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不认君也不认族
“你说什么,黄澍被刺杀了?!”
多尔衮惊闻此事后,整个人都懵了,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自己后面,仿佛他自己也要被刺杀似的,一时,他因此看见了一放在茶几上刚沏好的枫露茶,当即也忘了茶汤是滚烫的,直接抓在了手里,扬手摔了出去。
砰!
热汤滚溅。
多尔衮红彤彤的手指颤抖着指着继承宁完我官位的李永芳之子李率泰:“彻查!”
虽然多尔衮并不喜欢黄澍,甚至对这个人感到有些恶心,但作为一名政客,他知道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去表达对一个人的喜欢与憎恶。
在多尔衮看来,黄澍对他对大清接下来南下伐明很重要。
因为黄澍是南方士族出身,如今被他多尔衮捧为了南方士族代表。
所以,多尔衮才让黄澍写了檄文,才当着所有文武官员的面夸了黄澍,还让其直接升任顺天府尹。
而如今刚要作为被大清重用的南方士族代表。
刚写了大清伐明檄文的京城府尹。
原明廷湖广巡按御史、鼓动左良玉清君侧的黄澍!
就这么在天子脚下被刺杀了。
这无疑打的是他大清的脸,打的是他多尔衮的脸。
“喳!”
李率泰回应了一声。
而李率泰接着又对多尔衮继续禀报道:“顺天府报告,一得知此事,他们就立刻派兵把事发地附近都圈了起来,在场的汉人,没有一个放走,但以奴才看,只怕真正的刺客已经逃走,现在只能证明现在我大清京师有很多明廷细作,奴才的建议是加强戒备,驱赶在城外居住的士民,烧掉其房子,不准在城外居住,旗人也必须要回城内居住,如此才便于管束!防止明廷细作搞事!”
“不可!李率泰,你这话说的倒是轻松,你可想过这永定门外有多少商铺,可以收多少的商税,如今我大清本就日子过得艰难,旗人的待遇不能降低,不然就要闹着回关外老家,汉人又不能欺负的太狠,不然就当义军,眼下还要和明廷大战,军粮筹措也不容易,不开源都算好的了,哪里能断了这好不容易出现的财源!”
管钱的刚林这时候忙反对了起来。
李率泰不由得解释道:“大人,这已经是奴才能想到的最省钱的办法了,您真要舍不得那点商税,那就在外面再建一座城墙?”
多尔衮承认李率泰说得对,如果所有人都在城内,这些刺客明显不能这么好混入,即便得手也不好逃走。
但是刚林直接回怼了一句:“你这就是不讲理了,本官要是有钱能在外面建座城墙,还用心疼永定门外的一点商税?”
李率泰没再说话,只看向了多尔衮。
多尔衮送给了这两人一人一个白眼。
但多尔衮知道,刚林说的也对,外面依附京城而生的汉民赶走或杀掉倒是无所谓,但大清的钱袋子不能因此少了收入。
而且,多尔衮也知道,刚林反对这件事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永定门外许多商铺也都是旗人的产业,不少就是刚林自己的。
自己这个心腹是个既会为大清敛财,也会为自己搞财源,硬生生利用一群流民和旗人于两年内把永定门外搞成了一个繁华的市镇,这些都没瞒过多尔衮的眼睛。
但也因此多尔衮开始感到有些无奈,他的大清旗人们已经开始渐渐成了他大清继续强大的阻碍。
多尔衮有些担心自己的大清会不会因八旗而兴,也因八旗而衰。
多尔衮继续说道:“为保商税,外城外的士民可以不赶,也不必再花钱修筑城墙,眼下夺下明廷的南方半壁江山是正经,不然,我大清只有北方将难于维持社稷!先明令官员今后无旨令不得随意出城!”
……
从紫禁城宫门处走来两蓄花白色金钱鼠尾的官员。‘
其中一人是现在建奴炙手可热的汉官洪承畴。
一人则是如今建奴地位最为尊崇的汉官范文程。
“南明不除,我大清社稷难继!时疫、天灾、**,让北方诸省本来没剩下多少庶民,如今旗人再一圈占了地,抢了无数庶民,而我大清为分清天下顺逆,又不得不严施剃发之令,如此一来,我大清就没多少可以种田纳赋的庶民了,大清国库难以为继,总不能让我们士族纳赋吧?”
范文程对洪承畴说了起来。
洪承畴听后点了点头:“范公所言极是,就算是前明要维系社稷也得仰赖江南之财富,若不得江南,大清之命运和不入关之命运是一样的,就如去年被冻死的饿殍一样,在下虚长范公几岁,这么多年来,也渐渐发现这年岁似乎是一年一年冷,现在要是不伐明,将来更难!甚至……下官斗胆说一下,到时候,即便不用他南明来消灭我大清,我大清也得陨灭!”
听洪承畴这么说,范文程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范文程又道:“洪公这次南下伐明,不仅仅是为我大清国业,也是为我士大夫所秉信之圣人教义得以保全,南方之明廷提出民族和国家,赋民以权,叱骂我等为只认君不认族的汉奸,这简直是荒谬之论!”
范文程说后就猛地咳嗽了起来,很明显,朱由检让人在南方掀起的舆论攻势对范文程还是起了作用,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天下这么多读书人骂成汉奸,还被刻在碑上,写在书上,还到处给士民宣传,还宣传到了北方来了,在他的门前贴了他是大汉奸的揭帖,使得他现在看见自己家的府门都有阴影。
洪承畴不由得扶住了比较孱弱的范文程,还拍了拍范文程后背,想多年好友一般,而事实上,数年前,这两人还是各国为臣,彼此为敌营中人。
洪承畴笑着安慰道:“范公何必介意这些污言秽语,不过是这朱由检用的一帮无耻文人胡诌乱骂而已,我在明廷做过旧臣,倒是见过不少,也被骂过不少,早已习惯,再说,南明评我乃不认君不认族的汉奸禄贼,倒是比范公更惨了些。”
范文程听后内心愤懑之感稍微平复了一些,嘴刚要咧开紧接着又收了起来,抬眼看了洪承畴一眼,故作愤怒道:“洪公说的没错!这不过是污言秽语而已,只要我大清灭了大明,何愁浮言不靖!何愁名声不善!何愁德望不高!”
“诚如范公所言。”
洪承畴笑着说了一句,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范文程那藏之一瞬的讥笑,这让他内心颇为受伤。
但洪承畴没有明言,眼前已重新换了牌匾的大清门让他想起了当年从这里进宫朝觐前明天子朱由检的场景:“那时候这宫门还叫大明门,这天还是大明的天,上面也没有满文。”
这让洪承畴再一次想起了他现在在南边的风议:“不认君也不认族!”
洪承畴心情略微沉重地上了轿,然后回了家,一回家,其家人就慌张跑了来:“老爷,有人往我们院里丢了颗人头!”
第257章 朕就是在玩命!
洪承畴听自己家人这么说,顿时感到了诧异,忙对自己的心腹家将递了个眼色。
洪承畴的心腹家将忙带着一干家丁护住了洪承畴的前后左右,并簇拥着洪承畴进了门内。
很快,洪承畴就看见了自己家人捧来的首级。
虽然这首级已是血污满脸,但已经与黄澍见面数次,且素来观察力极佳的洪承畴顿时就脱口而出:“黄澍!”
洪承畴身子略微晃了晃,两眼不由得瞥向了黑漆漆的四周,后背不自觉地感到发凉起来。
“府里的灯笼太少了,让他们再增加一倍,不,两倍!要照亮一些,不放过任何一个夹道!每条道每个门后都要加一个仆人!”
洪承畴大声喝令起来。
他已经预感到这事是谁做的。
这让他的心感觉被揪得更紧了些,一时都无法呼吸。
突然。
因为一阵风动,洪承畴就大吼一声:“是谁,出来!”
底下的下人们都一脸懵。
“老爷是在喊谁?”
洪承畴的家人问了一句。
洪承畴这才发现是自己看走了眼,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他依旧心有余悸,心道:“朱由检!你现在是真不择手段了吗,这可不是你以往的帝王之术,你以前可不敢用这些手段来玷污你自己的名声!”
……
范文程在与洪承畴分别后也心情沉重地回了自己家。
但范文程刚到家府门前下轿,准备看看有没有人又给他家贴揭帖时,就见前面一大批官兵打着火把走了来。
范文程站住脚定睛一看,却是兼着都察院左都御史差事的大学士范景文带着都察院的兵丁赶了来。
范景文见范文程正好在这里,表情刻意凝重而又露出慌乱之色地先拱了拱手:“范先生。”
范文程是帝师,所以,很多时候,也有清廷官员称其为范先生。
范文程也拱手道:“敢问,范公这是要去做什么?”
范景文忙故作诧异地回问道:“范先生还不知道?黄澍已于永定门外闹市被杀,连中两弹,已有顺天府官衙先督办此事,我现在是去另一处,有冯家人来报,大学士冯公(冯铨)府上发生暴乱,前些日子,冯公秘密收留了从南方逃回来的五子冯旭,然其子冯旭在引进二十余个新买奴仆到自己家后就突然发动暴乱,如今已杀其父其叔其兄等于朝中为官者六人,并留下字帖说,为国为族大义灭亲!然后已自杀!下官兼管都察院的事,自然得立即去处置此事,并禀报给摄政王!”
“为国为族大义灭亲?!”
范文程听后差点没站稳,直接两眼一昏,要倒在地上。
范景文忙扶住了他:“范先生!”
范文程这才回过神来,悠悠一叹:“朱由检,这是在玩命啊!”
……
“朕就是在玩命!他们这些投靠清廷的儒士想用所谓的圣人教义约束朕,让朕以仁德与他大清争天下,他怎么不叫多尔衮以认仁德和我大明争天下?他多尔衮能派宁完我跟朕玩命,难道朕还怕玩命不成?!”
“但凡以圣人教义要朕只准做道德君主者,非蠢即坏!”
朱由检在知道范文程这句话后当着吴孟明的面说了起来。
第258章 大都督府廷议
朱由检说完就看向其他大都督府的重臣:“继续廷议!”
