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侃侃而谈
顾星玄看在眼里,故意等到李望舒落座后,开始发问:“三姑娘还未回答本殿下的问题呢,姑娘的衣裳看着奇特,不知道用于何地?”
李望舒怯怯的看了眼李州,见李州默许似的点了点头,李望舒小声的回答道:“那衣裳适合平时出行,女子衣袖过于宽大,平日行动不便,所以小女就稍微改良了一下衣裳,轻便简约,方便行动。”
顾星玄听到这话,又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三姑娘对于衣裳倒是有着独特的想法,不知道对于其他方面,又有什么独特见解吗?比如战争?”
李望舒又看向李州,见李州点了点头,答道:“天楚国依山傍水,物资丰富,对于储存物资方面,有着极大的优势特点,但地势特点过于简单,不像其他邻国,易守难攻。其中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地理不能被人力所改变,但可以根据天楚国本身的地理特点,来制造一些武器,用于防守,既可以牢固城门,又可以提高战争的胜率。”
顾星玄的眼睛不经意的亮了起来,看似随口问道:“那医疗方面呢?”
李州正要插嘴,只见李望舒不等李州说话,直接答道:“天楚国虽然是大国,但可惜的就是医疗并不发达,士兵受伤,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导致战争过程中的死亡率大大的提高了,征兵困难。”
“因此天楚国虽然具备战争的能力,但不具备征兵的条件。这也是天楚国在面对战争的态度,相对于战争,更愿意握手言和。”
李望舒洋洋洒洒的说完这一番话,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学术讨论会上,可以侃侃而谈。
而是在天楚国,在和天之子讨论,他爹治理国家时所出现的问题,不由得心中一惊,悄悄的看了一眼顾星玄。
只见顾星玄面色依旧,不见异常。
李望舒的心中不免有些懊恼,自己一到熟悉的领域,就……控制不住她自己!
没想到这一番话,倒是惊呆了李州!
这些话不是没有政客提出过,只是都没有具体方法和解决方案,如今竟然被自己忽略多年的女儿讲出,而且听这意思,竟然还有解决之法!这怎能不叫李州兴奋?
这些年来自己疏于对李望舒的管教,本以为李望舒会养坏脾性,再加上今天李望舒的爬树行为,还以为会是个坏孩子,可没想到竟然有这般头脑!
顾星玄却重新开始打量了一番李望舒,本以为只是个脾气傲娇的小丫头,没想到还挺有想法。
李望鸢仿佛觉得自己被无视一天了,本来想趁着李望舒回到前厅,自己可以拿回主场,趁机炫耀自己的才华,李望鸢想象中的画面是:自己和顾星玄相谈甚欢,李望舒在旁边说不上话,认清李望舒她和顾星玄之间的距离,知难而退。
没想到,自己想的和事实刚好相反,自己完全插不上嘴,只能听着李望舒和顾星玄交谈,不由心生妒忌,明明自己饱读诗书,她一个没读过书的小丫头,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一定是胡说八道的。
李望鸢扯出一抹笑容,说道:“三妹妹不得无礼,怎么评论朝堂之事。三皇子切勿当真,我三妹妹平日没读过书,说的都是胡话。”
顾星玄却笑的肆意,说道:“二姑娘这话说错了,我倒是觉得三姑娘说的不无道理呀。想不到左相大人的女儿,政治头脑也不错,您倒是教出来了一位好女儿,您说是不是呀?”
李州只能赔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他的内心也被李望舒惊住了,这番话,他府中的所有政客都从未提出,自己这个女儿可真是天赋异禀呀!
李州见顾星玄没有接着提问的意思,说道:“请三皇子移步书房,咱们商议正事吧!”
顾星玄点了点头,走在前方,李望舒和李望鸢依礼起身相送。
顾星玄路过李望舒身侧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过两日舍妹星华生辰,宫中举办宴会,我会吩咐礼部给三姑娘下帖子的,到时候还望三姑娘能入宫赴宴。”
李州赶紧拍了一下李望舒,说道:“舒儿,还不多谢三皇子!”
李望舒福了福身子,微微颔首,说道:“多谢三皇子。”
顾星玄这才满意的和李州离开了前厅。
顾星玄和李州走后,李望鸢也气哄哄的离开了前厅,李望鸢可不想再留在前厅了,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自己妄为京城的交际花,竟然被人无视一天,还被李望舒那丫头抢了风头,叫她怎能不气?再不走,她就要忍不住了!
虽然没懂顾星玄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总之李州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而且还好自己这几天恶补外面世界的知识,否则今天就要变成文盲了!
挽月居。
四姨娘正在外间逗着鹦鹉,就见李望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姨娘!姨娘!”
四姨娘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鸟笼,轻轻拿起帕子擦拭了手,才说道:“鸢儿!你毕竟也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怎么今日如此莽撞?进来也不叫人通报不说,也不行礼问安,举止毛毛躁躁的,这是怎么了?”
李望鸢急忙解释道::“姨娘!我今日……”
李望鸢正要说话,巡视四周后,对丫鬟婆子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待丫鬟婆子们都下去了,李望鸢才稳了稳心神,开口说道:“姨娘,今日三皇子造访府中,女儿盛装打扮前去恭迎,正和三皇子说话,谁知半路杀出个李望舒,把女儿的风头全抢走了!”
四姨娘皱了皱眉,问道:“三皇子到访,是你父亲吩咐你去招待的,还是你自己去的?”
李望鸢低了低头,小声说道:“是……是女儿自己去的。”
四姨娘瞪了眼李望鸢,说道:“鸢儿!姨娘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男客到访,你怎可自行前去?”
李望鸢想到顾星玄冷漠如锋的剑眉,璀璨如星的双眼,雕刻分明的面庞,就心动不已,不由得红了脸颊,说道:“可那是三皇子……”
还未说完,就被四姨娘打断,说道:“三皇子怎么了?欢儿你要记得,女子要守礼,不可再如今日这般行事了,以免落人口舌。何况你这般优秀,若是三皇子真有意于你,还有我与你父亲商议,你以后切不可再这般了。”
第十七章:修葺
李望鸢心底不忿,焦急的说道:“女儿也是想着,若是能得了三皇子的青眼,也不必嫁给赵家那人了。”
一提到赵家的公子,李望鸢就是满眼的厌恶。
四姨娘心知李望鸢的意思,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这事还有我呢,你不必急,放心,姨娘不会叫你嫁给那样一个人的。”
赵家那个人,怎么配的上她的鸢姐儿?
李望鸢听到四姨娘的话,心底微微踏实了一些,伏在四姨娘的膝上。
而四姨娘则面色沉重的看向了远处。
与赵家的婚事,是如何都推脱不了的,但却不能叫李望鸢踏入火坑,唯一的法子,就是找一个傻子替嫁。
至于那个傻子,四姨娘的心底已经有了人选。
过了几日,李州便差了工人到惊蛰居的西院,把李望舒的院子好生修葺一番。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望舒并不惊讶。
惊蛰居的西院从失火到现在,少说也有小半个月了,期间李州对于修葺院子的事儿,只句不提,就足以看出李州对于李望舒的失望了。
但是现在却突然提出修葺惊蛰居,想来其中顾星玄的原因更大。
李州看中顾星玄背后的贤妃和外祖家,再者就是现在的李望舒的政治头脑,当然还有顾星玄对于李望舒的‘看中’ 了。
李望舒只是逗着新得来的杜鹃花,不住的把玩着。
左丞相府的修葺工人动手麻利,小十天就把西院修葺好了。
虽然是从东院搬到西院,但是左丞相府的众人都有着一双双明亮的眼睛,自然看出来了李州对于李望舒的不同,因此对于这次的乔迁,各个院子都差人送了礼物。
乔迁这日,李州特意吩咐管家,给李望舒拨来了丫鬟婆子,这又是给李望舒长了好大的脸面。
李望舒回到惊蛰居的西园,就开始挑选丫鬟,忙的云里雾里的时候,看到门外站了一个小丫头。
李望舒顺着那小丫头的目光看去,正好落到了桌子上的一盘桂花糕上。
“呀?这怎的有盘桂花糕呀?”
果真那小丫头听到这话,便开始不住的咽口水了,连脚底下的小步子也挪的轻快了许多。
“三姐姐……我……我来送贺礼了!”
李望舒看着门口的小丫头,虽然与自己说着话,目光却依旧落在桂花糕上,李望舒轻笑了一声,到底是个11岁的小丫头呀!
“茹儿来了!”
李望舒牵起李望茹的小手,走到桌子前,拿起了桂花糕,半蹲在李望茹的面前,摸了摸李望茹的头,说道:“茹儿想吃吗?想吃就吃吧!在三姐姐这里,不必拘束。”
李望茹眼馋的看了一眼李望舒手里的桂花糕,期待的看着李望舒,带着开心的语调,说道:“真的可以吗?”
李望舒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啦!快吃吧!”
李望茹开开心心拿起一块桂花糕,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还没等这块吃完,就又拿起一块,笑眯眯的眼睛看着李望舒,看的李望舒心都要化了,直说:“茹儿慢点儿吃,还有很多。”
李望舒拿起帕子,给李望茹擦了擦嘴角。
李望茹还不忘把贺礼奉上,“三姐姐,这是五姨娘与茹儿的贺礼。”
李望舒接过细细看来,竟然是一颗尚未雕琢的翠玉,成色尚佳。
五姨娘孙氏身份原是四姨娘的陪嫁丫鬟,因当初四姨娘怀着李望鸢,担心自己会失了李州的宠爱,特地亲自把陪嫁丫鬟抬了房,做了侍妾。
五姨娘也是争气,没两年便怀上了李望茹。按理说,五姨娘是四姨娘的人,两人更是亲近才是,可不知道是些什么原因,有了李望茹后,五姨娘便于四姨娘生分了。
好在五姨娘性子温和,素来不争不抢,倒也不算得不得宠,只一味爱护女儿的心思。
凭着五姨娘的身份地位,能得这么一块成色尚佳的翠玉,想来也是不易的,足以看出五姨娘的真心实意。
“这玉我瞧着不错,喜欢的紧,改日便用来做配饰或者簪在钗上,都是不错的。茹儿回去可要替我多谢五姨娘。”
听到李望舒说喜欢,李望茹也是笑的眼睛眯眯的,想来也是欣喜的。
“嗯嗯!我定会回去替三姐姐转告的。”
李望舒看李望茹吃的香甜,转身去给李望茹倒了点儿茶,递给李望茹,说道:“茹儿慢点儿吃,喝口茶吧,别噎着。”
李望茹接过茶,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随后,又回到了桂花糕的战斗中。
“哟,三妹妹这儿好生热闹呀,姐姐没来晚吧!”
还未见人,就听其音,是李望鸢没错了。
果真如李望舒所料,当真是李望鸢,只见李望鸢身穿一袭湖碧底茜月季花妆花立领中衣,外披石青素锦织镶银丝边纹月白色薄纱,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
乌云般的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双刀髻,将一支清雅的东菱玉缠丝曲簪戴上。明明已经入秋,却穿着薄纱,当真是‘美丽冻人’!
这是跑她的底盘,耀武扬威了?
