大叔将这话原原本本告诉了皇上,所以皇上才了这样的决心。”吕士高抬头道:“诏书年后便会达各级官府,秦小友与其在这跟老夫争论这些,不妨考虑如何完成圣上的吩咐吧。”
陆远行已经带着猴子走了过来,让猴子在一旁等候,秦百川道:“一年之内想要拉起一支能征善战的三十万大军,根本是痴人说梦,吕大人非要赶鸭子上架,那我也就两点建议。”
“除了正常募兵之外,老夫也想到了一个法子,秦小友快快说来,看看是否与老夫不谋而合?”军中之事不能随便泄露给文官,吕士高支开陆远行,压低声音道。
“第一个法子只有两个字……前一个是‘招’。”秦百川也小声道。
“果然!”吕士高双眼一亮:“后一个字便是‘安’!”
“是啊。”俩人想到了一块,秦百川笑道:“前朝兵败之后,吕大人力排众议留了江湖草莽势力,想必就是在不增加朝廷开支的前提,保留一股股的军事力量,等需要用时,再将他们拉回朝廷吧?”
“秦小友何必揭穿老夫?”吕士高脸上一红,他这等做法颇有些在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一脚将人踢开,有利用价值再把这些人拉回朝堂的意思。
秦百川揉着脑袋想了想,招安江湖草莽的确是快速募兵的最佳途径,丘山军,沿海军,黑虎山,这三方势力加起来能战斗的人员估计至少四五万,而且平日里都不曾松懈训练,回到正规军之后,很快便能形成战斗力。
“主意倒是不错,可当年朝廷卸磨杀驴的做法必然已让人心寒,此番招安恐怕也不是一帆风顺。”秦百川实事求是的说道。
“这也正是老夫揪心的问题。”吕士高也极为无奈,不过却没在这话题上多说,又问:“秦小友说有两个办法,第二个又是什么?”
“将工部科举招安结合到一起就是第二个办法。”秦百川摆了摆手,让猴子过来。
“秦小友,你的意思是让民间势力出资,自行招募兵马,到时候拉到演武场进行比试,如果战斗力尚可,便让出资人在军中谋个正式的军职?”吕士高大喜过望,秦小友的这些理论在商场官场军中竟实现了完美的互通,简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啊!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猴子放脚蹬,秦百川又道:“我好像还听说了,临安程家私养了不少死士……其他的地主土豪商贾家族这类人估计也不少,若是吕大人强制一道命令,自然能够随意征用。”
“等一等!”秦百川上了马车,吕士高快步从后面追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秦百川:“秦小友说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势力?只要老夫一道命令便能全部征调?”
“难不成还有什么困难?”秦百川靠着车厢上:“别说你吕大人有这个号召力,就算从你的官职上来说,也没人敢违抗吧?”
“既然秦小友这么说了……”吕士高眼里闪烁着阴谋的光芒:“那我倚老卖老,问你要一支上万人的部从,秦小友能否答应?”
“卧槽!”秦百川便惊叫出声:“老吕,你阴我!”
“没有没有,绝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秦小友分明自己说,但凡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势力,眼看着国难当头,似秦小友这般少年才俊,总要为国尽一份力吧?”吕士高脸上说不出的得意,摆明了老子就是阴你,你能怎么着?
“老吕,你可真不讲究啊!为了你在江陵那点破事儿,我今天可是没少给自己挖坑。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诱我跳入坑中,你还往我脑袋上埋土?”秦百川冲着吕士高竖起了中指:“和秦某有关的所有商贾都是正经的生意人,你这命令秦某接不了,也不想接!猴子,速速闪人!”
“是!”猴子收起脚蹬,甩开马鞭。
“老夫的命令你不接,大颂外军都统,狄武陵狄老元帅的命令你也敢不接?”看着秦百川仓皇离去,吕士高嘿嘿笑道。
第368章 胡婆妙计,欲定婚姻。
(); 且不说吕士高在秦百川离开后如何为国事忙碌,却说秦百川上车之后,吩咐猴子一路朝着万花小筑缓行而去。此时已经到了午,忙碌了一年的人们难得放松,家家户户门口都贴上大红的福字,原本热闹的主城街道更是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不知谁家的顽童,拿着鞭炮相互追逐取乐,处处都带着喜庆祥和的味道。
当站在万花小筑门口,看着朱红色的大门,秦百川心里颇有些感慨。似乎从这里离开也不过半月之久,但他却感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竟有种故地重游的复杂情感。
猴子从身上摸出侧门的钥匙,秦百川伸手阻止了他,轻轻叩打着门环。没多久,万花小筑传来脚步声,朱红色的大门打开,秦百川便看到了穿着红色棉袄,一脸喜色的胡婆。
看到秦百川之后,胡婆婆先是怔了怔,随后好像秦百川从未离开过一般,笑着招呼道:“秦相公,你回来了?”
“胡阿姨。”秦百川对胡婆婆灿然一笑,道:“这才几天没见,阿姨越来越年轻了。”
“还是咱们家相公嘴甜。”胡婆婆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多少有些羞涩,道:“说起来这都是相公的功劳呢!小姐前些日子给我一些胭脂水粉,叫什么洗面奶灰脸娃娃,本来我这人老珠黄,还用什么胭脂?小姐说,那是相公亲手研制,老婆子就用了几次,没想到真有神奇的效果呢!”黑しし阁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秦百川也不觉得意外,胡婆婆拉着秦百川的手:“秦相公,进来说话。嗯,我正在准备年夜饭,去买了相公最爱吃的牛肉和烧鸭,还准备了两壶酒,相公还觉得缺什么便告诉我,我这便准备。”
“有酒有肉就足够了,今晚正好能和胡伯喝几杯。”万花小筑弥漫着浓郁的肉香,秦百川有种食指大动的感觉。别看吕士高位极人臣,可他在生活上却是十分简朴,中午除了酒水还算可以之外,其余的都是一些山中小菜,秦百川压根就没吃饱。
“秦相公可是饿了?”听到秦百川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两声。胡婆婆笑道:“不然相公稍等,我去给你准备些酒菜。”
“不用麻烦……胡阿姨,瞿溪呢,她还没回来?”在外面没看到瞿溪的马车,房间内也没有她的影子,秦百川问道。
“小姐估计还在忙着吧。”胡婆婆终是给秦百川端来了一盘切好的卤牛肉,放在桌上叹气道:“每年这个时候,小姐总要准备许多礼物,那些小客户便派人过去,有些大客户她都要亲自到场。今年又多出了百花工坊的事情,想来小姐更是分身乏术。”
“分身乏术也得休息啊,这大过年谁不在家?”秦百川摇头,宝贝大老婆工作起来就不要命,没有休息,没有假期,这点他早就深有体会。
“话是这么说,可那么大一堆烂摊子,小姐身边又没个得力助手,她也是无法。”胡婆婆又拿出一壶酒,给秦百川倒了一杯,有些支支吾吾的道:“秦相公……老婆子有几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胡阿姨,百川是您的后生晚辈,我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尽管开口。”对这位胡婆婆,秦百川是发自心底的尊敬:“只要您说了,我以后一定改。”
“那老婆子就说了啊。”胡婆婆坐在秦百川对面,叹气道:“你跟小姐成亲的日子不算短,我私里也打听了一些,相公为了锦绣山庄又是出谋划策,又是不惜以身犯险,实在是让老婆子心中欢喜。可是秦相公,你有手段,有本事,小姐她也不是吃干饭的呀?”
“她非但不是吃干饭的,在商场上,我不如她。”秦百川不得不佩服。
“那不就结了?记得老婆子早就跟你说过,自小姐支撑起锦绣山庄,这么多年江陵内外对小姐有心思的人多了去,小姐周旋在形形色色的人物中间,从来都没有吃过亏。那程阳天就算是临安大户,肯定也占不到小姐便宜呀!”胡婆婆不无埋怨的道:“可秦相公你倒好,回来江陵无非就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你不觉得自己太小气了一些,伤了小姐吗?”
“觉得。”秦百川满脸的愧疚。
“当然了,我也不是说相公错了,小姐天生便是那副冷漠性格,有时候的确让人恼火,而相公爱之深,责之切,倒也是情理之中。”胡婆婆笑着宽慰道:“我就是想啊,相公在以后的日子中,可以多给小姐一些信任。小姐虽是商贾,但烈女不侍二夫,她都已经是你的娘子了,还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胡阿姨……”秦百川咬了咬嘴唇:“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们说……其实,我跟瞿溪不过是契约夫妻……或许三年五年之后,锦绣山庄站稳脚跟,我就要离开了。”
“这我早就知道啊。”胡婆婆压根没觉得意外:“从你第一天来到万花小筑,我就知道你跟小姐必有内情。”胡婆婆似笑非笑:“所以,就是因为这个,相公才不相信小姐?”
“有点影响吧。”秦百川点头。
胡婆婆终于还是笑出了声音:“相公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你挺聪明个人,怎么再这件事上犯糊涂?婚约就是婚约,那是有天地作证的,只要报了生辰八字,那你们便是被月老牵了红线,还分什么真假?”
秦百川低头不语,胡婆婆又诡异的笑道:“相公,都这么久了,你似乎只进去过小姐的房间一次?”
“额……胡阿姨,你……什么意思?”秦百川吞了口口水。
“都别怪老婆子我嘲笑你……秦相公,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胡婆婆颇有些鄙夷的道:“你跟小姐是合法夫妻啊,既然合法为何不快些圆了房?你不止一次劝小姐注意休息啊,不要那么操劳,小姐哪里会放在心上?你若是圆了房,小姐肚子里有了孩子,就算不看你的面上,小姐也总得顾及孩子吧?”
秦百川脸上顿时如同火烧,他在心里早就把自己定位成大色狼了,可是大色狼却因为这事儿被人鄙视,实在有些丢不起那个人啊。胡婆婆说话足够直接,秦百川咧咧嘴,道:“阿姨,不是我不敢……只是我觉得……即便是圆房,也得在瞿溪从心理上接受我之后……”
“你看看,你看看,主次颠倒了吧?”胡婆婆脸上也带着些许的红晕,道:“当初我嫁给死老头子的时候,心里也是百般不愿呢,就算成亲那天,心里还别别扭扭,可当天晚上圆了房之后……哎,反正就在那么一个晚上,我感觉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老东西……从那之后,所有的别扭都变成了心甘情愿呢。”
秦百川低头咧嘴,在大颂一个四五十岁的老阿姨为了让他跟瞿溪和谐相处,竟然谈起了房中之事,这让他有些蛋碎。
胡婆婆毕竟是一番好心,见秦百川低头好像似懂非懂,胡婆婆索性把话说得更开:“相公,老婆子再问一句,你跟那个孟晓菱,可曾圆房?”
“没有。”胡婆婆这话太直接了,秦百川心惊肉跳,果断说道。
“没有?”胡婆婆有些怀疑。
“真没有。”秦百川竖起三根手指。
胡婆婆诧异的看着秦百川一眼,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点头道:“没事没事,相公必是心里想的太多,有些力不从心……”
“噗!”秦百川喷出一口酒。
“不过,这也没什么,回头胡婆婆给你炖一点滋补汤。”胡婆婆拿起抹布擦干水渍,神神秘秘的道:“秦相公,老婆子这年龄做你的娘都绰绰有余,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听婆婆说啊,这小两口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只要你跟小姐圆了房,以后再有什么矛盾,你便在房中解决,婆婆保证你们的日子会过得和和美美,绝对少了这许多烦心事儿。”
“我……尽量,尽量……”遇到胡婆婆这种猛烈的战士,秦百川竟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尽量可不行,这事儿要快刀斩乱麻。”胡婆婆握了握拳头,为了帮助秦百川甚至不惜爆出了巨大的内幕:“这法子一使一个准儿,别说你们火力正旺的年轻人,就是现在,死老鬼惹我生气之后,也会如狼似虎的扑上来啊……他一个老东西都那样,你还怕个什么劲儿?”
“阿姨,我有点头晕。”说话间秦百川喝了几杯酒,他装作不胜酒力,抚着额头说道。得,这事儿真不能再聊去了,否则胡婆婆只怕将胡伯伯的老底儿全都揭开。
“对对,年轻人这时候应该少喝点酒。”胡婆婆双眼一亮,起身道:“相公,趁现在时间还早,你赶紧回房间休息。今天一定要养足精神,晚上的时候我给你和小姐准备一点酒,到时候成就你们的好事。”
“胡阿姨,不用不用,真不用。”秦百川急忙摇头,丫的,为啥胡婆婆给自己一种妓院老鸨的感觉?
“秦相公,办法是老婆子出的,小姐事后无非跟我大闹一场。老婆子是为她好,以后她总能理解。”胡婆婆似定了决定,认真的说道。
****每到二十号,稿子就要上交,编辑会有限制,这两天不敢约,月末最后一天,偷偷约一发。
第369章 主母失踪
(); 胡婆婆的妙计或许没错,从古到今似乎也的确是解决夫妻多数矛盾最常用的手段,床头吵架床尾和固然没错,可前提是你TM得有床啊!或许胡婆婆觉得在发生那事儿之后瞿溪得乖乖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可秦百川压根不那么想,他甚至都没有那个胆子。
逃也似的从楼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虽离开了一段时间,但是胡婆婆每天打扫,整个房间依旧是窗明几亮。秦百川脱掉衣服,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舒舒服服的回到了床上。
今天起来的便很早,跟岚姐在房间里经历了一番酣畅淋漓的大战,在府衙见识了瞿溪惊心动魄的手段,又跟吕士高陆远行费了大半天的口水,浑身都带着倦意的秦百川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
待等到睁开双眼已过了晚饭时间,站在楼上远远望去,整个江陵主城都灯火通明,时不时有隐隐的鞭炮声传到耳鼓。秦百川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神清气爽的从卧房走出。
在他想来,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再忙,瞿溪也总该回到万花小筑,可阁楼上空荡荡的并无一人,秦百川一直来到院落,才看到胡婆心神不宁的在院中踱步。
“胡阿姨,瞿溪还没有回来?”秦百川四外环视,依旧没有看到瞿溪的马车,胡伯伯也不见踪影,他开口问道。亲小說書名+黑*岩*閣就可免費無彈窗觀看最快章節
“啊!秦相公,你起来了?”被秦百川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胡婆婆平复了心神,打开朱红色的大门向外看了一眼,这才不无担忧的道:“今天是除夕,按道理说小姐早就应该回来才是。可我一直等到这般时候,小姐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胡婆婆对秦百川勉强一笑:“秦相公,我放心不小姐,你又睡得香甜,便擅自做主让你的车夫去锦绣山庄找找。若是有逾越的地方,你莫要跟老婆子置气。”
“胡阿姨言重了,那个猴子是我的生死兄弟,但有事情吩咐便是。”秦百川心里微微有些发凉,瞿溪就算是再怎么样的工作狂,这时候也不可能不回来。况且,在府衙的时候俩人都已经说好,晚上百花工坊还有许多事情要谈。
“阿姨,你什么时候派猴子出去?”秦百川走到门口,见万花小筑外黑漆漆的一片,根本没有人员马车经过,他平复了心神,皱眉问道。
“晚饭之前。”胡婆婆算了算时间:“到现在大概有半个时辰了,那位猴子是驱车前往,锦绣山庄到咱们这就这么十几里的路程,不管小姐到底再做什么,他总该回来报个平安啊。”
“说不定在锦绣山庄没有找到瞿溪,他又去了百花工坊吧?”秦百川试着做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测,拉着胡婆婆在门口坐,笑道:“阿姨,有胡伯伯在瞿溪身边,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咱们在这耐心等候便是。”
“嗯。”胡婆婆也毫无办法,低低的嗯了一声便抱怨道:“掰着手指算算,死老鬼再有几年就要花甲,年轻力壮的时候他本事倒是不错,可近几年年老力衰,我多次跟他提起过,让他给小姐换个护卫,可他说什么也不听!等死老鬼回来,这次不管他有百般借口,我便只是不依,必须让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退来!”
“换成旁人保护瞿溪,只怕胡伯不放心吧。”秦百川顺嘴应了一声。
这一老一少又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甚至有些人家已经放响了年夜饭的鞭炮,万花小筑的官道外这才传来马蹄狂奔的声音,胡婆婆大喜过望,说了句“回来了”之后便跑出门外,秦百川却是脸色发青,缓缓地走了出去。
从山脚上来便只有这一条官道,来人是冲着万花小筑必然无疑,可马车跑动起来跟骏马疾驰所产生的马蹄节奏必然不同,从声音上判断,来人是骑马并非驱车。借着万花小筑外的灯光,秦百川看到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如利箭一般疾驰而至,在距离胡婆婆不到三米之际,马上骑士猛然带住缰绳,骏马前蹄抬起发出嘹亮的嘶鸣,而骑士身子纹丝不动,足见骑士娴熟。
还不等骏马前蹄落地,一条瘦小的人影便如轻烟一般,身子从胡婆婆头顶掠过,便站在了秦百川的跟前:“先生……”
那骑士不是旁人,正是被胡婆婆派出去的猴子,见他神色慌乱,似有急事要说,秦百川打了一个眼色,猴子果断闭嘴。胡婆婆从后面追上来:“侯先生,可曾看到了我家小姐?”
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秦百川一眼,等他略微扬了扬巴之后,猴子才长喘口气,笑道:“胡婆莫要担忧,主母正在百花工坊处理事务。”
“在百花工坊吗?”秦百川之前便说了这样的推断,胡婆婆信以为真,放心的同时有些恼怒:“小姐也真是的,秦相公已经回来这么久,她就算有再多的事情也应该回来看看,好歹今天也是除夕啊,什么事儿不能明天再做?”
