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登门拜访
“相见恨晚？”
刘兰芝喃喃道，将玉姐儿说出的这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对！相见恨晚！”
玉姐儿手拿一样刚切的甜瓜，点头应道。
她对这个本应是情敌的赵姑娘，生出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她也说不清道不明这感觉，颇有那种…阿爹常说的那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
刘兰芝轻点头，手上的甜瓜也忘了吃。
实在想不通温雅的赵月曦，和行事乖张的玉姐儿有哪处的共通点。
两人聊着，玉姐儿生出了些想法，便让刘兰芝讲一些那时候的事。
刘兰芝面露难色，只含糊不清讲了几句，听的玉姐儿还未尽兴。
等到晚上刘子苓回来，还缠着他细细讲来。
刘子苓招架不住玉姐儿的软硬兼施，被玉姐儿哄了几句便老老实实全部讲了出来。
末了还有些忐忑的看玉姐儿的表情，唯恐她生起气来。
“哼！”
玉姐儿哼了一声，连带着刘子苓心尖也好似颤了一下。
“我错了…”
刘子苓连忙认错，害怕玉姐儿生气在气出个好歹。
玉姐儿手掐腰，骂道：“你当然错了！可惜了赵姑娘这般好的人…你瞧着赵姑娘人多好，都你这等负心汉给辜负了！”
刘子苓一脸无辜，他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怎么就变成了负心汉辜负了赵姑娘…
可如今他被玉姐儿把捏的死死地，有苦难言，只得顺着玉姐儿的话说。
玉姐儿喋喋不休的责问他，他苦着脸全部应下，好不容易将人哄睡，可连着睡梦中的玉姐儿，都是喃喃喊道赵姑娘负心汉这等话…
刘子苓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枕边之人，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玉姐儿的鼻梁，将人拥进怀里，满足的叹口气。
有些东西，也不知那处好，可偏偏自己就是欢喜。
而有些东西，明明人人都说好，可自己丝毫不在意。
“赵姑娘？赵月曦？”
陈氏缩了一下手，扎进手中的针眼，立马显现出一个血珠，她皱眉将手指放进口中，立马一股血腥味涌了出来。
“嗯…是赵家姐姐。”
刘兰芝放下针线，皱眉去查看陈氏手指，发现血珠已是被止住，松了口气。
陈氏思绪万千，迟疑着问道：“赵姑娘来…可是有事？你嫂嫂，可见到了？”
她也是存了私心的，赵月曦和他家关系多少有些尴尬，若是被急性子的玉姐儿碰见了，还不知会发生了何事。
“见到了…不过娘你放心，嫂嫂没有生气，还与赵家姐姐聊的投机。”刘兰芝缓了一下陈氏的担心，慢慢将下午的事讲了大概。
陈氏听完后也是惊讶，心道这二人怎会聊到一起。
可在意外，二人也是相识了，如此这般最好不过。
她叹口气，叹道：“咱们刘家啊，还是对不住人家赵姑娘啊…缘份这事，向来都是让人捉摸不透。”
刘兰芝微微低头，看着手下绣的荷花微微晃神。
而次日，玉姐儿竟主动约着刘兰芝一起，去范家探望赵月曦！
“嫂嫂，这有些不妥吧？如今你大了身子，还是不要外出的好。”刘兰芝温声劝道，不仅是因为去范家的尴尬，还考虑了玉姐儿有孕在身。
玉姐儿一听就伤心起来，坚定道：“好阿芝你就陪我去吧，我昨夜里梦里都是赵姑娘，这不让我去见她我可是寝食难安啊。”
刘兰芝支头苦笑，家里人都出去忙，就只得她照看玉姐儿。
玉姐儿小性子也上来了，坚持今日一定要去寻赵月曦，她也奈何不了，只得应了下来。
家中婆子跟着，两人一人一边护着她，以防街上有人撞到玉姐儿，或者那街上胡乱跑的小孩横冲直撞的惊了玉姐儿。
一路护送到了范家，那婆子才离开回家。
刘兰芝看着眼前范家大门，又对上玉姐儿希翼的眼神，硬着头皮走上前敲门。
“谁啊？来了来了。”
里面传来一男声，开门的正是许久不见的范家大郎。
“范叔父。”
刘兰芝行礼喊道，身后玉姐儿也跟着行礼低头喊了一声。
“刘姑娘？你怎…这是…”
他还不知昨日赵月曦去刘家的事，是以看到刘兰芝还有些惊讶。
等看清楚门外站着的玉姐儿，微微显怀的肚子，就猜出了大约是谁。
“范叔父，这是我家嫂嫂，我们今日来…想同赵姐姐说说话解解闷。”刘兰芝尴尬笑道，总觉得有些对不住。
范家大郎后面也是知晓了事情内情，当时气了好一阵，连着刘子苓大婚那日，收到喜帖只当不知，路上见到刘家父子也擦肩而过，还带着陈家几人也疏远了些。
他盯着玉姐儿的肚子都快要冒火，挥手就道：“什么赵姑娘！曦儿在她家呢，怎会在我这范家！”
他想要赶二人走，也是为了这个侄女着想，免的看到刘家人再心伤。
“你胡说！昨日赵姑娘还去我家登门拜访呢！怎会今日就不在了！”玉姐儿撑着腰，丝毫没听出他这是要赶二人走，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范家大郎脸色变化几番，梗着脖子喊：“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要寻去旁处寻去！”
玉姐儿生起气来，跨上阶梯就想要和范家大郎理论，刘兰芝心一紧，快步走去要扶着她。
那气势让范家大郎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暗道这刘子苓放着自己侄女这般温柔似水的人不娶，娶了这么一个母老虎回家。
“嫂嫂别急，可能赵家姐姐今日已是回去了，咱们改天再…”
刘兰芝话还未说完，玉姐儿已经走上大门处，和范家大郎面对面道：“赵姑娘何时走的？明明昨日我问她还说要多待几日，是不是你在撒谎？”
范家大郎气的胡子都翘起来，第一次见到一个女子这般胡搅难缠，可反驳的声音却无形中低了几分。
“我说她回去了，她就回去了！难道这还能有假…”
“叔父？”
赵月曦浅浅移步走来，她远远就听得门口处好似有人在争执，放心不下，便扶着赵老太太走了过来。
“咳…咳咳…”
范家大郎连忙将门堵上几分，伸手示意让二人回屋去。
玉姐儿听到了赵月曦的声音，用手扒着门喊道：“赵姑娘，赵姑娘！是我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夸奖
范家大郎也是顾忌着玉姐儿有孕在身，扒拉着门死活不放手，他也不敢用力去推。
刘兰芝在玉姐儿身旁护着，急道：“嫂嫂快松手吧，放心夹到手啊…”
赵月曦微微皱眉，她分明听到刘兰芝的声音，而范家大郎把那一条门缝堵的严严实实，一时看不清外面的人。
赵老太太被她扶着，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啊？”
范家大郎回头尴尬一笑，这时也挡不住几人的见面，只得让开身来。
“赵祖母，赵姐姐。”
刘兰芝微微俯身，身侧气鼓鼓的玉姐儿看到赵月曦展颜一笑，跟着刘兰芝一同喊道。
赵老太太看到二人脸色微沉，似有些意外二人会来此。
虽是之前因为这门亲事两家闹得不愉快，可毕竟是个老姐妹，也不会因为这些晚辈的事影响两人的关系，前几日赵老太太刚回乐水镇，便去了陈家寻着老姐妹解闷。
也知晓了刘子苓的夫人，如今已是有了身孕。
她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挡在赵月曦的面前。
目光落在玉姐儿微鼓起的肚子，开口道：“刘小夫人如今似是有了身孕，怎不多在家歇息跑来我们范家？”