李望鸢巡视四周,惊蛰居的西园是李州最近刚装饰过得,连墙都重刷了,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所有人,自己对这个女儿有多重视!
李望鸢心中有些嫉妒,面上却依旧和气,带着羡慕的口吻,说道:“哎呀,还是三妹妹这惊蛰居漂亮呀,看看这装饰,都是父亲从库房精心挑选来的吧!哎呀!这个八宝琉璃屏风,我央求父亲好久,父亲都不松口呢,转身就赠了妹妹,果真是让姐姐羡慕呀!”
李望舒瞥了眼那个屏风,只是一个普通的屏风,这个李望鸢可真会给自己加戏。
李望舒自是看穿了李望鸢面具下的虚伪,一个13岁的小丫头,耍心机还能耍到我头上?你当我那么多宫斗剧是白看的吗?
李望舒心中冷笑,面上却全是焦急无措,走上前拉住李望鸢的手,说道:“二姐姐若是喜欢便拿去吧,左右是一个屏风罢了。倒是二姐姐可叫妹妹好等呀。”
李望鸢讪笑了一下,说道:“那怎么能行,那是父亲赠与妹妹的,姐姐怎可夺人所爱呀!”
她只是随便说说,哪知将李望舒竟然当真了,她可瞧不上那普普通通的小屏风,比这好一百倍的屏风,她院子里都多的是,可看不上这些。
第十八章:乔迁
李望鸢虽然是这样说的,但眼看着李望舒的目光却带着鄙夷。
今日是李望舒的乔迁之喜,但李望舒却并未当事儿,因此只是随意的打扮了一下。这便在李望鸢看来,是李望舒的小家子气了。
与李望鸢的盛装打扮不同,李望舒只是着了素衣,便很清楚的看出两人的差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日的主角是李望鸢呢。
李望鸢嘲讽的看着李望舒,随即更加高昂的抬起了头,一副瞧不起李望舒的姿态。
四姨娘说的果真不错,对于李望舒这种人,就是要面上过得去,背地里如何都好。届时,有了漂亮名头的就是她李望鸢,李望舒注定是她的陪衬和挡箭牌。
李望舒虽然不知道李望鸢在想什么,但单单看着李望鸢的转变,也大抵知道了应该是李望鸢的身后有高人指点,具体该怎么做,但李望鸢只是知道该怎么说话,怎么做,可是这眼神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
既然李望鸢这么想隐藏自己的心思,李望舒就偏想知道些什么。
李望舒的笑意不减,淡淡的看着李望鸢。
李望鸢看着李望舒的姿态,以为李望舒真是自卑了,面上笑的更开心,反握住李望舒的手,装作严肃的说道:“三妹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些丫鬟婆子没好好做事?若是的话,你同姐姐说,姐姐替你管教她们!回头姐姐再亲自挑些好的给妹妹送来便是!”
李望舒心中冷笑:哼,李望鸢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接自己的名,伸她的手。
若是今日李望鸢真的惩罚了这些丫鬟婆子,那她们还不得埋怨自己了,背地里说是自己告的状,那她们的心哪儿还会向着惊蛰居?只怕到时候某人给些好处,就卖主求荣了。
再者,原主的名声本来就不好,又年纪小,这些丫鬟婆子本就不服,若是李望鸢再来一出宽容主子的戏码,那这惊蛰居的西园还能有衷心之人吗?
李望舒瞪大杏眼,故意大声的说道:“二姐姐不可!这都是父亲精挑细选来的,做事很是妥帖,不必再换。况且,父亲挑的人,若是被二姐姐换了去,恐怕传到父亲耳中,就成了不孝了。我知二姐姐并无这个意思,但旁人可不知,若真传出二姐姐不孝的名声,倒是妹妹的不是了。”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李望鸢执意要换掉惊蛰居的人,就是忤逆长辈的意思,量李望鸢是怎么都担不起这个名头的。
李望鸢想了想,心觉倒也是这么一回事,便说道:“到底是妹妹心细,那便先这样吧!”
李望鸢又巡视了一番四周,严肃的说道:“你们都听好了!在惊蛰居要做事稳妥,不得马虎。你们一个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万不可因着三妹妹年纪小,而欺辱三妹妹,更别仗着三妹妹好说话,就什么脏的乱的都糊弄着,别说旁人,我是第一个不许的!都记住了吗?”
众人面上惊恐,齐说:“记住了,二姑娘。”
众人却都在心想:这二姑娘待三姑娘可真是好,亲如姐妹,担心三姑娘制不如这帮丫鬟婆子,特意前来说教,凭着二姑娘在府里的地位,众人也不敢轻视了三姑娘。
李望舒却不领这个情,这立威立到自己家门口来了,谁能高兴呀?
但李望舒却依旧面带感激,眼看着眼里都含着泪了,酝酿了一会儿,只听“哇!”的一声,李望舒就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二姐姐对我真是太好了!之前二姐姐罚我跪了三个时辰,我竟还以为是二姐姐不喜欢我,如今看倒是我多想了,是做妹妹的小气了,还望二姐姐勿怪呀!”
李望舒说的罚跪事情,是之前李望鸢在背地里恶惩陷害原主的事情,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但好在李望舒还有着原主的记忆,所以自然记得讨回个公道。
众人还未散去,正把这事听了进去,原本看李望鸢的眼神都变了,原本还是尊敬,现在都变成了鄙夷。
原想着二姑娘好心来祝贺三姑娘乔迁之喜,又担心三姑娘受欺负,特意教诲一番话,特表姐妹之情。
没想到二姑娘表面是爱护庶妹,不叫外人欺凌,没想到却在背地里欺辱三姑娘,搞了半天,是不许我们欺负呀!
自己却一惩罚,就惩罚跪三个时辰,这怎么能是亲姐妹能做得出来的呢?
可怜的三姑娘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二姑娘是真心对她好的,哎。
李望鸢一听李望舒的话,就发觉不妙,正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就见众人看她的神色都变了,可自己又不能责备李望舒,毕竟今日自己来到惊蛰居的目的,就是为了树立一个宽和庶姐的形象来的。
李望鸢心知不能再让李望舒说下去了,意欲开口阻止:“三妹妹,那事其实是个误会,当时……”
哪知还未说完,就被李望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打断了。
“二姐姐不必再言其他,妹妹心中有数。但二姐姐刚才说错了一处,妹妹出言纠正,还望二姐姐不要怪罪。”
李望舒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说道::“刚刚二姐姐说:在惊蛰居要做事稳妥,不得马虎。其实是错的,作为家仆,不管在哪儿做事,都要稳妥,但我这人不太一样,你们可以犯错,但只要能够改正,我就既往不咎,只除一件:叛主的,我不再原谅!”
“不是我为人苛刻,而是‘背叛’关乎人的品行品德,若一个人的品行坏了,那就不值得被原谅。举个例子吧,在惊蛰居,大家可能觉得事小,若是在丞相府呢?你!若是你某日被临时调到父亲的书房,有人收买你,偷取父亲书房里的机密,你能保证自己不受诱惑吗?再或者,你!某日你有幸伴读御书房,敌国奸细试图收买你,偷得天楚国的机密,你能保证自己不受诱惑吗?”
“或许,你们会坚定地说:能!但我想告诉各位,遇到大事时的心境,是需要慢慢培养的,就相当于,我刚才说的那些假设,以后的某一天,可能真的实现了,你们要想稳住心神,就需要现在在惊蛰居里的一些小事中培养!”
李望舒的目光慢慢的扫过所有人,最后定定的看着李望鸢,也不知道是说给下人听的,还是李望鸢听着。
第十九章:立威
一开始,众人都是怀着轻视的心态,看着李望舒的,后来随着李望舒说的越来越深澳,众人好像被吸引了一般,慢慢听了进去。
此刻的众人才是真的认识了李望舒,与从前的娇纵李望舒不同,现在的李望舒谈吐有度,气质不凡,这才是左丞相府三姑娘该有的模样。
一时之间,众人对于李望舒都不敢存了怠慢的心思,都开始正视这位小姑娘,左丞相府的小主子。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穿越而来的二十一世纪外科圣手李望舒!
中途李望舒胡乱指了几个人,大家更加警惕,生怕下一个会提问到自己头上。
李望舒的话,以幽默有趣的方式,展现着不一样的大道理,深入人心,众人心中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只有李望茹依旧投身于桂花糕的战争中,啊,对了,偶尔也会停下来——喝口茶。
其实李望舒知道,就算自己这么苦口婆心的劝导,有的人该背叛还是背叛,但自己这番话的目的,不仅是帮助众人树立目标,更希望可以给某人敲个警钟,不要想着把手伸到惊蛰居来!还有!扮猪吃老虎谁不会呀!
“哈哈哈!好!说的好!”
听到这话的李望舒不由的翻了个白眼,堂堂丞相,竟然在女儿们聊天时,偷听!这传出去可像什么样子呀!
李望鸢扯出一抹甜甜的微笑,和李望鸢、李望茹一起福了福身子,说道:“父亲!”
李州看着自己的三个女儿,老脸上都是开心的果实。
自己这三个女儿,一个温婉隽秀,犹如春日;一个热情似火,犹如夏日;一个可爱俏皮,犹如秋日。只差一个冬日……澜儿……
李州看向李望舒,愈发想把李望舒培养成一位女政治家,这个想法越来越深刻,今天李望舒的话,他在门口一句不落的都听到了,有着这样的胸襟,有着这样的报复,若是不能在朝堂立一番天地,为国家出一份力,该有多可惜呀!
半晌,李州才说道:“都起来吧!你三妹妹,也就是你三姐姐,今日乔迁之喜,你们赶来庆贺,为父很是欣慰,看到你们女儿家和和睦睦,就好了。”
李望茹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父亲,女儿是空手来了!还……还吃光了三姐姐一盘桂花糕……还……还有……一壶菊花茶……”
李州被李望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抱起李望茹,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个小丫头也知道自己是空手来的呀!知道怎么还把你三姐姐这的吃的,都吃光了呀!连茶都没剩下!”
李望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三姐姐说,茹儿在这里,不用顾忌,想吃吃想喝喝。”
李州内心满意李望舒的懂事,面上笑道:“你呀!惯会惯着你四妹妹!”
李望舒逗了逗李望茹,说道:“茹儿还小,做什么都需要教导,只吃穿不能控制,这哪里就叫惯着了?茹儿,你说,三姐姐说的对不对呀?”
李望茹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对,只要有桂花糕吃,三姐姐说什么都是对的!”
李望舒和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只李望鸢心中郁闷,每次只要有李望舒在,自己就会被忽略,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以前,只要自己在人群中,大家都围着她转,现在,她反倒是插不上话的那个人了,李望鸢要控制不住了,但又想到四姨娘的教导,只能暗暗郁闷。
自己这样被无视,都是因为李望舒的出现,如果没有她,自己就是人群中的中心,可现在自己相当于是被李望舒侮辱了。
李望鸢在想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考虑过,自己之前是怎么侮辱李望舒的,当着挽月居家仆的面,罚跪李望舒,使得李望舒临死前,都含着一口怨气。
李州看向李望茹,装作严父的模样,说道:“茹儿,你可不能仗着你三姐姐对你好,就不听话,当心你三姐姐罚你!”
