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冰冷的规矩
前一句话，是真心话，毕竟是规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在国派立下的规矩面前也得照样遵守。
后一句，也是真心话，但根本无法实现，因为这只是穆域自己想做的事情，虽说也是这些守在门口的武者想要的事情，可……做不到。
做不到。
就只能嘴……炮。
恩。
用这样的网络用词形容此刻穆域的心情，应该是绝对的完美。
青年眉头骤然一颤，目光投在穆域身上，没有威严，而是一丝赞同，于是涌出来的更多的是，绝对的无奈。
没有办法。
我就算不动手，你也拧不断那位寒山寺老和尚的脖子啊。
“里面请。”青年面色强行保持平静，带着季南和穆域两人走进病房里。
这间病房装饰简单也安静，窗外的暴雨发出如打仗一般的声响。
没有开灯，房间有些灰暗，白色的天花板下，一名袈裟破烂，满脸被烧伤的痕迹的老和尚，带着氧气罩躺在枕头上，紧闭着双眼，呼吸微弱，一旁的心跳显示仪所展现出来的数据也在诉说一件事实，他的状况没比季老太爷与墨白好到哪里去。
不过，人家起码还有个小徒弟在拼命救。
你一个老和尚只能孤零零地躺在这里，等待死亡。
穆域微眯起眼睛：“真希望在那个通知下来之前，这家伙能赶紧死。”
季南冷冷笑了一声：“你不是说要拧断他的脖子吗？”
盯着老和尚的脸，想到这老秃驴在郊外公路上，对父亲所做的事情，季南话里有话地说道。
穆域努了努嘴巴，最终还是把刚刚撩起的袖子给放下来：“他不配！”
“……”季南。
“可我是真想拧断他的脖子。”季南又补充道。
听到这话，青年眼神一阵激动，又赶紧说道：“如果有这个能力，我不会阻止你们，但首先你们要清楚，封圣者在陷入昏迷之后，**会自动形成护体罡气，化劲以下武者强行破罡气，必死无疑，你们还只是个凡人。”
“尤其是寒山寺的和尚，这位已经**成圣了。”
“……”季南。
穆域叹了口气：“我觉得还是等他自己咽了最后一口气比较好，你的命比他金贵。”
“恩。”季南点点头，重重地点头。
气氛，又在这一个字后，沉默了。
冷风夹着雨丝从窗外飘进来，吹在几人的脸上，有些凉飕飕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年提醒一句：“看望的时间过了。”
穆域：“我们不是来看望的。”
季南：“你们国派到底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青年还没有资格接触到那个层次与地位的人，摇摇头说道：“季先生，穆先生，你们问我我也无法给你们一个完美的答复。”
“不过我预计后面的结果，并不会像你们想象中的那样顺利，那一段视频监控里，大多都是寒山寺的这位和医圣之间的战斗，至于后面这位对季家老太爷出手的那一段视频里，爆炸的速度太快，根本无法捕捉到有利的证据证明，寒山寺的这位违反了武界禁忌，对普通人出手这一条，所以……”
说到这里，大家都是明白人，季南更是一个聪明人。
他自嘲一笑，目光严峻：“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和平放走，武者与武者之间的战斗，没有违反国派的规矩，是吗？”
青年站在原地，双拳握紧，即使他心里有纵多，但最终的结果是不会变的。
他点点头，没有回答，点头的动作即使一种肯定。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
一组所提供的监控视频里，大多是寒山寺的老和尚与医圣墨白之间的战斗，到后面老和尚对季老太爷出手的视频里，实际上，那位老和尚只是站在原地，缓缓举起了拳头，还没有砸下，墨白的爆字印就爆炸了，镜头无法通过火焰捕捉到具体的“动手”行为！
这一动手行为，简单来讲，就是“砸下”这个动作。
只要那位老和尚当时，在爆炸前举起拳头，做出了“冲着季老太爷砸出拳头”的动作，就足以判定为，寒山寺老和尚，擅自对普通人出手，违反武界禁忌！
但关键是——
这个动作，没有做出来。
这就类似于律师与律师之间咬文嚼字的场面。
任何一条规矩，势必都有提前预定好的标准。
尤其是上升到两名封圣者之间，规矩的战斗！
且，这两名封圣者分别来自四派中的国派，和江湖派！
更关键的是视频里，这位寒山寺的老和尚亲手杀死了来自北冰血疆的封圣者，这一功绩在武界中，足以让万人所尊敬。
这一前提条件下，如果不严格去按照规矩的标准做决定，下场很有可能是华下武界崩溃。
所以，国派的压力也很大。
青年的解释已经算是极为详细。
季南只能握紧拳头，想砸老和尚一拳，却又无法做到。
“可恨啊！”
穆域赞同：“是啊！”
“是真难受！”
“咚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青年冲着门口喊道：“什么事？”
“报告，执法者的通知决定下来了。”
“什么？”
一听到这话，三人同时扬起眉头，好奇起来！
决定——到了。
会是什么呢？
青年快步走到门外，打开门，是一名来自国派的传信员。
两人交接了几句之后，传信员将写着决定的一封信交给青年。
青年转身，走了进来，神情难看至极，他抬起手将这封信递到季南面前：“看看吧！”
“执法者决定宣布：寒山寺老和尚，护国杀敌，斩灭三大修罗之地封圣者炎魔有功，与医圣乃武者对决，并无私人仇怨，且并不明显证据证明对普通人出手，有违反禁忌之罪，特，赏！”
信上的内容大致于此。
青年说了。
信也就不用看了。
在最后一个字结束时，季南与穆域两人同时瞳孔一缩，涛涛怒火涌上心头！
“可笑啊！”
“是啊！”
青年将信对折揉成一团垃圾，扔进垃圾桶：“对不起，规矩是铁，改不了！”
“呵呵！”
“报告！”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名守卫员的声音。
此时青年正在气头上，当下侧头冲着门口怒吼道：“滚！”
“有屁快放！”
守卫员：“报告，门口来了一名小和尚。”
“自称是寒山寺四大圣子之首！”
“来接师傅回家！”
……
第572章 公公的态度
京都四分区医院门口。
慧四笔直着身体站在原地，他身袭一件白色袈裟，作为寒山寺四大圣子之首，前来接师傅回寺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同时，他也很乐意做这件事情。
流星划过天际，并没有绽放出最耀眼的白芒，就证明这世间没有一位圣人去世，这是值得庆祝的消息。
所以，慧四有些开心。
从某种的意义上讲，这是江湖古老传承与国派传统赏的第一次交锋，虽说没有太过于出彩的成绩，可在双方同归于尽的基础上，他的师傅还杀了一名北冰血疆的封圣者，于是最后的比较下，寒山寺赢了。
暴雨还在下。
这场席卷了国都三个月的暴雨，停停，下下，没有明确的规律，好像想在什么时候下，就什么时候下，无人在意时在下，举手抬足的注意间，也在下，可现在却没有一滴落在慧四的身上。
也不知等了多久，这栋医院大楼里传来阵阵脚步声。
慧四抬起头，朝着里面看去，他看到了，有两名男人在国派某位较为出彩的武者带领下，来到他的面前。
青年名为衡七，乃是国派从小培养的一批天才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位，强大的实力展现下，自然而然便成了领头羊。
只是在得知国派最后的决定时，即便是深受国派恩惠的领头羊，也难以接受，以至于脸上的表情极为得难看。
他停在慧四面前，没有伸出手去握，双手也不曾合十，他沉声说道：“见过圣子。”
慧四：“我师傅呢？”
衡七淡淡道：“没醒。”
慧四：“我可以背着师傅寒山寺治疗。”
衡七：“我没说要阻拦你进这栋大楼。”
听到这话，慧四有些不解，如果不阻拦，何必说这么多，难道不觉得都是一些废话？
他有些讨厌俗世中人弯弯绕绕的说话方式。
于是他点点头，向衡七恭敬地鞠躬一下后，侧身绕过他，就要往大楼里走去，可他脚步刚一迈开，又有两名中年男人走上来，挡住他的去路。
一人，叫季南。
一人，叫穆域。
慧四沉默着，低头侧身，想往另一边走。
但下一秒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不管他怎么绕，怎么测过身，想要怎么走，始终都受到了两名中年男人的阻拦。
有些时候，不需要开口，光是从对方的气息与目光就能看出一些东西，比如身份，年龄，经历。
终于，慧四不再尝试着绕过去，心里莫名多了一种憋屈的感觉，明明眼前这两人在他面前就是个凡人，可他偏偏是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他是一个武者。
在武界中，武者擅自对普通人出手，相当于触犯了禁忌！
或许有些人会觉得那日于枫在林家擂台上所钻的空子可以发扬光大，可若是真的去尝试一下，便会知道，武者在不动用劲力的前提条件下，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别忘了——
于枫除了武者的身份之外，他在世俗之中，已然是普通人身体极限的一个标准，没有人能够超越。
想了想，慧四选择不再尝试。
他看着季南，耳边不断传来雨声：“这样拖延时间并没有任何意义。”
穆域先说道：“只是来说一些话而已。”
慧四的心里一愣，随后点点头：“施主请讲。”
季南盯着他的眼睛。
此刻，季南胸口凝聚着一团又一团怒火，他握紧拳头，恨不能将面前这名小和尚的脑袋给拧断，完成刚刚在病房想完成却无法完成的事情。
但他还是忍住了。
“其实我很不愿意与你们这群满口我佛我佛的和尚说话，可有些时候，你们的行为正在一次又一次试探我的底线，我不知道今天过后同样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我也不知道你们这群满嘴为天下苍生的秃驴到底什么意思。”
“如今站在这里，我只是来跟你说一句：二十五年前我妻子的那笔帐，我没忘，你们寒山寺欠我的，总有那么一天，我季南会亲手讨回来。”
“你师傅，你师祖，你寒山寺罗汉堂的一群畜生，我都记着，现在没让这些怒火爆发，不是怕你们，而是我念及国都的安宁不愿大动干戈，可若是哪一天真把我季家逼到那一份上，我不介意让你们这群武者尝尝！”
“世俗里，足以瞬间摧毁一座城市的武器！”
说道最后一个字，慧四的眼皮明显颤动了一下。
他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季南的双眸。
空气中莫名多了一股杀意。
衡七握紧拳头，双脚间某道术阵布下，随后想了想，也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再愚蠢的人，也不会蠢到真的在武界中人面前，公然触犯禁忌。
慧四扬起眉头，语气有些讥讽：“季先生的手段，难道不是已经在实现了，利用世俗的手段切断寒山寺所有与外界的物资来源，在世俗中肆意抹黑寒山寺的存在。”
“季先生所谓的念及国都难道和您所说的我佛我佛，不是同一个意思？季先生可曾知道您的手段让多少本该受到寒山寺布施的穷人挨了饿，让多少心无信仰，晚年悲凉的老人失去依靠，让多少……”
“够了！”
想要解释什么，却在话说到一半时，被季南无情地打断。
季南，冷眸落下，呵呵一声怒道：“别拿我跟你们这群老和尚比，你们不要脸，我季南还要脸，拿着别人的钱去积攒自己的德行，好一冠冕堂皇的做派，也有脸说出来？”
“对不起，我世俗的老人有子女相陪伴，不需要你们这群秃驴进行心理慰藉，别太高看自己，也别太自以为，这个世界缺了你们照样转。”
“我们国都没了你们寒山寺的和尚，照样发展！”
“另外，替我向你们寒山寺的住持带一句话。”
一顿劈头盖脸的骂，喷得慧四面色郁闷，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只好忍着怒意说道：“请讲！”
季南：“我季家儿媳妇杨黎如被你们请上山这件事情，没完，我只给你们寒山寺两条路：”
“第一，乖乖的送她下山，少了一根汗毛，生了半点病，我季家必举全族之力，荡平寒山寺，说过的话，重复第二遍，老太爷的态度如此，身为公公的我，态度更如此！”
“第二，给我好生养着我季家儿媳妇，别拿你们破寺庙的素菜素饭乱喂，要吃肉，精肉细米好好照顾，请她好好等着！”
“等着我儿子上山入庙——接她回家！”
另外做件事。
踏平寒山寺！
……
第573章 第一位施针者
如果只是一句话，并不足以威胁到人。
可若是说这句话的人换做是季南，那便足以让任何人都引起重视。
暴雨之下，季南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恍若间好像在山谷里徘徊了一遍又一遍，即使是等到慧四背着老和尚离开这栋大楼，也依旧能在大院里听得见。
这是季家的怒火。
这是他作为季家长子的怒火。
这是他作为一名公公，一名父亲，该有的的怒火！
小和尚慧四反驳不了一句话。
在武界中颇有威名的四大圣子之一在这一句话之下，也成了什么也做不了的懦夫。
