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进占威海卫
大明这次一路进攻威海,一路进军朝鲜,算是正式大举北伐前的序幕。
是为了在大举北伐前占据先机。
因为大明现在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把建奴赶出关,而是要彻底消灭建奴。
这是崇祯皇帝朱由检个人雄心的体现。
也是大明这个只有半壁江山的政权与南宋北伐不同的地方。
作为已经开始工业化的帝国,自然不能只满足于把敌人赶出去。
而是要把敌人消灭并转化为自己资本扩张的垫脚石。
首先是威海卫这边。
从海战来说。
威海卫的地理位置很重要,算是渤海湾的南部锁钥之地。
但从陆战来说,威海卫偏离运河一带太远,不是什么要地,何况在这个时代还不算富庶地。
所以。
多尔衮的满清政权对威海卫其实没有太重视。
不过,可以说,多尔衮的满清政权还没有意识到大明会北伐。
因而在防守上还没有太上心。
当然,也许多尔衮不是不重视防御大明,这可能也跟多尔衮自己现在手上已经没有太多兵有关。
总之,现在在大明和建奴接壤地区,很多州府并没有多少建奴重兵,只济南、德州等在运河大城和要塞因为剿匪与必须要防备的缘故才驻扎有一定规模的八旗兵。
因此。
威海卫一带现在可以说没有多少的清军防守,甚至连百姓都很少。
因为郑氏集团在这一带掳掠了不少北方百姓到淮安,再加上建奴糟糕的民政政策,使得许多百姓主动往南方逃亡。
所以,现在的威海卫十分荒芜。
而周遇吉率领的近卫军陆军第一镇也就很顺利地进入威海卫的海域,饶过刘公岛并且进入到了威海卫龙庙嘴。
建奴也没什么水师力量。
等周遇吉这陆军第一镇顺利登陆一大半后,躲在龙庙嘴卫所里烤火的建奴绿营把总官孟家兴才得知从自己手下口中得知有明军大船出现。
孟家兴二话不说,直接决定先逃命。
于是,他也就立即卷起金银细软打马往文登县方向跑去。
因此。
近卫军陆军第一镇顺利在龙庙嘴登岸。
未发一枪。
一登岸,近卫军陆军第一镇便立即开始向威海卫城方向进攻。
而威海卫城的参将其实还是前大明威海卫指挥使裴鸿体。
当年,建奴入关南下,裴鸿体和很多大明原卫所军官一样一转眼就直接投降了建奴,然后摇身一变成了建奴绿营武官。
这也不奇怪。
大明从开国时起,军事制度就是卫所制,所以全国各地有不少卫所。
这些卫所军官早已不会打仗,本质上就是当地地主。
建奴一来,这些卫所军官自然也就大多数直接投降。
而建奴自己本来就人少,还要组织大规模兵马伐明剿灭农民军和各地义军,自然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接替这些卫所军官在当地的统治,也就直接任命这些投降的卫所军官继续做官,继续替建奴管理这些地方。
只是换了个名头,卫所变成绿营,旗帜再变一下,但官兵还是原班人马。
威海卫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这些年大明锦衣卫除奸司的人一直在策划刺杀各类汉奸败类。
但天底下直接投降建奴摇身一变成为满清官员的汉奸败类实在太多,所以像裴鸿体这样的不算太大的汉奸基本上也就没有被暗杀到。
裴鸿体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背叛了大明而愧疚。
尽管他现在还能继续做这威海卫一带最大的官,还是靠得大明当年给他裴家的世袭官职。
“美人儿,过来,让爷再抱抱。”
裴鸿体也没有意识到南方的明廷会来进攻他的威海,按照他的逻辑,明廷要北伐,也是沿着运河北上,先打东昌再打济南,根本不可能会来他威海卫。
所以,裴鸿体此时依旧在环翠楼上与一干下属官员醉生梦死者,搂着美妾,过着神仙般的逍遥日子。
“参将大人!不好啦!外面来了大批明军!”
但这时候。
裴鸿体的下属官员官松璋立即跑了来,且高声呼喊着明军到来的消息。
裴鸿体听后吓得不由得一激灵,立刻滚下了矮榻,急急忙忙地道:“明军?这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明军,快给老爷我备马!快!”
官松璋已经盔歪甲松的跪到了裴鸿体面前,神色慌张地指了指外面:“大人,外面,小的们突然发现来了许多明军,全是没辫子的,满头的黑发,穿着黑甲,打着明字旗,已经奔威海卫城来啦,大人,您快想想办法啊!”
官松璋话刚说完。
外面就响起了枪声。
啪!
裴鸿体不由得全身哆嗦了一下,看了自己的下属官员们一眼:“明军怎么到威海卫了?”
“可能是从海上来的,大人”,一名游击回道。
按照满清绿营兵制。
各要地设镇,镇下面设协,协下面设营,营级作战单位的最高军事长官为参将。
参将下面还有游击、都司、守备、千总等官。
此刻。
裴鸿体身边的几位游击都司皆一脸彷徨无措起来。
官松璋这时候则忙问道:“大人,您看是否立即下令关闭城门!向军门与抚台大人禀报军情!”
“关什么城门!立刻举白旗!跟本官一起去跪迎王师,谁来坐江山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反正不过是换个朝廷换个主子磕头而已!”
裴鸿体虽然对大明不忠,但对满清也忠诚不到哪里去。
这才刚听到枪声,裴鸿体就直接要举白旗投降。
裴鸿体身边几位游击都司也都不敢去送命,忙附和起来:“对,大人说得对,还是大人英明,此时就该去跪迎王师,以避免使威海卫城遭受炮击而使无辜百姓受灾啊!”
官松璋明显是个比较实诚的千总官,一时对上官们的反应感到有些意外,但最终也还是回了一句:“喳!”
毕竟官松璋自己也不算是满清旗人,之前也是明军卫所官,所以,他也没有要替满清尽忠的强烈意识。
如今见上官们都要投降,他也就只好照办。
于是。
等近卫军前沿官兵在打死十来名试图反抗的老实清兵而来到威海卫城外城墙外的瓮城时,就见瓮城上已经有人举起了白旗,而城门也大开着,两边跪了十多个刚剪断辫子的官员。
第467章 要为满清殉节的大儒
周遇吉策马进入了威海卫城,看着跪在城洞两边的裴鸿体等人,他脸上不觉地浮现出鄙夷之色。
而近卫军官兵也皆陆续进入威海卫城内,也都对裴鸿体等官员侧目而视。
裴鸿体等人和威海卫城的一干士绅则比较老实,虔诚地跪在地上。
其中。
裴鸿体还举着一张礼单喊道:“罪臣裴鸿体率全卫士民,跪迎王师入城!”
周遇吉倒是没有理会裴鸿体,只淡淡一笑,继续入城。
此时,城内城外则没有见一个百姓。
基本上都躲了起来。
毕竟在当地百姓的记忆里,官兵和土匪没什么区别,一旦来了官兵攻城,就得赶紧躲起来。
但在周遇吉刚进入城内没多久,他却看见一穿着建奴举人雀顶官服的士子站在城门口中央对着周遇吉等近卫军大骂了起来:“尔等南方贼军!岂能擅入我大清王土,进我大清王城!吾劝尔等速速归去,否则他日我大清王师一旦来剿,尔等必身首异处!”
说着。
这举人就拔出长剑来,指向了周遇吉。
周遇吉嗤笑了起来:“此乃我大明地,此乃我大明城,何时有了个什么大清,汝莫不是要造反乎,自立国号?”
这举人则突然把长剑横在了自己脖项间:“如此看来,我许冕只能为大清尽忠也!”
而此时。
近卫军该镇第一副总训导官陈子龙在身边锦衣卫卧底说后就不由得忙喊道:“原来是大儒许先生!”
说完,陈子龙忙看向周遇吉:“宁武伯,此人乃是许冕,下官在来之前已经对威海卫的士绅们做过了解,这许冕乃当地大儒,学识渊博。”
周遇吉听后点了点头:“原来他就是许冕。”
许冕哼了一声,心想总算是有人知道他的大名。
也因此,许冕暗自松了一口气,自思自己这样一来为大清尽忠的名节也算是可以传扬出去了,也就不算是辱没了自己的大儒名声,而接下来,就只等眼前这些明朝官员给自己一个台阶,以大义劝住自己不要殉节,自己就可以继续做一个有贤名的大儒。
“将他拿下!”
但这时候,陈子龙却突然下了这样一道命令。
这让许冕感到很是错愕。
在许冕记忆里汉人不会这么对待士大夫的呀!
在许冕记忆里。
按照史书所载,眼下的正确剧情走向应该是明廷官员会为自己的忠义所感动,然后用大义劝自己归顺大明。
甚至还会上奏朝廷,陛下亲自下旨安抚自己。
毕竟自己是大儒啊!
何况刚才这明军中一位看上去颇为儒雅的将领也的确认出自己是威海卫城有名的大儒。
但为什么要拿自己?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你们这群逆贼!我许冕就是死也不会顺从尔等!”
许冕这么说的言外之意仿佛就在说我要自杀了啊,我真的要自杀了啊。
“是!”
陈子龙麾下的两名镇抚兵已经从大部队中走了出来,且拿着枷锁。
但许冕这时候却迟迟没有自刎。
直到近卫军的镇抚兵彻底把许冕给擒拿住后,许冕都没有自杀。
许冕颇为不明白,但也不好直接问,依旧只故作硬气地喊道:“要杀要剐请便,我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
周遇吉和陈子龙相视一笑,没有理会,只打马而进入城内。
至此。
威海卫城算是大明第一座主动收复的城。
周遇吉在进入城中后立即见了裴鸿体,并道:“裴鸿体,本官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立即带你的人做近卫军向导,好让我大明近卫军接管威海卫各千户所百户所!”
“喳,不,是!嘿嘿,罪臣这就照办。”
裴鸿体很乖顺地按照周遇吉地命令带着各部近卫军去接管了百尺崖、龙庙嘴等威海卫要地。
于是。
近卫军也就在接下来顺利地接管了威海卫城各地。
而周遇吉则开始巡逻各处,重新在威海卫城布置防御。
因为按照大明整个北伐战略,威海卫城会是大明经略关外的一个重要军事基地,具有补给和策应关外军事作战的作用。
所以,周遇吉对威海卫的防御很重视。
而陈子龙则接管威海卫城的民政。
朱由检已经下了旨,威海卫改卫为府,设威海府。
陈子龙则兼任威海府知府,成为大明威海府第一任知府。
大明卫所制本就名存实亡,再加上如今威海卫又被建奴占了这么久,所以,直接改为府也没什么太大的阻碍。
毕竟眼下裴鸿体这些地头蛇也还没有和陈子龙这些到来的朝廷官员勾结在一起。
不过。
因为考虑到裴鸿体这种官员虽然在之前投降了建奴,但没有直接参与剿灭大明,也没犯下多么严重的害民之罪,再加上避免北伐难度增大,而且帝国现在也很需要劳动力,甚至裴鸿体这些人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军队,大明也欠了他们很多年的饷,如今又主动献城,所以,朱由检早就下过这方面的谕旨,要求近卫军对于这类官员宽大处理,给予其继续做官查看的机会。
之所以,还让裴鸿体这些人当官,原因也很简单。
这年头识文断字的人是稀缺资源,识文断字的行政管理人才更是稀缺资源。
大明也不比满清好多少。
一时间,大明也很难培育出太多内政人才去接管这些收复的区域。
所以,大明近卫军在收复威海卫后,在民政上也需要裴鸿体这些地头蛇替大明执行相应政令。
这在任何一个政权交替的过程中是不可避免的现象。
大明自然也不能免俗。
故而,裴鸿体摇身一变,如今依旧是大明官员。
不过,按照朱由检的旨意,收复这些地方后,卫所制取消,裴鸿体这些原卫所武官现满清绿营官兵全部改为皇庄工程营官兵。
所谓工程营就是让这些卫所军官变成工程营的卫所武官。
因为裴鸿体等卫所武官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组织当地军户参与朝廷官府组织的相应工程建设包括农业耕种。
所以,朱由检直接大笔一挥,将这些卫所武官全部变成了工程营官员。
而卫所的军户也就是卫所制下的士兵们则统一编为工程营的屯户。
不过,编为屯户后会重新获得土地,而且划入皇庄民籍。
但此时,陈子龙还没有开始处理裴鸿体等人的事,而是先下令道:“把许冕押上来!”