李望茹滴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了四周,随口而说:“茹儿不怕三姐姐罚,就怕二姐姐罚,上次二姐姐罚三姐姐跪了三个时辰,茹儿可害怕。”
李望茹说完之后,李州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淡,冷冷的转过头,看向李望鸢。
李望鸢暗觉不好,李望茹倒是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只是学话。
李望舒倒是面带惊恐,连忙捂住李望茹的小嘴,说道:“茹儿!不得胡言!”
李望舒看向李州,苦涩一笑,说道:“父亲不必当真,都是姐妹间的玩笑。”
李望茹却不领情,连忙挣脱开李望舒的手,小嘴抗议似的,说道:“茹儿没有撒谎!刚刚大家都听到了!”
李望舒手足不错的站在原地,心中暗喜:这李望茹真是神助攻!点个赞!以后李望茹的桂花糕管够吃!
只见李州慢慢放下李望茹,说道:“我倒是不知道,鸢儿这么威风呀!”
李望鸢面上一惊,连忙解释:“父亲,您听女儿解释,这都是误会。三妹妹,上次是姐姐误会三妹妹了,今日一来庆贺三妹妹乔迁之喜,二是来赔礼道歉的。”
李望鸢注意到李州的脸色逐渐好转,李望鸢转身面向李望舒,诚意满满的说道:“三妹妹,上次就姐姐误会三妹妹了,事情还没查清楚,就罚了三妹妹,是姐姐的不对。三妹妹和姐姐之间,不过是女儿家的玩闹,上不得台面的。姐姐特意给妹妹准备了一份礼物,只是今日出来的急,忘带了,明日姐姐就给三妹妹送来,到时候还望三妹妹笑纳,原谅了姐姐吧。”
李望鸢牵起李望舒的手,尽显亲昵,李望舒心知再深究,也于自己无益,也装作姐妹情深的模样,说道:“那就多谢姐姐了。”
李州笑了笑,对姐妹间的和睦,甚是满意,说道:“你们女儿家自己玩吧,为父先去书房处理事务了。”
李望舒、李望鸢、李望茹一起行了礼,送李州走到了门口。
李州离开后,李望鸢也撑不住脸上的伪装了,说道:“那姐姐就不叨扰妹妹了,先走了。”
第二十章:回春堂
李望舒连忙送到门外,回来后见李望茹在无辜的站在门口,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哈欠,眼里含着困意的泪珠。
李望舒经历今日的事情,心中认定李望茹就是小天使一般的存在,亲昵的走到李望茹面前,说道:“茹儿困了吗?三姐姐送茹儿回去吧!”
李望茹摇了摇头,指向不远处的丫鬟,说道:“不劳烦三姐姐了,茹儿的丫鬟在那呢,那茹儿今日就先回去了,三姐姐再见!”
李望茹边走边回头的朝着李望舒挥着小手,煞是可爱。
李望舒的小心脏都要被融化了,在李望茹走远,直到看不到的时候,李望舒就转身回了内室。
只是,在李望舒看不到的地方,拐角处伸出一个小脑袋,目光深沉的看着李望舒消失的地方。
李望舒吗?不!你可不是真的李望舒!
今天这件事,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一份见面礼吧!
以后,咱们慢慢来,我总会知道你是谁的!
今日一事,在后院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各院都听说了这事,自此不敢再拿李望舒当做之前的李望舒了。
惊蛰居西园修葺了一番,李望舒便开始正式动了小厨房,单单除了祛毒的营养餐。
李州也是很看好李望舒,时常带着政务来惊蛰居,只为听的李望舒的浅谈。
从李望舒的行为举止,再到李州的看中,左丞相府再无人敢轻看了李望舒,反而重新正式了她。
这日。
“小姐,咱们这样私自出府,老爷夫人会怪罪的!而且,我们还穿成这样……”
立夏惴惴不安的扯了扯身上的书童装,满脸担忧的跟在李望舒身后。
李望舒却甩开手中的折扇,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李望舒身穿一身月白色缎面夹袍,腰间绑着一根月白色连勾雷纹大带,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随意系了根月白发带,清秀的面容,当真是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立夏!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公子!”
立夏只好附和道:“是是是,小……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李望舒不慌不忙的指了一处,说道:“这就到了!”
立夏一看那牌匾——回春堂,竟是一处医馆,正要问李望舒来这干嘛,就见李望舒潇洒的走了进去,只好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你们怎的不信我?”只见李望舒被药童推了出来,一脸不忿的说道。
那药童却摆了摆手,说道:“明是你这小公子拿我们开玩笑,你这般年纪,却要来做坐诊大夫,说出去哪儿会有人信?小公子莫要玩笑了,若要过家家,还是快些回去吧!”
围观众人似乎也没见过这样年纪的公子,怀着医术来回春堂,纷纷笑着。
“这小公子年纪小,胆子却不小。”
“你这小公子怕不是这家医馆对头派来的吧,来专门坏他家的名声!”
“小公子怕是连坐诊大夫是干嘛,都不知道吧!”
“哈哈哈!”
李望舒掸了掸身上的灰,不急不缓的说道:“你若不信,试一试我的医术便可。”
药童摇了摇头,“你这小公子怎这般执着,我们可没工夫陪你玩,去去去,都散了吧!”
李望舒气的直摇头。
这古人说话真是费事,试一试又不耽误事儿,真是的!
李望舒正要开口,就见人群中冲来了一帮人。
“都让一让!让一让!大夫!大夫呢!快来看看我娘!大夫!”
一位穿着朴素的青年,青年背后还背着一位面色苍白,神志不清的老妇人。
药童见来了病患,连忙进了医馆,请出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翁,药童恭敬的搀着老翁的手臂,查看那位老妇人。
青年见到老翁,轻轻把老妇人放在一侧,躬身道:“陈老,您快看看我娘吧。”
老翁点了点头,走到老妇人的前方,给那老妇人把了把脉,又翻了翻那老妇人的眼皮,连连摇头叹气,说道:“你娘这病我们医馆治不了,已然病入膏肓了,这两日就准备后事吧!”
青年连忙抓住老翁的手,说道:“不可能的!我娘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地就不行了?陈老,您再看看!再看看!我求您了,求您了。”青年连着磕了几个头,老翁连连摇头。
李望舒走到那老妇人的身侧,把了把脉,摸了摸老妇人的肚子上下左右,轻笑一声。
青年和老翁被李望舒吸引过来,青年大喊道:“你是哪个?别碰我娘!”
李望舒起身,就要走进医馆,却被门口那个药童拦下,药童直说,“不许进!”
李望舒轻笑一声,“人命关天,你不许我进,可要想想那位老妇人的病呀!”
青年一听,连忙走到李望舒的面前,一把掐住李望舒的手臂,“你说你能救我娘?”
立夏连忙扯开那青年,“你这公子!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呀!”
李望舒朝立夏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无碍!怎么样?你信与不信我?”
青年思索了片刻,咬了咬牙,说道:“信!只要你能治好我娘!”
陈老都说要准备后事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而且这位小公子看起来胸有成竹,说不定是真的有点儿医术呢。
李望舒朝着药童挤了挤眼,说道:“小药童,你是死了心不叫我进了?你想没想好呀?到底是拦着我,弃这位老妇人的命于不顾?还是放手叫我一试呢?”
药童看了看老翁,李望舒收在眼中,朝着老翁拜了拜手,说道:“陈老,您觉得呢?”
陈老摆了摆手,示意药童放行。
李望舒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回春堂,巡视一周,指了一张桌子,说道:“把人平放在那张桌子上了,记着平放。”
青年和药童联手搀着妇人,平躺在桌子上。
李望舒走近药柜,打开几个药匣,伸手抓了几把药,仔细闻了闻。
恩!都是上好的药材!
李望舒又走到一副案几前,对另外一个药童招了招手,问道:“会写字吗?”
药童点了点头,李望舒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说,你写!”
药童不敢相信的看向李望舒,应是在想:这么俊俏的公子,竟然不会写字?
第二十一章:坐诊
李望舒不知道药童心中所想,只见药童已然神游,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写!”药童连连称是,提笔就绪。
“黄芪、生地,白花蛇舌草、香茶菜,各两钱,先熬着吧。”
药童抬头道:“这就没了?”
李望舒点了点头,“没了呀!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去熬吧!”
药童拿着方子,去了后面熬药。
陈老心中有了计较,这几味药放在一起,自己连听都没听过,这年轻人真是狂妄!还敢口出狂言,说不是大病!
过了半晌,药童带着熬好的药回来了,李望舒闻了闻,示意可以喝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老妇人都没有醒来的迹象,青年有些急了,“你给我娘喝的是什么?怎么我娘还没醒?”
李望舒摇了摇手,指向老妇人,“莫急!你看,这不醒了吗?”
青年顺着李望舒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见老妇人已然转醒,挣扎起身,青年连忙过去扶住妇人,说道:“娘!您可算醒了!”
“我这是怎么了?”老妇人迷茫的看向周围。
青年解释道:“您刚才在家里晕了过去,可把儿子吓坏了,还得多亏这位神医出手相救!”
“那可得好好谢谢这位神医呀!”老妇人和青年连忙就要拜谢。
李望舒扶住老妇人,说道:“大娘,您没事儿就好了,回家之后,就按照我给的方子按时吃药,少干重活就行了。”
青年连连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小大夫,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无礼了,这就给您陪个不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李望舒连连摆手,直说“无碍。”
青年又道:“那这诊费……”
“你只给了药钱便是,诊费我分文不取。毕竟找到一个能信得着我的,可是很难得呀!”李望舒说罢,有意无意的看向陈老和那药童。
那药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依旧嘴犟道:“乡野偏方!上不得台面的!”
李望舒被气笑,指了指那老妇人,说道:“你怎知我的方子就是乡野偏方了?再者,就算是,如今能医好病人,那就是好方子!”
药童被顶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围在医馆的人群中传来了阵阵掌声。
“好!”
“这小公子看不出还有这等医术!”
“倒是看不出来!”
“这小大夫不仅医术好,一品也好!”
陈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还是想不通那药房,走近李望舒,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问道:“还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呀?”
李望舒伸手参了一礼,道:“鄙姓李。”
“老朽有一问,还请李公子指点一二。”
李望舒见陈老是真心求教,心中更加尊敬,“指点说不上,只算作探讨。陈老是想问,今日这位老妇人得的是什么病吧?”
陈老点了点头。
“这位老妇人得的是胃炎,病因就是虚实兼并,以脾肾两虚为本,气血凝滞为标。因此,对于胃炎的治疗应当以健脾补肾,益气活血为法。”
“黄芪、生地为主药,具有健脾益气,滋阴养血之功效。其次,可加白花蛇舌草、香茶菜两药。这两药,具有增强抗体免疫功能和促进巨噬细胞活性的作用,对胃炎、充血、水肿、糜烂能起到吸收、消退和愈合作用。”
陈老仔细冥想一番,眼中忽的一亮,好像想通了什么一样,直道:“妙哉!妙哉!真乃神医呀!不知李公子,是否还有意坐诊我们回春堂呀!”
陈老又朝着那药童呵斥一声,说道:“阿文,还不快来和李公子道歉!”