如果这幅场景传出去，也许季家在武界之中说不定也会有相当的名声。
可惜。
季家上上下下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
他们的气量很小，只在意自己一方天地内的家人。
他们的脾气很大，动不动就敢拼上整个家当跟敌人梭哈，只为心中一口气的畅快。
他们的手腕强硬，一旦怒火从季家大门口蔓延出去，结局便只有一个，不死——不休！
这便是——季家！
……
……
小和尚慧四走了。
躺在病房里的那位老和尚，淋着暴雨，被人背着离开。
而于枫还在继续施针，也不知花了多少时间，他的额头布满冷汗，本就憔悴疲倦的脸上多了一根又一根宛如蜘蛛网叠在皮肤表层的血丝。
近看，血红至极。
远看，犹如火烧云。
他很累，身心上的疲倦是根本无法体会的，可他还在咬牙切齿地坚持，体内的化劲气息越来越少，被控制成纤细如针的气丝缠绕在银针上，随着隐约可见的黑色气体顺着针下的穴位流出体外，被控制着环绕在某朵花瓣边时。
于枫猛地睁开眼。
一滴冷汗沿着脸颊处滴落。
刹那间，房间内的时间瞬间被定格住似的，空气里安静得可怕。
秒针走动下一刻。
“滴答！”
停住。
“就是现在！”
死气挪出之时，闭穴顺体之刻！
夜幕降临——
天色，瞬间黑了。
伴随着稀里哗啦的暴雨声，于枫手如雷霆弹出，眨眼间将五根银针取下来，同时缠绕在银针之上的化劲气丝在银针离体的那片面间，钻入季老太爷的体内为原本受损的筋脉进行快速修复。
成了。
于枫长舒一口气，他盯着五朵花瓣，只见死气环绕之下，五朵白色花瓣在短短十秒钟之内被染成黑色，一股恶臭味也在同一时间弥漫在房间内部。
好在又过三十秒，这些死气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被灌入到黄色的花蕊当中。
渐渐的，花朵再次恢复成白色。
恶臭渐渐消失。
看到这一幕，于枫心中的那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抬起头，虚弱的面色黯淡无光，一双眸子里更是写着疲倦两个字。
他累了。
可看着爷爷的眼神，却依旧强撑着想要看清楚。
“爷爷……”
他看到季老太爷的面色在五根银针拔出之后，恢复了淡淡的血色，满是老年斑的脸上，渐渐润泽。
一切都向着美好而进行转变。
从都没有人让人失望过。
于枫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这一次，他真的是发自内心地笑了。
他急忙起身，想要查看老爷子现在的身体情况，可刚一起身，还没扶着墙壁，于枫小腿一软，竟又再一次摔落下去。
“砰！”
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再加上全身注意力都放在上面，他的半边身子全部处于了麻痛的状态里。
寻常的武者如果产生这种情况，必然会被笑。
因为武者体内的劲力与气息完全可以轻松消除这种麻痛感。
可现在……
于枫做不到！
他的劲力与气息，都用在了医治老爷子的手段上。
也就是说，此刻的他和普通人没有任何不同。
他的劲力与气息被消耗一空，没有几天时间，想要恢复过来简直如同空谈。
根本不可能！
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给他了！
除了自己的爷爷，还有一个人！
他的师傅——墨白！
“师傅……”
摔在地上，疼痛随着麻痛感弥漫全身。
于枫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单只手扶着一旁的床头柜，使劲全身的力气站起来。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便气喘吁吁，他站在床边，给爷爷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
血液流动通畅。
呼吸平稳。
心跳处于正常的范围。
血压也正常。
一切都渐渐趋于一个上升线。
那么剩下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爷爷的醒来。
确定平安无事后，于枫立即来到墨白的床边，没有丝毫犹豫地从口袋里取出用牛皮布仅仅包括住的金针。
是金针！
而不是银针。
且牛皮布上写着一段话：非存亡之时不可用。
此为于枫下山回归狼王之前，墨白所赠与的金针，所配合的也只有一种施针之法——
耗己寿命，度人岁月。
夺阳针！
一种能在瞬间剥夺施针者全部修为，以施针者精气为引子所施展的旷古针法！
所应对的症状，便是墨白此刻的状态。
不死不活！
一旦行此针，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内损十年寿命，修为尽废，筋脉尽裂！
与先前在江城救自己大哥于山所施展的针法不同，这一针，更狠，更猛，更要命！
但为了师傅，于枫管不了那么多。
“对不起，师傅，徒儿别无他法，从于家村走出来后，您和叶师傅是除了养父母还有大哥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当年，是您传我医术，如今您为护我爷爷沦落在床，徒儿无以为报，即便这一身修为尽废，即便这体内筋脉化作虚无，徒儿也在所不惜。”
“只要能让您活过来，师傅……”
说罢，于枫鞠躬一拜。
眼泪，在瞬间涌出眼眶。
实际上，这一针一直以来都只是个逻辑和理论上得到认可的针法，并没有人任何一个人实施过，究竟要耗尽多少年的寿元才能完成此针法，谁也没有一个答案！
有可能是一年。
有可能是十年。
有可能……也是一辈子。
没有一位先人愿意拿自己这条命去赌，去算，去讨个结果！
但今天——
于枫愿成为这历史长河里，第一位施展此针者！
第574章 伤口的裂痕
一条直线，人走过了，人走多了，就成了路。
总要有一位先人替后人去走，总需要一些失败的例子和经验去为后面的成功做铺垫，总需要一件事情，为另外一件事情埋伏笔。
有因，才有果。
有希望，才有梦想。
有黑暗的地方，才有光。
于枫站在墨白身边，十根金针顺着一条直线横插在龙脊之上，他闭起眼睛。
回想起许多许多件事情。
第一次见到墨白师傅和叶临师傅的时候，是站在山巅上。
他作为龙箭的一名小战士守卫边境，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现了他们两人。
那时他什么也不知道，凭着一腔热血以及骨子里的忠诚，向两位师傅举起枪口，大喊一声：“站住，什么人，再进一步我就开枪了！”
也就是那一句话，奠定了这段师徒情分的.asxs.。
他被带进一座大山里。
龙箭上头接到一条极为隐秘，且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也没有足够的资格拒绝的命令，那就是命令他拜两位圣人为师。
进山的第一天，两位师傅传他医道和武道。
墨白师傅说：当医生的，能救的就救，救不了得便救自己，留着自己一条命去救更多人，这就是根本。
叶临师傅说：武道这一行没啥大道理，就是一个字，干，谁干你，你就干回去，谁干你的家里人，你就干回去，你要是不敢干回去，没能力干回去，出去就别说是他武圣叶临的徒弟。
于是于枫记住这两句话！
他还记得两位师傅最喜欢做的事情。
一位喜欢坐在湖边钓鱼，清晨起来钓，大中午太阳暴晒也钓，晚上天黑了也钓，不论刮风还是下雨，他总在那里钓鱼，而钓上来的鱼要么放了，要么就是烤了吃，给墨白师傅煮鱼汤。
每次烤鱼的时候烤焦了，总被墨白师傅骂，到头来还得他这个徒弟忍着要吐的冲动吃下去，有时候烤鱼火烫到叶临师傅的皮肤，也总是墨白师傅做金疮药来治。
至于墨白师傅呢，则是喜欢在后山的园子里种草药，自从于枫上山后，墨白师傅只种五种草药，一土，二白，三千叶，四雷豆鲜草，五行军流白，无一不是锻骨练体绝佳的药澡原材料。
每一种拿出去，都足以另任何一个武界势力所疯狂，可在墨白师傅的眼里，只不过是给亲徒弟泡澡的小玩意儿，一颗不够就两颗，两颗不够那就种得漫山遍野。
也正是墨白师傅这种心气儿，才让于枫的身体韧度达到今天这个程度。
那一年里，是于枫最开心的日子。
白天陪着墨白师傅种花种草，学习医道。
晚上陪着叶临师傅钓鱼烤鱼，学习武道。
在菜园子里成就非凡的行医之道。
在湖泊里练就蜻蜓点水的步法与速度，成就武道！
心无旁骛地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一边快速成长，一边听着两位师傅打闹拌嘴。
可时光啊。
就这么一眨眼间过去了。
一年的时间到了，他下山了，重新回到了狼牙，以绝对的实力成就第一强者的称号，立即组建了狼牙，封号狼王，守卫边境一年载，在边境斩杀上千名企图越境侵犯华下的两大界敌人，震慑四海八方，成为国外全球的眼中，东方的禁忌！
狼王！
一直到五年前发生那件事情，入狱后，到现在，似乎已经足足六七年没有见过两位师傅了。
再一次相见，一个躺在床，一个不知所踪。
转眼间物是人非，再不是从前。
可——
于枫想回到从前！
回到过去陪叶临师傅钓鱼的日子。
回到过去陪墨白师傅种花种草泡药澡的日子。
所以啊！
不能死啊！
墨白师傅，不能死！
必须活过来。
活过来！
即使这条命都没了，也要活过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为徒，即为子，当——拼尽全力！
醒来！
于枫睁开眼睛，眸光在眼角化作一道极为坚决的神色，全身突然爆发出一道狂泉般的气息冲入十根银针上。
耳边，空气里，似乎回忆里的声音传来。
于枫：“师傅，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墨白：“为什么？这还有为什么吗？”
于枫：“难道做每件事情，都没有一个理由？”
墨白：“恩，做每件事情，其实并不需要什么理由，收徒嘛，看得就是个顺眼，眼神对了，遇见了对的人，就收了，真要说什么理由，我还说不出来，如果你非要问，那我只能说。”
“你让老子看上了，哈哈哈哈……”
于枫：“这是叶临师傅的口头禅。”
墨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你叶师傅太多年，他成天老子老子的，把我也带偏了啊，唉。”
于枫：“师傅。”
墨白：“诶。”
于枫：“师傅。”
墨白：“诶。”
于枫：“师傅。”
墨白：“诶。”
眼泪弄湿了于枫的眼眶。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精气正在被迅速消耗，凝聚在十根银针之上。
“师傅……”
此刻，却没有熟悉的声音再回一声诶。
就如你站在奶奶的灵堂前，喊一声奶奶，耳边却再没有一位慈祥善良的老奶奶来摸你的小脑袋，说一声：回来了，乖宝贝。
躺在床边的尸体，也许是你的妻子，也许是你的丈夫，也许是爷爷，也许是父亲，也许是你最亲近的人，等到烟雨冰凉时，再也听不见熟悉的声音了。
于枫想听到！
如果有一天，上天给予了你让一位死去的人复生的能力，代价则是要你半条命，你会使用嘛？
会！
于枫——做了。
十根金针在于枫精气的灌注下，微微有些发红。
恍若被烈火灼烧的模样，渐渐趋于岩浆的颜色。
他还在持续内耗自己的精气，人的精气是有限度，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精气越越发稀少，随着精气耗尽，人也将步入死亡。
那是一种很累很累的感觉。
一种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感觉。
一种摇摇欲坠……
恍惚间，于枫的视线开始模糊。
他甩了甩脑袋，这时候必须保持清醒，必须——
可就在这时！
一声刺痛猛地从胸口传来，他瞪大眼睛，无尽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进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个伤口！
一个曾经藏着护身符的上伤口！
一个曾在宁城悬崖边，被赵丽丽用剪刀捅出的伤口！
“不好！”于枫心头一颤。
下一秒，却控制不住地身体向后倒去！
第575章 又是那尊神
“砰！”
是一声轻响。
在耳边响起之后，无尽的黑暗叠成另外一处空间，好像藏在梦境里。
仿佛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里，有一名巨人举起手中的锤头用力砸在某块坚硬的物体上，砸一下，发出声音，停一下，待到声音消散时，再次重复同样的动作。
遵循着同一种规律，声音断断续续，却从未消散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犹如不断从海上翻涌而来排挤在礁石上的海浪。
“砰！”
“砰！”
“砰！”
“呼……”