枢密使刘肇基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将他的双手放在沙盘边沿,绣着一品武官的袖章在荡漾的袖口处显露了出来。
站在沙盘对面左侧的杨朝庚看见了此袖章,自然是颇为羡慕的。
上次在阻击建奴第一次南下的淮安保卫战中,他和刘肇基是除老帅周遇吉外表现最突出的大明高级将领。
但负责战略布局和统筹指挥的刘肇基明显比他这个在一线战场进行战术指挥的将领要升迁快得多。
这让杨朝庚意识到在大明枪炮技术越来越厉害,革新速度越来越快的这个时代,身为武将,个人的武勇将会不再是个人水平的最重要参考标准,而在前线的战术指挥能力或许也不是顶层武臣评价的最重要标准,这里面,最重要的标准的应该是战略布局和统筹指挥,至少是十万规模以上的大军指挥。
这次廷议是大明大都督府针对建奴第二次南下的又一次廷议。
出席这次廷议的武臣们都有着杨朝庚一样的心思。
大明新制的将帅服和官兵制服在朱由检让史可法这个礼部尚书利用对中国传统文化属性为基础进行设计后,很能区别出每个人的品级和兵种以及在军中的资历,而且也更加光鲜亮丽,甚至是闪耀,还很精神,尤其是将帅服,更加熠熠生辉。
而不是之前只依靠一些走兽来区分级别。
也不是只像八旗那样简单利用衣服的颜色来区分各类军队。
当然,这还只是表象,真正让人这些武臣想穿更耀眼制服的本质是因为近卫军里不等的品级地位有着不等的利益分红。
大明皇帝朱由检把军械制造总局和相应官营工厂的部分利润作为了近卫军的分红型的奖赏性军饷。
朱由检这样做自然是既为了让近卫军保持对战争的积极性,也是让他们成为大明发扬科技开起工业革命的最坚定的支持者。
朱由检可从来没把自己视为可以像明世宗朱厚熜那样能以一人之力与所有势力集团斗智斗勇而能不败的超级智者。
所以,朱由检一直所做的就是表面上强调忠君思想的重要性,实质是就是利益捆绑,让很多人发自内心的想要保护他,甚至为他去战死沙场,为他去和自己宗族反目成仇。
当然,即便是朱厚熜这种也是在利用利益捆绑住某些文官为他卖命,为他成为奸臣。
话转回来。
刘肇基在说了这句话后就自己先对朱由检禀报起来:“陛下,大都督府枢密院根据锦衣卫情报分析得知,此次建奴征伐我大明的主要兵马是汉军八旗兵和绿营兵,其中汉军八旗兵为主力精锐,但以绿营兵为主,有二十万之巨,不过,这二十万战力不容小觑,多为从我大明原投降边军如关宁兵中抽调出的老边军,作战经验丰富,甚至对关内作战经验也很丰富。
而这次南下的建奴二十万大军的主要将领除主帅曾是我大明与卢忠烈公(卢象升)同为大明关内作战最厉害的两大名将外,此次参战的祖大寿、鄂硕都是历战多年的名将,所以不容小觑。”
如今的这个世界,朱由检早已下旨加了卢象升的谥号,而历史上是要到南明时期才被加谥号。
周遇吉点了点头:“祖大寿,我知道,此人是吴三桂舅舅,吴三桂还不会打仗的时候,这祖大寿早就和努尔哈赤以及皇太极奴酋作战多次,虽然败多胜少,但能一直保住锦州,其能为是有的。”
“洪承畴得倍加注意,此人大才!刚刚刘枢密使说,他与忠烈公同为我大明当年关内作战的两大名将,而不才恰巧在闯军出任过军师,据在下所知,当时洪承畴和忠烈公能几欲平定关内之患,主要是因为忠烈公之勇和洪承畴之谋,可以说,洪承畴此人于军事上多无遗策,当年闯王还是高匪的时候,就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
李岩这时候说了起来。
朱由检点了点头,他也承认洪承畴虽然不够有气节,但在军事上的确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天才,历史上满清后来平定永历等南明政权就是洪承畴指挥的,这人挫败了李定国掀起的反清**。
所以,朱由检知道自己这边对洪承畴是绝对不能轻视的。
恨归恨。
骂归骂。
但重视还是得好好重视。
朱由检看向刘肇基,问道:“枢密院议定出的应对策略是什么?”
刘肇基回道:“策略初步方案已经下发至各镇级以上的主将,下面,臣简单阐述一下。”
说后,刘肇基就拿起了杆子,在沙盘上指点起来:“我们枢密院的意思是,当年松锦一战,洪承畴断送了我大明最大规模的主力,多数熟悉洪承畴指挥习惯的要么在当时战死要么在当时被俘,或已经被处置,现在我们这里没有太了解此人的,所以,我们与其猜测洪承畴该怎么做,不如还是细想想该如何防御为好。”
朱由检点了点头,有过上一次指挥数十万大军进行淮安保卫战的经验,刘肇基现在已经显得更加沉稳,开始越发的具备一个军事战略家的基本素养。
刘肇基这时候继续说道:“以臣看,我近卫军现在已有八万主力,其余各部精锐加起来也有三十万,而且我们最大的优势现在是储备物资充沛,没有必要只在内部组织防线,可以提前先跳出去,进行主动攻击,先把战线拉到外面去,据臣所知,现在我们在与建奴的交汇区有很多义军,虽说大小规模不等,战斗力也是良莠不齐,但我们完全可以依靠他们在外线先发制人!”
张凤翔这时候接过话说道:“自去岁以来,建奴一直在强制推行剃发易服,使得北方士民反者无数,出现的义军匪寇越来越多,不过,建奴现在也有狠招,利用满洲八旗精锐对付这些许多还只是拿着锄头木棒当兵器的义军,所以,义军伤亡都很惨重,但是他们现在自剃发令以及满洲八旗更加严酷的镇压后,对建奴的仇恨也更深,如今我们倒是可以更加主动的去帮助他们渡过难关,让他们对付更多的建奴兵马,以牵制建奴!”
朱由检最终做了决断:“准!军械总局可以把鸟铳、斑鸠铳以及轰天雷、虎蹲炮这种易操作火器和大量冷兵器免费赠予给他们,就不指望他们拿银子买了,他们也没钱,还可以给他们缺粮的送粮食,缺衣的送棉衣,缺药的送药材,总之只要能杀建奴就算不认大明,也是我汉家儿郎,朕就可以额外加恩先支持他们抗清!情报工作方面也要给予支持!兵部方面,各类武官官阶与文官官阶,也给随便赠予,为拉拢人心,除近卫军内部名器不可随便升降外,其他名器不必拘泥于礼制,以前以能够笼络人心为要!另外,对他们的思想改造方面也得多做努力,争取能有各方面都能入我近卫军成为天才型名将!”
第259章 水师兵发即墨
“一生一世一双人,张训导,你看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福建高霞皇庄。
邓知远问着张煌言。
张煌言看后顿时惊诧地连忙赞叹起来:“这是好句呀!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的好,邓千总,你看上的那个医护兵是个才女,能有这文采,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吧,我都自愧不如。”
邓知远听后更加高兴地笑了起来:“我看上的能差吗,你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意思。”
“是吗!这真是太好了!老子一定要杀光建奴!”
邓知远因此更加精神抖擞,开始积极组织随行辅兵布置皇庄周围防线。
而张煌言则开始分田于民,并变革这些民众的户籍,使其正式成为皇庄名下的屯民。
接着,张煌言开始招兵。
但这个时代有着好男不当兵的说法,分得田地的民众对当兵的积极性不高,何况,福建深处内地,没有建奴威胁,所以屯户们都不想当兵,只想种田。
不过,随着一批由朱由菘负责经营的百货店铺开始入驻高霞皇庄集镇区,以及邓知远这些近卫军官兵在皇庄集镇区所表现出的高消费能力,和张煌言提出一系列关于当兵后的优厚待遇后,愿意参军的还是越来越多。
而邓知远则因此更加忙碌了起来,一边要保持对原主力部队的山地操练,还要编练新兵。
张煌言则开始组织民夫修路,按照张煌言的设计,得先修一条去福全卫城的道路。
因为福全卫城,算是将来高霞皇庄对外联络的窗口,以后高霞皇庄的农产品可以通过福全卫城运出去,而外界的商品可以通过福全卫城运进来。
福全卫城现在是内阁首辅蒋德璟家族的势力范围。
而现在在蒋德璟家族的配合下,朱由菘也开始代表朝廷来这里做生意。
这一天,朱由菘带着满船的商品来了福全卫城。
蒋德璟之弟蒋德廷和全城官绅一起将朱由菘迎了进去,且设宴款待。
而朱由菘则按照朱由检的建议在福全卫城开展了一次大明帝国博览会,将朱由检于淮安下令由朱由菘负责操办相应民用工厂后生成的最新民用工业产品都拿了出来。
因为有内阁首辅蒋家和近卫军邓知远部就在这附近,所以,朱由菘也不怕自己带来的货物被抢。
而且,朱由检还让人大力宣扬,且欢迎各地与各国商贾官绅民众来观看。
一听说是大明亲王搞的大明帝国博览会,一时间倒也的确吸引了不少人来观看,甚至安徽的徽商以及浙西的浙商还有江西、湖南等地的商人都赶了来,连郑家也派了代表,以及红毛番都派了自己的人来观看。
“这布料质地真是不错啊,我竟没有见过这么宽这么密的棉布!”
“我的上帝,这肥皂也太香了,竟可以将我的衣服洗这么干净。”
“这玻璃茶杯可比西洋玻璃还要透亮啊!”
来博览会的官绅商贾们都被朱由菘拿出来的产品给震惊了,皆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商品。
于是,这些官绅商贾们纷纷向朱由菘询问价格,表现出想要采购之意。
朱由菘就让他们自报籍贯,让他们竞拍自己在自己家乡的代理专卖权。
而这些官绅商贾因此纷纷竞拍,竟把朱由菘带来的商品价格炒得越来越高。
朱由菘因此光是现银定金就收了一大笔,足足一千多万两,再一次秒杀大明以前的国库收入。
朱由菘则开始用这一笔银子采买粮食和药材以及矿石等战略资源。
因为这些工业原料都是没有特别的技术,所以,当地官绅商贾都有粮食要卖,药材要卖,连郑家都有粮食要卖。
因而朱由菘就也让这些竞价,谁能接受更低的采购价,他就拿出更多的银两买谁的粮食。
于是,朱由菘一边用少量肥皂和低成本高质量织品赚取了大量白银,又一边用更少的白银换了更多的粮食。
一时间,朱由菘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
卖完带来的所有商品后,朱由菘才在郑家战船的有偿护卫下回了淮安。
“很好,用我们的工业品赚取的利润换来各种低廉价格的粮食、药材,无疑会使我们接下来应对建奴的战争更好打一些,将采购的粮食分出一批立即让郑家的商船通过海路送到现在已经明确归附大明且接受大明补助的义军!还有提前准备好的军械。”
朱由检在朱由菘汇报后就说了起来。
蒋德璟连忙点头称是。
因而,在海州的港口,一批刚进库的粮食军械再次装船,由郑家武装商船运送外北方。
郑家乐得做大明朝廷的海上马车夫,毕竟每一次朝廷都是给了路费的,他郑家也会因此收获不少的利润,而这个路费的给予方式主要是肥皂在琉球等地的专卖权给予几折之类,朝廷不用给现银,直接给其更多的肥皂和织品即可。
而现在已经把历史上的珍妮纺纱机造出十八个纺锭,相当于一个机器可抵以往十八台机器生产的大明工业技术生产力已经远远领先这个世界,所以织品和肥皂这些淮安工业产品根本不值多少成本。
所以,朝廷也没有吃亏。
“陛下,莱州的谢迁所部希望朝廷给予三万石粮草和一批军械支持,让他招抚周边义军,以打破建奴的封锁,而这需要我们拿下浮山前所所城,利用海路将这批粮草运过去。”
这里,张凤翔向朱由检禀报起了关于一件近卫军支持义军在建奴地盘继续做大的奏疏。
朱由检听后点头:“准!让我们的新练水师和郑家商船一起进攻浮山前所,让枢密院即刻拿出一个作战方案,另外,告诉郑家,朕希望他们积极参战,就算北地没有多少可抢的物资,可以靠解救我汉人来换取朝廷的奖赏,但朕不要尸体,只要活人,要活的汉家百姓,不准对其抢掠杀戮,给予解救百姓的安家费不得低于一两,可强制解救,否则朕知道后必不轻饶!他郑家从北地抓来多少剃发的顺民,我朝廷就收多少!按照不同的地位给予不同价格!最低五两一位百姓起,包括妇孺儿童,不分男女。”
朱由检深知自己建立在淮安的基本盘最缺的就是廉价的劳动力,所以,他现在要郑家去建奴给他抢人。
当然大明不是建奴,何况还都是以前的大明子民,所以,朱由检没有明说是抢,而是解救,甚至是有偿解救。
“既然建奴现在还不把汉民当回事,那朕就让他知道当他的统治区内被统治的汉民越来越少后,他还靠什么维持税赋与军需!”