玉姐儿在长辈面前就变的守规矩许多，浮躁的性子也稳了几分。
笑道：“我这不是闲得慌，想找赵姑娘来…”
“你大着肚子怎能胡跑，还是快些回家去吧。”赵老太太开口道，心里对玉姐儿是无一丝好感。
这本就是惹人嫌的事，先前刘家口口声声答应的婚事，结果立马就翻脸迟迟不来退亲。
后来是自己孙女不忍心，主动开口否了这门婚事。
赵月曦吃的苦受的伤，只有她们这些与她朝夕相处的人知道，而刘家，还未过个一年半载，便娶了新妇回去。
虽说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背地里总还是有人忍不住说三道四。
而如今这女子还不请自来，说她来叙旧她自然是不信。
玉姐儿有些慌乱，可赵老太太根本就不看她便想要拉着赵月曦回后院。
“祖母…”
赵月曦站定，开口说道：“孙女昨日去了刘家…与刘家嫂嫂相谈甚欢，觉得甚是称心，今日刘家嫂嫂和刘家妹妹来找我，也是应了昨日我的邀请。”
她垂着眼眸，有些不敢去看赵老太太的表情。
赵老太太强压着怒气，终是叹口气，和一旁惊讶的范家大郎说道：“咱们给这几个小年轻留些空间吧。”
说罢提步就走，范家大郎犹豫一番，连忙跟了上去。
这范家就属赵老太太辈分最高，她兄弟姐妹也早早的离世，几个孩子大都受过她的照顾，是以颇为听她的话。
而她一发话，范家大郎也不再去拦，跟着回了后院央范大夫人去前面看照一些。
赵老太太支着头，坐着后院的厅子里。
显然气的不轻。
虽是不记恨自己的老姐妹，可对于刘家釜底抽薪的事难免不记恨一些。
她猛一拍桌子，气道：“你说曦儿是被灌了什么**汤，怎么应是要和刘家的人搅和在一起！”
范家大郎被吓得一激灵，懦懦道：“或许…几个姑娘家是真的投的来…”
赵老太太冷哼一声，他立马老老实实得闭了口，坐在一侧不敢搭话。
赵老太太实在想不通，提脚想要去找自己的老姐妹问问，可想到如今她家中正忙着为孙子的亲事忙活，也收回了这念头。
前院，范家大夫人为着几人准备了糕点，相反与范家大郎的抵抗和赵老太太的不悦，她就显得有些兴奋。
与着刘兰芝就谈论起前不久看到陈氏绣的新花样，向她讨教几分。
而玉姐儿拉着赵月曦，聊的热火朝天。
而更多的，是玉姐儿一个劲的说，赵月曦认真的在听。
两人也不觉得尴尬，一聊也是到近午时。
等到赵老太太实在坐不住来看时，几人才散去。
等人走远，赵老太太瞥一眼还在遥望二人背影的赵月曦，挥袖哼道：“都不回去还站在这干嘛！”
她声音压的低，急匆匆带着几人回了家，知门口不宜谈这些事。
进门便忿忿道：“曦儿，你怎会同刘小夫人扯到一起？你忘了…这让旁人看到岂不是要议论纷纷？”
赵月曦低头不语，她知晓祖母也是为了她好，怕她面对二人再想起之前的事。
也担心旁人在背地里议论几人的复杂关系，顾忌这些才不让几人开往。
她微微一笑，安抚道：“祖母，曦儿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以前的事毕竟都过去了，况且刘家嫂嫂…是真的性情纯良，没一丝揪着以前的事，祖母不是也希望我往以后看吗？曦儿如今便是如此。”
她细细道来，赵老太太思索一番，脸上的不悦消减了些。
“话虽如此，可也是要保持一些距离，毕竟先前有那些事。”她再三嘱咐，却是没再开口去拦。
赵月曦点点头，她已是不在乎这些，若是真的顾忌万般，当初也不会提出退亲，昨日更不会主动去了刘家。
赵老太太气还没完全消下去，由着孙女给她揉肩捏腿，渐渐就缓了身子。
范大夫人悄悄拉了一下身侧夫君的衣袖，两人识趣的退下。
“你说，曦儿怎会和那刘小夫人聊到一起？那整一个…”范家大郎没将那两个字说出，可足以让范大夫人听懂他的意思。
他是真的心疼这个侄女，从小范家这个姑母便对他极好，甚至之前范家父母走的早，家里几个儿女都得过姑母的照料，心里都尊着她敬着她，对赵老太太的话更是言听计从。
范大夫人知道这情况，可还是忍不住提点几分：“你个憨货，你可见姑母冷落她那老姐妹了？不过就是这一时气不过，等时间长了哪还有这么多怨气，也是心疼曦儿才这么顾忌的。”
复又道：“我瞧着刘家人就不错，你不知今日那刘姑娘说话，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家中调教的那是不一般的好，刘小夫人虽是…但也算是性情爽郎，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还有那刘夫人绣的花样就让我好生佩服，你说怎么会有人手那么巧…哎，你去哪呢？我跟你说以后可别和人家置气了哈？”
范家大郎中哼一声，看她将刘家人都要夸一个遍，不忍再听直接离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堵截
虽是心不在焉，可还是忍不住听得了几句。
搞得范家大郎在街上再遇见刘大几人，脸色不自在，几番犹豫也不知如何面对。
赵老太太和赵月曦因着一些事，也多在乐水镇耽搁了一些时间，这些日子不是赵月曦去刘家，就是玉姐儿刘兰芝二人寻到这处来玩，渐渐的也从心里接受了几人合得来的事实。
柳叶青那边正愁的不行。
知县大人毕竟是这几个镇的官员，总要处理那些公务，他也拦不住几日。
而那师爷依旧是按时按点的生活，不曾出门半步，好似没一点异常。
人寻不到，丁家一家几口也丧生火海，医馆赌徒皆是不承认那日的事，一下就陷入了僵局。
这几日里竟是没一点进展。
柳叶青坐在公堂上，皱眉盯着面前的公文，不时的提起笔圈圈点点起来。
一官兵匆匆走了进来，单膝跪地说道：“公子，方才知县大人来问，何时他能出来，说他要处理上头派出来的公文。”
柳叶青头也不抬，回道：“告诉他我已经帮他批了，就让他安心的在那品茶吧。”
那官兵虽是应下，可却犹豫了一下才离开。
之前他们几人能将人扣下来“品茶”，一来是身份上的一些压制，二来是树倒猢狲散，衙门里的官兵以为知县大人惹了大事，纷纷避嫌。
可几日里风平浪静，知县大人还是完好无损，柳叶青也没有寻出什么惊人的证据。
这时也有些坐不住了，瞧着知县大人被扣押在里面，他们也有些蠢蠢欲动，几次与看押知县大人的几个官兵起了冲突。
柳叶青哪里不知这些情况，可如今也只能委屈一下几人。
他快速的批改完面前的公文，起身离去。
面前的一片废墟，只余有几堵烧的通黑的墙。
那些能捡的东西，早已被其他人捡走，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
柳叶青站定一处，回忆着大火之前这处的位置应是何处。
踩在废墟之上，缓缓走到那日丁掌柜在的屋。
依稀可见一张床的模样，被烧的直剩下一个快要散架的框架。
还有一张只余一个桌脚的桌子。
他叹口气，因为驻足在这上面，不免被几个热心的人喊住。
“小兄弟，你快些下来吧，那地方…”
一妇人欲言又止，可看他丝毫不知情，忍不住说道：“这处可邪乎了，小兄弟还是莫要在此处逗留了。”
柳叶青低头看了一下，提脚走了过去。
“这处怎么了？”
他一过去，几个人明显的缩了一下脖子向后退了一下。
一个男子梗着脖子，提示道：“小兄弟你不知吗？这处宅子一家人都被活活烧死了…这晚上啊，我们还能听到哭声呢，你说邪乎不？”
柳叶青微微皱眉，装作不知：“还有这般邪乎的事？为何这家着火你们这些邻居的竟然不知。”
一老妇听了他这话有些不高兴，训斥道：“小兄弟这话是何意思？难道说我们见死不救？”
先前开口的男子又解释道：“小兄弟有所不知，不是我们这些邻居不救，是根本就不知啊…也没听到什么哭喊救命声，第二日醒来只看到自家中荡的到处是黑灰，出门一看丁家被烧成了这样。”