于枫猛地睁开眼睛，无疑是这一种种巨响将他从梦中给惊醒，他重重喘着粗气，四周的空间漆黑一片，看不见任何一处亮光。
耳边除了不断传回来的重响声之外，再无其他。
一声。
一声。
接一声。
“这是哪？”于枫甩了甩脑袋，记起昏迷前发生的事，他将体内的精气全部输入金针之内，按照上古某位封王者留下来的方法进行救治，还没到关键时候，胸前的伤口忽然撕裂开来……
随后！
随后于枫感觉到自己的识海像是受到了无数颗陨石的撞击，很沉重，恍若一座座泰山压在自己的脑袋上，接着他昏迷了，倒在地上！
所以……
这到底是哪？
于枫没时间管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他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他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要救自己的师傅墨白。
“醒来，快点醒来。”于枫紧闭上眼睛，疯狂调动体内的劲力。
他要醒来。
必须醒来。
但就在这时，眼前的黑暗里，一抹月光忽然从上空投来。
来得很是突兀，每一寸月光化作割裂空间的匕首将黑暗剪开，从头，到尾。
于枫再睁开眼睛，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如今的身体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没有一丝气息，没有一丝劲力，他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被困在自己的识海里！
是的。
他确定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是在自己的识海。
而随着双眼睁开的那一刻，他又看到了另外一副画面。
黑暗褪去，月光洒满脚下的土地，此刻他深处一片郊外的农村森林。
这幅场景很熟悉……
也很陌生！
突然间——
于枫脸色一变，手指颤抖起来：“这是……”
这是他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被季家老管家丢在于家村后山的场景。
一样的黑夜，一样的月光，一样的森林，曾在他童年的梦境里不断出现，几乎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丝差错。
可——
这次的场景中，多了一片湖泊。
湖泊里，水面波光粼粼，秋风拂过水面溅起几行水丝。
湖泊边有一礁石，上面坐着一位老人。
老人穿着一件白衫，手里拿着钓鱼竿，那笔直如松树的背影显然不是叶临师傅，那么只有一个人！
救他的人！
“砰！”
又是一声巨响。
于枫面前十米外的湖泊水面微微颤抖，又多了许多道波纹。
于枫迈开脚步向前走，他来到礁石边停住，没有刻意转头去看这位老人长的是什么样子，因为心中已有了差不多的结果。
他仰起头看着月光，沉声说道：“现在这个场景我曾无数次梦见过，每一次于爸于妈告诉我那天有个人高人救了我，我就想着哪一天你会在梦境里出现，我可以谢谢你。”
“可你总是不来。”
老人手持鱼竿，那寂静得仿佛与周围天地融入一体的气息，令人有些不安，可面对于枫的这句话，老人则是发出一声笑，他抬起手，轻轻摆了摆。
角落里的巨人停止了砸锤的动作。
老人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我现在来了。”
于枫：“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其实你救了我两次，对吗？一次是在婴儿时期的时候，一次是在一个月前，宁城的时候。”
老人点点头：“你猜得没错。”
于枫：“所以……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
老人想了想：“就像是你问你师傅墨白的那个问题一样，有时候做一件事情，其实并不需要任何理由，可如果你非要问我，我只能说，老子相中你了。”
“我想听你的心里话。”
老人一愣。
“真的？”
“恩。”
老人：“也许……”声音在此刻停顿，有些难以启齿，但想了想，不说就有些过分，于是说道：
“也许是孤独吧！”
老人顿了顿：“很多时候我都记不清自己活了多少年，一个一个人啊，从身边离去，再也找不到能说说话的人，再也找不到能让我出手的人，直到看到你遗落在山间的样子，我忽然想保护你。”
“我忽然，想培养一个和我一样强大的人，就像你想保护你的家人那样，所以我把你拉入你的识海里，孩子，你刚刚如果再晚一步昏迷，你的命——就没了！”
于枫握紧拳头，低下头，怒道：“可如果我不醒来，墨白师傅……就没了……”
老人：“为了另一个人，牺牲自己的命，值得吗？”
于枫：“要我亲眼看着墨白师傅离开人世间，我做不到。”
老人：“所以你明知会死也要去做？”
于枫：“是！”
老人：“我辛苦救你，保你两次性命，不是让你动不动就拼命，你师傅如今的情况，就你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够那十根金针施法一次，要了你的命，还救不回你的师傅。”
于枫：“那我需要什么境界？”
老人顿住，侧头看来，是一张沧桑且皱纹满脸的面孔，可一双眸子却十分锐利：“封王！”
于枫：“……”
老人重新将目光落在湖泊水面上：“凭你现在的实力，救你的师傅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不过……我可以出手！”
于枫：“怎么出手？”
老人：“我不能告诉你！”
于枫：“那你出手。”
老人：“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于枫：“什么条件？”
老人收起鱼竿，起身走向森林。
空气中，传来一道声音。
“用墨白传授给你的术法，灭了——寒山寺！”
“在你完成这一条件前，你的师傅——死不了！”
……
第576章 李大能的电话
“小枫……”
“小枫……”
“小枫……”
病房里，季南与穆域的声音不断传来。
伴随着两人那着急且严峻的神情，他们不停推着于枫的身体。
“呼！”
于枫猛地坐起身子，大口喘着粗气，眼睛瞪大。
他面色有些恍惚，前一秒还在梦境中与那位老人对话，下一秒便清醒过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现实，可一切……却又都是事实。
大约花了几分钟时间，于枫冷静下来，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任何偏差后，他转过头。
“爸……”
“小姑父……”
“没事，没事，大哥，小枫没事。”看到于枫脸色不算难看，回过神来，穆域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季南也是捏了一把冷汗，虽然没说很多话，但眼神里满是对儿子的关心。
“小枫，你刚刚到底是怎么了，要不是我们看时间有点太久推门进来，真不知道你身体居然虚弱到这种程度，怪我太着急了，你还是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穆域赶紧担忧地问道。
这副神情与刚才在大门口面对小和尚慧四的态度截然相反。
也是应了季家那一句原则：对家人好，对敌人狠。
季南连忙打断道：“先别说这么多，让食堂的人准备一下热乎的饭菜。”
“对对对。”
穆域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应该先吃口热乎的饭菜，得先填饱肚子，边境外大雪天的，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回来也没歇息过，我这就去通知食堂。”
说着，穆域就要迈开步子往门外走。
不料这时，于枫赶紧止住：“不用了，小姑父。”
“你不吃？”
于枫摇摇头：“不是很饿。”
话音落下，于枫抬头看了一眼父亲季南，问道：“爸。”
“诶。”
“我昏迷了多久？”
季南数了一下时间：“大概两个多小时吧！怎么了？对对对，瞧我这脑袋，你是困了吧！”
“不是。”
于枫：“爷爷呢……爷爷的情况怎么样了？”
爷爷？
这是一间陌生的病房，于枫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两位老人的消息。
季南笑了笑：“你不用担心，你昏迷的时候我让人把你抬走后，也让医院的专家来检查过，你爷爷的身体现在很健康，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开始趋于正常，慢慢恢复，以前查出来的隐疾也在慢慢开始消退恢复。”
“那我师傅呢？”
听到墨白，季南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但语气也比先前缓和许多：“相比于你爷爷，墨先生的情况不算很好，依旧处于植物人的状态，但心跳以及呼吸比先前好了许多，按照院长的说法，暂时性不会有太大问题。”
“这样么……’
于枫眼神有些茫然。
他想要使劲，发现身体虚弱得可怕，浑身上下四肢，居然使不上半点力气。
难道真如那位老人所说的样子……
凭自己如今的境界想要用那套针法将师傅救醒，根本不可能，甚至还会因此丧命？
于枫不知道。
但身体的透支程度仿佛在侧面验证这个道理。
他根本做不到。
只有封王才行吗？
或者是……
师傅的术印！
灭掉……寒山寺？
寒山寺是哪里？
寒山寺是什么地方？
于枫皱起眉头，深深的疑惑弥漫在脑海中。
“爸，我想休息一下。”
“好。”
听到这话，季南犹豫都不带一丝，立马点头答应一句。
紧接着，他和穆域则是离开病房，将这里完全留给于枫。
窗外的暴雨，渐渐有些要停下的意思。
微微秋风荡着雨丝，徘徊在窗边。
于枫躺在枕头上，他拿出手机。
重新开机之后，一条视频通过信息的方式，直接发送到了手机里。
于枫微微一愣，立马点开视频，下一秒，眸光猛地泛起泪光。
“墨……墨白师傅……”
视频里，暴雨中，有两个人。
墨白单手指天，好像回到了曾经在山里传业授课的时候。
“小枫，师傅知道你现在刚刚步入化劲，还无法知晓此境界诸多法门，好久也没给你上课了，好多东西师傅也没交给你。”
“今天，你不在，今夜过后，师傅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见你，以前常说上一堂课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一个对手，这一战，为师给你上一堂课。”
“教教你，何为术法！”
“化劲之上，方能习术，术之变，气劲之变，运行三周天控劲离体，就如这般！”
于枫瞳孔收缩：“这……这是……”
术法！
刚刚梦境中那名老人所说的，墨白师傅教给自己的术法！
于枫心跳加速。
“小枫，记住这术印，这是挡字印，以心运周天，以目结印变术。”
“这是缠字印！”
“小枫，这是粘字印！”
“这是缩字印！”
“这是贴字印！”
“这是吸字印！”
“……”
视频里的画面有些模糊，可声音却如此清晰。
这是墨白与的北冰血疆炎魔战斗时，借这一战传他化劲术法的视频。
“师傅……”于枫手腕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这是术法！
只属于墨白独自的印术！
“师傅……”
“滴滴滴！”
也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传来震动。
一条来自宁城市的电话拨打进来。
于枫暂停视频，查看电话，上面标注着李大能三个字。
大能……
李大能通过一组考验了！
于枫意识到这一点，他立马接通电话。
“嘟嘟！”
一声响传来，于枫刚准备开口。
却不料下一秒，电话另一端直接传来李大能着急的声音：“于爷，于爷，您总算是开机了，您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您说话啊，于爷，于爷……”
着急的语气，意味着发生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李大能不是一个容易慌慌张张的人。
更不是一个小题大做的人。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也就是说！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在内心涌起。
宁城市。
能让李大能这么担心的，只有一个人！
杨黎如！
想到黎如，于枫目光一紧，连忙查看未接来电，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发现在离开边境的那一天，杨黎如给自己打了无数个电话，直到第二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打过，之后打来的未接来电，一直都是李大能！