阿文羞愧的走近,道了声歉:“对不住了,李公子,是小的的错,不该小瞧公子,低估了公子的医术。”
李望舒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的!你也是个直肠子,只记得对待患者要恭敬温顺些。”
阿文连连称是,“那李公子是愿意来回春堂坐诊了?”
李望舒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只是我不方便日日都来坐诊,这个还望陈老费心安排一下了。”
陈老善解人意的表示理解,“我会好好安排的,李公子放心吧!”
李望舒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我想请教一下陈老,不知道哪里方便些。”
陈老会意,说一声,“李公子随我来。阿文,你看着医馆!”
李望舒跟着陈老来到了医馆的后院,另有一处雅间,李望舒随陈老走了进去。
李望舒巡视四周,看起来像是一间会客室。
陈老看到李望舒眼中的机警,说道:“李公子放心,此处静僻,不会有外人来的。”
李望舒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说道:“对于汤药,我有一些看法,希望能得到陈老的建议。是这样的,现在大家喝的药都是汤药,虽然药效好,但也有敝处。”
“敝处如下:一是不便携带;二是药效慢。我希望可以加以改良,比如将汤药加大剂量,制成药丸,既方便携带,又提高药量,当然前提是药的比例是人体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的。”
陈老听到这话,一开始眼睛一亮,后来就是陷入了沉思。
“可是这怎么做……就需要慢慢试了,陈老,您觉得我这个想法,可以实现吗?”
陈老思考片刻,说道:“李公子,您这个想法虽然新奇,但这个制作方法……”
李望舒表示理解,宽慰道:“陈老,制作虽然很难,但万一成了,您就是天楚国医术上的领先者了,带领天楚国的医药类向前迈了一大步。虽然我有这个想法,但我年纪小,又没有可靠的制药工人,这对我来说,都太难了。所以,这才想请陈老一起,我们合作!您看怎么样?”
陈老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李公子,您给我三天时间,我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就告诉您!”
李望舒笑了笑,说道:“好!希望陈老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可不要叫我失望呀!”
陈老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这事虽然艰难,但确实可行,而且有益,这可该怎么办呀?陈老一时陷入了两难,看来这事儿得请教主子的意见了。
可是……
陈老一想到那位主子的脾气,就有些头疼,依着那位主子的脾气来说,这位小公子……能被留下吗?
第二十二章:又遇
李望舒临离开回春堂时,还顺便抓了几幅汤药,都是些益气固本,滋阴养胃,调理中焦,行气消导的药,用于给二姨娘调理身子用的,这样也不算白跑一趟。
李望舒正准备回府,却遇到一个不该遇到的人。
“见过三皇子。”李望舒乖巧的行了个礼,随后就要准备越过顾星玄。
顾星玄却好像早就知道了李望舒的意图,默默地移了步子,跨步到李望舒的面前,目光自上而下。
“每次与李三姑娘见面,李三姑娘的装扮都十分的……与众不同。”
李望舒并没有与顾星玄讨论衣裳的意思,复而便要转身离去,却再次被人拦住。
“李三姑娘身为左丞相府的姑娘,如此穿着,是否有些不合礼数?”
李望舒忍住心底的不耐烦,正色道:“那殿下贵为天楚国三殿下,当街拦下未出阁的姑娘,就合乎礼数了?”
顾星玄倒是见识过李望舒的能言,只是没有想到李望舒哽他这一句,一时有些无奈。
“李三姑娘果真能言善辩的很,这点本殿下早已见识过了,只是还有一事不懂,还希望李三姑娘赐教一二。”
李望舒虽然对这个顾星玄说不上好感,但还是碍于他的身份,不好过于拂了他的面子。
“三皇子请讲。”
顾星玄并不说话,只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李望舒走在前方。
李望舒微微紧皱眉头,似乎心底不大愿意。如今她身为左丞相府的三姑娘,一言一行都关乎李州和二姨娘的颜面,她万不能再让二姨娘失望了。
顾星玄似乎看出了李望舒的不情愿,兀自说着:“李三姑娘大可放心,不过是请李三姑娘到不远处的满江酒楼一聚。”
尽管顾星玄是这般说的,但李望舒还是不大情愿。兴许是等着李望舒的时间太久,顾星玄再次催促道:“请李三姑娘移步。”
李望舒本就不愿去,再被顾星玄一催二催的,便更加不愿意去了,心底那股子执拗劲儿便上来了。她素来执拗惯了,心底不愿的事儿,便是如何都不愿的,因此被顾星玄一催,心里更加不愿。
“在下还有要事,不便与三皇子细谈,这便告退了。”
顾星玄哪儿会李望舒就这么离开,再次拦住李望舒的去路,笑道:“李三姑娘这般打扮,是有何要事?”
眼瞧着周围的围观者越发的多了,实在不易脱身,李望舒便故意大声的说着。
“三皇子当真认错人了,在下乃是男子,并非您口中的姑娘,三皇子要寻的人,怕不是在下。”
顾星玄哪儿会看不出李望舒的逃脱手段,故意接过李望舒手中的玉扇,反手转了一转,朝着李望舒的下巴探去,迫使李望舒抬起了下颌。
“那便真是巧了,那姑娘竟与公子长得一般无二。”
周围人见这两人这幅姿态,纷纷开始窃窃私语,探讨着这两人的关系,只是当事人都不知道。
眼看着这两人的姿态越发亲密,直引得众人思索。
三皇子顾星玄不曾娶妻纳妾,就连通房也堪堪两三位,且一直无子嗣。再看这两人如此亲密,不禁想到难不成这三皇子还好男风?
再看李望舒这身打扮,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眉目间带着风情,又带着清澈,当真是眼波流转间眉目风情。
这一想法,几乎同时出现在众人的头脑中,都开始纷纷探讨事件的真实性。
李望舒掩饰眼底的慌乱,拜了拜手,便要离去,却再次被顾星玄拦住。
“这位小公子且慢。”
只见顾星玄迈着慢慢的步子,朝着李望舒绕了一圈,忽而走近李望舒,压着语气说着。
“三姑娘若是不想在人前拆穿身份,便不要再与我周旋了。”
李望舒正要再次推辞,就听到顾星玄再次说道:“如今这幅场景,若是被发现左丞相的庶女男扮女装走在街上,还与皇子周旋,那这坏名声可轮不到我。”
顾星玄忽而牵起李望舒的手,大声笑道:“原是我认错人了,不过本殿下见这位公子很合眼缘,倒是想结交结交,烦请公子移步到满江酒楼一叙。”
李望舒现如今还真是骑虎难下了,也不能逃开顾星玄的‘磨爪’,索性甩开顾星玄的手,跟着顾星玄到了满江酒楼。
众人见主角散去,也兀自散去,口中还在讨论这风流的小公子是谁家的。
直到进了满江酒楼的内室,顾星玄才再次重新打量起了李望舒。
距离上一次看到李望舒不过半月,但李望舒似乎变了许多。
少女不似之前那般怯弱娇蛮,似乎多了些狡猾聪慧,且自信大胆了许多,连带着小脸都圆润了许多,想来也是最近在左丞相府过的不错。
李望舒不似之前那般衣着随意,也不似上次面见他时的盛装,今日穿的一身月白色衣袍,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眼中狡猾清澈,当真是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
兴许是顾星玄打量的目光太过于明显,李望舒不满的轻咳了一声。
顾星玄收回了目光,随意安排了几个菜后,便不再说话,一时之间,竟然相顾无言。
李望舒也不知道顾星玄找她做什么,但顾星玄不说,那她便也没有好问的性子,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兀自欣赏着景色。
不大一会儿,小二便将菜肴上好了。
李望舒定睛一看,好些笑出声来。这些菜肴,竟然都是些甜酸味道的菜肴,看起来倒是很有食欲,但她在甜酸味道的菜肴上,早就过了喜爱的年纪。
顾星玄一一为李望舒布菜,口中还不断地为李望舒介绍着菜肴。大约在顾星玄的心底认为,李望舒这个年纪的姑娘,都该是喜爱酸甜的吧。
李望舒默默的吃着菜,也不主动开口说话,可没想到直到近乎吃完,顾星玄都没有说什么。
李望舒吃个半饱,便放下了筷子,“三皇子若是只想请我吃饭,那臣女吃的很好,多谢三皇子的款待了。”
顾星玄看着桌子上剩了大半的菜肴,也放下了筷子。
第二十三章:谈判
顾星玄也不喜甜,因此只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只是李望舒竟然也没吃多少,难道这个年纪的姑娘都换了口味?
“李三姑娘是个直爽的性子,那本殿下也直言不讳了。”
李望舒微微抬头,与顾星玄对视,似乎在等待顾星玄的下文。
“上次听君一席话,本殿下受益匪浅,李三姑娘的想法很好,乃能人也。虽生为女子,但才能高深,本殿下十分看好李三姑娘的才华。”
李望舒并不是个笨人,且顾星玄的话已经说到这了,李望舒又有何不懂的?
左不过是看中了她上次的言论,顾星玄看中了,李州也看中了。
李望舒扬起一抹笑,看着顾星玄说道:“既然如此,还请三皇子赐教。”
顾星玄轻笑一声,他虽然与李望舒交涉不多,但还能知道些李望舒的性子,只需四个字概括——唯利是图。
“这还需看李三姑娘想要什么,但凡本殿下有的,你都可以提条件。”
李望舒对这个橄榄枝,并不是不动容的,她虽然不是商人,但她很会谈判。
李望舒并不回答顾星玄的问题,只是兀自的说着。
“父亲曾经许诺我,若我能辅佐父亲一二,那我与姨娘在府中的地位,是无人敢欺负的。”
顾星玄听到这话,就知道李望舒是在打探自己的底线,这很正常,商人都会给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连他也是。
但唯一让顾星玄担心的就是李州的态度,李州身为天楚国的左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面皇帝压制着,下面群臣以其为首。
若是能抓住李州这张牌,那他的道路就会顺利很多。但是如果抓不住这张牌,那能和李州抗衡的就只有右丞相赵匡汉了。
索性有一点是好的,那就是无论是左丞相李州,还是右丞相赵匡汉,如今都没有明确的战队,所以对顾星玄还是有益的。
只是眼前的这张牌,他收入囊中才最好。
顾星玄打定了注意,要将李望舒收为己用,便更加肆意。
“左丞相的许诺果真不错,能许的李三姑娘与生母在左丞相府平安顺遂。”
李望舒静静地等待着顾星玄的下文,尽管李望舒不知道她在顾星玄眼中的作用,但李望舒知道,现在顾星玄是需要自己的。
果真,就见顾星玄随意的把玩着她的玉扇,忽的又将玉扇合住。
“可本殿下能许你在京都横行,在整个天楚国横着走,从此再无人敢欺辱你,能欺辱你。如何?”
李望舒定定的看着顾星玄,似乎从他星星般的双眸中,看到了一些坚定。
“可父亲还曾许诺,会扶持我与姨娘正名声,许我与姨娘无尽的高贵身份。”
顾星玄轻轻一笑,不加思索的回答着。
“若你能为我所用,我必让你与生母的牌位,在宗祠位列高堂,从此享尽荣华富贵。如何?”