第468章 大儒下跪
威海卫大儒许冕被押了上来。
许冕倒也依旧傲然地笔直站在陈子龙面前,且颇为凛然:“汝等不必以此来吓唬老夫,老夫宁死不屈,不会转投你贼军麾下做官,老夫已誓死为大清尽忠!为我大清皇帝陛下殉节!”
陈子龙冷笑,抬头看向许冕:“本官没有吓唬你,也没有要你来我大明做官的意思,本官是在审判你,审判你卖国之罪!背叛民族之罪!”
说完,陈子龙就继续说道:“你可以为你效忠的大清尽忠,但这不妨碍我大明对你进行审判,因为你现在的行为的确触犯了我大明皇帝陛下钦定的律令,即背叛民族与国家且不弃暗投明者死!”
陈子龙说完就将签发文书一勾,且喝命道:“将罪犯许冕拖下去,斩立决!”
许冕大惊。
他以为他表现出对大清君王的忠心是合乎明廷官员之信仰的,毕竟大家都是读的四书,学的是儒家理学,奉的是忠孝之道。
然后,自己这样做,必定让明廷官员高看自己一眼。
但许冕没想到现在这明廷官员却以自己背叛民族与国家且不弃暗投明的名义要将直接处死。
事实上。
许冕的确错会了大明近卫军的意。
现在的大明近卫军是有民族信仰的,对于尽忠于建奴的只会处死,才不会管你是否为建奴之臣民。
所以,陈子龙等近卫军此时对于许冕的表现没有感到很敬仰,只有一种恶心之感。
大清乃逆贼异族,强夺华夏半壁江山,称帝自立,乃天地不能容之事,身为华夏之民竟为此尽忠,与逆贼何异。
因此,陈子龙也就直接按照朱由检早就制定的律令要将许冕斩立决。
朱由检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告诉所有在建奴统治区的大儒们,真要为建奴尽忠,就果断去死,别再沽名钓誉,也别想朝廷给你们什么好的评价。
儒家的“入中华者则为中华主”思想早就该扫入垃圾堆中。
许冕当场膝盖一软,就直接跪了下来,然后傲然地脸突然哭了起来:“大人饶命啊!”
陈子龙和在场的人见此皆是一惊。
大义凛然地要为建奴尽忠的许冕,一直倨傲的大儒,怎么就突然求饶了?
“晚生刚刚想起,家中尚有八十老母尚在,下有三岁孩童需哺,请大人饶晚生死罪,回家尽孝养子!”
许冕这时候大声说了起来。
陈子龙哼了一声:“你要为建奴尽忠,就是你事贼之罪的体现!国法难容!其他都不能作为你出卖我大明,背叛汉家而免罪的理由!”
说完,陈子龙再次一拍惊堂木:“拖下去!”
许冕忙又磕头撞地起来:“大人饶命啊!饶命啊!晚生不敢再有为建奴尽忠之心思,晚生不敢背叛汉家!建奴乃异族,岂能入我华夏为中华主!晚生愚昧,晚生不学无术,晚生诚心悔过,乞求再为我大明子民,请大人饶命啊!呜呜!”
陈子龙见此笑了起来:“那行!按照圣谕,若不肯主动弃暗投明而被治罪后真诚心悔过者,可免死罪,但是,得写悔过书,当着全城士民的面宣读悔过书,你可愿意?”
许冕还真不想答应,因为他好歹是山东威海卫有名的大儒,如今又扬言要为大清尽忠殉节。
如今自己又因为要活命而要当着全城士民的面宣读自己悔过书。
这不是要把自己一辈子的名声彻底搞坏?
彻底让整个儒林都瞧不起自己?
“不愿意就死!”
陈子龙这时候补了一句。
“晚生愿意。”
许冕咬着牙回了一句。
“甚好,暂且把许冕收监。”
陈子龙笑了起来,同时也更加鄙夷地看了许冕一眼。
连裴鸿体等山东威海卫官绅都开始看不起这许冕来。
因为大家本以为你许冕真的是不怕死,要为什么大清尽忠,结果倒好,你居然怕死,而且这么快就又不为大清尽忠了?敢情你这个大儒是在挂羊头卖狗肉啊。
次日清晨。
全威海卫城的士民被召集了起来。
而许冕则开始当着全城士民的面宣读他的悔过书。
威海卫的士民因此皆讥笑嘲讽起许冕来。
许冕也因此直接颜面扫地。
其他在威海卫城的儒士也大多因此没有再想着靠为建奴殉节来刷名声。
当然。
倒也真有为建奴直接自缢而死的。
但不多,只一人而已。
因其人刚刚在顺治二年中进士授县令官,如今还被贬回乡,结果就直接为建奴殉节了。
对于这种只认君不认国的儒家信徒,陈子龙也不客气,直接令人以汉奸碑为其立碑,也别想留什么殉节芳名于后世。
但因为陈子龙这样做,一本打算为建奴绝食而死的建奴乡试举人也不敢再绝食了,毕竟为大清殉节还是得不到好名声,死也没什么意义。
而对于不为大清殉节的官员士绅则已经开始为大明做起事来。
比如裴鸿体等原卫所武官已经按照周遇吉和陈子龙的命令,将威海卫的军户百姓们组织起来,开始构筑防御工事。
因为这一次大明收复威海卫后可就没再打算再丢给建奴了。
威海卫作为大明开辟辽东战场的前进基地,自然要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
为此。
在周遇吉的一万余近卫军北上收复威海卫时,随同也带来了好几船的水泥。
这些水泥是大明工程局下属水泥总厂提供的水泥。
是大明制造出来的第一批水泥。
全卫屯户百姓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按照一日五分银元的薪酬标准,开始烧砖铺路,并搬运水泥上岸,在淮安调来的技术员的安排下将威海卫城的包砖城墙变成水泥包砖城墙,另外,各处屯堡也将变成水泥堡垒。
一旦等威海卫城完成水泥加固,在这个时代,自然不用再担心建奴这种古典军队破城。
百货商铺也在威海卫开始营业。
毕竟要让屯户百姓们愿意在为大明修建威海卫的防御工事出力时接受大明现在的货币——银元,就必须要让银元可以在威海卫流通起来。
而百货商铺的出现就是要让屯户百姓们可以靠自己的劳动挣得的银元可以变成自己需要的商品。
这样一来,大明可以在收复威海卫的同时也在这里建起了属于大明自己的金融秩序。
……
“陛下,宁武伯来报,他们已成功收复威海卫城。”
崇祯二十年十月初十日,朱由检接到了锦衣卫关于近卫军收复威海卫城的军报。
第469章 攻打登州城
朱由检对此不感到意外。
因为建奴如今兵力有限,所以,威海卫城收复的难度倒不大。
但朱由检知道,以多尔衮的才智,接下来肯定能猜到自己大明的战略方向是先关外再关内。
“必须尽快抢占旅顺,不然等封冻期一到,我们就得等到明年二月解冻后才能收复旅顺,到时候就会给多尔衮一个冬天的时间去加强旅顺的防御,另外我们这边补给也会产生困难。”
朱由检对枢密院刘肇基说了起来。
刘肇基点了点头:“陛下圣明!臣相信宁武伯会在最短时间内北上旅顺。”
现在的大明还没有无线电。
所以,朱由检和淮安的重臣们也只能干在淮安等着周遇吉尽快收复旅顺,而不能在最短时间内询问周遇吉是否已经启程出发去旅顺。
“威海卫收复后,接下来就可以利用威海卫现有的码头,作为去旅顺的跳板和囤积物资和兵力的地方,另外,得按照方略,向威海卫增派兵力,周遇吉他们估计已经开始攻打登州,等打下登州,我近卫军就可以沿着庙岛列岛直接去旅顺!”
朱由检对刘肇基吩咐了起来。
“遵旨!”
刘肇基应了一声后就开始让自己身边的佥事签发旨令。
周遇吉这边也的确在抓紧筹备去旅顺的事宜。
在收复威海卫城后的当天,周遇吉就已经让黄得功先率骑兵叶彪率步兵奔赴登州。
不过,登州城与威海卫城不同。
登州城此时倒是有八旗兵重兵把守。
因为登州城离辽东最近,算是一道海上门户。
建奴就算为了不让明军水师轻松去辽东,也是要在登州城部署一些兵力的。
“登州城的建奴守将是甲剌额真和托,而城中兵力合计有一个牛录的满洲兵和六个牛录的汉八旗兵,再加上若干绿营兵,合计约三千人!”
叶彪蹲在地上,用大明现在通行的铅笔对铺在地上的一张地图说了起来。
而这在大明通行的铅笔则是大明科学院利用硫磺、锑、松香等物资与石墨粉混合而使其凝固变成可以书写的铅笔。
大明如今石墨坩埚炼钢法已经被淘汰,而囤积的大量石墨也就干脆被做了铅笔。
所以,在近卫军中,为了书写与携带方便,基本上都使用铅笔。
而此次负责收复登州的总指挥黄得功在听了叶彪的汇报后,则也拿着根铅笔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凝思片刻后道:“我们现在合计有七千余人,攻下这登州城是绰绰有余,只是得谨防他们从水路上逃走!”
“这个请靖国公放心,近卫军水师第一舰队刘旭涛部已经率两艘风帆战列舰往登州而来,按照枢密院的方略,我们这边需围住登州陆路交通,防止和托部从陆路出逃,一旦等水上传来炮声,我们就立即攻城!”
叶彪说了起来。
黄得功听后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上马对自己身后传令骑兵吩咐道:“吩咐所有哨骑,将哨探距离扩大到百里之外的黄水与大河一带!”
“是!”
一传令骑兵接令而去。
而叶彪这边则一直眼含热泪地用望远镜看着登州城。
作为本是登州军户出身的叶彪之所以这次参与攻打登州,和他自己也是登州人有关系。
这时候,黄得功走了回来,拍了一下叶彪的肩膀:“快了!等炮一响,登州就会回到大明手里。”
叶彪抽了一下鼻子,哽咽着点了点头。
轰!
轰!
轰!
突然。
震天的炮声响起。
叶彪所持望远镜里的登州城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
而叶彪这时候才发现有两艘扬着白帆的大明战舰突然出现在海平面上,试炮的炮弹摔砸在海里,直接掀起了朵朵巨浪。
“报告!”
“航速八节!”
“航速九节!”
“航速十节!”
听着士兵的吼声,刘旭涛嘴角噙笑,一双浓眉微微舒展开来,并将望远镜从眼眶中放了下来,将手一挥:“风向变了,停止炮击,立即转舵!”
“是!”
“停止炮击,立即转舵!”
一时。
传令旗在传令士兵手臂上飞扬起来,而所有加农巨炮也开始缩回了炮口,准备着接下来的炮轰。
很快。
接着风向改变,两艘大明二级风帆战列舰“华云龙”号和“顾时”号侧舷调了过来,对准了登州城。
“开炮!”
刘旭涛一声令下。
没多久。
上百门加农巨炮将上百枚铁弹弹丸送向了登州城。
顷刻间,登州水城砖飞木裂,城墙开始垮塌,如被狗啃了一般,参差不齐。
而与此同时。
叶彪也立即下达命令道:“诸位将士!我煌煌大明,岂能任胡贼窃据我汉家城池,随我杀敌,光复登州城!”
“光复登州城!”
“光复登州城!”
“光复登州城!”
一干近卫军官兵皆高声呐喊起来。
“杀!”