不好。
于枫神情严肃：“出了什么事？”
李大能：“谢天谢地，于爷，于爷，不好了，黎如小姐在六天前被……被寒山寺的和尚给带走了……”
“我把消息告诉一组，想要通过一组想要联系您，可一组到现在都没个消息，您……您到底在哪啊！”
“丽丽说寒山寺的那几个和善来的时候杀了医院的护士，黎如小姐这么多天没消息……会不会……”
“于爷！”
……
第577章 陈森抓到了
黎如！
等待了七天，电话一接通，这条消息终于传入于枫的耳朵里。
一条能够解释为什么老和尚会来找季老太爷麻烦的理由。
因为杨黎如。
也因为他自己！
涉及到二十五年前的恩怨，其中的细节太多太多，没有人愿意再提起，可如果同样的事情即将再次发生，那么有一部分人也不得不重新拾起放下的屠刀！
比如——寒山寺！
妖孽再生，即将成魔，世间将大乱。
寒山寺谨遵佛祖旨意，下山请妖孽之妻上山，镇于镇妖塔内，引妖孽上山，设置陷阱瓮中捉鳖——诛杀！
本该重复二十五年前同样的套路，却不想其中出了不确定因素的干扰。
季家老太爷的一封书信，直接宣告了世俗的态度！
于是乎……
寒山寺的人不得不下山将这一干扰因素彻底抹除。
也就有了老和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一战。
倘若没有老和尚，那一战里只有炎魔一个人，或许，墨白不会变成这副模样！
可一切……
都回不去了！
而现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的于枫，也从季南那里得知了这七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站在墨白所居住的重症监护室病房外，隔着一道透明玻璃，于枫看见墨白师傅浑身插满气管，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盯着里面的医生为其擦拭着身子。
在于枫倒下之后，京都军四分区医院的所有专家医生全部聚集在这里，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这位大国手的身体情况。
傍晚十点钟，京都最中心的那栋大楼发出两道文件！
第一道：举国都之力，救大国手。
第二道：寒山寺老和尚除北冰血疆魔头有功，赏！
第一道，发自内心。
第二道，迫于无奈！
国派铁一般的规矩下，根本无法从那条视频里找到任何能够处置寒山寺老和尚，从而替季老太爷和墨白讨一个交待的违法点！
这件事情，季南也完完全全讲给了于枫听。
站在儿子身边，说完这七天他不在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季南眼眶通红，满是不甘与愤怒。
“该说的，都说了。”季南双手背在身后，语气低沉且郁闷。
于枫握紧拳头：“所以……那和尚还被奖赏了是吗？”
季南点点头：“根据刚刚所发布的文件来看，应该是这样，在你治病的时候，寒山寺派来一位圣子，将那名老和尚背走了，这个时候想来，应该已经到了寒山寺！”
于枫：“我很不舒服。”
穆域阴沉着脸色，坐在长椅上：“我也很不舒服。”
任谁听到这份处置，都会不舒服。
可不舒服，又能怎么样？
于枫扬起拳头，胸前的怒意化作力道，狠狠砸在墙壁上。
“砰！”
墙壁轻微的一颤。
空荡荡的走廊里，空气回荡着拳声。
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气，再次消耗一空。
接着，只见到鲜血流下。
染红了五根手指！
于枫扬起冷眸，血丝布满整个眼眶：“国派的人都是一群瞎子吗？不是说宁城市的医院里发生了寒山寺和尚杀人事件吗？他们还带走了黎如，这难道不是违反了武界禁忌吗？”
“为什么他们不去调查？”
“为什么？”
“为什么？”
此话一出，气氛……沉寂下来。
他能想到这一点，季南亦能想到这一点。
可关键点就在这里。
季南叹了口气：“宁城医院的监控被人做了特殊手脚，关于那名护士死亡的过程，找不到任何有利证据证明是寒山寺的人看的。”
于枫：“当时有目击证人赵丽丽。”
季南回答道：“由于宁城那次烧烤店发生的事情，医院给出的报告是，病人赵丽丽的精神受到严重损伤，且患有重度抑郁症，狂躁症，光是这一项摆在那，她的任何一句口证……相当于没用！”
患有精神类疾病患者，不在法律约束的范围内，也没有提供证据的资质。
方法都试过了。
都不行。
好像冥冥之中有许多势力在帮衬着寒山寺完成这次事件。
于枫眯起眼睛，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就不会去查吗？”
“黎如肯定在寒山寺，只要入寺去查，肯定能查到，一找到黎如，就足以证明寒山寺违反武界禁忌。”
于枫提出最后的办法。
季南摇摇头，脸上的难处表露无疑：“最难的地方就在这里，你爷爷曾一封书信勒令寒山寺交出人，可到头来他们听了吗？没有，世俗之人想要武界的名门圣地听从命令，不可能。”
“那国派呢？”
“同样，国派只不过是武界的执法者，在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下，想要大肆进入寒山寺调查，会引起武界的暴乱，尤其是在今天这道命令发完之后，如果强行闯入寒山寺去找人，势必会被寒山寺同盟的几大门派给针对。”
“找到了，情有可原，可若是找不到，接下来难以收场，不仅仅是国派，就连世俗的那几位，也很难给寒山寺一个交代。”
季南仔细地问于枫分析着利弊。
寒山寺所作的一切，看似漏洞百出，可实际上却充满了算计。
算计了人心。
算计了阶级。
老和尚来到京都这一遭，对于寒山寺来说是一步极好的棋，要是杀了季家老太爷和墨白，寒山寺免于季家的压力，后面通过世俗的手段毁掉监控，没有人再敢对杨黎如被抓这件事情做出干扰。
而即便没有杀死季老太爷，若能活着回来，提前一步将杨黎如请出寺，带到其他地方隐藏起来，到时候即便国派的人找上门，也无济于事。
当然，第二条路从一开始，寒山寺就不觉得会出现。
事实证明，他们算计对了！
如今的立场，很尴尬，也充满危机。
这次季家面对的不再是世俗里的任何一个家族，而是寒山寺！
一个古老而又强大的武界传承！
三大佛门圣地之一！
行错一步，季家都将陷入被动。
很快，于枫也理清了其中的思路，他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后，传来手骨咔嚓咔嚓作响声：“我要去寒山寺！”
季南：“现在去，没有足够的理由，而且……”
季南停顿了一下，想到于枫母亲的身份，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于枫猛地转过头：“爸，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穆域立即起身，眼神慌乱。
季南：“没什么！”
“大哥，还不说吗？”穆域着急了。
“闭嘴！”季南怒道。
“爸……”于枫眼神疑惑。
也就在这时，长廊外，一名密叠司的工作人员立即跑来。
“报告，猛先生把陈家家主从国外带回来了！”
“陈森——抓到了！”
……
第578章 二十五年的怒意
季家墓园里，门口的保安在夜晚十一点被劝退回家。
因为某件重要事情即将在这里发生，非重要人员必须离开，于是这位保安在得到二十万的加班费后，也获得了将近一个月的假期！
很多钱。
所有保安在得到金钱的快乐下，立即离开。
密叠司将近百来名受过专业训练的工作人员将整座属于季家墓园的大山包围，每隔五十米，就有三人为一组的团队进行密切巡逻。
今夜——
季家墓园整座山上的路灯，都点亮了。
昏黄色的灯光照亮每一层台阶。
青斑石路两旁，一座又一座墓碑，径相罗列，不紧不疏！
从第一层，一直往上，都是季家的老祖宗。
都是为今日季家辉煌奠定基础的先辈们。
于枫跟在季南身上。
穆域脸色深沉，走在最前面。
三人都没有打伞，任凭雨水打湿自己。
覆手而立，穿着西装的一百名保镖也都十分识相地站在上山道路的两旁，没有一个打着伞，也没有一个主动上来递伞。
深知今夜将要发生的事情，就没有人蠢到在这个时候做一些讨好的事情。
这很——找死范儿。
没过多久，穆域停在半山腰的一层台阶上。
边边的两站路灯格外耀眼，好似母亲的眼睛，盯着从未陪伴过的儿子到来。
来到这。
也意味着，瞒了许久的事情，也是时候来个终结了。
该说的。
也要说了。
季南转过身，穆域率先往里面走，那是一条幽禁的小道，前后两排枫树犹如屏风，让这条小道显得格外幽雅，可继续往里面看，竟见到一座墓碑前，一名浑身被牛皮绳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双膝跪在地上，昂着头，脖子架着一把刀。
身边是十几名密叠司精英。
季家二代老二，季猛手持一把匕首，拎着红酒瓶子站在一边，雨水砸在寸头脑袋上，举起酒瓶子往嘴里猛地灌一口，脸色难看至极。
墓碑上写着几个字：季家亡妻——刘玉。
陈森跪着，眼睛里满是恶意，嘴角还扬起一张没有丝毫悔意的笑容。
路灯的将三人的脸照得十分清晰。
听闻雨中的脚步声，陈森侧头看来，看到季南第一眼，那令人愤怒的笑声顿时从嘴里发出。
“季……南！”
“好久——不见啊！”
“那坨屎，香吗？”
刷！
顷刻间，所有人的目光当场冰冷起来。
季南脸色一沉。
穆域当即迈开脚步，五指死死攥紧快速走来，最后停在陈森面前。
沉默着。
没有说话。
然后举起拳头，青筋暴突在手臂上，面目狰狞：“畜生！”
“砰！”
接着，拳头落下，用尽全力狠狠砸在陈森脸庞上。
这一拳下去，陈森一头倒在地面。
被牛皮绳束缚住绳子的他根本动弹不得。
路灯光斜照着他那失败者的面庞。
鲜血沿着嘴角流下，他没有要挣扎着起身的意思，而是阴森森地笑着。
“哈哈哈……”
他侧躺在地面，眼角的余光瞥向穆域：“就这么点力气？”
“季南的上门女婿这是吃软饭吃得身体都被掏空了吗？”
“一个大男人的拳头，就这？”
“王八蛋！”
三句话，那狂妄的态度。
即便是脾气温和到大自在心境的穆域都忍不住了。
他弯下腰，双手抓紧陈森的衣领子将他从地上拉起，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抬拳！
砸去！
“砰！”
“砰！”
“砰！”
“……”
一拳，一拳，砸在陈森的脑袋上。
一次更比一次用力。
一直砸着，在雨中。
这样的画面很单薄，很无趣，可在季家所有人眼里，这却是二十五年前最解气的一次！
有权势。
有金钱。
却无法为心爱的人，敬重的人报仇。
整整二十五年了，憋在季家人心中的这口气，忍了很久很久，他们需要一次发泄，一次狠狠的发泄！
可于枫却不明白，他站在原地：“他是谁？”
季南目光冷峻：“陈容的父亲。”
陈容？
听到这个名字，于枫瞬间想了起来。
天城陈家的大少爷，那名在屠龙会所里，被李大能亲手用拳头砸死的家伙。
眼下，他的父亲被抓到了这里。
于枫不是一个傻子，更不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杀了人家儿子，还要杀他的老子，斩草除根？
不！
不是！
绝对不是！
他感受到一种杀意。
一种从走入季家墓园便迎面而来的杀意。
一种，由季家每一个人凝聚成的冷冽杀意。
一种即便是守在门口的保镖，都含在眼睛里的杀意。
看着于枫有些茫然的表情，季南问道：“是不是觉得有些不解？”
“恩”！于枫点点头。
“我从来没见过小姑父这么生气。”
“我也是。”季南也点点头：“他今天很生气，下午甚至还在寒山寺那老秃驴的病房里，说出想要拧断他脖子这样的狠话，也许，他把今天的气连同往日二十五年的所有气，全部发泄出来了。”
“二十五年？”
于枫眉头骤然一紧。
季南：“知道为什么要把陈森抓到这里吗？”
于枫：“不知道！”
季南：“你等会就知道了。”
“等会，你会知道很多事情，所有关于你的母亲，以及你的身世，包括为什么寒山寺要抓走黎如那孩子来针对你的理由，你都会知道！”
理由……
“寒山寺抓走黎如，是为了针对我？”于枫瞳孔一缩，恍然间，心头大震。
“母亲？”
于枫咽了咽口水：“爸……你是说……”
没等他说完，季南抬起手，指着那块墓碑：“那是你母亲的墓，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她叫刘玉，她出生在秋天，格外喜欢枫树，所以在生你的第一分钟，她让人告诉我，要给你取名为季枫，我让人在你的手掌上写上一个枫字，以便于在医院里，不会被粗心的护士抱错。”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那天你窒息了，你被老管家送到郊外准备掩藏行踪，你的母亲得知消息追出医院，一直追到郊外，等到我们发现的时候，她被人杀了！”
“而杀她的人，就是陈容的父亲——陈森！”
“……”于枫。
！！！！！