朱由检冷笑着说了一句。
郑家知道可以靠解救北方汉民赚朝廷的钱后自然也很积极,一接到大都督府枢密院的钧旨,就立即带着十艘武装商船和大明水师第一舰队北上而去。
而此时。
即墨县的建奴知县余懋演还不知道自己辖区内即将迎来大明的军队。
此时的即墨县已经没有人一个人蓄发。
因为剃发令的缘故,整个城内人烟寥寥,有许多空屋。
但田地里还是有很多辛勤劳作的农夫。
有来城外乡下收租的地主缙绅。
但这些人脑后都已经多了一条尾巴,为了活下来而放弃自己民族属性的他们都显得有些麻木和迷茫。
以至于,当高耸入云的巨帆大船映入眼帘时,他们依旧是无动于衷,有去通报官府的功夫,还不如在田间地头多寻点野菜树叶。
第260章 攻下浮山前所,解救百姓
“浮山前所所城现在已改成一处绿营兵的营地,驻兵数量有一百人左右,驻兵武官是千总郎廷辉,此人还算勤勉,每天会派十人左右的小队于海上巡逻两次,早上一次,下午一次,晚上只有一值班夜哨。”
此时,随波荡漾的舰船甲板上,一锦衣卫细作在向近卫军水师第一舰队参将萧永权汇报着关于浮山前所的信息。
萧永权听了后就看向了刘国璋:“大都督府枢密院的钧令是你担任此次军务的提督,所以,刘提督,由你来下命令吧。”
因为彼此互相依赖,所以朝廷与郑家还没有矛盾,正处于蜜月期,所以刘国璋对萧永权,也很温和地笑了笑:“萧参将何必客气,承蒙陛下看重,让我刘国璋提督这次军务,但您是天子亲军武臣,还是您来吧。”
萧永权笑着摆了摆手:“朝廷规矩不能违背,我近卫军军纪一向严苛,还请刘提督别要难为小弟才好,何况,海战方面,刘提督的确比在下经验丰富,正好小弟我在旁边学习学习。”
刘国璋见此也不再推迟:“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提督诸将了!”
其实,现在的建奴还没有自己的水师。
所以,对于此刻的大明和郑家而言,攻打浮山前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难题。
刘国璋当即下令直接调节船舷,以侧船舷对着浮山前所,然后炮推出去,直接轰击浮山前所所城。
第一舰队的常驻教官兼“汤和”号游击施琅此时一接到指令就开始指挥起来,并对自己麾下官将吩咐道:“近卫军的第一营弟兄们,记住我教给你们的方法,向前面的所城开炮!”
为了鼓励军人建功立业,也为了纪念为之前驱除前元的大明开国功臣,朱由检特地下旨大都督府,朝廷所属战舰皆以大明功勋名臣冠名。
而现在这艘“汤和”号是大明要郑家敬献的第一艘**风帆舰战列舰。
战列舰上火炮合计约有六十余门,其中二十余门的加农炮全是在陆战崇祯101型直射长炮基础上改装的三十二磅巨型滑膛炮。
受益于大明冶金技术的发展即坩埚炼钢技术的成熟,再加上郑家持续不断的海外优质铁矿供应。
大明的三十二磅加农炮的炸膛风险已经在多次演习中证明其发生的几率比之前的佛郎机炮还要减少许多,威力也要强很多。
此时,在施琅说后没多久,该舰队上的近卫军水师官兵立即开始操作起这些加农重炮来。
浑身黝黑犹如黑龙探头一般的加农炮炮口慢慢探出头来,开始对准了前面的浮山前所所城。
因为战列舰有专门的炮舱,在未打仗时,可将炮收起来,所以,并不惧怕风雨,而且因为炮舱窗口排在船舷侧,因而可以让船舷面一时出现十余门火炮同时轰击的场面。
相当于十余艘传统战船并排炮击一样。
这也是为何叫战列舰的原因。
此时。
郑家的一艘**战列舰也开始将船舷面面向了浮山前所所城。
轰!
轰!
轰!
二十余门火炮开始了他的怒吼。
炮口纷纷爆出火焰。
紧接着就是一股股白烟。
而此时。
孤独矗立在海岸上的浮山前所所城顷刻间就被轰得墙塌砖飞。
一队巡逻的建奴绿营兵刚吃完早饭出来巡逻,就见到海面上出现了这么多战船,然后,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见一声声巨响。
这些绿营兵回头一看就见自己身后五百步外的所城已经变成了废墟。
这些绿营兵吓得当即不管不顾地岸边乱跑了去。
“登陆!”
施琅一声令下,“汤和”号的近卫军水师官兵开始抢滩登陆,一艘艘舢板被放了出来,且满载着近卫军开始冲锋登岸。
此时的浮山前所所城还是一片混乱,该城千总郎廷辉在炮声响了过后,才从废墟里爬了出来,并在这时候才看见海边居然已经有这么多战船,而且陆地上还冲过来许多戴着钢制圆盔和涂着海蓝色迷彩服装的人正嗷嗷叫地朝自己这边冲来。
关键是,郎廷辉发现这些人居然脑后还有许多头发。
“放肆!怎么还没剃发!不要脑袋吗?”
朗廷辉心里这句话一闪而过,紧接着,他就很快意识到这些人可能是明军。
于是,朗廷辉忙道:“快!快!苏自强,你去通报给守备,有明军来袭!葛自国,你立即传本官命令,立即集合,立即随我御敌!”
郎廷辉知道现在据城而守已经不可能,也就立即带着自己还剩余的八十来个兵,开始持着鸟铳与长矛冲了来。
在孔有德等投靠满清后,建奴继承了大明以前的许多火器制造技术,而且现在这些绿营兵以前本身就是明朝降军,自然火器装备率也是挺高的。
只是火器质量可能比较差,毕竟是内地戍守的绿营兵,用的可能是以前的大明官府拨给的火器,而大部分好的火器肯定优先装备八旗兵与即将南下伐明的绿营精锐。
比如,此时朗廷辉刚见对面近卫军冲来,就立即让自己的火器兵开火。
结果,五十杆鸟铳,硬是有十杆鸟铳没有打出铅弹,还有二十余杆炸膛,只有剩下的十余杆打出零零散散的铅弹。
轰!
而这时候,战列舰的火炮已经再次发威,数十颗重炮炮弹砸过来,当场就砸死砸伤十来人。
冲过来的近卫军也开始推着轻型长炮发射,当即也砸死砸伤十来人。
然后,一个旗队的近卫军水师火器兵则持着燧发枪排队而来。
也就有三十来绿营兵当场被排队枪毙而倒在地上惨叫起来。
郎廷辉身边顿时就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残兵。
这些绿营兵自然也不敢再打了,忙慌不择路地往回跑,甚至有的直接把武器都丢了,嫌拿着费事。
朗廷辉此时也没有了为大清再战一次的心思,也开始跑了起来。
近卫军水师官兵因此顺利占领了浮山前所所城。
而郑家的官兵也在后面跟了上来,并开始去各处解救百姓。
为了践行朱由检的旨意,除了需要强制抓走的外,郑家的人还是先把一箩筐碎银抬了出来:“诸位同胞,我们是奉大明皇帝陛下谕旨来解救你们的,我们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很想念你们,特地让我们这些王师来解救你们!现在都来我们这里领银子,每人领一两,领完银子就跟我们走!”
第261章 被解救后的顺民
百姓们很意外,都没想到这些官兵还给自己发银子,而且一看见他们脑后居然都有头发,顿时就想起了以前天下还是大明的天下的时候。
于是,有人因此不由得呜咽哭了起来。
一老人更是跪在地上:“王师来了!王师终于来了!我不用剃发了!祖宗!”
带着自家官兵来解救百姓的郑森一见这些汉人皆瘦弱不堪,脑后尽是金钱鼠尾,但哭声却听起来十分惨烈,一时心也被揪紧了一般,整个人目光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亲自将一老人搀扶了起来:“老人家,去把乡亲们都叫来,我们带你们走,带你们去我大明皇上那里。”
因为有银子给,且也都不想在地方受苦,毕竟这里月月要剃发留辫,所以也没多少人拒绝,也就都被郑家人接走了。
但也有个别极顽固的,或者是当地的地主,借着为大清守土而不准自己的族人和佃户跟着走的,自然被郑家人收拾了一番,然后被强制解救走。
除此之外。
因为时下虽然是夏季,但这里的树木倒也不葱郁,明显是被这里的饥饿百姓们啃食得差不多。
所以,郑家抓那些不愿意跟着走而藏起来的人倒也容易。
“跟我们走!”
郎廷辉没多久还是在一处山洞内被郑家官兵给抓了出来。
朗廷辉忙跪下对一郑家头领磕头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大家都是汉人。”
“我呸!二鞑子,你他娘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汉人。”
这郑家头领啐了这朗廷辉一口,然后又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杀你!只要你乖乖地跟我们走,辫子先别急着剪,知道吗?”
于是,朗廷辉等战俘与百姓很快被郑家官兵强行押上了船。
而近卫军的水师官兵和部分郑家官兵则为配合着谢迁的抗虏军和附近义军行动,及时打通一条海上联络线,继续往即墨县县城而去。
……
“娘亲,你看,大明皇上住的地方,好多的树叶呀,这下我们可以多吃点树叶了!”
当郑家船队将第一批被解救的百姓送到大明军工基地时,一被解救出来的女孩向自己母亲高兴地指着绿油油的树林喊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饥渴地看着这些满目葱郁的树叶和野菜。
但因为负责押送这些百姓的官兵禁止他们随便走动,且将他们的双手捆绑了起来,所以,没人能跑过去抢树叶。
不过,刚才那女孩还是伸长了脖子把一树的椿树叶咬进了嘴里。
押送她明军军士见此忙用刀被打了她一下:“干什么!你们是人,不是牛羊,吃草做什么!回来!”
这女孩可怜兮兮地睁开大眼睛看向他:“我饿!”
这军士见此忙把怀里的一块军用米粑悄悄塞给了她:“吃这个,别跟我女儿一样还嫌弃这个。”
这女孩跪了下来:“谢谢军爷,军爷你长命百岁,军爷你福寿永享!”
