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府章
“望舒当时说的,稍后给二姐姐盖章,还说要替二姐姐把假条带去尚学堂呢,这话,我屋子里的丫鬟都能作证。”
李望舒淡淡的抿了一口茶,就看李望鸢怀疑的看了丫鬟一眼,又不说话了。
李望鸢转了转眼睛,快速的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请三妹妹当着我的面,把我的假条盖上府章吧!”
李望舒看着李望鸢的模样,也懒得计较,示意立夏去取府章了。立夏去了许久,过了好半晌才回来,可回来的时候,却双手空空。
立夏在李望舒的耳边说了几句这话,却见李望舒沉了沉脸色。
李望鸢看着李望舒的神情,眼底带着一些得意,说道:“怎么了?三妹妹,府章呢?”
府章不见了!
李望舒细细的想了想,她回府没几日,且回府后的日子里,都没用过府章,所以,府章应该是在她离府到回府的之间那段时间不见的。
按着时间来说……府章应该是在……
李望舒看着李望鸢那神气又得意的模样,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李望舒看了李望鸢一眼,慢慢的说道:“望舒记岔了,府章被拿去公出用了,明天才能还回来。我瞧着二姐姐似乎没什么事啊,不如先去尚学堂上学吧。”
李望鸢眼底的得意不加掩饰,看着李望舒,说道:“那怎么能行?我现在浑身都难受!今日就要请假!不见到盖好的假条,我誓不罢休!”
李望舒嗤笑一声,走到了李望鸢的面前,说道:“是吗?二姐姐到底是势必要看到盖了章的假条?还是势必要看到府章啊?”
李望鸢眼底闪过了一丝慌张,随后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反正我今日就要请假!现在就要看到盖好府章的假条!”
李望舒冷笑着走近了李望鸢,慢慢的说道:“府章不在这里,二姐姐请回吧。”
李望鸢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下就捕捉到了其中的意思。府章不在李望舒这里?看来她说的果然没错!这就是把李望舒拉下马的机会!
李望鸢拉着长音,说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把府章弄丢了?所以才拿不出来?”
李望舒淡淡的瞥了李望鸢一眼,说道:“谁告诉二姐姐府章丢了的?”
李望鸢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说道:“什么谁说的?既然没丢,那你现在就把府章拿出来啊!”
李望舒看着李望鸢胡搅蛮缠的模样,心下了然,说道:“府章只有家主和有管家之权的人才能看到,二姐姐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恐怕是不能看到府章吧,毕竟,于理不合。”
李望舒这番言辞,却是说明了以李望鸢的身份,是不配看到府章的,不过李望舒却也没有乱说。
府章是府上最高执权的通行证,类似于军营中的兵符一样的重要,在府上可以凭借府章做任何的决定,左丞相府上的下人听从李州的话,也同时听持有府章的人。
按理说,府章是交友大夫人保管的,平时持有府章,也更好管家,但如今的管家之权,已经被李州许给李望舒了,所以府章也理应交给李望舒保管。可李望舒却依稀记得,她从南来庄回来后,大夫人在交托府上账册的时候,是没有给她的,但这些,李望舒是不会说给李望鸢的。
李望鸢这副模样,一定是有备而来,又这么难缠,说李望鸢没有目的,李望舒都不信。如果这个时候,李望舒再说府章不在她这里,不是正好中了李望鸢的意思,那还怎么翻盘?
李望舒记得是府章在大夫人那里,但上次李望舒就已经看出来,大夫人和四姨娘联手了,那李望鸢现在所做的事情,没准就是李望鸢和大夫人串通好的,到时候大夫人如果不承认府章在她那里,李望舒不是自己往圈套里跳吗?
李望鸢听到这话,果然被气的跳脚,说道:“你!你!你!李望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要以为父亲如今看中你,你就可以不尊姐妹了?我告诉你,你即便是有了管家之权,那也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府上的管家之前,你总是握不住的!”
李望鸢飞快的说完之后,这才想起来四姨娘说的话,不住的顺气。要沉稳,要端庄,这才是左丞相府的姑娘,这就是四姨娘告诉她的。
李望鸢转了转眼睛,拉着李望舒的手腕,说道:“你只是回府管家了没几日,便把这么重要的府章弄丢了,这以后还如何管家?我这就带你去找父亲母亲,看你如何!母亲管家多年,都未曾犯过这般大错!我看你以后还有何脸面继续管家!”
李望鸢说着,就伸手去拉李望舒的手,似乎要拉扯着李望舒离开。李望舒也不反抗,任由李望鸢拉着她去了大夫人的浮云居。
府章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即便不是现在,以后也是要解决的。而且,这件事情,也要和大夫人当面对质才行。
浮云居。
李望鸢拉扯着李望舒一道到了浮云居的事情,大夫人早就听到动静了,此刻远远的看到李望鸢和李望舒的身影,也快速的迎了过来。
李望鸢拉扯着李望舒的手也没松,大夫人看着李望鸢的模样,低声说道:“把手松开,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李望鸢听到大夫人的话,讪讪的松了手,跟着大夫人的步伐,近了浮云居的内室。
大夫人坐在上位,眼睛不住的扫着李望舒和李望鸢,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路上就看到你们姐妹俩拉拉扯扯,这叫奴才看了怎么说?都没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李望舒接受到了那明显的指责目光,也不生气,淡淡的瞥了李望鸢一眼,说道:“只是来找母亲寻要府章而已。”
大夫人惊讶的看着李望舒,说道:“府章?这不是前几日已经给你了吗?难道不在你那里?”
李望舒坐正了身子,看着大夫人的模样,说道:“母亲怕是记错了,前几日望舒回府的时候,母亲只给了望舒账本,并无府章。”
大夫人强挺着笑容,说道:“应当是望舒记错了,府章,我早就一同交给你了。这是我院子里的丫鬟都看到的,小九,你说是吧。”
小九正站在大夫人的身侧,听到大夫人这话,顿时站直了身子,漫步走到了众人的面前,微微福了福身子,说道:“是了,夫人上次把一切东西都交给三姑娘身边的立夏,其中包括府章,这些奴才都是亲眼看到的。”
还有所准备?连说辞都想好了?这便是不认账了?
李望舒看了李望鸢一眼,又朝着大夫人说道:“可望舒记得不是这样啊,那日我总共从母亲这里取走了三本账簿,八把钥匙,十三个印章,可足足没有府章。”
李望舒定定的看着大夫人,而大夫人却被李望舒看的发愣。
大夫人沉了颜色,大声的说道:“望舒!你说实话!府章是不是被你弄丢了!你和母亲说实话,别以其他为理由。”
李望舒几乎都要笑出声了,她什么时候说过,她把府章弄丢了?这大夫人是不是有点儿太急切了?
还不等李望舒说话,李望鸢就率先说道:“母亲,以望鸢看来,定然是如此的。即使三妹妹管家有礼,但到底是姑娘家家,做事没有条理,就连这么重要的府章都能弄丢,可见管家能力一般。”
李望舒瞥了李望鸢一眼,也不说话。
依照李望鸢的脑子能说出这些话?李望舒是不信的,这背后一定有人指点,说不定就是大夫人等人,在这等着她贼喊捉贼呢。
李望舒记得清清楚楚,府章自打李望舒回府后,大夫人就没给过李望舒,如今却找李望舒要,怎么看都有诈。
第一百二十二章:搜查
李望鸢有些心虚的看到了李望舒的目光,但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三妹妹年纪还是太小,没有母亲管家得当,依望鸢看来,这管家之权,还是交给母亲来管,才是最好。”
李望舒冷笑一声,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
李望舒转过头看向了大夫人,面上由冷笑转为了悲戚,取而代之的是可怜巴巴的说道:“母亲慈悲,望舒恳请母亲还望舒一个清白,此时定有蹊跷,望舒记得母亲身边的小九从未交出府章,而母亲又确定,这府章的确交给了小九,这其中定然有蹊跷,是有人故意挑拨我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望舒斗胆,请母亲彻查此事,还望舒一个清白。”
李望舒说完之后,郑重的朝大夫人行了一个礼,看起来认真又可怜。
大夫人看着李望舒的模样,心底也有些惊讶。李望舒自打管家之后,行事就多了一些强硬,极少再露出这样柔弱的模样,这让大夫人倒是有些无措,该怎么应对柔弱的李望舒,而原本大夫人已经想好的说辞,倒是有些说不出口了。
大夫人干巴巴的看了李望舒一眼,又快速的看了李望鸢一眼,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一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公道。”
李望鸢接受到大夫人的目光后,这才不情不愿的再次开口,说道:“母亲,三妹妹这话说的就是承认了,府章此刻不在她的手中了,那也间接的承认,是她弄丢了府章。无论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三妹妹弄丢府章的事情是板上钉钉的,咱们不仅要彻查此事,对于三妹妹弄丢府章这么大的事情,也得进行处罚才是。”
李望鸢定定的看着李望舒,似乎今天不惩罚了李望舒,李望鸢就不甘心一样。
李望鸢恨恨的目光,和李望舒不卑不亢的身躯,明显成了对比。
大夫人把两人的动作看在眼底,心底对李望舒更加不敢小觑。府章关乎着整个府上的事情,弄丢府章可谓是大错,可李望舒即便在知道这些事情后,依旧沉着的应对一切,就足以看出气度,也让大夫人更加忧心李望澜了。
李望舒如今的模样,倒是和李望澜有些不相上下,可李望澜是嫡出,又是老夫人身边长大的,气度好一些也是正常,但李望舒却能和李望澜不相上下,这才是让大夫人忧心的地方。李望舒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如何能和李望澜相比?还能打平?
大夫人为难的看了李望鸢和李望舒一眼,这才说道:“鸢姐儿这话说的也在理,虽然如今管家的不是我,但我到底是你们的母亲,一些事情我还是有权利教导一二的。而府章丢失事关重大,也不能就听舒姐儿的一面之词,至于这惩罚,也该有的。”
李望舒低着头,眼底却都是冷意。
大夫人瞥了李望舒不动的身躯,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罚舒姐儿闭门思过一个月,再罚三个月的月银,另外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禁止出府。”
李望舒忍不住的冷笑一声,这罚的还真是重!
李望鸢眼底是忍不住的得意,看着李望舒的模样,轻快的说道:“还不快来人带三姑娘下去,三姑娘如今可禁着足呢,怎么能出现在母亲的浮云居里!”
李望鸢到现在还没忘记,当初她被禁足的那段时间!
李望鸢的话音刚落,立马就有下人进来,就要伸手拖着李望舒离开,一看就是早就准备好的了。
李望舒伏着身躯,冷静的说道:“还请母亲明察,惩罚望舒是小,找到府章是大,还请母亲尽快找到府章!”
大夫人冷笑着点了点头,府章自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府章在她的手里,就更好办了。
大夫人朝着下人使了一个眼色,立马就有人走到李望舒的面前,伸手就要拉扯李望舒,却被李望舒一把甩开。
李望舒站直了身子,看着大夫人,说道:“母亲既然应允,就请立刻查明真相吧。”
大夫人是她的母亲,她忤逆不了,但该做的反抗还是要要做的。任人鱼肉?那就不是她李望舒了!
大夫人有些惊讶的看着李望舒,说道:“舒姐儿放心,我自会替你讨回公道,你暂且先回院子歇息几日吧。”
李望舒摇了摇头,看着大夫人的眼睛,说道:“望舒不累,只是,望舒想亲眼看到母亲查清真相。”
李望鸢的眼睛飞快转了一下,走到李望舒的面前,语气不善的说道:“你一个被禁足的姑娘,还有何颜面和母亲提要求?你此刻该是早早回了你的惊蛰居才是,免得在这丢人现眼。”
李望舒的目光,从大夫人的身上,又转移到了李望鸢的身上,最后又落在了大夫人的身上,慢慢的开口说道:“母亲为何不能当着望舒的面彻查此事?还是说……母亲心里有鬼?”
要么承认心里有鬼,不敢当着李望舒的面彻查此事,要么就当着李望舒的面彻查此事。
大夫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李望舒的眼睛,说道:“你想如何?”
李望鸢惊讶的看着大夫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大夫人就这么被李望舒说服了。
李望舒浅浅一笑,说道:“自然是此刻彻查此事啊,至于这第一步……当然是要从母亲身边的小九身上查起了。”
李望舒的目光落在了大夫人身后的小九身上,淡淡的说道:“母亲既然肯定,府章就是交给了小九,又说让小九交给我的。而我也能肯定,小九所给我的东西里,就是没有府章。既然我们各执一词,那问题自然是出现了小九的身上。所以,望舒请母亲对小九严查,且搜查她的屋子。”
小九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飞快的看了大夫人一眼,随后就跪地说道:“大夫人明察,奴才是清白的,并没有做出偷拿府章的事情。”
李望舒轻笑一声,说道:“小九也不要这么紧张,既然没有做出这样的事情,想来也不会怕母亲调查的。母亲,您说是吧。”
大夫人看着李望舒坦然自若的模样,又看了一眼面带慌张的小九,眼看有些骑虎难下了。
大夫人一开始就没有给小九府章,所以即便是搜查小九的屋子,应该也查不出什么,但小九作为大夫人的心腹,为大夫人做的事情可不少,其中却有些其他事情的秘密,这如果被李望舒搜了出来,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大夫人瞥了李望舒一眼,说道:“小九自幼跟着我,我相信她的人品,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小九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李望舒听到这话却笑出了声音,说道:“母亲相信自幼陪伴您的奴才的人品,却不相信自小在您身边长大女儿的人品?这怕是说服不了我。”
大夫人盯着李望舒的模样,这才察觉到,或许李望舒一开始就没有求饶的意思,反而是一直在吊着她,想让她掉以轻心罢了。
大夫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说道:“搜。”
这一个字,直接让小九的心沉入了谷底,也让大夫人身边的心腹都凉了心。
几个婆子虽然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但李望舒如今还管着家,即便是被大夫人罚了禁足,但李望舒毕竟还有管家之权,而且看这副情景,李望舒也未必是落了下风,所以此刻自然是听李望舒的。
几个婆子听到大夫人这话,也一同去了小九的院子里,开始进行搜查。几个婆子手脚很利落,很快就搜查完回来了。
几个婆子朝着大夫人摇了摇头,大夫人心底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什么都没搜出来最好,要是搜出来了什么,她也不担心,反正她有的是法子,会让这些婆子都闭嘴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找到府章
李望鸢看不惯李望舒硬气的模样,挺着身子,说道:“三妹妹好大的气派,一声令下就叫人去搜了小九的屋子。既然三妹妹直言事情有诈,但也要公平对待,既然小九的屋子,三妹妹搜得了,那三妹妹的屋子,是不是也该搜上一搜,也算证明了三妹妹的清白啊。”
李望鸢挑衅的看着李望舒,眼底都是得意。
李望舒笑吟吟的看着李望鸢,轻快的说道:“二姐姐想搜一搜我的屋子?”