刹那间，犹如雷霆轰击在心里，于枫愣在原地，瞪大眼睛！
下一秒。
只见季南大步迈进小道里，冲着穆域怒道：“让开！”
穆域停下拳头，走到一边，一副还没发泄够的模样。
接着，就见季南撩起袖子，握紧拳头，冲着陈森暴吼道：“畜生，你再给我笑！”
“笑啊！”
“你给我笑啊！”
“老子今天不把你史（屎）打出来，老子不叫——季南！”
……
第579章 叶临归来
接下来所发生的过程，是单方面的暴打。
陈森被按在地上，鲜血沿着耳根子向下流，直到将他的整张脸给染红。
硕大的拳头，没什么力气，但挥拳的速度却丝毫不减，一次更比一次快，这一次，季南撕裂掉温和儒雅的面具，管不得什么俗世里的规矩，管不得这是什么地方，管不得这样做会产生什么后果，也要将眼前这人打成猪头。
因为——
这里是季家！
是季家的墓园！
是他季南的妻子刘玉的墓！
他，只想要一个结果！
鲜血从伤口流出的速度。
赶不上雨水将鲜血冲刷的速度。
阵阵拳声如雨声，接二连三，不断回响在雨中。
“砰！”
“砰！”
“砰！”
也不知过了多久。
路灯的昏黄色灯光，持续照着陈森的脸。
终于，季南停下了。
许是觉得就这样让他死去并不足以发泄这二十五年来憋在心中的怒火，他选择留他狗命一条。
屎，没打出来！
但这肚子，算是被踢废了。
如果此刻将这位陈家家主送到医院进行全身性的检查便会发现，这位陈家家主的肠胃受到穿刺性的重伤，别说是屎，恐怕喝口水都有可能造成大出血。
这种伤势下，疼痛自然是免不了的。
在季南停下拳头下一刻，能看见陈森的脑袋布满青筋，被疼痛逼出的冷汗混杂着雨水，想要尽力冲刷掉脸上的鲜血。
“这就……没了？”
可即便如此，陈森还是一副傲慢高高在上的模样，冷声问道。
季南轻哼一声：“让你死去，是对小玉的不负责任。”
说着，他蹲**，拳头上沾满陈森的鲜血，他举起另外一只拳头摆在陈森面前，又说道：“咱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把这些年欠下的一笔一笔账，算清楚。”
“这些年？”
陈森眼皮一睁，可惜被拳头打得肿了，以至于根本看不到眼球的位置，他呢喃一声：“二十五年了吧！”
“那一夜的每一个细节，恍若都在昨天一般，清清楚楚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说实话，你妻子的惨叫声……”
他顿了顿，嘴角不顾疼痛的蔓延，强行咧起一道弧度：“真的很好听！”
“砰！”
话音一落。
那只摆在面前的拳头落下，狠狠砸在陈森的脑袋上。
“大哥！”
“大哥！”
看到这一幕，季猛与穆域两个人急忙上前。
季南冷眸愤怒得可怕：“我知道，现在还不是让他死的时候。”
听到这句话，两人松了口气。
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了。
季南微眯起眼睛：“说这种刺激人的话，不就是想要我杀死你？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陈森笑容一僵，收起伪装的模样，他侧躺在地上，从头到尾所保持的动作，都没有变过任何半分，他余光瞥向站在小道入口的于枫。
模模糊糊，略带着一点血色的视线里，他看见那家伙的目光布满杀气，于是，他更为放肆地盯着他的脸。
“你儿子的眼睛，很像你妻子。”
季南按着他的脑袋：“你儿子的眼睛，也很像你。”
“……”陈森：“呵呵。”
“咱们都是快五十多岁的人了，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东西说得，完全可以真实一点，我真的在想，假如二十五年前我没有做出那件事情，我的儿子……或许不会遭受到这样的对待。”
“当我得知你这位季家的孙太子带着一个普通人，在屠龙会所用拳头把我儿子砸死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一报……还一报，这就是……因果吗？”
因果？
季南不信这些，他眼皮一沉：“这是那些和尚信的东西。”
陈森：“你想知道的，难道不是有关于和尚的？”
季南余光瞥了一眼于枫，想到自己儿子的境界，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应该听得见吧！
季南这么想着，起身一转，面朝着被雨水所笼罩的枫树：“我想知道，二十五年前那晚所发生的事情。”
陈森：“这个你心里早有了答案，不是吗？你妻子刘玉出生三大修罗之地之一的极南观海，其统领者观主刘某，是修罗三王之一，亦是你妻子的父亲，光是这一层身份就足以另华下武界杀之，你难道不清楚吗？”
说着，陈森抬起手，指着于枫：“我猜，你妻子的这一层身份，你也没有告诉你儿子吧！三大修罗之地之一的极南观海观主，从血缘角度上来讲，是他的外公，倘若这层身份曝光，你儿子在华下武界也难有立足之地，是吧！”
“这不关你的事情！”季南冷冰冰地说道。
两句话，说的也是季南隐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一个只有他和季老太爷知道的秘密。
一个被武界少数人所深知的秘密。
于枫的外公，乃极南观海观主。
另一边，听到这一消息的于枫，瞳孔骤然一缩！
“极南……观海……”
“外……外公！”
陈森翻了个身，平躺着。
雨水砸在脸上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继续说道：“二十五年前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和你猜到的结果没有什么出路，寒山寺那位藏在塔里的封王者算到了你妻子的身份，并且从梦中得到佛祖的旨意，奉旨诛杀妖孽，他们找到了我，允诺我，只要我以普通人的身份出手杀死他，就让我陈家富贵一生。”
“那时我陈家还只是个三流小家族，这等诱惑我接了，所以，你妻子死了，有时候我也很震惊，作为极南观海观主唯一的掌上明珠，竟然只是个普通人。”
“但凡她有半点境界成了武者，寒山寺也不至于随便找个人，最后拉上我，现在想想，真应了一句话，凡是诱惑，皆有陷阱，和尚信奉的因果，不无道理！”
“而今二十五年后，同样的遭遇落在了你儿子身上，哈哈……这难道不是因果吗？妖孽生的儿子，不就是下一任妖孽？”
“咔嚓咔嚓！”
手骨作响声，从季南手中传来。
“所以……”季南怒声道：“寒山寺的行为！”
陈森接话道：“是在引你儿子上山，继而——诛杀之！”
“敢问你季家这位孙太子，是上山，还是不上山？”
“你季家的孙媳妇在山上，你季家的人是救，还是不救？”
“！！！！！！！”于枫！
于枫：我是……妖孽？
也就在陈森说完这句话时。
山下的台阶，老鹰的身影快速而来，大步迈过好几层，气喘吁吁地跑到于枫面前停下。
他转过头，看向里面的季南，大声喊道：“孙太子，南先生，不……不好了！”
“刚刚得到消息称……称叶临先生乘坐一名雇佣兵派遣的直升飞机，直奔寒山寺！”
“叶临先生他……他……”
“他欲——独战寒山寺！”
……
笔：今天飞机延误四小时，晚上八点才回家，到家估计得九点，下一章，估计在十点左右，这一章是在飞机场的餐厅里写的，我看看还能不能再写一张，赶不赶得及！
马上回南宁了，家里的椅子更舒服一点，嘿嘿嘿，我已经准备好，让叶临大展拳脚了！
相信我，这一战，很精彩！
第580章 寒山之战一
生活在一起久的人，互相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
兄弟。
夫妻。
父母。
知己。
尤其是对于早已封圣的叶临来说，这种感应最为强烈。
他知道墨白没死！
可如果要等到人死了才来算账，没意思。
这就好比是一个道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人有没死，难道就不用负责？
不！
需要！
且，这样的代价必须负双倍，这是叶临的道！
不打，不是怕你，要是打了，那就必须打回去，人活着为了一口气，这口气不出，不爽啊！
他来了！
远在天城三百里外，有座山峰直冲云霄，屹立在众山间。
山间有一座寺庙，门口原先扫落叶的和尚们在得到住持一道法旨后，纷纷躲进后院的柴房里。
于是，有人遗忘了一口铜钟！
那口悬挂在寒山寺门前，两颗歪脖子树间，足以将两个人笼罩其中的铜钟。
铜钟表面覆满锈迹，山间清风吹不动，一如百年，纹丝不动，从未有人敲响过此钟，因为修为不够。
百年来，没有一个合格的敌人能让这口预示着危机的铜钟发出声音。
但就在今天——
它响了！
“咚！”
伴随铜钟一阵颤动
宛若滚滚雷音的钟声传遍整座山。
“咚……”
又是一声。
本是晴朗的天空乌云变色，万里云海像是瞬间化作了泥泞不堪的沼泽。
狂风在山间呼啸而起。
“咚！”
第三声！
也是最后一声钟声，寒山寺里众和尚诵经声响起。
一声喻敌袭。
两声喻敌强。
三声喻敌至。
那位武圣，来到了山下。
乘坐着一架有雇佣界专门花大价钱雇来的直升飞机，叶临来到寒山脚下。
途中没有受到边境任何人的阻挠，许是在来寒山寺前给国派打了一个电话，就少了许多没必要浪费时间的流程，总归结果是好的，在最短的时间内，他回来了。
此刻的天色正适合杀人。
夜黑。
无月。
却风高。
叶临仰起头，眸光扫视山上“瑟瑟发抖”的木林，耳边听闻一片诵经声。
他面露不快：“真是难听啊！”
身后，随着他回来的那名雇佣兵吓得两腿发抖，作为一名战士，这位雇佣兵不曾尝试在途中向叶临出手，因为他不敢，换做任何一名看过足足五千人被一人覆灭的场景，也不会傻到对这名魔鬼出手。
是的！
魔鬼。
在这名雇佣兵的眼里，叶临的存在与魔鬼没有任何区别。
“大……大……大爷……”
那名雇佣兵咽了咽口水：“我能走了吗？”
咕噜声，在这一刻的气氛中听得十分清晰。
这意味着害怕。
叶临沉默着，只是看着这座山。
没有回答一句。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就像当下年轻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雇佣兵也想说这句话，见叶临迟迟不回答，像个木头一样站在原地，他连忙焦急地冲驾驶员轻声急切地喊道：“你特么愣着干嘛？走啊，走啊，还不快走？”
想了想，他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出来，转头就冲着直升飞机驾驶员命令着。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是……是。”
驾驶员一脸茫然，他并不知道叶临与雇佣兵到底什么关系，可在他得到老板的指示后来到雪山峡谷，看到那满地的尸体之后，他也非常清楚这名老人的可怕。
即使无冤无仇，赶紧离远点，起码小命还有得保！
想着，他立马操作起操控台。
但——
就在下一秒。
叶临转身了。
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转过来。
一双冷冽的眸子落在那名雇佣兵脑袋上。
大道之压——拔然而起！
“砰！”
炸了！
……
杀我徒者，人恒杀之。
叶临是个很不讲道理的人，因为世俗的规矩太多，刚好他不喜欢讲规矩，于是他成了武者，一直到封圣为止，做到了在这个世界上行走，不需要遵守任何规矩与束缚。
可如果一个人真没了一条规矩去束缚，生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没了乐趣。
所以，他做人还是有一点规矩的。
那就是——
自己一方小天地，谁敢来触，谁就死！
鲜血，溅在直升飞机整个内舱。
模糊的血肉散落在各个角落。
座椅上。
玻璃上。
踏板上。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几乎快要飘到了整座寒山中。
那一刻——
驾驶员吓坏了。
他脸色煞白地坐在位置上，搭在挡位杆的手动也不敢乱动，浑身一阵颤抖，哆嗦着……
炸开的声音，仿佛依旧回响在耳边，犹如炸弹似的，震耳欲聋。
他从来没想象过这个世界上有这种魔鬼的存在，只是看一眼，那人就死了？
他……他……到底是谁？
他来了！
叶临迈开脚步，没有再看那团血渍一眼，来到驾驶员的旁边停下。
他抬起头。
“啊——”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要杀我，不要……”
还不等叶临开口，这名被吓得失魂落魄的驾驶员当即从座位上跳起来，紧闭着眼睛，脸色慌张地说道。
听到这话，叶临没有任何表情。
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抬头盯着驾驶员看。
不说任何一句话。
也没有任何地回应。
很快，在发现叶临没出手，也没有做出什么行为后的驾驶员慢慢冷静下来，可喘息声还是很粗，目光夹杂着恐惧。
叶临冷声开口道：“离开这里，五分钟之内。”
“离……离开？”
驾驶员心里一怔：“我可以……离开了?”