接着,叶彪振臂一呼,就下令各部进攻登州城。
于是。
近卫军第一镇第一营合计四千余步兵便开始如铁流一般往登州城滚滚而来。
此时。
登州城内的和托刚听见炮声,还没有意识到明军已经大规模往登州方向动兵,所以,和托只是慌忙地从衙门内院书房里走了出来,急声问道:“哪里来的炮声?!哪里来的炮声?!”
这时候。
和托的幕僚钱粮师爷言榭急忙走了来:“大人,好像是来自海上!”
海上?
和托听后,立即大喊道:“传令,立即传令,落下水闸,防止明军水师攻城!”
于是,和托的亲兵立即接了令跑去。
而言榭则道:“大人英明!这只怕是明军水师又在偷袭!可恨我大清水师不够强大,故而常被其任意欺凌!”
和托则突然大吼一声,然后拔刀砍断了身前的一颗芭蕉:“我大清早晚必灭了这些明狗!”
和托自入关后便没有直接和大明近卫军直接交战,只和义军交战过几次,而义军本就是北方汉民组成的农民军,缺乏训练,所以,和托依旧存有轻视大明的意识。
这时候。
汉八旗副将褚良彝慌忙走了来:“主子!主子不好了!城外出现大量明军!约莫不下五千人马!皆着甲!”
“城外也有了明军?!”
和托听后十分震撼,不由得大喊道:“备马!”
第470章 米尼枪大显神威
和托看着城外散开如一堆黑蚂蚁而步步紧逼而来的明军步兵,嘴角挂出了一丝冷笑。
在和托看来,城外的这些明军皆是火器手完全不足为虑,而且队列明显不争气,不像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而且,和托也发现这些明军没有炮兵,也就认为这群明军攻城能力不足。
所以,和托也就没有因为对方兵力明显多于自己而焦虑。
“传令下去,紧闭城门!固守待援!牛录额真勒科,率我满洲所有巴牙喇上城楼,向明军射重箭,专挑明军当官的射!”
和托接着又道:“去叫汉军参领高光辉率骑兵准备出城迎敌!”
建奴满洲兵数量不足,所以,如今汉军八旗的骑兵也基本上成了建奴主力。
这边。
勒科已经带满洲巴牙喇上了城楼。
这些满洲巴牙喇倒也依旧不负当年白甲兵的威风,各个虎背熊腰,巨大的战弓在其二石巨力下拉开,重箭也开始瞄向了下面的明军,只等明军进入百步射程内,便可松开弓弦,将重箭射出,然后穿透这些明军身上甲衣,并将这些明军直接钉在地上。
明军这边则还在三百步外。
所有近卫军老兵被北上之前就被要求进行了半个月的散兵加急训练。
如今这些近卫军老兵便是用的散兵战术,三人一组,各个持枪急进。
但一进入三百步,明军步兵就停了下来,并开始端枪在肩上,对着城墙上的建奴就开枪射击。
啪!
米尼枪射击精准且甚远于滑膛枪,尖锐的米尼弹在与膛线挤压后形成的稳定弹道很迅速地破开了一名建奴巴牙喇的脑门。
顿时。
鲜血和着脑浆迸射。
这名建奴巴牙喇直接倒地,而他至死也没看清是那名明军杀了他。
巴牙喇额图岱也一时突然觉得胸部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然后他就惊愕地觉察到心脏处剧痛,低头一看,就见胸口已经开始往外冒血。
一时巴牙喇额图岱颇为意外,他没想到他好歹也算是纵横沙场数载的猛士,怎么今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中弹了。
额图岱只觉呼吸困难起来,全身疲软如泥,然后就不甘地往后倒地,也不甘地闭上了眼。
登州城高二丈二尺,但在近卫军的米尼枪三百步有效射程面前,完全无法阻挡米尼弹对这些巴牙喇的穿透。
“啊!”
建奴巴牙喇德类格直接颈部主动脉被击中,鲜血喷射向长空,而整个人也因为第二弹击中腹部而摔下了城墙。
紧接着。
建奴巴牙喇阿隆吉则身中三弹也连人带弓地从城墙上摔了下来。
近卫军第一镇以老兵为主,且是米尼枪装备最久的部队,所以,各个枪法精准。
因而,这些建奴巴牙喇一个照面就顷刻间就被干掉大半。
三百甲兵一个牛录的建奴满洲兵一时没剩下几个人。
和托惊愕地看着这一切。
此刻明军火器展现出的威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撤!撤下城墙!”
和托几乎是在用尽力气喊出了声。
但为时已晚。
毕竟底下明军米尼枪有四千余支,而建奴巴牙喇满洲兵不过三百余人,平均可以十余枪击毙一个人。
所以,除了和托和一两个建奴巴牙喇因为受伤倒地而爬下了城墙外,整个满洲兵几乎全军覆没。
整个战斗过程还没到半炷香的时间。
登州城的清军就丧失了最核心的力量。
和托已经从来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一想到外面明军可怕的火器,他即便已经躲在了城墙下的壕沟里,他依旧心有余悸。
明军叶彪所部这次的确没有带火炮。
目的是为了轻装疾进好达成快速突袭的目的,所以,炮兵自然也就没有带来,何况,登州乃沿海之城,炮轰城墙的事完全可以用水师舰炮来负责。
但明军此时利用射程惊人的米尼枪依旧打得清军抬不起头。
和托现在已经不敢再轻视外面的明军了。
但和托事实上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汉八旗参领高光辉的骑兵。
所以,和托对勒科吩咐道:“传命高光辉,让他立即率汉八旗铁骑出城,击退城外明军!”
“喳!”
一刻钟后。
登州城南城门洞然大开。
高光辉曾是祖大寿部将,后随祖大寿一起投降建奴,如今已经是汉八旗镶黄旗参领。
所部皆是曾经的关宁铁骑。
此时。
高光辉所率领的清军骑兵皆冲了出来。
近卫军步兵见此立即开始在城门口处的方向收缩集结,并在三百步外用米尼枪密集射击。
顿时,这些冲出城洞的清军汉八旗骑兵如被撞翻了的保龄球瓶一般接连倒毙在地,人仰马翻起来。
近卫军步兵集结过来的越来越多。
米尼枪以每分钟三发的射速交替不停地射击着这些骑兵。
使得这些清军汉八旗骑兵在城门洞口处遭受了巨大损失。
以城门洞为点,以三百步为半径的扇形区域内成了近卫军的火力网,没多久就铺满尸体。
与此同时。
近卫军步兵还把水冷却式连火铳端了来,一时真有几骑冲了来,也被连火铳射倒。
高光辉麾下骑兵见此在死伤大半后慌忙撤了回来。
高光辉自己都阻拦不住。
“杀啊!”
而这时候,近卫军步兵趁机冲了过来,嗷嗷叫地冲了过来,还直接冲进了登州城内。
高光辉所部早已军心溃散,一听见后面的喊杀声,只不要命地往其他地方跑去。
和托看着溃败的高光辉部气不打一处来。
“废物!废物!”
和托怒吼了起来,紧接着,他就看见一队明军已经冲了进来。
而三个冲在最在前面的明军见他身着满清官服自然也就猜着他是大官,也就端着米尼枪朝他杀了过来。
“主子小心!奴才跟他拼了!”
勒科先冲了过去,趁着距离近,明军来不及开枪时,这勒科就先挥刀朝当前一明军砍了过来。
但很快,勒科余光瞥到背靠背贴着的这三名明军中,另一名明军居然直接端着刺刀朝他刺了过来。
勒科没有在意,他身穿有内甲,刀剑难透。
所以,勒科依旧只向他最先瞅准的一名明军砍去。
不过,没多久,勒科就意识到自己胸口剧痛,不由得低头一看,原来对方的刺刀早已穿透自己内甲,还刺透了自己心脏,而自己手早已没了力气。
他没想到对方火器上佩的这刀这么锋利!连他内甲都能刺破。
但更可怕的是明军的三人制,互相为彼此的后背负责,完全让这些建奴连近身袭击的机会都没有。
第471章 王师归来,故土光复
和托这时候也没干站在一旁,而是也朝明军杀了过来。
在勒科扑向正面一明军时,他则挥着大刀砍向了勒科右侧的明军。
但这右侧的明军也端着米尼枪刺刀朝这和托扑了来。
这明军米尼枪上的刺刀顿时与勒科手里的大刀撞击在了一起。
铿!
和托的大刀当场被砍出一缺口。
和托被这刺刀的硬度所惊讶到。
而紧接着,这明军就果断将刺刀刺入了和托的胸膛。
和托猛然大惊,然后不甘地看着自己胸口冒着鲜血,三棱形的伤口让血小板感到无力,无法止血,所以,鲜血疯狂地往外冒。
和托不得不干看着自己身子急速软去。
一寸长一寸强。
明军的米尼枪加刺刀的长度已经等同于长矛,和托的大刀在与之拼杀时本就不占劣势。
何况,明军现在已经训练了刺杀技能,讲究的就是突刺。
所以,登州城的建奴最高守将就这么倒毙在一个普通明军的手上。
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明军涌入登州城。
水城方向的明军水师陆战兵也攻入了城内,并在登州总兵衙门与明军步兵会师。
汉八旗副将褚良彝则当场战死。
而参领高光辉也被明军给乱枪打死。
只一些被逼入绝境的清兵则被活捉。
这些清兵自然早已丧胆,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明军押到了一处。
至此。
登州城被明军收复。
而叶彪也满含热泪地进入了登州城,曾是大明登州总兵之子的他摸着登州总兵衙门的梁柱久久不语,只笑着。
登州城内的士民也大都饱含热泪。
甚至有的人不禁呜咽哭了起来。
从建奴颁布剃发易服令到现在,一年多了,总算是又见到了汉家衣裳!
明军和在场还留着鼠尾的百姓们互相看着。
相顾无言。
“我们回来了!”
叶彪一声吼。
明军中的山东男儿也皆大吼起来:“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
……
有人不自觉地因此破涕而笑。
有人忍不住嘴角微扬,梨涡浅露。
乌云散去,阴翳齐散。
冬日阳光普照之下。
泪热而心暖。
皆不禁抬头一看。
城头飘扬的终于又是大明旗!
唯独躲在角落里的八旗俘虏在瑟瑟发抖,他们虽是汉人,却依旧像是被抛弃的一样,依旧像无家可归的人一样。
登州城重回汉家,重回大明,他们不知道该惧怕还是该跟着一起高兴。
他们现在唯剩的只有麻木和更多的恐惧。
次日清晨。
天还未大亮。
明军还未发布任何剪辫易服的命令。
各家门前和水沟里就丢满了剪断的辫子和脱下的异族服装。
崇祯帝朱由检离开京城到现在还不到四年。
所以,北方的汉人们还没有忘记汉人的发饰与服装。
而汉民族的特色也还没来得及被人遗忘。
冬日的暖阳里,被视为剪断就同造反一样严重罪刑的金钱鼠尾般的辫子被孩童像毽子一样踢着。
或者在臭水沟里被淘气的孩子用尿淋着。
而大人们是高兴的,没有因此觉得孩子淘气,要打骂孩子。
孩子们自己也是高兴的,笑声盈满了整个十月小阳春的天。
南望王师又一年,而王师终于到来。
老夫子终于开始敢在私塾里教岳飞的满江红。
说书人也总算敢在茶楼里把那惊堂木一拍,大声说“胡虏”二字。
遭受异族统治一年的登州城汉人是贫困的,被满人剥削的他们承担了更加沉重的苛捐杂税,但饶是如此,他们依旧拿出了不多的粮食和酒涌到了明军在城外的临时营地。
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这是华夏百姓数千年来对自己所拥戴的军队最喜欢的慰问方式。
在此刻又再次得以体现起来。
哪怕是曾经的明军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好印象,有的甚至也没比清兵军纪好多少。
但那满头青发与熟悉的汉家音就足够让他们相信这是自家的儿郎,这是自家的军队。
何况。
现在的明军的确表现得很好。
在这滴水成冰的寒冬时节,没有因为老百姓现在还没有接受银元而强占民房,而是冒着寒冷天在城外扎营。
“军爷,您们这次还走吗?”