“是啊，这可邪乎的很，听说官府的人找了一夜，都没寻到几个人的尸体，听说是…烧的骨头都不剩了…”一妇人接道，说罢还抱着自己胳膊打了一个冷颤。
其他几个人也议论纷纷，说起了自己见到的事。
“是真的邪乎，前几天我不是念着瞧见那废墟里有一个小匣子好看的很，便捡回去放在院里，结果第二日竟没有了…”
“对对对，我夜里还看到过这废墟上有人在扒拉着什么，瞧着那身板…可像丁夫人了…”
“哎别说了别说了，听着太瘆人的…”一胆小的连忙打断几人的话，已是有些害怕起来。
几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就算是在这青天白日下，也不禁升起些恐惧来。
柳叶青皱眉，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他起身离开，几个人还只当他是害怕了，纷纷笑言几句也各自散去。
夜里，繁星当空，只听得几只早蝉夜中鸣叫。
柳叶青站在丁家不远处，盯着那片无人敢涉足的丁家废墟。
临近午夜，本是燥热的气息也凉下了几分，风微微一吹还有些冷意。
柳叶青身后的一男子默默的咽了口口水，狐疑的看了几眼附近。
“公子…”
他开口正要问道，突然被柳叶青堵住了嘴。
他顺着柳叶青的视线看去，看到一披头散发的女子，正向丁家那处走去！
绕是平日里手握刀剑杀人无数的官兵，此刻也不禁心打起颤来，心道这丁家难不成真的怨念太深，久久不愿离去徘徊在这处。
那女鬼衣服拖拖拉拉，顺着地滑着到了丁家废墟上，跪在那似是翻转着什么。
两人同时握紧了手上的刀剑，正欲上前，发现另有一人走了过去。
一个孩童，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柳叶青心一紧，直接跳了出来大喊：“不要去！”
那孩童不小心绊倒在地，委屈的哭了起来。
女鬼听到他的声音，竟直接将那孩童抱了起来，快速往着一河边跑去跳了下去！
“这…这这这…”那官兵有些愣了，就听得柳叶青说道：“是人！那河不深，快追！”
两人连忙跑了过去，果真见那女子抱着孩子已是跑到了河对面。
二人也顾不得再去找桥，直接跳下河，深一脚浅一脚的追了上去。
女子毕竟是抱着孩子，显然体力不如两个男子体力好一些，不久便没了力气，二人隐隐都要赶了上来。
奇怪的是，女子怀中那孩子，至始至终都不哭不闹，竟乖巧的可怕。
柳叶青稳了稳心神，向前面不远处的女子喊道：“丁夫人！”
女子明显一愣，身子僵硬几分，似是觉得声音耳熟，扭头看了一眼。
“是我啊，柳公子。”
柳叶青开口喊道，前面女子步伐越来越慢的，渐渐的停了下来，借着夜色仔细辨别。
第二百八十三章 接人
“柳…柳公子？不，柳大人，你…你…”丁夫人目瞪口呆，抱着的孩子放了下来。
柳叶青身侧官兵一直提着的心放下几分，确定了面前站着的女人是人而不是鬼。
丁夫人眼泪簌簌的往下掉，瘫坐在草地上抹着眼泪。
身旁孩子怯生生的躲在丁夫人身后，盯着二人有些害怕。
“丁夫人…你们丁家一家不是…这怎么回事？”柳叶青半蹲，出声问道。
丁夫人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道：“柳大人，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她表情复杂，可怨气更多。
站起身向二人道：“还请二位和我来，我再与大人细说。”
“大人…咱们还是先回衙门再…”那官兵听罢立马出声，想要劝阻柳叶青。
柳叶青微点头，轻抬手止住身侧官兵的阻拦。
瞧着走在前的丁夫人，开口道：“这丁夫人不是那般的人，不用过多警惕。”
他提步就跟上，那官兵叹口气，谁知道这女子带他们要去何处，他也是担心柳叶青的安危，这才出口提点几句。
柳叶青跟在她身后，深信不疑这丁夫人绝对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
况且丁家一家明明丧生与火海，为何现如今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
里面的冤屈，他必须要查清楚。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柳叶青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急着想要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何情况。
二人一路跟了过去，走的越来越偏僻，正心里犯嘀咕莫不是真的被骗时，丁氏拐弯走进一垛茅草堆离，里面竟是藏着丁家其他几人！
“丁掌柜？”
柳叶青出声救呼，看着眼前烧的看不出本样的丁掌柜。
丁掌柜身上只用简单的布随意包扎了几下，烧伤的皮肤偶尔抹了似草木灰的东西，有的就那般暴露在空气中。
而丁老夫人，一只腿同样烧伤严重，不时的还呻吟几声。
“唔…唔唔…”
丁掌柜裹的脸只看清那眼珠里闪着的光，胳膊奋力的想要抬起来。
柳叶青连忙急走在他面前，捂着他伸向自己的手，眼里一片猩红，开口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夫人眼泪又流了满面，强忍着泪意哭诉道：“还请大人做主啊！有人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啊！”
丁夫人抹去已经流到嘴角处的眼泪，细细道来那日发生的事。
那日丁娇娥迟迟未回来，她又气又急，等到午夜时分才等到衣衫不整的丁娇娥走了回来。
她那些气，看到丁娇娥如此狼狈的时候，彻底忘了一干二净，哭着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丁娇娥似是吓傻了一般，又哭又笑，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愿见人。
她也睡不下，呆坐在丁掌柜的病榻前，正迷迷糊糊犯困时，听得一阵响动，似是有东西打碎的声音。
她猛的惊醒，就已发现院里着起大火，慌忙将人喊起，丁掌柜她们几个女子和孩子更是搬不动，连带着门竟似是被人拿东西堵了去，怎么都打不开。
火越来越大，烟雾缭绕，几人渐渐也快没了力气挣扎，而丁掌柜更是引火上身，衣服都着了起来。
后来逃出来火海，他们几人便逃了此处躲着，以免被放火之人发现她们几人并没有死，再发生痛下狠手之事。
丁夫人眼泪似是被风吹干了，眼神坚定的道：“柳大人，还请你一定为我们家讨回公道，那火来的蹊跷，定是有人要害我们！”
她话里漏洞百出，可却是一口咬定有人要害他们。
柳叶青微微皱眉，环顾一周问道：“丁姑娘呢？”
丁夫人神色一滞，移开视线闪烁其辞。
而身侧丁老夫人气若游丝道：“那个野丫头，我让她去看看家里铺子如今什么情况，都不听我的话！我就骂了几句，现在谁知跑到了何处…”
丁老夫人事到如今，也是心心念念着他家的铺子，若不是这腿被烧伤，早就跑去看自家铺子是何情况了。
而丁娇娥性情大变，常是一个人坐在一侧不言不语，连着敷衍丁老太太的心情都没有。
之后被骂的狠了，竟不吭一声就走了，已是近一日没有见到人了。
丁夫人看着也是有心无力，面对丁娇娥虽是疼惜，可家里丁掌柜烧伤如此严重，连着老太太也需要看护。
家里几个小的已是好久滴水未进，她只能等到夜里偷偷摸到家中废墟上，看着记忆寻着一些能用能食的东西。