……
这些人很快被押到了大明军工基地的一处非雇工休息区内。
没多久,就有上千名被强行解救出来的北地百姓以及战俘皆被押到了这里。
而这些人也都是第一次来到淮安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都感到很惶恐和不安。
朗廷辉这个千总此时也感到很不安。
他看了自己周围和自己一样留着金钱鼠尾的百姓一眼,一时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一堂堂大清千户会落到如此地步,会跟这些草芥一样的贱民被关在这牢房一样的简陋房间里。
因为时下的天已渐热,尤其是现在这种正午时分。
所以,朗廷辉站了起来,高傲地走到一阴凉的地方来,直接一脚踢了一下躺在这里的一壮年男子百姓一眼:“滚开!爷要躺这里!”
这壮年男子百姓见郎廷辉穿的官服,且明显不像自己百姓一样面黄肌瘦,大腹便便明显是个当官的老爷,也就忙起身闪开。
其他百姓见此也都纷纷躲避,不敢招惹朗廷辉。
“贱民!”
朗廷辉骂了一句,就颇为得意地躺了下来,还让旁边一女孩来给他捶腿。
这小女孩无助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最终,这母亲只得亲自来给朗廷辉捶腿,以代替其女。
而朗廷辉因此越发得寸进尺起来,一只手就要去摸这妇女那干瘪瘪也有些微突的胸膛,笑道:“他娘的也只能将就一下了,让你个贱民勉强服侍老子一次,把衣服脱了!”
其他人百姓都看了过来。
不乏目光愤怒,也不乏目光猥琐的。
只有那小女孩眼眸中闪着泪光。
而这母亲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最终还是把手放到了纽扣上。
好在这时候。
朗廷辉闻见了一股股香味,一股来自白面馒头和红烧肉的香味,也就没再看这妇女,而是忙抬头朝门外看了一眼。
接着,朗廷辉就果然看见有明军军士将一筐筐装满了白面馒头以及红烧肉的箩筐抬了进来。
被关押的百姓们见此都眼睛一亮。
被抓来之前的他们就算是过年也看不到这样好的吃食,建奴为维持军需虽然对他们分了田地但对他们的赋税征收也并没有减轻,甚至因为上面还多了许多关外来的旗人老爷要养,还比以前还惨了些,几乎一年就没吃过饱饭。
何况如今还被押解来这里这么久。
所以,一个个早已饿坏了,一闻见馒头香味与肉香味,就如一头头饿狼一般抢着朝门口跑了来。
一下子从麻木呆滞的状态变得精神振奋起来,如抢钱似地抢向了那些馒头和红烧肉。
砰!
有不少人因此忘记了他们面前是有一道牢门当着的,所以,许多人都撞在了组成牢门的木棒上,撞的是鼻青脸肿。
但依旧眼巴巴地看着那些食物,干涸的嘴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朗廷辉见此大喝一声,官威大显:“都他娘的给本官回来跪好!”
朗廷辉如此一喝,就先跪了下来。
其他百姓也许畏于朗廷辉之势,也许是习惯了听从朗廷辉这种官员的命令,一个个顺从地回来跪好。
毕竟不顺从的早就因为剃发令被杀了。
这时候,一叫周卿来的明廷绿袍官员走了进来,见这些人都整整齐齐地跪着,就不由得笑了起来:“挺懂规矩的,老子还没宣旨呢,就先跪下了!”
第262章 我大明没有奴才
这时候,这绿袍官员周卿来说完就宣读起朱由检的旨意来。
宣读完后,这绿袍官员周卿来生怕这些北方来的百姓听不懂,还特地用通俗易懂的话重新诠释了一遍。
“皇上的意思是,虽然你们剃了发,但你们不食朝廷俸禄,这些年也未得到朝廷半点恩惠,且不识字不读书,对民族和国家等没有意识,又为大明做过贡献,何况你们也是被逼剃发的,故而选择宽宥你们剃发之事,今后你们将被雇佣为大明民工,以后就在这里吃皇粮,给大明给朝廷做工;
而今天是你们来皇上身边做事的第一天,所以,皇上请你吃顿好的,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的,就到圣旨前跪下磕个头,喊一下皇上万岁,子民明白!记住,不要说草民、小民、贱民,如今我们这位皇帝陛下爱民的很,不喜欢你们贱称自己,都记住了吧,现在就到圣旨面前来磕头,照我说的说一遍,然后就可以伸出手来领吃食。”
这绿袍官员周卿来说完,就把圣旨举了起来。
因为郎廷辉在这里,倒是没有人敢动一下。
而郎廷辉自己则也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自然也很想吃饭,所以,就先跪着走了过来,磕了头:“皇上万岁,子民明白。”
这绿袍官员周卿来见他穿着建奴官服,一时回头看了自己的下属一眼:“这里居然还有当官的?”
该下属点头称是。
这绿袍官员周卿来一脸严肃地吩咐了一句:“先把他拖出来!”
很快,这郎廷辉被拖了出来。
而这郎廷辉一出来就谄媚地向这绿袍官员周卿来跪了下来,磕头道:“这位官爷容禀!在下是原大明浮山前所千户郎廷辉。”
这绿袍官员周卿来直接给了这郎廷辉一脚,一脚将这郎廷辉踹的满脸是血。
毕竟能到军械总局做官的再低也是近卫军的退伍兵出身,力气本来就不小。
朗廷辉哎哟了一声。
接着,这绿袍官员周卿来就骂起了郎廷辉:“你这贱货!也配到这休息区来,这是无辜庶民的休息区,你他娘的应该被押到水牢里去!”
这绿袍官员周卿来说后就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指名道姓,只骂道:“是谁眼皮子浅,收了他什么好处,竟把一个在建奴当过贼官的汉奸送到这里来,待会自己来本官这里认错,不然别怪本官把他送到军法处去!”
说完,这绿袍官员周卿来就指着朗廷辉,喝道:“把他拉到水牢去,着实地先打三十鞭,他娘的不老实!以后再接受审判!”
郎廷辉听后大惊,他没想到在建奴做过官的还要接受更严厉的对待。
但朗廷辉看着冒着热气的馒头和红烧肉还是忍不住吞咽了一下,然后哭了起来,还更加卑微地哀求起来:“这位官爷!你先让奴才吃口饭吧!呜呜,奴才已经饿了好几日啊!呜呜!”
“哎哟!”
“奴才?什么奴才!我大明没有奴才,只有陛下与子民,你他娘是哪里冒出来的奴才,要当奴才找你的建奴主子去!”
这绿袍官员周卿来直接又给了这郎廷辉一脚:“就你,也配吃这些饭菜?饿死你算你造化,拉下去!”
说完,这郎廷辉倒也真被拖了下去。
而接下来。
这绿袍官员周卿来则满脸和煦如春光地看向其他人:“你们不要怕!我们是讲道理的,不会对百姓怎么样,还是刚才那样,有想吃的,就过来给皇上磕个头,照我说的说一下就行了。”
这时候,一开始要吃树叶那女孩先大胆走了过来,跪下朝圣旨磕头,声音十分清脆地喊道:“皇上万岁!子民明白!”
绿袍官员周卿来点了点头:“放她出来!”
因为为防止这些饿急了眼的百姓哄抢起来,所以,就先关了起来。
而这时候,这女孩是第一个被放出来的人,她一被放出来,就冲向了白面馒头,一手抓了两个,另一只手抓了一大把红烧肉。
军械制造总局这方面的负责人并没有给其准备筷子,因为根据近卫军招募流民的经验,给他们筷子耗损成本不说,这些流民吃起饭来不会用筷子,即便用鞭子抽,然而也还是依旧会抢着用手抓。
而且,近卫军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看出有没有混在其中的细作和文化人来。
普通百姓不可能还要讲究一下。
这女孩向要朝自己母亲走过去,给自己母亲一些,但被这绿袍官员周卿来拦了回来:“每个人只能拿自己的吃食,你的亲友想吃,就自己去向皇上表忠心。”
这女孩只好退了回来,然后,自己先吃了起来。
而朱由检对这些规则自然是不知情的。
但他相信蒋德璟肯定会在这些人来军工基地的第一天起,就会给这些人灌输忠于皇上的思想。
甚至在潜移默化中进行使其知道是自己这个大明皇帝解救了他们,也是唯一能解救他们的伟大皇帝。
其他人见那女孩吃了起来,也都迫不及待地开始去圣旨下面去表态。
渐渐的,这些百姓皆蹲在外面吃了起来。
有性格跃喜欢说话的百姓已经不由得议论了起来。
“这大明的皇上就是不一样,还请我们吃这么好的白面馒头,还有这么肥厚的红烧肉!”
“就是,我过年就没吃这么好过。”
“我一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的一顿!还好去年冬天我挨过来,可怜了我那哥哥,没有挨过来,呜呜!”
“这里当官的也不一样,虽然看上去凶,至少还会把我们当个人看,没有动不动就打。”
“你说这样好的大明皇上,怎么就把北方的江山给丢了。”
“那还用说,都是之前那些贪官污吏害的,跟皇上没关系,好皇上和好官都到南边来了,只有贪官污吏才投了鞑子,还逼着我们也剃发变成鞑子!无耻到连祖宗都不认了!”
……
这绿袍官员周卿来见这些人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这郑家是真会捞银子,他们这一个个安家费都没见了,却一个个还这么饿,可见是被郑家用高价吃食在船上给赚回去了。”
这些百姓在吃完第一顿饱饭后开始被陆续分配至军工基地的各处登记签契书,并开始工作。
其中。
男的自然去一些需要重体力的地方。
女的则是去一些织厂与染厂。
而老人则去环卫司,充任打扫卫生的人。
小孩则全部送去专门为这些工人开办的学校读书,接受教育。
……
而这些被解救的百姓来到淮安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其实不是做工,而是进行剪辫子仪式。
为了针锋相对的揭露建奴的丑行,加强百姓们对建奴的憎恶感。
朱由检特地要求礼部主持的。
被解救的北方百姓会专门被集中在一起,由皇帝陛下亲自参与剪掉辫子的仪式。
这一天就是第一批被解救的北方百姓剪辫子的仪式。
第263章 汉人永不为奴!
连吃几顿好饭后的百姓们都恢复了些气色,再加上皆洗脸换面,且换上民工制服后都显得精神了一些。
排在这批北方百姓中一叫郭秋田的老童生也满面春光地拍了拍他自己穿上的这身皂色衣服,他没想到来到还在大明统治下的淮安城,这里的官府居然还会给他们发新衣服,还让他们吃皇粮。
郭秋田已经知道他因为会些算术,而将被安排到大明科学院格物实验研究所担任记录员,每个月有二两的俸禄,这让他倍加期待,他没想到他一个童生有朝一日也能吃上皇粮,一个月二两对他这个终年年收入都不到二两的老童生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更让郭秋田感慨皇恩浩荡的是,即便是去下苦力,做什么钢铁冶炼局、化工局的累活脏活的都有丰厚的皇粮吃,还被分配房子与安家费。
所以,郭秋田同他一起被解救出来的百姓们都是满面春光,欣喜不已,包括妇孺儿童。
没多久,在事先演习好的鼓声响起后,郭秋田就和他一起来的一批百姓们上了台,然后跪在一即将出现大明皇帝陛下的高台下面。
郭秋田仰望了一下,他能看见高台上的黄幡,但他没有看见皇帝陛下的脸。
但数声鞭响后,郭秋田才听到庄严的编钟声响起,他知道这是皇帝陛下要来了。
曾几何时,他在梦里想过自己中进士后觐见皇帝陛下的样子,但他没想到今日自己一个多年来连秀才也没考上的老童生居然有幸能在这里见到大明皇帝陛下。
想到大明皇帝陛下之前的种种善举,他知道当今的皇上肯定还是个好皇上,甚至可能在历经这次大变后,比之前更好。
郭秋田开始因此想起了自己的从前。
要是自己的老伴还在就好了,她应该也能像自己一样穿上这么像样的衣服,而不是衣不蔽体,被活活冻死,甚至以她的织布技术,也可以去织造局领工。
要是自己儿子和孙子还在就好了,他也能跟着上学。
一想到这里郭秋田眼眶湿润了起来。
接下来,有礼仪官高声大喊陛下驾到之后,整个人场面便更加肃穆庄严起来,而郭秋田憋住了心绪,虔诚地开始同其他人一样山呼万岁起来。
朱由检此时的确已走了来。
身着黑色衮服的他此刻的确是威严无比,举手投足间尽是帝王气。
这时候,朱由检开始说了起来。
“有礼仪之大谓之华,有服装之美谓之夏,吾等皆为华夏子孙,朕即受命于天,为华夏皇帝,故而,朕在此宣召汝等受难之北境子民,准予剪辩,告别苦难,勿忘耻辱!”