李望鸢点了点头,还不等说话,就听到一声呵斥声。
“胡闹!”
之间李州还穿着官服,此刻正气势冲冲的走了进来。
李望鸢一看到李州生气的模样,眼睛更是一亮,快步的走到了李州的跟前,福了福身子,说道:“父亲,三妹妹把府章弄丢了,母亲正责罚呢,您……”
李州抬了抬手,示意李望鸢住嘴,说道:“事情的缘由,我都知道了。”
李望鸢听到这话,眼睛更是亮了一些,既然李州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那也知道李望舒把府章丢了的事情,看起来又这么生气,一定会赞同大夫人责罚李望舒的。
李望鸢越想越得意,看着李望舒的模样,都带着一些嚣张,就等着李州和大夫人责罚李望舒,原本只有大夫人责罚,李望鸢心底还有没底,要是李州也一起责罚,那李望舒就真的是无法翻身了。
李州定定的看着李望舒,但在大夫人和李望鸢看来,李州的眼底却是怒意。
却见李州突然转过了身子,看向李望鸢,说道:“你三妹妹操劳管家,你竟然还想去你三妹妹的屋子搜查,给你三妹妹下不来脸!胡闹!胡闹!”
李望鸢突然被李州呵斥,吓得白了脸色,看着李州的喃喃的说道:“父亲……明明是三妹妹把府章弄丢了,您为何……”
李州朝着李望鸢一摆手,不耐烦的说道:“丢了府章?你有证据吗?就说你三妹妹丢了府章?”
李望鸢有些大声的反驳道:“三妹妹方才已经承认府章此刻不在她的手中,又说母亲的丫鬟小九并未交给她府章,而母亲又确认府章的确交给小九,小九又说交给三妹妹了。”
李州听着李望鸢有些乱的话语,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如此,那问题应该是出在小九的身上,与你三妹妹何干?”
李望鸢看了李望舒一眼,说道:“的确如此,所以三妹妹方才提出要搜查小九的屋子,母亲也派人去搜了,但什么都没有搜到,就足以证明小九是无辜的。既然母亲身边的人是无辜的,那问题该是出现在三妹妹处了,望鸢方才也正说到要去搜查三妹妹的屋子呢。”
李望鸢自以为说的有凭有据,但那些小心思却逃不过李州的眼睛。
李州冷哼一声,说道:“想搜你三妹妹的屋子?不行!”
大夫人此刻也惊讶的看着李州,原以为李州就算想为李望舒撑腰,也不会这么强硬的态度,却没想到李州直接以这么坚定的语气,为李望舒撑腰,却是让大夫人更有了危机意识。
李望鸢不忿的看着李望舒,似乎在控诉着什么。大夫人瞥了李望鸢一眼,对李州说道:“相爷何必这么说?我明白相爷相信舒姐儿,但既然相信舒姐儿,就该以证据证明舒姐儿的清白,而不是这么袒护,也省的落了其他人的口实。而且,小九的屋子已经搜过了, 即便是搜一搜舒姐儿的屋子,也说得过去,何必这么严加阻拦?”
李州原本还算好的面色,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夫人说道:“搜望舒的屋子?小九只是你身边的丫鬟罢了,搜便搜了,可望舒是什么身份?左丞相府的三姑娘,能被你们说搜就搜了?这不是轻看了她吗?那她以后管家时,还能镇得住下人?”
大夫人和李望鸢听到这话,齐齐的对视了一眼。李州这话,未免也太偏向李望舒了。只是因为怕搜查屋子后,下人多有口舌,所以就不搜了李望舒的屋子?未免太过牵强。
大夫人认真的说道:“相爷,可府章丢失乃是大事,咱们若是一直不能不查清楚,这府上的事情,又该如何?总不能因为舒姐儿一个人,就罔顾府章丢失的事实吧。况且,府章的确是和舒姐儿交接时丢失的,这也是不改的事实,即便和舒姐儿没有干系,但舒姐儿也脱不了责任。”
大夫人说的情真意切,全是对于左丞相府的忧心,但却听李州冷笑一声,说道:“府章丢失?夫人这话说的还真是泰然自若啊!”
就在大夫人惊讶的时候,就见李州从衣袖中掏出一个东西,重重的拍在了案桌上。
众人顺着李州的手看去,就见一个东西此刻被放在案桌上,正是左丞相府的府章。
大夫人眼底都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府章怎么会在这里?还被李州拿来?府章此刻不该是在她的屋子里吗?现在又被李州拿出来,那李州是不是就发现了她把府章藏起来,污蔑李望舒的事情了。怪不得李州刚才护着李望舒的态度那么明显,看来已经是知道了。
大夫人心里越想越担心,看着李州的模样,也有些说不出话了。
李州看着大夫人的模样,淡淡的说道:“夫人还有什么要解释和狡辩的吗?这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还需要我当众说出?我顾及你是左丞相府的主母,留你一个面子,但你也要收敛一些,别想着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适可而止,最是得当!”
大夫人白着脸色,此刻也不知道是该心虚,还是记恨李望舒了,但李州既然说了这话,她又理亏,这件事情,应该也不会再提了吧。
大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李望鸢却不忿的说道:“父亲未免太过于偏袒三妹妹,即便府章找到了,但也不能证明不是三妹妹弄丢府章,三妹妹还是要负责任啊。”
李望舒把目光看向了李望鸢,说道:“依二姐姐的意思,即便此刻府章找到,但我还是于府章丢失有责任?那我倒是想要问一问,府章如何丢失,我们都不知道,经由谁的手丢失,我们也不知道,可为何二姐姐如今却要咬死了我松口?势必也严惩于我?望舒倒是不知道,何时惹了二姐姐这么大的意见?”
李望鸢有些慌张的看了李望舒一眼,快速的说道:“三妹妹言重了,我这么揪着这件事情,也是为了咱们府上好,哪里会对三妹妹有意见?只是想要抓出偷盗府章的小贼和真相罢了,再者三妹妹确实是把府章弄丢了,一些该有的惩罚,也该受的。”
李望鸢还要说话,就看大夫人恨恨的瞪了李望鸢一眼,李望鸢这才愤愤的不再说话了。
李州看了李望舒一眼,说道:“你随我来。”
李望舒却为难的看了李望鸢和大夫人一眼,说道:“这怕是不行,二姐姐方才也说了,望舒弄丢府章的时候,是该受罚,而在父亲来之前,母亲已经罚了望舒禁足和扣了月银等等,说起来,望舒此刻还在禁足中,可不能随意乱走。”
李州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气愤的看着李望鸢,说道:“你还要禁足你三妹妹?你自己做的那一档子事情,我都不想说你,你原本的禁足是如何解除的?你自个儿不记得了?如今竟然还要舔着脸禁足你三妹妹?”
李望鸢被李州说的脸色一白,顶嘴的说道:“事有大小,三妹妹这事多大啊,自然得责罚一些。”
大夫人这次索性不再说话,就看着李州和李望鸢。但在大夫人的心底,一些东西还是有了计较。
还有,为何在关键时刻,李州突然出现在了浮云居?
第一百二十四章:腿部按摩
李州伸出手指,指着李望鸢,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还事有大小?那说起来,你和赵家公子的婚事还更大一些,我不说你不代表你就是对的,就可以继续放肆,而是不屑与你争辩,你真当我不知道你那些小技俩?”
李望鸢听到这话却没有住嘴,反而梗着脖子,说道:“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是想为了掩护三妹妹而说道我?依望鸢看来,父亲就是偏向三妹妹,才故意说这些话的。说到底,也是望鸢没用,不得父亲的喜爱,更加不如三妹妹那般善解人意,知礼懂事,所以父亲才会厚此薄彼!”
李州气愤的等着李望鸢,伸出去的衣袖一甩,说道:“厚此薄彼?我原本又是如何喜爱你,又是如何偏向你的?你自己都忘了?那时候你三妹妹也没指责我一句‘厚此薄彼’!如今眼瞧着要出嫁了,你能耐大了,还敢指责我这个做父亲!”
“看来是常年处在闺阁中,大多的礼节都忘了,你在左丞相府丢人便罢了,以后嫁入了赵家再如此行事,别平白的丢了左丞相府的颜面,既然礼仪都忘了,那即日起就在你那院子里,给我好好的闭门思过,每日抄写女戒,好好想想礼节是什么!直到出嫁再出门吧!”
李州气愤的看了李望鸢一眼,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他也是喜爱过李望鸢的,而那时候的李望鸢还是好孩子,怎么如今就这样了?
李望鸢白了脸色,低声的说道:“父亲……望鸢知错了……父亲……”
如果此刻禁足她,她就在出嫁前什么都做不了了,别禁足她,她不想就这样嫁给赵源恪,她不想。
李州朝着外面走去,李望舒慢慢的跟上了李州的步伐,在临出门前,李望舒淡淡的瞥了大夫人一眼。
这一眼,顿时让大夫人心底生出寒意,也同时想通了什么。为什么李州出现的这么及时,因为这都是李望舒计划之内的事情,而之前的一切的一切,包括搜查小九的屋子,都是李望舒使得拖延时间的方法!
李望舒跟着李州到了书房,在这里,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人。
李望舒看着眼前的顾梓明,有些惊讶的又看了李州一眼,说道:“父亲……这……”
李州隐藏住眼底的深意,朝着顾梓明拱了拱手,说道:“望舒,你好好同贵客说话吧。”
李望舒还来不及和李州说什么,就见李州转身离开了书房。
顾梓明依旧坐在椅子上,在看到李望舒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些,说道:“你平安回来了。”
他就知道,李望舒一定会平安回来!
李望舒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顾梓明的身侧,说道:“劳烦四皇子殿下挂心,望舒回来了。”
顾梓明瞧着李望舒的模样,有些出神。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了话。
倒是顾梓明先回了神,说道:“对了,父皇这几日差我同左丞相大人探讨一些事情,近日我都会到府上来,正好想着你也回府,也顺便给你送些东西。”
顾梓明说的简单,也没有和李望舒说明,其实这件事情还是他去求楚汉帝求来的差事,也没和李望舒说明,此番到左丞相府,都是他自己的意思。
顾梓明一直腿都不好,楚汉帝心疼儿子,一直都不以政事叨扰顾梓明,但这件差事,却是顾梓明自己求来的,就是因为能经常接触到左丞相府而已。再者,无论顾梓明的腿到底好不好,就说顾梓明皇子的身份,就是有事和李州相商,那也是李州留在宫中的意思,哪里会劳烦顾梓明出宫。
顾梓明出宫,为的也是看一眼李望舒罢了,他听说李望舒回府,但碍于身份,他又不能无缘无故的到左丞相府来看望,这样的方式,也还算是名正言顺一些。
顾梓明从一边的案桌上打开一个食盒,递给了李望舒,说道:“我记得你爱吃福膳斋的糕点,来的路上正巧路过,顺便给你带了一些来,你快尝尝看,好像还热着。”
李望舒点了点头,从食盒里拿出一盘糕点,慢慢的吃了一口,随后点了点头,说道:“挺好吃的。”
李望舒没好意思说她不爱吃甜食,这毕竟是顾梓明的一番心意,总不能折了人家的好意。只能慢慢的吃着糕点,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顾梓明看着李望舒吃糕点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也放大了一些。
李望舒吃完了一块糕点后,这才回过神,擦了擦手,就把目光落在了顾梓明的腿上,说道:“数十日不见,四皇子殿下的腿如何了?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做?”
顾梓明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李望舒认真的模样,说道:“近日我感觉身上有了一些力气,似乎有些好转,小海子也听了你的话,特地到回春堂学了一些手法给我按摩,我感觉腿上好像多了一些知觉。”
李望舒按了按顾梓明的腿,也的确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又伸手搭了一下顾梓明的脉搏。
顾梓明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就连腿伤都好了许多,底子恢复的差不多了,其他的康复工作也好做。
李望舒笑吟吟的看着顾梓明,说道:“四皇子殿下恢复的很好,继续吃我开的药就行,至于腿部的按摩,小海子按的穴位应当是对的,可能是力道不太对……”
李望舒想了想,说道:“小海子今日随四皇子殿下出宫了吗?此刻可在附近?”