“我也是这么劝主母……可婆婆,你知道的,我人轻言微,主母根本听不进去。”猴子附和道。
“岂有此理!”秦百川面带怒意:“大过年的不回来团聚,瞿溪这是想要翻天不成?胡阿姨,你关好大门在家里等候,我这便去百花工坊将瞿溪抓回来!”
说着,秦百川步履匆匆,抓住马缰之后翻身便要上马。这货平时几乎没有任何运动,又岂会骑马?猴子一把托住他的屁股,将他送上马背之后也翻身而上:“婆婆,我带先生过去。”
“哦,好,好,你们小心些。”猴子拨转马头纵马便走,胡婆婆看着满地的尘沙心里颇有些奇怪,这侯先生是车夫,走的时候驱车,回来的时候为什么却是骑马?
“猴子,瞿溪呢?”将万花小筑远远抛在身后,顾不上颠簸的马背撞击的自己几乎蛋碎,秦百川咬牙问道。胡婆婆都能看出异常,秦百川又怎能想不到?之所以在门口说了几句废话,是因为秦百川意识到似乎情况不太妙,不想让胡婆婆跟着担惊受怕罢了。
“先生,出事儿了。”猴子一边纵马飞奔,一边贴着秦百川的耳朵道:“主母失踪!”
“说具体点!”心里不好的预感变成了现实,秦百川脑袋嗡的一声。
“晚些时候我按照胡婆婆的吩咐先去了锦绣山庄,被人告知自江陵府衙回去之后,主母回到山庄召集了一批人手,将百花工坊已经完全归属锦绣山庄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便将这批人送到百花工坊。”
秦百川心里烦躁,但好歹还能做出判断,蚕食百花工坊是瞿溪的秘密计划,现在目的达成,虽说程阳天把人都留,但瞿溪必然还要用自己的人手,因此先回锦绣山庄十分合理。
“我随后赶到百花工坊,据说主母带人过去的时候曾受到工坊中人的抵抗,但是主母身边有胡伯伯,而且又将薪俸提升了三成,那些家丁雇工便再无怨言,主母在百花工坊做出了一些安排,日影西斜之际又发了一笔赏银,然后便跟着胡伯离开。”猴子又说道。
“离开后去了哪里?”秦百川对这些毫不关心,百花工坊的那些人原本是程家招募,现在程阳天滚蛋,连孙大海都叛变,更何况那些工人?无非是多给一点银子,安抚他们的情绪罢了。
“不知所踪!”猴子又禀告道:“按照那些雇工所说的时间,主母应该早就到了万花小筑才是!去的路上我便已经多加留意,并未看到主母的马车,料想主母未回,便赶往书斋茶楼询问那个操蛋掌柜,他也说并未看到主母。我们俱都意识到事情不对,操蛋掌柜集合人手前去搜寻,借我一匹马赶回来报信。”
“操蛋掌柜派出了人手?”秦百川眯缝了眼睛。
“是的。”猴子知秦百川心里所想,道:“那个操蛋掌柜上回的确是骗我们不浅,但是这次得到消息之后他没有半点耽误,从他的部署上来看,并非事先得到了主母的命令。我再三询问操蛋掌柜,他告诉我除了书斋茶楼,主母在江陵再无任何势力,锦绣山庄百花工坊万花小筑都没有人的话,主母能去的地方便只有瞿家老宅!”
“瞿家老宅。”秦百川吞了口口水,锦绣山庄是瞿溪的父亲一手创办,这些年瞿家内部斗争激烈,那瞿四老爷恨不能杀瞿溪而后快,无缘无故的瞿溪似乎不可能过去。不过,今天是年关,也不排除瞿溪去拜祭父母的可能……可即便去了瞿家老宅,这个时候也总该回来了吧?
“先生,前方岔路,我们去哪里?”猴子缓缓放慢了马速。
秦百川心里翻腾,瞿溪失踪这件事处处都透着诡异,虽说瞿家老宅猴子并未去调查,但秦百川觉得在那里找到瞿溪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这几个地方都找不到瞿溪,那只怕就剩最坏的一种可能性——瞿溪给程家萧家玩了这么一手,两家人岂能不怀恨在心?
“猴子,分开行动。”秦百川强迫自己冷静来,瞿溪身边有胡伯伯保护,程萧两家即便有所动作也不可能轻易得手。秦百川也相信,蛇组肯定有自己的联系方式,那么要找瞿溪,必须先从蛇组手。
猴子带住马匹,秦百川依次吩咐:“你先去望江楼找媛媛,让她派出一些人大范围查访,如果可以的话,让媛媛去跟血衣卫的**妞知会一声。”
目前找到瞿溪才是关键,至于会不会让人知道她和自己的关系反倒是不重要:“让媛媛帮忙之后,你带着武夫五音王神武等人去瞿家老宅,找操蛋掌柜了解情况。瞿溪自己有事去做便好,可我怀疑这里面有人搞鬼,所以动作必须要快,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到百花工坊找我。”
“先生,你要去百花工坊?”猴子当即便摇头:“如果有人搞鬼,那必是程萧二人无疑,百花工坊情况不明,你一个人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羊入虎口?”秦百川冷笑一声:“如果真是他们二人,我倒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羊!”
秦百川不理猴子的劝阻,将他从马背上顶去之后,他双腿夹着马腹,骏马吃痛,猛地便向前一跃,几乎将秦百川从马背上摔了来。
好在,秦百川虽没学过骑术,但是幼年在农村之际倒也放养过驴马,死死的抓着马鞍调整了身体,他整个人都几乎趴在马背上,双手抱着马脖子,以极不雅的姿势冲着百花工坊冲了过去。
猴子用力的咬牙,先生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快,尽快赶到望江楼,尽快找到柳媛媛,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找先生!一念至此,猴子紧了紧长衫,瘦小的身子凌空而起,激射而去。
第370章 百花密道
(); 猴子担忧秦百川的安危,秦百川本人却不太放在心上,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程萧二人所为目前还并不确定,即便是,秦百川也未必能在百花工坊遇到他们,就算遇到,在整个合作当中都是瞿溪的主意,秦百川有跟他们虚与委蛇的借口。而他之所以一定要到百花工坊,是因为那是瞿溪最后出现的地方,他必须要掌握第一手的信息。
胯骏马风驰电掣,折腾的秦百川腹中翻滚,几次都要吐了出来,他管不了那许多,死死的抱着马脖子,任由大腿屁股高高颠起,再重重落。经过一番颠簸,百花工坊赫然在目,就在秦百川准备带住马匹,工坊门前忽然鞭炮齐鸣,骏马受惊飞窜,便将秦百川甩了马背。
这摔得秦百川七荤八素,在地上翻了几个圈,右侧额头不慎撞在了一块石头上,猩红的鲜血顺着额角便漫过了右眼,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无比的恐怖。因为骏马受惊,百花工坊那头也响起了阵阵惊呼,见有人摔马背,一群人便呼啦啦的围了过来。
“啊,秦部长!”借着工坊外的大红灯笼看到秦百川,有家丁当场便把他认了出来。
秦百川抬起头,这人他一点都不陌生,正是锦绣山庄负责营销部传话的家丁。他的名字秦百川不知道,只是在秦百川进入山庄之后,他跟着秦百川学了不少段子,整天乐乐呵呵,时常学着秦百川跟丫鬟打情骂俏,因此便得了一个“春风里”的绰号。最新章节已上传
“秦部长,你,你怎么来了?”家丁春风里可知道秦百川在锦绣山庄的威风,平时连洛管事都要给几分面子,见秦百川额角上鲜血长流,他急忙吩咐:“快,快去给秦部长拿棉花止血!黄德子,你快去主城,给秦部长请郎中,快点!”
“不用。”在百花工坊有锦绣山庄的人,这总算是一件好事,秦百川虽心急如焚,可眼看着百花工坊外头聚集了这么多人,他不想打草惊蛇,故作平静:“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咦?”春风里奇怪的看了看秦百川,在记忆当中秦部长脑子绝对灵活,怎的今天问话没头没脑?这大过年的,还能发生什么事儿?
“秦坊主!”春风里愣神的功夫,一个家丁越众而出。这货秦百川也不陌生,前些日子他来百花工坊,由于穿着破烂,有人过来撵他,便是眼前这人。这家丁便是春风里口中的黄德子,对秦百川赔笑道:“坊主,今天是锦绣山庄接管百花工坊的大日子,而且又是年关,庄主特意拨了一些银子,给我们改善伙食。这不,工坊还有许多事要做,我们生怕闹得太晚,故而便聚在一起准备放了鞭炮,早早的吃了年夜饭便去休息罢了。”
秦百川点头,黄德子再次一笑,人生这种东西真说不好,前些天自己还撵人家来着,没想到锦绣山庄接管百花工坊的第一天,庄主便命令去,锦绣山庄原营销部部长秦百川将担任百花工坊坊主一职,以后这可就是他顶头上司啊。
“秦部长,哦,不对,现在也应该改口叫做秦坊主了。”春风里显然不满黄德子跟秦百川打招呼,抢功劳,瞪了一眼后者之后他抢着凑了过来:“午的时候庄主将事情都说了……嘿嘿,庄主对坊主厚爱有加,担心百花工坊这些雇工你用着不顺手,便将营销部全都挪了过来。可惜了,不知道坊主今晚便会过来,陈公子,林公子等人都回去了,不然咱们大家倒是能凑在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热闹就不必了,今晚我过来是有事吩咐。”秦百川从怀里拿出一张的银票:“耽误了大家吃年夜饭,这点银子稍后平均分配,算是秦某给大家的红利。”
看清楚银票上的面额,春风里当即喜出望外,黄德子也是面带喜色,今日留守在百花工坊里里外外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几人,秦坊主一出手就给了二百两的银票,平均算来每个人就能得到十两银子!别说区区一顿年夜饭了,就算三天不吃不喝也值得啊!
“坊主有事儿吩咐便是,这么客气干什么?”仗着跟秦百川脸熟,春风里嘿嘿一笑:“坊主好意,我代兄弟们先行谢过。”
春风里本就是锦绣山庄的人,再有银子奖励自会踏踏实实做事,秦百川让他附耳过来,低低的吩咐了几句。一庄之主突然消失这种事很容易引起雇工的恐慌,因此秦百川在达命令之际注意了措辞,春风里自不会想那么多,指着几个家丁将命令传达去。
得令的家丁撒开退便朝着主城跑了回去,春风里又对秦百川道:“秦坊主,我已告诉他们先行回锦绣山庄,若是看到庄主便及时回报。今天是除夕,庄主这个时候还留在山庄的可能性不大。我按照坊主吩咐,也命人去找洛管事,万花小筑是咱们的禁地,唯有洛管事才能前去。”
“那就行了。”秦百川没指望能从这些家丁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无非让他们跑跑腿有什么事情自己第一时间能够知道罢了。早有家丁将秦百川受惊的骏马抓了回来,一众人等邀请秦百川去工坊里面先包扎伤口,秦百川摇头,道:“不瞒你们,秦某这么晚过来是得到密报,说有人在这百花工坊埋藏了炸药,准备子时引爆。”
“秦坊主,此话当真?”一众家丁全都骇然失色,在大颂火药可是严格管制之物,除非有重大节日或者类似开业的正当需要,官府才会出售一些,但即便如此,这些年来也发生过不少火药伤人事件,因此大颂百姓会火药有着本能的恐惧。
“我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至于真假还等待验证。”秦百川回答的模棱两可:“传令去,在百花工坊的所有人都停手里的活儿,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彻查一遍,若有什么蛛丝马迹第一时间禀告。”
“明白!”火药可是事关重大,春风里答应了一声随后又冷笑道:“如果真有火药,八成就是程阳天所为!这个狗崽子,经商存了害人心思,被大庄主揭穿之后还想用这种手段……哼哼,莫要被我再遇到了他,否则必定活活剥他的一层皮!”
“行了,赶紧去吧。”秦百川摆了摆手,彻查百花工坊与寻找瞿溪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他是程阳天,掳走瞿溪之后必然要找一处安全的地方隐藏,放眼整个江陵,这百花工坊实在是最合适不过。
“黄德子,将你手的人都给我跳出来,你们在百花工坊待的时间长,想来也更加熟悉。你的人带着我的一起,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春风里做事显然也有分寸:“我可事先说好,有知道什么隐情的最好马上说出来,说不定秦坊主大发慈悲放了你们一条生路!如果你们还敢嘴硬,护着程家……哼,别说秦坊主有千般手段,就算我们这些锦绣山庄的家丁也决计不会放过你们!马上行动!”
百花工坊所有家丁全部应声而动,按照瞿溪之前分配来各自归属的区域,开始进行仔细排查。秦百川没去理会这些,在百花工坊外来回踱步,不时张望着来路,等着猴子的消息。
在忧心如焚当中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江陵主城鞭炮齐鸣,显然已经是到了年夜饭的时间,秦百川正在心里责骂猴子效率低之际,黄德子鬼鬼祟祟的从百花工坊出来:“秦坊主。”
“有事?”秦百川脸色不太好。
“坊主,百花工坊里里外外几乎都已搜查完毕,并未发现任何异样。”黄德子好像邀功一般,压低声音道:“只是,原本程阳天的房间还没有搜查……秦坊主,以前程阳天在的时候,他的房间便不许任何人进入,以小的看来,里面必有机关。”
“哦?”秦百川眯缝了眼睛,在大颂几乎所有大户人家的主卧当中都有隐蔽的储钱柜或者是暗阁,这本来没什么意外,只是秦百川心思不在这,将这个细节直接忽视。心里暗中寻思了一番,秦百川点头:“走,带我去看看。”
“秦坊主,这边请。”黄德子殷勤的在前面带路,其实早在秦百川搜查的时候他就想过来禀告,可是春风里把自己看的太紧了,一直等他去茅房之际,这才有了单独禀告的机会。其实黄德子想法很简单,为这个新上任的坊主多做点事,好歹日子的日子会好过些。
秦百川自是能看出黄德子这点小心思,因此,待迎头遇到春风里,见他阴狠的盯着黄德子,秦百川忍不住为黄德子说了一句话:“行了,小春子,你是百花工坊的家丁总管,小德子以后作为你的副手。秦某人你了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小德子若有二心,秦某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如果他勤勤恳恳为秦某做事,我也不想看到你们明争暗斗。”
“春总管,以后多多照顾。”黄德子双眼顿时光亮,他在百花工坊这些家丁群里还是戴罪之身,秦坊主一句话便给了他一个副总管的职务,他自是高兴无比,对春风里赔笑道。
“坊主,小的明白。”被秦百川当场点破了心事,春风里有些忐忑,不过好歹秦坊主承认了自己家丁总管的身份,春风里也不敢跟黄德子计较,替秦百川吩咐道:“黄德子,你都听清楚了吧?还不快去打开房门?”
“是!”黄德子从春风里手中接过钥匙,打开房门之后带着家丁一拥而入。没多久,黄德子声音便从房里传来:“秦坊主,这里有条密道!”
“密道?”秦百川迈步进了原本程阳天的房间。
大颂有阴阳两气之说,到了晚上任何地方释放出来的都是阴气,而人释放出去的乃是阳气,如果房间过大就代表阴气过剩,久居伤身。因此即便是程阳天这样的富户,卧室也不过十个平方而已,一眼便可以看遍。
秦百川扫了一眼,正对门是一张靠墙的四方桌子,桌子上方原本悬挂着一幅山水画,此时山水画被取了来,后面果然是一个暗阁,程阳天用来存在一些贵重物品。现在暗阁空空,想来里面的东西早已被他拿走。
数个家丁都围在程阳天的床边,床铺上的被褥放在一旁,秦百川走过去才看清,木制的床板被掀开之后,方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四方洞口,时不时有凉气从地冲腾而出。
“秦坊主,我去看看!”为了彻底改变自己在秦百川心里的形象,黄德子自告奋勇。
“带上匕首,小心些。”程阳天床边放着匕首,秦百川随手扔给黄德子,黄德子认真的点头,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向钻去。秦百川稍微犹豫了,也不跟众人招呼,从靴子里掏出自己的匕首,紧随其后。
“坊主!”春风里不妨秦百川如此胆大,急忙叫了一声。
“你们在上面守着,若是猴子过来,带他来这见我。”秦百川冲着上头吩咐了一句,拍了拍黄德子肩膀:“走吧,有什么事儿咱们兄弟一起担着。”
“是!”黄德子声音有些颤抖,凭心而论,他们这些家丁人不就是主子的炮灰吗?有什么危险事儿都得冲在前头,为的就是保护主子的安全,可秦坊主和程阳天不同,这密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谁都不清楚,他能跟自己一个人一同犯险,以兄弟相称……在那么一瞬间,黄德子瞬间放与锦绣山庄所有的隔阂,有这样的主子,还怕个什么来?