可大火大多都烧的一干二净，能到的也不多。
因为停留的时间长了些，这才让一些人瞧见，还以为丁家闹鬼了。
柳叶青看着烧伤如此严重的丁掌柜心上不忍，开口吩咐身后那官兵：“你先回去寻几个人将丁家几口人接回去，再去寻个好点的郎中开些药。”
“柳大人，先给我们带些吃的吧，我们已是好几日没用过一顿饱饭了…”丁老夫人快言快语接了一句，丝毫不客气。
柳叶青沉住气，点点头应下。还和一脸担忧的丁夫人说道：“还望丁夫人放心，到了镇上我会派专人保护你们一家的。”
丁夫人俯身行了一礼，感激涕零。
那官兵几步一回头，有些担忧将柳叶青一人留下是否安全。
只得加快步伐，按着来时的路疾步赶到了客栈，不一会，午夜里的巷子里，立马几辆马车和官兵快马加鞭来了此处。
几人小心翼翼的将丁掌柜抬上马车，还拿出准备的面纱，让丁夫人几人戴上。
“劳烦丁夫人几人戴上吧，如今你们还不适合露面。”柳叶青开口道，也是考虑的仔细。
丁夫人点点头，先蹲下身将几个孩子的绑好，才戴上自己的。
一个个上了马车，丁夫人站定在马车前，姚望着他们先前待的草垛，犹豫再三，开口道：“柳大人，我…我还是先不回了。”
“什么不回？你这女人疯了吧？”
柳叶青还未开口，就听得已上马车的丁老夫人在马车上破口大骂。
丁夫人微低头，歉道：“柳大人，我家小女…还未回来，我要在此等上一等…”
丁夫人充耳不闻马车上丁老夫人的大骂声，只担忧的看了几眼马车上巴巴看着她的儿子们。
第二百八十四章 买草药
“你这个疯女人！你不管你夫君孩子了吗？那不孝顺的闺女能有什么用，早就不干不净丢我丁家的门面，你还如此拎不清…”丁老夫人虽是腿脚不能动，可嘴却是不停。
骂起人来更是难以入耳。
丁夫人手握紧，听到丁老夫人不管不顾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丁娇娥不干不净，终是忍不住，反驳道：“婆婆！你怎可这般胡说！此番我就是要留下了！不等到人我不走！”
为母则刚，丁夫人此刻心寄女儿，也顾不得自己的处境。
她先前几次因为夫君和几个小儿，多次忽略了女儿的感受。
如今她却是再也，不能丢下如此让人心忧的女儿。
柳叶青微叹口气，尊重她的决定。
丁老夫人还在不停的责骂她，几个孩子也哭泣起来。
丁夫人狠心背过身去，不忍去看几辆行驶离去的马车，紧绷的身子弯成了一个弓。
掩面哭泣。
她是信任柳叶青必当会照顾好几人，才放心做出这决定。
她坐在先前几人躲的草垛里，拿起一个那官兵特意留给她的馒头，干裂的嘴唇张大时裂开血缝，沾在那白面馒头上。
她深吸一口气，大口大口的咬着馒头，一个人就这般，隐于黑暗。
柳叶青将几人安排好了地方，又请了一郎中来瞧丁掌柜。
那郎中还当这次请的主是哪家的富贵子弟，等看到浑身烧的看不出模样的丁掌柜，吓得后退几步。
“这…这这…这怎会烧的如此严重？”
那郎中连忙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箱子打开，皱眉看了一遍又合上推脱道：“几位大人，小的这药箱里带的药也不够，小的先告辞，等到…”
他正欲离开，被几人堵在了屋里。
“缺什么，我托人去取就行，这人治不好，你一步也不能离开这房间。”柳叶青不急不忙的开口道。
那郎中冷汗直流，苦道：“大人，这…这人烧的如此严重，还有几处都是溃烂起来，小的医术不才，怕是医不好啊…”
丁掌柜被救出火海，伤口没及时处理好，此刻已是有些溃烂，实在惨不忍睹。
柳叶青起身，问道：“这镇上，孙郎中你的医术怕是没第二人敢说胜于你了，柳某也是没办法，还请孙郎中救他一命吧。”
孙郎中看着疼的已是呻吟不出声的丁掌柜叹口气，也看不下去让他如此痛苦。
将药箱放下，一边查看这药箱里的东西，一边说道：“他烧伤的严重，怕是要多去备一些好药材了。”
他开口说出几个需要的药材，又利索的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剪刀，利索的将包裹着丁掌柜的衣服剪下，有些已是和肉都连在一起，揭下来时一旁看着的几个官兵都有些不忍再看。
丁掌柜疼的喉咙处发出一声又一声的痛呼声，越来越低。
孙郎中忙中偷闲又嘱咐一句：“这些怕是药铺里不会有那么多备货，还麻烦几个官爷去镇上刘大刘家库房那处去，他家收草药，这些东西也皆都有，去时提我名号便可拿货。”
柳叶青听到刘家是微微一怔，心道这缘分真是深。
那官兵记下，连忙出了客栈，寻正在守堂的小二赏了一小块银子带路，急急忙忙的赶到刘家的库房里。
“小兄弟，这刘家库房可会有人啊？”
那官兵开口问道，害怕自己去了无人。
那小二摆摆手，笑道：“这官爷你就不知了，这刘家库房和药铺都差不多，唯一区别就是没个坐堂郎中，这晚上更是会有人守着的，就防着哪家的药铺少了什么救命的药材。”
那官兵点点头，大步跟着他走了去。
远远就看的有灯亮，小二带着他走了进去，喊道：“有人吗？我们来买药了。”
一男子抬头看了一眼，懒羊羊的道：“小兄弟，买药要去药铺啊，我们这可不是…”
“掌柜的，我们是孙郎中委托过来的，来寻几味救命的药材。”那官兵开口道，拿出孙郎中记下的几味药材。
那男子听到孙郎中时正了正脸色，将纸张拿过看了几眼，又急匆匆的走进了内堂。
片刻之后，快步走了过来，笑道：“既然是孙郎中，我们定是要给的，这药有些多，还请两位稍等片刻。”
那男子拿着纸张，将需要的药材一一拿出打包。
这时内堂走出来一人，帮着那男子一起取药。
那官兵瞳孔一缩，直愣愣的看着只看了侧面的男子。
只到药材全部打包好，后出来的那男子还背着身对照药材数量。
小二接过大包小包的药材，轻轻推了一下身侧那官兵，努嘴示意那药材他拿不住。
那官兵反应过来，连忙拿起剩下那些，又看了几眼那人背影，终是离开，
他二人方离开，内堂里又走出来一人，揉了揉眼睛伸个懒腰说道：“大哥，这大半夜的怎会还有人来买药材。”
玉华对着药材数量，眼睛一瞬不瞬，轻摇头道：“不知，许是家中有什么急病了吧。”
方才守堂那男子委婉一笑，和二人说道：“方才那二位要的都是些烧伤消炎止血的药材，许是家中有人烫伤或烧伤了吧？”
他是刘家寻的一夜里看堂的人，年纪轻轻，极其喜好看一些草药的书，是以他们这里面的草药，大多他都知道功效作用。
玉华将数量对了一下，卜盛已是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催促道：“大哥，咱们明日还要赶路，还是快些去歇息吧。”
他们几人今天匆匆收了一批货赶了回来，时候也已不早，玉华也不想再去打扰刘家的人，便直接在内堂处歇下，第二天也方便赶路，
往日里这种情况极少，大多都是医馆里有缺了什么药材，急匆匆的来要，很少这般独门独户的来买如此多的药材。
那官兵也顾不上多想，急匆匆带这药赶了回去。
那小二还未进门看到里面情景，便被几人拿下了手中草药哄了下去。
这时丁掌柜身上的布料大多都被剪去，有些因为粘在一起而分离变的血肉模糊。
丁掌柜似是疼晕过去，此刻了无声息一动不动。
那郎中浑身都沾着血，指挥几人将买来的草药或煎熬或研磨。
一时间都忙的不行。
第二百八十五章 变脸
“大人，去探丁夫人的人来报，丁夫人现如今还在那草垛处，并未见得丁姑娘人。”
柳叶青刚歇下不久，天色便亮了。
房外听得里面响动，这才轻轻敲门禀告道。
柳叶青神色疲倦，显然是没休息好。
可此时却是一点困意也没，收拾一番就去了衙门。
他神色如常，丝毫没看出一丝不对劲。
甚至还将知县大人放了出来，还将衙门的师爷请了回来。