顾梓明看着李望舒清澈的眼睛,平生第一次对李望舒说了谎。
“并未,宫中近日要举办正午节宴,小海子留在宫中帮忙了。”
许是极少说谎,顾梓明匆匆说完之后,就瞬间转移的目光,不敢再和李望舒对视了。
李望舒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反而思索了一下,用着商量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那这样吧,我再给您按一按,您记得一些穴位的力道,下次您记得告诉小海子一声就好。”
顾梓明点了点头,就见李望舒抬起了他的裤腿,真的按摩了起来。李望舒一边按着,还说着一些话。顾梓明看着李望舒一张一合的小嘴,慢慢的就走了神。
就在李望舒隔着里衣,按到顾梓明小腿的时候,顾梓明瞬间回了神,脸色有些微红的看着李望舒的发顶,下巴也绷得紧紧的。
似乎察觉到了顾梓明的紧张,李望舒轻笑一声,说道:“四皇子殿下不必紧张,放轻松就好,这样也有利于你感受力道。”
顾梓明应了一声,但绷紧的脸颊和小腿依旧没有放松。
李望舒的力道控制的极好,即便是为顾梓明做一些康复按摩,都带着一些舒适的含义,而顾梓明也渐渐的放松了起来。
李望舒按摩了一刻钟之后,这才把顾梓明的裤腿放下,轻声说道:“就是这样,力道的话,四皇子殿下可记得?之后和小海子说一下就好,以后也这样按摩,每天按摩一两个时辰,一定要按好,这样才有用。”
顾梓明点了点头,但目光却不由的落在了李望舒的脸上。
李望舒认真起来的时候,就会绷紧脸色,再加刚才给顾梓明按摩的时候吃了一些力气,此刻李望舒的脸色微红,额角还浸出一些细汗,闪着一些微亮的光。
“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
李望舒低声喊了几声,顾梓明这才回神,在对上李望舒目光的时候,顾梓明有些心虚的红了脸颊,但心底那不可忽视的心跳声,却让顾梓明彻底慌了手脚。
李望舒把顾梓明的裤腿整理好,说道:“时候不早了,四皇子殿下可与家父商讨完事情了?”
顾梓明慌张的点了点头,说道:“已经说完了,既然时间不早了,我也先回宫了,今日就多谢三姑娘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正午节宴
还不等李望舒说话,就见顾梓明有些慌张的喊了人进来,就这么急匆匆的离开了左丞相府。
顾梓明前脚刚走,后脚李州就沉着脸色喊了李望舒进书房。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但你既然答应了三皇子殿下做政客,就不该同四皇子殿下走的这么近,以免他人多心。”
李州说的含蓄,但其中更深的意思,李望舒也懂得。如果说顾星玄有机会夺嫡,那顾梓明就是毫无机会,毕竟谁都不会把希望记在一个双腿残废的皇子身上。李州不反对李望舒的想法,那是因为顾星玄的身后有贤妃,但如果对象是顾梓明,李州就不会是同样的态度了。
李望舒点了点头,指着糕点说道:“父亲放心,望舒心里明白,四皇子殿下方才唤我,也只是刚巧得了一些糕点,以为我爱吃,就给了我。”
李州点了点头,也不再说其他的,反而从案桌前拿出一张请帖,递给了李望舒,说道:“过几日的正午节宴,右山国使臣来访,这是正午节宴的请帖。”
李望舒从李州的手里接过请帖,微微点了点头,在看到上面那有些眼熟的簪花小楷时,李望舒这才抬头看向了李州,说道:“这是华云长公主送来的请帖?”
李州点了点头,意有所指的说道:“倒是和上次华云长公主生辰宴的请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李望舒心知李州说的是什么,也不反驳。
上次的华云长公主生辰宴,也是华云长公主递来了请帖,但却是顾星玄以顾星华的名义递过来的,这才自然也是。
李望舒把请帖收好,慢慢的说道:“父亲,此番正午节宴,右山国使臣可有何动作?”
李州瞥了李望舒一眼,一拢袖子,说道:“并无,但据说这几日右山国的使臣已经入了京都的驿站,且随行的人不少。”
李望舒点了点头,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这才起身离开。
转眼就到了正午节宴的这一天。
李望舒一早就换好了衣裳,到了浮云居等着与大夫人和李望澜同行。大夫人带着嫡女李望澜赴宴,而李望舒又有华云长公主的请帖,因此也一道入宫。
大夫人这才却对李望舒没说什么,只是恨恨的瞪了李望舒一眼,就率先上了马车。大夫人心里气极,不甘心这样的场合让李望舒出了风头,但碍于李望舒有着请帖,也没有多加阻拦。
李望澜紧跟着大夫人的步伐走了出来,在看到李望舒的那一刻,眼底的笑意深了一些,伸手拉住李望舒的手,亲昵的说道:“三妹妹来的这样早,快上马车吧。”
李望舒点了点头,说道:“大姐姐先请。”
李望澜也不推拒,搭上拂柳的手,就上了马车,李望舒紧跟着上了马车。
李望舒刚上马车,就见大夫人瞥了她一眼,阖上了眼睛,不再说话,李望舒也不气,自顾自的坐在一边。
李望澜坐的离李望舒近了一些,说道:“三妹妹可是第一次入宫?也无需紧张,做事做派和家中一样便好。”
还不等李望舒说话,就听大夫人酸溜溜的说道:“澜姐儿可不用担心你三妹妹,你三妹妹福气大着,早就参加过华云长公主的生辰宴,此次正午节宴,那也是受了华云长公主的邀约,与咱们官家的请帖不同。”
李望澜眼底的笑意多了一些,说道:“哦?是吗?看来三妹妹果真是机敏过人,在哪儿都是顶尖的呢。”
李望舒低了低头,说道:“大姐姐过誉了。”
李望舒只说了一句,也不再说话,李望澜见状,眼底的笑意收敛了一些,也不说话。
马车平缓的行驶着,直到离近回宫的时候,大夫人这才坐直了身子,拉着李望澜低声说了几句话。
正午节宴被置办在了泽阳殿。
李望舒等人到的时候,一部分的贵妇姑娘已经到了。大夫人一进泽阳殿,就拉着李望澜走入了人群中心。左丞相在天楚国的地位甚高,因此巴结左丞相府和大夫人的家眷也大有人在,一看到大夫人带着李望澜来的,家眷们都拉着大夫人夸赞着李望澜。
李望舒收了目光,独自找到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着,李望舒正巧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距离她不远处的谭宜兰。
谭宜兰今日盛装打扮,娇媚俏丽,看的李望舒都想夸赞几句。可谭宜兰此刻的面上却有些淡然,几乎是一瞬间,李望舒就想到了上次顾星玄所说的选秀,她记得谭宜兰是被内荐入宫,但最后也不知道成没成。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望舒的目光,谭宜兰瞬间抬眼看了过来。
李望舒惊诧了一刻,随后就扬起笑容,朝着谭宜兰点了点头。谭宜兰也朝着李望舒点了点头,随后也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内侍传话‘华云长公主到’。
李望舒随着众人朝着华云长公主行了行礼,随后再次落座。
李望舒刚坐稳,就听见华云长公主漫步走了过来。
大夫人瞧着华云长公主走来的方向,顿时拉紧了李望澜的手,低声说道:“澜姐儿,华云长公主可是非一般人交下的,你若是能得了华云长公主的青眼,那才是最好不过。”
李望澜瞥了华云长公主一眼,低声应了一声,却没有把大夫人的话放在心里。
就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却见华云长公主径直的朝着李望舒走来,轻声说道:“望舒,你怎么坐的这么远?到我身边来坐着吧。”
李望舒抬眼看着华云长公主,又起身福了福身子,说道:“劳烦长公主殿下费心了,臣女地位低微,不便坐于长公主殿下身边。”
华云长公主的目光扫视一圈,随后说道:“这有何妨?总归也是寻常的宴会,我倒是要看看,谁能说的了我的闲话。”
众人福着身子,忙说道:“不敢。”
华云长公主再次看着李望舒,说道:“随我来吧。”
李望舒也不敢再推辞,跟着华云长公主的步伐,就朝着前面走去。
直到李望舒走的远了一些,众人这才拉着大夫人窃窃私语的说道:“左丞相夫人,你那庶出的三姑娘何时转了性子?我记得以前她可不这样啊?”
一个命妇接过话茬,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就是,以前那李家三姑娘可是出了名的骄纵,怎么如今就这样温和了?”
大夫人瞥了李望舒的背影一眼,冷声说道:“谁知道呢。”
李望澜看着李望舒的背影,眼底的笑意又是收敛了一些。她知道李望舒得了华云长公主的青眼,却不知道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叫华云长公主亲自下场找她,这个三妹妹,看来真是小看不了。
谭宜兰把一切收在眼底,但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旁人如何与她何干?她自己都做不了主的,又如何能干涉旁人?
李望舒随着华云长公主到了前排,但也只说是说一会儿话,随后还要回到位子上,华云长公主也没再说什么。
华云长公主嗔怒的拉着李望舒,说道:“你怎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说一声啊,枉费我这一腔真心对你,你却不拿真心待我。”
李望舒笑着任由顾星华拉着,说道:“当时着急,又不方便当晚入宫,所以也没来得及和长公主殿下说明。”
李望舒也不知道顾星华到底知道了多少,是知道她被大夫人等人派到南来庄的事情,还是连带脱险回来的事情都知道了,只能含含糊糊的说着。
顾星华伸手拍了一下李望舒的手背,说道:“我之前如何与你说的,你都忘了不成?喊我星华就好。”
顾星华眼底都是笑意,似乎是真心结交李望舒,并非因为顾星玄的一星半点,也让李望舒宽了心,眼底多了一些真诚。
第一百二十六章:青眼
说起来,穿越到天楚国之后,李望舒也极少与人结交,顾星华也算是她的闺中好友。
李望舒微微笑了笑,喊了一声,又和顾星华说了一会儿话。看着殿内的人多了一些后,李望舒也和顾星华说了一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大夫人瞥了李望舒一眼,继续和其他命妇说话,倒是李望澜看到李望舒回来了,漫步走到李望舒身侧,轻声说道:“三妹妹回来了,快落座吧。”
李望舒点了点头,坐在了刚才的位置上。
命妇带来的都是府上的嫡出姑娘,因此都是坐在一处,至于庶出的姑娘,都是不配带到宫宴上来的,因此见到李望舒来了,其他姑娘都多多少少看了过来。
一些姑娘对着李望舒指指点点,口中还说着一些不轻不重的话。
“你瞧,那不是李家三姑娘,就是上次在华云长公主生辰宴上大展风头的那个啊。”
“是呀,我记得她,当时她还巴结上了太后娘娘,被封做‘京都第一才女’呢。”
这些姑娘们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周围的命妇们都能听到。大夫人闻言,也只是瞥了李望舒一眼,也没有开口的意思。李望澜见状,想要走上前为李望舒说话,却被大夫人一把拦下。
此刻正讨论的姑娘们见无人出言阻止,嘴上也更加没了忌讳,继续说着。
“对对对,就是她,我看刚才华云长公主还带她走了,还以为今日也得了华云长公主的脸,能坐在身侧了,怎么现在却回来了?”
“谁知道呢,庶女就是庶女,即便是得了华云长公主的脸,也不配坐在华云长公主的身侧,哼。”
李望舒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脸上的神情也都是淡淡的,似乎并没有把这些人的话放在眼里。
这些姑娘们并没有讨论多久,皇上就与皇后相携到了大殿,众人又是一番行礼后,这才迎着其他的宫妃和皇子入殿。
嘉妃一如既往的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脸上娇笑的走到了位置上做好。淑妃贤妃等人也都坐到了位置上,随后就是皇子们到场。
只是,这次却多了一个眼生的男子。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金安。”
以大皇子为首,随后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随后就是顾星玄,顾梓明。顾星玄今日穿的极为耀眼,一身火红的衣袍,显得整个人都放荡不羁。
李望舒看着顾星玄这副打扮,心知顾星玄是把她上次的话听了进去,努力的营造一个‘弱势’的模样,让敌人放松警惕。再一想到最近关于顾星玄的传言,李望舒顿时有些想要。
李望舒上次说了关于‘示弱’的事情,随后就去了南来庄。而在李望舒不在的日子里,顾星玄可谓是把这‘弱势’的两个字贯彻的淋漓尽致,每日泡在花楼酒楼,当街嬉戏,总之那叫一个‘花花公子’的行事做了个遍。此刻再看顾星玄这一身火红的衣袍,竟然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顾梓明腿脚不方便,也就没有行大礼了。
李望舒又把目光放在了顾星玄前面的男子身上,这人与皇子站在一列,应当也是皇子,可李望舒却没见过,但却莫名的眼熟。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望舒的目光,顾光祁一瞬间就锁定了李望舒的位置,顺着李望舒的眼睛看了过来。
在对上那双眼睛的一瞬间,李望舒陈旧的记忆突然被唤醒。
她想起这个男人是谁了。
这双雄鹰一样的眼睛,她不会记错的。
李望舒慌张的低下了头,而顾光祁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有意思,那个装傻的小姑娘,竟然还是朝臣的女儿,真是太有意思了。
楚汉帝朝着众人抬了抬手,各位皇子也随后落座。
宴会还没有开始,众人只是聊着,却听上位一道声音传来,众人都不禁噤声细听。
“左丞相家的大姑娘,是哪位?”
李望澜的眼底快速的闪过了一丝得意,随后与大夫人对视一眼,便起身说道:“臣女便是左丞相府家的大姑娘。”
传话的内侍走近了李望澜,轻声说道:“李家大姑娘,皇后娘娘有情。”
李望澜点了点头,跟上了内侍的步伐,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近了上位。
李望澜步子稳重,面色沉稳,眼底却一闪而过一些得意。李望舒得了华云长公主的青眼又如何?她转身就能攀上皇后的高枝,又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李望舒放在眼里。
李望澜走近了上位,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臣女李家望澜,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请皇上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
李望澜应着皇后的话,微微抬起了头,露出了面庞,却不算逾越了礼节。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李家大姑娘亭亭玉立 ,仙姿佚貌,果真是样貌非凡。”
李望澜微微颔首,说道:“皇后娘娘过誉,皇后娘娘才是绰约多姿,国色天香,望澜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称道。”
皇后的眼底多了一些满意,点了点头,说道:“知礼谦逊,果然是左丞相家的姑娘,李家大姑娘很合本宫的眼缘,若是得空,可到宫中来做客。”
李望澜心底惊喜不已,面上还是稳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臣女多谢皇后娘娘厚爱。”
一边的嘉妃听到动静,美眸看了过来。嘉妃瞥了李望澜一眼,心底多了一些不好的预感,顿时回过头说道:“李家大姑娘芳龄几许了?”