叶临转过身，看向上寒山的路：“假如你不想死的话！”
“好，好，我马上走，马上走。”
死？
他可不想死！
能做到直升机驾驶员这份职业，每个月的固定工资就有好几万，未来的好日子和美好生活马上就到了，他可不想死，更不想独自去面对眼前这人。
几分钟后，直升飞机以“撒丫子就跑”的姿势起飞，消失在天空中。
待到螺旋桨旋转的声音消失在天际。
整座山内的诵经声，响彻云霄！
叶临单人横立山脚下。
仰头目视半山腰间的寒山寺。
天空下起纷飞冷雨。
他高声喝道：“敲山门！”
“交出——老秃驴！”
“否则——”
“一把火，烧了你们这破寺庙！”
……
第581章 寒山之战二
寒山寺上，秋风凛然。
全寺上上下下一百名僧人由外而内盘坐成圆圈的形状，坐在寺庙大堂里。
四座金佛占据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双手合十，金目炯炯有神，仿佛在此刻活过来一般，充满神采。
而在每一座金佛下，各自坐着一名传承天才弟子，也就是在十五年前名震武界的佛门四大圣子。
每一名和尚双手合十，紧紧闭上双目，他们挺直腰背，坐如钟鼓，嘴里不断念诵着经文，往日这种情况下，理应由那位掌管寒山寺的罗汉老和尚来领头，可现在，他却横躺在众人最中间。
那一，圆圈的中心点。
老和尚回来了。
他没有法号。
寺里的人都习惯了叫这位封圣者罗汉为老和尚。
四位圣子习惯叫他为老师傅。
只是他昏迷着，迟迟没有醒来，许是那位医圣墨白以精气为代价打出来的爆字印太过强悍，即便早已肉身成圣的这位封圣者，都被打碎了护体佛衣。
所有人，额头布满冷汗。
死亡的钟声在耳边回响了三遍。
上上下下，全寺人员都听在心里。
那位武圣，上门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老和尚身前，盘坐着一名披着袈裟，头顶烙印六个点，十分苍老的老人。
那是寒山寺的住持，也是一位封圣者，他的法号叫八门，想到那还在镇妖塔等待天机略去的师傅，八门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
他起身，一名佛童举着手，抬着拐杖来到八门身边搀扶着！
“留在这，保护好自己。”
八门眉头有些发白，满是褶皱的皮肤下，是一副快要散架的骨头，已然一百多岁的他，眼神还是那般锐利。
“住持，住持！”
“住持，让我去吧！”
“我去。”
“我去。”
就在所有人看到这位老住持起身准备下山时，罗汉堂的其他罗汉纷纷开口，脸色焦急，语气担忧地自荐道。
寒山寺，分两堂。
罗汉堂。
文龙堂。
一主武。
一主文。
他们不忍心看到这位一百多岁，有希望成为寒山寺第二位封王者的老住持，去独自面对山下那位武圣！
国派武圣叶临，他们非常清楚这六个字代表的力量。
曾以一人之力，单挑全部江湖传承而无败绩的天才，即便是这位老和尚能醒来，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早已油尽灯枯，除了一身修为，其他肉身武力早已腐烂不堪的八门？
面对罗汉堂众僧，八门只是微微一笑：“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们在此好好诵经，别乱了阵法，记住，还有半个时辰，诵完半个时辰，咱们这位老和尚，才能从阎王手里，逃出来。”
“住持，那您呢？”天真可爱的佛童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这位将自己从外面捡回来，抚养长大的老人家。
八门低下头，满是老茧子的手轻轻搭在佛童的小脑袋上。
“我要去见佛祖了，你可要好好和四位圣子哥哥学习佛道啊。”
“佛祖？”
佛童一脸好奇：“佛祖的耳朵，真的那么大吗？”
八门望向窗外：“谁知道呢？”
“见到，就知道。”
……
八门离开寒山寺的诵经大堂。
他看着下山的道路，脚下的大地仿佛传来轻微的颤抖，他伸出五根手指放在身前。
轻声叹了口气，侧门走上小道，几分钟后来到了镇妖塔。
镇妖塔还是那派孤寂寥寥的墨阳。
他站在塔外，望向塔顶，隐约间有一道金色的光从塔内投出。
他双手合十，对着塔内那位藏在黑暗里的师傅鞠躬。
“保重，徒儿，先去了。”
说罢，他转身走下山，朝着那位上山的人，而去。
塔内，还是同样的场景。
不知轮回了多少遍。
不知问了多少遍。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杨黎如始终逃不开那个画面，坐在桌前的老僧，桌上摆着一盏烛火，许是同样的问题问过太多遍，问到最后，她不愿意在回答。
于是，那位老僧也就不再重复黑暗与光明的转换，而是静静地坐在桌前，看着杨黎如。
直到八门的声音从塔外传来，这位老僧睁开了眼睛。
眼神，在倏然间显得疲倦与沧桑。
杨黎如微微一愣，她皱起眉头：“你哭了？”
她看到老僧的眼中多了一点泪光。
老僧：“生离死别，世人终究逃不开。”
杨黎如：“他要死了？”
老僧：“应如是也！”
杨黎如：“也是，杀过人的人，人恒杀之，你们这群假慈悲的秃驴，应该下地狱。”
老僧自嘲一笑：“为了苍生，纵使千刀万剐又如何？”
杨黎如：“你满口胡言乱语。”
老僧：“那你呢？”
……
八门下山了。
下山的路，是一层一层布满青绿色苔藓的石阶梯。
两旁的老树将落叶洒满前路。
年岁一百的他在不动用劲力的情况下，这样走下山有些吃力，一边拄着拐杖，一边眼睛仔仔细细盯着每一层阶梯。
许是怕多用了一丝劲力，等会就少支撑一秒，他不敢乱用，只能像个垂危的老人，一步，一停。
也不知这样缓慢的步伐走了多久，他抬起头。
不知不觉，下山了！
从寒山的半山腰，走到山脚口，他发现那位武圣叶临根本没有上山，这让他很是震惊与不可思议。
他停顿一会儿，多休息了几秒钟，又赶紧往山下去，拐杖打在阶梯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咚！”
“咚！”
“咚！”
停！
八门抬起眼睛，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合半十在胸前，对着叶临鞠躬。
“十五年不见，叶先生……又强了许多。”
叶临双手负在背后，头顶上的斗笠不为风动，一身地破衣，溅留些许血迹。
他有些讽刺地冷笑着：“这时候示弱，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相比之下，我觉得你直接把那秃驴带来给我，会比你说出的这句话更有用处，我会考虑让你的寒山寺，多活两日。”
八门：“一切都是为了苍生！”
叶临：“我只关心我的人！”
他话音一顿，竖起一根手指。
那是食指。
指着八门的脑袋，字字掷地有声道：“你那师弟，打伤老子兄弟。”
“你那师傅，抓了老子徒媳！”
“你让老子等这么久，结果只给老子说这么一句？”
说完，他拍着自己的脸皮，实则讽刺这位百岁的老僧八门，呵呵一笑。
“老头！”
“你——脸呢？”
……
第582章 寒山之战三
你脸呢？
三个字，唾沫星子横飞，很是无礼的质问声传来那一刻，寒木林内，惊起寒鸦一片。
八门就站在原地，那如狮吼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消散后，本就难看的脸色上，多了一丝惨白。
悬在胸前的半十字手掌纹丝不动。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拐杖，接着丢到一旁，继而抬起轻轻拍在自己的脸上：“在这。”
“好意思？”
叶临瞳孔一冷。
用最怂的动作做出最挑衅的话，八门做到了。
本意很简单，尽可能在短时间激起这位武圣的怒火，从而逼他在一开始就用尽全力，给后面的师兄弟们减少压力。
显然，叶临不吃这一套。
八门：“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在踏入佛道那一刻，老衲这条命便属于苍生，只要是为了苍生的，纵使永世无**回，又有何妨？”
叶临：“你会死！”
八门的：“老衲明白，可若是叶先生强行要将寒山寺拔掉，您也会死。”
说道这话时，八门的语气忽而坚定起来，眼神仿佛在陈述一件事实，这让叶临很不喜欢。
他瞧了瞧天色，轻哼一声：“今天的天色还早，你该庆幸这一点，不过剩下的时间用来说这种没道理的胡话，我觉得你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寒山寺那位封王者如今的状况？”
“天机在寻他，他胆敢露半个脑袋，不用我出手，这天雷就能将他击碎，你觉得他敢阻止我灭你寒山寺满门？”
叶临微眯起眼睛，一股威胁的意味儿在悄然间，缓缓升起。
刷！
也就在话音刚落时，八门表情一愣。
“叶先生，说的不错。”他强行保持着镇定。
叶临继续说道：“说的不错，也就说明有道理，我再给你讲一分道理，你们寒山寺除了那位封王者，上上下下也找不出一个能与我平齐的货色。”
“而今，我来这只是为了我的徒媳，还有那老秃驴，交出两人，我走！”
“否则——我刚才在山下喊的那一句话，会成为现实。”
极为嚣张且狂妄的一句话，若是让武界的其他江湖传承听到，必定会笑掉大牙！
开玩笑！
那可是寒山寺。
全球三大佛门圣地之一，足足有近千年的历史，不论是底蕴还是寺内的高手，都堪称如今武界江湖传承中，一流的一大行列。
说灭？
就灭？
可如果这句话是从叶临口中说出来的，那么旁人不仅不会笑，还是提前给寒山寺的一行人准备葬礼。
因为——这是一个事实！
曾经的叶临。
如今的武圣。
十五年前，以一人之力连续单挑各大江湖传承封圣者而无败绩，以绝对的英勇雄姿坐镇国派，封号武圣的男人。
人皆称：武圣叶临——王劲之下皆无敌！
面对这位武圣极具杀伤力的那句话，八门点点头，表示赞同。
但——
随后他忽然问道：“叶先生，可曾一人敌国整个江湖传承？”
整个江湖传承？
叶临：“所以你的意思是……”
八门：“早在七日前，寒山寺便向江湖各大传承的封圣者发出除妖大会的邀请，想来此刻，那些封圣者也快到了寒山寺脚下。”
说着，他顿了顿，眸光微冷：”老衲斗胆，请叶先生转身离开，老衲知道在叶先生面前，不过沧海一粟，弹指间便灰飞烟灭，可若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能拖个叶先生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以令老衲师弟醒来，至那时，您再想轻易灭了寒山寺，也不是简单的事情，待到江湖传承所有封圣者聚齐，那时，叶先生即便想要走，也难以脱身。”
