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马主任最帅，杨老师第二
高勇专家门诊，冯虎下夜班，张耀有台疝气手术带走了连向东，而赵伟，进修期就剩下了最后一个礼拜，这哥们贪恋城市生活，正积极应聘于市内各家民营医院，自然也是逮着个机会便往外溜。
组里，也就剩下了杨兮和江雨蓓。
十遍大病历压身，杨兮也只能是抓紧时间伏案奋笔，一份标准大病历要有四千多个字，十遍，便要写下四万多字。写字可不比打字快，一分钟能写下60个字就已经很速度了，四万多字，怎么着也得用上7、8个小时。要是下午没有那场篮球比赛的话，杨兮完成这十遍大病历还算轻松，可主场比赛，高勇怎么肯放过杨兮呢？
江雨蓓换完了药，回到了大办公室，站在杨兮身后看了一会，不由叹道：“都说外科医生的字是天马行空，可杨医生您……”江雨蓓看到的工工整整的隽秀小楷。
杨兮头也不抬，回道：“字如其人嘛，杨老师这么帅，那字也不能写差了不是？”
江雨蓓捂嘴偷笑。
杨兮边疾书边冷哼道：“怎么听你这笑声中似乎带着嘲讽的味道呢？”
江雨蓓应道：“您是老师，我是学生，我哪敢嘲讽您呢？”
杨兮抄完了第一遍病历的最后一个字，伸了个懒腰，然后看了江雨蓓一眼，道：“那你说，普外科所有医生，谁最帅？”
江雨蓓怔了下，如实回答道：“凌冉凌老师。”
杨兮僵住了，探着头，盯住了江雨蓓，一字一顿道：“美女，社会险恶，要学会阿谀奉承，再给你一次改过的机会，普外科，谁最帅？”
江雨蓓捂嘴笑道：“杨兮杨老师最帅。”
杨兮严肃摇头，道：“错！马主任最帅，杨老师只能排第二。”
江雨蓓想憋着不笑，可终究没能憋住，爆发出了招牌式的没心没肺的大笑，引来了办公室中其他人的注视。
杨兮苦笑道：“美女啊，你的笑声实在是太让人上头了。”
江雨蓓收住了笑，冲着杨兮嗔怒，可嘴巴刚一噘起，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一次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只是，有了上一次的被人注视的尴尬，这一次，江雨蓓有意压低了声音。
杨兮叹道：“你说你这么爱笑，当初怎么能被38床给整哭了呢？”
提到了38床，江雨蓓来了精神，神气道：“那个小女孩的线是我拆的，她爸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吭都不敢吭一声，杨老师，您真厉害！”
杨兮得意道：“那当然！这是在市立医院，是人家的地盘，要是回到了杨老师的地盘，只要杨老师瞪下眼，那些病人和病人家属啊，就算是个哑巴屁他也只能憋着不敢放。”
江雨蓓又捂上了嘴巴，笑道：“可是……刚才……马主任训人的时候……某位老师，那可是怂到了不行。”
杨兮正色道：“你懂个什么？杨老师那不是怂，那是尊重前辈！小江同学，杨老师语重心长地告诉你，等你踏上了工作岗位，记住了，只有那些个能挨得起骂的人，将来才能熬到有资格骂人！”
江雨蓓听了，若有所思。
片刻，江雨蓓忽又笑道：“杨老师，你这一个字一个字地抄，什么时候能抄完呢？要不，你请我吃饭，我帮你把剩下的九份给做出来，怎么样？”
杨兮的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迷茫，道：“做出来？复印吗？你当马大主任在跟杨老师闹着玩还是你故意想坑杨老师？”
江雨蓓撇嘴道：“您呐，奥特了，现在的仿笔迹打印几乎可以做到以假乱真了，马主任那么忙，又怎么会仔细查看，放心吧，杨老师，这件事交给我，保管您过关！”
只是抄写了一份大病历便已经让杨兮手酸脖子疼，想想后面还有9份，杨兮却是觉得有些恐怖，再加上这货原本就有着一颗不作死不快乐的心，因而，对江雨蓓的提议还就真动了心。
“说吧，你想吃什么？是中午吃还是晚上吃？”
江雨蓓托着腮想了下，道：“中午吧，医院食堂就好了。”
杨兮心中一美，省钱了，但脸上却是一副假惺惺的样子，道：“食堂怎么行？那也太喽了，传出去杨老师可丢不起那份脸。”
江雨蓓道：“可我就喜欢吃三楼大师傅做的酸菜鱼。”
杨兮心里咯噔一下。马德，忘了食堂还有个三楼点餐餐厅了，自己的免费饭卡在那边刷不了，只能付现金，而且，价格还不比外面便宜。
不过，大话都放出来了，怎么着也得硬撑下去，杨兮于是做出了决定：“那行吧，杨老师批准你两个小时的假，去把那什么仿笔迹打印做出来，十一点半，咱们去三楼吃酸菜鱼。”
江雨蓓拿上了杨兮抄好的那份病历，欢天喜地地去了。
而杨兮，则躲进了值班室，玩起了系统界面。
昨晚上的手气好到了爆棚，62次抽奖机会一口气全都用光光，其中有7次爆出了超级大奖，分别是29999元现金奖励1次，19999元现金奖励1次，9999元现金奖励3次，生命值500点奖励1次，还有经验值888点奖励1次。
自打系统将当日任务改做本周任务后，且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派发临时任务，杨兮还真有点为紧巴巴的生命值所担心，现在好了，500点生命值到手，即便啥事不做，也足够系统3个礼拜的消耗。
更让杨兮开心的是，系统的现金余额已经多达17万之多，别说下周的3台乳腺癌手术，就算买下那个智能诊断程序，那也不在话下。
只是，早已经习惯了清贫如洗的杨兮突然间拥有了这么一大笔巨款，心理上难免会有个躁动不安的过程，极想豪放一把花出8万块买下那个智能诊断程序，又过不了自己培养了十好几年舍不得花钱的抠门心思。
还是再等等吧！
反正自己暂时还用不到那个智能诊断程序。
做出了暂时决定，隐去了系统界面，杨兮翻了个身，正准备眯上一觉，却接到了连向东打来的微信电话。
第122章 一顿酸菜鱼，不亏吧
这货也没有别的事，就是下了手术后，没在办公室里看到奋笔疾书的杨兮，心里面觉得有些不平衡。
既然如此，那杨兮也只能让连向东更加失衡，于是便在电话中告知连向东，马主任已经撤销了对他的惩罚。
不信？
那就到值班室来，让你丫亲眼看看，小爷有没有在抄病历。
急冲冲赶到值班室的连向东看到杨兮躺在床上正悠闲自得地玩着手机，心理果然进一步失衡了。
“太没天理了吧？”连向东愤懑不平，嚷了起来：“你他么罪大恶极，罪孽滔天，枪毙十回都不算多，然后，就这么算完了？”
杨兮叹道：“是啊，谁让马主任爱才心切，不忍心见到小爷我遭罪呢？”
连向东伸手探向了杨兮挂在床边的白大褂口袋，掏出了杨兮的烟来，见是三个五，不禁皱了下眉头，将就着点着了火，抽了一口，坐到了杨兮对面的床上，道：“西少，跟你商量个事。”
杨兮招了下手，要来了一根香烟，跟着点上了，回道：“说，咱哥俩，谁跟谁？只要兄弟能办到的，绝对办了。”
连向东冲着杨兮竖起了大拇指，赞道：“仗义！我就知道西大少是个最讲义气的好兄弟。”
杨兮笑道：“你他么别先给小爷戴高帽子，说，什么事？”
连向东随即换了一副讨好的面孔，道：“帮哥也做一套腹腔镜手术的练习工具呗！”
杨兮哑然失笑。
小爷信口编出来的玩意你丫也当真？
但这话还真不能说出口。
“做一套……那就做一套好了，不过呢……”
连向东赶紧接道：“打住，不就是什么材料费工夫费么？你只管报个数过来，哥要是皱下眉头，就他么跟你姓。”
杨兮笑呵呵伸出了一根手指。
连向东不屑笑道：“一千？少了点吧，哥想要个好一点摄像头，直接接到电脑显示屏里，这样的话，才更加真切。”
杨兮笑呵呵摇了摇手指。
连向东瞪大了眼睛：“一万？你丫也太黑了吧？”
杨兮再摇了下手指。
连向东傻了：“十万？嘚了，今后我不叫连向东了，改叫杨向东，总行了吧。”
杨兮乐了，笑道：“一顿饭，中午，食堂三楼，主菜酸菜鱼，其他随便，够三人吃的就行了。”
连向东叼着烟从床边跃起，扑到了杨兮身边，逮着杨兮的两条腿是又按又捏，同时口中含混道：“西少，你他么太仗义了，我他么感动的都要哭了。”
杨兮享受着连向东的服务，心中却是窃笑不已。
前天，杨兮在腹腔镜手术上露了一手。