这是登州城士民对明军官兵问的最多的一句。
“不走了!这次不再走了,皇上已经给登州城安排了知府官,以后我大明的龙旗插到哪里,哪里就是我汉家土地,也绝不容许再丢失!”
叶彪饱含热泪地说着。
登州城的大多士民们听后皆是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不过,满清登州知府杨奇烈等一些官员和族中有人还在满清做官的士绅们则十分憎恨明军的到来,也因此感到惶恐不安。
当然,一些士绅倒是知道顺势而为,果断率全族剪断了辫子。
而杨奇烈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没想到明军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守备森严的登州城。
要知道登州城城高墙厚,更是山东诸城池中少有的配有满洲兵的要塞。
可如今居然不到一个时辰,城就破了,从甲剌额真和托到参领高光辉皆被击杀。
杨奇烈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看着灯下自己的这根辫子,他愁眉不展。
杨奇烈又看了看梁上的绳索,他终究也没法鼓起勇气为大清殉节。
杨奇烈看了看窗外。
百姓们早已兴高采烈地放鞭炮,自动把自己的角色从大清顺民变成了大明顺民。
但作为官员,作为士大夫的自己,杨奇烈却发现自己终究不能像百姓们一样顺畅的转为大明官员。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欲戴官帽,也必须承其重量。
杨奇烈出卖了士大夫的名节,选择了做异族的官员,也享受到了异族赋予的特权,而在想要脱身时自然也就没那么容易。
毕竟他身上已经相当于烙铁烙上了为满清卖过命的烙印。
当然。
杨奇烈也在幻想会不会因为大明还缺官所以依旧会让自己当知府。
所以,他拿起了剪刀考虑着要不要剪断自己脑后的这根辫子。
但杨奇烈也在幻想大清会不会卷土重来,自己现在剪辫子是不是太早了点。
不过,杨奇烈一想到即便大清卷土重来,自己也会得到个守城不力的罪名,到时候还是个死。
所以,杨奇烈感到绝望起来,他绝望地看向了梁上的绳子。
难道真的要自缢?
真的要为大清殉节?
一想到这些,杨奇烈突然一捏拳,在心里恨恨道:“朱由检!你为何要北伐!为何害得我现在处于如此境地!让天下归于大清多好,那样我就只管捞够银子然后转升他处继续为官发财!”
第472章 铁流滚滚,重新我汉家辉煌!
杨奇烈最终还是选择了为满清自杀殉节。
这不是因为杨奇烈对满清有多么忠诚。
而是他的家族还在满清的统治区。
为了自己家族不被满清满门抄斩,他不得不继续为大清殉节。
作为从满清手中得到特权和利益的杨奇烈很痛恨汉族复兴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和许多有产者不希望人们太爱国一样,那样会逼得他们在很多时候不得不为自己利益至上的观点买单。
当明军破开登州知府衙门的门,看见悬梁自尽的杨奇烈后,没有对杨奇烈抱有多大的敬意。
为异族殉节而死。
这是很多明军年轻官兵无法明白的现象。
但无论如何。
这是杨奇烈等人最好的选择。
大明的复兴逼得他们这些出卖国家与民族的人无法在阳光下存活。
没人对他们同情或怜悯。
最多只是遗憾,遗憾没能亲手手刃这个为满清卖命的狗汉奸。
叶彪看着自家被掘的祖坟,拳头捏得很紧,猛然如柱石滚地,直接跪了下来。
砰!
砰!
砰!
叶彪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国无存。
家亦不保。
这是叶彪现在最直接的感受。
他不得不把怀间揣了多年的乡土取了出来,从帕中抖下,抖落到被满清登州知府杨奇烈掘了的叶氏祖坟上。
“父亲!娘!孩儿回来了!”
叶彪哽咽着说道。
接着。
叶彪猛然站起,他来不及修缮祖坟,就得奔赴辽东战场。
但他此时回望着故土在暗自发誓着:“此去定要重开大明日月天,光耀门楣,公侯万代!”
“大军得立即出发,刻不容缓,占领旅顺后,就得立即构建营房,准备过冬,在明年开春之前,供应都很困难,还请靖国公做好心理准备!”
这日下午,叶彪对靖国公黄得功说了起来。
黄得功则点了点头,两眼看着北方道:“再冷,那也是我辽人的家!叶参总不必多言!”
黄得功说完就看向了自己的骑兵。
此时。
这些大明骑兵皆已拽紧缰绳地站在战马旁边,两眼热诚地看着黄得功。
“儿郎们,想不想回辽东?!”
“儿郎们,想不想回辽东?!”
“儿郎们,想不想回辽东?!”
黄得功接着策马问了起来。
大明现在的骑兵以周遇吉和黄得功当初招揽的辽人为主,而后来大明组建骑兵,也是选的辽人为主。
毕竟关外辽人常年骑马,自然比关内汉人更适合当骑兵,也更适合北地气候。
所以。
此时这些大明骑兵皆早已心飞到了辽地。
尤其是在看见山东登州籍的官兵在回到故土后的心情后,一个个早已迫不及待起来。
“想!”
“想!”
“想!”
……
这些大明骑兵皆两眼红红的大声回应起来。
黄得功见此笑了,将斩马刀一挥:“我带你们回家!”
“回家!”
“回家!”
“回家!”
……
一时,吼声如雷。
仿佛声音早已越过渤海湾,传到了辽东地。
接着。
大明上万骑兵开始连夜登船。
皆是井然有序,没有因为这寒冷的天气而稍减士气,反而一个个两眼如喷火,士气旺盛得宁由风吹,也不稍移看向北方的眼眸。
数日后。
大明水陆两军合计一万五千余人陆续抵达旅顺沿岸。
除个别还是晕船的被暂时丢在岸上临时在水师陆战兵先锋搭建的营地休息外,在上岸后的当晚,黄得功就将自己的大明骑兵召集起来。
“靖国公,您看,是否让骑兵们休息一晚?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何况又在下大雪。”
叶彪这时候问着黄得功。
黄得功迫不及待地戴着护腕,说道:“休息什么!这一路来,我们辽地的儿郎们就没心思睡觉,都恨不得立刻杀回家去!”
说着,黄得功就一摔布帘,站了出来:“听令!本国公亲率一万铁骑,带足十五日粮草,奔袭金州卫、复州卫至盖州卫,趁此敌立足未稳之际,杀他个措手不及,为我们后面立足辽东做准备!叶参总,你率部留在旅顺营造防御工事!”
“是!”
叶彪见此也不好再阻拦,只得领命。
于是。
黄得功直接上马,勒住缰绳,摔起马鞭,在纷扬的雪花中,对一众大明骑兵喊道:“儿郎们,看见这漫天的大雪了吗,这就是我们家乡的雪,我们辽地的雪!”:
说着,黄得功就掉转马头,大喊道:“随我杀敌!驱除鞑虏!复我故土!”
“复我故土,杀!”
“复我故土,杀!”
“复我故土,杀!”
……
于是。
暮色霭霭。
白雪茫茫。
上万明军骑兵纵马疾驰而来。
马蹄踏雪如雷声滚滚。
寒刀劈风似闪电不断。
速度极快。
雪花落下,难停于甲胄之上。
战袍飞扬,难贴于马背之后。
兜鍪成线。
玄甲化龙。
明军骑兵完全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饥饿,所谓近乡情更怯,连战马也跟着忘我的奔腾起来。
巡逻的关外清兵见此一幕直接懵了。
多少年没见到汉人了。
多少年没见到明军了。
“杀!”
黄得功大吼一声,吼声如猛虎咆哮,当即声震寰宇,使一清兵不敢动弹起来。
接着。
黄得功一刀劈过。
大明合金钢制的斩马刀锋利而坚硬如磐石,一刀劈过来,顿时该清兵就被拦腰齐平砍断,然后上身飞了起来。
“咔擦!”
继续。
大明骑兵的斩马刀飞速划过,轻而易举地将将清兵的头颅斩断,血水飞溅。
当然。
也有清兵策马而来挡,不过其斩马刀在大明合金钢制的斩马刀面前简直若冰制的一半,一砍即断,然后被明军连刀带人的砍断。
大明骑兵因此肆意地用斩马刀挥砍着。
如昔日的大汉帝国用更先进的冶铁技术让汉家骑兵得以肆意地纵横于草原之上一样。
猝不及防的清兵完全无法阻挡这一股股铁流。
金州卫。
复州卫。
盖州卫。
处处皆有大明骑兵身影。
大明骑兵在黄得功的带领下如黑龙出洞,搅得辽东天昏地暗。
雪雾弥漫于原野,被染上了一层红色。
如水银泻地的雪原上,在一股铁流飞过后,只留下鲜艳的红色。
当骄阳出于东方。
只见辽东三州大地上所望之处皆是胡虏首级京观。
处处皆是滴血的金钱鼠尾。
纵横了一夜的大明骑兵用血淋淋的战刀强硬宣告了汉家王师的到来。
第473章 狗奴才
大雪下了一整夜。
山色空濛的锦绣地如处于一水晶玻璃世界一般。
“丰年好大雪。”
朱由检隔着轩窗看着外面说了一句。
而这时。
很快,洁白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靴踏如飞的男子。
此人自然是锦衣卫左都督吴孟明。
朱由检一见是吴孟明忙也疾步下了玉阶,踩雪而来:“可是前方战事的消息?”
吴孟明立刻单膝跪在地上,双手举着战报:“陛下圣明!登州光复,旅顺光复,辽东三州皆已光复!”
“甚好!”
“甚好!”
“甚好!”
朱由检连说了三句“甚好”,然后将披风一扯,就道:“走,立即去枢密院!”
说完,朱由检就立即跑了去。
王承恩则在后面追了来:“陛下!请乘龙辇去!”
一时。
朱由检到了枢密院,冻冷的脸在火炉映照下更加通红,上唇两边略浓胡须微微一扬,问着刘肇基等人:“你们说多尔衮知道此事后会是什么反应?”
……
“混账!”
“和托这狗奴才是干什么吃的!”
“威海卫、登州皆失,他朱由检这是要干什么,要抄我大清后路吗?!啊!”
多尔衮踢翻了脚边的火炉,大声吼完后一口鲜血当场飙洒了出来,炸得火炉里的火直响。
刚林等满清重臣皆吓得跪了一地,不敢大声呼吸。
多尔衮则颓然地瘫倒在椅子上,面色**如血地道:“来势汹汹!来势汹汹!都站起身来,仔细商议一下!”
“是!谢皇父!”
为了加重多尔衮在大清的权威,顺治已经下诏,称呼多尔衮为皇父摄政王。
所以,满清的一干大臣如今也皆改称多尔衮为皇父。
多尔衮则在这时候主动先说道:“本王算是看出来,他朱由检的胃口很大,是想要把我大清斩尽杀绝,所以,才会先占威海卫和登州,接下来,只怕就是旅顺和金州等地。”
说完。
多尔衮就看了济尔哈朗等满洲旗主们一眼:“诸位,你们那想回关外苟活的心思也该收起来了,朱由检目前这个意思可不是只想要关内之地的意思!他这是要做李世民,要当天可汗!”
这时候。
范文程主动先站了起来:“王爷,奴才认为,如今朱由检既然先经略关外,为今之计只能先定关外,击退明军,打消明军想从关外入关内灭我大清的意图!”