笑道：“我念着知县大人你已是品了多日的茶，也应是出来放放风活动活动。”
又转身和旁边的师爷笑道：“师爷，你前几日给本官拿的案宗本官都已是看的差不多了，不知何时你还能再拿出一些如此精彩的案宗。”
师爷低下头，低低应了声，因着柳叶青这一句话，早就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知县大人皮笑肉不笑，看一眼一侧惶恐的师爷。
“那就谢过大人了，下官身子不适，就先回府歇息了。”
柳叶青点点头，随意摆手让他离去，转而和师爷聊起了那些案宗。
知县大人怨恨的盯了一眼二人的背影，挥袖离去。
他一别多日，衙门里的人只匆匆转达一句他被庐江来的大人留下那处用茶。
府里的人一连几日都看不到人回来，心上起疑托人去衙门寻人，可皆都见不到人。
知县夫人听到前院人来报老爷回来了，连忙起身去看望。
知县大人正倚着凳子，享受着一丫鬟手捏肩捶背。
瞥了一眼轻步移来的娇妻，片刻怀抱中就多了一软香温玉。
知县大人娶的这门娇妻，才不过二十多岁，坐在知县大人怀里娇小无比。
说话行事更是娇滴滴。
可此刻知县正烦躁的很，心里忧愁无比。
“老爷，你可是让奴家好等啊，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呢…”她埋在知县大人的怀里，哭哭啼啼。
若是以往，知县大人早就被她这般娇弱的举止心疼不已，可此时只觉得烦躁无比。
大手直接一把推开她，险些将她甩到地上。
厅里鸦雀无声，静的可怕。
那夫人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收起了自己眼泪，纤手伸去捏着知县大人的手。
“老爷，你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她见知县大人脸色缓和了些，轻声问道。
知县大人闭着眼，没空搭理她。
男人感情来的快，可去的更快。
她轻轻咬下唇，闭嘴不言语。
“去喊大夫人过来。”
知县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厅里立马有两个丫鬟疾步走了出来，去请久居祠堂拜佛烧香的大夫人。
知县大人身侧的女子手不由得紧了几分，让男子更是不耐，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那娇妻站在门口处，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旁人只知她是知县大人的娇妻，可又有人可知，她当初也不过是给知县大人捏肩捏脚的人。
被一眼看上她的知县大人抬坐个暖房，后来熬过了正堂的那位，这才踩着其他人当了这知县夫人。
可府里，除了自己房里那几个，其他人都是奉祠堂里的为大夫人，背地没少笑话她。
她气的指甲扎进肉里，鲜血一下涌了出来。
可似乎感受不到疼一般，看着那两个出去的丫鬟急匆匆的走回来，向厅里的知县大人禀告道：“老爷，大夫人她…她闭门不进奴婢二人。”
这话二人说的忐忑不安，生怕知县大人会迁怒二人。
可知县大人却是非常冷静，似乎早就想到会这般。
起身走出去，门口处的知县娇妻连忙安抚道：“老爷莫气，姐姐或许是不知老爷此时心烦，不如奴家同老爷一同去…”
知县大人停下脚步，后面的人一时停不下来，身子已条件反射般撞到他的后背。
“老爷我…”
知县娇妻连忙低下头，被知县大人打断：“你再开口说一句，我把你嘴给缝上。”
一句话，惹得立马跪成了一片。
知县娇妻眼泪只往地上掉，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却是一声也不敢发出来。
只看着知县大人走远，这才软了身子大口的喘气。
“夫人，老爷这是怎么了？往日从不这般啊？”身侧丫鬟扶着她，同样被自家老爷方才的模样吓到。
知县娇妻身子一处热，一处冷，惨然一笑：“当初他对祠堂那位，也不过如此吧。”
知县大人匆匆走到祠堂，门口处只有一婆子守着，看着他脸色不好，却依然无所畏惧的说了句：“老爷请回吧，夫人今日不想见人。”
偶尔能从里面传出木鱼敲打和低低的念经文声，知县大人在院中渡步，却是没有离开。
他几番看向那婆子，可那婆子却是没一丝波动，依然雷打不动的站在那处。
“连我也不见吗？”
知县大人上前几步，问向那婆子。
那婆子已经不为所动，否道：“夫人说了，今日谁都不见。”
知县大人脸有急色，可却是使劲的压了下来。
等上太阳晒的他头晕眼花，也未见得里面的人走出来见他一面。
他低低叹口气，转身离开。
若是仔细去听，就能听到屋中木鱼敲打声和诵经声微微停顿。
可他从来，没认真注意过里面到底在干何事。
“夫人，老爷走了。”
婆子跪在一妇人身侧，规规矩矩的拜了祠堂上供奉的列祖列宗。
那妇人眼眸垂下，手拿一串佛珠，一手轻轻抬起落下敲打木鱼。
知县大人在她那处碰了壁，又寻不到一个可靠的人拿主意，转了一圈还是回了娇妻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人瞧见知县大人又回了院子里，连忙就小跑着去和房里的夫人通报。
等知县大人走进屋中，就听得阵阵的啼哭声，一声声哭的人心疼。
“怎么了怎么了？”
他与之前大发脾气的模样如同二人，急匆匆的走出看扑在床上哭泣的娇妻。
知县娇妻眼泪如珠子般，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嘀嗒在知县大人的手背上，任凭他再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扑进知县大人的怀里，诉道：“奴家气，气不能为老爷您分忧，只能看着你焦虑，而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
她温柔体贴再加上知进退，很快就又得了知县大人的芳心，回手抱着她就一番安抚。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不知道满足
只哄到人不哭了，这才叹息一声，搂住怀里娇妻，感慨道：“这兜兜转转啊，还是你最心疼我。”
怀里娇妻却是一丝笑意也没，闷声问道：“那老爷可否说说，今日为何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可吓死奴家了。”
知县大人身子一僵，最后心道，身边人除了她，还有谁这般心疼自己？
将这几日的烦心事，干脆说出来。
可有一些，还是选择了隐瞒，都捡一些小事来说。
虽是些小事，可也让知县夫人吓了一跳。
他干的那些勾当，她也不是不知道，可听了仔仔细细的，还是被吓到。
知县大人感受她的畏惧，牵起她的手笑道：“你怕什么呢？我又不会对你怎眼光。”
那娇妻点点头，继续听他诉苦。
末了义愤填膺道：“那柳大人好烦人啊，为何要一直揪着老爷你不放呢？”
知县大人也这般认为，找谁不好，偏偏要找上自己。
那娇妻看自己的话知县大人爱听，顺着他的心继续道：“这柳大人虽是庐江的知县，和老爷你也是个知县啊，官阶上一点也不比他低，为何要怕他呢，若是逼急了，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
知县大人连忙捂住她的嘴，警惕的看了一眼屋外，责道：“你这小妖精，这想法都敢胡乱说。”
他虽是打断她的话，可心里已经是开始琢磨起这些事。
今日有人愁，有人却是欢喜的很。