黄德子用力咬牙,左手拿着火折子,右手用匕首在前面探路。这密道虽暗不见天日,但似乎是在哪里设立了通风孔,倒是不影响呼吸。俩人摸索着前进速度当然不快,大概小半盏茶的时间,原本低矮密道豁然开朗,通道右侧,赫然出现了一个石门。
“坊主,这里有火把!”黄德子借着火折子的光亮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待等到秦百川点头之后,这才点起了火把上的松油。
第371章 假山底,有水牢。
(); 松油碰火,哔哔啵啵的燃烧起来,随着火光渐亮,黄德子满脸戒备的挡在秦百川的身前,而秦百川则是仔细打量。他所处的这个位置高足有两米五左右,周围已不是泥土,而全都是岩石结构。脚一条路继续前通,不知通向何处,右手边石门挂着一串锁链,看样子里面似是类似柳媛媛忠义勾栏内的石牢。
“小德子,把门打开。”秦百川沉吟了,吩咐道。
“明白。”小德子示意秦百川靠着墙壁,他左手拽着铁链,用力推门。这石门看似沉重,但底部却是安装机关,里面纵然有千钧之力都难以打开,外面则稍微用力,机关转动,石门发出吱呀呀的轻响,被黄德子一人推开。
“坊主……这里面……似乎是一个水牢……”等了半晌里面没什么动静,黄德子取火把,探查了一遍禀告道。秦百川往里面看了一眼,这牢房好像是个低洼的蓄水池,上面以石栏覆盖,的确是水牢。
秦百川没说话,黄德子咬牙道:“坊主,我们早就听说了……在程家谋生务必要小心仔细,一旦犯了无可弥补的大错,必然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想来,这里便是姓程的日后杀人抛尸之所。”
“把死人放在自己的床底,程阳天就不怕晚上做噩梦?”秦百川也认同黄德子的说法,不过说完他才想起,他们在暗道中摸索前行,纵然走的不快可至少也走出几百米,显然早就远离了程阳天的卧室。摆渡<观>看<最>新<章>节
“这里是……”秦百川摸了摸石壁,恍然大悟:“工坊后山!”
“工坊后山?”黄德子顿了顿,随后也点头道:“没错,正是工坊后山!这后山乃是姓程的来了之后亲自督工,原来掩盖的便是这样的秘密!”
“只怕也不是水牢那么简单。”秦百川笑了笑,道:“这条通道的尽头应该连接着江水,程阳天早在后山外的一棵树准备了不起眼的渔船,看样子也是逃生之用。”
秦百川这时候才想起来,那天自己来百花工坊摸情况,便是在岸边发现了一艘渔船,原本以为是附近的渔民留,可现在他却是想通了。不得不说,程阳天那个人妖虽让人生厌,可做事倒也周全。
“坊主,不然我们出去看看?”黄德子等了一会儿,试探的道。
“不用了,看也是这样。”秦百川摇头,道:“明天找几个人过来,将这密道重新修葺,水牢就不用了,若是能改造成一个冰窖,冬天的时候存储一些冰块,夏天拿出来,想来一定很爽。”
“改造冰窖……”夏日吃冰这对大颂的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奢侈,黄德子试探的道:“坊主,改倒是可以……但冰窖的花费怎么说也要上千两银子……”
“该花的银子无须省。”秦百川从身上摸出两张银票,递给黄德子:“上去之后,你跟小春子商量着做,这冰窖建好之后说不定我有大用。”
“小的明白!”秦百川递过来的两张银票个个都是一千两,这才刚刚当上了家丁副主管,坊主便给了这么大的一个任务,黄德子甚至都要感激涕零了。
秦百川其实有自己的打算,这个时代冰是不是稀罕物他不太在意,可以后百花工坊洗面奶面膜肯定是主打,在炎炎夏日若是能加一些冰块作为辅料,让面膜贴上去的时候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想来那些富家小姐也不会多在乎加点银子。
这些事情秦百川自不会对黄德子解释,见密道当中并无异常,俩人正准备往回走之际,通道的尽头忽然传来轻响。那声音极为诡异,听在人耳朵里顿觉头皮发麻,心里也说不出的烦躁,就好像有人用指甲挠着石板一般。
“什么人!”秦百川皱眉,黄德子晃动着匕首,厉声道。
“吱吱吱!”回应黄德子的是更加心烦的抓挠声。
“过去看看。”秦百川心里一惊,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黄德子咬牙点头,手里拿着火把为秦百川打头阵,秦百川则是快步跟在后面,循着声音便追了过去。越往前走地面越是潮湿,秦百川终于注意到,这假山本就建在江面之上,江水灌溉进来连通了水牢,假山底部被掏空,隐没在江水当中是一个巨大的水洞,想来从这里便可以直接进入江中。
黄德子举着火把的手哆嗦了,秦百川定睛看去,在那通道之上竟凭空多出一人,这人浑身上都被捆绑了足有拇指粗细的绳索,他浑身**,不像是主动跑来这里,倒好像被人扔入江中,被江水冲进来似的。
头上的发簪被江水打落,满头长发散落在脸上,肩上,一时间灯光恍惚,竟看不清他的相貌。这人身子僵硬,强提着一口气靠墙站直身子,被缚的双手触碰石壁,用尽所有力气死命的抓挠。
“你是何人?”在陌生的地上通道,碰到一个披头散发半死不活的家伙,黄德子声音里带着恐惧。
“阿……阿……巴……”许是为了回答黄德子,那人嘴巴打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嘴里冒出三个音阶。这人的声音不大,发出的音阶也极为古怪,可是待听到这声音之后,秦百川便好像被人踩到了尾巴,子跳了起来!
不顾黄德子阻拦,他抢过火把飞快冲到那人影跟前,待等到将他的长发从脸上撩起,秦百川终于惊呼出声:“胡伯!”
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在秦百川的意识里,胡伯伯年龄虽然不小,可却有着年轻人都没有的精气神,平时跟在瞿溪后面一言不发,但上次万花小筑门口,胡伯抽出黑剑独自抗衡几个黑衣杀手的场面可是历历在目。可眼前这老者脸色苍白,牙关几乎扣死,分明只剩了半条命!
“胡伯,胡伯,我是百川,秦百川!”压根就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胡伯,秦百川抱着他的身子,让他缓缓躺在地上,几挑开绑着胡伯的粗绳,秦百川迫不及待的道:“胡伯,你怎么会在这里?瞿溪,瞿溪呢?”
“阿……”胡伯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一个含糊不清的音阶。
“我问,你点头或是摇头!”眼看着胡伯有昏阙的征兆,秦百川也顾不上那许多:“瞿溪可是被人绑走?”
胡伯闭上眼,脸上带着浓浓的自责,轻轻点头。
“果然!”秦百川心里顿时翻了个跟头,咬牙道:“知不知道是谁?程阳天,萧雨?”
胡伯抬头,微摇了摇头,抬起右手似想要比划什么,看那意思分明是确认瞿溪被绑走,但对方是什么人他没弄清楚来历。
“瞿溪身边不是有人保护?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秦百川心头恼火,可现在不是责备胡伯的时候:“最后一次见到瞿溪是在哪里?回万花小筑或是锦绣山庄的路上?胡伯,你说话,说话啊!”
让秦百川又急又怒的是,刚问到关键时刻,胡伯尚来不及做出回答,双眼一翻,直挺挺的晕了过去。秦百川将胡伯放平,用力的掐着他的人中,几番尝试无果,这时候后方脚步声动,一条人影鬼魅一般飘了过来,黄德子被吓了一跳,只见那人影把秦百川拉起,低头查看了一番,恨声道:“先生,胡伯早已脱力,左胸中了一剑,若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来人自是前去望江楼寻人的猴子,他身后跟着三个人正是五音武夫以及王神武。在猴子的提醒,秦百川方才注意到,胡伯左胸有一道两指多宽的伤口,似被江水冲刷之故,皮肉外翻却无鲜血流出。
“小德子,马上去找郎中!”再怎么心急,胡伯命悬一线秦百川不能不救,小德子得到命令飞快往回跑,秦百川甚至连跟众人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王大哥,麻烦你将胡伯原路送回百花工坊,然后便在百花工坊守着,要是有人敢过来找麻烦,格杀勿论!”
“行。”王神武其实跟秦百川还不算太熟,不过眼这情况紧急,他也不怪秦百川语气急促,答应一声上前抱起胡伯伯,猫着腰脚发力,飞快返回。
“先生,到底发生了何事?”秦百川脸色难看,接手便解开了自己的腰带,五音忍不住问道。
“有话待会再说,跟我走。”秦百川将衣服包好,噗通一声便跳入了水中。猴子五音武夫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各自紧了紧衣服跟在秦百川身后,纷纷入水。
这水槽并不是多深,秦百川将衣服高举,在靠近边缘之际,将脑袋沉入水中仔细观看。如他所料,这假山有近四分之三的部分落在岸边,剩的四分之一涉入江中,江边河滩被挖了数米,假山底座周围被打了承重木桩,防止假山倾斜倒塌。
秦百川深吸口气潜入水中,穿过假山预留的山洞,从江面上露出了脑袋。刚喘了口气,便听到身后猴子诧异的道:“原来这密道直接通向工坊后山!先生,你看,那里就是停船之所!”
“瞿溪被人抓了。”秦百川面色阴沉:“猴子,你去把船划过来。”
“明白!”猴子应了一声,一口气游到岸边,随后展开身法冲向那艘渔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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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盛世赌街,李明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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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猴子已划着渔船去而复返,五音、武夫都是翻身而上,又将秦百川从江水里捞了进来。这般季节就算穿着棉袄都觉得江风刺骨,更何况泡了一下江水?五音、武夫、猴子倒是还好,毕竟有功夫在身,秦百川却差了太多,浑身都在打着冷颤。
将自己的衣服胡乱的穿上,武夫也将衣服披在了他的肩膀,秦百川趴在船边看着水流动向,指着与百花工坊相反的方向,道:“猴子,往那边走!”
“我来。”论灵活,猴子在三人当中当属最快,可论体力,武夫第一无疑。从猴子手里接过船桨,武夫甩开臂膀,一叶孤舟便在江水中飞窜。
五音脑子比另外两人灵活,站在秦百川的身旁,低声道:“先生,我见方才的密道之中散落着绳子,胡伯又身中一剑,可是被人扔在江中,阴差阳错被江水卷入了密道。”
“有可能。”担惊受怕一整晚的秦百川总算有了一个商量的人:“我沿着江水的流向追过去,能否找到胡伯被抛江之地?”
五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希望是有,不过没那么简单。”
秦百川不言,五音分析道:“从胡伯身上的伤口来看,被抛入江中至少也是半个时辰甚至更早,我们走与水流相反的方向? 固然没错,可排除江水变化不说,就说这半个时辰,那抛尸人是逆流而上,还是顺流而走都不得而知,又去哪里追?”
“你有更好的办法?”五音说的这些秦百川又如何不知,他沉声反问。
“没有。”五音摇头,道:“从目前所掌握的各种信息来看,这是唯一的线索。咱们沿途追下,将胡伯落水的时辰设定在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之间,船速尽量与江水顺流冲刷速度一般,如此便能找到胡伯落水的大致位置。到了地方之后,咱们再扩大搜索范围,说不定在穷山恶水当中能发现端倪。”
秦百川点头,对五音竖起了大拇指。
“我只是将先生的打算说出来罢了。”秦百川有嘉许的意思,五音淡然摆手:“猴子前来望江楼报信,我们一同去过瞿家老宅,中途还遭遇了几个杀手……若不是猴子讲述,我们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蛇组竟是主母的势力。”
“蛇组有什么动向?”瞿溪下落不明,胡伯现在生死不知,蛇组上下估计也要乱成一团。
“蛇组跟我们一起来的百花工坊。”五音解释道:“似乎蛇组中人还不知道主母和先生的关系,我邀请他们一起跟先生见面再商量对策,可是被他们拒绝了。”
“先生,蛇组当中也有高手。”猴子在一旁解释道:“那个操蛋掌柜到达百花工坊后,得知这是主母最后出现的地方,他便在地上仔细分辨了车辙,在我们下密道的时候,他们应该也已经出发。”
“这样也好,两组同时行动,也不至于都走到死胡同。”蛇组没跟自己搅和在一起,那便是多了一分希望,秦百川叹口气,忽又问道:“是否通知媛媛帮着搜寻?”
“先生有所不知。”猴子没说话,五音接口道:“柳小姐下午的时候接到师傅的信笺,已经赶回丘山。”
“媛媛不在江陵?”秦百川心里一沉。
“嗯。”五音应道:“柳小姐虽是首领,但丘山军真正的话语人是她的师傅,柳化生柳老前辈,柳老前辈对柳小姐有养育之恩,所以每年临近年关,柳小姐都会早早回去。今年望江楼重新开业,柳小姐倒是打算年后再说,可柳老爷子来信,柳小姐也不好忤逆。”
“那现在丘山军谁做主?王大力?”秦百川皱眉,可却毫无办法。
“王大力跟着柳小姐一起走的,她离开这几天,由牛远暂时代管丘山军内外事务。”五音道:“我们在丘山军的时间不短,那牛远似乎跟先生有些矛盾……因此,猴子要请丘山军的人帮忙,被我拦下。”
说着,五音看了秦百川一眼,道:“先生,虽临近年关,丘山军内外防御松懈,可现在沿海军和黑虎山征战不休,丘山军不可能放松警惕,而主母在江陵地界无故消失,丘山军竟没有半点消息……你不觉得事情有些诡异?”
“你是说……”秦百川眼里倏然闪过一道厉芒。
“我只是觉得奇怪……牛远是今天中午从江陵边界返回,柳小姐在他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就收到了柳老爷子的信,从时间上说,大概柳小姐抵达丘山,主母便悄然失踪,是不是都太巧合了一些?”五音也不敢确信,故而采用的是反问语气。
“或许的确只是巧合。”五音说得合情合理,秦百川也有所警觉,不过仔细想想却又不太可能。自己跟柳媛媛关系一日胜似一日,牛远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可他不知道瞿溪是自己的老婆,通过绑架她来警告自己的推论似乎有些站不住脚。
“五音,你觉得最有可能掳走瞿溪,打伤胡伯的是什么人?”将丘山军牛远放在一边,秦百川又问。
“主母在商场上这么久,明里暗里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再加上主母天生丽质,出于其他动机也大有人在,不太好确认。”五音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因此回答的毫不犹豫:“不过,现在基本可以断定,整件事跟程阳天、萧雨没有必然的关系。”
“何以见得?”见秦百川点头,一旁想不太明白的猴子开口道:“主母在这次三方合作当中得了巨大的好处,程、萧二人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胡伯又出现在百花工坊,说不定这正是程阳天的手段。”
“来的路上你跟我说过,主母这次用了斩草除根的手段,将程家死士斩杀殆尽,萧家总教头也成了主母的人,这一日之内,你让程阳天、萧雨去哪里弄能打伤胡伯的高手?”五音摇头道:“真说起来,他们被主母耍的团团转不假,心里想要杀主母也是真,可偏偏这个时候他们比谁都要害怕主母出事。这俩人都知道先生跟主母的关系,这时候主母出了意外,先生必定要迁怒于他们。如果是正常商业竞争,他们有胆子叫板,可玩这些江湖手段,你觉得两个商贾得有多大的胆子,公然跟丘山军、沿海军对抗?”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过我想不出,除了他们谁还会对主母下手,动机又是什么?”猴子不解的问道。
“是谁我不知道,不过动机应该不出三个。”五音竖起三根手指:“一为钱财,二为美色,三来……只怕还是和先生有关。”
“如果排除程阳天和萧雨二人,还有两人最是可疑。”有道是人多力量大,有了五音的这番分析,秦百川便觉得萦绕在脑海中的迷雾渐渐消散,逐渐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脉络。
“是谁?”五音和猴子同时问道。
“我现在不确定,过去看看再说。”秦百川眯缝了一下眼睛,阴沉的道:“如果不是,猴子你连夜赶往丘山军,让媛媛速回江陵。就算是挖地三尺,我也要把瞿溪找出来,将掳走她那人剥皮抽筋!”
秦百川声音带着难掩的寒意,五音笑了笑,猴子却是默默的为掳走瞿溪之人祈福。先生露出这副表情,要么别让先生抓住,否则的话,下场一定比千刀万剐还要惨。
“武夫,绕过眼前这座山,顺流转右。”秦百川辨认了一下方向,果断吩咐道。
“好。”武夫答应了一声,左手快速摇动,小船向右转向,他抬头看了一眼,道:“先生,前面那座山距离主城没多远,而且山势平缓,里面还有人家居住,贼人似不会将主母藏到那里。”
“这座山没地方藏人,可是山后呢?”到了江水分叉处,秦百川仔细观察了江水的流向,这水流便好像一个“y”字,两条支流再次汇聚,水势变得更加汹涌,而最终的流向,分明就是百花工坊。
“先生,山后那里不就是……”猴子怔住:“你怀疑还是他们做的手脚?”
“不然呢?”秦百川反问:“大颂虽大,可跟我和瞿溪有仇的不过就那么两三个人,排除程、萧,能在丘山军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猴子跟着秦百川做事,他们心知肚明因此说得模棱两可,可武夫和五音却是面带疑惑,想要询问清楚,可秦先生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他们谁都不好开口。
待等到渔船靠岸,秦百川从船上下来,顺着山间小路向上走去,猴子前方探路,武夫殿后,五音跟秦百川并肩前行。这座山并不高,走了一顿饭的功夫,便已经到达了山顶。
站在山顶向下看去,山脚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这街道直通江陵主城。大颂除夕有守年之说,这一晚若是不关灯明年必定兴旺发达,因此,这街道两旁的商铺俱都挂着大红灯笼,形形色色的百姓各自聚集到一处,鼎沸的喧嚣声从山脚下清晰传到了山顶。
“这里是……”待等看清楚山脚下的情况,五音皱眉:“盛世赌街?”
“盛世赌街?”武夫从后面赶了上来,秦百川的那些事情他们在猴子嘴里也知道的清清楚楚,见秦百川带他们来到盛世赌街,武夫沉吟道:“先生,你认为是瞿家的四老爷联合千金赌坊的应天南掳走了小姐?”