李望澜微微侧着身子,对着嘉妃说道:“回禀嘉妃娘娘的话,臣女年十四。”
嘉妃的手慢慢揪紧了帕子,脸上还努力的维持着笑意,说道:“才十四啊,真是花一样的年纪。”
嘉妃朝着李望澜挥了挥手,说道:“呦,皇后娘娘说的果真没错,还真是个貌美的小姑娘,本宫看了都喜欢的紧。往后得空入了宫,也别光想着去皇后娘娘的宫中,本宫的宫中也少了一些热闹,大可到本宫的宫中来。”
李望澜听到这话,心里更加惊喜,朝着嘉妃福了福身子,说道:“多谢嘉妃娘娘厚爱。”
嘉妃瞧着李望澜稳稳的动作,冷哼一声,手里的帕子揪着更紧。这个李望澜果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先后得了皇后合她的青眼,脸上都看不出喜怒,果然是个能耐的。这样一个聪慧年轻貌美,又背后有家世的小姑娘要是入了宫,以后还能有她的好日子吗!
嘉妃笑吟吟的朝着楚汉帝一笑,说道:“皇上,看到这李家大姑娘十四的妙龄,就如此的知礼懂事,看的臣妾倒是心痒难耐,想到了娘家的妹妹宜兰。宜兰也是这个年纪,但却不如李家大姑娘懂事,时常扰的臣女忧虑。”
楚汉帝听到这话,把目光落在了嘉妃的身上,说道:“哦?不知不觉中,谭司空家的小女儿竟然也这么大了?可朕听说谭家姑娘素来知礼懂事,又通晓音律棋艺,想来也是爱妃多心了。”
嘉妃眼睛顿时一亮,说道:“枉费皇上还记得臣妾的妹妹宜兰,如今那小姑娘也十三了,过了年就十四。想起臣妾十四的时候,都已经嫁入王府,可宜兰还整日像个小孩子一般,终日玩着一些琴棋书画,都极少踏出房门,今日听闻正午节宴,嚷着要来一睹皇上尊容,这才出了门。”
楚汉帝一下就听懂了嘉妃的意思,但却不戳破,反而说道:“哦?竟然是这样?朕也许久不曾见到谭家姑娘,不如宣上前一见吧。”
嘉妃的面上多了一些笑意,连忙差内侍去传了话。不一会儿,就见谭宜兰走了上来。
谭宜兰穿了一身秀气的蜜色衣裙,发间挽成一个堕马髻,上面别着颗颗小珍珠,看起来熠熠生辉。
第一百二十七章:兰美人
谭宜兰步调稳重的一步步朝着上位走去,不见一丝慌乱。
楚汉帝看了谭宜兰一眼,说道:“不是说要来一睹朕的尊容吗?怎么站的那么远?离近些站来。”
嘉妃快速的给谭宜兰一个眼神,催促着谭宜兰说道:“宜兰还不快快上前,你莫不是被吓傻了不成?在家中的时候,你不是嚷着要来一睹皇上尊容的吗?”
谭宜兰深吸一口气,漫步的走上前,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后,说道:“臣女谭家宜兰,见过皇上皇后娘娘金安。”
既然走到这里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楚汉帝闻言,说道:“你便是谭司空家的小女儿,嘉妃的胞妹?抬起头来。”
谭宜兰微微抬起了头,在抬起头的一瞬间,面上就布满的笑意。
楚汉帝看了谭宜兰一会儿,突然笑道:“亭亭玉立 ,仙姿佚貌。”
正是刚才皇后夸赞李望澜的八个字。
这话一说出口,皇后和李望澜齐齐白了脸色,而嘉妃则得意洋洋的看了皇后一眼,谭宜兰有些惊讶的看着楚汉帝,随后也低下了头。
楚汉帝以刚才同样的八个字夸赞谭宜兰,是觉得李望澜配不上这八个字,还是想借机贬低皇后?所有人都不得而知。
李望澜狠狠的揪住了帕子,她不甘心,她的容貌从未被人如此说过,更没像今日这样让她下不来台。
谭宜兰含羞的低声说道:“臣女不敢担得这八个字。”
楚汉帝看着谭宜兰的模样也不做声,嘉妃眼睛快速的转了转,说道:“呦,宜兰莫不是还害羞了?”
嘉妃说完,又朝着楚汉帝说道:“皇上,说起来,臣妾还极少见到宜兰这副害羞的模样,想来也是被皇上的尊容折服了。”
楚汉帝见状,顿时记起朝臣前几日送来的内荐秀女名单,似乎上面正有着谭宜兰的名字。
楚汉帝眼底的笑意不减,看着谭宜兰说道:“宜兰?倒是个好听的名字,方才你姐姐嘉妃说你十三了?可曾许了什么人家?”
嘉妃连忙接过话茬,急匆匆的说道:“还不曾呢,宜兰这丫头眼高于顶,一般人家的都入不了她的眼,还得是皇上能镇得住她。”
嘉妃说罢,又捏着帕子笑了起来。
这话就是暗示谭宜兰要入宫的心思了,众人都不是傻子,听到这话心里也明白了几许。
楚汉帝却沉默了,嘉妃又说道:“说起来,为了今日的正午节宴,宜兰还特地准备了一曲古琴,正巧宴会才开,不如请皇上与臣妾一同听一听?”
楚汉帝抬了抬手,嘉妃就推着谭宜兰走到中央,正中央已经有内侍帮谭宜兰摆好古琴,此刻就见谭宜兰慢慢坐好,双手覆上古琴。
一曲悠扬的曲子,从古琴上传来。谭宜兰面色轻松的抚着古琴,古琴也似乎通了人性一样,不断的钻进人的耳朵里。众人只觉得似乎被引到了一处世外桃源中,身临其境的感受其中的美景。
一曲终了,谭宜兰又神色淡淡的收回了手,站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楚汉帝率先鼓起了掌,轻轻的朝着后背一靠,说道:“谭家的姑娘果然都是容貌绮丽之辈,才情出众,知礼懂进退,谭司空果然教女有方。这一曲孙散人的‘源贲记’弹得甚好。”
楚汉帝话锋一转,说道:“谭家姑娘可有意进宫为妃?与你姐姐时常为伴?”
谭宜兰忽地抬起了头,正对上了楚汉帝的双眼,随后又快速的低下了头。
嘉妃听到这话最是高兴,面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不断的催促说道:“宜兰,皇上在同你说话呢。”
谭宜兰这才俯首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臣女愿意,多谢皇上厚爱。”
楚汉帝又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嘉妃的妹妹,那这位分也不能太低,且不能高过嘉妃,不若就先封个美人。朕听着你闺名中的‘兰’字就极好,就封为兰美人吧。”
楚汉帝的话音刚落,嘉妃就催促着谭宜兰说道:“宜兰,还不快谢恩。”
谭宜兰面色不改的再次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臣女多谢皇上厚爱。”
嘉妃笑吟吟的拉着谭宜兰起身,说道:“该是自称‘臣妾’了。”
谭宜兰也不应话,任由嘉妃拉着她坐在了宫妃的位置上。
嘉妃的面上都是笑意,拉着谭宜兰一阵说话,但谭宜兰的面上始终的淡淡的神情。
李望澜面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她此刻觉得就像是一个不重要的背景板一样,一直被人忽视到现在,此刻走也不是,继续站在这里也不是。
皇后眼看着楚汉帝收了谭宜兰做贵人,脸上面色不改,瞥了李望澜一眼,说道:“李家大姑娘怕是站的累了,就先回去吧。”
李望澜脸色不好的福了福身子,转身回到了位子上。
这算是什么?她为了这个正午节宴,准备许久的曲子都还没有展示,就被人这么赶回来了?
大夫人一见李望澜回来,立马拉着李望澜问着问那的。
“澜姐儿,皇后娘娘可曾看中你?你可在贵人面前得了脸?”
李望澜越想越气,回到位子上又被大夫人拉着问这问那,顿时没了好脾气,不耐烦的说道:“什么都没有,别问了。”
大夫人向来怕李望澜,此刻见李望澜这么说,也不敢再问。
正午节宴正式开始。
自打众人落座后,李望舒就一直能察觉到一道目光袭来,且一直盯着她,而那束目光的方向,又似乎是皇子位置方向传来的。
李望舒一开始以为是顾星玄,也没在意,后来被那道目光盯得不耐烦,这才顺着目光看去。这一眼,直接把李望舒定在了原地。
又是那个男人。
李望舒瞬间低下了头,掩饰慌张之下,还喝了一口酒盏中的果酒,却不小心又呛了一口,不住的咳嗽,这一咳嗽,把小脸咳嗽的红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李望舒似乎还看到了那个男人在笑,心底更加心虚。
顾光祁把李望舒的动作看在眼里,慢慢的覆上酒盏,一饮而下。随后又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这京都的酒果然浅淡如水,远没有边疆的酒要烈,喝着都不解渴。
正午节宴开始后,先是舞女跳了暖场的古典舞,随后不知道是谁提议了一句,各家的姑娘又开始纷纷举荐献上才艺。
朝臣中有左右两个丞相镇着,其他家的姑娘也不敢先动。右丞相杜家没有适龄的姑娘,这种场合都是不参与的,左丞相李家却有几位适龄的姑娘,但能上得了台的也只有嫡出的李望澜。李望澜虽然时常不在京中,但这次的正午节宴却是参加。
李望澜是被众人推上台子的,只有她先展示了才艺,其他人才好再施展开。但李望澜也不算毫无准备,毕竟为了这个正午节宴上能大出风头,李望澜也是练了许久。
李望澜所准备的也是一曲古琴,内侍再次把古琴弹了上来,李望澜慢慢坐好,但心却怎么都静不下来。
李望澜被刚才的事情扰的心烦气躁,弹起古琴来也是有些浮躁,匆匆弹了一曲后,就回到了位置上。
谭宜兰刚弹过一曲,又曲艺极佳,此刻再听李望澜这同样的古琴,却匆匆了事,还有几个音弹错,其中的差别显而易见,孰高孰低也一眼就能看出。
李望澜是左丞相府的大姑娘,即便是才艺不佳,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但不是谁都惯着李望澜。
“李家大姑娘的曲艺……一般嘛,这样的曲子,我宫里的宫女弹起来,都要比李家大姑娘弹的还要好一些,起码音不会错。”
第一百二十八章:铃缌
一道声音从上位传来,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只见一身金色衣裙的华云长公主笑吟吟的朝着李望澜说着,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
有了华云长公主这个开头,其他家的姑娘也纷纷低声笑了起来。
这神神秘秘,终日不见踪影的李家大姑娘,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呀,也不过是模样美了一些,这才情也并不出众呀。还以为左丞相府如此宝贝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原来就是这样啊。
李望澜被华云长公主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偏偏对方是华云长公主,李望澜半句都说不得,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华云长公主见李望澜也不说话,心绝无趣,但也十分解气,看着李望澜的目光中更加带着轻视。
李望舒为何去的南来庄,顾星华早就调查个明明白白,这些人欺负李望舒只是一个庶女,反抗不了?就算不为了她未来的三嫂,单是为了现在的李望舒,顾星华都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为李望舒出了气才行。
李望澜他们不是能用嫡女的身份压制李望舒吗?那她就用华云长公主的身份压制他们!看谁压得住谁!
顾星华冷笑一声,也不再说话,转身把目光放在了宫宴上。
舞女跳了一曲暖场舞后,昭示着正午节宴正式开始,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异常刺耳的嗤笑声传来,扰的众人都看了过去。
“呵,天楚国这么大的国家,上前献舞的舞女舞技就这样吗?这一个个长得也不算好看,跳的也都不好,这样的也能到御前献舞?到底是天楚国水平低下?还是天楚国的门槛太低?”
朝臣们听到这话,纷纷放下手里的酒盏,朝着那道声音看去,顿时皱紧了眉头。
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外域服装的男子,脸色还带着一些嗤笑,似乎很瞧不起天楚国的模样。
只是看到这个打扮,李望舒心底就有了数。这些人,应该就是这次借‘正午节宴献礼’来的右山国使臣。
李州听到这话,顿时不满的捏着酒杯,心绝这些右山国的人不懂礼数,又见李望舒朝着这边看来,李州朝着李望舒点了点头,李望舒心里更加确定,这些人就是右山国的使臣团。
那名使臣的话,顿时引起一个朝臣的不满,只见一个朝臣站了起来,说道:“天楚国不比右山国喜好玩乐,对于这些玩乐之事自然不上心,若是右山国使臣想要享受这些,恐怕还是早日回家的好。”
那大臣说完一甩袖子,就直接坐了下来。
右山国的使臣衣着十分奇怪,头上带着一个巨大的帽子,上面还别着一个长长的羽毛,身上穿的和流浪的乞儿差不多,棕褐色的主体衣袍,肩膀处斜着披了一条白色的宽布条,腿上也系着一条同样的白色宽布条,走起路来就像是女子的衣裙一样。
右山国的使臣站起了身子,朝着楚汉帝行了一个礼,这礼却不是天楚国的拱手礼,而是右山国的礼节则是伸手扶膝,嘴上还说着一些其他的众人听不懂的话语。
“楚汉帝,我们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觉得天楚国的舞姬技艺平平,不堪入楚汉帝的眼,恰巧此番同行的有我们右山国的铃缌公主,且铃缌公主仰慕楚汉帝多年,烦请楚汉帝允许我们铃缌公主献舞一曲。”
楚汉帝眼底的闪过一丝锐利,随后扬了扬手,说道:“那就请贵国的公主起舞吧。”
楚汉帝的话音刚落,就见右山国使臣边坐着的一个女子起身。
那女子全身上下都裹着一件血红色的披风,让人看不清楚其中的打扮,裸露在外的肌肤少之又少,长长的秀发呈波浪状卷起,面上还带着面纱。
自打进场的时候,那女子就一直低着头,叫人看不清楚她的面容,而她又很快的隐与四周,身边的人也没有太过于注意,此刻听到右山国使臣的话,这才再次注意到了女子。
女子听到右山国使臣的话,顿时站直了身子,漫步走到了中央,随后女子的一步步移动,披在她身上的披风,也随着散落在地,露出了里面的衣裳。
只这一眼,便叫众人再也挪不开眼睛。
好美的女子!