“瞧瞧，这身可妥当？”
陈老太太今日换了一身绛紫色衣服，腰处系一同色系的腰带，上身处更是有许多考究的如意花纹。
拄一乌木拐杖，由着陈氏扶着慢慢走出了房间。
几人都点点头，称赞这身衣服稳重又大气。
方氏此时也换好衣服，一身间色衣服，喜庆的很，更是难得的施了粉黛，盘着一好看的头发。
许是有些不适应，面对几人还有些放不开。
低声问道看愣住的几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旁人还未开口，三房的陈子安却是笑道：“娘，你今天可真好看！”
他这话一出，几人跟着点头，纷纷称赞今日方氏无论哪方面，都实在好看的紧。
几人等着喜婆婆一上门，立马就准备起上方家的门。
陈枝茂今日也是好好修整一番，比着往日要年轻几岁，和方氏站在一起倒不像是这般年纪的人。
“平儿呢？怎么还未出来？”
陈老太太在人群里看了一圈，没有看见今日的主角。
二房余氏在一侧笑道：“应是还未准备好，我让果儿已经去喊了。”
话音未落，就见陈子平从后院匆匆赶来，急的额头上竟是有些发汗。
他一早就醒来，连着往日早起必看的书都无心看下去，在屋里发愣。
只到陈子果敲门喊人，他才愣过来到了要出发的时候。
几人看他如此慌张，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也没时间再嬉笑几句，急匆匆的就出发以防误了时辰。
陈老太太带着三房夫妇还有陈子平，同喜婆婆一同向方家赶。
身后更是有几辆马车备的礼，考虑周全。
如此阵仗，都引得有几人围观。
刘兰芝跟着几人站在门前看几人离去，微微叹口气。
这再怎么躲，也没躲过去。
表哥这劫，还是要渡。
“小姐，今日陈公子上府提亲，您…您不去看看吗？”
方昭呆坐在镜前，手无意识的摸索着一象牙白玉梳子。
听到身旁丫鬟声音，回道：“已是到了吗？”
丫鬟微摇头，回道：“还未到，不过想来时辰，应是也快了。”
方昭就这般枯坐在镜前，没有吵没有闹，安静的让人心疼。
那丫鬟心里叹息，她如今是方昭房里的大丫鬟，还被赐名沉香，旁人眼中府里大小姐眼前的红人，说话更是能让这个目中无人的大小姐听上几句。
想到夫人交代给自己的话，开口劝道：“小姐，夫人说了，若是你不愿看表小姐嫁给陈公子，夫人自有法子…”
“沉香，莫再说了。”
方昭闭了闭眼，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带着哭腔道：“我要梳妆打扮，梳最好看的头，画最精致的妆。”
沉香应了声，拿起象牙白玉梳子，轻轻的梳起方昭的头。
谁能想到，以往那个嚣张跋扈的方家小姐，也会有这般为情所伤的模样。
“昭儿呢？今日没来闹？”
方夫人拿一小块肉干，伸手喂给笼子里的红角鹉鹦，开口问道。
身旁婆子低眉顺眼，回道：“这几日小姐都安安静静的在房中待着，哪里也不去，倒是真的不曾哭闹。”
方夫人手一顿，没了心情再去喂鸟，微微皱眉：“一点都没闹？你们没将我的话带到吗？”
婆子不敢大意，立马回道：“夫人的话我一字一句都带到了，可小姐，似是真的不在意那陈家公子了。”
又抬眼看了一眼方夫人，问道：“夫人，那我们还要拦着表小姐那边吗？”
方夫人半躺在红木贵妃塌上，哼道：“家里若不是有几个经商的，那陈公子不过就是个穷书生，但是便宜她个冒牌货了。”
言下之意，便是随着她去了。
婆子应了声，给方夫人剥着一干果。
方夫人看了一眼外面日光，又问道：“她人呢？再等上片刻陈家就是要来人了吧？难道还要我去请她不成？”
婆子将剥好的干果呈上，将自己带着血迹的手隐住，回道：“方才表小姐房里的丫鬟可儿来了，说表小姐正在梳妆打扮，等收拾妥当就立马来夫人这处。”
方夫人突然捂着唇笑了起来，笑得竟是眼泪都快要出来。
她坐直了身体，瞧着空荡荡的屋里，又打听起来旁的：“老爷呢？”
这婆子倒是不知了，起身扶着方夫人：“奴婢托人去打听打听？”
方夫人挥挥手，她也不过是无心一问，自是知晓方老爷他应是忙于生意，再莫就是在那几个商人间周旋。
看他如此被云思柔的婚事不上心，还心生愉悦。
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这人呢，戴着面具戴久了，就真当是自己的本面目了，连着心也是，永远都不知道满足…”
第二百八十七章 通报
这边说着，那边陈家几人就已是赶到了方家。
陈老太太被扶着下了马车，看到方家门口已有人等候点了点头，可看清迎上前的人，脸上的笑就有些僵硬。
“陈弟妹，别来无恙啊。”
说话这人，正是方家的账房先生陈老爷子的旧识。
陈老太太应了声，老先生似是知道她的不满，开口道：“方员外本是随着在下一起等候的，谁知后院急匆匆的喊他过去，应是有了什么急事，倒误了接几人的时辰了。”
喜婆婆听了打笑脸，和几人嬉笑道：“这方员外日理万机，实际心里也上心着这些事呢，咱们也介意这些，将来都是一家人了…”
陈家几人的脸色本看到门外只有方家账房老先生在，正主那是一个都没有，心里不觉就有几分被轻视的感觉。
不上不下让人实在难受。
而经过两人一解释，虽是没露在面上，可心里却还是颇有些不舒服。
好在没一会，方夫人得了前院的禀告，急匆匆的赶来，标志性的笑挂在脸上，迎上几人。
“让几位久等了，实在是对不住，我这就想着今日是个好日子，定要好好装饰一番，又惦记着柔儿，看顾着她收拾，这才慢了几分。”方夫人轻声向几人解释道。
他们几人又不在府中，哪里知晓她到底是不是在忙活云思柔的事，是以轻松的就蒙混过关。
陈老太太点点头，心里断定毕竟是表姑娘，这方家看似紧着，可处处哪有为云姑娘喜庆的地方？
她不挑明了说，同笑着回道：“我们也是才刚来，这紧赶慢赶就怕误了时辰，还担心让方老爷方夫人久等呢。”
几人笑言几句客气的话，喜婆婆瞧见几人和和气气，心道今日这门亲事定是能成，更加勤快的将流程走完。
陈子平手握紧，显得有些紧张。
他没想到，曾不敢踏入的方家，今日他就要踏进去向自己的心上人提亲。
几人也没等到方员外，跨步走进了方府中。
方府虽是气派，可陈家几人也是见过世面的，一点都不似那庸俗之家。
目不斜视，走跟着几人来到了厅里。
陈家人一来，便有人通报了方家小姐方昭。
方昭手中本拿着的一对金珥落地，身侧沉香弯腰捡起，拱手呈上，一动不动。
只等到手上一空，方昭拿回了那对金珥，这才站直了身体。
“小姐可要去？”
她开口问道，面前女子画着姣好的妆容，可眼泪瞬间流下去，妆容不可避免的花了几分。
她拿手帕轻轻拭去，强打着精神笑道：“去，咱们就…远远看一眼…”
方家厅里，正说着陈子平和云思柔的话。
两家无非就是说两个孩子的事，也在等着方员外人过来。
可都到了要相面二人交换生辰八字的环节，方员外人还是未出现。
方夫人的暗自得意，竟变的有些忐忑不安。
总觉得事有蹊跷。
便低声和身旁婆子道：“去寻老爷过来。”
婆子低头应了声，快步走了出去。
陈家几人都看到这幕，却是没有点破。
反而方夫人开口笑道：“瞧我这脑子，来人，去把表小姐请上来吧，这可是今日的主角呢。”
两个丫鬟应了声，朝着云思柔的小院子里走去。
几人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看到两个丫鬟匆匆又赶了回来，唯唯诺诺道：“夫人…表小姐她…”
方夫人还未有何反应，陈子平却是站起来紧张道：“怎么了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陈老太太轻咳一声，他这才矜着些，可慌张的表情一丝都没变。