李望舒又是一笑,却听到顾星玄再道:“身份地位名誉,本殿下都可以给你,不仅如此,以后但凡是李三姑娘想要的,本殿下都会给你。”
顾星玄说的认真,好似许诺一般,竟然莫名的击中了李望舒心底的一根弦。
李望舒微微皱眉,随后释然一笑,“三皇子的承诺很吸引人呢。”
顾星玄看出李望舒的松口,突然朝着李望舒的方向向前一步。
顾星玄那双星星眼,就这么对上了李望舒的眼睛。
李望舒承认,顾星玄的眼睛很漂亮,纯净闪耀,但李望舒也从中看出了野心,一股不小的野心。
“既然本殿下的承诺吸引人,那不知道是否吸引到了李三姑娘?”
顾星玄自信的神情,似乎已经拿定了李望舒的主意,而下一秒李望舒的反应,却大大超乎了顾星玄的想象。
李望舒微微一笑,带着不属于她的肆意与果决,正视着顾星玄的星眸。
“三皇子的提议很不错,但是臣女却更想听从父命,择优辅佐,至于三皇子的实力如何,是臣女万不敢想的。”
李望舒的话语刚落,就见顾星玄微微一愣,随即轻笑,“李三姑娘果真时刻都能给我惊讶。”
顾星玄本以为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经很诱人了,可没想到李望舒还是不从。
顾星玄想要的,不仅仅是李望舒提出的想法和实施方法,其中还包含左丞相李州,以及在朝廷中,属于李州门下的部分支持者。
顾星玄看人很准,他能看着李望舒的实力,那就代表李州也很快会很出李望舒的实力,届时李州扶持李望舒为其所用,顾星玄在将李望舒收入囊中,那自然而然,李州也将成为自己的支持者。
这一点,不仅顾星玄看得清,李望舒同样看的清,因此更不会肆意做出决定。
“李三姑娘也别急着拒绝,我们才接触几次而已,李三姑娘对于本殿下不了解,也属正常,而本殿下也不急于李三姑娘的答案。”
顾星玄随意的摆弄着手中的玉扇,似乎无意的说出这些话后,便收敛笑容,“时间还长,日子还久,李三姑娘可以再思虑一段时间,本殿下并不急于一时。”
李望舒却没有和顾星玄周旋的想法,草草起身行礼,“承蒙三皇子厚爱,臣女万不敢当,家中姨娘病了,还等着臣女回去伺候,这便退下了。”
李望舒说罢,便径直打开雅间的门,离开了。
待李望舒离开后,顾星玄又坐了许久,才缓缓将玉扇收起,随意般的说道:“都还不急,一切才刚刚开始,是我的,终究是我的。”
顾星玄说着,便将手中的玉扇收起,目光也随之望向远方,似乎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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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带着舒儿姐?这还是三皇子的意思?”大夫人大惊失色的问道。
“是,总之,宫宴那日,你带着舒儿入宫就是,再有就是好好帮舒儿打扮一下,教她些礼仪,这也都是你这个主母该做的。”李州却不以为意,反而还有些欣喜,开心的吩咐大夫人。
大夫人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如今李望澜不在府中,自己孤立无援。李望舒再趁机讨好李州,攀附上京中贵族,那自己的澜儿回来,还会有立足之地吗?
李望鸢和李望舒相继得了李州的青眼,等李望澜回府后,李州还能记得李望澜的好吗?
第二十四章:男风
大夫人表面应着李州,内心却苦不堪言,只暗暗想着,过些日子,要给李望澜修书一封,告诉她府里的现状,叫她速速回来,可别再那寺庙求神拜佛了,平白的毁了前途,等她回来,这京中还有谁认得她呀?这婚事又该如何?这丫头怎的不想想呀!
李望澜从小养在老太太身边,就养成了这么个随缘的性子,大夫人自己却不信鬼神,反而还瞧不上老太太那整日里吃斋念佛的模样,但碍于是自己婆婆,也只能让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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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今日有个医术过人的小公子来了医馆?还提出制药之法?”男子坐在上位,一脸的玩味,心想:这人倒是个有才能的。
又无所在意的说道:“陈老,不是我说,你一个行医多年的大夫,竟也能被他唬住?不过是个黄毛小子,你可是医术过人,还能不如一个年岁不及你一半的?”
下首站着的正是陈老,恭敬的站在一侧,说道:“确有此人,主子!不过,医术不是看年纪,而是看阅历,通常年纪大了的人,阅历丰富,自然医术高超。可今日这位小公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医术却是真的高超,连老奴都不及其一二。”
男子停了停,陷入沉思,陈老医术高超,是自己费心请来的,可连陈老都说不及一二的人,究竟医术有多高超呢?
“那便……按照他说的做吧!”
他倒要看看,这小公子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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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噗!”
李望舒一口羊奶喷出,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双眼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丫鬟。
“你……你方才说什么?”
“回禀三姑娘,奴婢方才说:坊间传出谣言,说当朝三皇子喜好男风,昨日有许多人亲眼所见,三皇子与一男子当街拉拉扯扯,举止亲密,还一同进了满江酒楼。”
李望舒惊讶的目光落在一边,久久不能回神。
坊间群众口中所说的‘男子’,说的不会就是她吧?可她何时与顾星玄当街拉拉扯扯了?还举止亲密?他们哪只眼睛看到了?
李望舒硬着嘴角,努力稳住心虚,“会不会是众人会错了意?那男子与三皇子只是偶遇,并无其他关系?”
丫鬟没有看出去李望舒的心虚,自顾自的答道:“这怎么可能?有人亲眼所见的,还能是假?况且有人目睹那男子真容,容貌娇俏,满目风情,定是风流场上走惯了的人。”
丫鬟说罢,偷瞄了一眼李望舒,见李望舒眉目微沉,暗暗闭紧了嘴巴,心道:三姑娘还是一个未许亲的小姑娘,对于情爱不通,男风之事更是不懂。她这么贸然的说这些,是否会污了三姑娘的耳朵?
小丫鬟越想越不对,只能暗自闭紧了嘴巴,不在说了。
李望舒自然没有注意到丫鬟的不对劲,只是紧皱着眉头,一句话也不说,任由丫鬟服侍自己更衣。
“三姑娘,老爷请您到书房一趟。”
门外的小丫鬟叩了叩门,这话顿时叫李望舒回了神,应了一声,便起身去了李州的书房。
等到临近了书房,就见李州的贴身小厮阿三迎了上来。
“三姑娘来了,老爷就在里面等您。”
李望舒点了点头,推了门走了进去。
李望舒畅通无阻的进了李州的书房,其他下人也是习以为常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李望舒早在得了顾星玄赏识后,便总会被李州请到书房,针对些政事,谈一些自己的想法,大多数都会被李州采用。
这也间接提高了李望舒在丞相府的地位,丞相府的众人都是一个比一个聪慧的,能看出李州对于李望舒的重视程度,自然不会轻看了李望舒。
李望舒走近了案桌,就见李州正握着毛笔,准备下笔写字,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迟没有下笔,墨汁从上好的狼毫上滴落,晕在宣纸上,不断的散开。
“父亲。”
李望舒福了福身子,轻轻的喊了一声,李州这才回了神,放下了手中的狼毫。
“望舒,坐吧。”
李望舒乖巧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静静的等待着李州的下文,也不着急,兀自坐着。
李州看着气态越发大气的李望舒心里感叹,但还是叹了一口气。
“望舒,今日唤你过来,是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到李州正色的意思,李望舒也是端正了态度,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李州见这般,心底对李望舒更是欣赏。
“如今圣上圣体康健,但朝中时常有大臣提出立储一事,望舒对于此事,是怎么看的?”
李州说完之后,就仔细观察着李望舒的神态,不想放过李望舒的任何态度。
从顾星玄上次的态度来看,十分欣赏李望舒,但李望舒是否也有意辅助顾星玄,李州还不得而知,从小厮所打听到的,李州知道,李望舒从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单独见过顾星玄了,但该有的试探,还是少不了的。
李望舒听到这个问题,心底叹了一口气,微微思索一番后,慢慢开口。
“如今圣上圣体康健,实在没有今早立储的必要,但朝中却有大臣时常提出此事,那么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忠臣,为天楚国的江山所考虑,二是奸臣,应该早就与某位嫔妃,亦或是皇子暗中结党营私,对当今圣上不忠了。”
李州起初也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李望舒的口风,但凡李望舒说出一句向着顾星玄的话,他的心底,都自此绝了扶持李望舒的想法。
但依据李州的观察,李望舒所表达的神情不假,且说的面面俱到,一阵见血,直接说出了最内幕的事情,这也是李州欣赏李望舒的一点,敢说敢做,从不犹犹豫豫,有大家女子的风范。
李州的眼里都是欣赏,看向李望舒的目光也越发慈爱。而李望舒始终保持着和进门时一样的恭敬,不见一丝一毫的胆怯,这样的李望舒,让李州更加欣赏。
这样的人,正是朝廷上所需要的人。
第二十五章:红鹤
“望舒,对于立储之事,还有什么自己的见解吗?”
李望舒听到这话,顿时起身,一副惊吓的模样跪倒在地。
“朝政之事,女儿家不敢妄言。”
李州的面上又多了一些赞赏:进退有度,很不错。
“无事,这里只有我们父女二人,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会有人知道的,况且这是父亲问你的,你尽管回答就是。”
李望舒慢慢站起了身子,稍加思考了一下,这次带着些严肃和稳重。
“女儿觉得,圣上身体安康,确实没有早立储的必要,但世间之事都非凡人能说,为了稳住朝廷上下的心,圣上可以秘密拟定一张立储的圣旨,待到飞升上天时,再将圣旨公之于众,既稳住了朝堂上下的心,又不会给储君带来祸灾。”
李州慢慢眯起眼睛,重复着李望舒的话。
“祸灾?”
李望舒再次跪下,面上带着惧怕。
“女儿妄言了,请父亲恕罪。”
李州随意抬了抬手,示意李望舒起身。
李望舒一个女孩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作为当朝的左丞相,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朝堂上的大臣们,一个说的比以一个好听,说什么稳固民心,实际上还不是都为自己的主子谋出路,要是皇上真的立了储君,还不是自己的主子,这群大臣非要翻了天不成,到时候时局动荡不安,朝廷上下不齐,那才是天楚的灾啊!
这些都是李州做左丞相多年所得出的,但李望舒只是个十几岁的未出阁少女,却可以轻松看透朝堂上的事情,看来果然是随了他的聪明劲!
“望舒可有什么欣赏的储君人选?”
李望舒微微低着头,叫李州看不到她的面容。
“女儿常年养在闺阁中,不懂朝堂之事,更不曾与皇子们有接触,不太了解。”
李州点了点头,示意李望舒回去了。
直到李望舒出了书房,李州才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的这个三女儿,之前还真是小看了,本以为养成了骄纵的性子,却没想到还是个好孩子,甚至在政事上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单说刚才那句话,李州的本意是想要试探李望舒对于储君的看法,但李望舒却三言两语回绝了回答的意思,甚至还撇清了她与外男没有接触的事情。
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子,又和之前那个抢姐姐未婚夫婿的,是同一个人吗?