朱由检说了一句。
下面的锦衣卫挨个唱和了起来。
而接下来,郭秋田等被解救的百姓则开始陆陆续续有一排排军士持着剪刀和一木盘,来到他们身后。
一军士将他们脑后的辫子提溜了起来,一军士则拿出了剪刀。
而当时辰一到,朱由检下旨“剪!”时,所有百姓都哭了起来。
“咔擦!”
“咔擦!”
“咔擦!”
这一次,咔擦掉的不是人头,而是身后的辫子。
与此同时。
在场除百姓外的人皆振臂高呼起来。
“华夏!”
“华夏!”
“华夏!”
……
一时,因为事先已经安排好,四周皆是如此声音,如洪钟巨鼓般发出,令人浑身振奋。
仿佛此刻剪掉辫子是不为奴的宣示,是在告诉世界,汉人永不为奴!
第264章 增设皇家学堂与教育改制
郭秋田只听自己脑后咔擦一声,辫子就掉了下来。
一瞬间,郭秋田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直接哭得抽了起来。
但紧接着,他脸上则忍不住地又要笑起来。
其他被解救的北方汉人百姓许多也因此落下泪来。
后世晚清汉人被剪掉辫子有多伤心,此刻被剪掉辫子的他们就有多开心。
朱由检看着这一切,内心颇为欣悦。
这些汉人百姓在历史上原本是会依旧这样蓄着辫子苟活下去的,直到子子孙孙传到两百多年后才开始剪掉辫子,然也因此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接受辫子,甚至视辫子为其信仰,两百多年后再被剪掉时反而痛苦不已。
而现在这些人都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这样的命运。
朱由检现在很希望汉家文明能继续这样传承下去,而不要再被打断,然后融合成没那么光辉的文明。
在他看来,即便文化要融合也应该是和平的方式融合。
如果真的要用武力的方式融合,那也要是汉家文明用武力的方式融合,因为只有这种融合的汉家文明才有强者文化!
朱由检比之前更加希望大明可以振兴。
因为这不仅仅符合他自己的利益,也不仅仅是符合皇室朱家的利益,而是符合所有汉人的利益。
他不知道有多少北方的汉人被迫蓄着辫子,被迫沦落为包衣奴,在等着自己这些人去解救。
而剪辫子仪式结束后,这些北方来的百姓自然开始被安排到大明军工基地进行各类工作。
在较高的工薪以及民族思想的引导下,这些人大都很积极,发挥着很大的热情。
“陛下,随着这一批北方百姓的加入到我军械制造总局的生产中来,钢铁产量与三酸两碱的产量预计会提升更多。”
宋应星在看着前面推着车运矿石添煤炭而忙忙碌碌挥汗如雨的民工们时,不由得对朱由检说了起来。
朱由检背着手道:“我们汉人百姓的勤奋与忍耐度不是其他文明可比的,但也正是如此,我们这些肉食者也就容易放纵倦怠,乃至无度的索取!民工们在辛苦勤奋的工作,你们这些负责技术革新的官员也得辛苦勤奋的进行技术革新,我们不知道建奴会不会也在改进,但我们自己是不能有丝毫松懈的。”
宋应星点了点头:“臣谨记陛下圣训!现在臣和大明科学院的官员虽然有陛下根据太祖梦中所授天书的理论在不断的研究新的技艺,但臣认为这还不够,陛下所提供的许多天书内容不够完整,也是陛下所说的理论知识,在很多方面没有连贯起来,这就需要增加更多的人去致知,所以,臣建议设一学校,专门培养一些后进者,将来好有更多这方面的贤才能为大明之技术革新做出贡献。”
朱由检不好明说他知道的许多自然科学理论知识是因为他其实是穿越者,所以,他就借口说是太祖梦中所授天书,而因为朱由检的确让人制造出了新的东西,宋应星自己也验证发现陛下说的许多原理是对的,也就相信了朱由检所言。
“陛下,宋公所言,倒是有理,陛下皇庄内所设社学,现在是学习国文、算术两科,与皇庄外为求科名的社学所授内容大为不同,这些学子将来必然是不能科考的,而要为陛下所用,只有国文算术两科未免不够,以臣看,不如真的再设一学校,让社学毕业的学子先到这样的学校再予以更多的知识进行培训。”
蒋德璟附和了起来。
朱由检笑了笑道:“朕明白你们的意思,是应该再办几所学校来对这些社学毕业的学子进行更多更全面的教育,然后进行更专业的教育。”
“因为两年前,我们才刚刚到淮安,只是将一些孩童集中起来办个社学教书而已,并没有想过治学一事,何况当时正值建奴剑拔弩张之时,这事也就耽误到了现在,如今,既然说到这里,这事可以做一做,以朕的意思。”
朱由检说完看了蒋德璟等文臣一眼。
蒋德璟和宋应星等文臣忙拱手道:“臣等恭聆圣训。”
于是,朱由检便继续说道:“社学之后可以再设一形同国子监的学校,就叫皇家国子监,以后入读国子监的社学学子皆为朕皇庄之屯户,皇家国子监与南京国子监不同,皇家国子监依旧同皇庄里社学一样,继续学校更深奥的国文、算术,但要增加一门史学,作为人,不能不知其国家之史,不知其史就难有其认同感,就难有忠于家国之心!”
“陛下圣明!”
蒋德璟等因此颇为赞同,忙欣悦地回了一句。
接着,朱由检又道:“另外,再增设格物(物理)、化工(化学)、地理、生物、策论(政治),这三门课程,但不强求每门必学;
考入皇家国子监者可在国文、算术、史学基础上再选一门自己所擅长的,大明要想长治久安不能仅仅于一方面强势,这就需要我们在各方面都能有贤才可用,要有善治学者能治学、善作战者能作战,哪怕耕地的也得有擅长指导如何施肥垦荒的;
但在我大明,是民为官制,故而大多数官员一旦为一州之长吏,一省之封疆,都得对各方面的理论有所知晓,也就是说,我们还需要通才,不仅仅是只精深于一门者,所以,考入皇家国子监者在学习最擅长的学科后还要学习最基础的三门学科。”
“另外,考入皇家国子监若能顺利毕业者赐予监生功名。”
“而接着,为让一些监生在一行有异于常人之所长,乃大明该行业之出类拔萃者,如文采出众者、格物百工之学更有天分者,指挥打仗有名将天赋者,都要继续培育才行,所以当再设三所高于国子监的学堂,就叫皇家讲文堂、皇家工业学堂、皇家军官学校;
“这三所学堂根据自己培育学子的目的,可在之前提到的学科基础上自我决定新增经学、货殖(经济学)、农事(农业)、指挥、情报等学科,所谓学科,便是一门学问之学识,从社学开始,内阁要让礼部设立专门的编纂教材之机构,以达到能教授学子的目的,要由浅入深。”
“从这三所皇家学堂成功毕业者可根据毕业成绩给予进士、进士及第、同进士出身,可参加翰林庶吉士考试,没考中者除可以去大明行政学院继续培育外,也可以直接报名吏部当官。”
朱由检这么一说,等于要让大明开始建立起后世的教育制度,从单纯的培养儒教徒和善写八股文章的御用文人变成培养各方面的人才。
但这只是个开始,只是朱由检在自己皇庄内部进行这样的教育制度而已,大环境下还是科举为主。
不过,朱由检相信自己皇庄里的教育制度迟早可以推行于整个天下。
“陛下圣明,如此以来,无论是做官还是做学问,我大明都有贤才可用也,只是不知能否为天下儒林所接受,以臣看,这样做只怕会令天下儒士反感,毕竟治百工之学与带兵之学的精通者也能进士出身,参加翰林院庶吉士考试,实在是之前未有之事。”
宋应星细细思考了朱由检的设想后不由得暗自惊叹自己皇帝陛下对学政的施行见解也那么高屋建瓴,但一想到天下大多数士族都是以儒家理学为信仰,所以就不由得有些担忧地说了起来。
第265章 义军于敌后出动
蒋德璟笑道:“这个无妨,先在皇庄施行,那些人干预不了陛下的皇庄,一旦皇庄所出人更易出任辅臣封疆,天下士绅也自会摒弃独尊理学之行为,以臣看,真正的大儒连当今朝廷以科考取士都是摒弃的。”
朱由检笑着点了点头:“是这么个道理!如果儒林中人不接受,那他自己学自己的儒学就是,只是可能不能建功立业而已,抓紧筹备去吧,等这次建奴第二次南下的战争结束,就立即推行!”
“谨遵圣谕!”
蒋德璟和宋应星皆回了一句。
但这时候,朱由检和蒋德璟、宋应昌等人脑海中都浮现出一个问题。
那就是大明这次能抵御第二次南下的建奴吗?
虽说这个时候,包括皇帝朱由检,都没有一个人能百分百确定,这次能不能击退建奴。
但已经击退过一次建奴,且以将来收复北地重振大明为目标的朱由检和他的大明高官们都比上次有了更多的底气,心态上也比上次稳重了许多。
所以,大家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选择去浪费时间来讨论,都在尽力地备战着。
第一次都能击退建奴,甚至歼灭建奴近百万大军,还怕建奴来第二次吗?
……
“第一次他建奴没能消灭了大明,这一次,他建奴也休想还能一统天下,不过,我们得趁着这建奴再次南下的时候,在他的后方捣乱!现在朝廷也支持我们在他们的后方捣乱,据可靠消息,已有我大明皇帝陛下的近卫军水师第一舰队官兵往即墨县城而来,还给我们带来了三万石粮和五千支鸟铳以及一百箱轰天雷,所以,现在让我们立即兵发平度州,接应近卫军的弟兄们!”