“说不定……”
说到最后，八门没把后面的话清楚地说出来。
叶临：“说不定什么？”
八门鞠躬一下：“十五年前叶先生重伤江湖传承封圣者的仇怨，还在那些位心中憋着，这么长时间，想来这些怒火应该憋至极点。”
“集体喷发出来，强如叶先生您这般，恐怕也难以招架，寒山寺除妖大会，除的是妖孽，并不想除您，毕竟您是国派中的圣人。”
“妖孽？”
叶临：“我看你们这群秃驴才是妖孽，满嘴为了苍生，简直胡言乱语，难道我徒媳不是苍生，你们除妖抓她做什么？”
八门说道：“因为您那位徒弟——便是佛祖预言中即将成魔的妖孽！”
“……”叶临！
八门：“这——就是我们的理由，请您退去的理由！”
“一切都是为了苍生，叶先生，请您离开，行吗？”
刷！
此时，若是那位直升飞机的驾驶员还留在这里，他应该会冲着这位老秃驴大骂一声，你个蠢货，找死吗？
他可记得，那横躺在雪山峡谷的五千具尸。
那一片将白茫茫的大地染得血红的血泊！
那是叶临做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因为那群人想杀于枫！
在叶临的道理，纵使这世间多规矩，也无法影响自己的小天地。
他这一方天地里，有墨白，有徒弟！
想杀他徒弟？
对不起！
叶临杀意暴涨：“你在——想屁吃？”
……
……
佛祖预言中的妖孽？
叶临知道这件事情。
直到今天，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二十五年前死在自己面前的那名女子，那名被寒山寺预言为祸乱苍生的妖孽。
二十五年后，同样的预言，又降落在了于枫身上？
这是因果吗？
还是**裸的针对？
叶临忽然觉得可笑。
从前他觉得寒山寺的这群秃驴成天诵经，干的就是屁事。
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年轻了，这何止是屁事，简直就是——无厘头！
沉默间，寒山脚下的气氛配合着天空的阴雨，越来越死寂！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
这位寒山寺的住持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所以事情还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八门眉头向上一挑。
叶临：“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子不想再说废话，你愿拼上你这条老命拖延时间等江湖传承的那群人来住你寒山寺，那老子便来领教领教，你寒山寺无上佛法的威力！”
话音一落。
他扬起手，属于他的大道之压轰然而起，藏在无尽虚空中的万道武意顿时翻涌！
叶临：“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佛道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
第583章 一拳一肘
比谁的拳头硬！
这是叶临的道理。
世界上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从来没有变过。
谁的拳头硬，就是谁来讲道理！
在雪山峡谷，那些雇佣界的雇佣兵与杀手界的一行人，加起来总共五千名敌人想要于枫的人头，于是叶临和他们讲道理，可惜他们的拳头不够硬，于是他们死了！
而现在——
寒山寺的行为远远要比那五千名两大界的人还要恶劣。
伤了老子的兄弟！
抢了老子的徒媳！
现在还想杀老子徒弟！
谁给你们的胆子。
毫不犹豫的，叶临举起拳头，他就站在原地，腰背虽然有些佝偻，但举起拳头砸来的动作却如那天际线一般直接，配合着武圣的大道之压轰然落下，那长着老茧子的拳头，砸了下来！
速度出奇得慢。
肉眼可见那速度。
可不知为何，在拳头轰出的一瞬间，仿佛时间与空间都被刻意影响。
面对叶临这一拳，八门只觉自己浑身被锁定，说起来，他算是荣幸的，值得叶临出拳。
遥想曾经在天城的时候，那位化劲七层的穆家老祖面对叶临，连站着的资格都没有，就被叶临的无形大道之压送上西天。
“不好！”
八门反应过来。
曾经也是出身于罗汉堂的一大封圣者，即便年岁已高，身体衰弱得不成样子，但该有的战斗素质，不会变！
只见他胸前的手指立刻并拢食指与中指，其他三指立即缩起，以双脚为中心，周围平地升起一道无形的金佛笼罩在他的身上。
“金刚——镇！”
“砰！”
拳，落在无形的金刚罗汉上。
叶临面不改色：“术士？”
“呵！”
若要比术法，这天下谁人能比墨白强？
叶临：“镇你麻痹，给老子——碎！”
一声爆喝，叶临体内一股如岩浆喷发般的气劲疯狂涌动，在瞬间凝聚在拳上的五指。
“砰！”
伴随着一声重响，平地而起的金刚佛像犹如玻璃渣似的碎裂开来。
八门胸前一阵翻涌，紧接着喉咙一凉，“噗”，吐出一口血，倒飞出去，摔在山脚那第一层阶梯边。
化劲之上的战斗，实际上都是气劲的比拼。
不论是玄之又玄的术法，还是以战斗为基调，以**的为基础的步法，拳法，拼的都是气劲。
武者所有招式，皆以体内的气劲为基础。
显然，在这一基础上，八门落入了下风。
一个活了一百多岁，境界还停留在圣劲三层的老武者，跟一位才活了半辈子，境界早已无限接近圣劲七层的武圣比？
这差距是想当然的！
一口鲜红色的鲜血，再次从八门口中喷出，他倒在地上，浑身的神经像是被一万把匕首割在深处似的，疼痛难忍。
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第一回合的交锋，就输得这么彻底！
他仰起头，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
这次——
不是一只手，而是两只手。
两只没有并拢，也没有再做任何术士，而是摆在胸前，悬在同一水平直线上：“墨先生乃当今武界第一术士，老衲……班门弄斧了。”
叶临杀意正旺，有些发红的面孔，看不到任何一点善良：“我现在，很想杀了你！”
八门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可惜，老衲并不弱，受了武圣这一拳，老衲只是吐了一口血而已，所以还请叶先生，用全力！”
叶临：“你……也配？”
话音落下。
叶临停步不动，抬手随意向前挥去。
大道之压又若岩浆遇水，便化顽石！
是山摇地动！
恍若天崩地裂，一股藏在无形中的“镇压”，轰向八门。
八门面色镇定，属于他的金刚大道再次冉冉升起，狂风吹拂着他的袈裟，大地微微一阵颤动，迎面砸去。
“砰！”
两股大道之压在半空中相撞。
但在瞬间，八门的金刚大道被碾压。
可就在叶临的大道之压击穿金刚大道欲将八门砸成血肉时。
他不见了！
叶临目光一紧，视线中，八门原来所处的位置，不见他半点影子！
“在哪？”
“在这！”
八门脚步一晃，不知何时来到叶临身后，这如鬼魅般的步伐浑然不像下山时那般犹犹豫豫，慢慢吞吞的感觉，他变快了!
很快！
只见他双拳犹如双龙出海，那拳头摩擦着空气发出阵阵刺耳生硬，好似龙吟声一般尖锐，直直攻向叶临的后脑勺，欲将他置之死地。
但——
就在两只拳头快要触碰到叶临发丝时。
叶临动了。
脚步依然不动。
而是侧了个头。
刷！
躲开了。
仿佛后脑勺长了一双眼睛，以极为锐利的姿态躲过。
八门瞪大眼睛：“不好！”
他意识到不对劲。
立刻扬起右脚，以膝盖为武器，狠狠踢向叶临的腰部，一招一式皆是致命招数，根本不想给叶临反应回击的时间。
曾经的他也是寒山寺罗汉堂内的一名强者，他非常清楚双拳打空后的结果，面对一名强者，如果收回不及时，对方所做出的回击会直接弄断你的双手，所以这时候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再次攻击，让对方没有回击双拳的时间。
显然，叶临的强大毫无疑问。
在绝对的速度以攻势下，在转瞬间做出反应躲过。
面对这位武圣，八门不敢有丝毫马虎。
膝盖上凝聚的气劲即便是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杀机！
可——
他还是慢了。
且——
错得离谱。
叶临面色淡定，腰间感受到八门的腿意，侧头躲开拳头的同时，目光犹如机关枪锁定他的双拳，在快速计算八门膝盖与自己身体的距离后。
他做出一个动作！
单腿向前迈出。
同时另一只脚下蹲迅速挪开腰部的位置，并且在这一过程中，手肘锁定八门胸部的位置！
手臂弯曲如弓撞，横向后方——一切！
“砰！”
“咔嚓”一声！
骨头碎裂的声响传来。
八门瞳孔骤然扩大，头顶上的青筋暴突而起。
膝盖没有踢到叶临的腰。
但叶临的手肘，却宛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胸口上。
几根肋骨，在顷刻间裂开。
八门不敢有半点停顿，单脚踏地，立即向后退去，拉开距离。
可——
你以为这就完了？
叶临身子微微一晃，另一只手大甩而去。
“啪！”
于半空中，拉住八门的手腕！
叶临：“我允许你，走了吗？”
第584章 危险了
此刻是清晨**点的时间。
是于枫从雪山峡谷回到京都的第二天，在昨夜救治好季老太爷之后，按道理来说于枫应该在休息当中，但因为某件事情，他离开了京都！
这一次。
不仅仅是他自己。
季家所有人，都动了！
只因为一条消息——
叶临独自前往寒山寺！
昨夜在季家墓园听到陈森说出的那些话，以及二十五年前自己亲生母亲死亡的真相后，于枫的情绪便陷入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中！
他很清楚三大修罗之地意味着什么。
那是象征着死亡与恶魔，被世界诸国所鄙弃的地方。
可他的母亲却出身于极南观海，他的外公却是极南观海那位统领者观主，刘某！
他也清楚寒山寺在华下武界的地位，师傅曾经告诉过他，那是全球三大佛门圣地之一，座下信徒千百万，乃是华下四大传承之一，江湖传承里的一流豪门。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寒山寺的老和尚，抓了他最爱的女人，在二十五年前设计了一场阴谋，借陈森之手杀掉自己的母亲，如今还要杀自己！
因他——是妖孽！
妖孽?