方夫人正色，向两个丫鬟问道：“表小姐怎么了？你们这一个个话都不会说了吗？”
那两丫鬟跪下头抵着地，回道：“奴婢二人去请表小姐，可表小姐院里的可儿说…说，说表小姐病重，不能见人…”
厅上几人表情各异，方夫人身子松了些，轻道一声：“哦？”
她原还以为云思柔多中意这件亲事，今日这举一看，怕是没如此上心…
先有方员外不见人，后有云思柔拒见人，绕是陈家如此好的脾性，都有些气的急了。
可陈子平却是真的担心，也顾不得庄重，细细问道：“可是又染了风寒？要不要紧啊？请女医去看了吗？”
那两个丫鬟也没见人，自然回答不上来他的话。
陈老太太一口老牙都快要咬碎，被自己孙子如此着急的模样给气到，淡淡开口说了句：“方夫人，今日怕是定不下这事了。”
方夫人神似惋惜的点点头，可云思柔越如此，她便越不想云思柔得逞。
提议道：“我这外甥女自小体弱多病，都是娘胎里带下来的毛病，她自打进府我就给她调理，到了如今还是没什么起色…既然今日老太太和陈家嫂嫂来了，不如咱们几人去看看柔儿吧。”
方氏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婆婆，看她是何意思。
陈老太太本想否了这个提议，可看到陈子平紧盯着她二人希翼的眼光，暗自叹口气应了下来。
“总归是来了，那就看看云姑娘吧。”她应了下来，方氏更是没理由拒绝。
连带着喜婆婆和她二人，由着方夫人带去了云思柔的那个院子。
将陈枝茂陈子平夫子二人留下等候。
方家账房先生陪着二人说话，看陈子平心不在焉的，笑道：“年轻人，心还是浮了些啊，这是你的，无论如何都是你的，不是你的，你怎么抓也抓不住。”
他这话也是在提点陈子平，陈子平不敢自大，点点头记下这句话，心里面的那些杂念也少了些，静静的等候这几人。
“夫…夫人。”
云思柔的小院子外，正蹲着可儿那人。
瞧见几人似有些慌张，频频看向院里面。
方夫人微微皱眉，呵斥道：“你家小姐不是病了吗？为何不在里面照顾你家小姐，蹲在此处为何？”
可儿低着头，支支吾吾不敢应声。
她越是如此，方夫人越觉得云思柔是在装，直接一把推开可儿，走了进去。
可儿被推开，却是丝毫没拦，咬唇看着几人走了进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没眼看
方氏跟在陈老太太身侧，低声轻语道：“这是否不合规矩？”
陈老太太步子放慢了些，看着方夫人向云思柔的闺房走去，开口回道：“她自家人都不客气，咱们又何必推脱。”
方夫人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云思柔的闺房门虚掩着，屋里偶尔还能听得有声响。
她推开房门，内室里面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几分。
床响动声和极低的喘息声。
让人片刻就能明白出发生了何事。
方夫人最早走进来，也最早反应过来。
可却是丝毫没拦着后面走进来的人，打算在几人眼前来个捉奸在床。
她倒是没想到，平日里如高岭之花的外甥女，骨子里竟这般放浪形骸。
提步向内室走去，关怀备至道：“柔儿，姨娘来看你…啊！”
方夫人撩起薄纱，看到两具白花花的身子交缠在一起。
本就做好心里准备，可看到云思柔身上的人，再也笑不出来。
愤怒，和被背叛的怨气夹杂在一起，险些要动手杀了他二人。
云思柔看到她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可身上之人使劲的固定住她，丝毫让她分心不了。
方夫人想要破口大骂，可又想到外面的人还皆在，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低声责令二人快些起来。
“怎么了？”
陈老太太和方氏本跟着都已走了进来，被方夫人那一声尖叫吓得忙问。
几个丫鬟和婆子正要探头去看，方夫人却是退了出去，拦住几人道：“无事，我是看到柔儿脸色有些不好吓得。”
她着急要打发几人走，可内室的二人，看到她进来，此刻却还是如胶似漆没有分开，喘息呻吟声回荡在这屋中。
陈老太太神色怪异的看了一眼内室，而方氏低着头，脸微红却是有些生气。
在一个要自家准备提亲的姑娘闺房中听到这般声音，哪个会不想多一些。
况且方夫人的脸色，此刻更是彰显了事情的不简单。
几个丫鬟婆子头也低的很，几人在此僵着，只听得一声怒吼声，床摇晃的声音更是戛然而止。
陈老太太脸色铁青，冷笑道：“看来今日，这门亲事是成不了了，竟还有如此大的礼！”说罢就要挥袖离去。
方夫人也不拦着，虽是云思柔坏了名声，可总比被人看到里面的男子是谁。
而那喜婆婆不愿这门婚事就这般作罢，追上前安抚二人道：“兴许里面是旁人呢，云姑娘那般清高的，怎会做出这等丑事呢……”
可陈老太太却是没一点再和方家谈亲事的心情都没有，提脚就要离开，这时衣衫不整的云思柔却扑了出来。
跪在地上向二人哭诉：“陈老太太，陈夫人，我…我对不住陈公子，寄人篱下，实在迫不得已。”
她这话一说，厅里几人脸色都变了。
方夫人急的跳脚，吩咐丫鬟婆子道：“快些将表小姐拉回去，做出这丢人的事还要摸黑旁人！”
陈老太太看着她因挣扎露出那些刚欢快过的痕迹，一阵阵恶心感涌上来。
而最让她们想不到的事，云思柔接下来的话。
“姨母，姨母，你原谅我吧，柔儿…柔儿也是被姨夫所逼的，这不是柔儿的本意啊…”
云思柔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几人的束缚跪在方夫人面前大哭。
方夫人扫视一周人的表情，气的挥手就打了她一巴掌，大骂道：“你个失心疯的丫头，都在胡说什么呢！”
她气的胸脯上下起伏，可此刻这厅里的几人，都已是知道里面的情郎是谁了。
而接下来风风火火冲进来的方昭，更是让人目瞪口呆。
方昭本只想远远的看一眼，可去时只见到陈家父子二人在厅里，打听了才知几人都来了云思柔的院子里。
她犹豫一番，还是走到了这处，更是听到了云思柔哭诉的那一句话。
冲上前紧跟着又打了一巴掌，伸手揪着云思柔的头发大骂：“你个y妇，你胡说八道，自己不检点竟还诬赖到我阿爹身上，我今天不拔了你的皮我就不姓方！”
方昭下意识的摸向腰间鞭子，却发现之前为了迎合陈子平，已多日没带那鞭子。
她愣神时，云思柔打开她手，破罐子破摔反笑道：“你怎就知我是胡编乱造，为何不亲眼去确认一下？”
方昭松了手，竟真的要去看那里面的奸夫是何人。
方夫人心一紧，拦住她道：“昭儿乖，你先回去，让娘来处理此事。”
方昭伸手将方夫人的手拿下，盯住一帘之隔的内室，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方夫人。
“娘，我就看一眼，她定是再骗人，爹怎会是那般的人啊…”
方夫人手无力一松，一向坚强的她，因为方昭这句话，一下便泪目。
方昭抖着手，掀开帘子。
内室里面的场景，一览无遗。
她最想不到的人，正缩着身子挡住身体要处，前胸处更是有着抓痕，而最惹人眼的，是肩头处樱桃小口般的咬痕。
不仅方昭看到，其他人也都看到。
陈老太太再也待不下去，挥袖离去。
那喜婆婆也脚底摸油，深怕方家再起了什么灭口的念头，跟着陈老太太便快步走了出去。
方员外缩着身子，面对还在愣住的方昭愧疚道：“阿昭…你先出去，爹…爹穿个衣服。”
他喊的依然是阿昭，可再也不是方昭印象里的阿爹。
她后退一步，眼泪随着动作嘀嗒在地上。
还瘫坐在地上的云思柔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越来越大声，让房里一阵阵的奇异感觉涌在几人的心头。