李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总是说不上来,李望舒似乎突然之间就变了,长大了许多,再不见从前的影子。
李望舒出了书房,又有小厮迎了上来,送着李望舒出了李州的院子。
“三姑娘,今儿二姑娘宴请了些闺中密友在花园里赏花,咱们要不要过去……”
李望舒顿住了脚步,轻声说着。
“绕着走吧。”
小厮得了命令,正准备带李望舒绕路而行,却听到一众女子的嬉笑声。
“这花儿可真好看,新鲜的很,正好拿着做鲜花饼吃。”
“我瞧李二姑娘手里的很不错,衬极了李二姑娘。”
嬉笑声突然停了,就听到一道女生响起。
“呦!这不是三妹妹吗!如今三妹妹可是得了父亲的宠爱,就连出门都有父亲的人来回送着,娇贵的不得了了。”
李望舒听到这声音,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对上了李望鸢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李望鸢的身后还站了三五个小姐妹,想来就是李望鸢的手帕交了。
“怎么?三妹妹见了我这个姐姐的,都不知道该行礼吗?”
李望鸢冷喝一声,却见李望舒笑了笑,快步走到李望鸢的身边。
“二姐姐这是什么话,我这不是反应慢了些吗?这才反应过来,呦,二姐姐今日打扮的好生娇俏啊,衬得脸色红润。”
听到李望舒的夸奖声后,李望鸢扬了扬下巴,似乎很吃李望舒这一套。
果然,妾室生的,就合该给她作陪衬!瞧李望舒穿的那个穷酸样,哪儿有 一点儿相府小姐的模样!还是她最好看,她果然是相府那朵最娇俏的花朵!
就在李望鸢独自美丽的时候,却听到李望舒话语一转。
“二姐姐这是在宴请小姐妹们来府上聚会啊,瞧着真是不错,还采了花,咦?这朵倒是像母亲精心栽培的那株红鹤吗?怎么在二姐姐这?还……还蔫了?”
李望舒挑了挑李望鸢身侧丫鬟手里的花篮,正是他们刚才在花园里采摘,说要一起碾碎做果子的。
随后,一脸惊讶的把红鹤放回了花篮里,指着那红鹤看着李望鸢说着。
“二姐姐,这……这不会就是母亲养的那株吧!这可了不得了!”
李望鸢心虚的扭了头,心惊的问着:“不过是一株红鹤,怎么就了不得?”
李望舒直摇头,一边摇头,还一边叹气,搞得众人都深深吸着一口气,不敢呼吸。
“哎呀,你倒是说啊!”李望鸢最先沉不住气的催促着,随后就有其他女子跟着催促着李望舒。
其他女子虽然说是李望鸢的手帕交,但也都是各家的小姐,今天应李望鸢的邀约,倒也不是和李望鸢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家里人想让他们和李望鸢走近,从而家里的母亲能和大夫人走近,父兄们能和李州走近。
因此,姑娘们也都是带着家里的嘱托和任务,到左丞相府做客的,如今听李望舒这么一说,越发胆战心惊,生怕自己折的花中,也有贵人们养的,那她们不但没完成任务,反而害的家里人。
她们虽然是贵族家里的姑娘们,但到底和李望鸢一起玩耍的都不是嫡女,大部分都是庶女,要么家里人的职位没有李州高,要么自己的地位没有李望鸢高,因此对于李望鸢都是哄捧着的。
可现在却得知,很有可能伤了贵人养的花,那可就不行了!
“李三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倒是说呀!”
李望舒环顾一圈之后,又是叹了一口气,在所有人都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才见李望舒缓缓开口。
“母亲数月前得到了一株红鹤花中,要知道鹤花种实在难得,更别说是红鹤花种了!”
第二十六章:摔泥
姑娘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望舒,似乎都在等待着下文。
“母亲得了这株红鹤之后,喜欢的不得了,说了要好好养,待到祖母寿辰,要送于祖母做贺礼的。因此,母亲照看红鹤细心,生怕风吹坏,雨淋坏的,这不是这几日天气不错,母亲这才把这株红鹤搬出来,好好的照照太阳呢。”
姑娘们被李望舒这番话吓得不行,均面色惨淡。
李望鸢是个不服气的,嘴硬的说着:“那你怎么就知道,侍女花篮里的,就是母亲的那株?”
李望舒拿着帕子掩住嘴角,惊讶的说着:“二姐姐不知道吗?母亲前几日把红鹤搬出来的时候,还特地知会了各个院子,说这株红鹤长得极好,叫我们切记别碰坏了。”
“说来也是不错,母亲养的这株红鹤的确长得不错,通体通红,茂业繁盛,长得灵巧的很。大约是母亲想着要送给祖母做寿礼的,感动了上天,这红鹤才长得这么好吧。”
这番话说的,叫众人都看向了李望鸢身侧的丫鬟,那花篮里躺着的红鹤,越看越像李望舒口中说的那株。
众人一下没有头脑,仔细想了想,确认自己没有多碰过那株红鹤后,才稍微安心一些。
李望鸢采摘了红鹤,总比她们采摘了要好,毕竟是左丞相府正经的庶女,大夫人应该也不会拿李望鸢怎么做,但要是她们采摘的,那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算了的。
“不过,既然二姐姐宴请了姑娘们到花园赏花,那想必是知会了母亲的,除了这株红鹤之外,其他的花儿……应当都好说。”
李望舒轻轻的话语,并没有安慰到李望鸢,李望鸢依旧沉着脸色。
李望舒见这幅情景,顿时大惊失色的问着:“二姐姐,你莫不是宴请宾客,都未曾知会母亲一声吧?这……这可是不行的。”
其他姑娘们见李望舒如此神态,心里也有些担心,再看李望鸢果然沉着脸色,想来应该真的没有知会大夫人,她今日宴请宾客的事情,那这么一弄,她们这些姑娘小姐们不就是被装在里面了?
这李望鸢做事怎么就这么不知轻重呢!
各家姑娘们都纷纷朝着李望鸢投去了埋怨的眼神,李望鸢自然也接受到了这种目光,但她又能说什么呢?她以为,她自己宴请些宾客,是不需要知会大夫人的,哪儿想到……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姑娘们,此刻只知道埋怨她,当真是信不得!
“李三姑娘,你再仔细想想,大夫人,哦不,府上的贵人们可还养了其他的什么花儿啊,草儿的了?”
一家的姑娘说了这么一句话后,顿时引起其他姑娘们的注意。
是了,可千万别又采了别的贵人精心养的花。
李望舒被这么一提醒,也认真的想了想,“似乎……是没了。”
此话一出,其他家的姑娘们果然都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李望鸢见她们都如此行事,心底更怒,指着她们说着:“你们!你们好生自私!如此做,是担心我连累了你们不成!枉我还拿你们做手帕交呢!倒是我想多了,各位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以后也别登我左相府的门了!”
李望鸢怒气冲冲的说完这些后,本以为那些姑娘们会过来与她道歉,哄她,可没想到其他姑娘们一听这话,都急忙争着要离开,似乎生怕多留一刻钟,就惹上事情一样。
“今儿是李二姑娘邀我们姐妹们来的,如今却要下逐客令,当真是左丞相府的好教养?既然李二姑娘不留我们,我们也不厚脸皮的留着,往后也别联系了!”
为首的一名姑娘大约是个烈性子,冲冲的说出这些话后,就要转身离开,在走到李望舒面前的时候,反倒是微微停留,大大方方的行了个礼。
“李三姑娘,告退。”
其他姑娘也纷纷跟着为首的姑娘一般行事,先是与李望鸢口头决裂,再又与李望舒恭恭敬敬的告别,这自然是把李望鸢气的不行。
李望鸢辛辛苦苦有了一些姐妹花,本来想着今天相约在左相府的花园一同赏花,采花,下午做鲜花饼。可没想到,才过了小半天,别说鲜花饼了,姐妹花都没了!
李望鸢怒气冲冲的看着李望舒,“三妹妹如今高兴了?见我的客人都走了,三妹妹可欢喜了?”
李望舒疑惑的看着李望鸢,“二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你那些手帕交,不都是被你赶走的吗?二姐姐是忘了不是?”
李望鸢被李望舒这么一顶,顿时气都撒不出去了,但又碍于面子,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顿时一甩帕子,就要离开。
李望舒站在李望鸢的身后,轻笑一声喊着:“二姐姐别忘了,还得到母亲那,把红鹤的事情说一说,免得等母亲找上门来,再打二姐姐一个措手不及,届时母亲找上门,二姐姐也太别惊讶了。”
李望鸢本来走的快步,听到这话,顿时心里气极,一时不查走的更快,反倒崴了脚踝。
“啊!”