“没可能吗?”秦百川顺着山路向下走。
“当然没这个可能!”武夫性子比较直爽,道:“江湖中人一言九鼎,不管有多大的仇恨,过去了便过去了。我听猴子说,安阳群芳堂,德生公亲自化解了你和应天南的矛盾,他怎么会从背后捅刀子?”
“应天南不会,你能保证李明秀也不会?”五音显然比武夫预见的更加长远,颇有些敬佩秦百川在杂乱的情况之下找出最合理的一种可能性,他冷笑道:“换句话说,如果应天南是李明秀的人呢?”
“这……我倒是没想过。”武夫一时间瞠目结舌,先生和五音的脑子太可怕了,他压根就理解不了:“李明秀叛乱之后,德生公对整个安阳都进行了封锁,况且江陵有丘山军……他怎么可能混得进来?”
“李明秀在安阳那么多年,官府岂能没有他的亲信?要混出安阳实在再简单不过,只要穿上官服,德生公明知道李明秀混在人群中,他有怎么敢对官府拔刀?混入江陵更不难,这段时间媛媛忙着望江楼,防卫的事情全都交给了牛远……呵,牛远那人我不太了解,不过丘山军历年来都勉勉强强收支平衡,李明秀拿出几千两银子买条路,牛远不会不答应吧?”秦百川舔了舔嘴唇:“牛远和李明秀早就串通,所以瞿溪莫名失踪,牛远才不管不问。呵,有点意思。”
“额……还是先生厉害。”武夫对秦百川竖起大拇指,咧嘴道:“听说德生公为找李明秀几乎将安阳都翻了过来,如果真如先生所说,李明秀躲在江陵还真是一招妙棋!”
“妙是妙,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去打瞿溪的主意!”秦百川阴冷一笑,在心里已经为李明秀判了死刑。
“不对啊!”武夫拍着脑门道:“先生,李明秀应该不知道你和主母的关系,如果跟你有仇他派人过来找你麻烦也就是了,为何掳走了主母?”
“在安阳自己的地盘上李明秀都奈何不了先生,初来乍到,他还敢冒然对先生下手?掳走主母再简单不过,李明秀这次从沿海军卷走的银子固然不少,可跑路的过程中开销必然也大。”五音补充道:“主母是尽人皆知的小富婆,若是再有瞿四老爷提供消息,不抓主母抓谁?选在这么个时机下手,显然是想把官府的注意力都引到程、萧两家身上……不得不说,如果李明秀真是幕后主使,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是不是李明秀,马上就能知道。”边说边走来到山脚,千金赌坊的招牌已经赫然在目,秦百川压低了声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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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一明一暗,探查赌坊
几个人跟着秦百川站住脚,五音紧了紧衣服,观察了一下地形,道:“先生,咱们纵然有了推断,可李明秀到底在不在里面还是未知数。以我之见,咱们不妨一明一暗相互配合。”
“怎么个配合法,”五音在长寿宫显然是执行过类似的任务,因此稍微观测一下地形便有了作战建议,秦百川挑眉问道。
“你看,这千金赌坊地方不小,可所有建筑排列有序,越过赌坊与那些行乐之所,如果主母被绑來这里,必定在赌坊的最后面。猴子來过千金赌坊,他带着我从侧墙进去,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五音说道:“你不懂武功,从暗中摸入显然行不通,与其在这干等着,不如大摇大摆进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都有任务,我呢,”武夫瓮声瓮气的道。
“你轻功不如我和猴子,先去隔壁买一坛子酒,喝一些,洒在身上一些,然后再进入千金赌坊,暗中保护先生。”五音从怀里拿出几两碎银子,递给武夫:“进去之后不管发生了何事,最多三盏茶的时间,便找借口出來在这碰面。”
几个人都是点头,五音目光里闪烁着凌厉之色:“咱们哥几个第一次跟先生行动,废话不多说,千金赌坊就算是龙潭虎**,咱们也要闯上一闯,行动。”
五音的确有些领导气质,做出决定之后便表现出了杀伐果断的气度,声音落下后,他顺着山脚的树荫弯腰穿梭,猴子对秦百川打了一个“万事小心”的眼色,紧紧跟在五音的后面。
“咱们也走。”秦百川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作势便要塞到武夫手里。
“先生,用不着。”武夫知道秦百川的意思,摆手笑道:“就我这外形,一看就是做苦工的命,身上有几个碎银子已是意外之财,出手若是阔绰,反倒惹人起疑。”
“也好。”秦百川也不勉强,将银票揣回怀里,心里还暗自琢磨,从严居正那忽悠來五千两银子,这才多久的时间,连花费带随意打赏,再扔给黄德子两千两修建冰库,身上就剩下这最后一张千两银票。
将靴子中的匕首仔细的插在腰间,秦百川冲着武夫点了点头,迈步朝着千金赌坊走了过去。对这普天下的人來说,唯有两件事能激发出人的本性,一个是**,一个便是赌。而两者相比,赌似乎是更胜一筹,起码在这大过年呢青楼不会有什么客人,可赌场却依旧是爆满。
从时辰上來说,现在年关已经算是过了,全无压力的赌徒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大呼小叫的赌得热闹。为了给武夫一点乔装打扮的时间,秦百川遇到赌局便装作满是兴奋的随意看看,待等到身后武夫拎着酒坛子摇摇晃晃的出现,他这才冲着千金赌坊走了过去。
“贵客新年吉祥。”千金赌坊门口,几个体态妖娆的美女冲着秦百川齐齐行了一个万福,久久都不站起身,秦百川挑眉一笑,从怀里拿出一小把碎银子,交到为首那女子的手上:“诸位妹子辛苦了,來的匆忙沒准备红纸,这点银子便算是新年利市。”
“多谢贵客厚爱。”一众女子这才喜笑颜开的站起身,秦百川给的碎银子怎么说也得十几两,别看赌坊人來人往,可是赌徒有一个铜板也要扔在赌桌上,像秦百川这样的贵客其实真心不多。
“咦,贵客,我见你有些面熟啊……”为首女子将银子分给其他人,再回头时盯着秦百川看了许久,美眸倏然睁大,后退一步急急的道:“莫非阁下就是锦绣山庄的秦百川,秦部长,”
“你认得我,”本來就沒打算隐瞒身份,秦百川坦然的道。
“何止是认得,大当家的亲自吩咐过呢。”为首那女子又冲着秦百川行了一个万福,满脸堆笑道:“上次秦部长來到赌坊,跟我便是有个照面呢……似乎秦部长跟大当家的闹出了一点不快,云儿也因此被赶走了呢。”
为首女子偷眼见秦百川脸上并无不快之色,马上又笑道:“不过,前些日子大当家的回來之后便吩咐,已经跟锦绣山庄的秦部长化干戈为玉帛,还再三嘱咐,若是秦部长过來赌坊,便要给予最高的礼遇呢。”
“那你替我谢谢应管事。”秦百川摆了摆手,道:“不过我得纠正你,我从安阳回來之后,便离开了锦绣山庄,也不再是什么秦部长,闲散人一个。”
“秦先生还真谦虚,这盛世赌坊虽不在主城,可这人來人往的我们也听说了望江楼开业的场面……啧啧,清风书院,沿海军,江陵捕头、官倌……秦先生的威风早就传开了呢。”为首女子款款走到秦百川跟前,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若是先生不嫌弃,今晚便由我伺候可好,”
“自然是再好不过,可你不怕秦某把你带到茅房,”秦百川似笑非笑。
“这……”为首女子当即便是一愣,应天南审问云儿的时候她可在场,听云儿亲口说了,那秦百川就是将她带到茅房之后才威逼利诱。
“哈哈,就这么点胆子也敢说今晚伺候我,”秦百川大笑迈步:“去通知应天南,就说秦某过來给他送银子,问他敢不敢出來赌两把。”
“哦,好,我马上去。”为首女子轻咬了咬红唇,跟着秦百川进入赌坊后,急匆匆的跑向后院。
那女子离开之后,秦百川便一个人在赌坊瞎转,不一会武夫装作醉汉摇摇晃晃的进來,他心里更是安定,将身上的碎银子全都搜罗出來,随意的扔在了桌上。不知道是秦百川运气太好,还是那些坐庄的认出了秦百川的身份,总之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原來的碎银子竟变成了整整的一锭。
将银子拿在手里把玩,秦百川正考虑这次要买大还是买小的时候,身后传來爽朗的大笑,秦百川回头,一眼便看到应天南穿着大红色的喜装,带着那个通报女子,大步走了过來。
距离秦百川还有三米左右,应天南便抱拳,大笑道:“我就说今天眼皮一直跳,料定必有喜事到來,沒想到竟是秦先生大驾光临。”
“应管事客气了。”秦百川象征性的抱了抱拳:“所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左右齐跳便是破财免灾,不知道应管事是哪只眼睛在跳,”
秦百川的话里多少带着一点挑衅的意思,如果应天南回答左眼跳,那么便是说秦百川给他送银子來了,有点不太厚道,如果说右眼或左右齐跳,这大过年的又不太吉利。好歹在赌坊混了这么多年,应天南随机应变的本事也是一流:“秦先生真会说笑,应某心眼跳动,不知先生看到了沒有,哈哈,安阳一别之后,我便总想着跟秦先生好好喝几杯,今天总算逮到了机会。”
“只怕应管事知道秦某來意之后,便沒心思请我喝酒了。”秦百川将那锭银子随意扔到了桌上。
“好,买定离手。來來來,一一二点,小。”庄主高呼一声,将秦百川那锭银子送回來的同时又赔了一锭:“贵客大吉大利,请您拿好。”
“喏,运气不错。”秦百川点头一笑。
“应某其实也看出來了,秦先生平时诸事繁杂,若是无事我便算是烧香请也请不來呢。”应天南面不改色,作势邀请道:“秦先生这边请,这里人多喧闹,有什么事咱们到后面去说。”
“不去,若到了后面,秦某怕是死无全尸。”大颂人对除夕说些诅咒的话有着深深的顾忌,可秦百川沒那么多迷信想法。
“秦先生这话是何意,德生公亲自下了命令,应某还敢为难先生不成,”秦百川和他的对话已经吸引了一些赌徒的目光,应天南脸色有些不好看。
“德生公下了命令还能如何,这千金赌坊天高皇帝远,德生公想管也管不到。”既是为了吸引注意力,秦百川索性把声音放大:“应管事,秦某这次來不是找你,而是想借你的嘴巴传个话。”
应天南皱眉,只见秦百川深吸口气:“沿海军副帮主,李明秀何在,滚出來见老子。”
“哗。”
秦百川这一喊不要紧,但凡千金赌坊的熟客都知道应天南是沿海军的管事,当然也少不了知道一些沿海军的事情。李明秀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德生公的儿子都差点死在他手上,据说德生公翻江倒海的寻找李明秀,甚至放出话,谁敢私藏李明秀,跟他德生公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现在听那个小伙喊话,赌徒们一下便炸开锅了,开神马玩笑,李明秀如果藏身在千金赌坊,那便是犯了德生公的忌讳。运气好的话,德生公一怒之下毁了千金赌坊,运气不好,德生公怀疑他们跟李明秀私通,那必然要遭遇一场飞來横祸。
应天南脸色更是瞬间大变,又惊又恐的道:“秦先生,兄弟哪里有得罪的地方,你便明说,我给你赔不是就是了。只是,有些话可不能乱说,若传到德生公耳朵里,应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秦百川装作成竹在胸,嗤笑道:“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秦某会跑到千金赌坊乱说,”
“秦先生。”赌场一双双目光都落在了应天南身上,这位大管事狠狠地一咬牙,声音徒然变得凌厉:“应某先有德生公命令,后知秦先生是仗义之人,这才愿意真心交往。若是秦先生看不起在下,那便就此离开,若是还要含血喷人,休怪应某不客气。”
“不客气,你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我不成,”秦百川丝毫不惧。
“那倒是不敢。”应天南也早有打算:“我只好将先生拿下,一起前往安阳面见德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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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十六把小
随着应天南声音落,赌场内有不少便装护卫,从各个方向站了出来,人群中的武夫目光一凛,没有得到先生的明确指令,他也没有妄自动作。不着痕迹的向前走了几步,找个合适的位置,若是有人猝起发难,他也能及时救援。
周围那些赌徒似怕连累到自己,纷纷后退,倒是让出了一小圈的无人地带,应天南阴沉着一张脸,本以为那挑衅的小白脸会疾言厉色的叫板,可没想到的是,那秦先生忽然大笑,上前两步搂住应天南的肩膀,笑道:“应兄,我不过跟你开了个玩笑,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
跟应天南开玩笑?
应天南弄不懂秦百川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怔在当场,而那些赌徒则是发出了不屑的嘘声,次奥,本以为今晚有热闹可看,没想到这小子是个绣花枕头,压根没个鸟用,纯粹的哗众取宠罢了。
应天南斜着眼看着秦百川,从牙缝里冒出两个字:“玩笑?”
“当然!”秦百川毫不犹豫,跟应天南勾肩搭背的道:“坊间有人传言,说应大哥你早就是李明秀的人,现在德生公四处找不到他,便是你把她藏在千金赌坊,秦某人不信,这才过来试探一番。”
“原来如此?”应天南用一种疑问的语气,显然是不相信秦百川的鬼话,可见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应天南也不好再追究,恨声道:“这种江湖传言害死人,秦先生还是莫要上当。”
“说得也是。”秦百川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我听说应管事当初投靠沿海军的时候还是一文不名,但应大哥天生忠肝义胆,为沿海军做了不少事情,德生公这才一手将应大哥提拔起来。看看,这才几年的光景,应大哥便来到江陵独当一面,更是成为沿海军的支柱,小弟佩服不已。”
秦百川根本是信口胡说,不过这种拍马言论本来就是万金油,应天南点了点头,神色舒缓了一些:“秦先生过奖了。忠肝义胆应某不敢当,但德生公的确对我有知遇之恩,因此,德生公的敌人便是应某的敌人。”
“应大哥所言极是,这回秦某便放心了。”秦百川泰然自若的一笑,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千金赌坊,今天似乎手气不错,不如应大哥陪我玩两把?”
秦百川表现出一副对赌局很有兴趣的模样,应天南心里也开始摇摆,这姓秦的到底是过来闹事,还是真的只是试探一番,确保这千金赌坊的安全性?应天南吃不准秦百川的真实目的,笑道:“秦先生若是有此雅兴,应某岂能不从?这里人多眼杂,不如咱们去雅间对赌可好?”
秦百川摇头,去雅间就离开了武夫的视线,他不可能冒这种险:“应大哥你知道的,秦某生平最喜欢热闹,雅间固然清净,可却少了几分大呼小叫的乐趣。那些复杂的赌术我也不懂,不如咱们就在这张台上,单比大小?”
“也行。”应天南也不勉强,走到秦百川身侧,解释道:“秦兄,我可事先声明,应某虽是千金赌坊的管事,可也得按照赌坊的规矩来。这张台面是你我二人的对赌,你押多少应某跟着便是,只是每局结束要给庄家百分之一的抽头。”
“应该的。”秦百川将手里把玩的两锭银子扔在桌上,推到了小字那里:“这一轮,我买小。”
“秦兄先手为强,我只能选大。”应天南挥了挥手,早有赌坊的人送来一小盘足有上千两的银子,放在了应天南旁边的桌案。
“买定离手!”应天南同样放了两锭银子,那庄家高喝一声,双手捧着骰盅有节奏的摇动,嘴里一边吆喝着一些赌场用语,一边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应天南。待察觉到应天南眉毛动了动,那庄家便得到了暗示,骰盅落在桌面,一把掀开:“二二二点小,豹子三番呐!”
“哗!”
周围尚未散去的赌徒顿时忘记了刚才应天南和秦百川之间的些许不快,爆发出整齐的惊呼声后便满脸羡慕的盯着秦百川。出现豹子的概率微乎其微,这一局的赌注是二十两,秦百川一把就赢了六十两!
“喏,看样子我今天运气实在不错。”应天南将银子推了过来,秦百川看都没看:“押小。”
“那我继续买大。”应天南又从盘中拿出六锭银子,放在秦百川对面。
“买定离手!”庄家大声吆喝了一句,待等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之后,庄家放骰盅,掀开那一刻还不等庄家报数,周围便又是一阵喧嚣,这一轮虽不是豹子,但一二一点,还是小!
应天南郁闷的摇头,将输掉的银子推给秦百川,又从盘中拿起两锭重五十两的银子,直接放在了大字上:“我就不信了,还能连续三把小不成?我买大!”
“一百两可能不太够,我这里有一百四十两。”秦百川指了指自己的银子堆儿。
“秦先生说的是。”应天南又拿出四锭银子重十两的银子扔了上去。
“买定离手……二二三点,小哇!”庄家心里已经有些慌乱,连续三把小的事情的确出现过,不过概率实在太低了。若是大管事还让继续去,傻子都得看出里面有鬼了。
“秦先生好运气,不过我骗不信邪!”应天南装作愤怒,挽起袖子之后将盘中大半银子全都推到大字处:“再来!”
“奉陪。”秦百川心里如明镜,不管这应天南出于什么目的要把银子输给自己,反正送上门不要白不要。
“买定离手,一四二点,还是小!”庄家额头上的冷汗终于是落了来。
应天南面色阴沉的没说话,将银子推给秦百川之后,把盘子直接放在了大字上。应天南虽然装的很巧妙,但在场的赌徒当中也并非没有人聪明人,早就从中看出了端倪。
在一声声的惊呼中,庄家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连续开了十二把小!秦百川面前的银子越堆越高,而应天南上千两的银盘足足输掉了四个!当开出第九把小的时候,赌徒们便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从这张桌前散去,各自忙活着自己的赌局。
早在第四盘银子输光之际,应天南便有了退缩之意,当开出第十四把小看着第五盘已经为数不多的银子,应天南苦笑道:“秦先生的运气是应某生平前所未见,也难怪在短时间内江陵声名鹊起。算了,便和先生赌这最后一把!”