怎么有的这么一手，连杨兮自己都搞不清楚，想来想去，也只能将原因归纳在所开的挂身上。为了掩盖真相，杨兮借着跟患者亲属做术后交代的空档，紧急调动起数以亿计的脑细胞，才想出了自制腹腔镜练习器材这么一说。
为了防止谎言被戳穿，杨兮于当天就在某多多的购物平台上买下了相关的器材，便宜的很，加一块总共花了还不到200块。
周二晚上坑了连向东一顿，花了一百二，今天中午这一顿，估计没有个一百五也下不来，两顿加一块都将近三百块了，对杨兮来说，有的只是赚，哪里能找得到一个亏。
还落下了连向东的一心感激。
太值了！
“还是那句话，咱哥俩，谁跟谁呀？兄弟我要是真跟计较那三百五百的小钱，多丢人不是？”
连向东听了，连连点头。
不到十一点钟，江雨蓓便完成了任务，回到了普外科大办公室，没在办公室中见到杨兮，便到护士站要了杨兮的电话。
杨兮接到了江雨蓓的电话，赶紧甩下连向东，一个人一路小跑，来到了大办公室，见到江雨蓓后，接过厚厚一沓病例纸，只看了一眼，脸上便荡漾出了笑容。
“怎么样，杨老师，您还满意么？一顿酸菜鱼，应该不亏吧！”江雨蓓的笑容，饱含着俏皮。
杨兮点头应道：“不亏，不亏，就凭你立下如此功勋，普外科的实习，你已经得到满分了。”
江雨蓓捂嘴笑道：“只可惜我的带教老师是张老师而不是杨老师。”
杨兮大言不惭道：“都一样，杨老师开口了，张老师敢不给面子？”
连向东追了过来，看到杨兮江雨蓓二人有说有笑，心中不禁生出了疑问，再看到杨兮手中拿着的那一沓病例纸，顿时醒悟了过来。
合着这对什么男什么女把他连向东当成了冤大头，谈情说爱之余再吃个中午饭，却要他来买单……不对啊？要说是江雨蓓帮杨兮抄写了那十份大病历，小姑娘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完成任务呀？还有，更重点的，那柳伊依各方面都要强过江雨蓓，而且肉眼可见地对杨兮有点那啥意思，杨兮怎么会放着西瓜不去抱，反倒弯腰捡下一粒芝麻呢？
困惑归困惑，但连向东还是长了个心眼，今后可要对江雨蓓客气点，杨兮那货脸皮厚，跟他怎么玩笑都不为过，但要是对他喜欢的女孩有所不敬的话，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朋友妻，不可欺，研究生更要讲江湖道义。
就在三人去到了食堂三楼有说有笑品尝着酸菜鱼的时候，普外科，9楼，马主任的办公室中，由马主任亲自主持，召开了一场只有带组主任才有资格参加的会议。
“有几件事，要先给你们交代一下，一是到年底了，各组都要注意一下科里的医保余额，还有各组的药占比，别在像去年那样，等人家来查了，才慌不迭地做准备。”
“第二件事，实习学生通过科教科向我们提意见了，说我们带他们上台手术的机会太少，教学不认真，这是个老问题了，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你们多想想办法吧。”
“第三件事，说说杨兮。小杨医生来到我们科有两个礼拜了吧？”
提前结束了专家门诊的高勇此时应道：“他是上周三进科的，算今天才十天整。”
马主任点了点头，接道：“可就是这短短的十天，却给了我巨大的震撼。”
第123章 这老马，不会是发烧说胡话吧
“上个礼拜，高勇跟我说，小杨医生的手术功底相当了得，堪比咱们科高年资的主治……”马主任笑了下，轻叹一声，道：“和你们一样，我当时也以为是高主任发烧说胡话，一个乡镇医院出来的医生，而且只干了一年的临床，能把阑尾疝气开下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怎么可能堪比高年资主治呢？”
魔都小老头喝了口茶，点了根烟，回味起当时的心路历程，颇为唏嘘感慨。
“但高勇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了解的，他可以说错话，但从不说假话，因而，这一周的周二，我亲自带了小杨医生开了一台乳腺癌，毫不夸张地说，我老马被震撼到了，他的手术功底哪里是勘当高年资主治？依我看，单就开大刀来说，他完全可以和你们几位并驾齐驱。”
老马此言一出，在座的5个带组主任，包括高勇在内，无不为之一震……惊到了。
这老马，不会是发烧说胡话吧？
另4位带组主任嘴上不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均不自觉地显露出程度不一的不屑，他们统一认为，马主任如此说话，不过是想刺激一下他们几位。
高勇也不认同马主任的说法，心忖，那4位没亲眼见过手术台上的杨兮，可我是见过的呀，而且，还盯着他看了十好几分钟，我承认，我当时也被震撼到了，堪比高年资主治医的评价确实不为过，但要说能和我们这些个带组主任相提并论，是不是有些夸大了呢？尤其是跟秦老鬼比，那杨兮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呢。
殊不知，那马主任做出的评价还是顾忌到各位带组主任的脸面而悠着了一些，不然的话，他要是说出自己完全真实的内心感受的话，恐怕这几位带组主任一定会强迫自己去测量体温了，而马主任的真实感受是，单就开刀的手法和技能来讲，杨兮跟自己相比，也不见得就落了下风。
至于高勇和马主任之间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大的评判差距，个中原因其实很简单。高勇所见，那是杨兮没有使用手术技能卡，仅仅是找到了进入系统状态的感觉，而跟马主任同台手术的时候，那可是妥妥地用掉了一张价值2万块的3级手术技能卡。
使用技能卡和找到进入系统状态的感觉，自然有着天壤之别。
马主任可不会管手下五员大将是个怎么样的心态，他只管接着说他想说的话。
“有这么一句话说的非常好，所谓天才，不过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再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小杨医生在短短的一年临床工作中能提升到如此高度，仅仅是有天赋吗？高主任，你来跟大伙说说，那个小杨医生是怎么练就出来的手术功底？”
高勇抽了口烟，整理了下思路，道：“他是拿兔子来练手的，他自己说，这一年里，他干掉了300只兔子，可我看他那副抠门的样子，一身衣服带上鞋袜也不会超过100块，所以我怀疑他把一年来的收入全都用在了买兔子上，这样算下来，300只绝对挡不住。”
马主任感慨道：“我们啊，总是惊叹于天才的过人之处，可偏偏就忽略了这些天才的付出，就拿咱们的老主任来说，大伙都称赞他是五十年一遇的外科天才，任何手术，只需要看一遍就能学得会，可你们知不知道，江主任在记忆人体解剖结构上花费了多大的功夫？我告诉你们，只要稍微有点时间，江主任一定会捧起他那本人体解剖图谱。”
稍一顿，马主任接道：“周二上午，在手术台上，我问过小杨医生，用兔子练手最多也就能练个手术基本功，而他对乳腺切除术的手术步骤以及手术的解剖结构却表现的相当熟悉，这又是怎么来的呢？你们猜，他怎么回答？”
不用别人插话，马主任直接给出了答案：“他说，看书！和江主任几乎一样一样的，当他把书上的手术步骤解剖结构全都牢记于心的时候，等上了手术台，自然是游刃有余。再来看你们组里的那些个硕士生博士生，两只眼睛只会盯着有没有新病人，能不能捞到主刀的机会，却从不肯将时间精力像小杨医生那样放在基本功的磨炼上。”
秦格伟道：“我插个话啊，马主任，我建议咱们科建立一个手术模拟训练室，把小杨医生练习手术基本功的方法推广开，那些年轻医生要是不接受，那我们就采取强制性措施，每个月进行考核，考核不及格，就不允许他上台开刀。”
马主任点了点头，道：“你跟高勇想到一块去了，高主任也向我提出了同样的建议，我觉得这是件好事，你们认为呢？”
马主任都已经做出了定论了，谁还敢不知趣地提出反对呢，点头同意就是了。
此时，高勇发言道：“马主任，那场地能不能多要一间房呢？咱们顺便把腹腔镜手术练习器材也上了。”
马主任沉吟了片刻，颇为犹豫道：“市面上倒是有腹腔镜模拟训练的器材，可都太贵了，院里估计不会批。”