李望鸢脚踝一软,又踩到了长裙,整个人直直的摔在了花坛里。
昨晚上刚下过雨,今天花坛里的泥土异常的松软,染的李望鸢满身的泥巴,都黏在了身上。就连李望鸢那身最满意不过的衣裙,如今都看不出颜色了,李望鸢的头上,脸上都是泥巴,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李望舒就这么见证了李望鸢摔倒的全过程,自然笑得合不拢嘴,甚至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李望鸢被李望舒这么一嘲笑,内心更是恼怒,努力站起身子,甩了甩身上的泥土,转身就跑了。
看着李望鸢边跑,衣裙上还一边落着泥土,走在两侧的丫鬟们都频频看向李望鸢,叫李望鸢跑的更快了,李望舒更是笑得不行。
这李望鸢平日里娇纵惯了,总是想要寻些事情做,现在李望舒这么一折腾,李望鸢自己就不会折腾了,别说折腾了,就凭李望鸢那爱美的性子,这副模样被丫鬟们看见,那十天八天都是出不了门的。
这样,李望舒自己也能消停一些,为其他事情谋划谋划了。
第二十七章:禁足
这事闹得人尽皆知,等到传到挽月居的时候,四姨娘自然被气的不行,她时常告诫李望鸢,做事要稳重,为人要沉稳,可李望鸢总是做不到,如今还闹了这么大的一个笑话,叫四姨娘如何不气。
这下不等李望鸢自己不出门了,四姨娘直接禁了李望鸢的足,不准李望鸢再出门了。
其实,这事也怪不得李望鸢自己慌了,若是旁的事情,李望鸢还能仗着四姨娘得宠,碰了大夫人的便也罢了,但这次不同,这是大夫人给老夫人的寿礼,如今却叫李望鸢给毁了。
要知道,左丞相府的二姑娘李望鸢,出了四姨娘,最怕的就是老夫人,也就是她的祖母了。
这事自然传到了大夫人那里,大夫人得知自己精心呵护的红鹤,就这么被李望鸢采摘了,还差点儿被做成鲜花饼,也是气的不行。
而四姨娘,则急匆匆的来到了大夫人的挽月居。
“大夫人安,妾今日前来是因为您院子里的那株红鹤,鸢儿姐不懂事,不小心给碰坏了,妾已经罚了她,她也已经知错了,还请夫人别要怪罪了。至于老夫人的寿礼,夫人对这寿礼的态度,我们都是看得到的,想来若是临时更换了寿礼,老夫人应当也不会怪罪才是。”
四姨娘这番话说的漂亮,一是说了她已经罚了李望鸢,那大夫人就不必再罚李望鸢了,毕竟四姨娘罚李望鸢,要比大夫人罚的轻一些,有分寸一些。
二是说明了,李望鸢也是不小心碰到的,大夫人不好再怪罪了,毕竟,谁会和一个不知情的孩子计较呢。
这三嘛,就是四姨娘按时大夫人,临时更换寿礼,应当没什么大事,示意大夫人可以这么做,但是具体要更换什么,那就不归四姨娘的事情了。
四姨娘的这双巧嘴,大夫人是早就见识过的,因此也说不过她,挥了挥手,示意四姨娘退下了。
等到四姨娘出去之后,大夫人才捂着发疼的太阳穴不住的按着。
四姨娘说的简单,临时更换寿礼?这红鹤自打她得了之后,就精心照养了许久了,废了一番心血不说,还已经告诉了老夫人,今年的寿礼,就是这株红鹤,老夫人也十分满意,可如今却要临时再筹备一份,这叫她去哪儿寻啊。
大夫人捂着额角,越想越不对劲。
府中的一切都开始不对劲起来,若是以往,都应该是李望舒气性骄纵,不得府中人的扶持,李望鸢做事沉稳,深得李州的欢心,可如今不一样了,都反了。
如今李望舒性子沉稳不说,还深得李州的欣赏,府上的众人都恨不得以李望舒为尊,扎破了脑子的想往惊蛰居奔,而之前还算沉稳的李望鸢,如今却越发的骄纵,任意妄为了。
一切都开始不对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的?好像是……惊蛰居上次失火之后,李望舒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大有艳压一切的趋势。
这个想法吓得大夫人一身冷汗,她原本的算盘打的响,任由李望鸢和李望舒互相争斗,等她们两败俱伤,得到李州的厌恶时,那时候,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的李望澜就能得到一切了。
可照如今的情景来看,却是李望舒有这番趋势,大夫人急得不行,若说二姨娘有李望舒,四姨娘有李望鸢,但大夫人如今自己在府中,孤立无援,只能暗自再给李望澜修书一封,催促李望澜回府了。
转眼就到了和陈老约定好的日子,李望舒依旧是一番公子的装扮,来到了回春堂。
这次,回春堂的药童们似乎都认识了李望舒,对李望舒十分恭敬。
“李公子来了,陈老吩咐了我们,在这等着李公子来,等李公子来了,再带李公子到后院去。”
李望舒点了点头,跟上了药童的步伐,刚走过一处时,李望舒的步子突然止住了,看向了那边。
“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病患这么多?”
给李望舒领路的,正是那日的阿文,阿文顺着李望舒所指的目光看去,轻声为李望舒解释着。
“回李公子的话,我们回春堂每月都有三天的‘善济日’,每隔十日,就是一日的‘善济日’,‘善济日’这天,我们回春堂都是免费,不收银子给百姓们看病的,抓药都是不要钱的,因此‘善济日’这天的病患,总是格外的多今日陈老也是忙的不行,这才先请李公子先到后院等着。”
阿文刚解释完,就见李望舒严肃的看着忙碌的医者和药童,李望舒一挥袖子,朝着同侧走去。
“带我找一处案台坐诊。”
阿文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李望舒,李望舒轻声解释着。
“我既然也是回春堂的坐诊大夫了,那无论哪天,我遇到了病患,我就应当坐诊,这还分什么日子?快带我过去吧!”
听到李望舒这么说,阿文的心里对于李望舒更加敬佩,急匆匆的为李望舒寻了一处案台之后,就去回禀了陈老。
陈老听到阿文的答复后,也是捋了捋胡须,这个年轻人,他果然没有看错!
李望舒的案台前,一开始没有什么患者,大约是因为李望舒看着面生,又年纪轻轻,看着不像会医术的模样,因此病患很少,但李望舒也不骄不躁,静静的等着,偶尔见其他人那里忙碌,还会过去打打下手。
可过了两刻钟之后,便有人认出了李望舒,正是那日救了那妇人的小公子,很快,李望舒的案台前便排满了患者。
立春心疼李望舒,一边按照李望舒的意思,维持着秩序,一边给李望舒递着热茶,生怕李望舒累着。
可李望舒却不觉得有什么,认真细心的看护着病人,这些任务量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她可是连续做过四台手术的外科圣手李望舒!
看着李望舒乐在其中,一直关注着李望舒的陈老也呼出了一口气,不骄不躁,认真仔细,是个不错的人。
大约忙到了下午,回春堂的病人才算少了一些,陈老也放心的把病患交给了其他的大夫,带着李望舒来到了上次的内院。
第二十八章:敲定
“李公子喝茶。”
陈老示意药童递上了茶水之后,又示意药童退下了。
“李公子上次的提议,我回去后仔细的想了想,觉得可行,但如何实施却不知道了。”
听到陈老同意她的建议后,李望舒并不惊讶,想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些就请陈老放心,具体如何实施,我会看着办的,但需要陈老提供一些工具和药材。”
陈老点了点头,只是些工具和药材,都是他们应该提供的,李望舒这提的也不过分。
“这是自然。”
李望舒看向陈老,抿了抿茶水。
“具体实施的过程,我都会时常记录好,以供陈老检阅,慢慢成功之后,我也会开始给药童们转手的,但有一件事情,还需要劳烦陈老。”
李望舒说罢,起身郑重的行了个礼。
“李公子请说。”陈老急忙搀扶起李望舒。
“我家中有一位母亲,中了一种怪病,需要些清热解毒的药材,这些药材还麻烦陈老能给我提供了。”
听到这些话,陈老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只是提供一些药材,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小事,如果李望舒什么都不要,那才比较可疑。
“这些都好说,李公子可以放心,药材上,我们回春堂一定会供上公子母亲的。”
李望舒点了点头,有了回春堂这层关系在,李望舒取药也方便了许多,倒不是她差那一份药钱,而是她身为左丞相府的三姑娘,若是被人发觉在买药,很有可能被下毒者也发觉,那那个人再换成什么其他的方法对待二姨娘,反倒不好了,那样更加难以掌控。
李望舒和陈老说好之后,也准备回府了,刚回到府中,就有丫鬟来报。
“三姑娘,大夫人差人来请您到浮云居一趟。”
李望舒撑了撑还没坐稳的椅子,又再次起身,朝着大夫人的浮云居去了。
浮云居——大夫人处
李望舒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说话声,听着像是大夫人和李望鸢的声音。
李望舒心中更加疑惑,这大夫人与李望鸢前几日才因为红鹤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的不愉快,如今这又是哪一出?
李望舒乖巧的等着丫鬟通报后,这才走了进去。
李望舒见到大夫人,快走几步,福了福身子,略带羞愧的说道:“舒儿见过母亲,可叫母亲久等了?”
大夫人抬了抬手,示意李望舒起来,说道:“你脚步倒是快,不曾叫我们等久,快坐吧!”
李望舒正要落座,就看到李望鸢坐在正下首,面上都是惊讶,好似刚看到李望鸢一样,连忙说道:“瞧妹妹这眼神,竟才看到二姐姐,该打!真是该打!还望二姐姐莫要怪罪呀!”
这李望鸢今日倒是沉稳了许多,还活泼了许多,想来也是四姨娘‘教导有功’的原因。但李望鸢在看到李望舒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恼怒,还是没有躲过李望舒的眼睛。
李望鸢大笑一声,说道:“瞧妹妹这话说得,竟是把咱们姐妹间的情分,给说的生疏了!咱们哪儿能那般离心呀!照我看呀,妹妹来晚倒是无碍,这话倒是真的该打!哈哈哈!”李望舒面上羞愧一笑。
大夫人见状,说道:“看到你们姊妹俩关系好就行,母亲心里也宽慰了呀!”
话锋一转,又道:“今儿叫你们姐俩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母女间的聊天。鸢儿姐,你三妹妹之前吃了些苦,少读了些书,你们大姐姐不在身侧,你这个二姐姐可要拿得起来,好好照顾、帮衬着你三妹妹。记得了吗?”
李望鸢一改欢笑的模样,严肃的说道:“这是自然!女儿谨记母亲教导!”
大夫人牵起李望鸢和李望舒的手,满意的笑了笑,一副慈母的做派。
大夫人拉住李望鸢的手,说道:“你三妹妹命好,在三皇子跟前得了眼,特意邀了你三妹妹参加宫宴,可是你也知道,你三妹妹这衣服……少之又少,现在差人做,也做不出来。所以呀,母亲这才想到了你,想着你和你三妹妹身量差不多……”
大夫人心想着,小女儿家的妒忌心都强,原想着李望鸢一定会闹起女儿家的娇气,嚷着要和李望舒一起去。
可没想到,李望鸢只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是这事,母亲直说就是,一会儿我回去就把衣裳首饰给三妹妹送去。”
事实上,若是李望鸢是突然知道这个消息,一定是铁了心的要撒脾气,可是这消息自己不光知道,还亲耳听到,哪里还会惊讶?倒是大夫人这用意,着实令人深思呀!
李望舒心中冷笑一声,合着大夫人是抱着这个意思,才把自己叫来的。大夫人要是真心实意帮她借衣服,哪儿还要她自己过来,大夫人只叫李望鸢就罢了,叫她来,还说了这么一番话,到底是想让她和李望鸢和睦相处呢?还是想叫她们反目成仇,互相伤害呀?
真真是个不怀好意的大坏人呀!
李望舒面上都是惧怕,说道:“母亲,女儿不懂规矩礼仪,若出了差错,反倒丢了相府的脸……况且女儿不如大姐姐般知书达理,也不比二姐姐般管家有序,女儿……女儿可真是……真是……”
李望舒哭咧咧的说道,又道:“母亲身份尊贵,是堂堂二品朝廷命妇,若是母亲想带女儿们进宫,想来也说得过去吧。女儿害怕,求母亲叫二姐姐陪女儿一同吧。”
李望舒心里倒是明白的很,是这大夫人先卖自己的,她可不介意这水越来越浑。
大夫人皱了皱眉头,一个李望舒已经够自己受得了,她一个不知礼节的丫头,出了错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带去宫宴也就带去了。
至于三皇子,想来也就是拿李望舒开着玩笑,又不会真的瞧上一个连书都没读过的丫头。
可李望鸢不同,她是出了名的才女,如果她先得了哪位贵族的青眼,那自己的澜儿回来,可就被李望鸢压得死死的了。到时候人人都知道李望鸢的名声,都忘了丞相府的嫡女是谁了,这可不行!
第二十九章:缘分
“明日礼仪女官就会来家里,教你礼仪,这倒不需要担心,至于鸢儿姐,这个……”
李望鸢见大夫人迟疑,连忙抢过话茬,说道:“三妹妹这话也不是不无道理……只是劳累母亲为我们姊妹奔波了。”
这李望舒虽然看着愚笨,但还是孩子心性,自己几支发簪,几身衣服就把她收买了,乐的她帮着自己说话,倒是个有眼力的傻子。再说,李望舒的话也不无道理。
大夫人作为朝廷命妇,这点儿权利还没有?不过是为了李望澜,压制着我们。哼,笑话,虽然她瞧不上李望舒,但还是对李望舒怀着羡慕的心了,毕竟那可是宫宴呀!她若是能去上,不说得了谁的眼,就是在贵族面前,露了面,那以后也能觅得一个好亲事!