说着,范文程就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胸口。
如今大明主动进攻而大清被迫转入防御的态势,让他这个大清第一谋臣也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范文程在得知明军已经占领威海卫和登州的消息后,也是内心一紧。
范文程是真没想到那个积重难返的大明朝有一天会卷土重来,会让自己大清的一统天下梦破碎,会让自己从开国功臣一瞬间可能成为亡国末世之臣。
范文程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结局。
范文程自认自己大清兵强马壮,虽是幼主临朝,然太后和摄政王皆是不世出之人杰。
可如今为何国运不及已失掉国都的大明。
范文程自觉已经看不透这乾坤。
但无论如何,范文程还是想为大清鞠躬尽瘁,因为他犹记皇太极对他的知遇之恩,让他一个落魄秀才得以位极人臣,他也不甘真的让大明取得了天下,然后他真的落一个汉奸骂名。
所以,范文程依旧在这时候积极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多尔衮听范文程说后,也笑了笑,他能看出来范文程对大清的忠,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积极为自己的大清出谋划策,而不是站在背后思考退路。
“范先生所言没错,关外乃我大清龙兴之地,不容有失!”
多尔衮说后就看向了济尔哈朗:“辅政王,关外我大清主要兵马是你的正蓝旗与镶蓝旗,您有什么看法。”
济尔哈朗站了出来,毅然道:“没说的,本王也是大清的臣子,岂能在这时候藏私,本王甘愿亲领这二旗在关外与明军决一死战,将其赶回海里!”
“辅政王到底是顾全大局之人,本王之心甚慰!也足以可见,我大清还没到十分不堪而要亡种之时!”
多尔衮说着就道:“只要我大清君臣同心,也可以像他朱由检一样卷土重来。”
说着,多尔衮就对济尔哈朗道:“辅政王,本王也是这个意思,您立即出关,召集您的旧部并联合草原上蒙古诸部以及征调索伦骑兵(鄂温克人),务必把明军赶出关外!到时候太后会下懿旨给你,你持太后懿旨去见蒙古诸部,蒙古诸部不会不答应出兵!”
济尔哈朗虽然知道自己要是出了关外,利于他多尔衮在京师独掌权柄,但为了全局,济尔哈朗也没有任何不满,只道:“万岁爷和太后就拜托皇父摄政王您了!”
多尔衮凝重地点了点头:“辅政王放心,于私于公,本王都会好好照顾万岁爷与太后!”
豪格自思如果济尔哈朗出关去了关外,那他在京师独自和有汉人士族和皇室支持的多尔衮争雄有些难敌,也就不满地说道:“何必如此!现在明军没准还没去关外,何不让在天津卫大沽口的努山部水师立刻进攻登州,收复登州,这样自不必再担心明军进入我关外之地。”
“肃亲王此言谬也!明军水师强大,他们既然能袭击辽东,自然能袭击天津卫,然后从天津卫登陆北上京师,努山部水师放在天津卫正好用来抵御明军水师直接通过天津卫直取京师。”
范文程这时候反驳起肃亲王的观点来。
“范先生所言没错!努山部水师不能轻动!”
多尔衮也拒绝了豪格的提议,原因无他,努山部的两万水师是他的嫡系,他多尔衮现在损失了不少自己的力量,他现在可不想再损失了自己的力量,所以,多尔衮宁愿努山部的两万水师继续在天津卫训练,也不愿意轻易让其去和明军水师血战。
济尔哈朗也附和道:“范先生所言的确没错,京师的安危更重要,毕竟这里有万岁爷和太后!”
豪格见济尔哈朗和多尔衮都赞同范文程的观点,也就自知调走努山的水师无望。
豪格因此颇为气恼。
但豪格也不敢对多尔衮和济尔哈朗怎么样,因而只直接扇了范文程一巴掌:“狗奴才!本王让你说话了吗?!”
第474章 多尔衮赔礼道歉
范文程的脸抽动了一下,只觉火辣辣的疼。
但范文程现在为大清大局,不得不忍着疼,朝豪格跪了下来:“王爷息怒!奴才有话语冒犯之处,请王爷恕罪!”
“豪格!你放肆!竟敢打范先生,他乃我大清帝师!你这是在犯上!”
多尔衮猛地一拍桌子,朝豪格大吼了一声,接着就因为神情过于激动而猛烈咳嗽了起来。
而多尔衮这样为范文程挨打鸣不平,倒也不是真把范文程当成自己人,而是故意说给济尔哈朗听,说给忠于顺治的人听,转移矛盾,让人知道真正威胁大清帝位的是豪格。
所以,多尔衮言语里为范文程鸣不平的理由是范文程是皇帝老师。
济尔哈朗见此也的确不得不附和多尔衮的观点。
因而。
济尔哈朗忙主动扶起了范文程:“范先生快快请起!你为我大清呕心沥血,岂能如此受辱!”
说着,济尔哈朗也瞪了豪格一眼,语气也有些不善:“我看肃亲王是只记得自己是王爷,而忘了我大清是有皇上的!”
济尔哈朗这话是一语双关,既说给了豪格听,也说给了多尔衮听。
豪格见济尔哈朗和多尔衮彻底站在了一起,更加气恼,把桌子一拍:“他娘的,老子做什么不对了,他姓范的就是一狗奴才!难道还他娘真要跟我们满人平起平坐不成!”
啪!
济尔哈朗一巴掌扇向了豪格:“你放肆!”
接着,济尔哈朗喘着粗气道:“这一巴掌是本王作为你叔父给你的教训!”
多尔衮也大义凛然道:“辅政王打得好!豪格,你别主子奴才的,在我大清,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万岁爷!”
多尔衮倒也不是真正的顺治忠臣,不过在这种环境下,他不得不假装一下,假装自己是真正维护皇权的人,以此来收揽人心。
这样,所有满清重臣也就无法说什么了。
豪格感到很委屈,也很愤怒,可他无法发泄。
原因是辅政王打了他,摄政王也支持,这两人都是爱新觉罗家族的长辈,而自己又不是大清皇上,父亲又不在了,也只能忍受了。
多尔衮是表演家,为了彻底收复济尔哈朗等一批忠帝派的心,还直接亲自给范文程拱手作揖起来:“范先生,豪格无礼,乃我这做王的管教不力,在此,本王替他向您赔罪!”
所谓做戏做全套,说完,多尔衮还真的给范文程赔不是起来。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济尔哈朗也被感动到了,他都快真的以为多尔衮是真的忠臣,而不是僭越皇权的奸臣权臣。
范文程更是受宠若惊,忙又要下跪,同时也感动地哭了起来:“王爷万勿如此,奴才受不起呀!”
“受得起!”
多尔衮扶住了范文程,让范文程硬生生接受了自己的歉礼。
范文程还能怎么办,他只能哭,同时心理暗叹自己大清这位摄政王是真的虚怀如谷,智谋无双,可怎么就没能灭了明廷!
豪格见此感到更加愤懑,因为明明最大的奸臣,始终僭越大清皇权的是多尔衮。
结果到头来反倒他成了十恶不赦之人,成了大清的反叛!
豪格看着在场所有人都对他投来不善的目光,他有种自己不属于这里的感觉。
济尔哈朗刚才打豪格倒也不是真的失智,而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要谁敢对皇室不利,他济尔哈朗不管是谁都会给予教训,哪怕是豪格这样的大清宗室子弟。
济尔哈朗明显比多尔衮更受儒家忠君思想的影响,是铁了心地要做顺治的忠臣。
范景文对此很敬佩地看了济尔哈朗一眼,但他也知道有济尔哈朗这样的人,或许满清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毕竟一个多智近妖,一个忠诚明睿。
范景文不禁心道:“得让陛下他们对济尔哈朗提起足够的重视,此人坐拥两旗兵力,在满洲贵族中的辈分最高,素来颇有威望,乃举足轻重之人,又十分忠诚,一旦去辽东恐是大明劲敌!”
……
紫禁城。
济尔哈朗哆嗦着嘴唇看着眼前只有九岁的顺治皇帝福临跪了下来,一时泪如雨下:“万岁爷!老臣向您拜别!”
说完,济尔哈朗就呜咽着向福临真诚地磕起头来,磕得地砖咚咚直响。
福临自然是很感动,忙扶起了济尔哈朗:“皇叔快快请起!皇叔此去是护我大清龙兴之地,朕望皇叔早日凯旋而归!”
济尔哈朗凝重地点了点头:“万岁爷放心!老臣此去,定当护住我大清龙兴之地,不令明人染指尺寸!”
说着,济尔哈朗又道:“老臣此去,京畿之内,便皆是摄政王之人,但我大清如今外患甚重,内忧不断,摄政王虽摄,然其谋略睿智于我满人中无人可敌,统筹旗人内部矛盾,还得靠他,故而臣请万岁爷继续隐忍,必要的话,豪格亦弃之,以稳住大局!万岁爷聪颖早慧,乃我大清将来之福,但如圣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矣,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万岁爷亦当如此!等老臣凯旋时,便是万岁爷亲政时!”
福临凝重地点了点头:“朕记住了!”
济尔哈朗见此会心地笑了笑,然后又向顺治磕了三个头。
接着。
济尔哈朗才去了多尔衮府邸,见到多尔衮后,也毕恭毕敬地拱手道:“皇父摄政王!”
多尔衮忙扶住了济尔哈朗:“辅政王何必如此。”
这时候。
兵部尚书张存仁急忙跑了进来:“王爷!察哈尔部阿布奈起兵造反!入关劫掠,直指昌平州!”
多尔衮听后表情凝重起来:“什么?!这个阿布奈想干什么!想趁火打劫?”
济尔哈朗则道:“只怕就是趁火打劫,死性不改,如今北直隶还是我大清地盘,不能由他们乱来!”
说后,济尔哈朗就看向多尔衮:“摄政王!这件事就交给本王,本王出关时顺便把这阿布奈教训一番,但是你得把你训练的火器营借给我!”
“火器营?”
多尔衮没想到济尔哈朗会打他火器营的主意。
济尔哈朗点了点头:“接下来要守住北方半壁江山,击败明军,还得靠蒙古人,本王的想法是,用汉人打蒙古人,这样才能让他们之间矛盾更深,接下来才能让蒙古人替我们打明军!”
多尔衮听后点了点头:“王此主意甚好!本王让火器营随你出关一段时间。”
虽然多尔衮视火器营为己物,但在自己满清利益面前,倒也舍得出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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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范文程被绿
豪格看着济尔哈朗进了多尔衮的府邸。
连跟来的兵部尚书张存仁也忽视掉自己。
豪格就不由得心头火起。
明显他依旧被排除在满清核心权力层外。
“哼!”
而豪格因此哼了一声,然后却又恰巧路过了范文程的府邸。
一想到自己两次受挫都跟范文程有关。
又也许是因为心里有意想继续挑战顺治的帝位。
所以,豪格决心再去羞辱一下范文程。
他不相信多尔衮和济尔哈朗真会为了一个汉人处死他。
那样寒心的将不是他豪格一人,而是所有满人。
所以,为了向天下所有满洲贵族证明他豪格从来都是将满洲八旗置于汉八旗之上,豪格再次来了范文程府邸。
门房一见豪格走过来,也不敢阻拦,忙跪了下来。
很快。
范文程也知道豪格来了,也吓得忙跪了下来:“奴才给肃亲王请安!”
豪格哼了一声,直接往范文程后院走去。
范文程暗想不好。
但他只得跟了过来。
很快,豪格就将范文程一最漂亮的姬妾抓了出来。
这姬妾名唤乌吉,是一位蒙古女子,乃多尔衮所赠。
这乌吉此时已是花容失色。
乌吉一见范文程也跟了过来,忙喊道:“老爷救我!”
而豪格则强拽住乌吉,将其压在了榻上。
乌吉倒也颇有力气,还是推开了豪格,然后还给了豪格一巴掌:“你大胆!我是睿亲王赏给范先生的!”
豪格则直接踢了乌吉一脚:“贱货!多尔衮算什么!你也敢拿他吓唬本王!”
乌吉则跑到了范文程身边来:“老爷!”
啪!
范文程则直接给了乌吉一巴掌。
“贱婢!肃亲王是我范文程的主子,我是你主子,主子的主子要你服侍,你就去服侍!”
范文程大吼一声。
乌吉直接懵了。
然后,豪格见此直接把乌吉拖了过来,然后看了范文程:“好奴才!难怪多铎当年能抢到你的女人!”