谢迁在得知近卫军水师已经登船后对自己抗虏军以及一起汇合到莱山的各路义军首领们说起此事来。
抗虏军的重要将领和义军首领们听后皆振奋起来。
毕竟事实上自去岁入秋以来,建奴就用满洲八旗精锐,对辖区内的各路义军进行了严酷的围剿和扫荡。
许多义军因此损失很大。
许多义军所占领的地盘也因此大大缩小。
要不是因为建奴的剃发令造成满汉矛盾愈发尖锐,只怕许多义军只怕早就接受了满清的招抚。
“好呢,听谢大帅的,窝在这深山里,不出去战死也是要饿死,还不如出去拼一拼,若真和近卫军的弟兄们会师,我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就是,跟着谢大帅打平度州!”
“好,打平度州!早就想找那些狗日的鞑子出出去了!”
众人尽皆响应了起来。
而谢迁则道:“不过,谢某的话得先说明,我们是义军,是扶明灭清的,我们不是流寇,不是鞑子,不能向他们一样欺负百姓,我知道让大家不发财也不对,毕竟诸位兄弟都过的艰难,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准杀我汉家百姓,谁要是杀汉家百姓,就不是我谢某的兄弟!”
这谢迁这话一落,众人皆响应了起来:“放心吧,谢大帅,我们不会伤害汉家百姓的,我们只杀鞑子和投靠鞑子的狗汉奸!”
“那好,按照事先的安排,出发!”
谢迁大声一喝,就先策马而出。
于是,三万多由抗虏军与各路义军组成的兵马拔营起寨的往平度州而来。
……
同即墨县知县余懋演还不知道近卫军水师官兵已经联合郑家一部兵马向他即墨来一样,平度州知州欧阳恕此时也还不知道,盘踞于莱山的谢迁等义军朝他平度州而来。
“将这些躲藏起来不肯剃发的贱民都给本官斩了!把人头挑高挂到各处地势高的树上,让其他藏起来不肯剃发的看看,如果不把发剃了,躲着不出来,下一次,本官砍他全家!”
这知州欧阳恕此时正带着本州兵丁要斩杀刚被抓出来的一批不肯剃发的百姓。
不过,在这欧阳恕刚下达此严令不久,在一批不愿剃发的百姓还未被杀死时,谢迁和他的抗虏军以及无数义军就都在此时如群蜂出巢一样,蔓延而来,直接见到一兵丁衙役就直接开始拼命。
噗呲!
谢迁亲自捅死了一名衙役,然后将一被绑缚的百姓手上绳索直接划断,然后当即大喊道:“不要放过一个当官的!”
“放心吧!杀啊!”
一叫座山雕的义军首领大喝一声,就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将另一衙役给砍死在地。
欧阳恕见此当场就慌了:“这,这是,这是哪里来的匪寇?”
“老爷,我们赶紧跑吧,这些匪寇人多势众啊,再不跑就没命了。”
还是欧阳恕的幕僚师爷有眼力,当即就对欧阳恕说了起来。
“对,对,赶紧跑!”
欧阳恕忙点点头,就立即连忙朝平度州城池跑去。
但这时候,谢迁带着几名骑兵拦住了这欧阳恕的去路。
这欧阳恕当即磕头请罪:“饶命啊!这位好汉,看在大家都是汉人的份上,给条活路吧。”
“你就是平度州知州欧阳恕?”
谢迁问了一句。
欧阳恕没想到这谢迁知道他名字,不由得大喜:“是!下官就是!”
谢迁当即喝道:“将他绑了,仔细问问他知道的一切!敢不老实回答,就捅他一刀!”
说完,谢迁就策马往平度州而去。
……
这个时候,位于即墨营的绿营守备贾之亮也收到了来自浮山前所所城失守的消息。
守备贾之亮听后当即大骂了起来:“他娘的,这些明军怎么行动这么快,哈穆尔大人刚要带八旗兵去莱山剿匪,他们就来了!这些人是他娘在我们这里长了眼睛不成?”
贾之亮说完就吩咐道:“速去莱州报告给参领哈穆里大人,就说有匪寇来袭!请他速速派兵支援!浮山前所已经失守啊!”
轰!
轰!
轰!
但贾之亮没想到的是他刚让人去传信给哈穆里,就听见外面传来隆隆炮声。
贾之亮更加惊骇:“这么快就到了?”
近卫军的确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即墨城附近的清军绿营兵主力即墨营。
毕竟近卫军在这一带有不少的细作为向导,所以,围攻即墨营的速度特别快。
很快,即墨营的大门被轰开,而贾之亮也不敢恋战,当即带着自己麾下五百绿营兵逃走。
近卫军和郑家的人因此顺利进占清军绿营兵即墨营地区。
然后,近卫军挥师即墨城。
即墨县令余懋演这才听到自己麾下铺兵回来禀道:“县尊!外面来了许多没辫子的人。”
余懋演直接一拍桌子,目光狠厉地道:“既是没辫子,那就抓来!”
第266章 跪迎王师
这铺兵忙跪下哭道:“县尊容禀,小的不敢抓啊,外面来的没辫子的人有点多啊,还拿的火器,还有大炮!一个个魁梧的很,跟住在莱州城里的那些满洲主子们一样壮!不过,挂的不是八旗,旗上只有一个字,小的认不出来呢,只知道有许多百姓在欢呼!”
余懋演一听这铺兵这么说,心里顿时就慌了,忙开始出城到城墙上看了看。
这一看,余懋演才知道原来自己这里居然有明军来了。
“怎么会有明军,明军难道不是应该在诸城那边吗,怎么突然来即墨了?胶州方向怎么没消息来?”
余懋演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因为大明在上次击败建奴后就迫切需要整顿内部,增加国库收入,所以,没有在山东地区大规模进军,也就使得大明与建奴在山东的分界线维持在了诸城到泰山一线。
而余懋演也就没想到明军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即墨城。
很明显,这个时候的许多官员在习惯了大明几百年的漕运为主的南北连接方式后,很少考虑到海上的风险。
当然,余懋演作为一个县令,也不是愚笨之人,很快就还是想到了这一点。
“海上!是从海上来的!我速去写奏疏,禀报朝廷,尤县丞,你去组织百姓守城!”
这余懋演说后就立即回了县衙。
半个时辰后,尤县丞就真的组织来了一千多百姓守城,除了一二百是当地地主家的武装家丁比较积极外,其余皆表情麻木。
而余懋演也把自己的奏疏递给了一铺兵让其速递进京。
然后,余懋演则开始动员起百姓来:“乡亲们,明廷无道,攻我城池,随本官为我大清御敌去!杀一明军者,赏银一两!”
只有一地主家的领头人和其他人高喊起来:“杀!杀!杀!”
其余百姓对此都是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下。
而接下来。
余懋演则开始带着这一千多人去了城门上。
近卫军这个时候也刚好把重炮运了来,当场就轰开了城门。
接着,近卫军就冲进来。
余懋演呆在了原地,心想自己这里还没组织好怎么防御呢,怎么就城破了?
“跑啊!明军杀进来啦!”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一喊,顿时,上千百姓一窝蜂的跑掉了。
余懋演和地主武装们不得不也跟着跑,毕竟他们两百来人的确挡不住外面的上千明军。
余懋演回到县衙立即把自己官帽取了下来,立即让自己的小妾剪掉了自己的面子,然后把前明的举人服穿了起来,接着就开始下令道:“全都把辫子剪了,待会儿随本官去迎接王师!”
过了有一刻钟,余懋演就带着一众官员差役跪在了县衙门外:“大明举人余懋演跪迎王师!这是学生庆贺王师收复即墨县的贺表!”
近卫军的人没有搭理他。
只郑家的刘国璋走了来,对余懋学说道:“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去见皇帝陛下!”
于是,余懋学等县衙的人就被郑家的人带走了。
而即墨县县城也因此正式被大明收复。
对于之前还组织起一二百人规模的地主武装们也在这个时候纷纷剪掉辫子,献上米肉酒菜犒劳明军。
近卫军因为军纪自然是拒绝的。
在朱由检看来,地主武装的犒军行为说好听点的确是犒劳,说难听点的则是收买。
为了保证近卫军的纯粹性,朱由检可以在军工利润分红给这些官兵,但是不准近卫军官兵接受地方百姓官绅馈赠。
而郑家人倒是没有这个疑虑,不过,为了赚更多的钱,他们也没有拿地主武装的米肉酒菜,而是直接连人带钱的都抢走。
因此,郑家人倒也与这些即墨县的地主武装发生了冲突。
但因为郑家人现在的武器装备只逊色于大明近卫军,且本身就是有备而来,这些小规模地主武装自然也奈何不了郑家的人,尽数被郑家人抓走。
近卫军最终在平度州与即墨县的刘家庄一带与谢迁的抗虏军和其他活跃在这一带的义军会师。
“粮食、军械、棉衣,大家都清点一下,我大明皇帝陛下一直挂念着你们这些在山东活跃的好汉,特地让本官慰问你们!”
萧永权在和谢迁等寒暄后就让人把一车车粮食等物资运了过来。
这些义军首领见此眼睛都笑开了花,也纷纷表态会继续替大明战斗,谢迁也直接往南边跪了下来:“请皇上放心!抗虏军誓于建奴血战到底!”
“请皇上放心,我们誓于建奴血战到底!”
其他义军首领见此纷纷开始跪下。
而萧永权也趁此宣读旨意,将什么总兵参将游击的封了一大堆,官服和印信都带了来。
现在的大明还没有亡,何况加上有两百多年的统治基础,这些官职的含金量还是有的,这些义军得知自己被封官倒也更加心花怒放起来,甚至有人嚷嚷着要立即北上收复京师、重振大明。
当然,萧永权也只是嘴上笑了笑,附和了几句,说早晚会北伐成功,收复京师的,但他也没真指望眼前这些流寇习气过重的义军真能收复京师、重振大明。
而因为谢迁是山东一带与朝廷关系最近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支敌后军队,萧永权也就对谢迁细细说起了陛下的指示:“陛下的意思是,接下来,洪承畴率大军南下后,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与其主力决战,也不要与其争一城一池的得失,依旧在后面袭扰,不过,也要随时做好配合近卫军和其他各部官军对大股建奴打歼灭战的准备!”
“我明白!请朝廷放心,不过我还是希望朝廷能多派些有能为的近卫军武官来,继续训练抗虏军,我们这些人大多数是农民,只会种地,不会打仗,与人拼杀全靠拼命,不训练一下,就会白费人命,也因此,在与从上到下军令有序的建奴八旗兵对战时屡屡吃亏!还有就是打下县城后不知道怎么治理,这个也得朝廷派些善治政治民的人来,我们可以各处流窜,但也得有个据点才好,这样的话,朝廷一旦接济不上我们,我们也能自力更生不是。”
谢迁点了点头,也说起自己的担忧来。
第267章 乃我大清之患
“此人是个有远见的,批复准允他谢迁的请求,尽量多调配一些政工官员去,其他义军也是如此,多调配一些负责这类官员去,而不是派军事主官,以避免这些义军的首领猜疑朝廷是要分其权,我们现在可以帮忙增加义军的生存能力与战斗力。”
朱由检在知道谢迁的请求后,当即同意了下来。
“陛下说的是,但以臣看,这谢迁和这些义军终究不是我朝廷的兵马,既应用之,也当防之,一旦使其做大,恐为将来之患。”
张凤翔这时候说了一句。
朱由检瞅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然后摆了摆手:“先不必考虑这些,虽说凡事当未雨绸缪,但也得遵循一步一棋的法则,现在阶段,我们的主要敌人还是建奴,而所有与建奴为敌便都是我们的朋友,你们自小学的就是儒家的圣人之德,而儒家对做人是最有深度的,所以,你们应该比朕清楚,待友当以诚相待方可成大事,无论他义军将来是不是大明之患,都是将来之事,现在他们是朝廷之友!