女子的衣着有些奇特,是天楚国从未见过的,只见铃缌的两只手臂上都没有衣料遮掩,空荡荡的手臂上还挂着好几条互相缠绕的细小的金锁链。胸前带着一个个穿好的金环,时不时的碰撞发出脆响。缠绕在她腰间的是一块长长的半裙,但这半裙却有一侧是从大腿处开衩的。从小腿开始,直到脚踝处,上面都缠着一条条的细小的金锁链,上面还挂着一个个的小金铃铛,随着女子的走动,发出脆生生的铃响。
女子的大片肌肤都暴露在外,但女子似乎并不觉得害羞,在披风散落掉后,反而更加没了顾及,爱首挺胸的朝着中央走去,女子却没有穿鞋子,光着脚走着,似乎也感受不到宫殿底部的凉意。
女子行了一个和右山国使臣一样的扶膝礼,说道:“铃缌拜见楚汉帝。”
女子说的天楚国的话却异常的标准,声音更是极为好听,叫人不仅震惊于她的美貌,还有她的声音。
楚汉帝点了点头,铃缌这才跳了起来。
天楚国没有右山国的伴奏,而铃缌的舞蹈似乎也不需要任何的伴奏,随着铃缌的动作,她双手双腿的小铃铛和金环就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十分好听,而这些碰撞时竟然也连着一些音符,谱写着一些乐曲。
铃缌时而拍着双手,时而绕着圈的跳着。铃缌的动作幅度很大,不断的绕着场子跳,又带着热情,很快就点燃了随行的右山国使臣团,使臣团的口中还嚷着一些天楚国人听不懂的话。
铃缌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眼角的娇媚也越来越美,不断的朝着上位走去,不断的朝着上位跳近,不断的接近到了楚汉帝。
楚汉帝自始至终对于这个热情的女子都没有过多的留目,只是在铃缌靠近他的时候,楚汉帝突然与铃缌对视上。
铃缌贴近楚汉帝的耳边,听听的吐露了一句话,随后媚笑一声,以一个绝美的转身,落在了稍微远一些的位置上。
右山国的使臣团见铃缌跳完,顿时热情的鼓起掌,不断的说着一些天楚国人听不懂的话,似乎在夸赞铃缌。
铃缌呈扶膝礼,立与楚汉帝的眼前,说道:“铃缌跳完了,不知道楚汉帝会奖励铃缌什么?”
楚汉帝听到这话却笑了,说道:“右山国的铃缌公主倒是心思剔透,你怎么确定朕一定会赏你什么?”
铃缌刚刚跳完舞,气息有些不稳,但还是说道:“铃缌所舞,从无一人说不好。楚汉帝作为天楚国的国君,在看了铃缌的舞蹈后,自然不会小气的什么都不赏,所以在铃缌看来,楚汉帝一定不会白白的看了铃缌的舞蹈,一定要赏赐些什么。”
楚汉帝听到这话,似乎来了兴致,有些赞同的意味点了点头,说道:“那不知道铃缌公主想要什么?”
铃缌笑着抬起头,说道:“铃缌想要一段姻缘。”
楚汉帝嘴角的笑容淡了淡,说道:“哦?铃缌公主才情过人,又舞姬了得,还会在右山国寻觅不得郎君?”
铃缌却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并无。”
楚汉帝再次沉默了,就见右山国的使臣团里有人窃窃私语着,随后,其中的一个使臣走了出来,说道:“我们右山国的铃缌公主舞技超群,想必各位已经见识过了。听闻天楚国人才辈出,不知道可有与我铃缌公主能一较上下的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比试
“若是天楚国能找出比我们铃缌公主更好的人,那就证明天楚国中的确有才情过人之辈,我们右山国也算心服口服,这姻缘一事也强行不得。若是天楚国不曾有比铃缌公主还好的人,那就证明我们铃缌公主是最好的,理应配上天楚国最好的男儿。依楚汉帝来看,可行否?”
楚汉帝等一众大臣听到这话,都纷纷沉默。
如果有人能胜过铃缌,那就让右山国的使臣团带着铃缌回国,哪儿来回哪儿去。如果没有人能胜过铃缌,那就不好办了,楚汉帝还要答应铃缌为她找姻缘,还要配上天楚国最好的男儿。这一笔买卖……怎么说都说不通。
就在众人还在思索的时候,就见右丞相杜舫站了起来,大声应道:“好!”
楚汉帝顿时看了过去,而杜舫还偏巧没有看出来一样,就连皇后疯狂给他使眼色,他都没有注意到。
右丞相杜舫起身,朝着楚汉帝拱手说道:“皇上,既然右山国的使臣坚信,在天楚国没有比铃缌公主更有才华的人,我们偏偏要证明给他们看一看啊!”
楚汉帝扶额有些无语的不再去看杜舫,简直是看一眼就上火。
李州起身说道:“右丞相想来是醉酒了,说了一顿醉话,还不快上去扶右丞相坐好!”
这个杜舫,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不是惧怕右山国,而是论才华这一方面,天楚国确实难有相匹敌的人选,又看铃缌的舞姿高超,可这个杜舫只知道逞口舌之快,都没有想想这人选是谁!
身后的内侍听到这话,纷纷上前搀扶住杜舫坐回了位子上。
右山国的使臣却没有松口的意思,反而说道:“右丞相大人这是替楚汉帝答应了?看来贵国已经有了相对的人选,那就请上前来吧。”
楚汉帝往椅子后一靠,淡淡的瞥了皇后一眼,似乎在说:你父亲惹下的麻烦,那就让你们杜家善后吧。
皇后有些慌张的瞪了杜舫一眼,也有些无措的扫着人群,试探性的说道:“华云长公主向来才艺出众,不如……”
皇后话还没说完,就听顾星华冷笑一声,说道:“母后谬赞了,儿臣可担不得这四个字,且儿臣是天楚国的公主,可不是什么其他地方的舞姬,要抛头露面的比试这些。父皇,您说是不是?”
顾星华俏生生的看着楚汉帝说着,却见楚汉帝也是点了点头,说道:“星华这话没错,皇后还是另择人选吧。”
皇后看着顾星华和楚汉帝一唱一和的模样,暗暗收紧了手里的帕子,不断的把目光落在下位的姑娘身上。
铃缌倒是一直面不改色,即便顾星华以‘舞姬’的名头说她,也不见丝毫的怒气,似乎是习以为常了。
皇后又把目光落在了李望澜的身上,慢慢的说道:“李家大姑娘德才兼备,方才的一曲古琴听的本宫若如其境,不如再为我们献舞一曲?”
李望澜脸上依旧维持着笑容,站起身说道:“枉费皇后娘娘挂念,可望澜不才,不堪舞技。”
华云长公主露不得脸,她李望澜就能露得?
在皇后有些失望的神情中,就见李望澜慢慢开口说道:“不过臣女倒是有一个人选。”
皇后惊喜的说道:“哦?不知道李家大姑娘所说的是谁?”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低下了头,生怕李望澜下一刻就点到了自己。这种事情要是能得好还行,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楚汉帝的不愿,那还往跟前凑什么?办的好了还行,要是办的不好,那不就是给天楚国丢人吗!
李望澜的眼睛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李望舒的身上,快步走到李望舒的身侧,拉着李望舒站了起来,说道:“臣女举荐的就是家妹,望澜的三妹妹望舒,听闻望舒之前在华云长公主的生辰宴上被太后娘娘多加赞赏,还担得‘京都第一才女’的称号,又自幼学习舞技,想来定能为天楚国扳回一局。”
李望舒正吃着菜肴,突然被李望澜拉了起来,一时没有防备,筷子上的糕点都洒在了裙摆处,懵懵懂懂的神情显得更加无知。
皇后依稀记得这么回事,但瞧李望舒的模样,却不像是精通舞技的人,不过眼下也没有其他人选,只能大手一挥,说道:“那便定李家三姑娘。”
李望舒呆滞的听着皇后的话,眼角还瞥到了李望澜那一抹笑意。李望舒的手慢慢放在了身侧,似乎察觉到了不断袭来的嘲笑目光,其中还带着一些看热闹的意味。
李望舒的手慢慢握紧,扬起一抹笑意,福了福身子,说道:“臣女领皇后娘娘懿旨,还请恕望舒先行告退去更衣。”
皇后扬了扬手,说道:“去吧。”
李望舒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任由内侍带着她走出了大殿。
大殿里,顾星玄握紧了手中的酒盏,快速的看了顾星华一眼,随后就见顾星华也起身离开。
坐在顾星玄身边的顾光祁注意到了顾星玄的小动作,却没有说什么,端起了酒盏,朝着顾星玄抬了抬手,说道:“我许久不曾回京,三弟都长高了不少。”
顾星玄举着酒盏,说道:“皇弟再怎么长,也没有皇兄高啊。”
顾星玄说完就仰头喝下了手中的酒,随后顾光祁也不作他言,喝下了酒盏里的酒水。
顾星华快步赶到了内眷更衣的偏殿,正好看到李望舒正在发呆,说道:“你还好吧?”
李望舒回过神,朝着顾星华福了福身子,说道:“臣女一切都好。”
顾星华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担心,问道:“你同我说实话,你可曾习过舞?若是不曾,我这就回去和母后说明,咱们是正经的姑娘,哪能是他们想看跳舞,咱们就巴巴上去跳的啊。说起来,你那个大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哎?你听我说话了吗 ?”
顾星华这才注意到,李望舒正选着衣服。
李望舒转过头,轻声说道:“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怎么转圜啊?长公主殿下就放心吧,望舒心里有数。”
顾星华看着李望舒那安抚的笑容,也莫名的踏实了下来,又把李望舒的手扒了下来,说道:“别看这些衣裙了,这都是些品质一般的,我待会儿让人去把我私藏的舞裙拿出来,你穿那套。”
李望舒点了点头,被顾星华拉着等了一会儿,顾星华所说的舞裙就被送来了。
大殿内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内侍来报:李家三姑娘正朝这边来,众人这才再次看了过去。
只见一袭红衣长袖舞裙的李望舒走了进来,通体的红色衣裙松松散散的飘落在一边,手部和腿部却是紧紧的贴着肌肤,但外面还挂着装饰的饰品,手臂上穿着一件红色的长水袖。秀发挽成了利落的双刀髻,发间别着一对金色发钗,发髻上还簪着点点细小珠花,看起来美不胜收。
李望舒垂着头走了进来,说道:“臣女来迟,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楚汉帝似乎也来了兴致,说道:“无事。”
李望舒得了皇后的命令后,也开始准备跳舞,众人这才看到,李望舒的眉间还点着一个红色的花钿,妆容也换成了梅花妆。
李望舒给了乐师一个眼神,乐曲也奏了起来。随后,顾星华也慢慢的走了回来。
这是一曲‘红莲赋’,讲的是一个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为了家国,成为了一位女将军,且以一抵十的姿态,上了战场,为家国浴血奋战的故事。世人皆瞧不起女子,认为女子样样不如男子,虽然天楚国这个想法并不重,但在男子的心里,这样的想法也是存在。
第一百三十章:红莲赋
李望舒所选的这一曲‘红莲赋’,就是为了所有的女子伸张,世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她偏偏要读书千万卷,世人认为女子上不得战场,她偏偏要习得武术,世人认为女子不如男子,她偏偏要证明给男子看。她不仅比男子好,还要能力远超于男子。
‘红莲赋’的故事意义深重,又带着一些浴血奋战的故事,所以乐器中也采用了鼓等厚重乐器,但在前期和后期,却还是以古筝扬琴等乐器渲染气氛。宫中的乐师技艺高超,让人都忍不住陷入其中的意境。
李望舒随着乐曲的幅度,不断的演变着动作。前期是带有女子不得重用的悲伤,李望舒用长水袖的‘柔’演示舞动,其中的挣扎和悲愤,以舞蹈的姿态演示的淋漓尽致。脚下呈圆场步不断的移动,细腰上的银铃铛都跟着喝彩。
中间部分是女子上战场时的激动和昂扬,李望舒带了一些跳跃的动作,释放着情绪和激情,一些超高难度的大跳和飞跃,被李望舒轻松的展示,就像是一个飞跃到人间的仙女一样,不住的旋转跳跃。
最后的部分是女将军得胜回朝的故事,女子终于在国家得到了该有的尊重,而国家的人也是极力的欢迎女子回朝。这一部分的情绪没有前两个部分明显和激动,但所表达的情绪是内敛的,李望舒通过‘柔’的动作,所表达着一些心潮澎湃的思绪。
随着李望舒不住的甩出长水袖,伴随着乐师手下的最后一个音节,李望舒以飞跃的姿态跳出,随后转身开腰,以一个极美的姿势,做出了舞蹈的最后一个动作。
李望舒慢慢的收了手,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也不做声。
随后,朝臣中以李州为首,不断的鼓掌庆贺着,为李望舒的舞姿喝彩,一句句的夸赞声,也纷纷袭来。
楚汉帝看着李望舒的目光中带着一些失神,似乎从李望舒的背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顾星玄看着李望舒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些抑制不住的欢喜。李望舒总是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而坐在顾星玄前方的顾光祁,则慢慢握紧了酒杯,眼底都是意味深长的笑容。李家三姑娘 ?何止不是个傻子,还是个机敏的!
楚汉帝鼓了鼓掌,大声的说道:“好!李家三姑娘?母后的眼光果然不错,李家三姑娘果然担得‘京都第一才女’的称号。”
李望舒福了福身子,说道:“皇上谬赞,不过是女儿家的玩意,担不得大雅之堂。”
楚汉帝却摇了摇头,说道:“是李家三姑娘谦虚了,左丞相何在?你真是养出了一个好姑娘啊!”