“还买小。”秦百川将几百两银子推到小字上,心里暗暗警惕,以前在现代就知道黄赌毒之说,黄这种事是人的天性,如果真能断去淫念那几乎都可以立地成佛了,毒品更不用说,只要染上就毁了一辈子。
那时候他从来不赌,也不知道赌到底有什么能耐可以并列三毒,可现在他算是有了深刻的体会,明知道这是应天南做的局,而且瞿溪到现在还没有落,可他的心神还是被小小的骰盅深深吸引。骰盅上摇晃,骰子现出点数的那一刻,心潮跌宕,那种起起落落的感觉竟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
第十六把,毫无意外的还是小。
应天南将银子全都推给秦百川,两手空空的站起身:“秦先生,今天我看也差不多了……哎,我虽然是这千金赌坊的大管事,但一年来无非就是五六百两银子的收入,从今往后的十年之内,我怕是没办法拿到半文薪俸。”
五千两的银票拿在手里没什么感觉,但是换成银子堆在一处,那绝对是一笔巨额财富。秦百川只觉得这钱来的太容易了些,跟五音等人的约定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他倒也不急:“应大哥,已经连开十六把小,就这么放弃岂不是没了翻本的机会?”
“翻本?”应天南呵呵一笑,摇头道:“秦先生果然是新手……让赌徒深陷泥潭,欲罢不能的便是翻本二字。人生本来就有输有赢,今天应某在赌局上输给了先生,心服口服,断不敢说什么翻本。”
“应大哥不想翻本,可秦某觉得还没尽兴。”秦百川双眼血红,典型的赢红眼模样:“左右应大哥也是要为德生公白白做事,十年和二十年还有什么区别?不如咱们再赌这最后一把,便以五千两银子做赌。”
“秦先生这是要赶尽杀绝?”应天南脸色终于变了,秦百川来千金赌坊的动机不明,他故意输银子无非就是想安安静静的将秦百川送走再说,可他倒好,分明是贪得无厌。
“这就奇怪了,应大哥打开门做生意,难道输不起吗?”秦百川目光里也带着一丝阴冷,别人看来他是不知进退,贪得无厌,秦百川却有自己的打算。一来他必须缠住应天南便于五音等人行事,二来若不是心里有鬼,应天南凭什么输银子给他?这五千两分明是应天南的底线,秦百川就是想看看,打破他的底线之后,应天南还有什么手段。
“秦先生这么说可是伤了应某。”应天南暗中握紧了拳头。
“赌不赌,一句话。”秦百川将五千两银子都堆在了小字上,目光凛然。
“秦先生,别怪我没提醒你,似你这般赌法,就算有万贯家财都要输尽。”应天南沉声道。
“应大哥是怕我没银子?”秦百川挑眉一笑,道:“锦绣山庄大庄主瞿溪今日吩咐,命我担任百花工坊的坊主,并给我三成抽头。这五千两银子若是不够,秦某再拿出一成当做赌本可好?”
应天南不说话,盯着秦百川看了好半天,一个小厮从人群中挤进来,低低在应天南耳边说了几句。应天南沉思了,挥手让小厮退去,颇有些欲擒故纵的味道:“秦先生的提议太过惊人,可据我所知百花工坊现在已全部划入锦绣山庄,瞿庄主再怎么轻财,也不会将三成给予先生。应某还有事情,秦先生请便。”
“百花工坊应大哥看不上,望江楼呢?”秦百川似笑非笑的说道。
“望江楼?”应天南站住脚,上打量了一眼秦百川:“先生舍得拿出来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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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南认真的盯着秦百川,秦百川忽然笑出了声音:“你觉得我舍不舍得?”
“好!”应天南似做出了什么决定,重新返回赌桌:“既然先生几次三番的要求,若是应某一再拒绝,不能让先生尽兴,那我倒是小气了一些。先生拿望江楼作赌,应某便以千金赌坊接招,先生以为如何?”
“如此最好。”秦百川嘴角泛起一丝让人不明所以的笑,指了指堆积如山的银子:“来,扣除庄家所得,帮我换成银票。”
“请稍等。”那庄家询问似的看了看应天南,后者点头,他熟练地将银子聚拢到一起,点过数目之后笑道:“秦先生,扣除庄家所得,还剩五千一百一十三两。”
“千两银票三张,小数额若干,剩的十三两零头……故意输给哥这么多银子,算是给你的彩头。”秦百川摆了摆手。
“千金赌坊历来公正,是先生的运气好。”庄家勉强一笑,将银子交给自己的副手,留零头冲秦百川抱拳:“多谢先生厚赏。”
秦百川没说话,应天南也不开口,待等到那副手换取银票交到秦百川手里,秦百川查看无误之后,忽然笑道:“本来愁银子花费的太快,应大哥这便帮我补上了。”
“愿赌服输而已。”应天南饶有兴致的看着秦百川:“以望江楼和千金赌坊作为赌注,似乎是这些日子江陵最大的一场豪赌……秦先生初涉赌坊便有这样的魄力,应某实在佩服。”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谢谢!
“是么?”秦百川抱着双臂,静静的看着应天南。
双方拿出千金赌坊和望江楼作为赌注的消息在赌坊当中顷刻便传了出去,先前觉得这场赌博应天南故意放水的赌徒也从四外围了过来。应天南说得没错,这场豪赌的确是许久都不曾见过。可以说,这样的赌注都要搭上双方的身家性命。
“秦先生想定什么规矩?是白纸黑字写在之上,还是请几个人做旁证?”应天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可言语当中还是透露出了急不可耐之意。
“规矩?没什么规矩。”秦百川轻笑出声,微摇摇头。
“秦先生这是何意?”应天南嗅出矛头不对,皱眉道:“久闻秦先生一言九鼎,难不成是怕输不起?”
“秦某一言九鼎是真,可我只是询问拿出望江楼作赌,你接还是不接,却没说一定要和你赌啊。”秦百川展颜大笑,道:“听过秦某名字的江陵人只怕都知道,秦某是唯利是图的商贾,望江楼更是我的命根子,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可能把它作为赌注?再者说,今天已赚了五千两银子,秦某早已心满意足。”
围观的赌徒再次哗然,秦百川的出尔反尔使得人群中反应各不相同,有人说秦百川卑鄙无耻,也有人说他这是急流勇退,诋毁者有之,赞同者更多。秦百川却是不理会杂七杂八的议论,颇有些嘲弄的看着应天南,跟自己玩心机,这家伙还差一些火候。
“这么说,秦先生是决意不赌了?”应天南双眼几乎要喷出火焰。
“应管事,”秦百川换了一个称呼,拿出的也是敌对态度:“话说到这个份上,你已经输了,赌不赌还有什么意义?”
“一派胡言!”应天南冷笑:“赌局尚未开始,应某输在哪里?”
“输就输在你急功近利,被秦先生发现了破绽。”秦百川还没有回答,赌坊后面走来一位身穿华服的公子,这公子头戴冲天冠,身穿一袭紫色长袄,双手背负在后面,既有读书人的文雅气质,也有淡定自若的大将之风。
“陈公子,你……”看到那人之后,应天南脸色终于大变。
那华服公子瞪了一眼应天南,冲着秦百川拱手抱拳:“秦先生,在程行云,是这千金赌坊的投资人之一。”
“哦?”秦百川看了一眼这华服公子,“陈”和“程”在发音上本来就不太容易区分,再加上应天南是安阳人,说话本就不分前后鼻音,因此秦百川倒是未听出端倪。
“秦先生莫觉得意外,在前些年做盐运生意,少不得要和德生公打交道。后来也是因缘际会,程某便拿出了一些银子,跟德生公一起成立了这赌坊。”程行云说得合情合理,可秦百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秦先生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妨跟我前去后院,我介绍两位朋友给你认识。”程行云脸上带笑,让人很容易生出亲切之感。
“跟你不太熟,为什么要去后院?”秦百川心里戒备。
“秦先生跟我不熟没关系,我堂弟程阳天似乎跟先生有旧?”秦百川态度不算太好,程行云却依旧含笑说道。
“你是程阳天的堂兄?”秦百川有些摸不准了。
“正是。”程行云点头,笑道:“舍弟居心不良,为求利益破坏了这商场的规矩,已被贵庄的瞿大庄主赶出江陵,实在是咎由自取。”
说着,程行云脸上带着一抹阴冷的笑容:“早些年的时候,我在临安跟瞿大庄主有过一面之缘,得知我来到江陵后,瞿大庄主不惜屈尊拜会……”
“你说什么?”秦百川心头猛然一跳,TMD,这货是哪里冒出来的杂种?深挖他话里的意思,瞿溪怎么可能是过来拜会,她无故失踪,分明是跟这杂种有关!
程行云却是不理会秦百川,自顾自的说道:“我跟瞿大庄主也明说了,舍弟人都没有做好,还做什么生意?就算瞿庄主不赶走他,我也要亲自动手……怎么样,秦先生可有跟我详谈的意思?”
秦百川暗中咬牙,只见程行云在人群中找了找,目光落在武夫身上,忽笑道:“那位兄弟似是秦先生的朋友?不如一起过来?”
“你们早知道?”程行云便点破了武夫的身份,秦百川心里暗叫不好。
“秦先生,我们这些做赌坊的,必须要小心谨慎呢。”程行云侧开身子,道:“况且秦先生在江陵名声斐然,我们自是应该更加重视。先生,还是请吧,你还有两位朋友已在后院用茶。”
“先生!”话说到这个份上,武夫再也忍不住,原本装着因醉摇晃的身子瞬间绷直,几步便跨到了秦百川身后,血红着双眼盯着程行云。这货说的真假姑且不论,他能明确指出秦百川还有“两位”朋友,就说明猴子和五音很可能暴露了身份,或失手被擒!
“武夫,既然程兄相邀,咱们断无不去的道理。”这程行云虽总是面带笑容,可说出的这些话却全都是狠刀子,秦百川心里翻江倒海,但现在绝对不能自乱阵脚。武夫还想要再说,秦百川瞪了他一眼,现在已不是他秦百川想不想去,就算是走,走得了吗?
“秦先生深明大义,这边请。”程行云露出一副跟秦百川极为熟稔的表情,在前面当先带路。
从千金赌坊的旁门进去便到了后院,对面可就是上次威胁云儿的茅房,秦百川这回算是故地重游,可上次是完完全全掌握着主动,这回他心里也没谱。出来之后,没有了赌徒的喧嚣耳朵根子便恢复了清净,只听那程行云边走边道:“应管事,你可知秦先生为何说不须赌博,你便输了?”
“请公子明示。”应天南在这程行云面前便好像孩子一般,十分恭敬。
“秦先生来到赌坊之际便让明秀滚出去见他,说明秦先生早就认定你跟明秀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程行云不紧不慢的开口:“你当时做得还算不错,秦先生也拿不定主意,故而临时改变了口风。随后,秦先生提出跟你赌大小,其目的应该是将你牢牢拴住,让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前面,进而为他暗中行动的两个朋友创造更多的机会。”
程行云声音不大,可是每一句听在秦百川心里都是一寒,这程行云到底什么来头,为何自己的所有举动都好像在他眼皮子底发生?难不成……五音……出卖了自己?
“接来,你做得也十分不错,知道惹不起秦先生,便不惜损害一些千金赌坊公正的声誉,让那庄家连开十六把小,送先生一大笔银子。”程行云话音一冷:“千不该万不该,本公子已经明确令让你回到后院从长计议,可你却公然违抗!似你这等只顾眼前便宜的废物,又岂能不吃大亏?”
“公子,我不明白。”应天南被程行云骂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你回头想想,锦绣山庄的瞿庄主过来找我谈话,秦先生显然不知道这事儿,他来到千金赌坊开口便是要见明秀,说明秦先生早就有所怀疑!咱们那点小手段骗骗官府也就是了,可又岂能瞒得过秦先生的法眼?”程行云竟拍了秦百川一个马屁:“想必秦先生已经预料到,明秀现在最缺银子,江陵这些商贾当中,唯有瞿家最不团结,再有程家对瞿庄主怀恨在心,所以明秀才会从瞿庄主身上手,目的无非就是夺回百花工坊。”
程行云分析了一遍,又恨声道:“就是因为这些,秦先生才提出拿出百花工坊一成做赌,而你知道瞿庄主将百花工坊都还给了我,自不会拿着我的东西跟秦先生赌。秦先生再次提出以望江楼作赌,就是想确定心里的这些推测,可你呢?你知道望江楼是个销金窟,所以便擅自做主,跟秦先生赌一把!从你的态度中,秦先生心里所有的推测便都有了着落,你说说,是不是未曾开赌便已经输了?”
程行云说得有理有据,应天南一双眼睛都几乎凸了起来,他以为自己经营千金赌坊的时间不短,这些阴谋手段上已小有造诣,可现在他骇然的发现,自己比不过程公子倒也罢了,竟还陷入了秦百川的算计当中!
“秦先生,这等手蠢笨如猪,将千金赌坊交给他我实在是放心不过。”程行云自己说得痛快,压根就没看秦百川早已黑来的脸色,笑道:“如果秦先生不嫌弃,以后来我这千金赌坊供职可好?”
“不好。”秦百川回答的斩钉截铁。
“为何?”程行云也不觉得意外,笑道:“这里面有许多误会,待会我们互相解释清楚也就是了。秦先生,商贾嘛,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秦某不敢。”秦百川嗤笑道:“有你这样的老板,秦某生怕哪天被人卖了,还要帮你数银子。”
“哦?”程行云轻笑出声:“能得秦先生如此赞誉,程某万分荣幸。先生,这边请。” 第376章 谭教头
秦百川抬头看了看,这栋楼正是春晓楼,上次来到千金赌坊,他和猴子就是在这里将孟晓菱带走。程行云将地点选在这里,不知是否有嘲弄自己的意思。程行云注意到秦百川目光阴鸷,笑道:“秦先生只来过千金赌坊一次,若去别的地方我怕先生不习惯。”
“哪里都一样。”对方似乎早已算无遗策,秦百川冷笑一声:“程兄,今天最好让秦某死在这里。”
秦百川话说了一半,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丫的,你要是让老子活着出去,以后必然会千倍百倍讨回来!不管你程行云是什么来头,有什么本事,单掳走瞿溪这一条,就足够让你死千次!
“秦先生对我误会不浅。”程行云显然是不知道秦百川和瞿溪的关系,更不会意识到他和秦百川之间已是化解不开的仇恨,含笑在前面当先带路,秦百川暗中咬咬牙,现在这里可就只有他,武夫,程行云,应天南四个人,如果让武夫突然发难,也不知会不会将这俩货全都打晕。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自来到大颂,眼前的程行云似是他遇到最强劲的对手,没有之一。似他这般谨慎之人,断不会让自己轻易得手,现在敌我动向俱都不明,冒然发难只怕是适得其反。
一路来到三楼,程行云轻笑道:“想来这一路上先生心思颇为复杂,程某要祝贺先生,并未做出过激的举动。否则,程某是生是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瞿庄主以及先生的朋友可都没命了。”нéiУāпGê一章节已更新
程行云诚意十足,推开主卧房门,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秦百川朝着里面只看一眼,眼球上便弥漫了猩红了血色。主卧之内是一张四四方方的茶桌,茶桌上一位气宇轩昂的青年男子正在泡茶,这人秦百川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竟然真的是李明秀!
在李明秀的后面是一处幔帐,幔帐极为轻薄,透过幔帐便可以看到里面的床铺,床铺前站着一高一矮两人,这俩人身上虽并没有绳索,可是站在那里却如泥塑木雕,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
看到秦百川进来,那俩人目光在带着又急又愧的神色,可偏偏不能开口。毫无疑问的,这俩人便是暗中前来千金赌坊探查的五音和猴子,在他们身后是六个面覆黑巾的男子,有俩人手里拿着匕首暗中抵在五音和猴子的腰眼。
见五音猴子被人如此挟持,武夫脖子上的血管骤然暴起,秦百川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正在泡茶的李明秀站起身,冲着秦百川抱拳,仿佛老朋友一般:“秦先生,少见了。”
“不如不见。”安阳的黄石岛上,秦百川几乎都要死在这货的手里,现在仇人见面,李明秀能装的像没事儿人一样,可他秦百川不能。
“秦先生,在安阳的时候各有所图,先生几乎丧命,明秀也惶惶如同丧家之犬,真算起来谁都不曾占了半分便宜。”李明秀很低调,更不动怒,脸上带着绝对的诚意。
“谁都不曾占了便宜?”虽说敌强我弱,但气势上却不能输,秦百川冷笑:“的确谁都没有占便宜,可黄石岛上秦某身受重伤,这笔账我迟早还要和你算清楚。”
“明秀,不得无礼!”程行云面带不快:“还不快给先生赔礼?”