而且,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只能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消灭建奴,不能三心二意,否则会前功尽弃!现在不将义军视为一体、以诚相待,那么义军怎么愿意替你大明卖命?那样只会让建奴更加有力量来消灭我大明,我大明都灭了,义军做大不做大对我们已无意义,所以,现在就去防范义军,是下错了棋,容易造成全盘皆输。”
朱由检这么一说,张凤翔细想后也明白了朱由检的意思,忙拱手称是,且道:“是臣多虑了。”
“你没有多虑,这是有些忧虑现在还不值得提出来,继续说说战事,我大明与建奴接触的地方这么多,不能光让近卫军的水师和山东的义军唱戏,其他地方的官兵也得调动起来,主动对建奴发动攻击!”
朱由检说后就看向了刘肇基。
刘肇基则道:“陛下圣明!按照我枢密院推演,现在可令黄得功部从虎牢关出兵渡河,以期能进占至孟县,进而西进到潼关,阻止建奴到汉中的粮道!”
“准!另外,要密切关注洪承畴动向,此人大军到现在还没有开拔,一时还真不知道此人将从何处进攻我大明!”
朱由检说了一句。
刘肇基回应了一句:“是!”
……
“不仅仅是洪公,奴才的府邸里也发现了冯铨的首级,以奴才看,这应该是朱由检利用安插在京城的细作刻意制造出的恐慌,目的是让我等汉人士族官员因而胆寒,而不敢为大清做事,以奴才看,接下来想辞官归隐的汉官会占多数,还请王爷早做准备。”
摄政王府。
范景文一脸忧色的说了起来。
洪承畴听后也有同感,不由得看向一背对着,让人捉摸不到其内心想法的多尔衮,说道:“诚如范公所言,王爷,我们不能让这些明廷的细作太过猖獗,当令人严查,另外,奴才请王爷请旨万岁爷,下旨厚葬冯铨、黄澍等被杀汉官,追封谥号,这些都是给活着的汉官看的,只要大清对汉官礼敬,奴才相信还是不少汉官会继续愿意为大清效命!亦如奴才这样,因先帝厚待,不敢辜负其雄心,故而愿折节事君!”
“本王会替陛下请旨厚葬优恤冯铨、黄澍二公!细作需由都察院与李率泰的人仔细查访,一经查明,绝不姑息!另外,汉官以后增加护卫,由朝廷拨银给予俸禄。”
多尔衮面色沉重地转过身来说了这么一句,言语间已经开始也同汉人一样称呼冯铨、黄澍两被杀汉官为公了。
而多尔衮这么一改称呼,洪承畴心里颇受触动,觉得大清之摄政王有贤王之风。
范文程则在这时候主动跪下来说了一句:“王爷!奴才有一件事不得不说出来,还请王爷容禀。”
多尔衮抬手示意范文程起身,并道:“范先生但讲无妨。”
范文程道:“奴才据闻冯铨虽说是前明阉党,但其父子素来相处和善,然其次子如今却因为国为族而不惜弑父,这事让臣很受震撼!自古莫不以孝为大,在家尽孝,方能在朝尽忠,而臣没想到明廷朱由检的那一套民族与国家之论,竟能使人被蛊惑至此,而不惜杀父,并为之自杀,足以可见这民族与国家之思想实在是乃我大清之患。”
多尔衮点了点头:“先生说得对,这明廷提出来的民族与国家之论实在是我大清将来一统天下的大患,而我们必须驳斥其观点,强调忠孝之论,这方面还得先生多多费心!”
范文程颔首称是。
……
“报!莱州参领哈穆尔有急递进京,言山东流匪啸聚三万余众,已破平度州,更有海上之明军来袭,已破即墨县城!”
“报!明军黄得功部越渡河北上,已使温县、武陟二城失守!”
这时候,建奴的兵部官员直接带着前方急递策马来了多尔衮府上。
多尔衮一听后当即打住了要开口说话的洪承畴。
洪承畴也在这个时候表情凝重起来。
范景文这个时候也不由得捏了捏拳头,这种在建奴中枢为细作的日子,让他每一天都在如履薄冰,都像是在刀尖上舞蹈一般,但他不得不把自己这个角色继续演绎下去。
他知道接下来多尔衮这些人肯定会怀疑有人事先透露了大军要南下的消息。
所以,为了让多尔衮这些人相信自己不是细作,范景文紧接着就故作惊讶地说了一句:“明军主动出击了,难道他们得知我们要南下征伐他,故而先发制人?”
多尔衮看了范景文一眼。
眼神中有赞许、有更深的疑惑。
范文程这时候说道:“我大军粮草一直在不停地调动,他朱由检稍微多派些锦衣卫在各官道处哨探,在各地多打探,再多用些心思,倒也不是不难知道我大清要有大动作!何况,我们已经传檄文于天下!”
多尔衮点了点头,对范景文少了些疑窦,反而对洪承畴多了些疑窦。
多尔衮倒是没有拆穿,只笑着问洪承畴:“洪公打算如何应对明军此举动。”
“回王爷,奴才认为,他打他的,我打我打的,奴才心中早已谋划,只是还请王爷见谅,为保密计,奴才现在还不能明示王爷,若王爷要知道,还请王爷准臣一人只在王爷密室奏事。”
洪承畴回道。
多尔衮听后点了点头。
第268章 洪承畴的计谋
淮安。
“陛下,据我们的人回报,洪承畴此人颇为谨慎,暂时还没办法得知其具体如何伐我大明一事,六月初六日后,洪承畴已正式领兵南下。”
这一天,吴孟明向朱由检汇报了锦衣卫的情报事宜。
朱由检因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想看来范景文也没法知道洪承畴对这次南下有何策略,这个洪承畴的确很谨慎。
“朕知道了,让他们继续打听,但切记不要暴露自己!”
朱由检这时候回了一句。
说完,朱由检就看着地图深思起来。
去岁,为了能够更加精确地利用地图来指挥作战,他让兵部的职方司用新的测绘方法和望远镜等新仪器对大明紧要处的地理位置做了重新测绘。
而现在朱由检面前的这幅地图便是职方司新制地图,而且还由枢密院作战室根据锦衣卫提供的情报把建奴的兵力部署点,也添加在了上面。
所以,朱由检现在眼前所看到的这幅地图内容十分细致。
但越是细致,朱由检越是有些好奇洪承畴会怎么攻打自己。
朱由检不由得问着刘肇基等人:“你们说,如果你们是洪承畴,会如何攻打大明?”
“自然是来淮安与明军决战!大明虽大,让现在陛下您在淮安,大明的基业也在淮安,近卫军主力也在淮安,他洪承畴若不攻下淮安,即便占领其他各地,也是无济于事,何况淮安乃江南门户,要占江南,需占淮扬!”
刘肇基回道。
朱由检没有说话,他看向吴孟明:“锦衣卫方面可查到洪承畴大军动向?”
吴孟明忙道:“目前只知道祖大寿已领五万余大军先行南下,现在主要在卫辉、新乡一带集结,准备渡河!还有鳌拜已经领兵三万从德州南下,大约是要直驱我淮安而来。”
刘肇基也跟着点首:“只洪承畴本部主力暂时不知其去向,另有贝子兼征南将军满达海所领从征满蒙八旗兵也已不知去向,他们似乎在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
朱由检听后再次表情凝重起来:“传旨,锦衣卫和各部夜不收全力侦察洪承畴主力行动路线,一旦发现何处有大规模兵员集结迹象,立即向上汇报,不得有误!”
“遵旨!”
吴孟明和刘肇基忙回了一句。
朱由检又看向刘肇基:“枢密院不能轻敌,但也不能因为不知道洪承畴去向而手足无措,淮安是我们的基业,也是江南的门户,无论他洪承畴耍什么花样,都要和我近卫军决战,要摧毁我淮安整个体系,否则就算他占据了大明其他地方,也无济于事,所以,近卫军除留守足够防御的兵力外,主力可以拉出去与建奴决战,我近卫军可不怕与他建奴野战!另外,继续派些精锐的小分队去各处袭扰建奴,继续援助义军在建奴境内搞破坏。”
“臣明白!”
刘肇基回了一句。
临近大战,朱由检总显得嘴碎了些,一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爱与人嘱咐起来。
虽然如何应对洪承畴南下大军的作战方案已经商议了不下数十次,也在脑海中推演了无数次,但朱由检还是在认真利用各种消息来思考着洪承畴下一步的动作。
……
洪承畴也在认真研究着朱由检。
作为在大明为明廷带兵打仗十余年的他,也见过朱由检数次,对大明崇祯皇帝的脾性也很了解。
以洪承畴本心来看,在他眼里,朱由检虽然不是昏君,但也算不上一个能有作为的杰出皇帝。
“贝子爷,据奴才于朱由检御前为臣十五年的经验来看,他朱由检刚愎自用,行事操切,又为人多疑,虽精明却无担当,更有惜名而不惜戕害良臣之弊,但奴才也不知道,为何自崇祯十七年后,他竟敢力排众议出京师,甚至就确定周遇吉可用,而且用而不疑,宁信周遇吉能护他周全,也不信吴三桂,此洞察时局的能力真正让奴才有些意外。”
洪承畴说完就又道:“以至于后来使豫亲王两败,英亲王功败垂成,竟更出乎奴才意料之外,这个朱由检何时得了宿慧乎?”
洪承畴为了更好的了解建奴第一次南下伐明的经过,所以,就不由得主动请教起满达海来。
满达海倒也没有因为自己是满清宗室子弟而轻视洪承畴,而是向洪承畴拱手,且叹了一口气:“督师容禀,说来上次到底还是我大清两位叔王轻敌所致,明军决战之决心出乎我等意料,即便是十岁孩童眼里都有对我大清的恨意,各个抱定必死之心,以致于我大清近百万大军在淮安城外竟未进占一步,当然,我们也没料到淮安之敌准备如此充分,铁丝纵横、壕沟纵横,其火器也准备充分,大炮似乎永远都打不完,可见,在我大清南下之前,他朱由检就早已准备好在淮安与我决战。”
“挡住近百万大军,怎么也得准备一年,除非他朱由检在我大清朝中有人暗通消息,或者真的运筹帷幄之能异于常人,不然不足以如此早就能得知我大清南下伐明之意而早早准备!”
洪承畴说了起来。
满达海点了点头,颇为忧虑道:“也不知道这次朱由检会不会依旧准备充分!”
而洪承畴倒是神色淡然,起身说道:“贝子爷!奴才斗胆请您所部骑兵将所有斥候尽皆派出去,到时候我大军行进时,你部在前面为先锋,要做到大军行进处草要被烧,石要过刀,十里内不得有人烟,逢人便杀,逢村便屠!如此,以求能做到他明军夜不收和锦衣卫探知不了我大军行迹的目的。”
“奴才已经让祖大寿和鳌拜加强攻势,以迷惑明军,现在就靠贝子爷这边能不能替我大军行动做好隐蔽之事,只要能做好,等我大军进入明军腹地时,他朱由检那时已经来不及提前应对。”
满达海听明白了洪承畴意图,忙笑道:“督师好计谋!难怪先帝和摄政王都如此看重您,如今看来,果然为汉将翘楚!请放心,本贝子定全力配合!”