楚汉帝又把目光落在了右山国的使臣团身上,看着那原本还信心满满的使臣,此刻却有些脸色不好。
“右山国的使臣何在?这比试已经结束,且谁胜谁负已经显而易见,右山国使臣还有话说?”
只见刚才嚣张的右山国使臣,此刻灰溜溜的走了出来,说道:“天楚国卧虎藏龙,我等甘拜下风。”
楚汉帝摆了摆手,却听右山国使臣又说道:“只是我右山国铃缌公主心仪楚汉帝多年,此番也是不辞辛苦,从右山国来到天楚国,只是为了见楚汉帝一面,若是铃缌公主在此地没有觅得如意郎君,实在是有辱右山国国威。”
楚汉帝收敛了笑容,说道:“铃缌公主风华正茂,若是实在是在右山国觅不得如意郎君,天楚国的郎君自然也不少,只是不知道何人能入公主的眼。此番右山国献礼于天楚国多日,也不急于这一时。这些日子里,朕自然会替铃缌公主掌眼,觅得如意郎君。”
铃缌一个公主要觅得如意郎君,可整个右山国都没有合适的,以至于铃缌要到天楚国来寻,也不知道是右山国的国人太差,还是铃缌的眼光太高。
右山国使臣还要说什么,就见铃缌公主走上前说道:“多谢楚汉帝。”
楚汉帝挥了挥手,示意右山国使臣和铃缌公主退下。随后,楚汉帝又把目光落在了李望舒的身上,说道:“左丞相府家的三姑娘的确才貌过人,特赏赐金羽步摇一对,琉璃耳环一对,玛瑙璎珞一副,再有红芙舞裙一套,另配红芙饰品。”
这话一出,群臣中顿时有一道道窃窃私语的声音袭来。
“红芙舞裙?可是前朝周后所留下的那一套红芙舞裙?”
“该是那套,前朝的周后那可谓是一舞动京都,容貌才情皆为上乘,所着的红芙舞裙也是上乘。只是前朝覆灭后,也没了周后的传闻,更别提这红芙舞裙。”
“如今皇上把红芙舞裙赏赐给李家三姑娘是何意?是要立为宫妃?还是何意?”
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笑了一些,但却见李州的神情沉了沉。
李望舒低着头,应答道:“臣女多谢陛下赏赐。”
随后,李望舒就退出了大殿,到了偏殿去换衣裳。
这厢,李望舒刚进偏殿,就听一个宫女走上前,说道:“李家三姑娘,长公主殿下方才看您的衣裙脏了,就派人回去又取另一套衣裙,还请李家三姑娘稍等片刻。”
李望舒点了点头,说道:“多谢。”
宫女退出了偏殿,只听一声关门声,偏殿的门被关紧了。
李望舒心底疑惑,慢慢的走近门口,尝试推了推殿门,却发现殿门被关的死死打不开,就在李望舒生疑的时候,又听一道生意,从她的身后传来。
“李家三姑娘?看起来这般聪慧,又怎么会是一个小傻子?”
一道男子的声音袭来,顿时吓得李望舒浑身一抖。
是那个男人!
李望舒背着身子,也不回头。
顾光祁却漫步走近了李望舒,掐着李望舒的手臂,绕了过来。
这一个动作,顿时吓得李望舒白了脸色,说道:“二皇子殿下!请自重!”
顾光祁却笑了,说道:“自重?当初李三姑娘被车夫追杀的时候,可是本殿下舍命救了你,又接你到本殿下的别院。怎么此刻李家三姑娘却是翻脸不认人?”
李望舒听到这话,脸色又是白了白。这才多大一会儿,这个男人就把她被车夫追杀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了?到底是刚才才知道,还是一开始在别院的时候,顾光祁就已经查出她的身份,随后陪着她演戏?李望舒不知道,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让李望舒后被发冷。
李望舒稳住心神,推拒开顾光祁的手,说道:“二皇子殿下怕是认错人了,臣女不晓得二皇子殿下所说的话。”
顾光祁冷笑一声,掐住李望舒想要挣脱的手,说道:“认错人?本殿下素来过目不忘,又如何会认错人?看来不是本殿下认错了人,是李家三姑不记得。不过也无碍,本殿下会慢慢帮你回忆起来。”
就在李望舒惊讶的时候,却见顾光祁伸出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的掰着算,说道:“李家三姑娘被家中的车夫追杀,险些掉落悬崖,是本殿下救了你回到别院,还有一个丫鬟来着。期间,李家三姑娘吃我的,住我的,还要同我睡在一处,不仅同我装傻,还想要脱衣裳轻薄我。对了,那时,李家三姑娘喊不是喊我‘二皇子殿下’,是喊我……”
顾光祁突然离近了李望舒,吓得李望舒心底顿时袭上一股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到。
“哥哥。李家三姑娘当时喊本殿下‘哥哥’来着。”
顾光祁的眼底都是笑意,说道:“说起来,有一晚,李家三姑娘还连夜跑路,也不知道是担心付不起本殿下的房费,还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真相
李望舒顿时白着脸色,撤了一下顾光祁的衣袖,说道:“二皇子殿下慎言!”
顾光祁的记性未免太好了一些,这都多久的事情了,他还记得?而且,当时也是事出有因,她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又担心当时的顾光祁是大夫人派来囚禁她的,当然是先走为妙。
再者,当时的顾光祁也没有透露什么话,让李望舒分不清是敌是友。顾光祁当时又多一句话都不说,但却单单不让李望舒离开,李望舒那时候每天都过的胆战心惊,自然巴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而李望舒当时的直觉也很对,顾光祁的确是一个浑身充满戾气和可怕的男人。李望舒想到这里,心底越发的觉得后怕,还好她当时跑得快,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
“李三姑娘?您在里面吗?奴婢来给您送衣裳来了。”
是刚才那个宫女的声音。
可顾光祁听到门外有人,却没有住嘴的意思,反而说道:“李家的三姑娘,本殿下记住你了,那时候的房费饭费,之后本殿下会一起讨回来。”
随后,李望舒一个不注意,顾光祁就直接消失在了偏殿。
李望舒稳了稳心神,说道:“我在,劳烦进来吧。”
宫女进来后,帮着李望舒换了衣裳,随后,李望舒就要回大殿。
彼时,大殿中的气氛也不是特别的好。
楚汉帝把目光落在了顾星玄的身上,慢慢的开口说道:“玉李过了年也十七了,说起来也还未订婚,这在场的均是一些贵族姑娘,你瞧着可有中意的?”
玉李,是顾星玄的字。
男子一般是二十岁行冠礼时所取,但楚汉帝偏爱贤妃,所以对于顾星玄和顾星华也是极为爱戴,自打顾星玄记事起,楚汉帝就单独给顾星玄赐了号,也能看出对于顾星玄的喜爱。
玉李二字,出自《金楼子》:“星悬玉李。”有做‘星’的意思,天上凡间,唯有星足以与天齐,以此更能看出楚汉帝对于顾星玄的偏爱。
众人听到这话,立马竖起了耳朵。
顾星玄的谁?天楚国的三皇子,楚汉帝十分宠爱的儿子,若是能和顾星玄攀上姻亲,那就是挂上了半个荣华富贵。可女眷处的姑娘们听到这话,却十分默契的都低下了头。这副模样,倒是和方才比试选人的情况差不多。
若说之前的顾星玄还行,深得楚汉帝和贤妃的厚爱,又模样俊俏,很得京都姑娘们的心仪。但如今却不同了,现在满京都的人都知道,顾星玄不近女色好男风,这已经不算什么秘密。这种情况下,再被顾星玄选中坐皇妃,那不就是嫁过去守活寡吗!
顾星玄手执着酒盏,漫不经心的说道:“劳烦父皇挂心,儿臣还未有纳妃的意愿。况且大皇兄和二皇兄还未纳妃,我这个坐弟弟的,怎么敢先人之快?”
顾星玄这话刚落,就见贤妃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原本她还想着趁这次正午节宴,为顾星玄觅得一个正妃,可偏偏顾星玄却自己拒绝了。眼看着京都里对于顾星玄的传言越来越多,可顾星玄就像是听不到一样,照常去那些场所流连。
如今京都里关于顾星玄的谣言越来越难听,不仅被人揪出之前那个当街嬉戏的男子,包括顾星玄今日去找哪个好友玩,昨日去了什么地方,又见了谁,都会被有心人加以颜色说出来,弄得贤妃终日跟着忧心。
贤妃就不明白了,京都这么多优秀美丽的姑娘,怎么就没有一个能入顾星玄眼的?这美丽的姑娘,不比那些……男子要好得多?她瞧着刚才那个献舞的李家三姑娘就很不错,优雅大方,知礼明事,一看就能担得大家,虽然是个庶女,但贤妃向来不看重身世,这些于她而言都不重要。
贤妃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偏偏顾星玄却不近女色,这也是让贤妃十分头疼。
突然,就见贤妃的眼睛亮了亮,心底多了一个想法。
楚汉帝听到顾星玄说了这话,也没了下文。
顾星玄又坐了一会儿,目光却不自主的朝着女眷处看去,可一直不见李望舒的身影,弄的顾星玄也坐不住,随后寻了一个借口,转身离开了大殿。
顾星玄转了一圈,还是没有看到李望舒,心里有些焦急的低声说了一句,就见一身黑衣的男子凭空出现在顾星玄的身前。
“主子。”黑衣男子低声说道。
顾星玄点了点头,说道:“我找不到她了,你联系十七,看她在哪。”
黑衣男子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主子,您若是再利用李家三姑娘,恐怕伤了李家三姑娘对您的情谊。她心思单纯,若是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想以男女之事骗取她的信任,恐怕……”
顾星玄的眼睛微沉,说道:“崔固!你别忘记你是谁的人!你现在在替谁办事!”
崔固低下了头,说道:“崔固记得,崔固是主子的人,替主子办事。”
顾星玄听到这话却嗤笑一声,说道:“可本殿下怎么听到你在为其他人说话?”
崔固僵直了一下身子,又说道:“崔固记得是主子的人,会遵守主子的命令办事,但却也要为李家三姑娘说一句话。”
顾星玄突然笑了,走近了崔固,说道 :“你以为你凭什么说这些?留你活着已经是我对你的恩赐。”
“咔嚓。”
一道树枝碎裂的声音,顾星玄顿时回过头,说道:“谁在那!”
顾星玄这一回头,正巧看到了一个慌张逃走的身影,只瞥到一个红色的裙摆。
顾星玄顿时察觉到不对劲,再看崔固的脸上还带着一些执着。
“主子,这是奴才唯一背叛您的事情,奴才不会让您再欺骗李家三姑娘了。”
顾星玄心里大喊不妙,放开了纠缠着他的崔固,转身追上了逃跑的人。
李望舒不管不顾的朝着前方跑着,丝毫没有停住脚步的意思,满脑子都是:顾星玄一直都在骗她,一直给她营造他喜欢她的假象,为的就是能更好的牵制住她,利用她为他所用。
怪不得顾星玄从未许诺过她其他,但却一直束缚她和其他男子的来往,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约束她,为的只是骗取她的信任,让她对他足够的信任,才会对他死心塌地,为他所用。
原本一直想不通的东西,此刻似乎全部说得通。一切的一切,从答应做顾星玄政客的那一天开始,顾星玄就已经着手为她编制一个合适的大网,在对应的时间,一把把她套住。
无论是南来庄的事情,赵源恪的事情,亦或是其他的,都是顾星玄计划之内,而她的存在,也只是一个推动计划的推手。李望舒越想越心惊,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一些。
李望舒原本是想要回到大殿,但崔固突然出现,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说,让她在那里等着。随后,顾星玄就出现了,又发生了以上的对话。
“你听我说。”
李望舒的胳膊被一把拉住,就见顾星玄紧皱着眉头的追了上来。
李望舒跑了一段时间,大脑中也飞快的运行着,虽然事情的真相很伤人,但事实就是摆在眼前,且李望舒不是什么恋爱的无脑妹,刚才的时间足够她想清楚一些问题。
李望舒沉稳着思绪,再抬头看着顾星玄的时候,眼底不带一丝波澜,淡淡的说道:“三皇子殿下有什么事情?”
李望舒这才反应过来,她在不满什么?她本来就只是顾星玄的政客,即便是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后,她也不应该这样失态。她该庆幸没有过多的投入,不然反而伤了她。
第一百三十二章:越看越满意
顾星玄看着眼前的李望舒,带着一些疏离感,没了刚才的紧张和怒气。顾星玄松了拉扯李望舒的手,说道:“你听我说。”
李望舒突然淡然的笑了笑,说道:“臣女不明白三皇子殿下的意思,臣女和三皇子殿下应当没什么好说。大殿内还有事情,臣女这就先回大殿了。”
李望舒朝着顾星玄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不给顾星玄一点说话的机会。
这样已经很好,她李望舒只是顾星玄的政客,仅此而已。且以后的关系,也都将止步于此。
顾星玄看着李望舒的背影微微出神,还想要追上去的时候,突然想起这是在皇宫,也就没了动作。在皇宫里做事多有弊端,说话也不好明说,这件事情,他会另外和李望舒解释。
大殿内。
李望舒回到大殿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叫人看不出来不对劲。
顾星华一见到李望舒回来,立马朝着李望舒挥了挥手,随后又差身边的宫女到了李望舒的身边,叫李望舒过去坐。
李望舒以为顾星华有什么事情,又看着其他人都沉迷于歌舞,也就跟上了宫女的步伐,到了顾星华的身边。
顾星华的位置并不靠后,除了楚汉帝和三妃在首,下首的就是皇子和公主,皇子和公主坐在对立面。因此,正对着顾星华的就是大皇子顾承天。
李望舒悄悄的到了顾星华的斜后方的位置,也不坐到顾星华的身边。轻声说道:“长公主殿下,可有事传臣女?”