“是。”李明秀毕恭毕敬的弯腰:“秦先生,明秀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原谅。”
秦百川冷眼相向,心里却对程行云的来历更是狐疑,甭管怎么说,李明秀是个人才,否则也不会在德生公手混到副帮的位子。但话说回来,李明秀连德生公都能反叛,这个程行云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秦先生,既然是故友重逢,那不妨坐来,咱们慢慢聊。”程行云走到主位上落座,含笑邀请。
“秦某没有和敌人喝茶的习惯。”秦百川抱着双臂,镇静的看着程行云:“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请秦某上来是要杀要剐,还是别有目的,现在明说,我不喜欢转弯抹角。”
“秦先生快人快语,确实是爽快之人。”程行云不慌不忙的道:“不过,程某也同样生性执拗,这茶秦先生若是不喝,那便是看不起在。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身后那几个护卫都是粗鄙之人,万一暗中对瞿庄主做出什么事来,在可就是罪人了。”
“你敢!”秦百川火气上涌,却不得不生生压制。
“在秦先生的虎威之,我不太敢。”程行云笑容可掬的道:“先生如此兴师动众来到千金赌坊,无非就是要打探瞿庄主的去向。那我不妨明说,瞿庄主就在千金赌坊作客,先生若是能给几分薄面,那便坐来好好商量;如果先生一意孤行,程某也不为难。”
程行云指了指大门:“门就在那里,先生随时可以离开,但想要带走瞿庄主和你的这三位朋友,却是不能。我知道秦先生最讨厌被人威胁,在心里早就恨不能将程某千刀万剐,可现在你做不到。”
“你赢了。”秦百川心里发狠,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他都恨不能上去挠这货两把。
“这才对嘛,有话坐来好好说,没有解不开的误会。”秦百川迫于无奈落座之后,程行云好似胜了一筹,轻笑道:“先生,这茶叶明秀费了好大力气得来,乃是进贡给当今圣上的一品铁观音。”
看着茶杯中那通透的琥珀色液体,秦百川稍微犹豫了,心里暗中思量,现在自己的性命就捏在对方手里,如果真要杀自己,犯不着在茶水里毒。一念至此,秦百川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但觉入口甘甜,唇齿留香。
“味道如何?”程行云也品了一口,笑问。
“不错。”眼这形势根本无法和对方硬碰硬,秦百川决定采取迂回战术:“铁观音是茶中精品,因茶叶形似观音脸如重铁而得名,清香荡气,入口有兰花香气,七泡之后尚有余香,对人体有诸多好处。”
“秦先生果然是风雅之人。”程行云竖起大拇指,将桌面上一个未开封的木盒推向秦百川:“第一次跟先生见面,程某并无准备,先生又是腰缠万贯之人,寻常的礼物想来也不放在眼里。这盒铁观音便算是见面礼,权且当做千里鹅毛。”
“无功不受禄。”秦百川扫了一眼茶叶,正色道:“程公子,秦某虽不知道你的来头,可能让应天南李明秀俯首帖耳,只怕区区一个程家还没有这等实力。”
“秦先生说的没错。”程行云点头:“说起来,我父亲是爷爷程九兴的旁支,从小便不受爷爷待见。前朝战乱之际,我父亲为求生计,只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来二去在江湖中也有些名望。”
“只怕不是有些名望那么简单吧?”秦百川装作随意的问道。
“秦先生无须试探。”程行云摆手一笑,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算先生不问,程某也会如实说出。我父亲在江湖当中名望的确不高,一方面,当时我爷爷在朝中为官,子嗣是江湖匪类必然要遭受满门抄斩的重罚,所以他一直低调行事;另一方面,他也不想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就好像秦先生宁肯把扬名的机会白白给了楚轩,自己却不愿抛头露面是一个道理。”
“这么说,令尊手里有不少产业?”秦百川心中凛然,这就好像现代什么福布斯榜,上榜的富豪被外界吹嘘的神乎其神,其实那些看不上福布斯的隐形富豪才最是可怕。
“先父不是商贾,严格意义上说,似千金赌坊这种注资的产业倒是有几处,不过却没什么大作为。”程行云很谦虚,摇头之后又道:“如果说先父的过人之处,那便应该是结朋好友这方面。秦先生知道楚老爷子交游广阔,也知道德生公义薄云天,说句不客气的,先父比他们加起来还要更胜,他的朋友上至三公九卿,至江湖匪类,几乎遍布整个大颂。”
程行云淡然的道:“随着当今圣上定都临安,整顿江山社稷之后,先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加上他生性重义轻财,每年的支出都在二十万两银子以上,这短短几年的功夫,先夫更是不富当年之风光,先生自也不会听说过他。”
秦百川没说话,心里在暗暗揣度程行云这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每年支出二十万两银子,几年就要花费上百万两银子,再加上正常的开销……能维持这庞大负荷的家族,在大颂岂能没有一点声息?
“厉害。”程行云说完之后,秦百川假模假样的竖起了大拇指。
“秦先生可是有所怀疑?”程行云自然也是看出秦百川不是真心夸赞,看了看他身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武夫,又笑道:“不管我怎么说都只是一面之词……嗯,秦先生,在你让人潜入千金赌坊之际,可曾想过他们会失手?”
“没有。”秦百川这次回答的很干脆,五音猴子武夫可都是长寿宫出来的战士,上回行刺柳媛媛要不是她提前得到消息做了防范,而且又损失了一些人手,根本就抓他们不住。柳媛媛都万分棘手,别说手里只有李明秀一颗棋子的程行云了。
“那秦先生可曾想过他们失手的原因?”程行云又问。
“没有。”秦百川想过是这三人当中出了内奸,可这种念头根本不靠谱,他也不可能当着五音等人的面说出这样的推测。
“不得不说,秦先生毕竟有超人之才,否则也不会这三人也不会舍命相随。”程行云先是赞扬了一句,旋即笑道:“可惜了,对旁人来说抓这三个人的确并非易事,可对程某来说却是不难。”
程行云指着幔帐之内为首的黑衣人,道:“摘黑巾。”
为首那黑衣人身材极为健硕,听到程行云的命令之后也不说话,一把便扯了黑巾,露出一张面方口阔的大脸。秦百川认真的想了想,他绝对是没见过这人,可武夫却是脸色大变,声音里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谭教头?” 第377章 无字契约
武夫原本满是愤怒脸上在黑衣人揭开黑巾的一刻便泛起了无力之色,不仅是武夫,五音和猴子也是面色骤变,那模样好像是早就有所预料,但是当事实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们还是不太能接受。
房间陷入了片刻宁静,秦百川眯缝了一下双眼,纵然他没见过这个谭教头,但是也多少猜测了一些。记得猴子在百花工坊盯着瞿溪的时候,中途曾突然离开,他跟秦百川也说过,那人他似曾相识,很可能是长寿宫的教头,只不过在跟踪的过程当中把人跟丢了,无法证实他的身份。
“你到底是什么人?”秦百川把目光重新落在程行云身上,再次质疑道。如果他的推断全都正确,那程行云的来历就太可疑了,不管他爹也好,程行云本人也罢,那长寿宫可是专为皇室炼丹之所,一个江湖草莽有什么资格在长寿宫调动人手?
“秦先生太健忘了,程某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还能是什么人?”程行云给秦百川满了一杯新茶,笑道:“有的地方教头很多,眼前这位专职教授伪装、刺杀、夜袭等探马技巧,实际应该是探教头……算了,姑且还是称为谭教头吧。”
“这回秦先生总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吧?这些人都出自同一个地方,而谭教头教过你这三位朋友名师出高徒固然没错,可有些时候,姜还是老的辣。故而,这二位失手被擒也是意料之中。”程行云不疾不徐的说道。
“掳而不宣,擒而不杀,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明说吧。”随着谭教头亮明身份,秦百川已经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惹上了一个根本无法撼动的势力,索性不再兜圈子。
“程某跟先生说这些,无非就是想洽谈一份合作。”程行云所做所说的一切无非是向秦百川展示他背后恐怖的实力,现在火候已到,的确应该说些正事儿。
“秦某只不过是江陵小民,怕是没有跟你们合作的资格。”秦百川不动声色。
“等秦先生听完合作内容再做决定不迟。”程行云先后指了指李明秀和谭教头:“不瞒先生,这些人早年时候都受过先父的恩惠,别说我让他们做点事情,就算要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会自行割下,送到程某的手中。”
“跟你要说的合作内容有关系?”秦百川有些不耐烦:“若是想告诉秦某,你在大颂有手眼通天、翻云覆雨的本事,那大可不必说这些废话,秦某已经见识。”
“程某可没有示威之意,只是想告诉先生,似这样的高手程某手里还有不少,这些人便和你那三位朋友一般,跟着你我无非是想成就一番事业,或是达成心中所愿。”程行云说得很坦诚:“只是程某生性懒散,闲云野鹤惯了,他们跟着我只会误了前程。所以,程某想将这些人都交给先生。”
“交给我?”秦百川冷笑。
“没错。”程行云好似考虑成熟了一般,点头道:“秦先生从一无所有到名动江陵只是区区数月之事,日后有了这些人辅佐做事,相信再有数月,先生之名将轰传大颂,而对这些人说,可以实现心中抱负,岂不是一举两得?”
“我若说不同意呢?”秦百川反问道。
“至少给我一个理由。”秦百川的反应并未出乎程行云的预料。
“两个。”秦百川回答的干脆:“第一,秦某宁为鸡头不为牛后,充当傀儡的事情更是不屑;第二,五音、猴子、武夫这三人在你眼里是下人,是你可以随意让他们把头割下来送给你的玩物,可在秦某心里,他们是我的朋友,亲人。秦某贪生怕死,不懂什么叫义气,只知道谁为难了他们,秦某就算拼了命也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跟着秦百川的时间已经不算短,甚至猴子自己也都跟丁三石说过秦百川对他们亲如手足,但心里明白是心里明白,亲耳听到秦百川将话说得如此明白,五音、猴子也好,武夫也罢,便只觉得血气上涌。一个连武功都不懂,一个外人看来唯利是图的商贾,在这种生死未名的情况之下,竟能公然维护他们,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好,说得好,今天秦先生不负兄弟,他日必也不会负我。”程行云抚掌而笑,道:“先生的理由对错暂且不说,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我就已经仔细考虑,似秦先生这等人不甘做旁人傀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凭你秦百川的手段,就算明秀、谭教头有其他心思,你还收拾不了他们?呵,秦先生只站在当前处境上考虑,如果能再往前看看,须要知道,将这些人交给你,我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既然知道是风险,为什么还要做?”秦百川沉吟了一下,这程行云固然如同迷雾,可这话总没说错。甭管什么样的人,只要离开了眼下这环境,秦百川便有机会,有办法将他们调教的服服帖帖。
“原因我已说过,我以诚待先生,先生自也不会负我。”程行云张开五指,看着他那只白皙的左手:“我跟先生的合作也很简单,这些人全都交给你,所有的官场、江湖资源也为你所用,以前的仇恨全部揭过,商场上,先生但有什么手段便让他们施展,所得利润,你我五五分成。”
程行云的提议着实让秦百川不解,也不等他开口询问,程行云便解释道:“我已经说过,先父每年便要至少二十万两的白银,就算是金山也要被搬空。不仅明秀缺银子,我更缺银子,我出人出力,秦先生出谋划策,不管秦先生做何种决定我一概不过问,不知秦先生意下如何?”
“我是否有权说‘不’?”秦百川问道。
“从心说,你没有。”程行云笑道:“我将秦先生请到这里,并且说了这许多隐秘,你觉得我存了什么心思?若是成功,皆大欢喜的事情,如果秦先生不同意,程某可不愿多出你这么一个可怕的敌人,只能送先生一程。”
程行云的态度也很坚决,不同意,便杀!
神情里带着庄重,程行云接下去道:“秦先生是聪明人,程某自问也不是傻子,况且话已说的这般明白,我实在想不出秦先生有什么理由拒绝。”说着,程行云从怀里拿出一张白纸,放在秦百川的面前:“只须秦先生在此签了字,程某便说到做到,放了你这三个过命兄弟,近日之内便将程某手下所有可堪大用的人物名单、信物通通交给你。”
“白纸一张,我签什么签?”秦百川借题发挥。
“契约这种事,写什么内容还有什么打紧?舍弟阳天倒是写了满满的一张文书,最终结果如何?”程行云敲了敲桌面,点了一句之后又道:“程某算是江湖中人,江湖人一言九鼎,这无字契约只是我拿捏先生的一个把柄。若是先生日后反水,我便在白纸上写满大逆不道之言,托人送去皇宫内院,其后果不须我多说;若是先生本本分分为程某,为自己做事,这便是废纸一张。”
秦百川暗中咬牙,这货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他将心里的打算毫无隐瞒的说了出来,可秦百川偏没有任何言语反驳。眼下这种情况秦百川几乎从未遇到,这看似单薄的白纸实际上事关重大,秦百川执意不签,那甭说了,程行云必然会立下杀手;可如果签了,他和猴子等人固然能有一线生机,可程行云来路不明,秦百川就等于是稀里糊涂的被人控制,以后说不定就惹来一身麻烦。
“秦先生,还有何疑惑之处?”秦百川心念百转做不出决定,程行云也不着急,含笑问道:“尽管说出来,无论有什么要求,程某必定满足。哦,程某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想来秦先生很感兴趣。”
秦百川抬头,只听程行云道:“锦绣山庄瞿大庄主玩了一手好计,虽说我对程家没什么好感,但血脉至亲,看自己的弟弟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当哥哥的总要有些作为。本想问瞿庄主要回百花工坊,瞿庄主却说百花工坊已经交给了他的相公,想要百花工坊须征得她相公的同意。”
“本来我以为这只是瞿庄主的缓兵之计,可她信誓旦旦,说完这句之后便不再多说,程某心里起疑,派人去户部打探,可百般查看无果。程某都以为是上了瞿庄主的当,无意间得知葵丑年六月初三所有的婚配信息都被收走,程某这才察觉到异常,又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牺牲了一颗安插在江陵府衙的棋子,这才知道,原来瞿大庄主竟是秦先生的美娇娘。”程行云眉宇间带着羡慕:“秦先生坐享齐人之福,在下万分佩服。”
“查询这些隐秘着实浪费了一些时间,一直到你那两位兄弟摸进来的时候,我才得到了确切的回报。”程行云笑道:“强烈的震惊之后,我便忽然改了主意,一个百花工坊固然价值不菲,可跟秦先生比起来不值一提。所以,我公开露面,请秦先生上得楼来。”
“你想说什么?”程行云连长寿宫人都能调动,查出他和瞿溪的关系自不是什么难事。
“我想说的是,秦先生如果在这上面签了字,除了我上面所说的之外,秦先生尽可以大摇大摆的带走瞿庄主,这天下的银子赚不完,我也保证,日后无论锦绣山庄也好,百花工坊也罢,决计风平浪静。”程行云声音徒然一沉:“可如果秦先生再不答应,辣手摧花这种事程某也做得出。”
“那你就死定了。”秦百川阴仄仄的威胁了一句:“我凭什么相信,瞿溪在你手里?”
“程某像是撒谎之人?”程行云笑出了声音。
秦百川没有反应,程行云说出了太多的隐秘,如果瞿溪不在他手里,他绝不会有这么大的底气。今天所遭遇的一切都不在秦百川的掌控当中,可现在基本确定瞿溪至少还是安全的,总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我要见瞿溪。”秦百川犹豫之后,咬牙说道。
“秦先生,规矩你应该懂,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你谁也见不到……”程行云露出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偏巧在这时,幔帐中的黑衣人似乎因久久没有言语,嗓子干涩的发出了一声轻咳,秦百川没注意到,程行云却当即住口不言。
“我不懂什么规矩不规矩,倘若见不到瞿溪,这无字契约我不签。”秦百川缓缓的站起身,目光坚决。
“秦先生……你这真的是为难我……”程行云表面虽然万分为难,心里却悄悄松口气,装作无可奈何的模样,沉吟了许久这才点头:“瞿庄主就在千金赌坊休息,秦先生要见可以,但是这三个人必须留下。”
秦百川皱眉,程行云又道:“秦先生也请放心,除了行动受限之外,程某会对他们好吃好喝的招待。起码在得到先生明确答复之前,他们是安全的。”
“先生,你去见主母。”五音和猴子都不能开口,武夫主动将双臂背在后面,示意自己已经放弃全部抵抗:“我们三个人的性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此时更不能成为先生的累赘。见到主母之后,先生尽管想办法离开,待你们安全之后,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们三人也会为先生报今日受辱之仇!”
武夫这话说完,五音几乎在心里要把他骂死,他娘的,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先生去见主母,可能就是存了暗中把她带走的心思,你表达自己的诚心没错,可不该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啊!
五音虽然气得半死,可真追究起来,武夫说不说都没有意义,似程行云这等人,又怎么会不做好一切准备?秦百川更是被武夫的坦诚直爽逗得一笑,拍了拍武夫的肩膀:“好好听程公子安排,在我没回来之前别做傻事。你们能狠心抛弃秦某慨然赴死,秦某却还舍不得你们——你们若是死了,我望江楼少了一个主演,还有一个配乐师,这样的损失秦某承受不起。”
第378章 一报还一报
明确告诉武夫等人稍安勿躁之后,程行云便做出了安排,让李明秀带着秦百川离开,令谭教头应天南带人押着武夫等人去,秦百川不会武功,有李明秀一人足够,武夫等人战力虽然不错,可有谭教头亲自坐镇,自是不怕他们掀起什么风浪。
众人都离开之后,房间便只剩程行云以及两个护卫,在秦百川面前表现的深不可测的程行云忽然站起身,朝着左手边的护卫深深鞠躬:“主上。”
“嗯。”那护卫正是先前轻咳之人,对程行云点头道:“做得不错。”
“都是主上吩咐,陈行羽不敢贪功。”这位程行云又报出了一个名字:“只是……主上,我不太明白,若是查不出瞿溪是他娘子也就罢了,现既已经查实,为何还要提供如此宽泛的条件?似对付其他人那般,直接以妻儿进行威胁,岂不是更容易为我所用?”