李望鸢哪里不知大夫人的心中所想,当着自己女儿不在家,就想束缚着她们,压着她们不出头,哪儿就能都随了她的心了!况且,自己的姨娘那样得宠,来日扶了做平妻,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候自己就是嫡女了。
李望鸢想到这,就更加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了。笑道:“那便劳烦母亲了,女儿这就退下,回去给三妹妹找衣裳了。”
李望舒见状,也说道:“女儿也不打扰母亲休息了,这就告退了。”
大夫人见李望舒和李望鸢一个两个都走了,把摊子留给她了,心中气氛。这姐妹俩一个两个就嘴皮子厉害,想一出是一出,想进宫就让自己出心出力的帮着她们,一个个也不知道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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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月居——四姨娘住处
“哈哈哈,做得好!鸢儿今日这事做得好!就该学会为自己争取。”四姨娘对于李望鸢今日的作为,很是满意,满脸的笑容。
李望鸢见状,趁机说道:“姨娘,母亲那里,女儿已经说了,可父亲那边……”
四姨娘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你父亲那里,自有我去说与,你回去尽管准备宫宴的衣着吧,鸢儿那日可要做这京中最美的姑娘呀!”
李望鸢开心的应道,自己那日一定要成为最漂亮的,要让三皇子看到最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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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李州来了四姨娘的挽月居,正和四姨娘讨论这事。
四姨娘正要给李州换了常衣,一边给李州解开衣扣,一边说道:“相爷,我听鸢儿姐说,过几日的宫宴,大夫人要带舒儿姐去呀!”
四姨娘见李州刚要说话,又道:“我知道相爷要说什么,我知道舒儿姐是三皇子点了名要去的,可我也没说叫三皇子也给鸢儿姐脸面,点了名去呀,我只想求大夫人进宫时,带着咱们家鸢儿姐。”
“鸢儿姐是相爷您看着长大的,别人不知,您还不知吗?鸢儿姐自小聪慧,知书达理,识大体,管家这么久,也没出什么差错,况且鸢儿姐的模样也摆在那呢!相爷,您细想想,若是鸢儿姐进了宫,在贵人跟前,得了眼,长得不也是您丞相的脸面吗?”
李州仔细想了想,松了松语气,说道:“既如此,那你便同夫人去说吧,毕竟女眷之事,都是主母管辖的。”
四姨娘心中暗喜,这是松口了?脸上笑的更欢快,就道:“妾身懂得了,明儿妾身就去同夫人商议,多谢相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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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望舒能怀着什么心思,左不过就是想让大夫人趟这一趟浑水,叫她与李望鸢再生了离心。
李望舒越想越开心,静静的等着大夫人那边的信,左不过就是大夫人带了李望鸢去宫宴,右不过大夫人不带李望鸢去宫宴罢了。
李望舒刚回到惊蛰居,就见院子里的梨树开得正好,惊蛰居的西院是刚刚修葺好的,就连着梨树都是新树移过来的。
李望舒看这梨树,越看越好看,就这么站在梨树下,准备接下几朵小梨花,回去晒干制成香包。
正伸着手接着梨花,只见一朵梨花,飘飘悠悠的落在了李望舒的小鼻子上,李望舒被梨花隔得直痒痒,一边伸手拿开梨花,一边笑的出声。
树上的某人不由得看呆了,只见梨树下的少女,穿着鹅黄色的纱裙,手里攥着一把梨花,头上还顶着几朵零落的梨花。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梨花飘飘坠落,少女伸手就要够左边儿的,又没够到,伸手又要够右边儿的,又没抓到,少女也不恼怒,为了抓几朵梨花,四处乱跑,直转圈圈,看的树上的某人不由的笑出声来。
李望舒耳朵机警,呵斥道:“谁?”
树上的某人也不打算接着藏着,伸手扯了扯衣裳,从树上飘然落到地上。可下了李望舒一大跳,随即定睛一看,好嘛!又是这位大爷!
只见那人身穿一件花素绫锦袍,腰间绑着一根玄青色宝相花纹宽腰带,头发绑着个月白色的发带,一双星眸中满是风流,身躯挺直,当真是气宇轩昂貌似潘安。
又见那人打开折扇,耍帅般的朝着李望舒放了个电眼,说道:“三姑娘,好巧呀!”
气的李望舒翻了翻白眼,正是顾星玄那厮!这人可真是的!
这一白眼,正巧见到顾星玄那发带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这发带,怎么这么眼熟?在哪儿见过呢?
李望舒正想着,又见顾星玄那欠揍的模样,不由得咬紧了牙齿,才不叫自己撒火。
李望舒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他是皇子,不能动手!
可李望舒还是不可控制的黑了黑脸,说道:“三皇子,这是丞相府!我的院子!可巧了?”
顾星玄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指责,说道:“三姑娘这话可不对,我们能遇到,那就是缘分!上天安排的缘分!”
第三十章:女官
李望舒被气笑道:“这缘分,小女可受不住了。”
顾星玄直言:“只要三姑娘想受这缘分,那就受得住!我之前与三姑娘所说的事情,三姑娘可想好了?”
这话倒是叫李望舒的步子微微一顿,“不曾。”
顾星玄挑了挑眉,似乎也不太着急,也就换了一个话题,“三姑娘要这些子梨花做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望舒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顾星玄似乎格外的……风流?这让李望舒想到了,上次坊间流传的‘三皇子顾星玄喜好男风’。
李望舒怪异的眼神,看向了顾星玄,“三皇子今日可曾听说什么坊间流言?”
顾星玄见李望舒这副模样,心底也有些奇怪,疑惑的问着:“流言?什么流言?”
李望舒见顾星玄不知道,心底也松了一口气,不知道的好,不知道还好一些,免得孩子内心受到自我怀疑。
顾星玄见李望舒松了一口气,疑惑的想要更近一步的说些什么,却见李望舒沉下了面容。
今日李望舒的心情算不得好,若说平日里在李州面前,在大夫人面前,在李望鸢面前,在四姨娘面前,甚至在二姨娘的面前,李望舒都是沉稳的。唯独回到她的院子的时候,李望舒还算是放松一下姿态。
可今日,李望舒正准备卸下伪装的时候,好巧不巧,顾星玄出现了!
李望舒可不想再听顾星玄胡说八道了,转身就要离去,边走边道:“不干嘛,闲来无事,摘些做香袋用。”
顾星玄连忙跟上,说道:“三姑娘,你别走呀!你听我把话说完呀!那这香袋做好,能否赠与我一只呀?”
顾星玄见李望舒依旧不理他,佯作拿出皇子的气势,说道:“三姑娘,可是不将我这个皇子放在眼里呀?见了本皇子都不行礼,可还有规矩可言?”
李望舒原已走到门厅前,听到这话,气的转身,说道:“规矩?三皇子同我讲规矩?莫说我本就不懂规矩,再说三皇子私闯还未及笄女儿家的庭院,这就有规矩了?”
顾星玄被李望舒顶的说不出话,打算换个话题,说道:“三姑娘莫要生气了,气大伤身。说到伤身呀,你们女儿家身娇体虚,最易伤身。说到这个呀,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太医,改天我请他给三姑娘瞧瞧,别再……”
李望舒忍不住打断顾星玄妈妈般的嘱托,面上扯出一抹乖巧的微笑,只是手指紧紧的扣住门边,显示出了李望舒的愤怒:“三皇子,请问您今日前来,到底所谓何事呀?”
顾星玄被打断也不恼怒,轻咳一声,说道:“过几天是舍妹的生辰,三姑娘可想好要送什么礼了?”
李望舒正了正色,愣了一下,说道:“三皇子休要唬我!当我不知道呢,公主生日,母亲自然都有准备,哪儿用得上我送礼?”
顾星玄惊讶一声,说道:“三姑娘竟是不知吗?丞相夫人送的礼是官家的礼,你作为另外的女眷,自是要备另一份礼呀!”
李望舒心中讶异,真是这么回事儿?随即面带疑惑的看向顾星玄,见顾星玄一脸认真,不像撒谎,又想难道是大夫人故意不告诉自己的?故意想到时候给自己难堪?
李望舒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不想了,到时候再备一份礼吧!本就没钱,如果还要给公主买礼物,还得要贵重的!荷包又要瘪瘪啦!呜呜呜!
有了!自己乔迁新居的时候,李州送来了不少好东西,自己记得有一支攒丝朝阳五凤象牙花簪,高贵典雅,又不失俏皮可爱,正适合这个年纪的小公主,就那个了,回头就叫元儿寻出来,好好包上。
李望舒忽然想到了什么,倏地看向顾星玄,眼中都是不友好。
都怪这个臭小子,非要叫自己去什么宫宴!现在好啦!啥都没得喽!
这一眼,还把顾星玄看的毛毛愣愣的,这丫头的眼神咋突然这么犀利了呢?
还没等顾星玄反应过来,就见李望舒狠狠的把门一关,门里还飘飘悠悠的传出一句话“不送!”
这倒是把顾星玄弄得更无措了,这是怎么了?怎地突然就生起气来了?
他哪知道,李望舒这一肚子的气,都是积攒半天了,从见到顾星玄就开始攒气了!
李望舒第一次见到顾星玄,是李望舒从树上掉下来,砸到了顾星玄的怀里。
李望舒第三次见到顾星玄,是顾星玄从树上掉下了,落在了李望舒的院里。
呵,还真是‘特别’的缘分呢!
第二日,果真来了位礼仪女官,来教导李望舒黛的宫中礼仪。
惊蛰居中传出了阵阵……惨叫声……
“错了错了!三姑娘!奴婢说了几遍了?作揖时,手掌要在外!在右!”
“是,姑姑,我记下了。”
“不对不对!跪坐时要以两膝着地,两股贴于两脚根上,但两股不贴两脚!”
“记得了,记得了。”
“恩,这次还行,咱们继续上下一课:站姿。”
李望舒黛刚有一点儿笑意,又听到女官这话,不由的哭丧个脸。
“站立要“立如斋”“立必方正”“立毋跛”。即站立要像祭祀前斋戒时那样端庄持敬,挺直端正,不能一脚踏地,另一脚虚点地,像瘸子一样身体倾斜。要体现出谦恭有礼,明辨尊卑上下。”
女官见李望舒黛身子不动,眼神放空,伸手拿着藤条,抽了抽桌子,说道:“三姑娘!三姑娘!起来呀!咱们学站姿了,还坐着干嘛?”
李望舒黛哭丧着一张脸,说道:“姑姑,咱们……咱们歇一歇吧,都学了一晌午了……姑姑饿了没?我去小厨房看看,怎的还不给姑姑上糕点呀!”
李望舒黛说罢,就要往小厨房溜,哪知被女官一把揪住“三姑娘不必忙活了,奴婢不饿,咱们接着上课吧!”
李望舒黛低下了头,无奈的回过头,看向了女官。
“姑姑……”
女官一把松开李望舒黛的衣裳,冷冷的来了句“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