高勇道：“不用买，咱们自己就能做，还是杨兮那小子的鬼主意，他自己就做了一套简易的训练器材，拿来练手，估计还真能练出来，我大前天带他做了一台，他的表现就相当不错。”说罢，从怀中掏出几张手绘图纸，递给了马主任。
那是高勇按照杨兮的创意，再加上自己的思考，设计出来的腹腔镜训练器材。
马主任看过之后，脸上荡漾出笑容，并把图纸传给了另外几个带组主任。
“这个小东西，鬼马精灵的，要是能稍微踏实点，还真是一块可造之材！”马主任笑呵呵评判了一句，然后敲了下桌子，说起了本次会议的核心重点：“最后一件事，规培生技能比赛的院内选拔赛，咱们普外科有5个参赛名额，原来的分配方案是每组1个，但现在我要加一个杨兮进来，那么，留给你们5个组的就剩下了4个名额，怎么办呢？”
第124章 我高勇也想当科主任
马主任的话，让另外4位带组主任立时炸了窝。
杨兮也是高勇的那组的医生，让他参赛，直接用掉高勇那组的名额就是了，干嘛要挤占别组的资源呢？
和别的科室的治疗组有所不同，普外科的5个组，其实就是5个独立的科室，至少在心态上，5个带组主任都把自己当成了两年后的科主任。而技能比赛这种事，参与的虽然是年轻的规培医生，却代表了本组尤其是带组主任的教学水平，若是能脱颖而出，那么，在两年后的科室拆分上，自己必然能占有一定的主动权。
利益面前，理应是当仁不让。
马主任摆了摆手，压制住各位主任的不满，道：“在杨兮之前，各组已经把选手确定下来了，加上杨兮，是我老马的提议，不能因此就欺负高勇那组的连医生，这样吧，我提个公平的建议，下个礼拜，咱们挑个时间，把报名的6位规培医生集合起来比试一番，理论加实践，你们5位大组长当评委，选出最强的5位医生去参加院里的比赛，怎么样？”
那4位主任的炸锅也只敢针对高勇，但当马主任提出了建议之后，谁还敢不长眼地反对马主任，虽然心中仍有不满，嘴巴上却也不愿说出半个不字。再细想，若是本组的参赛医生不能从普外科的6选5中胜出的话，拿到整个医院的层面上那也是必遭淘汰的命。
因而，马主任的建议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最终方案。
散会后，高勇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先叫了个外卖，然后便打电话给杨兮，听杨兮说连向东正跟他一块在食堂吃饭，高勇便吩咐他俩赶紧吃，吃完了来他的办公室。
相比吃饭，高勇柜子的那些烟对杨兮显然更有吸引力，因而，在接到了高勇电话之后，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二十分钟后，杨兮连向东哥俩几乎和外卖小哥同时进到了高勇的办公室。
“坐吧，想抽烟自己拿。”高勇打开了外卖，拿起了筷子，道：“说话别太大声，当心隔墙有耳。”
连向东直奔高勇办公桌上的一盒中华而去，但杨兮的目光却落在了办公桌一侧的柜子上。
好像没上锁哦！
杨兮心中一阵窃喜，于是，便在高勇和连向东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大模大样，走上前挑了两条软苏揣在了怀里。
转过头，看了眼高勇，呲牙一笑，咋了？老大你自己说过的，你柜子里的烟和酒，让小爷随便拿。
高勇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身为带组主任，比不上马主任那么大牌，但妥妥的也是一枚专家，若是缺了烟，可不叫清廉，那叫丢人。
“刚才开了个会，主要说了规培医生技能比赛的选拔。”高勇边吃边道：“马主任最后拍了板，原来的5人再加上杨兮，6位选手先进行科内选拔，淘汰1名，老腚，你的机会来了。”
高勇说着，想起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筷子，在办公桌上的一沓资料中找出了一份文件，丢给了杨兮和连向东。
本届规培医生技能大赛由于是第一次举办，市卫健委也缺乏经验，制定出的比赛规则可被诟病之处确实不少，但话又说回来，要说谁能拿出更为合理的一套比赛规则，却也是拿那啥当轱辘——存粹扯淡。
5家具有规培资质的三甲医院各出5名规培医生组成本院参赛团队，结构要求为3外2内。比拼项目有5项，分别为基础知识笔试，基本技能操作，病例分析答辩，内科诊断及治疗，外科手术。
前4项所占比重各为10%，折算得分为第一名得4分，第二名得3分，第三名得2分，第四名得1分，最后一名不得分。
而最后一项外科手术的比拼，则占比60%，折算得分为第一名得24分，第二名得18分，第三名得12分，第四名得6分，最后一名仍旧是不得分。
“看出什么门道来了么？”高勇匆匆吃完了外卖，点上了根香烟，打了声饱嗝。
连向东道：“这冠军不是白送给咱们的吗？前四项都拿了第一，这分数也赶不上咱们手术第一的得分呀！”
杨兮嗤笑道：“人家前四项拿了第一，第五项拿了第二，不一样能赢了你的24分么？”
高勇叹了口气，道：“别跟他解释了，老腚的数学肯定是历史老师教的，能把数数清楚就很不容易了。不过呢，这外科手术的占比高达60%，确实是具有决定性的一项，就这一点来说，杨兮被选入医院代表队应该是板上钉钉之事。”
高勇说着，起身拿出了两瓶矿泉水来，分别递给了杨兮连向东二人，并顺便扯了张椅子过来，坐到了杨兮的对面。
“咱们相处了有十多天了，我看得出来，你杨兮是个讲义气的人，所以，有些事我也不打算再瞒着你了。”高勇抽了口烟，沉吟了下，接道：“老马再过两年就要退休了，等他到了点，普外科必然要拆分，我高勇也想当科主任，如果当不上，恐怕这市立医院虽大，却无我高勇的容身之地，你懂么？”
杨兮点了点头，顺便埋汰了秦格伟两句：“我当然懂，就像秦老鬼那种小心眼子，肯定容不下你高老大，对了，老大，你咋在背后叫他秦老鬼呢？”
高勇摆了摆手，不愿意说，但连向东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跟道：“你丫没学过汉语拼音么？gui鬼，只叫秦鬼不好听，为了表示尊重，那就再加个老字呗。”
杨兮冲着高勇竖起了大拇指，由衷赞道：“老大，还是你牛逼，给人起的绰号都那么清新脱俗。”
高勇笑道：“我哪有那个胆子给秦老鬼起外号？那是老马跟他开的玩笑。”
魔都小老头？
这尿性咋跟小爷有些相似呢？
高勇不愿将话题扯开，继续道：“想当上科主任，自身水平够不够那是个基础，另外就要看他的教学能力和管理能力了，你知道各组为什么那么重视这次的规培生技能比赛了么？因为5个带组主任的自身水平都够格，管理能力也就那么回事，能证明自己比别人更适合当科主任的，便只剩下了这教学能力，如果本组的规培生能被选做医院代表队成员的话，那不就正说明他的教学能力比别人强吗？”
第125章 各自布局
杨兮点头应道：“放心吧，老大，兄弟不会给您丢脸的。”
高勇长叹一声，道：“可惜啊，你跟我的时间不长，还算不成我这组的人，所以呢，我希望你能把老腚给带上。”
续了根烟，高勇接道：“老腚的理论水平还不错，就是动手能力跟那些个博士生相比稍微差了点，毕竟学临床的博士是可以跟导师上临床的，得到的锻炼机会比研究生多了去了，要是硬搁硬的选拔，我估计老腚他很难被选进院代表队里，但现在有了你杨兮，情况就不一样了……”
杨兮笑眯眯打断了高勇，道：“我懂，只要我坚持只带老腚上台开刀，那么，他就自然不会被淘汰。”
高勇点了点头，道：“没错，是这样。”
杨兮突然撇嘴道：“可这却是肉眼可见的作弊呀！”
高勇呵呵一笑，回道：“别扯那些没用的，说吧，要什么条件？”
“条件？我杨兮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吗……”杨兮倒吸着气，眯起了双眼，道：“不过，老大您既然提到了，我也不能假惺惺地推辞，是不啦？”
高勇抛过去鄙夷一瞥，道：“别他么婆婆妈妈的，痛快点，一口价。”
杨兮笑道：“只怕你不肯答应。”
高勇瞪起了双眼，喝道：“只要你开口，我高勇就点头。”