“因为秦百川不是其他人。”黑衣护卫轻笑一声,道:“非常人便要以非常手段。”
“我明白,主上是想彻底将他收为己用。”程行云或者说陈行羽点头,道:“可此人身上俱是桀骜之气,只怕没那么容易收服。若是他见过瞿溪之后,还是不肯签署这张无字契约又该如何?”
“他是聪明人,会签。”黑衣护卫十分肯定,笑道:“至于他到底是诚心与否,这都不重要,来日方长,在合适的时候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黑||岩||閣 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这也是……反正有无字契约在手,还有瞿溪……也不怕他不听话。”程行云点头道。
“无字契约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你用它作为要挟怎样都行,但一旦秦百川签署契约之后,以后断不可对锦绣山庄百花工坊以及瞿溪做出任何不利的举动。”黑衣护卫正色道:“这便是秦百川的逆鳞,一旦触碰,拼着玉石俱焚秦百川也会让你好看。”
“是,属明白。”主上对秦百川青睐有加,程行云眼里难免有些妒意。
这黑衣主上显然是精通人心之辈,程行云掩饰的再好,也被他察觉出来,淡笑道:“你也莫要觉得不舒服,陈兵两岸,决胜于须臾之间,秦百川不如你,可商场纵横,聚敛银钱,你不如他。若是运用得当,他日你们一前一后,一外一内,将为我打一片大大的疆土,若是你们不和,我胸中的千秋基业都要毁于一旦。”
“主上,属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程行云双膝跪地,叩头说道。
“起来吧。”黑衣主上摆了摆手,道:“人尽其才历来是我的宗旨,对于秦百川,一张一弛方是用人之道,所以我才让他先见瞿溪。天色已经不早,你们忙了一个晚上,这便去吃个年夜饭,等明日一早再叫他过来便是。”
“是!”程行云站起身,低头答应。
“另外,安阳战乱造成的影响极大,这几天抓紧时间把尾巴收了,然后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黑衣主上似有些困顿,不等程行云再次答应,随意摆了摆手,程行云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房间。
这头黑衣主上跟程行云计议已定,那头秦百川在李明秀的带领,穿过两处长廊,推开一处不起眼的小门,带着秦百川走了进去。秦百川抬头看去,他所处的位置三面俱都是平房,利用平房的外墙建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套院,从外面看去便好像是三个房子相连,压根不会有人想到这里竟别有洞天。
“秦先生,瞿庄主就在里面。”李明秀指了指紧闭的房门,淡淡的道:“你自己进去,程公子若是没有吩咐,我不会轻易进去打扰,先生大可以放心。不过,我也提醒一句,这千金赌坊内外都有眼线,我更是会守在门口,秦先生不要生出其他心思,以免大家难做。”
“李明秀,我要是有机会,第一个会杀了你。”秦百川声音发狠,最恨这种狗腿子。
“安阳事败,我活到现在已是多余。”李明秀根本不在意秦百川的威胁,扔一句话便转身离开,替秦百川关上了小门。
秦百川顺着唯一的一条小路直接走到了院落房间门口,伸手在墙壁上仔细摸了摸,这房间从外面看好似木制结构,可将上面的漆彩刮掉之后,里面露出的分明是大青石,原本他还想着一把火烧了千金赌坊,可现在看似乎是没戏。
轻叹口气,秦百川敲了敲房门,里面并无任何声响,他伸手一推,院落的石门有些沉重,他费了一些力气才推开仅容一人通过的小缝。他也终于知道为何这门上连锁都没上,别说千金赌坊院内院外都是眼线,就算一个人都没有,以女子的力气想要推开房门也是不能——当然,**妞于轻舞那样的习武之人除外。
这里其实就算千金赌坊的石牢,可与普通的石牢又有所不同,房间里灯光摇曳,桌椅板凳生活所需的用品一应俱全,对面还有一张雕刻精美的石床,除了不能自由出入之外,倒更像是居家之所。
在房间的书桌后面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她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借着灯光正看得认真,便仿若在自家的庭院一般,脸上除了带着些许的疲倦之外,竟看不出任何阶囚的意思。她早就听到有人推门,不过却始终连眼皮都没抬,从容,冷漠,淡定,仿佛将所有事都不放在心上。
“瞿溪……”她倒是能保持镇定了,可秦百川在看到那张如冰雪雕刻小脸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压制不住的颤抖。那女子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还不等她开口说话,秦百川便小跑着冲了过来,心里有许多话想问,可当瞿溪真真切切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对不起。”冰冷如山的瞿大庄主开口便是这三个字。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秦百川有些意外,在他的意识里,自己的宝贝大老婆从来都不会轻易说出这三个字。
“我答应跟你一起回去吃年夜饭,可惜没做到。”瞿溪的声音里根本没有任何波动,情绪似乎也十分不错,盯着秦百川看了一小会儿:“还有……程阳天的堂兄把我抓来,想要回百花工坊……我又一次利用了你,对他说百花工坊已经给了我的相公,他想要须征得你的同意……”
“没关系,我不在乎。”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此时俩人都陷入牢笼生死不知,心里在乎的那些事情似也不像原来那么重要。
“我当时在想,千金赌坊是德生公的产业,而德生公在望江楼开业的时候能送去一尊金财神,想来跟你关系不错,这才说出了那样的话。不过,我没有说你的名字……”
瞿溪似想要解释再次利用秦百川是无奈之举,秦百川却用力摇头,道:“不用说,我是你的相公,在那等情急之能想到我,这不是利用,而是依靠。我……现在说这种话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我很开心。”
“你这人真奇怪。”瞿溪看着莫名其妙笑出声音的秦百川,皱眉道:“在万花小筑我跟程阳天说几句话你便气得要死要活,说我没感情;现在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主动跟你道歉,你又说很开心……用你自己的话说,你脑袋有坑吗?”
“没有,绝对没有。”秦百川更是开怀,在这种地方他竟第一次感受到了瞿溪的人情味。可现在终究不是说闲话,拉感情的时候,秦百川坐在瞿溪的对面,认真地道:“瞿溪,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来了这里,那叫做程行云的,又跟你说了什么?”
瞿溪将手里的书籍放在一边,虽然她一个人在这里能保持淡然,可这份淡然多少都有些外强中干,现在有秦百川在身侧,多少也有了安全感。听他问话,瞿溪道:“自江陵府衙离开之后,我去了锦绣山庄,担心你在百花工坊没有熟人可用,便将营销部整个带到了百花工坊,管事家丁也带了过去。”
“这些我都知道,就说从百花工坊离开之后。”秦百川打断她的话。
“忙完锦绣山庄和百花工坊的事情,我收到密报,程阳天离开了江陵,而萧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儿,萧雨也瞒不住,中午的时候收拾东西也返回乡老家,跟他爹爹商量对策。程萧二人都没有任何反击的布置,加上书斋茶楼那些人最近忙得不轻,我便决定让他们回去准备过除夕。”瞿溪说道:“做好安排之后,我便让胡伯备车,返回万花小筑。”
说到这,瞿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我见天色尚早,路过主城之际忽然想起,我在锦衣坊还有一件衣服,而你似乎也在那里定做了一套,便准备顺路取回……”瞿溪看了秦百川一眼,哼道:“你别多想,大颂过除夕有穿新衣之说,我怕你穿着旧衣不吉利,这才动了这等心思。”
“真的?”瞿溪脸上带着些许的慌乱之色,秦百川越看越是觉得欢喜,其实……不管嘴里说的如何绝情,瞿溪真的在一点点的做出改变。
“当然是真的。”瞿溪果断的给予了肯定,又道:“到了锦衣坊,只有一个学徒,我便在店铺等候,由他去叫裁缝师傅。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裁缝师傅过来将衣服给我,我出来后只看到马车停在门口,胡伯不知去向。”
“我以为胡伯是内急,暂时离开,便自己回到车厢等候。”瞿溪声音里有了些许的波动:“没多久,马车便走动起来,我开始倒是没觉得什么,可那人的呼吸声跟胡伯不同,我便打开车门……车门刚打开,鼻子里传来一阵异香,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来之后就出现在了这里,见到了你说的那个程行云。”
秦百川嘴唇动了动,看来对方是分开行动,瞿溪还不知道胡伯已命悬一线。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瞿溪,瞿溪又道:“他也没跟我说什么,就说是程阳天的堂哥,问我要回百花工坊,我也就拿你做了挡箭牌。”
“瞿溪,你不怕吗?”换成别的女子被人绑架,估计至少也要吓得花容失色,口齿不清,可瞿溪却全然没有那些反应。
“怕?为什么要怕,反正已不是第一次。”瞿溪忽然叹口气:“我用这等手段夺了程萧两家的银子,这便算是作孽……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许我用那等手段,就不许人家还击了吗?这样也好,一报还一报,以后再见程阳天,我也没什么愧疚。”
“不许再见那个死太监。”秦百川黑着一张脸道。 第379章 做一件相公该做的事情
这等时候秦百川的言语当中还有醋意,瞿溪又好气又好笑,板着脸道:“程阳天这次虽然败了,可是却出人意料的大度,同是商贾中人,以后自是还有再见的机会。话说回来,我可以不见程阳天,你呢,你可以不见柳媛媛,薛诗涵,云岚等等吗?”
瞿溪目光敏锐,尤其是说到“等等”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秦百川顿时语塞,瞿溪这问题实在太犀利了,犀利到他根本无法回答。是啊,你作为相公可以要求娘子不见你讨厌之人,那你娘子自也有权利要求你。
“算了,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秦百川的语塞便是最好的回答,瞿溪眼里闪过一道失望,重打精神:“我是被人掳来,你呢?莫不是他们找到了你,也把你抓来此地?”
“凭他们想抓我还嫩了点。”秦百川早已被人抓住了死门,可如果跟瞿溪说了实话,她帮不上一点忙,反而还会陷入危险当中。索性,秦百川故作轻描淡写的道:“我在万花小筑等到晚上,你还没有回来,猴子在锦绣山庄、百花工坊都没有看到你,我就知道发生了意外。经过分析之后,猜想可能跟程家有关,于是便再次去了百花工坊。在那里遇到了胡伯,根据他的提示,带人找到了这里。”
“你见到了胡伯?”瞿溪颇有些紧张:“后来我仔细想过,胡伯应该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还好吗?”注:字符防过滤请用汉字输入неì岩ge擺渡壹下即可观看最新章節
“你说的没错。”胡伯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秦百川没骗瞿溪:“身上中了一剑,我离开的时候已经请了郎中,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听说胡伯受伤,瞿溪好看的眉头顿时竖了起来,虽然她一句话没说,但是秦百川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显然自己的大老婆已动了真怒。
“瞿溪,这件事我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交给我处理吧?”秦百川心里多少有些委屈,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欺负成这样,可他却没有反击的良策,只能咬牙道:“胡伯年龄虽然大了,可毕竟有功夫在身,想来不会有性命之虞。待会从这里离开之后,你就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瞿溪恼怒的看了秦百川一眼,哼道:“胡伯这些年以下人自居,可他对我有着莫大的恩情,我在心里早就把他当成了父亲。他被人算计生死不知,我岂能袖手旁观?程行云单单要索回百花工坊也就罢了,好生跟我洽谈,说不定我还他一些,可他敢伤害胡伯,我便会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秦百川还想再说,瞿溪却有些偏激的冷笑:“你也莫要再劝我,那程行云口口声声说是程阳天的堂兄,其实我早就猜出没那么简单!不管他什么来头,有什么背景,大不了拼个玉石俱焚便是!”
“拼拼拼,什么事儿都让老婆去拼,那你要我这个相公还有个屁用!”秦百川没来由的一阵恼怒:“我知道,你瞿大庄主了不起,瞒着我有一批神出鬼没的杀手,可你别忘了,你只是江陵普普通通的商贾!如果你的报复只局限于商场,行,我同意,我也愿意看你把程行云虐得鬼哭狼嚎,可你这态度分明是要采取以暴制暴的手段!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丘山军?沿海军?还是某个黑恶势力的大姐大?”
“这你管不着。”瞿溪声音变得极度阴冷,显然秦百川这副态度让她也是不爽。
“我是你相公,凭什么管不着?”秦百川恨声道:“这件事我说交给我处理,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放着好好的商贾不做,反而利用蛇组去报仇,就算胡伯在这,他也绝不会同意!”
秦百川又是拍桌子又是跳脚,瞿溪倒是有些怔住了,他其实很少干涉自己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何会这般坚决。还不等开口,只听秦百川又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现在胡伯是生是死还没有定论,如果他还活着,这件事就此揭过;如果胡伯不幸……那时候你还坚持,我再和你仔细商量……现在别争论这些,隔墙有耳。”
“嗯。”瞿溪轻点了点头,且不说秦百川所言到底有没有道理,她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心里潜意识的告诉自己胡伯已经被奸人所害,情绪难免会有些激动。可平静下来想想,自己强取豪夺百花工坊在前,人家报复在后,只要胡伯能保住一条命,这事儿算两清。
“这才是一个娘子该有的态度。”瞿溪的态度让秦百川心里多少有些欢喜,正想嘴里花花两句,继续缓和一下跟大老婆的关系,可话未出口,秦百川的笑容顿时便僵固在脸上。
现在已经确认瞿溪就在程行云手里,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自己不签那张契约,他们都会死在这里,他秦百川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是瞿溪呢,他能不在乎吗?离开这里便只有一条选择,那就是乖乖签上自己的名字,以后老老实实的做程行云的走狗。
可即便是这样做,也只能获得暂时的安全,那程行云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压根没人知道,他秦百川也不绝不可能甘心受到这样的威胁,以后时机成熟,两者之间势必会有一战!程行云今天胜了一局,可秦百川不怕他,怕就怕……以后双方撕破脸皮,程行云哪怕在那张无字契约上写一句“皇上是乌龟王八蛋”送入宫中,皇上必然要诛他的九族!
秦百川孤身一人没什么可怕,如果皇上真那么昏庸,大不了联合手下兄弟,反他娘的就是了,这瞿溪作为他的娘子,断然也脱不开关系!一旦情况到了那一步,秦百川要面对的还是今日的选择,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瞿溪呢,瞿溪怎么办?
“你……在想什么?”秦百川已经做出了开口说话的姿势,瞿溪等了半天抬头见他僵在当场,忍不住问道。
“没想什么。”秦百川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歉意与爱怜,缓缓的闭上眼睛,几乎将钢牙都要咬碎,再次睁眼的时候,目光里多出了一份决绝。
“莫不是刚才我的话又打击到了你脆弱的心灵?”瞿溪认真地道:“你还是在怪我,怪我当初在得知你生死未名的时候没有做出任何举动,而胡伯遭遇同样的情况,我却被怒火冲昏了头对吗?”
瞿溪找到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合适的理由,淡淡的道:“不一样的……我不骗你,为了胡伯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为他报仇,报得了最好,报不了我也不会心里有愧;换成是你,我或许会为你报仇,也或许不会,不过最终的结果都一样……我要么为你披麻戴孝终生不嫁,要么……跟你一起去也就是了。反正,你这人整天整日便只会气我,死了之后就没那么多烦心事儿。”
“瞎说,小小的年龄,说什么死不死?我家的瞿大庄主,一定是长命百岁。”秦百川心里微微有些疼,类似的话瞿溪曾跟自己说过,可那时候他心里对瞿溪有气,压根没放在心上。此时真真切切感受到她言语中的温柔,秦百川有种说不出来的痛。
“长命百岁有什么好?”瞿溪哼了一声:“胡婆婆说过,人这一辈子活得开心最重要,开开心心的,哪怕只活一天也不虚此生。以前我对这话嗤之以鼻,可在被关在这里,静等裁决的时候再将这话拿出来品味,却好像有一定的道理。”
瞿溪似许久没跟人说过心里话,继续道:“我这一辈子,大概只做了九年的人,从出生到九岁,有父亲的呵护,我过得的确快乐……只是那时候太小,许多事已经忘记了。自我执掌锦绣山庄之后,这每年每日,既要为山庄的发展犯愁,也要想着去平衡瞿家内部的关系,却不曾有过半点快乐。”
瞿溪语气极为平静,可她越是平静,秦百川心里越是难受。瞿溪脸上忽然扬起一抹柔情,看着秦百川道:“百川,你知道这许多年来,让我最开心的是哪一件事?”
“嫁给我当娘子吗?”秦百川勉强笑道。
“气都要被气死,哪里还会开心?”瞿溪白了秦百川一眼:“最开心的是被四叔气到昏阙,第二天你给我送来鸡汤,并跟我猜谜。没事儿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来想,什么三番两次,前功(公)尽弃……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呢。”
说着,瞿溪似有些忍不住,红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只此一个动作,秦百川的心神便被牢牢的勾住,这一笑,便好像冰川化为春雨,涓涓滋润心田。
“瞿溪,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秦百川握紧了拳头。
“你说。”瞿溪淡然的道。
“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保持这份乐观,好不好?”秦百川声音温柔。
“这我如何给你保证?”瞿溪摇头:“山庄的事情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你又处处不让我省心,怎么开心的起来?”