虽然顾星华看中她,但这样的场合里,李望舒还是谨记着宫规,不然一不小心就给她和顾星华惹上了麻烦。
顾星华神秘的朝着李望舒招了招手,顺带拉着李望舒坐到了她的身侧坐好,说道:“无事,只是宫宴有些无趣,想同你说说话。”
李望舒一坐下,她正对着的就是顾光祁。李望舒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看着顾星华说道:“长公主殿下,今日朝臣皆在,不若您再坐一会儿?臣女这就先回去了。”
顾星华瞥了刚回来的顾星玄,又看了一眼面带尴尬的李望舒,低声说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同我三哥闹别扭了?”
李望舒惊讶的看着顾星华,心里不明白顾星华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在顾星华看来,却是李望舒默认的模样。
顾星华拍了拍李望舒的手,安抚的说道:“安,我三哥就是那个脾气,对谁都是如此,我和母妃都已经习惯,你……”
顾星华还在巴拉巴拉的说话,而李望舒却无心再听。
场上的群舞已经下场,换成了独奏的扬琴。原本群舞人多的时候,李望舒想要回去,还能从后方溜走,可如果场上已经只剩下一个人,李望舒是离不开了,只能坐在顾星华的身边。
坐在上位的贤妃看着同顾星华说话的李望舒,眼底更多了一些满意。低声说道:“李家三姑娘同华云很熟吗?”
贤妃身侧的齐嬷嬷看了一眼顾星华的方向,说道:“是了,听闻长公主殿下同李家三姑娘交好,是自打上次华云长公主生辰宴后,就十分交好,还成了手帕交。”
贤妃点了点头,说道:“华云那丫头向来眼高于顶,看人又准。极少有能瞧的上眼的人物,她若是看不上,谁说都不好用,她若是看的上,那就是交心的小姐妹。因此。,玩伴都是极少,如今却能和李家三姑娘成了手帕交,想来也是李家三姑娘为人不错。”
齐嬷嬷听到这话,却一直点了头,说道:“的确如此,听闻李家三姑娘从前还荒唐过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贤妃的眼睛却突然亮了,说道:“这有什么?只是从前荒唐过一段时间,如今不是很好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是智者,有能力力挽狂澜,才是聪明人。而且这都能挽救自己,若是能顺手挽救我家星玄,那不是更好!”
说到这里的贤妃,越说越激动,似乎已经看到成婚后的顾星玄与李望舒多么的琴瑟和鸣,而眼里的满意也更加明显。
这个李家三姑娘很不错,为人知书达理,能言善辩,最重要的是貌美才高,最适合顾星玄这样不解风情的男子,又和顾星华交好,这要是李望舒和顾星玄成亲后,这姑嫂之间的问题都少大半。
贤妃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这些,眼底的笑意渐渐都要溢出来。
此刻也不止有贤妃看着李望舒,另外一妃也在看着李望舒,眼底却带了一些审视的目光。
淑妃看着李望舒的模样,不住挑剔的看来看去,心底有些疑惑:这就是小海子他们说的女子?一直和顾梓明交往密切的女子?她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没有丝毫的亮点可言。
顾星华正和李望舒推荐一个好吃的糕点,吃的李望舒满嘴的糕点渣,随后李望舒还和顾星华相视一笑。
这一幕看在淑妃的眼底,对于李望舒则更加的轻视。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没什么起眼的,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庶出姑娘而已。听说从前还十分嚣张跋扈?这样的姑娘,更配不上她家的顾梓明。
“三妹妹,快擦一擦嘴角,小心污了贵人的眼睛。”
李望舒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张手帕,顺着手帕看去,李望舒就看到了李望澜那精致的面庞。
李望舒抬眼看了一眼李望澜,随口说道:“多谢大姐姐,望舒这里有。”
李望舒慢条斯理的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手帕,慢慢的擦拭着嘴角。留下李望澜自己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有些尴尬的不知所措。
随后,又见李望澜突然转了眼睛,慢慢收了手,无比自然的福了福身子,说道:“臣女见过长公主殿下。”
顾星华记得李望澜,此刻更加不会给她看脸色。看着李望澜半蹲着身子行礼,顾星华也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顾星华没说起身,李望澜就得一直半蹲着。
李望澜不是喜欢行礼吗?那就一直挺着吧。
李望舒看着李望澜的动作,也察觉出了顾星华的意图,嘴上更加没有求情的意思,继续和顾星华说着笑,时而还和李望澜搭上一嘴。
李望澜半蹲了片刻,身体渐渐保持不住平衡,眼看着就要摔倒,却听到李望舒惊讶的说道:“呀?大姐姐你怎么还行着礼?方才长公主殿下已经让你起身了,你没听到吗?”
李望澜脸上的笑意都要维持不住,僵硬的站直了身子,低声说道:“是臣女没听到。”
李望澜面上这么说,但心里对于顾星华和李望舒的不满更加强烈。什么没听到!顾星华压根就没说!她一直站在顾星华的身侧,顾星华说什么她会没听到?顾星华总共就说了那几句话,都是和李望舒讨论糕点的,一句‘起身’都没有。
李望澜扯出一抹笑容,说道:“长公主殿下很喜欢吃糕点吗?正巧我知道一家福膳斋的糕点,味道很不错,在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长公主殿下若是有兴趣,臣女下次入宫拜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可以给长公主殿下带一些来。”
顾星华听到这话,突然嗤笑一声说道:“李家大姑娘?”
李望澜面上一喜,说道:“臣女在。”
顾星华扫视李望澜一圈,说道:“你认为,你说的那家福膳斋,本公主买不到吗?一定要求你一个官宦子女代买?”
李望澜慌张的摆了摆手,说道“长公主殿下误会了,臣女只是想顺便给您带一些尝尝,没有其他的意思。”
第一百三十三章:矫情怪
顾星华毕竟是楚汉帝宠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自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公主的威仪更是不容小觑。此刻有意板起脸,也吓得李望澜慌了神。
李望澜可不想才进宫就被顾星华拉进黑名单,她是要讨好顾星华,没有引起顾星华愤怒的意思。
李望澜面带娇意,此刻被顾星华吓得慌了神,连忙摆着手,看起来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转头就要哭了一样。
李望澜这副美人泣泪的模样,很快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力。
“华云?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好好聊着天,李家大姑娘就要哭了?”
众人顺着目光看了过去,就见顾承天不知道何时,已经走到了她们的跟前,此刻带着责备的目光,看着李望舒和顾星华。
顾星华瞥了顾承天一眼,但还是挂记顾承天是她兄长的份上,慢慢的说道:“没什么事,只是李家大姑娘说要给我带福膳斋的糕点,我说了一句不用,李家大姑娘就要哭起来的模样。华云无知,不晓得难道这还要强买强卖?不要还不成?”
顾星华这话说的无辜又委屈,就连坐在身侧的李望舒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的想笑。
没听说过,有人要送礼,还分强买强卖的,而且说不要还不信。可事情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李望澜想巴结顾星华送东西,可顾星华瞧不上,推拒说不要,李望澜就是这一幅受了委屈的模样。顾星华说的没错,也没有夸大其词,可哪里就是不太对。
就连李望澜听到这话,都忘记哭泣,呆呆的看着顾星华说不出话。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被顾星华这么一说,好像是她矫情了?
果然,顾承天听到这话,就有些不满的看了李望澜一眼,说道:“果真如此?”
亏他还以为李望澜受了委屈,巴巴的赶过来安抚美人,可事实则是,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儿是个矫情怪?
李望舒和顾星华把顾承天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都是忍不住的憋笑,随后就见顾承天一甩袖子就要离开,却听李望澜说道:“大皇子殿下恐怕误会,臣女与三妹妹正和长公主殿下说话,不巧风沙入殿,迷了眼,这才流泪,与长公主殿下无干。”
顾承天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但却瞥了李望舒一眼。
李望澜嘴上说和顾星华无关,那就是和李望舒有关了?
李望舒维持着笑意,惊讶的说道:“大姐姐竟然是被风沙迷了眼?快让望舒瞧一瞧。”
李望舒亲昵的拉着李望澜的手,对着李望澜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朝着李望澜大吹了几口气。凉气入眼,吹的李望澜顿时眼中带着泪,更加委屈的说道:“三妹妹这是做什么!”
李望舒无辜的摊了摊手,说道:“大姐姐又是误会了,望舒只是好心为大姐姐看看眼睛而已,也没做什么其他,大姐姐怎么又这么委屈?好像望舒做了什么其他事情一样,这一看,倒是和方才情况差不多,当时大姐姐也是这样与长公主殿下说道。”
李望舒眨着大眼睛,快速的和顾星华对视一眼,随后就笑吟吟的看着李望澜。
果然,顾承天听到这话,顿时皱了皱眉头,瞥了李望澜一眼,转身就要离开,说道:“你们姑娘家的事情,本殿下不方便参与,还是你们自己玩闹吧,。”说罢,顾承天就转身离开。
顾承天自幼在宫中长大,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这些小技俩他早就见识过了,何况又被李望舒那么一调侃,心下了然。还以为李望澜与旁人不同,如今看来,也都是一样的女子。
顾承天一走,李望澜反倒不那么委屈,端着长姐的架子,说道:“三妹妹只是何意?我记得也不曾惹过你,怎么就平白惹了你的白眼?”
李望舒的笑意淡了淡,说道:“是吗?可望舒也不记得得罪过大姐姐,为何在刚才比试的时候,大姐姐要把我推出去呢?”
李望澜走近李望舒,低声说道:“三妹妹可要担得大局,既然是左丞相府的姑娘,自然有为君王排忧解难的义务,姐姐此番,也都是为你好啊。”
李望舒退了一步,嗤笑一声,说道:“若是当真如此,大姐姐何不主动露面,揽下为君王排忧解难的事情?还要推我出去?大姐姐,你是聪慧,可望舒也不是个傻的,以后这些个歪心思,还是少动一些好。”
李望澜忍住怒意,维持着最后的一丝颜面,轻声说道:“三妹妹过来坐久了,也该与我回去,这就先拜别长公主殿下。”
李望澜说罢,就要伸手去拉扯李望舒,却被李望舒一把挣脱。只见李望舒轻笑一声,说道:“劳烦大姐姐费心,望舒稍后自会回去。”
李望澜倒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急了,就要拉着李望舒离开。当着顾星华的面,李望澜有些话说不了,但是回去之后,李望澜就有好些话要和李望舒说。
眼看着李望澜强拉着李望舒就要走,顾星华冷笑一声,把酒盏摔在了桌子上,说道:“李大姑娘这是做什么?当着本公主的面强拉硬拽人走,先是要我强买强卖,如今又是这么一出,是当我长公主的名声不在吗!”
顾星华的声音高了一些,顿时有其他人家看了过来,看着李望澜的目光中带着疑惑,直看的李望澜红了红脸颊。
李望澜松了手,有些慌张的说道:“长公主殿下误会了,臣女并无此意,只是想带着三妹妹回府,省的叨扰长公主殿下。”
顾星华扭头冷哼了一声,也不答话,反倒让李望澜有些尴尬。
李望澜又看向李望舒,说道:“三妹妹,既然长公主殿下看中你,那你就先在这边休息一会儿,稍后再和我与母亲汇合,咱们一道回府。”
李望澜说完这话,还带着威胁的瞪了李望舒一眼,正要离开,却听到顾星华说道:“那就不劳烦李家大姑娘费心了,本公主与望舒十分交心,今晚就留望舒在秧昔殿休息,明日本公主再差人送她回府。”
李望澜僵直了身子,又瞪了李望舒一眼,直直的福了福身子,隐忍的说道:“臣女晓得,多谢长公主殿下对三妹妹的厚爱。”
顾星华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无需你谢,本公主是和望舒交好,与你无关,何须要你谢?”
李望澜最后的一丝笑容都要维持不住,慌张的离开了上位。
顾星华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嗯,耳边清净不少。”
李望舒看着顾星华的模样,轻笑一声,说道:“长公主殿下何须与我家长姐拉恨意,我们姐妹间的问题,怎么能连累你?”
顾星华正色的拉着李望舒的手,说道:“这是什么话!你我是为姐妹,自然一体,你家那长姐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我自然要给你撑腰。况且,不论其他,我瞧着也不喜,总想说道几句。”
李望舒轻轻一笑,眼底都是毫无顾忌的笑意,说道:“那也不能劳烦长公主殿下留望舒在殿,稍后宫宴结束,望舒还是要回府。”
顾星华看着李望舒的笑容却呆滞了片刻,随后听到李望舒的话,这才缓过神来,说道:“无事,秧昔殿终日空荡荡的,你陪我住一晚吧。”
还不等李望舒再次拒绝,就听顾星华说道:“望舒,其实你肆无忌惮的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以后也多这样笑笑,咱们才十几岁,哪儿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啊。若是你家长姐实在烦人,还有我给你撑腰!”
第一百三十四章:你去过他家?
李望舒呆滞了片刻,有些出神的想着。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吗?可自打她来到天楚国,就有停不下来的事情发生,而她也要不住脚的处理,十几岁的生活,她注定安然享受不了。
李望舒扯出一抹笑意,继续和顾星华说着话。
正午节宴后,李望舒有拗不过顾星华,跟着顾星华到了秧昔殿,又和李州大夫人说了一声,明日再回府。
李望舒拜别了李州和大夫人,就跟上了顾星华的步伐,李州倒是没说什么,大夫人和李望澜明里暗里说道李望舒几句,但李望舒也没当回事。
“父皇,儿臣许久不曾回京,母扰的妃思虑,实属不孝,想着也许久不曾宿在宫中,今日便留宿宫中。”顾光祁朝着楚汉帝拱了拱手,说道。
楚汉帝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歇在宫中吧。”
楚汉帝说罢,就要带着贤妃离开,却听顾星玄急匆匆的说道:“父皇,儿臣今日醉酒,恐怕回府疲倦,不如今日也歇在宫中。”
楚汉帝的眼里带了一些笑意,带着些深意的说道:“醉酒?你那喝遍京都的酒量,今日也会醉酒?”