杨兮邪魅一笑，道：“那能不能把你的照片挂到我柳泉镇医院的专家墙上呢？”
高勇惊疑道：“就这？没别的了？”
杨兮怔道：“嗯呐，这还不够吗？”
高勇再道：“你就不打算坑我点实惠的？”
杨兮撇嘴笑道：“我杨兮是那种专坑自家老哥的人吗？”
连向东插话道：“我也是你哥，可天天却被你坑的找不到北。”
杨兮拍了拍连向东的肩，笑道：“腚兄，古人云，吃亏是福，你瞧，你遇到了我，多有福分呀！我还憋屈着呢，你说，我咋就没这个福分呢？”
连向东眨巴眨巴了眼皮，居然是无言以对。
一旁高勇很是欣慰，杨兮如此痛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可以说既在他的预料之中，又在他的预料之外。以他对杨兮的了解，杨兮断然不会对他说一声不字，但答应的同时，势必要狠狠地宰他一把。可杨兮终究没有提及物质上的回报，这使得高勇不得不对杨兮另眼相看。
同一时间，隔了一个办公室的隔壁，秦格伟主任把凌冉也叫到了办公室来。
凌冉原本有希望留在导师苏教授的身边，可怎奈毕业季出了点差池，以至于他被迫回到了江北市选择了市立医院，不过，当他跟市立医院签下规培协议的时候，已经是去年的12月份了。
也就是说，博士生应有的1年规培期，凌冉还剩下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对首届规培生技能大赛，凌冉原本没有多大兴趣，身为苏教授的高徒，必须秉承苏教授的教诲，那就是博士毕业之时，便可堪比主治医的水平。事实上，凌冉确实做到了，在秦格伟的手下，凌冉虽然挂着规培医生的头衔，却被委以了主治医的职责。
秦格伟起初也没打算派出凌冉去征战院内选拔赛，在他的组里，还有另外一名博士规培生需要参与这场比赛，但眼下情况有变，秦格伟必须做出适时的调整。
“对杨兮，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这个人，明面上看确实上不了台面，吊儿郎当不说还有些混不吝，但你要是因此而小看了他，那你就等着吃亏吧。”秦格伟表情平淡，就像是谈起了邻家的孩子，好与坏跟自己都不想干。
凌冉冷笑道：“他挺会考试，这一点，我不得不对他竖起个大拇指来，嗯……他篮球打得也着实不错，但这些，对一名外科医生来说，连附加分都算不上。还有，马主任说他手术功底堪比你们这些个带组主任，哼，哼哼……这怎么可能嘛！”
秦格伟平静道：“老马他既然想抬出杨兮，难免会夸张一些，不过，高勇说他在柳泉镇的时候用兔子来练刀，这倒完全有可能。另外，手术室那边也传出了风声，对杨兮的评价着实不低，所以啊，小凌，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哦。”
凌冉回以轻蔑一笑，当然，这轻蔑肯定不是针对秦主任，而是针对那该死的杨兮。
以秦格伟对马主任的了解，既然马主任开了金口要把杨兮塞到这场竞争中来，那么，除非是杨兮自己不争气，否则的话，莫说科里的选拔，即便是院里的选拔，也势必为一路绿灯保送出线。
如此，3个外科选手的名额便只剩下了2个，秦格伟对本组的魏博士有些不放心了，这才把凌冉叫了过来，委以重任。
以凌冉的功力，夺取剩下两个名额中的一个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而市立医院组队后，在队长的任命上肯定不会考虑一个三本毕业生，那么，凌冉十有**会当上这个队长。
以凌冉和杨兮的组合，在最后一项外科手术的考核中，即便做不到秒杀对手，但脱颖而出还是有着相当的把握，届时，肯定能拿到一个好名次，甚至是夺取冠军。
而凌冉做为队长，自然能获得更多的荣誉，虽然秦格伟的想法跟高勇有着本质上不同，秦格伟并不为两年后的科室拆分而担忧，但荣誉多了并不压手，能够轻松拿到，那就不必拱手让人。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凌冉似乎对杨兮极为反感，恨不得将其踩在脚下再啐上两口，如此心态，跟杨兮必然是无法相处。那杨兮明面上嘻嘻哈哈，脸皮甚厚，但骨子里却是孤傲骄纵，一个月前，以乡镇医院最末流医生的身份都敢让他当众下不了台面，如今身后有了高勇和老马的撑腰，又岂会将凌冉放在眼中？
眼见凌冉仍旧是一副小家子气而无法领会自己深刻的用意，秦格伟的脸上现出了少许冰霜。
“小凌，如果你做不到以大局为重的话，那么我……”
凌冉陡然一凛，连忙抢在秦格伟之前表态道：“秦主任，我也是就在您面前袒露下心声而已，您放心，我一定会充分尊重杨兮杨医生。”
第126章 走着瞧
下午四点，市立医院主场对阵中心医院。
有了昨天的大胜，今天不再需要柳伊依的动员，还差十多分钟的时候，篮球场便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的市立医院再也不是前四届的那支任人宰割的鱼腩球队，四连胜的战绩早已经令任何一家医院球队为之胆寒。就像中心医院，尚未出发，便已经做好了输球的心理准备，只是寄希望能少输一点，以便将来可以凭借净胜球的优势跻身前三。
想少输，那也得依靠自己的实力，但中心医院可不愿意跟市立医院血拼，一是怕拼出了对手的脾气，将自己虐得更惨，二是想保留体力，以备接下来的比赛。
因而，他们特意动员了高老大的同班同学，前来充当说客。
高勇爽到了不行。
搁在以前，只有他向别人拱手相求手下留情的份，绝无可能被人相求，而今天，对手不仅举起了白旗，还抬出了他的同班同学前来求情，尤其是这位同为普外专业的同学认定了高勇会给他这份面子。
心里面爽得不要不要的高勇两手一摊，指向了杨兮，对他同学道：“老顾啊，你把话撂给我了，可我能撂给谁呢？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这支队，核心是杨兮杨医生啊！他不点头，我干说也没个鸟用啊！”
老顾瞅了眼杨兮，转而再对高勇笑道：“他一个小医生，不还是得顾忌高老大您的面子么？”
高勇苦笑，将嘴巴凑到了老顾的耳边，悄声道：“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个小杨可不简单，那可是马大主任才收下的关门弟子，在科里，我跟他也只能是以兄弟相称，而且，这小子还是个小心眼。你说，你不去求他，反倒来跟我说，那能有用么？不起反作用就已经烧高香喽！”
话说完，高勇趁着老顾沉思的空档，给不远处的杨兮抛去了一个眼神。
杨兮秒懂。
两军交战，一方求和，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不过，没听说求和方只仗着一张脸空着双手前来求和的，要么割地，要么赔款，总之是得把好处给够了，那才能鸣金收兵握手言和。
马德，你丫以为你那张老脸在高老大面前很值钱吗？
你丫知不知道高老大已经近墨者黑了？
杨兮抱起了膀子准备迎接老顾之前，特意瞅了眼连向东，没错，就是这个臭不要脸的货把高老大给带坏了。
老顾显然不肯相信高勇的鬼话，不过，他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杨兮的传闻，说市立医院今年之所以能够异军突起，就是因为他们添了个姓杨名兮的职业球员级别的帮手。
受人重托，老顾可不想半途而废，既然高勇操蛋将皮球提给了那个姓杨的小伙子，那自个就稍微低低头，跟他说上两句好话，相信只要不是缺根筋的年轻人，一定会给他这位前辈几分薄面。
在高勇的陪同下，老顾找到了杨兮，尚未开口，便被对方顶得肺疼。
“你跟高老大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没问题，少赢几分就少赢几分吧，嗯……只赢你们50分，不算多吧？”
老顾差点翻起了白眼。