“山庄的事情,还有瞿家内部我帮你一并整顿,一定给你一个山不动,水不摇的基业。”秦百川深吸口气,心里那种痛感蔓延到了每一个细胞:“至于我……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惹你生气,永远都不会……”
“你什么意思?”瞿溪察觉到秦百川语气中的些许异常,缓缓地站起身。她不是徐秀那种单纯的女子,不会天真的以为秦百川会跟外面那些狐媚子纷纷断绝关系进而讨自己的欢心,他这么说定是别有用意。
“没别的意思。”现在还不是为了防止瞿溪被牵扯进来,秦百川必须跟她一刀两断的时候,秦百川淡笑道:“好好休息一会,马上咱们就离开了。”
“你去哪里?”秦百川说完扭头便朝外走,瞿溪急忙开口。
“听话,好好休息。”秦百川连头都没回,压抑着嗓音,道:“我去做你相公该做的事情。”
“百川……”瞿溪嘴唇动了动还要再说,可是秦百川大步流星,直接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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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月事情不少,保底更新二十万吧。 第380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秦百川从囚禁瞿溪的房间出来,心里既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便再无任何迟疑,快步来到院外。外面李明秀背负着双手安然等候,看到秦百川之后他还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出来了?”
“带我去见程行云。”秦百川懒得跟他废话。
“这边请。”李明秀当先在前面带路,这回他并未去之前的春晓楼,而是带着秦百川来到一处幽静的别院,待守门的黑衣护卫通报过后,李明秀跟秦百川一前一后,进入了房间。
“我原本在想,此地相逢,先生跟瞿庄主必然有很多话说,还特意吩咐外人不许打扰,没想到秦先生倒是干脆。”一晚未睡,程行云脸上带着些许的倦意,不过态度依旧是很友好,仿佛老朋友。
“别说这些废话,你可想好要拉拢秦某为你做事?”秦百川一屁股坐在程行云对面,大大咧咧。
“秦先生不觉得现在还问这种话有些多余吗?”程行云并不动怒:“我知道先生的想法,你是想告诉我,今天你没得选择,不得不屈服,以后若是有机会,还会反咬程某一口?”
“知道就好。”秦百川咬牙。
“程某也说过了,跟秦先生合作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可能会有巨大的收益,也可能会有巨大的损失,人生本来便是一场赌博,程某早有准备。”程行云表现出十分自信:“因为事先不知道瞿庄主和先生的关系,所以才使用了一些三滥的手段,为打消先生的怒气,我可以为整件事负全责,相信随着先生对程某了解的逐步加深,这些误会都会烟消云散。”摆渡<观>看<最>新<章>节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想让秦某为你做事,还有三个条件。”秦百川竖起三根手指。
“你说。”对于秦百川的多事程行云并没有什么意外,如果他痛痛快快的答应,那说不定里面才有鬼。
“第一,今日形势所迫,秦某可以跟你们合作,你是程家人也好,另有来头也罢,这些秦某丝毫不关心。我只是一个生意人,虽然经常灵光闪现会有一些想法,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想让我白手起家重新开设几处产业却是不能。”秦百川正色道。
“这是自然。”程行云点头:“只要秦先生答应,我便会整合手中资源,到时候一并交给先生。”
“说到你手里的资源,我还要提醒一句。”秦百川又道:“在商言商,这天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秦某只能尽力而为。再有,你所派来的人如果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会让他们马上滚蛋,一旦涉及到任何政治纷争,秦某也绝不参与。”
“没问题。”程行云点头:“程某也会仔细甄选,秦先生大可以放心。”
“第二,秦某不问你的来历,无字契约我也可以签,但你须时刻记得,这只是秦某以私人身份跟你合作,日后无论合作是成是败,都不许牵扯到其他人。”秦百川声音逐渐变得阴沉:“这些人指的都是谁,你心里应该有数。”
“我明白。”程行云点头:“前面我就说过了,这次是诚心诚意跟秦先生精诚协作,就算你不说,我也早有打算。秦先生大可放心,江陵之内,一切与你有关之人都是程某的朋友,哪怕是先生日后反水,只要他们不参与,程某也可以网开一面。”
“这种空口白话没有任何约束力,不过我也把话放在这,一旦你对他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最好一并把秦某也杀了,否则我这辈子也不须再赚什么银子,跟你耗到底便是。”秦百川眼里精光爆闪。
“程某可不想被先生日夜惦记。”程行云无所谓的一笑,黑衣主上早就做出的明确指示,他回答的没有半分虚假。
“第三,”秦百川声音变得低沉。
“秦先生请说。”程行云将白纸放在桌上,等了许久没文,开口问道。
“我要他的命。”原本程行云以为这第三个条件必然极度苛刻,可是见秦百川甚至食指,直接指向了李明秀,程行云有些意外。
“没听见?我再说一次,”秦百川面孔有些狰狞:“我要李明秀的命。”
“这……秦先生……”程行云心里有些纠结,在整个组织当中,李明秀的地位不如他,而且安阳事败又给主上制造了不少麻烦,的确该杀。可李明秀跟着主上时间不短,文韬武略俱是上上之选,也正因主上惜才,所以才费了好大一番力气,将他隐藏在千金赌坊。
“怎么?刚见我的时候你不是说,要他们的脑袋,他们都会亲自割,双手送到你的面前?”秦百川声音里带着嘲笑:“不小心牛皮吹爆了吧?”
“秦先生,明秀跟随我多年,即便要杀他,也总该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程行云面色凝重。
“凭着黄石岛上,我被李明秀折腾的半死,这理由还不够?”秦百川冷笑道:“想来你也听说过秦某的为人,对我有恩,十倍报之,于我有仇,百倍还之!此人不死,秦某日日夜夜不得安生,还怎么为你做事?”
“秦先生,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好大的难题!”程行云揉了揉额头,这件事已超出了他的权力范围,他哪里敢做出决定。
“程公子,”站在一旁的李明秀忽然开口,道:“秦先生说的没错,他和我之间早就是化解不开的仇恨,而且秦先生跟德生公关系匪浅,杀明秀一来能替他出口恶气,二来能送德生公一份厚礼,实乃势在必行之举。”
李明秀的笑声当中有种英雄末路的感觉:“只可惜,公子在安阳苦心经营了数年,最终因我判断错误,导致满盘皆输,我早就该以死谢罪。我也过够了东躲西藏的日子,若是明秀一死能换来秦先生踏踏实实做事,明秀也算将功补过。”
“明秀,稍安勿躁。”程行云直视秦百川:“秦先生,这件事就没有缓和的余地?”
“有。”秦百川声音波澜不惊:“取消合作,杀了我,或放我们离开。”
“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程行云站起身在房间来回踱步,抬头见天色放亮,终于叹口气道:“秦先生,你和明秀先去吃早餐,这件事我要仔细考虑。”
秦百川无所表示的站起身,李明秀一副淡漠生死的态度,为秦百川拉开了房门。出来之后秦百川始终一言不发,这个除夕对旁人来说是欢庆之日,可对秦百川来说,就再晦气不过。饶是从昨晚到现在水米没打牙,面对香喷喷的糕点,秦百川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与秦百川截然相反的是,李明秀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华丽干净的衣服,满头长发也是梳理的一丝不乱,腰间挂着自己最喜爱的玉佩,坐在秦百川对面将一块块糕点送入口中,颇有种想要做饱死鬼的意味。待等到将两盘糕点全都吃完,李明秀擦了擦嘴:“秦先生,如果想要亲自手,送我上路的时候麻烦快一些。”
“放心,用不着你多加提醒。”秦百川满脸的怨毒之色。
“秦先生,程公子让你们过去。”待吃过早点之后,应天南轻敲了敲房门,看向李明秀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怜悯。
李明秀好似没有注意到应天南的目光,带着秦百川来到程行云之前面见他们的地方,三个人俱都沉默不语。良久,程行云敲了敲桌面:“秦先生,签字吧。”
“第三个条件,你可是答应?”秦百川开口问道。
程行云没说话,又等了一小会,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才道:“进来吧。”
房门被人推开,三条人影鱼贯进入,却正是五音猴子武夫三人,见到秦百川之后三人脸上带着又惊又喜又惭愧的复杂神色,齐声道:“先生……”
“早上给你们的茶水当中,放有去功散,短时间内你们无法使用内力,此时便和普通人一样,切莫轻举妄动。”见三个人似有暴起的动向,程行云面色难看:“你们家先生已经答应跟我合作,站在一旁静静听着便是,稍后解药便会送到你们手里。”
程行云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盒子,随手扔给了秦百川,秦百川打开看了一眼,三颗药丸,应该就是去功散的解药。程行云不理秦百川,自顾自的倒杯茶,又从怀里拿出一点白色粉末,放入茶水当中,对李明秀道:“明秀,将这杯茶喝了,两个时辰内,你也无法使用内力。”
“是。”李明秀惨笑一声,心里知道主上为了得到秦百川的帮助可能会牺牲掉自己,他也的的确确做好了一切打算,可当事情真实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难免有种悲凉之感。可事已至此,他无话可说,只能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秦先生,这回你满意了吧?”程行云好像子便散去了浑身的气势,疲惫的道:“在这张白纸上写名字,按上手印,你便可以带着瞿溪以及你的三个朋友离开……明秀跟我时间不短,我也把他交给你,秦先生如何处理我不想知道。”
“你真的舍得?”秦百川脸上的怨毒散去,问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明秀会谅解我。”程行云不敢看李明秀,压抑着声音道。
“我会给他找一个风景极佳,明明秀秀的地方。”三个条件程行云尽数答应,秦百川提起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了自己的名字,五指沾染朱砂,重重的按在了白纸之上。
“走吧,秦先生,我会让人联系你。”程行云无力的挥挥手,低头说道。
“秦先生,请。”秦百川迈步转身,门口又闪出三条人影,左右那俩人秦百川颇为陌生,但为首那人却正是那位谭教头。
“好,很好,非常好。”秦百川大笑出声,即便是自己签了无字契约,程行云对他依旧是不放心,看这形势,是打算让这三个人贴身监视自己。 第381章 杀李明秀
对于自己身边多出这三个人,秦百川心里又是忌惮又是愤恨,可签了无字契约之后,他就是程行云的手下,对于这三个“贴身护卫”当然没有拒绝的资格。走出门外之后,那谭教头第一次开口,瓮声瓮气:“秦先生留步,属下有几句话说。”
“别,你们都是大哥,都是牛逼人,有事儿直接吩咐,秦某可要不起你们这样的属下。”秦百川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嘲讽,谭教头没什么表情,五音等人却是面色大惭,就因为他们无能所以才将先生置于这样的境地。
谭教头认真地道:“先生今日输了一招,心里难免会有怨气,谭某能理解,但这种话先生也请莫要再说。若是传到主上耳朵里,属下乱了尊卑,被主上责罚倒是小事,可先生不融入这个圈子,主上便还有手段等着你。”
“行,你说得对。”秦百川阴冷的一笑,指着李明秀道:“谭教头是吧?秦某不吓唬你,他今天的下场就是你明天的归宿。”
“先生要谭某的性命,只一句话便够了。”长寿宫的教头岂能在乎这点小小的威胁,谭教头脸上根本没有任何变化,道:“不管先生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无字契约已经签署,那我们便同时为主上做事。主上对秦先生期望甚高,将我们派来一是为保护先生的?安全,二是为防止先生冲动之下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说完了?”秦百川不耐烦的道。
“还有最后一事。”谭教头又道:“此时瞿庄主已经在院外等候,若现在我们一同出去,瞿庄主必然会识破我们的身份,日后不利先生行事。依我看,不如先生先送瞿庄主回去,我们在城外等着你便是。”
“用不着。”秦百川现在最不愿意见的就是瞿溪,在敌人面前更不能表现出自己对瞿溪的重视度,冷笑道:“那个女人曾救过我一命,我这人天生不愿欠人家的恩情,这次便全还了她!猴子,你送瞿溪回万花小筑,报个平安。”
“先生,那你……”猴子已吞下秦百川递过来的解药,感觉到丹田之内已经热流涌动,他眼里弥漫着杀机。
“去吧。”秦百川冲他摇摇头:“我找个地方解决跟李明秀的私人恩怨,有五音、武夫,还有谭教头,别说已经吃了去功散,就算有武功在身,李明秀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先生,那你小心。”猴子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可秦百川已经下了命令,他也只好咬牙答应。
“谭教头,去准备一辆马车。”秦百川抱着双臂,有免费跑腿的人不用白不用:“我对这里的地形不熟,哪里适合杀人抛尸,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先生稍等。”对于秦百川的命令谭教头执行的更是痛快,不多时便准备了两辆马车。秦百川顺着千金赌坊的后门出来,上了第一辆马车,武夫、五音紧随其后,谭教头亲自充当车夫,第二辆马车是由谭教头的两个手下看管,一个押着李明秀进入车厢,另一个担任车夫。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天色将亮之际,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千金赌坊的后门,沿着山路悄然行去。秦百川三人各怀心事坐在车厢当中,安安稳稳走了一会,五音终于是按捺不住,叹气道:“先生,对不住……”
“出生入死的兄弟,说这些干什么。”秦百川挥手打住他的话头。如果换成是其他江湖势力,相信五音等人必然能杀个三进三出,可面对谭教头,他们三个只能是有心无力。这倒不是说谭教头就一定比五音等人高明多少,自程行云抓住瞿溪之际,千金赌坊便已经布防,有心算无心,五音等人栽了也是正常。
“先生,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武夫压抑着声音道:“那姓程的给的解药是真的,我现在已经恢复了功力,不如就在这解决掉这三人,然后杀个回马枪,宰了那孙子!”
“武夫,你别添乱!”五音皱眉,道:“别说我们杀不杀得了姓程的,就算能把他杀掉,也做不到斩草除根,到时候他们组织反扑,别说我们活不了,主母也要陷入危险当中!”
“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的受这份鸟气?”武夫愤怒的道。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出来千金赌坊,秦百川倒是彻底平静了:“你们也无须多想,这次他们最先冲着百花工坊而来,在得知我和瞿溪的关系后,又转变了方向,为的就是让秦某帮他们赚银子。”
秦百川支棱着脑袋,自顾自说道:“这么说的话,短时间内他们还要指望我做事,我没有性命之忧,瞿溪也不会有麻烦。行了,整件事跟你们都毫无关系,瞿溪能安然无恙,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一会处理了李明秀,你们便回到望江楼,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先生,你能吞了这口恶气?”武夫见秦百川做出了决定,有些不情愿。
“不吞也得吞,现在把柄在人家手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秦百川阴冷的一笑:“你们回去之后都给我按捺住性子,平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秦某的为人你们都清楚。”
“清楚是清楚,可这次实在是窝囊!”武夫恨声道。
“先生……”五音试探的开口,等秦百川抬头,他才道:“现在说这些有点事后诸葛的味道,可随着锦绣山庄、望江楼等等产业的不断发展,就算这次惹不上程行云,下次也要惹上张行云,李行云。连主母手里都有那么一支势力,先生,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秦百川点头,五音是说自己身边可用的人实在太少了,平日里丘山军倒是能够依靠,可是柳媛媛一走,他便借不上半分力气。这要是自己手里有十几个像猴子、五音这样的人物,今天也不会一败涂地。
“五音说话总是不清不楚,可这次我听懂了。”武夫也插嘴道:“你是说先生应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势力,这些事先生一直在做,可你也得知道,极乐教虽然聚集了一些人,但那叫什么?那叫乌合之众,连人都没杀过,还怎么能为先生分忧?不说程行云直接从长寿宫调来了人手,就算主母手下那支队伍,也风吹雨打的经过十多年的磨砺,这短时间内先生又如何能聚集出人手?”
“聚集不出来也要做,现在根本没得选。”五音正色道:“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以后若是跟着先生做事,一举一动都定然会引人注目,不管先生有什么锦囊妙计,最终很可能还没有执行就要夭折。所以,想方设法,秘密拉一支队伍是重中之重!”
“我都说了,这些事不用你们操心。”俩人声音虽低,但是秦百川也听得心烦,哼道:“当日你们为何跟着秦某,心里都有数吧?站在你们的角度,其实应该感谢程行云,他能调动长寿宫人,说明跟长寿宫的首脑有些关系吧?换成以前,长寿宫是皇室势力,我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嘛……”
秦百川阴冷的道:“长寿宫欺负到老子头上,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如何反击,如何报复也便被我提到日程上来,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在望江楼好好给老子赚钱,待等到积蓄足够的力量,我带着你们杀了程行云,踏平长寿宫!”
秦百川言语固然粗俗,但五音和武夫也听出来,他话里多少有些宽慰他们心神的意思,俩人相互看了一眼,最终都是狠狠咬牙,谁都没说话。
“秦先生,你看这地方如何?”三人陷入沉默当中,谭教头停下马车,敲了敲车门问道。
五音询问似的看了一眼秦百川,等他点头之后,这才推开车门,扶着秦百川下来马车。放眼四望,此地距离江陵主城已有二十里,正是一处荒山,平时人迹罕至,的确是一处再好不过的杀人抛尸之所。
“这里风景不错。”秦百川满意的点点头,等谭教头的手下押着李明秀下来,他挑衅的道:“李明秀,你觉得怎样?”
在车厢当中李明秀已经被五花大绑,听秦百川问话,他抬头仔细看了看,点头道:“不错。”
“那就行。”秦百川挥了挥手:“走,带到山腰,我去给他亲自找块合适的墓地。”
“先生。”秦百川下令之后,李明秀迈步而动,谭教头却叫住了秦百川。
“还有什么事儿?”秦百川嘴角带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
“实不相瞒,”谭教头抱拳道:“我跟李堂主认识时间不算短,他得罪先生不得不死,这是罪有应得,可谭某跟他有朋友之义,这等场合不参加也罢。”
“谭教头何时有了良心?这倒让人意外。”谭教头的借口看似合理,实则不然,长寿宫的人哪一个不是死人堆了滚三回,杀同伴这种事对正常人来说下不了手,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不过稍微难受一点罢了。
武夫出言调笑,谭教头却是没做理会,静静地等着秦百川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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