满达海说后就领命而去,还特地落落大方地做了个领命的姿势,回道:“喳!”
第269章 不能因此自乱阵脚
湖广县河镇。
这个村镇一直很幸运。
张献忠部肆掠湖广而最后入川时,她没有被劫掠。
李自成部撤往湖广时,她侥幸躲过。
即便崇祯十八年阿济格南下追逐李自成余部自湖广,也没有发现她。
所以,这个村镇的生活依旧很安定和谐,人烟繁盛,昼不闭户,夜无豺狼鬣狗之声。
这个村镇的人还不知道外面已有了大的变故。
但在崇祯十九年的七月十二日的这一天。
一支建奴斥候小队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其中为首的就是建奴贝子满达海。
满达海一改昨日在洪承畴面前表现出的友善与宽怀,此时的他脸上尽是刽子手一样的冷漠。
“敦拜!记住一个不留,一屋不剩!”
满达海对自己的麾下章京敦拜此时吩咐了一句。
接着,满达海又对固山额真石廷柱吩咐道:“石廷柱,你率领骑兵于包围整个村镇!从村镇跑出来的,一个也不准放过!”
“喳!”
石廷柱也回了一句,作为早起投靠建奴的汉奸,此时的石廷柱早已与满洲人无异,说完就带着所部骑兵策马而去。
而满达海则亲自取下了弓。
因为,此刻他听见了牧笛声。
满达海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牧童,亲自一箭将正坐在老牛背上吹笛的牧童射死。
而此时。
整个县河镇村镇内也出现了嚎哭之声。
上至老人下至婴儿,皆没有被放过。
房前屋后,田野菜地之处,皆是杀声。
为父母者跪在地上哭哭哀求清兵放过自己的孩子,但依旧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子被捅死,极度痛苦之下,还没来得及呼喊,就也跟着被杀死。
有未出嫁的少女被拖出来挂在树上被人轮。
有婴儿被活活摔死,啼哭之声骤然而断。
紧接着,熊熊大火从每一间茅屋处燃起,有被捅伤未死的老妪想舀水救自己住了七十余年的家,却未能偿命,被一清军骑兵当场射杀。
“砍!”
跑到村口处的百姓也未幸免于难,一出来就被石廷柱的骑兵砍死。
满达海漠然地看着这一切,为了大清一统,屠几个汉人的村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当初在关外,他也这么对付过辽地汉民,而这些辽地汉民也因此从此彻底做了自己满洲贵族的奴隶。
等洪承畴带着中军经过此处时,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除了依旧还在冒着浓烟的屋舍和争食人肉的鬣狗,已无任何人烟。
而洪承畴对此欣慰的点了点头。
虽说他是汉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大清皇帝陛下以及摄政王对自己的期望,士为知己者死,他洪承畴不在乎此刻如草芥一样低贱的庶民如何看他,他只知道,他现在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给朱由检来一个措手不及。
“马参领!你再率本部骑兵去搜查一下附近山洞,记住,不得放过一个人!这些庶民杀了也就杀了,就如野草一样,铲除了还能再生,但是这次南下之战再出现失利,毁的就不仅仅是我大清的基业,连我等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而被后人骂为汉奸!遗臭万年!”
“一句话,大清能否一统天下,攸关的不仅仅是他满人宗室贵族,还有我等汉人士族!”
洪承畴说完就策马而去。
崇祯五年于大凌河投降建奴的马光远立即回了一声:“喳!”然后,便带着本部骑兵去了更远的地方搜索汉人。
按照洪承畴的计划,这次他必须用最严酷的政策把行军路上周围的百姓全部除掉,这样才能做到自己的行踪不暴露。
因为洪承畴也深认为朱由检对庶民的优待会使得庶民中有很多对明廷通风报信的人。
为此,他必须严酷。
洪承畴不仅仅是要沿途屠村屠城,他还下令一旦遇到小股明军宁肯停下来先歼灭,再调整行军路线前进。
……
“报!建奴祖大寿部突然南下,与黄得功部交战于八柳树!”
“报!建奴护军统领鳌拜率部已至青州!”
“报!参领哈穆尔领兵往平度州而去,意欲与抗虏军等义军交战!”
……
一团团黑云向淮安城压了过来,使得大明大都督府枢密院更加闷热,再加上来来往往不断的有来自各地的急递人员冲入枢密院作战室,使得这里更加显得拥挤和憋气。
一份战报还未来得及拆开,就又来了一份战报。
刘肇基已经是忙的汗如雨下,但依旧没有时间脱衣服,如被水洗已过一样的脸一直看着挤不出半点雨却又仿佛下一刻就是狂风暴雨的天空,眉目紧锁,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各路建奴兵马于各地出现的地图箭头。
洪承畴的主力一直隐匿不出,让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代入到洪承畴的角色,思考着如何自己是洪承畴,现在应该在哪里。
朱由检这里没有比刘肇基轻松多少,来自锦衣卫和东厂以及各种渠道的情报在告诉着他,随着洪承畴大军压境,不仅仅是前线开始出现了焦灼而又频繁的战事,后方也开始多出许多不安分的人来。
“报!湖广房县一带发现大量建奴斥候!”
枢密院传来的情报让距离枢密院不远的朱由检听见后也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如寻宝似的忙目光集中到了湖广位置:“房县在哪儿?”
吴孟明也忙帮着朱由检寻觅了起来,忙指了一下:“陛下,在这里。”
朱由检死死地盯着房县的坐标看了数秒,紧接着问道:“这里怎么也出现了建奴斥候,会不会是建奴主力?”
吴孟明回道:“臣不敢确定。”
“严密侦察!”
朱由检说了一句,就起身去了大都督府枢密院,但当他刚出屋门不远,他就又折返回来,心道:“自己是大明皇帝,别人可以心乱,我自己不能乱,我怕什么,上一次建奴近百万大军都不怕,我何必怕他洪承畴。”
为此调整了一下心态,回到屋里后直接吩咐人伺候他沐浴更衣。
然后,朱由检才重回昔日的从容,再次踏步往枢密院而来。
刘肇基等一见朱由检来就忙拱手道:“陛下!”
朱由检点了点头:“枢密院议的如何,决定怎么打?”
刘肇基忙道:“祖大寿在河南一带,而河南一带有黄河为屏障,所以,枢密院议定让靖国公率部于河南一带依仗地势守御祖大寿,以防守为主,而鳌拜在山东一带,但山东无黄河为依仗,山地不多,又离我淮安最近,义军却最多,故当枢密院议定当先吃掉鳌拜,以进攻为主,何况,歼灭建奴满洲有生力量一直是我们的目标!不过,湖广为何出现大股建奴斥候,让臣费解。”
“朕也费解!先按照你们自己的方案进行,不能因此自乱阵脚!”
朱由检说完,转身又问道:“周遇吉与张凤翔呢?”
第270章 保卫陛下的最好方式就是多杀敌…
“宁武伯去下面巡视官兵了,大司马现在去检查粮草军械等事。”
刘肇基回道。
朱由检看了后面进进出出的枢密院佥事官们一眼,就没再说什么,只回了后宫。
这一夜。
朱由检彻夜未眠。
即便是晓月当空的晨曦,也依旧燥热得很,皇后刚生下不久的小皇子啼哭声也让他更加烦躁。
但朱由检始终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尽量学着做一个沉稳有底气的帝王。
此时。
事先准备登船走海路去山东的近卫军已经集结好。
这些近卫军都是根据是否晕船而重新挑选出来进行整编训练的大明主力。
合计有六万余人,一共六个镇。
而淮安地区只留守两个镇的主力兵力。
朱由检在周遇吉的陪同下对这六万近卫军陆战主力做了简单的检阅与训话后,便亲自目送了这六万近卫军官兵登船出海。
“无论他洪承畴接下来要做什么,有这六万近卫军主力北上,在山东歼灭鳌拜所领兵马是能够做到的,甚至还能领兵北上,直逼天津和京畿,朕就不相信到那时候,他清廷会不着急。”
朱由检对即将跟随这六万大军北上指挥整个山东战场的周遇吉说了起来。
周遇吉点首:“陛下说的是,洪承畴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建奴的走狗,有道是擒贼先擒王,若真能逼近京畿,擒奴酋,复京师,洪承畴这条走狗也就没什么好畏惧的了。”
“爱卿去山东后,不必事事请示,一切可独自裁夺,待回京后再向朕奏明!朕就将这六万将士托付给你,但愿爱卿早日凯旋归师!”
朱由检说着就拍了拍周遇吉肩膀。
周遇吉啪的一下朝朱由检行了个军礼:“必不负陛下所托!”
……
山东平度州。
近卫军水师第一舰队的水师陆战兵与义军正在与赶到的满洲八旗哈穆尔部开始了正面第一次交锋。
按照范文程给多尔衮的建议,是以汉兵攻伐大明,满洲兵负责在内部剿匪。
而没有任何训练基础武器装备又落后的义军自然不是装备精良又训练有素的满洲兵对手。
所以,哈穆尔在山东的这些日子可以说是打得义军满地找牙,渐渐地也就滋生了一些骄慢轻敌之气。
此时,哈穆尔一见出现的这支义军不过是多了大概一千来名全身着甲的明军,想到自己麾下有两千余满洲精锐,也就没有任何畏惧,当先便令一两个牛录的重甲步兵朝近卫军和义军这边走了来。
萧永权冷眼看着这支建奴八旗兵,他也没想到,在他刚和谢迁等义军交割完援助物资与军械来到平度州休整,结果还没在这平度州州城里休整几天,就遇见了满洲八旗兵。
作为一名已经与建奴血战过数次的近卫军军官,萧永权倒也没有因此感到畏惧。
而谢迁等义军倒也没有露出胆怯之意。
但谢迁倒也不是莽夫,两千余八旗兵对他和他的义军们而言已经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所以,谢迁不得不对萧永权说道:“萧参将,敌军势大,而且平度州州城屡遭破坏,所以,以谢某看,当不宜守,当立即撤退为好。”
萧永权点了点头,道:“谢总兵说的是,但这八旗兵不过两千余人,以萧某看,如果就这么撤走,也忒便宜了他们,倒显得我们怕他一样,我近卫军决定留下来,先与他交战一次,以挫其锋芒,如此也方便义军兄弟顺利撤退,同时,也算是让山东境内的八旗兵知道一下规矩,别真以为自己率两千兵马就能在山东境内横冲直撞!”
萧永权说后,就拔刀一喝:“全体都有!立即进入战斗状态,枪上弹,准备轰天雷!”
谢迁很佩服眼前这位近卫军将领的勇气,一时也不由得说道:“好!既然萧将军如此悍勇,那我等义军也不能怕死!与这八旗兵再杀一回就是!不过,若真败下阵来,还请近卫军及时撤退,由我义军来掩护,你们是陛下的军队,还要保卫陛下呢!”
萧永权笑了笑:“保卫陛下的最好方式就是多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