高勇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我就说吧，你跟我说多了会起反作用吧，这不，你成功地激发了这小子的斗志。老顾，咱们是老同学了，我呢，也不能跟你玩藏着掖着的事，你别看我们前几场赢得多，可这小子还没完全发挥呢，真要是放开了打，赢你们个5、60分，还真不是开玩笑。”
再好的脾气也搁不住这一对坏银的挤兑，那老顾尴尬地笑了下，点了点头，回敬道：“那行吧，我也不急着回去了，就守在这儿看看你们是怎么赢我们50分的！”言罢，不等高勇有所反应，便向己方的休息区快步走去。
高勇瞄了眼杨兮，眼神中尽是痛快。
杨兮回以一个撇嘴，意思是说那就照着50分以上干他娘的。
俩坏银心领神会，只要把对方干疼了，就不信那老顾不回来继续求和，到时候，两条烟绝对不够，至少也得翻一倍。
一开场，杨兮便格外卖力，且火力全开，3分钟不到，打出了5次进攻，得手4回，轰出了一个10:0来。
中心医院那边懵逼的不行，赶紧要了暂停。下了场，也不用调整什么战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老顾。
不是说好了靠您的面子求个情吗？怎么这情没求来，反倒求来了一顿暴虐？
6支球队中，除了市立医院一枝独秀外，剩下的5支队伍中只有市三院是3胜1负，上届冠军江医附院在被杨兮坑过之后成了一盘散沙，居然弄出了一个3连败，而中心医院和矿总院目前都是2胜2负，至于区医院联队，则光荣地继承了市立医院的传统，4战4败。
中心医院看到了争夺前三的希望，但前提是在跟市立医院对阵的主客两场比赛中不能输的太多，至少要比矿总医院输得少，这才求到了老顾。
可老顾不单没做到不辱使命，反倒遭来了对方报复性的狂虐，那篮球队的弟兄们怎么肯放过老顾？
老顾架不住，只能求饶：“行了，行了！我明白了，现在是暂停，我也不方便去找他们不是？等第一节结束了，我再去求他们，这总行了吧！”
第一节，憋着一肚子坏水的杨兮和高老大，联手拿下了22分，再加上7号的一个补篮，5号的一个中投，市立医院以26:5领先了中心医院21分。
老顾一脸堆笑，再次找到了高勇。
毫无悬念，高勇再次将皮球踢给了杨兮，同时叮嘱老顾：“跟你透露点内幕，那小子贪财，弄上几条烟，他保管同意放水。”
老顾点了点头。
再找到杨兮的时候，杨兮很给面子，将老顾拉到了一旁，悄声道：“您是高老大的同班同学，您说，我能不给您面子吗？可是啊，最近高老大开销比较大，这烟啊，断顿了，所以呢……您懂得，呵呵。”
遇上了这么两个鬼，老顾只得苦笑。
不过，场上那些队员一多半都是外科片的，自然不缺香烟，于是，老顾做主道：“你和高老大，一人两条烟，怎么样？”
杨兮道：“我看成！”
老顾松了口气，道：“那咱就说定了？”
杨兮皱起了眉头，道：“别介啊，高老大是个啥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嘛，医院门口就有家烟店，里面买的烟保管是真货。”
老顾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行，你他么够狠，等着吧，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第127章 这柳泉镇是你的地盘
已近中秋，风见凉。
但高勇在开车的时候仍旧开了车窗。
没办法，车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两杆烟枪。
“老大，我说你那同学也忒抠门了吧？就给咱们整了4条大贡，那好歹也得整4条软苏不是？”副驾位置上，杨兮拆开了昨天讹诈来并分给高勇的一条大贡，很是大方了拿出了两盒，扔给了后排座上的连向东。
高勇抽着烟，十分惬意道：“着什么急？等到了最后一场他们有求于咱们的时候，旧账新账一起算不就得了么？”
杨兮随口便送上了一句马屁：“老大就是老大，果然是高瞻远瞩……心黑手辣。”
连向东逮到了机会，急忙挑事。“你敢说老大心黑手辣？”喝问过杨兮之后，连向东再对高勇刺激道：“老大，西少居然诋毁你心黑手辣，你发句话，让我来收拾他。”
高勇呵呵笑道：“人家西少爷只说了一遍，可你老腚却重了两遍，你自个说，谁更欠收拾？”
连向东被噎得直翻白眼。
杨兮及时补刀：“腚兄，还有五公里就进入到柳泉镇的地界了，你想好怎么个死法了吗？”
林院长早早就等在了镇医院大门口。
他原本没必要这样做，即便是接待县里来的领导，林院长的做法也是让刘主任等在院门口，见到领导的车子驶过来，再打电话通知他。行政小楼就在院门口的旁边，他接到电话就下楼，来到院门口绝对不耽误迎接领导。
可对杨兮，林院长却不愿意以接待领导的那一套来对待。
那小兔崽子爱慕虚荣，必须要整出点花招来不住地感动感动他，不然的话，万一变了心不再搭理镇医院了，倒头来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等了约莫有一刻钟，一辆黑色汉兰达车驶了过来，周三的晚上，杨兮和高主任便是乘坐这辆车前来救台的，林院长认得清楚，赶紧迎了上去。
客套一番后，林院长在前引路，领着高勇将车停在了行政小楼的楼前。事实上，镇医院也就巴掌大的地方，眼珠子骨碌转上一圈，一个医院不敢说尽收眼底，但至少能找个停车的地方，再说了，杨兮还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呢。所以，林院长之举，只能定性为献媚。
车上三人下了车，林院长招呼道：“到楼上坐坐吧，抽支烟喝杯茶，喘口气后再忙活也不迟。”
高勇拿出了手机，看了眼微信，回道：“也好，我还拉了个陪酒的过来，马上就到。”
连向东问道：“谁呀？干嘛不一车过来呢？”
高勇道：“尹伟，你们ds县的女婿，他要先把老婆孩子送去ds县城，然后再拐过来。”
林院长不由得向杨兮投去了赞叹的一眼，小兔崽子想的真周到，十好几台手术堆在一起做，手术医生这边有高主任掠阵自然不担心什么，可麻醉这边，镇医院确实薄弱，之前还为此有所担心，但尹主任来了，这颗心也就能安安稳稳地放回肚子里去了。
来到了林院长的办公室，一支烟尚未抽完，高勇便接到了尹伟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柳泉镇医院。
杨兮伙同林院长赶紧下楼迎接。
一见面，那尹伟便跟杨兮杠上了。
“咱丑化先说在前面哈，我是来喝酒的，可不是来干活的。”但看到杨兮身后的林院长，尹伟也仅仅是点了点头。虽然他仅是一名高年资主治医，但乡镇医院的水平也就那样，饶是一院之长，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个下级医院的下级医生，远不如杨兮这个妖孽来的重要。
杨兮嘿嘿笑道：“有那么一个人，整天说自己多汉子，从嘴巴里飞出来的唾沫星子都能当颗钉，可是哩，在手术室中放出的大话却要耍赖不承认，您说，这种人是不是很猥琐呢？”
有才华的人总是欣赏那些比自己更有才华的人，尹伟在麻醉科号称尹一把，水平直追其科主任，对市立医院外科片的医生们来说，若是轮上尹伟为他们的手术行麻醉，便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轻松感，似乎手术尚未开始便已经成功了一半。
但反过来，能入了尹伟法眼的外科医生却是寥寥无几，就算高勇，他尹伟看上的也只是高勇的喝酒而非手术。
而杨兮，却着实把尹伟震惊到了。
模糊的记忆中，杨兮只是一个名叫柳泉镇医院的乡镇卫生院的小医生，别的本事没有，在酒桌上的插科打诨倒是有一手，而且酒量也相当不错，唯一一次出诊柳泉镇，他因为便是栽在了这小子的手上。
在手术室中见到杨兮第一面之前，尹伟便从手术室护士们那边听到了杨兮这个名字，尹伟记性好，随即就响起了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医生，不过，护士们对杨兮的传言对尹伟来说却只能是呵呵一笑，一个在乡镇卫生院中工作了一年的小医生，手术再怎么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没想到，这一见面，杨兮便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要说这货之前从未上过腹腔镜手术，尹伟是打死也会相信，可是，要说他上过腹腔镜手术，他又是在哪上的呢？