范文程讪笑了笑,谄笑道:“主子您说的是,您慢用!奴才告退!”
范文程说完就要转身而走。
而豪格则道:“站住!你跪在这里,看着本王怎么弄你女人!”
“奴才,奴才,奴才听主子的!”
范文程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跪了下来,尽管内心难受得如万箭攒心,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为了大清大局只能忍着。
尽管范文程内心也觉得这对于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但他不得不忍住,强行忍住。
所以,范文程一时因此竟忍得当场吐血!
豪格倒是潇洒地走了。
范文程自己却因此内心憋闷地病倒在地,目斜口歪起来,下人见他如此形状吓得不轻,忙将他扶到了床上。
多尔衮从乌吉这里知道了此事。
他送乌吉做范文程侧室本就是为了监视范文程,所以知道此事也是理所当然。
多尔衮知道此事后自然是勃然大怒。
“混账!他豪格这是在视我大清王法于无物!他豪格这是在置万岁爷于何地!”
多尔衮大声骂了几句后,就道:“立刻下旨申斥豪格,罚其俸!”
多尔衮明着是下旨申斥豪格为范文程出气,其实是在将这事通过下旨的方式大白于天下,让所有支持顺治的满洲贵族与汉人士族知道豪格有多么可恶,以为以后收拾豪格打基础。
可怜范文程最终不过是多尔衮摆弄的棋子,使得他被戴绿帽的事再次人尽皆知。
不过,多尔衮还是很看重范文程的。
为了安抚范文程受伤的小心灵,多尔衮亲自来了范文程府邸,看望范文程。
不巧的是。
范景文也在这时候来看望范文程。
于是,多尔衮便遇见了他。
“王爷!”
范景文先向多尔衮见了礼。
多尔衮则面色有些不善,因为他不希望范景文也成为支持顺治亲政的人,所以也就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范大人倒是重情重义,这么快就来看望范先生,这寒冬腊月的天,可不是谁都敢轻易出门的。”
范景文自然猜到多尔衮的言外之意,只拱手道:“王爷容禀!以奴才看,王爷尚可为大清长治久安而摒弃前嫌,与辅政王同舟共济,我们这些做臣子自然也要尽力避免党锢之争加剧才是,此时若让旗人内部满汉不合,高兴的只会是南边的人。”
范景文已经被抬旗编入汉军八旗正白旗。
这是多尔衮故意如此做的,因为他是正白旗旗主,意在你范景文要想在大清担任要职,就得做我的人。
所以,现在范景文才自称起了奴才。
虽然他内心里很反感这种称呼,但为了振兴大明,为了当好这个卧底,他不得不以此为荣地称呼自己。
而且范景文也知道他要想继续待在满清核心权力层,也不能一直沉默寡言,必要时也得露露自己的才能。
所以,范景文才会在这时说一下旗人当团结、内斗党争不该有的话。
反正这些观点,多尔衮自己都说知道,所以,范景文也知道自己说出来,也不会对大明北伐策略造成影响。
不过,范景文的对答倒是让多尔衮很满意。
多尔衮不禁因此觉得范景文也是看得见大局之人,而且明显是宰辅之才,也就笑说了起来:“到底曾是朱由检提为内阁之人,范大人公忠体国,虚怀如谷,令本王很是敬服,将来大清只怕还得让您范大人担起更大的胆子!”
范景文只拱手道:“奴才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的!”
多尔衮说着就直接主动握住范景文的手臂然后亲自走进了范府。
“摄政王!范大人!”
躺在床上的范文程见多尔衮和范景文一同出席,挣扎着就要拖着虚弱的身子站起来:“奴才这就给王爷磕头!”
而多尔衮则忙把住了范文程的肩膀,把范文程按了回去:“继续躺好!”
然后多尔衮就先问了几句病情的话。
范文程的儿子忙在一边替自己父亲答复。
而接着。
多尔衮叹了一口气,就拍了拍范文程的手:“范先生,你的事,本王都知道了,这豪格的确可恶!”
第476章 奴才只恨朱由检!
范文程听多尔衮如此说眼眸不由得睁大了些,旋即又哀婉地闭了一下眼睛,挤出了两滴泪珠。
这种被人戴绿帽的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今多尔衮说“本王都知道了”自然让范文程心里更加难受,对豪格也更加痛恨起来。
但范文程也知道如今大局是不能让满汉矛盾加剧,那样会正中朱由检下怀。
所以,范文程还是不得不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来:“这是奴才的福气,主子们能临幸奴才的姬妾,是给奴才的恩德。”
范景文听后眉毛抖动了一下。
他也不得不对范文程的隐忍功力肃然起敬。
自己女人被豪格于私宅玷污,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没几个人能办到的。
范景文不得不承认范文程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绝不是偶然。
多尔衮也很敬佩地点了点头。
他也不得不承认范文程是个好奴才。
所以,多尔衮也不是存心恶心范文程,只继续好言相劝起来:“话虽如此说,但豪格身为宗室亲王,也太不注重体面,竟如此不体恤下情,本王已经奏请万岁爷下旨申斥豪格,你也别太记在心里,以后本王再给你选几个好的来服侍你。”
“王爷厚爱,奴才愧不敢当。”
范文程惨笑了笑。
而多尔衮则道:“说这些作甚,你我也算是同朝为臣,你还是先帝就看重的托孤老臣,万岁爷离不开你,我大清也离不开你,好好养病,等养好了病,还得靠先生为我大清出谋划策。”
范文程感动地点了点头,他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多尔衮虽然是摄了皇权,但对待底下官员尤其是汉人官僚也的确算是颇有礼数,可堪为贤王。
也因此,范文程也不得不继续为满清思索起对策来:“如今王爷让辅政王去关外统筹兵马,是为上策,辅政王老成持重,从太祖时就便开始带兵,辽东也多是他的旧部,有他在,关外或可保住。”
多尔衮点了点头。
他倒是没有因为范文程在自己面前夸济尔哈朗而反感。
接着。
范文程继续说了起来:“如此奴才担心的是,因我大清与明廷攻守易位,只怕昔日被大清收拾的蒙古诸部又会不老实,一旦有如此情况出现,奴才的建议是让调汉兵北上收拾蒙古人,调蒙古人南下收拾汉兵,挑拨蒙汉矛盾,我大清旗人自可坐收渔翁之利,稳固基业。”
说着,范文程咳嗽了起来。
而范景文则眸中闪出异色,他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得知蒙古察哈尔部起兵作乱,济尔哈朗带火器营出昌平州的消息。
所以,现在听见范文程这话,范景文也不得不承认范文程这大汉奸倒是颇有先见之明。
“先生高见!察哈尔部的阿布奈已经纵兵劫掠昌平州,哼,我大清还没亡呢,这阿布奈就已经坐不住了!”
多尔衮愤愤然地说了一句。
范文程则因此笑了起来,能料到蒙古人会不老实,他也总算是恢复了些作为大清第一谋士的自信,毕竟这些年朱由检的一系列操作让他已经几乎丧失了信心,如今蒙古人作乱被他料中,自然让他有了些自信,也就继续说道:“王爷息怒!区区阿布奈部不足为虑,奴才相信辅政王能处理好此事;
而今,奴才在想,我大清现在并非是无能臣良将,至于火器不如明军亦不过是之前过于重于骑射所致,如今摄政王已让范公主持工部,选能工巧匠,大制火器,料想三五年后或可弥补此差距,如今为难者在于财竭民困,何况将来必有几场大战,而这火器冶炼和编练新兵也是烧钱的,奴才据闻南方朱由检为此不惜加征商税,大肆进行商品官卖,如今我大清也当在财政上下功夫;
如今天下富庶之地,只四川尚在流贼张献忠手中,以奴才之见,不如让肃亲王领其正蓝旗兵马经略四川,同时令蒙古人入陕甘进川,到时候以四川之财补我大清军需,四川乃偏远之地,完全可以让肃亲王与蒙古人在当地狠一点,让汉人们把仇恨记在蒙古人身上。”
范文程说后就笑了起来。
多尔衮点了点头,他知道范文程没有说到时候可以用豪格人头平息汉人怒火的话。
但两人都很默契地决定将来一旦清兵在四川做的过了点就让豪格背锅。
范景文见此牙齿紧咬了一下,他内心对范文程更加厌恶起来,因为他没想到范文程竟会唆使多尔衮派豪格去四川大肆劫掠。
虽说四川现在是张献忠的地盘,但四川的汉人招惹你范文程了吗?
而这时候,范文程则看向了范景文,并道:“奴才体弱,如今只怕难当教万岁爷读书的重任,让天子不可不读书,故奴才万望王爷请太后恩准聘范公为帝师,范公之才远在奴才之上,有他教天子,我大清将来必有明君!”
范文程从看见多尔衮扶着范景文的手进来就已经猜到多尔衮是要提携范景文的意思,他也就乐见其成,顺水推舟的建言让范景文代替自己教顺治读书。
为了整个大清内部团结,不使得自己这个摄政王与帝党在这个时候矛盾加剧,多尔衮也没有拒绝,说道:“本王依你!先生只管放心养病就是。”
说着,范文程就看向范景文,笑了起来:“范公!天子年少聪颖,甚为好学,将来不失为一代英主,如今有范公授圣人教义,则更好了,一切就都拜托范公了。”
范景文努力在脸上浮现出对范文程敬仰的神色来,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范先生放心!范某定当尽心尽力!”
范文程放心地点了点头。
范景文不得不承认,范文程对满清是真的忠诚,不可谓不呕心沥血。
这时候。
多尔衮自然为范文程对大清的忠诚很感动,也就继续劝道:“豪格辱你之事,先生还是不要太放在心上,女人如衣裳,不过身外之物而已!”
范文程其实内心很不想让多尔衮再提这事,但现在多尔衮既然再次提起,也就只得道:“奴才只恨朱由检!奴才今日有此屈辱,皆是朱由检造成的!”
……
“你范文程被戴绿帽子,跟朕有什么关系!”
朱由检知道这事后不由得笑了起来。
第477章 济尔哈朗的狠
“范文程这大汉奸,也实在是太无耻了些!不过,此人倒也的确能忍,换作他人,早受不了了!”
吴孟明这时候说了起来。
朱由检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吴孟明:“现在范景文成了满清帝师,大有接替范文程成为满清中汉人士族领袖的势头,告诉他,非特殊情况下,尽量不要再联系我们,以免被人查到他的身份,他这颗棋子得留到将来做大用!”
吴孟明回道:“内臣明白!”
这时候,刘肇基说道:“陛下,眼下建奴有意拿下四川,以臣看,我们得早做打算。”
“四川进来难,出去也难,先看看情况,等张献忠他们和建奴打得胜负已分时,我们再出手,坐山观虎斗的事,朕也会做。”
朱由检说后就道:“我们现在的重心还是在辽东,只要在关外辽东站稳脚跟,将来才能让建奴失去根基。”
“陛下圣明!根据我们最近所了解的情况,这次建奴在关外挂帅的是济尔哈朗,这济尔哈朗是个人物,本只是努尔哈赤侄子,但历来颇受努尔哈赤、皇太极重视,手腕强硬,战功卓著,我们不能轻视,谨防他济尔哈朗会趁着这个冬天调集大军在我大军在辽东立足未稳时进攻我们派去辽东的近卫军。”
刘肇基附和了起来。
……
崇祯二十年十一月十六日。
多伦诺尔。
宁乐水率领的满清火器营在这里彻底击溃了阿布奈的三万铁骑。
而济尔哈朗指挥的另外两路八旗骑兵合计两万则也抄了阿布奈的后路,因而使得整个察哈尔部的蒙古骑兵全军覆没。
察哈尔部首领阿布奈自然被活捉。
连阿布奈的妻子,皇太极次女固伦温庄长公主爱新觉罗·马喀塔也被俘虏,自然也包括察哈尔部的其他王公贵族。
固伦温庄长公主爱新觉罗·马喀塔因此在见到济尔哈朗时主动求饶道:“叔祖父!求您饶恕我丈夫的罪过,今年冬天察哈尔的干旱太严重了,又连着下了好几场雪灾,我们不是造反,只是不得不打一下草,从汉人嘴里抢点吃食而已,还请叔祖父您明察!”