喝遍京都?说的也是顾星玄最近流连酒楼的事情。
顾星玄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说道:“父皇说笑了,儿臣也想着……想着许久不曾见到二哥,想着今日能与二哥把酒言欢,探讨事情。”
楚汉帝瞥了顾星玄一眼,也不拆穿,说道:“那边如此。”随后,也不管顾星玄和顾光祁,转身带着贤妃离开。
楚汉帝一走,宫妃们也跟着离开,顾星华带着李望舒,顾光祁与顾星玄同路离开。
顾星华拉着李望舒说话,从一方面讲,李望舒是顾星华第一个相交的好友,因此关系密切一些,还有着许多说不完的贴心话。一开始顾星华贴近李望舒,是看在顾星玄的意思上,但接触后发现李望舒是个极符合她心意的人,也多了真心。
可顾星华带着李望舒刚走了没多久,却听到身后一道轻咳声袭来。
“皇妹,这么巧,遇到你和李家三姑娘回秧昔殿啊?”
顾星玄那一道声音传来的时候,李望舒的脸色就沉了沉了,很明显不想现在和顾星玄说话。这一神态的变化,让站在李望舒身边的顾星华看的一清二楚。
顾星华眼睛一转,说道:“还真是很巧呢,三哥的宫殿不是与秧昔殿相反吗?怎么这也能顺便路过巧遇?”
听到这话的顾星玄面上有转瞬即逝的尴尬,但随后就厚着脸皮的说道:“咳咳,皇妹和李家三姑娘是要一同回秧昔殿吗?不如带三哥一份吧,本殿下许久不曾留宿宫中,虽然大殿时常有人洒扫,但连一些基本的东西也没准备,现在回去有些不方便,须得给他们些时间洒扫洒扫。”
顾星玄飞快的给顾星华使着颜色,顾星华看了顾星玄一眼,又看了李望舒一眼,也不做声,顺着台阶,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三哥到我秧昔殿休息片刻吧。”
顾星玄面上一喜,却听另一道声音传来。
“皇妹既然收留了三弟,不如也顺路收留一下二皇兄吧。”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顿时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正看着顾光祁走了过来。
顾光祁的手搭在了顾星玄的肩膀上,说道:“三皇弟不是说要与皇兄把酒言欢吗?怎么宫宴还未散去,就自己先溜了?”
顾星玄搭上顾光祁的肩膀,有些可怜的说道:“二皇兄不如放了我吧,你那酒量是从边疆就练好的,皇弟怎么能喝过你?”
边疆?
李望舒疑惑的看了顾光祁一眼,就见身侧的顾星华看出了她的疑惑,轻声为李望舒解释的说道:“我这二皇兄是自幼于边疆长大的,二皇兄的生母是嘉妃娘娘,外祖父是谭司空。谭司空虽然是文官,但二皇兄的外祖母一家却是将门子弟,宫中的轻骑军就是二皇兄的外祖母一家管着。”
“二皇兄随了他外祖母一家的性子,自幼喜好武功和兵法,于是自请入了军营,到由轻骑军把控的边疆磨砺心智,这一锻炼就是将近十年。二皇兄极少回京,因此宫外的府邸也没有搭建,每次回京都是宿在宫中。”
李望舒点了点头,原来顾光祁是自幼由边疆长大,军营里的男子。怪不得警惕性那么高,还武功高超,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想法。
李望舒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摇了摇头,又看向了正在说话的顾光祁。
“皇妹,都是皇兄,不如一道收留。总不能念着一母同胞,对于我这个异母的皇兄,就能厚此薄彼吧。”
顾星华有些尴尬的看了顾星玄一眼,有些恼怒的意味。但也不能拒绝顾光祁,不然就真的默认‘厚此薄彼’的意思,可收留了顾星玄还好说,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但顾光祁却多少有些尴尬。再者,自打顾光祁回京几次后,都是独自宿在宫殿,从不与他们这些姐妹子弟联络感情,怎么今天就要到她的秧昔殿了?
顾星华换上笑意,说道:“自然可以,二皇兄三皇兄,请。”
顾光祁和顾星玄率先走在前方,顾星华带着李望舒走在后方。
秧昔殿。
原本偌大冷清的秧昔殿里,一直都只有顾星华一个人,宫女内侍也服侍的井井有条。可今日却突然回来了四个人,众人倒是收拾的有些仓促,但还算是有条不紊。
顾星华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头,她的秧昔殿就没这么热闹过。
几个人都坐好,但却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带着一些尴尬。
原本顾星华还拉着李望舒说体己话,可现在两个大男人出现在大殿里,她就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啊。而刚才一直嚷着要把酒言欢的两个男人,自从进了秧昔殿,两人就再也没说过话。
至于李望舒,三个皇子公主在她的跟前,她也张不开这嘴。
顾星玄轻咳一声,说道:“皇妹这秧昔殿还真不错,比我那三王府瞧着好。”
顾星华轻笑一声,顾星玄这副模样,搞得好像是第一次来秧昔殿一样。
李望舒也不想附和顾星玄,慢慢的喝着茶,也不说话。顾星华瞥了李望舒一眼,心底约莫出顾星玄的意思。
顾星华见没人理顾星玄,眼底带着一些嘲笑,说道:“三皇兄言重,我这秧昔殿也不过如此,哪能抵得上三皇兄的三王府呢。望舒,你说是吧。”
李望舒突然被点到,有些惊讶的看了顾星华一眼,就见顾星华眨着大眼睛看着她。
李望舒有些无奈的放下了茶盏 ,慢慢的说道:“臣女瞧着……”
顾星玄有些希翼的看着李望舒,期待李望舒接下来的话。却听李望舒语气一转,说道:“臣女瞧着长公主殿下的秧昔殿,要比三皇子殿下的三王府妥贴一些。秧昔殿瞧着有生机勃勃,不像是三王府中连棵绿植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
李望舒带着一些嫌弃的说了这话,果然见顾星玄皱了皱眉头,似乎真的在思考,难道他的三王府真的很空荡?不好看?
而听到李望舒这嫌弃的语气时,顾星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似乎李望舒讽刺顾星玄几句,顾星华就得到了一些乐趣。
就在众人都欢笑的时候,却见顾光祁突然放下了茶盏,淡淡的瞥了李望舒一眼,说道:“李家三姑娘去过三皇弟的三王府吗?怎么对那里好似很熟悉?”
这一句话,顿时让顾星华止住了笑声,而其他几人都看向了李望舒,似乎在探究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早些绣嫁衣为上
被顾光祁这么一说,顾星华也反应了过来,眼里都是激动的探究意味。如果说李望舒真的去了顾星玄的三王府,那是不是说明,李望舒离做她的三嫂不远了?
而顾星玄看着李望舒的时候,眼底同样带着探究,但却不是探究这个,而是探究:为什么顾光祁会这么说。
至于李望舒,在顾光祁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被吓得白了脸色。
李望舒一是害怕被他们知道了政客的事情,二是顾光祁那个眼神实在是太吓人,这个目光,让李望舒一瞬间就会想到了别院的那段日子,那段时间里,顾光祁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这个目光,就好像是她是顾光祁的所有物,带着一些占有欲,还有着不容欺骗和玩弄的执着与偏激。
总之很恐怖,足以李望舒寒毛竖起的那种。
李望舒喝了一口茶水,又顺了一口气,说道:“偶然见去过一次。”
顾光祁听到这话,有些带着深意的“哦”了一声后,也没了下文。
于是,秧昔殿中又出现了刚才的沉默。
过了半晌,宫女走了进来,询问顾星华何时就寝。
顾星华瞬间逮到了机会,推拒着顾星玄和顾光祁离开。可顾星玄却转过头,说道:“李家三姑娘,劳烦带个路,这天色黑了,本殿下黑天视力不好。”
李望舒扯了扯嘴角,您逗我呢?让她带路?她一个宫外留宿宫中的姑娘,别说本来就不认识路了,就算了认识,这天黑下来,也什么也看不加了 。虽然顾星玄不是常年宿在宫里,但一些路也该认得。
好家伙,脸还真大!
李望舒退了一步,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三皇子殿下,臣女也不认得路。”
顾星玄提气正要说话,却见顾光祁拉扯着顾星玄,边走边说道:“三皇弟不认得路?无事,二皇兄自幼边疆长大,黑夜中的视力也极佳,不如二皇兄送你一程。”
不知道为什么,李望舒在听到那句‘黑夜中的视力也极佳’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涌上一股恐慌,几乎是一瞬间想到了那个夜间潜逃的晚上。
李望舒打了一个寒颤,连忙转过了脸。而就在李望舒转身的那一刹,已经走到门口的顾光祁突然回过头,一眼盯住了李望舒的背影,微微一笑。
送走了顾光祁和顾星玄,顾星华和李望舒正打算歇下,却听丫鬟来报,说是殿外有人来找李望舒,是谁也说不清楚,就是要李望舒过去。
李望舒不愿在宫中生了时段,轻声说道:“星华先歇着,我去看看。”
顾星华思索片刻,本来想让身边的宫女陪同,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李望舒提着灯笼,慢慢的走出殿外,轻声说道:“有人吗?有人吗?”
李望舒轻声喊了几句,也没有回应,正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就要离开,却见黑暗中走出一个身影。
“本殿下在这。”
李望舒听到这声音,又是一哆嗦,双腿条件反射的就要回去,却被顾光祁洞察了意思,快步拦住了李望舒的去路。
“李家三姑娘何故见本殿下如此激动?不过是几日未见,还生疏一些?”
这个男人又在提别院的事情!
李望舒忍住微微激起的怒气,带着一些不耐说道:“二皇子殿下,臣女和您说实话,直到今日,臣女才知道当初救了我们的是您,也才知道当初住的是您的别院,多有无礼,请您见谅。”
李望舒喘了一口气,又说道:“可当时您也并未和臣女说清楚,说起来,也不能全怪臣女。再者,当初您的所有举动,都不像是个好人,臣女自然想方设法的装傻脱险,情理之中的事情并无不妥。”
李望舒说完之后,又把手中的灯笼放的低了一些,让她不去看到顾光祁的面容,也省的过往的宫女内侍看了再说闲话。天楚国的贵族们,她是得罪不起。
顾光祁见李望舒把灯笼提低,眼底一闪而过一丝笑意。许久不见,李望舒还懂得避嫌了?
顾光祁黑暗中的视力极佳,即便没有灯笼的照明,他也能快速捕捉到李望舒面上的每一个神态。
“如此,李家三姑娘就是承认当初逃离别院,故意与本殿下装傻充愣?”
李望舒忍着一口气,继续解释道:“臣女不是故意,只是想保全性命而已。”
李望舒看不清楚黑暗中的一切,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顾光祁此刻的神情。
“李家三姑娘这话还是承认了?”
李望舒提着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顾光祁又说道:“那于本殿下别院中的所作所为,李家三姑娘也认?”
就在李望舒疑惑的目光下,顾光祁又说道:“例如,李家三姑娘白吃白住在本殿下的别院,这些衣食住行暂且不说,还妄图轻薄本殿下,同床共枕,还公然脱衣……”
李望舒顿时白了脸色,也不顾及什么礼仪,连忙打断的说道:“二皇子殿下!”
顾光祁也住了嘴,低声说道:“李家三姑娘打断本殿下的意思,又是承认了?”
李望舒稳了稳心神,说道:“都说是只想保全性命而已。”
当初她当着顾光祁的面脱衣裳,也不知道顾光祁就是天楚国的二皇子,而且也没有什么轻薄的意思,只是想表达她是个‘傻子’,请顾光祁放松警惕而已,怎么落到顾光祁的眼里,就歪了呢?
李望舒福了福身子,说道:“以前的事情已经解释清楚,至于二皇子殿下所说的费用,臣女自然回府后奉上。”
顾光祁抬眼冷冷的看了李望舒一眼,说道:“李家三姑娘以为本殿下差这些银两?”
这次换成李望舒轻笑一声,说道:“不然二皇子殿下为何紧追不舍这件事情?臣女对于二皇子殿下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但仅限于感恩,与左丞相府无关。”
顾光祁抬手把李望舒手中的灯笼打掉,原本微弱的红光突然没了光亮,周身都是黑暗的一切,惊得李望舒更加害怕,心底莫名涌上一些心慌。
顾光祁的声音再次响起,“李家三姑娘,本殿下是个古板的人,既然当初与李家三姑娘同床共枕的一晚,自然不能让你平白受了委屈。待本殿下寻一个好日子,就同左丞相大人提亲。”
李望舒黑暗中的视力不好,但却听的清楚,顾光祁距离她似乎近了一些。又听到顾光祁这话,吓得李望舒双腿一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顾光祁似乎朝着李望舒伸了手,要扶李望舒起身,但却在被李望舒察觉后,飞快的后退着。
顾光祁冷眼看了李望舒一眼,慢慢的收回手。
李望舒颤抖着声音,说道 :“二皇子殿下,臣女当初并没有轻薄你的意思,同床共枕……也是二皇子殿下强留在屋中,而且……咱们都是自己睡自己的,也没讨论到名节的问题。”
李望舒知道这话说的不妥,但此刻顾光祁大有一种强娶的意思,顿时让李望舒想到了赵源恪,心底莫名的出现一些慌张。
李望舒想了想,强行稳住心神,说道:“二皇子殿下所忧,臣女明白。对于此事,臣女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去乱说,更加不会污蔑二皇子殿下的名声。”
顾光祁轻笑一声,似乎在嘲笑李望舒一样。顾光祁慢慢的说道:“本殿下还以为李家三姑娘聪慧一些,没想到,同其他家的姑娘一样单纯。”
就在李望舒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又听顾光祁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此番不论李家三姑娘的意思,全看本殿下。李家三姑娘要是还有时间说道,不如早些回府绣嫁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