被打脸的滋味原本就不爽，可杨兮这个臭不要脸的货还要追着尹伟让他兑现诺言，管他叫哥……可是把尹伟给气得不行，暴脾气上来，撸起袖子就要教训一二，可他么杨兮这小子灵活的很，尹伟架势拉了不少，招数用的更多，但连杨兮的衣角都没能摸得到。
有些类似于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定律，男人们的脾气秉性有时候也很奇怪，尹伟被杨兮打了脸，之后又多番调戏，可在尹伟的心中，却愈发喜欢了这个臭不要脸的货。
昨晚上，高勇给他打电话，要他今天一块来柳泉镇开刀喝酒，尹伟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一来是拉不下脸拒绝高勇老哥的相邀，二来，尹伟也确实想看看那妖孽拉大刀的水平究竟有多好，以至于跟他同台过的手术室护士们一个个均是赞口不绝。
“差不多就行了哈，别以为这柳泉镇是你的地盘，哥就不敢削你！”尹伟应付过杨兮之后，转而再对林院长道：“高老大呢？叫他赶紧滚下来干活。”
第128章 这货就是欠削
江北市的经济水平在南江省排名靠后，但要是拿出来跟全国相比，却是排名靠前。当地虽然极少那种看不起病开不起刀的人家，但省钱的心理却是人人都有，因而，听说柳泉镇医院推出状元郎回报家乡，免费为家乡父老手术活动的时候，柳泉镇的人们包括周边乡邻那股子兴奋激动劲，就像是城里的老头老太太听说了某超市免费发鸡蛋一般。
整一个礼拜，镇医院的活动报名处，都处在一种被包围地水泄不通的状态中。
手上长了个疣子的，三十好几岁包皮过长没舍得割的，脚底板生了个鸡眼的……
还有个妹子跑过来问状元会不会割双眼皮，能不能给她割一个。
经过遴选筛查，林院长一共敲定了15名患者，首先，这15名患者的家境均相对贫寒，其次，这15名患者确实有手术指征。而且，手术的效果预估还得相当不错，不然的话，花钱搞活动却给状元口碑带来负面效应，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按林院长的设想，手术室可以同时开两台手术，挑一半简单些的术式由他和杨兮来完成，而另外一半稍微有些难度的手术则交给高主任带吴卫华来完成。至于高超，咳咳，这小子到现在仍旧认不清形式，显然不能带他一块玩。
以高勇为首，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到了病房，好医生就要有个好习惯，开刀之前，必须看一眼病人。尤其是尹伟，每一份病历均看得仔细，有没有高血压，有没有糖尿病，有没有其他什么会影响到麻醉效果甚至是引发麻醉意外的病症。
事实证明，林院长的临床功底还是相当不错的，15名患者的手术指征得到了高勇的认可，而尹伟也未看到哪个病人有麻醉禁忌。
“那就开始呗！”高勇一句话问了两个人，开口时看的是林院长，话音落，却将视线转到了杨兮身上。
不等杨兮回应，林院长抢先道：“要不咱们先随便吃点垫垫肚子？”
高勇先看了眼尹伟，见到尹伟微微摇头，于是道：“还是先干活吧。”
林院长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吧，我准备些吃的喝的在休息室，咱们谁饿了谁就去吃点喝点。”
此提议，得到了大伙的认可。
身为一院之长，自然不必亲力亲为，只是一个眼神，便有刘主任立刻执行。
眼看着这帮人就要向手术室走去却没有招呼自己一声，起初还有些兴奋的吴卫华顿时像是掉进了冰窖中。人比人真是要气死个人，自己个也是在市立医院普外科进修过的，咋地就没混下个人缘呢？瞧人家杨兮，这才去了几天，就受到了高主任的如此待见，而且，还收了一个小弟。
好在那杨兮念旧情，刚迈出了腿，忽地想起了吴卫华，转身招呼道：“你傻啦吧唧呆站在那儿干嘛呢？这边不是老师就是领导的，不知道前面带个路？”
这话虽然带着浓郁的戏谑意味，可吴卫华听了，心中却是一热，连忙急走几步，赶超在众人之前，领着大伙向楼上走去。
手术室中，已是严阵以待。
一天要开15台刀，这对柳泉镇医院来说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手术室护士们倒还好，按照林院长的安排，准备好两间手术室和四套人马也就够了，大不了以车轮战法跟这些个医生拼体力就是了。
可对麻醉师来说，这却是一项极大的挑战。
麻醉科的主任年事已高，眼花手抖，只能做些管理服务性的工作。挑大梁的李颖水平还算不错，进修的时候得到了老师的欣赏，差一点就能留在了市立医院，不过，科里其他年轻人却弱了许多。15台刀连轴开，虽说只是硬膜外麻醉，可万一中间要是出了点差池……亚历山大呀！
这边，一帮人推门而入，李颖第一眼就看到了尹伟，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登时安放，并情不自禁地冲了上去，在众目睽睽下，给了尹伟一个大大的拥抱。
有故事？
杨兮不由得眯起了双眼，瞄了眼那抱在一起的一对那啥男女，脸上的神情颇有些玩味。
李颖是在市立医院进修的，那一年，莫非跟尹伟……
怀有跟杨兮同样想法的还有连向东，但和杨兮不同的是，此刻的连向东对尹伟却是甚为佩服，瞧瞧人家，不单娶了个俊俏的东山姑娘做老婆，没想到在这柳泉镇还埋伏了一个相好的。再看看自己，好不容易撩了个小姐姐，结果一不小心被工作耽误了约会便遭到了一脚踹。
结束了拥抱的尹伟看到了杨兮和连向东的猥琐表情，二话不说，撩起一脚便踢在了连向东的屁股上，没得选，别看离杨兮更近，可想踢中他，太难。
“想什么呢？我说你小子思想怎么就那么龌龊呢？”踹了一脚还不过瘾，尹伟还揪住了连向东的耳朵，只当他就是杨兮，必须得痛痛快快发泄一场。“李颖是我妹，亲表妹，我亲姨家的二姑娘，我们俩大小一块长大，抱一下怎么啦？”
连向东疼的是呲牙咧嘴。
杨兮及时出手……揪住了连向东的另一只耳朵。
“这货就是欠削！”
同一时间。
位于镇医院以西约一里路不到的西街上，有这么一家挂着妙手回春鎏金牌匾的中医诊所。
盛大军端坐在诊台之后，两眼空洞，茫然地看着街上的零星路人。
说来也是奇怪，自打那杨兮考了个医科状元的消息传开之后，他的诊所便断了生意。
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诊所门口，盛大军却懒得打声招呼。曾经，他以为那人是他可以依赖的大腿，可没想到，这条大腿根本就是条瘸腿。
“盛医生，这样撑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呀，成天到晚见不到一个病人，还得按时交房租，依我看啊，还不如把这诊所关了省心呢。”
盛大军冷哼了一声，回敬道：“就不烦你高医生费心了，你就要离开柳泉镇了，可我盛大军却是哪儿都走不了，不守着这间诊所，今后我干什么去？”
高超淡淡一笑，道：“谁说我要离开的？输赢未定，我为什么要离开？”
“输赢未定？”盛大军蔑笑一声，摇了摇头。
高超再一笑，道：“没错，输赢未定，我来找你，正是为了此事。”
第129章 究竟有多牛逼
十一点，李颖在尹伟的指导下麻好了第一个病人。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得的病是胆囊息肉。
胆囊息肉这种病多无症状，往往是因为别的什么毛病而要检查b超时被发现。虽然教科书上说的明白，胆囊息肉也有良性和恶性之分，其中所说的恶性息肉并不是已经癌变，而是说很有癌变的可能，甚或将它归纳为癌前病变。不过，这种属于癌前病变的腺瘤性息肉极为少见，而且，其形态及病程进展和其他类型的息肉也有着明显的不同，临床上很容易将它区别开来。
因而，在医生口中所称的胆囊息肉基本上指的是良性息肉。