霍乱苍生？
可笑吗？
用性命与青春守护国境边境数年，以一人之力背锅入狱五年，只为消除国际上的压力，这样的人到头来，却被一群成天诵经念佛，云云为了苍生的和尚，说成妖孽？
凭什么？
于枫质问着，在内心深处。
不知道是在问什么，也没有谁能给他答案。
坐在前往寒山附近降落地点的直升飞机上，于枫神情严肃，除了他之外，季南与老鹰以及穆域也紧跟着而来，前往寒山寺。
气氛有些低沉。
第二天的天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晴朗，而是更加灰暗了。
连月来的暴雨，让大山烟雨朦胧。
白雾茫茫，环绕山野间。
季南目光冷峻，盯着老鹰问道：“通知国派的人了吗？”
老鹰点点头：“昨晚得到消息的时候就让人通知国派了，刚刚让人确认了一下，就在刚刚，国派也派出了十名刑罚者前往寒山。”
“十名？”
季南冷哼一声：“十名刑罚者够什么？同样的惨状，难道就十名化境六层的强者就能改变吗？别忘了，强如穆家那位老祖面对一名封圣者，连出手的资格都没有就死了，国派的人难道不知道吗？”
说到一半，季南看了一眼于枫，顿了顿，沉声命令道：“告诉国派的人，叶先生是他们国派的封圣者，而今他要独战寒山寺，我们季家愿拼上全族之力支持！”
“告诉他们，寒山寺违反武界禁忌在先，既然他们做了武界的公道，就得拿出他们国派该有的魄力来，此刻，我季家的儿媳妇就在寒山寺，二十五年前，我季南没保护好妻子，二十五年后，同样的事情绝不能再次发生。”
“他们要还是一群男人，就认真对待，派出两名封圣者前往寒山寺，掀了那镇妖塔好好看看，寒山寺，到底干了些什么破事！”
“是。”
听到命令，老鹰不敢有丝毫犹豫，立马调动密叠司的渠道开始联系国派的人。
国派不算神秘，其性质从某种意义上与一组毫无差别。
而季南，作为季家第二代的领军人物，三十年前名震京都的天才，在老爷子倒下之后，他便自然而然成了掌管季家的第一人。
他的话，一句便可调动季家全族的力道；。
且在老鹰开始联系国派的人时，季南起身，做到了于枫身旁。
许是看到自己儿子那心里的茫然，他想过来说些话。
坐在他身边，季南抬起手搭在于枫的肩膀上：“怎么了？是被昨晚的那些信息吓到了？”
“如果是的话，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本来我还想等过段时间再告诉你，可时间不允许了，如果你母亲在天有灵，也会支持我的吧！”
“小枫，你明白吗？”
明白？
怎么明白？
于枫下巴向上微抬：“爸。”
“诶。”
“陈森说的是……真的吗？”
“恩。”
“你后悔过吗？”
忽然，于枫问出自己的问题。
而他一说这话，季南的神情凝重起来：“后悔什么？”
于枫：“后悔娶妈了吗？”
“娶你母亲？”季南一愣，随后恍然大悟：“你说，你母亲的身份吗？”
于枫没有说话，沉默着，看着自己的父亲。
季南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的山野：“说后悔，显得矫情，说不后悔，显得虚伪，人活一生，哪有什么不后悔的事情，可我后悔的，不是娶了你母亲，而是没有在你出生当天，保护好她！”
“爸理解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你的身份吧！不论是你曾经的经历给你铸造的世界观，还是你踏入华下武界后，对三大修罗之地本能的抵触，你都无法无法接受自己的外公和母亲，出生于极南观海。”
“可……这又怎么了？”
于枫眉头一挑：“爸……”
“嘘！”
季南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娶你妈的时候，爸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你爷爷也知道，可这又怎么了，我还是娶了，季家还是接受她，错的又不是她，而是她的身份而已，我爱的是她这个人，又不是她的身份，关我什么事？”
“举个例子，就像一把杀过人的刀，刀杀人，错的是刀吗？难道不是人？这些附加在生命本质上的东西，为什么要去在意？”
“你就是你，不管你是季家的孙太子，还是从于家村走出来的小伙子，又或是极南观海观主的亲外孙，还是寒山寺口中的妖孽，你都是你，你，只是你自己。”
“小枫，爸不希望昨晚告诉你的信息影响到你今后的路，爸已经活了这么久，也看透了很多东西，做什么事情，遵循的都是自己的本心，任他人评判，是佛是魔还是人，你就是你。”
“你是爸心中——最骄傲的儿子！”
“黎如那孩子还在寒山寺等你，你爷爷还在等你回家，墨先生，叶先生，都在等你，小枫……”
下一秒，没等季南说话，于枫眼神一亮，茫然的眼神化作虚无，坚定无比：“爸！”
“恩？”
于枫抬头：“您说寒山寺的四大圣子厉害吗？”
季南：“不清楚，听说，还行，不过我季家，向来只做最好。”
于枫点点头：“那我等会，就去宰了他们！”
动狼王的女人！
对不起！
你的下场——只有死！
季南：“好！”
也就在他话音刚落时，一旁的老鹰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表情严肃。
“孙太子，南先生，不好了，刚刚得到消息称，江湖传承各大名门望族的封圣者，快要接近寒山，目标似乎都是为了——”
“除妖！”
“叶临先生……危险了！”
……
第585章 叶临之威
危险。
正在接近。
但这并不妨碍叶临与八门之间的战斗。
在发现八门开始用尽全力与自己对战，并且从山脚处那第一层阶梯消失后，叶临便认真起来，提前将自己体内的气劲散布在四周，从而形成自己的一方小天地。
当然，这方小天地并不是封王者所有的特殊标致！
但由于境界上的压制，叶临已然渐渐感悟到封王大道。
所以他能看见。
瞬间锁定八门的位置以及出拳角度，随后在同一时刻做出回击手段，不论是速度还是出拳自带的那一股劲力，远非一般的封圣者能比。
他很强！
在五指攥紧八门的手腕后，叶临眉头一低。
八门脸色骤然一白：“不好！”
想要退开，却在半空中被截胡。
他立马回过神俩，连忙扬起另一只拳头轰向叶临。
“对拳?”
有意思！
叶临没怕过。
同样的，他也扬起自己的拳头对向砸去。
“砰！”
两拳相撞，空间隐隐被颤抖，犹如火焰上空那晃动的虚空里，余波四散开来！
“轰！”
同一时间，两人的大道之压再次平地而起，于无形间进行猛烈的撞击。
但却在下一秒——
“咔嚓！”
又是一声断裂，气劲上的压制在此刻显得尤为突出。
败了！
这位寒山寺的住持，出身罗汉堂的封圣者，败了！
第一招，败。
第二招主攻，败。
第三招反击，又败。
根本没有任何获胜的可能性。
可即便如此，八门还在强行对拳，浑身的气劲源源不断的涌进那拳头里，欲从这一拳中占到任何便宜。
嘴角的鲜血，一行行流下。
八门面色惨白，本就有些枯竭的身体在体内的气劲不断输出后，仿佛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他还在死撑着。
反观叶临，脸色平静且自然，他盯着八方，冷声说道：“你这样，会死！”
八门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白牙：“下山前，便做好了准备。”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做错了决定，打一场只有失败的战斗，只为了拖延一点的时间，这并没有任何意义。”
八门：“为了苍生……”
叶临：“同样的话说多了，有时候连你们自己也都信了，是为了你们自己，还是为了苍生，难道你心里一点也不清楚？
八门：“叶先生也开始用嘴巴来战斗了？”
叶临：“老子只是觉得，让你带着错误的思想死去，是对老子的不尊重。”
八门：“那请叶先生，陪我一起死吧！”
话音落下，只见八门那只被叶临抓住手腕的手掌突然结成一道术印。
“……”叶临。
“起！”八门大喝一声。
几十米外，那根陪着他从半山腰走到这里的拐杖在一阵晃动后，平地悬起三尺有余，在半空中像是被定格似的停了仅仅一秒钟，继而宛若游龙出海，破空而来。
那是子弹的速度。
拐杖的尖端在后头划出一道银白色的弧线，是刀锋的颜色。
在这一刻，受到八门的牵引，直奔叶临后背。
叶临不慌不忙，单脚踏地，大地猛地一阵颤动后，以他自己为中心，一米之内的地表碎裂开来，几块手掌般大小的石头被气劲镇起。
挡在拐杖穿来的方向！
“砰！”
挡住了！
几块石头堆积在后背致命处，宛如一道天屏，难以逾越。
看到这一幕，八门笑容一僵，准备留在最后的手段却被轻而易举地化解，这样的方式让人难以接受。
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叶先生也是术士。”
叶临：“略懂一二，在山上钓鱼的时候，闲来无事和老墨学了些小手段，你的所有手段在老子眼里都被看穿，接下来的战斗，再继续，也是徒劳无用。”
“老子给过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活了一百多岁也算是个老人精，就这么死了，你真不觉得自己有点可惜吗？”
“老子要的很简单，交出老秃驴，交出老子的徒媳，承认你们寒山寺违反武界禁忌，就这三点，难吗？”
八门：“为了苍生，为了除妖，这都是必须要坚持的事情。”
“那你去死吧！”
叶临做下最后的决定，他不想再浪费任何一点时间，只见他五指用力，无比霸道的气劲在顷刻间刺入八门的手腕里。
气劲流入对方的筋脉间，宛如脱了缰，发了疯的野马在一根根神经间来回撞动，汹涌，咆哮。
“咔嚓！”
“啊——”
惨嚎声，从八门口中传来。
那是痛苦的。
人的本性在痛到难以忍受的时候，会喊出来！
“你看，你也会痛，你也会喊，你寒山寺德住持不过也是苍穹下微不足道的凡体，总把自己当作圣人，简直虚伪至极！”
“满口为了苍生，可苍生何须你度，你以佛名填己私心，虚伪！”
叶临冷声教训道。
“十五年前老子便看穿你寒山寺的尿性，老子不想管，因为恶心。”
“你们恶心就恶心自己，好好的，为什么来恶心老子，一而再，再而三，真以为这世界没了你们寒山寺的秃驴活不下去是吗？”
“啊？”
“回答！”
“给我——说话！”
说到最后，怒火直接写在了叶临的脸上。
在废掉八门的一只拳头后，他右拳爆前而去。
“砰！”
一声。
八门倒飞出去。
飞出去的力度远远要比第一次更加强大与猛烈。
且在他倒飞出去的同一时刻，叶临脚步一晃，抬腿往前迈一步，下一秒竟出现在八门即将倒地的位置上！
到了！
极快的速度，根本不给他任何时间。
就在八门快要摔在地上时，一只手横空抓来，将他悬提而起！
像是拎小鸡似的，十分轻松。
叶临仰起头：“怎么，不讲话了？”
“刚刚不是还挺能讲的吗？”
“说话啊！”
怎么说？
连续被废掉两条胳膊，体内的神经与筋脉也被叶临的气劲摧毁得体无完肤。
此刻，这位寒山寺的住持，再无还手之力。
他气息虚弱至极，满是鲜血的嘴角微微扬起，他抬起头，盯着叶临：“呵……呵……”
叶临：“笑什么？”
八门：“笑你自私自利，你徒弟是妖孽，你却护妖，这是为非作歹！”
“这有违天道，总有一天，你当为天诛！”
“天？”
叶临抬头看天色，眼神冰冷至极，于是接着横看着他，沉声道：“你难道忘了？二十五年前这老天，是怎么被老子耍的？”
“你眼中的天，在老子眼里，就是个屁！”
“你说老子徒弟是妖孽，老子就让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老子是怎么毁了你的寒山寺！”
“是人，是妖，是佛，老子只在意——自己人！”
说罢，叶临手提八门，转身对着上山那条路。
也就在这时。
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山路上，一名名罗汉堂的和尚手持长棍，一个接一个——飞奔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