马喀塔说着就对自己的两个十三岁不到的儿子布尔尼和罗布藏说道:“你们快给外叔祖父磕头!”
布尔尼和罗布藏倒是跪了下来。
但济尔哈朗这时候却拉开了弓,其中一箭直接射中了布尔尼。
布尔尼当场喉部中箭,倒毙在地。
爱新觉罗·马喀塔见此惊愕又伤心欲绝地大喊了起来:“不!”
然后,马喀塔扑向了自己的儿子的布尔尼。
接着,马喀塔又意识到了什么,忙又扑向了自己的小儿子罗布藏。
但为时已晚。
罗布藏也中了箭。
济尔哈朗放下手中长弓,对宁乐水等将领吩咐道:“杀了阿布奈,取其首级,传于蒙古诸部!敢犯我大清者,便是如此下场!察哈尔部所有人,除格格外,不分男女,高于车轮者,皆斩!”
“喳!”
定南王宁乐水、都统张洪谟与副都统方献可等皆大声回了一句,然后挥兵杀向了察哈尔部所有帐篷。
一时。
四处寒刀挥舞。
血流成河。
阿布奈见此挣扎着怒吼起来:“济尔哈朗!你混蛋!你敢屠我族人,长生天必不饶你!”
济尔哈朗没有说话,只拔出大刀来,一刀将阿布奈的头颅砍了下来。
至此。
阿布奈被济尔哈朗亲手所斩。
痛哭着的马喀塔因此猛然抬起了头,抱着自己两儿子的尸体,怒视着济尔哈朗,大声吼问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过是劫掠昌平州的汉人而已,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孩子,我的部族!啊!回答我!”
济尔哈朗双目凝望着血雾弥漫的草原,道:“这不是你的部族,他们也不是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你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你要忠于大清,你们所劫掠的不是汉人,是我大清的子民,马喀塔,你记住,这天下是大清的,这天下只有大清子民与反贼之分,你丈夫是反贼,他的儿子和他的部族就得受此株连。”
“我是他妻子,不如连我也杀了。”
马喀塔苦笑起来,泪流满面。
“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是万民的主子,无人可杀。”
济尔哈朗说完就打马而走。
额克苏追了过来:“辅政王,这样是不是对格格太残忍了。”
济尔哈朗脸上神色依旧古井无波:“她没能约束好自己的丈夫,就必须承受这样的痛苦!我大清接下来要想继续辖制草原各部,就得狠点!让所有人知道,我大清还没有变弱!”
说完,济尔哈朗打马而去,丝毫不为后面的惨叫声而动容。
济尔哈朗一出关就用他狠辣残忍的一面给关外的蒙古诸部上了一课,也在蒙古诸部中为自己大清立下了威。
而蒙古诸部也因此不得不继续老实起来,听从济尔哈朗的指挥。
于是,济尔哈朗就这么成功征调了合计近十万骑兵外加他的正红镶红两旗兵马合计十万余兵马开始齐聚盛京,准备对付已经在旅顺登陆的大明近卫军。
一时,关外大军云集,人头攒动,蔽地如云。
济尔哈朗让他的大清在关外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军事力量。
除此之外,济尔哈朗还派人知会朝鲜,要求朝鲜立即送粮到盛京,否则必再屠朝鲜。
多尔衮知道此事后也大为欣慰:“到底是辅政王,手段强硬,以阿布奈之人头聚集十万余大军,没有让本王失望!立即下诏授豪格为靖远大将军,着衍禧郡王罗洛浑、贝勒尼堪、鄂尔多斯、厄鲁特部随其西征,戡平西蜀,扩我大清疆域!告诉他们,去西蜀后自己打粮!”
多尔衮让豪格等自己打粮,言外之意就是让其随便屠掠。
因为多尔衮才是满清真正掌权的人。
所以,多尔衮便以摄政方便为由,直接将皇帝玉玺朱笔皆搬到了自己的王府。
而多尔衮也就能每次可以很随便的以皇帝名义下诏。
基本上多尔衮决定一件事就能立即让在自己王府的官员拟旨形成旨意。
此时,需要为多尔衮拟旨的则正是范景文。
因为多尔衮最近的确很重视范景文,常召他来王府密议。
但范景文现在替多尔衮拟旨时,心里在滴血,他知道自己这道旨意写了后,将会给在四川的汉人带来深重的灾难。
“王爷,奴才以为。”
范景文最终因此还是忍不住要说话。
第478章 小顺治
多尔衮摆了摆手,没有让范景文继续说下去,只笑着对范景文道:“如今范先生养病在家,帝不可一日无师,正巧本王今晚要进宫奏事,范大人就随同本王一起进宫如何?”
多尔衮说着又道:“本王已经向太后禀明,太后已经准予让先生为帝师,今晚进宫,范大人也好见见天子,先问问万岁爷的学问。”
“承蒙王爷关照,奴才定谨记王爷恩德。”
范景文跪下回了一句。
多尔衮扶起了范景文,笑着道:“范大人不必如此。”
说着,多尔衮就继续给范景文说起一系列将来要让大清一统天下的话来,同时也给范景文画着大饼,说什么范大人必彪炳千秋。
范景文自然也就安静地听着。
一到乾清宫,多尔衮就先问着乾清宫的宦官:“太后呢?”
“回摄政王,太后正在养心殿歇息。”
内宦回了一句。
多尔衮听后点了点头:“本王有要事要向太后禀报,你们带范大人去见万岁爷!”
“喳!”
内宦们回了一句。
于是,范景文便跟着内宦进了乾清宫。
在进入乾清宫之前,范景文倒没忍住回头看了多尔衮的背影一下,暗自思忖摄政王多尔衮这么晚见太后还有什么事要禀报,难道这满清没有后宫不干政的规矩?
范景文正狐疑时,一双冷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而这双冷眸的主人却是一位小孩。
范景文不禁被这小孩的冷眸所慑住心魄,暗想这孩童好有城府!”
“启禀万岁爷,此人就是工部尚书弘文院大学士范大人,如今奉旨为您的经筵讲官。”
这时候,内宦跪了下来,且回禀了一句。
范景文这时候也跟着跪了下来,心想这建奴皇帝的龙袍到底和自己大明汉家皇帝的龙袍不同,自己竟一时老眼昏花,没有意识到现在这是自己的皇帝陛下。
“奴才范景文给万岁爷请安。”
范景文惊叹之余就立即代入了大清奴才忠臣的角色,立即磕头行起了大礼。
“平身!”
小顺治面带微笑,挥了挥手,看向了范景文。
接着。
小顺治才向范景文跪了下来:“爱新觉罗·福临给先生请安!”
范景文忙扶起了小顺治:“万岁爷这是折煞奴才了!”
“这是应该的弟子礼,先生不必愧受,先生请坐吧,朕为先生奉茶!”
说完,小顺治就回头吩咐道:“上茶!”
然后,小顺治还真的给范景文上了一杯茶。
范景文只得跪着接了,然后才站起来,将茶放在前面。
而小顺治就恭恭敬敬地站在范景文前面:“皇父摄政王请先生为朕讲经筵,想必先生也是学富五车之人,现在学生福临请先生考究学问。”
范景文暗自思忖道:“难怪建奴如今能成气候,多尔衮、济尔哈朗、范文程就不提了,如今连这建奴的小皇帝也这么早熟干练,自己从见到他开始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一直是他在主动,明显是很有自己主见的,这能是九岁孩童所禀赋的?”
作为大明卧底的范景文不得不对眼前的小顺治也提起几分小心来。
好在范景文倒也的确学问渊博,作为翰林出身的他倒也能教教顺治。
所以,顺治目前也没有看出来范景文有何可疑之处。
不过,就在范景文考究小顺治的学问正频频点头称赞起来时,顺治突然问了范景文一句:“先生觉得,朕将来可堪为中华主乎?”
范景文听后如耳边惊雷炸响,他没想到一个九岁孩童会问出此话。
范景文自然只能说出一番奉承话:“万岁爷天资聪颖,将来必为天下明君!”
接着。
小顺治又问:“先生觉得,我必明廷的朱由检如何?他丢了自己的京师,还在崇祯十七年以前,被我大清打得节节败退,丢城弃地,甚至还被流寇给打得满地爪牙,只是如今却又不知道怎么得了时运,一下子让我大清连吃败仗!先生觉得,他将来真的能重振明国,灭我大清吗?”
范景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顺治,只得道:“万岁爷乃少年明君,大清当不会亡于万岁爷之手!”
小顺治听后只是淡淡一笑。
多尔衮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
当宦官的一句“给皇父摄政王请安”传进殿内后,小顺治就立即收敛了眸中的光芒,露出三分怯意来,并唯唯诺诺地转身低头,然后抬起头,露出谄笑的表情来:“皇父摄政王,您来了,朕正在向范先生请教学问呢。”
多尔衮扶着腰笑了笑,没有回应小顺治,只看向范景文:“范先生,随本王出宫吧,今日就教到这里。”
“恭送皇父摄政王与先生!”
小顺治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范景文这时候已经和多尔衮出了乾清宫,往乾清门走来。
范景文不禁更加暗叹小顺治的城府之深。
当然,范景文更加惊叹的是摄政王多尔衮去给太后奏事挺快的,这么快就奏完了事。
而这时候。
多尔衮也问起范景文来:“范先生觉得万岁爷如何?”
“奴才怎敢品评圣上,万岁爷自然是我大清英主!”
范景文笑着回了一句。
多尔衮则道:“范先生何必如此,您现在已经是万岁爷的老师,自然可以品评自己的学生。”
范景文这才回道:“奴才不敢隐瞒,万岁爷之聪慧非寻常孩童可比。”
多尔衮则点了点头:“刚才,范先生有没有从万岁爷的眼神中察觉出什么?”
范景文摇了摇头:“请王爷恕罪,奴才愚昧,没有察觉出什么。”
多尔衮则笑了起来,道:“本王分明从他眸中看出了他对本王的恨意!”
范景文听了这话如五雷轰顶,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只道:“父如山,威严自立,想必也有惧意,王爷既为大清皇父,当有此威。”
多尔衮则打马而去:“范先生不必如此遮遮掩掩,本王看得出来,他福临和他父亲一样,打小就比别人心机深沉,本王也知道他不是惧怕本王,而是真的恨本王!不过,恨本王也好,从小没有恨意的孩子也难以此为天下之主!”
多尔衮说着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种因为眼睁睁看见自己母亲被赐死而产生的恨意。
第479章 征辽特遣军
“豪格接了旨,已经准备着手领兵去四川,据锦衣卫提供的情报,这次建奴是有意对四川采取屠掠之策,而非要将四川纳入其统治之地!”
淮安。
大明大都督府枢密院。
枢密使刘肇基对朱由检禀报起关于满清图谋四川的战事来。
朱由检听后沉吟了片刻,道:“四川是块肥地,这豪格倒也不是笨蛋,多尔衮让他去四川,他还真的答应了。”
说着,朱由检就看向刘肇基,吩咐道:“但既然建奴有意在四川大肆屠戮,我们便不能袖手旁观,毕竟四川大部虽说现在在张献忠手里,但其民众亦是以我汉家儿郎居多!”
朱由检说完就看向蒋德璟:“下道诏书给礼部,着其部议,确定出几个有胆魄有辩才的官员,为我大明使者,去招抚张献忠!为了川地汉民,朕可以对他张献忠之前降而复叛等罪既往不咎!朕希望他能顺应大势,服从民族大义,归顺朝廷,否则他不仅仅是害了他自己,也会害了整个川地汉民,他张献忠死不足惜,不能连累我华夏同胞!”
“是!”
蒋德璟回了一句。
朱由检接着又吩咐道:“说说辽东的情况,我大明派往朝鲜的征辽特遣军现在进展如何?”