既无症状，又无癌变可能，而且增长缓慢，所以，医生们总是告诫病人，这个病不需要特殊治疗，只需要定期观察也就够了。
但是，有一种胆囊息肉却是不让人那么省心，这便是长在了胆囊颈部的息肉。
胆囊管颈部开口原本就不宽，再长了个息肉堵住了门，每次吃过饭需要胆囊大量释放胆汁的时候，总是会因堵住了门而导致胆囊排空障碍，从而引发右上腹疼痛或绞痛的类似于胆囊炎的临床征象。
事实上，排空障碍的次数发生多了，慢性胆囊炎也就相伴而来了。
躺在手术台上的这位妇女，罹患的胆囊息肉，便是属于这一种类型。
之前，该妇女在家人的陪伴下去过县医院和市内的某大医院就诊过，均被告知要行腹腔镜下胆囊切除术。农村人不懂什么叫腹腔镜，他们关心的只是价钱要多少，县医院的医生随口报了个数字，1万到1万2之间，而市内的那家大医院更贵，至少也得准备个1万5。
农保在县医院和市内大医院的报销比例分别是60%和50%，也就是说，该患者要是选择在县医院手术的话，需要自己掏腰包4千到5千块，而要去市里大医院做手术，至少要自费8千块。
对有钱人来说，4、5千块钱根本算不上什么，或是一顿饭钱，也或是给朋友家孩子的一份生日礼物。但对诸多农村贫困户来讲，4、5千块钱，却足够一家人生活一年，甚至更长。
舍不得！
那就只能硬挺。
一直挺到了柳泉镇医院推出的这次免费手术的活动。
杨兮连向东洗手上台，高勇则稳坐休息室，且不许林院长离开。
至于林院长提议的同时开两台手术的建议，早已被杨兮断然否决。周任务是主刀完成12台手术，一共只有15个病人，分走了一半，这不是毁他的好事么。
吴卫华也想跟着洗手上台，却被连向东无情拒绝。这才多大点的手术呀，老子给这妖孽做助手都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多大的忙，你丫再上台，这不是纯属浪费么。
拉大刀切胆囊，在某种意义上说比切个阑尾还要简单，切阑尾尚且会遇到盲肠后壁阑尾或是异位阑尾，但胆囊却从不有异位发生，最多也就是解剖结构畸形。
取右上肋缘下弧形切口，打开腹腔，暴露胆囊三角区，分离胆囊管于远端结扎切断，然后以分离拭子将胆囊自胆囊床剥离，一台手术也就算是完成了。
杨兮站到了主刀的位置上，双眼微闭，脑海中随即浮现出《黄家驷外科学》中关于胆囊切除术的描述以及图谱。
“开始了哦！”试过了麻醉深度，杨兮冲着手术台首的李颖打了声招呼。
……
麻好病人后，尹伟来了烟瘾，跑去了休息室向高老大讨了根烟抽，一根烟刚抽完，刘主任那边送来了各色糕点以及饮料，尹伟嘴馋，捏了几样尝了尝，礼节性的表示了赞赏，那林院长的又一根香烟递到了面前。
抽着烟，吃着糕点，喝着饮料，聊着江湖上的一些奇闻趣事，不知觉，二十分钟便过去了。
忽地听到门外传来推车撞门的声响，尹伟陡然一凛，急忙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出来那会，杨兮那小子还在洗手，等他洗完了手，再去铺单，怎么着也得用掉个十分八分，这才过了多久，就该去接下一个病人了吗？
马德，不带这么快的好不好！
尹伟扔掉了烟头，一言不发，径直冲出休息室，直奔手术间。
林院长和吴卫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乱间，也是扔掉了手中的半截香烟，紧追尹伟而去。
唯独高勇，依旧是稳稳当当，不动声色。
尹伟冲进了手术间，却见到杨兮已经准备下台，留了连向东在台上正吭哧吭哧忙着关腹。
“做完了？”尹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杨兮点了点头，指着连向东道：“主要是老腚功力深厚，配合到位。”
尹伟干咳了一声，并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连向东是个什么水平，别人不知道，但他尹伟清楚的很。
身后，追上来的林院长和吴卫华二人亦是惊诧不已。
杨兮是个手术台上的妖孽，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此妖孽一个月前在镇医院展示出来的手术功底虽然令人震惊，却仍有青涩之感，而今天，仅用了十几分钟便拿下了一台胆囊切除术，却是给了人极大的想象空间。
这会是一台怎样的手术呢？
面对众人充满了疑惑及求知的眼神，杨兮只是淡淡一笑，一言不语，悄然离去。
台上的连向东在面对尹伟的追问时，拽拽地回了一句：“对我俩来说，这只是正常发挥而已。”
尹伟很有一种冲动想将台上的这个装逼犯一拳打翻在地，但咬了咬牙，还是忍住了，转而再去问表妹李颖，李颖则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杨医生跟我打了声招呼，说要开始手术，期间我也就是检测了一下病人的各项生命体征，然后填写了一份麻醉记录，再然后……手术就要结束了。”
尹伟叹了口气，心中打定了主意，等下一台手术开始，老子说啥也不会再出去抽烟，就在这儿死盯着那个臭不要脸的货，看看他究竟有多牛逼。
第130章 真他么够快的
“手术做得好不好，不在于快，而在于精。”但见杨兮进到了休息室，高勇语重心长地交代了一句。
这话说的没毛病，语气拿捏的也不错，完全符合一个老师对学生的那种敦敦教诲，只是，高勇说完了这句话，却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像是喝了一大口醋，真他么的有点酸。
杨兮点了根烟，坐到了高勇对面，轻松道：“我这不是怕耽误你们晚上喝酒嘛。”
我信你个鬼！
高勇不由得白了杨兮一眼。
你丫要是真想让老子早一点喝上林院长的好酒，那就不该拒绝林院长的提议。同时开两台手术，时间便可以省下一半来，大家都抓点紧，或许到晚上六七点钟就能完工。可你大爷的非得霸者手术不放，15台手术排着队做下来，即便都没啥难度，那怎么着也得用掉个十二三小时，晚上十二点前能喝上一口，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杨兮可不管高勇心里怎么想，在系统周任务面前，一切神马全是浮云。
一支烟抽了一半，第二个病人被送进了手术室。
杨兮随即紧抽了两口，扔掉了烟头，出去洗手。手术间里有尹伟坐镇，一个硬膜外麻醉最多也就是十分钟，上一台手术便是因为没卡准点而耽搁了几分钟，这一台，杨兮不打算再浪费丁点时间。
第二台仍是胆囊手术，不同的是，这第二个病人于两年前在县城里的某医院做过一次经皮胆镜取石术。
在腹腔镜手术被推广开之前，经皮胆镜取石术在治疗胆囊结石方面上曾经红火了一阵，保胆，且微创，自然受到了患者们的追捧，对医生来说，经皮胆镜设备相对简易便宜，手术操作容易掌握上手，因而，有那么一段时间也备受医生们的推崇。
但是，时间久了，问题也就出来了。
一是保胆术后的结石复发率颇高，二是术后并发症颇多，三则是经济效益……咳咳，咱不提钱的事，提钱毁形象。
不过，单就前两点，也足以让医生们头疼了。
因而，当腹腔镜手术成熟之后，经皮胆镜便迅速跌落到了即将被淘汰的境地。
这话，在南江省应该有个二十几年了。
近十年，民营医院发展迅速，尤其是某田系医院，更是将触角伸到了每一个县城。这本来是好事，多一些竞争只会让一个行业的服务质量得到提升，可事实证明，相关部门却是想多了。
某田系为了经济效益，经常做出昧着良心的事情。
江北市及其周边是一个胆囊结石的高发地区，为了能在这个病种上分上一杯羹，ds县城某某田系医院掌握不了腹腔镜技术，便把目光瞄在了经皮胆镜上，对外以广告形式大肆宣传，说是引进的米帝国最先进的治疗技术。
这第二台的病人，便是轻信了那某田系的昧良心广告，结果，术后胆瘘多受了一个多月的罪不说，才两年多点的时间，结石再次复发。
尹伟亲自动手，为该病人做了硬膜外穿刺，看到杨兮拱着洗过的双手走进手术间，重重的呲哼了一声，然后道：“这一台可不比上一台，估计胆囊三角区早就糊成了一坨，就算是老马来做，至少也得用上个四五十分钟，小子，你要是真牛逼的话，半个小时拿下来，怎么样？”