方夫人轻搂住自己女儿，和地上的云思柔内室里的方员外哼道：“还不快些收拾收拾！丢人现眼！”
若是无旁人，她还能再次好好的审问二人一番。
可方昭如此模样，她实在放心不下，只盼望着快些躲过这两个贱人。
她护着方昭，留下几人看着二人，快步走出了这么****的院子。
而陈老太太和方氏，回到厅里直接将陈家父子二人喊走。
走的急匆匆，陈子平想要问上几句，都被方氏拦了下去，只催促着他快些离开。
方家账房先生还不知发生了何事，陈家几人又走的匆忙，他更是无法得知。
最后还是那喜婆婆忍不住说了这事，他才知，府里竟发生了如此大的丑闻。
第二百八十九章 放下
“祖母，娘，到底发生了何事？柔儿她身子可是有什么不适？”
刚回了家中，陈子平就迫不及待问道。
陈老太太脸色铁青，方氏更是愁眉不展。
家里其他几人也都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陈老太太咬紧牙关，哼道：“往后你莫要再和那方家云姑娘拉扯，不然我们陈家就当没你这个孙子。”
陈子平身子一僵，反问道：“为何？今日不是要上门提亲吗？祖母为何变了卦，难道祖母从小教我的言而有信只是说说而已吗？”
方氏向他使眼色，示意他别在问了。
陈老太太被他这句话果真气到，抖着手骂道：“从小到大，你都是最听话最上进的孩子，如今为了这个不上门面的女子敢顶撞长辈，我…我…”
陈老太太捂着胸口，显然是气极了。
几人一看立马上前扶着她，生怕有个什么好歹。
陈子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闷着头不言语。
陈枝茂也发起火来，虽是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陈子平如此态度也让人火大。
以往那些教导顽皮小儿陈子安的棍棒，此刻却是打在了家中娇子的陈子平身上。
训斥道：“你这般说话是对长辈应有的态度吗！”
陈子平闷哼一声，结结实实的挨了那一棍。
本着急陈老太太的人，看到陈枝茂动手打了陈子平，又纷纷来劝。
“莫打了，再打人打坏了。”
“咱们坐下来好好说，不要动手打孩子啊。”
可陈枝茂的气还未消，扬着棍棒就又要招呼下去。
被陈老夫妇拦下。
“茂儿，别打了…”
陈老太太虽是被疼爱的孙子顶撞一句，可看到他挨打也立马心疼。
他态度却是不对，可也不能用棍棒教训。
陈老爷子也出声拦道，向老太太和方氏问道：“你们二人说，今日是发生了何事，也好让平儿和我们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老太太叹口气，胸口处还是一阵阵的疼。
方氏低头慢慢吞咽了口口水，站出来解释道：“云姑娘她…她与方家员外，也就是她的姨夫，勾.搭了在一起…”
厅里一静，可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极其惊讶。
陈子平率先开口，不愿相信：“母亲！你在胡说什么呢，这等事情可是有辱云姑娘的清誉的！”
这事，不仅陈子平不愿相信，其他人也是有些意外。
却是没像陈子平这般激动说出，而是都盯向陈老太太和方氏。
方氏这会也同老太太方才那般气怒，实在不解这云思柔到底又何魅力，让自己的儿子处处维护着她，质疑自己母亲。
“平儿！我是你母亲！我怎会胡说呢？我眼看的真真切切清清楚楚！那云思柔，可是裸着身子！与她姨夫在一张床上！还不止是我，方夫人方小姐，还有那喜婆婆丫鬟婆子，都看的一清二楚！”方氏气极了，说的话也不管不顾了，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厅里几声吸气声响起，大房黄氏和陈氏面面相觑，二房余氏惊呼，问道：“竟，竟还有这般不合天理的事！”
陈子平浑身一软，软了身子呆坐在地上，喃喃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方氏气的浑身发抖，向陈老爷子说道：“公爹，今日婆婆也是在的，儿媳万不能胡诌一句。”
陈老爷子眉头紧皱，侧脸看陈老太太微点头，心里已是大约明白了此事。
“柔儿她，定是被强迫的！”陈子平不死心，还说出这一句。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动手的却不是陈枝茂。
而是一向柔柔弱弱的方氏。
方氏心里一直就存着气，不仅仅是陈子平对云思柔如此上心，还是云思柔做出如此让人看不起的事。
更多的，还是为之前方香见的怜惜。
陈子平嘴角一抹血，可见打人之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几人看的揪心，却是没在上去拦着。
如今的陈子平，在他们眼里就是个为了情爱迷了双眼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陈老爷子沉着气，看向痛心疾首的陈枝茂，陈枝茂手握紧棍棒，说道：“父亲，这等女子咱们陈家万万要不得，这事以后都不再提了！”
陈子平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满目苍凉。
明明早上的时候，他还满心欢喜以为要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有了不一样的关系。
可现在，只剩下难以置信和想要去亲自问云思柔这是不是真的。
陈老爷子闷声道：“这女子，咱们陈家要不得，平儿，你先前也答应过的，这婚事若是不成，你就老老实实听家里安排。”
陈子平轻摇头，恳求道：“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孩儿求你们，让我…让我见一面柔儿吧，我要当面问问她…”
几人看他的眼中，失望越来越k多。
黄氏蹲下，劝道：“平儿你万不可这么傻，那云姑娘都是不洁之身了，还和自己姨夫…若是你去找她，岂不是把咱们陈家的脸面…”
她话没说完，可意思其他人也都明白。
陈枝茂将棍棒扔下，气极道：“你这个逆子！竟还不幡然醒悟！”
陈子平连连磕头，哭道：“我就见一面…我就想问问…问问她为何要这般…”
几人纷纷来劝，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子平定是不能再和云思柔来往。
陈子桃挽着刘兰芝的胳膊，眼有不忍，“表妹…原来欢喜一个人这么容易受伤。”
刘兰芝现在脑子也是有些懵的。
她倒是没想到，这一世，云思柔竟会和自己姨夫…
可这般结果，却有些意料之中。
陈家二老和三房的都已决定二人莫要正联系，任凭陈子平如此请求，也不为所动。
将人关在屋中，看着他不许出门半步。
连着塾里那边，也告了假。
许是心伤过度，当晚陈子平就高烧不下，嘴里一直念叨着云思柔的名字。
二老又气又恨，可心疼也是一丝都不少。
几副汤药下毒也没看到他有一丝好转，直等到隔日焦仲卿上门看望。
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第二日陈子平脸色苍白，烧也退了一些，面上胡茬遍满下巴，声音沙哑道：“祖父祖母，父亲母亲，我，放下了。”
第二百九十章 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