吴孟明这时候主动站出来禀报道:“启禀陛下,目前我大明派往朝鲜的征辽特遣军先头部队已过济州岛,我大明官员现在估计已经和朝鲜方面的官员接触上,现在只等朝鲜答应出兵或不答应出兵的消息。”
朱由检听后点了点头。
而这时候,刘肇基不无担忧地说道:“陛下,朝鲜自被建奴入侵后,其国内士大夫阶层便分成了两股势力,一股势力依旧心向我大明,一股势力则变成了唯建奴之命是从,臣担心我们征辽特遣军如果遇到的是站在建奴一边的朝鲜士大夫,只怕会对我大明征辽特遣军不利。”
朱由检面色凝重地道:“朕已经下令明旨,阎应元等征辽特遣军可在朝鲜境内自主决定是打是谈,大明一切法令军纪不适用于皇命直辖区域外,也就是说,我大明之外的任何地方,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遇到不老实的朝鲜士大夫,就用枪解决!朕不会秋后问罪。”
……
朝鲜。
木浦县港口。
大明征辽特遣军先头部队于崇祯二十年十月十九日这天抵达这里。
而这支先头部队主要是“陆仲亨”号二级风帆战舰上的大明水师官兵。
在大明近卫军的编制属于远洋舰队第一水师千总部。
第一水师千总部训导官赵诗贵先带着该部水师陆战兵登了岸。
此时的朝鲜也还是一个闭关锁国的国家。
而且因为刚刚经历两次胡乱,国家实力大损,人口数量已不复万历时期。
所以,当明军登岸后,就发现眼前的木浦县似乎并没有多少朝鲜人,萧索荒芜。
赵诗贵放眼望去,就发现整个木浦县似乎也没多少像样的砖瓦房,几乎全是成片的窝棚。
在沿岸平原农田里耕作的朝鲜农夫则在这时候冒出头来,神情麻木地看着陆续登岸的明军。
不过,赵诗贵等明军也没有理会这些农夫,只径直去了木浦县城。
朝鲜没有常备军,实行的是文人治军和兵将分离制度,由民众轮流服兵役,所以战斗力可想而知。
此时。
木浦县城的朝鲜服役一守卒就因为看见大批明军出现而直接丢下长矛直接跑路,撒开腿地往城外山林跑去。
这守卒明显是个机灵的,不过也是个善良的,所以在跑之前还不忘提醒一下一同守城的伙伴:“全在铭!你干什么,没看见大批海盗过来了吗,快跑啊!”
名唤全在铭的守卒本来在发愣,听这守卒这么说,也没丢掉长矛,撒腿跟着一起跑了。
不过,明军不是海盗。
所以,明军在进入木浦县城后没有烧杀劫掠。
明军进入木浦县城后,赵诗贵就先让自己的随身通译李仁孝带着千总部直属警卫兵照会了朝鲜王国木浦县令尹廷虎。
朝鲜的行政制度是郡县制,道为地方最高行政区划,县为最低。
县里最高正官就是县令,在朝鲜品级里列从五品。
木浦县县令尹廷虎在收到明军的照会文书后首先感到的是惊讶,其次想到的是这会给自己接下来的仕途造成什么利或不利的影响。
因为大明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同朝鲜接触,如今朝鲜又被建奴连着吊打两次,甚至连朝鲜国王李倧都不得不给皇太极行三跪九拜大礼接受敕封。
所以,朝鲜上下对大明这个旧宗主国已经开始淡漠,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大明交流。
而尹廷虎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些明人,只得立即上报。
务安郡郡守郑全曾在接到尹廷虎的上报后也很惊讶,一面命尹廷虎招待好明军,一面也立即上报给了海安道院君金恩泰。
金恩泰也立即着快马去汉城通报给朝鲜国王李倧。
李倧知道此事后立即叫来了领议政金自点。
在朝鲜,领议政是一种官职,和大明的内阁首辅比较类似,乃是朝鲜文官中最高的官阶。
“明国突然来访,金卿,对此有何建言?”
朝鲜国王李倧一见到金自点就问了起来。
不过,金自点是典型的亲清派,而且金自点也知道历经两次胡乱,也就是两次建奴入侵,自己的王上李倧早已畏建奴如虎,对眷念故宗主国大明的斥清派极为不满。
所以,金自点便顺从李倧的观念回道:“启禀王上,如今大清之威在于大明之上,朱明王朝已不过是落日余晖,不足为虑,如今来我朝鲜,只怕是敲诈勒索,在这之前,辅政王济尔哈朗已下钧令于我朝鲜,若敢对大清不忠,必再屠我朝鲜,以臣看,不如除掉这股明人来使,枭首献于辅政王,可保我朝鲜永安。”
李倧点了点头:“如此,立即下王命于金恩泰,着他将这股明人枭首进上!”
于是。
海安府尹金恩泰接到王命后便立即下令给郑全曾,着其知会明国来使,并着人带明国来使来海安府城。
而金恩泰在这时候立即调集重兵聚集海安府城。
而赵诗贵还不知是计,带着自己的直属警卫兵合计五十余人就来了海安府。
结果,赵诗贵等一进入海安府瓮城,海安府瓮城就突然关闭,然后主城门也未开启,接着,就是漫天石灰抛落了下来。
赵诗贵等明军官兵只觉面如火烧,不由得惨叫起来。
而金恩泰则立即吩咐人射箭,并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就叫请君入瓮,这些愚蠢的明人!”
第480章 阎应元大怒
更多的明军陆续在木浦县登陆。
“怎么还有明人来访,不刚送走一批去海安府了吗?”
朝鲜木浦县县令尹廷虎得知又有一批明人出现后更加惊讶起来,也开始觉得这事不简单起来。
于是,尹廷虎决定立即将这件事上报。
轰!
轰!
轰!
不过,这尹廷虎刚拿起笔准备写奏疏,就听见了一阵猛烈地炮声,吓得他立即丢掉笔,躲到了桌子下。
放炮的自然是明军。
明军远洋舰队第一水师千总部千总邓彬亲自乘坐第二艘二级风帆战列舰“王志”号抵达了木浦县。
不过。
邓彬与赵诗贵不同的是,一抵达木浦县,他就命令“王志”号放炮。
“他娘的,狗屁先礼后兵,老子只相信拳头,也就老赵这酸秀才相信高丽人会礼敬大明,也不想想,没打服之前,就是三岁小孩也敢不听话的。”
说着,邓彬就道:“给本官继续轰!轰他几炮,让这些高丽人知道我们是带着炮来的!”
邓彬说着就带着的警卫队进了木浦县城。
此时。
木浦县城城门已经被训导官赵诗贵带来的明军给临时接管。
而县令尹廷虎也没对这件事有多介意,只觉着等明军回去后,自然也会把城防交还给自己的。
所以,邓彬等明军进入木浦县城内倒也非常顺利。
尹廷虎在邓彬等明军到达县衙后,已经早早地来到县衙相迎。
无论如何,他一个小县令是阻挡不了这些带着火炮的明军,所以,尹廷虎对邓彬等明军还算恭敬。
不过。
邓彬倒没有因此对尹廷虎多客气,而是直接大马金刀地坐在了县衙大堂正中央的正官座椅上,将指挥刀往案桌上一拍,就道:“现在,本官宣布,木浦县正式成为大明殖民地,今后在木浦县境内的所有民众统一成为大明外籍民众。”
说着,邓彬就吩咐道:“通信兵,给提督上报,我们已经抵达木浦县,木浦县县令尹廷虎自愿献土归我皇明!”
接着,邓彬看向尹廷虎:“通译,将我的话告诉给这位县令,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
尹廷虎听了通译翻译的内容后,顿时如五雷轰顶,暗想这一批明军明显有些不讲理啊,居然要自己献土归明。
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时候,通译倒是先问起邓彬来:“千总,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请示一下赵训导,万一违了军法?”
邓彬把桌子一拍:“少拿军法来吓唬老子!军法只适用于大明国内,在木浦县未正式成为我大明皇帝直辖领地之前,任何违法事都不用追究!老赵他在这件事上管不到我。”
然后,邓彬就双脚抬起,交叠放在了案桌上,指了一下尹廷虎:“告诉他,干不干,干的话,县令继续当,不干的话,就死!”
说着,邓彬就拔出了手铳,开始往枪管里塞铅弹。
与此同时。
通译开始继续将邓彬的原话翻译给了朝鲜木浦县令尹廷虎听。
尹廷虎也算是朝鲜士族出身,自然不愿意忍受这样的威胁,正要拒绝,突然就听见砰的一声,他身旁的一瓷器当场被打碎。
尹廷虎见此情景当场跪了下来:“臣愿意!举城献于大明!”
邓彬听了通译翻译了尹廷虎的话后,笑了起来,然后吹了吹枪口的白烟,就站起来道:“如此甚好!通译,告诉他,立即召集民夫,修缮码头,扩建港口,用县库里的粮食金银暂做工钱银,按照木浦县目前粮价标准给!接下来,阎提督他们会陆续抵达此处,不能让他们跟我们一样,连停泊口都没几处,至于联络朝鲜上层的事,就让老赵去吧,老子讨厌和读书人打交道。”
说着,邓彬就把手铳插回腰间,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尹廷虎这边在听了通译翻译后的命令后只在原地跪着如何哈巴狗儿似的谄笑着点头答应,然后心有余悸地看了邓彬的背影一眼。
只两日后。
阎应元等主力抵达木浦县。
阎应元一上岸,邓彬就立即赶了来迎接:“报告!征辽特遣军水师第一千总部千总邓彬向您报到!”
阎应元点了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地问道:“赵诗贵呢?”
“老赵他比下官提前抵达,已经先一步去往朝鲜海安府见海安道院君金恩泰。”
邓彬说道。
“糟了!”
站在阎应元身后的苏安突然一脸不安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向阎应元:“这赵诗贵功课没做足,金恩泰是朝鲜领议政金自点的人,金自点是亲清派,与南宋之秦桧没有区别!朝鲜国王李倧又是宋高宗赵构之流,赵诗贵他们此去海安道凶多吉少!”
苏安说后,杨朝庚先骂了起来:“赵诗贵这头蠢猪!他娘的这不是去送死吗?!”
骂完,杨朝庚就也看向阎应元:“阎提督,下官认为,当火速去海安,拦回赵诗贵那家伙,他再蠢,也是我大明近卫军的人!”
阎应元看了杨朝庚一眼,道:“来不及了,传令,直接打汉城!”
“汉城?”
在场的人一惊,心想那可是朝鲜王国现在的王都啊。
“嗯,打下汉城再讲礼!”
阎应元点首说道。
“用什么理由?”
苏安问。
阎应元突然大声吼了起来:“还用什么理由!王师南来,藩属之王没有跪迎,乃大不敬,当教训之,还不够?!”
“是!”
苏安一愣,他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不爱说话的阎提督给臭了一句。
杨朝庚也吓得不轻,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大。
邓知远则撸起袖子来:“那就干他娘的!”
阎应元瞅了邓知远一眼,然后看向身后的锦衣卫驻朝鲜镇抚使费忠:“费镇抚,到时候让你的人带路。”
“是!”
费忠拱手回了一句。
于是。
在休整一日后,大明征辽特遣陆军便直接全副武装地向汉城急进。
而水师则沿着海岸线一路直驱江华湾。
阎应元本来的计划只是让水师陆战兵第一千总部作为先头部队抵达木浦后尽快在木浦建立补给基地,并灵活处理与朝鲜当地官员的机会。
但阎应元没想到赵诗贵这个灵活处理居然会先照会朝鲜当局,搞得比较文明。
而不是像邓彬一样先逼着尹廷虎同意让木浦成为大明地盘,然后直接开始组织人力修缮港口,至于什么朝鲜国王和朝鲜其他官员,就没有想搭理的意思。
所以,阎应元现在不得不放弃先在木浦站稳脚跟再用大炮和朝鲜讲道理的策略,而是直接先兴兵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