杨兮淡淡一笑，没搭话，而是来到了病人身边，安抚道：“别太紧张，就算糊成了一坨，也难不倒我，安安心心眯一觉吧，等睡醒了，手术也做完了。”言罢，抛给了尹伟一个眼神。
尹伟心领神会，点了点头，意思是告诉杨兮，镇定类的药物已经给过了，但起效可能还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或者是药效到了，也或者是杨兮的安抚起到了作用，总之，那病人听过了杨兮的话，微微点了下头，便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术区消毒，铺巾，等准备妥当了，那连向东也洗完手来到了手术台上。
“第二台，开始。”杨兮轻啜了一声。
取右上腹肋缘下弧形切口，切开皮肤，换电凝刀切开脂肪，分离牵拉腹壁肌肉，暴露腹膜，再以蚊式钳夹住腹膜，反复提拉松放两次，确定腹膜下无脏器粘连，以组织剪剪开腹膜，暴露腹腔。
整个过程，没有半点多余动作，犹如行云流水，给人以赏心悦目的感受。
尹伟眼都不带眨一下地看着，暗自唏嘘不已，单看这开腹，其水平在普外科已经是数二数三的了，比鼎盛时期的老马要差了一些，跟现在的秦老鬼相比也是稍逊一筹，不过，要是能换个一助的话，或许跟那二人相比并不逊色。
病人的胆囊三角区果然如尹伟所估计，增生组织和大网膜交织在了一起，莫说胆囊管和胆总管，就连胆囊也被包裹在了里面。
杨兮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不慌不忙，示意对面连向东暴露好术区，左手持刀柄，右手持组织钳，双手配合，对其行钝性分离。
胆囊，显露出来了。
胆囊管，跟着清晰可见了。
再往下，胆总管，其上方左右肝管，其下方十二指肠，均被一一分离显露。
将胆囊三角区分离清楚了，剩下的步骤也就简单了，远端结扎胆囊管，剪断后用组织夹住残端向上翻拎，然后以分离拭子，哦不，用刀柄顺手了，那杨兮懒得更换，以刀柄替代了分离拭子，一步步将胆囊自胆囊床上剥离下来。
冲洗腹腔，检查出血点，然后准备关腹。
尹伟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至此，总用时32分钟。
“真他么够快的！”尹伟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手术他没做过，但看的却多了去，像这个病人的胆囊区，其粘连程度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最严重的一个，排在第二的是秦老鬼去年带他在隔壁的县医院开的一台刀，而那一台，秦老鬼单是分离胆囊三角区便用了足足30分钟。
虽说手术不能单纯地以用时来衡量，但速度却提现了术者的手法以及自信，单从这方面将，杨兮这妖孽已经超越了秦老鬼，至少也能跟秦老鬼并驾齐驱。
做出这样的判断，那尹伟不由得叹了声气。
这怎么可能？
他才开过几台刀呀？
第131章 告密的来了
第3台手术，胃溃疡合并球部溃疡反复发作，行毕2式胃大部切除术。
第4台手术，乙状结肠憩室保守治疗效果渐差，行乙状结肠局部切除术。
……
第12台手术，双下肢静脉曲张，行双下肢大隐静脉剥脱术。
缝完最后一针，取来弹力绷带为患者包扎之时，久违的系统提示电子音终于响起在了杨兮的耳边。
【叮！恭喜宿主完成本周任务，所获奖励，请宿主自行查收。】
系统也真是够可以的，始终如一的坑爹习性保持不变不说，还患上了懒癌晚期，连奖励明细都不肯播报一下。
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七点钟，也就是说，从上午十一点开始，杨兮已经在手术台上奋战了八个小时。这期间，为了节省时间，杨兮也就胡乱吃了两块蛋糕喝了半瓶饮料。
“下来歇歇吧，剩下的三台都简单的很，不如让老腚和老吴练练手。”高勇在休息室中也挺闷得慌，经常进到手术间来凑个热闹。
在外科界厮混了十好几年，高勇深知，若是一台手术站了七八个小时倒还没什么，可这连着做了十二台，术式不断转换，对术者的体力和精力都是一种严峻的考验。再看那杨兮，脸上已经呈现出疲惫神色，硬撑下去的话，万一出个差池，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高勇一开口，连向东顿时现出了殷切神情，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盯住了杨兮。连着十二台的一助，他拉了十二台的钩，除了第一台还捞到了一个关腹，后面的十一台全都被杨兮从头到尾包圆了。辛辛苦苦跑来这柳泉镇，你杨兮好歹也给哥们留口干的不行么？
杨兮也确实累了，肌肉的疲惫倒是没多大问题，拿出个十分八分钟，活动一番，便可以满血复活，但这精神上的疲惫可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只恨自己的挂太他么弱鸡，咋就不能学学人家弄上一瓶两瓶精力恢复剂什么的呢？
吴卫华也凑了上来。
大半天了，他的存在感最低，低到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休息室中，高勇只顾着和林院长聊东聊西，手术间中，杨兮一反常态，只顾着埋头手术，谁都不爱搭理。
“西大少爷，要不剩下的三台手术就让我跟丁医生做完吧。”吴卫华在市立医院进修的时候，连向东还在读研究生，二人并不相识，只听着杨兮和高勇都是一口一个老腚，吴卫华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发ding字四声的姓氏来，只得把连向东当做了姓丁。
连向东狂翻白眼，要不是不熟，要不是在人家的地盘，这货早就要撸起胳臂跟人家干上一仗了。
还不能去更正，不然的话，一定会遭来杨兮的一通解释，什么脸向东腚就得朝西，说出来只会更加丢了面子。
好在那杨兮似乎并没有听清楚吴卫华称呼上的错误。
“嗯……那好吧，不过还是得麻烦高老大您在这儿盯着点。”杨兮有气无力地答复了一句，下手术台时，左腿不自觉地一软，整个人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吴卫华赶紧要去搀扶，可这边高勇却不屑道：“差不多就得了哈，知道你很累，用不着再表演。”
连向东跟道：“就是，就是，你他么从球场上演到手术室来，有意思吗？你丫演得再怎么好，那也拿不到奥斯卡奖呀。”
杨兮不由一声轻叹，这俩货，没个好东西，小爷这是演么？再说那球场上的装受伤，不也是为了集体荣誉吗？
看着人模狗样的，可一肚子全都是负能量，这种人……一定得找机会好好教育教育。
回到了休息室，林院长立马递上了一杯热茶和一包香烟。
喝上了热茶抽上了烟，杨兮感觉好多了。
正想着跟林院长聊聊贷款的事情，却见到盛大军一头撞了进来。
林院长登时拉长了脸。
“你，有什么事情吗？”
盛大军讪笑点头，进到房中，反身将门关上，并上了锁。
林院长眉头紧锁，脸色更加阴郁。
盛大军掏出烟来，先敬给了林院长，再敬给了杨兮。心中虽然很不情愿，但毕竟同事一场，杨兮还是接下了盛大军敬上来的烟，只是随手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有事说事，没事散会。”杨兮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盛大军赶紧拦下了，赔笑道：“留步，杨医生，最多只耽误你两分钟。”
林院长略带愠色，道：“什么事，你赶紧说，没看着大伙都在忙着吗？”
盛大军连声道歉，道：“是，是，是我不会挑时间，可我想了又想，这件事还真不能耽搁，所以明知道你们很忙，还是要来跟你们知会一声。”说着，盛大军的脸上呈现出神秘的模样，凑近了林院长，并压低了嗓门，“今个上午，快到中午的时候，高超去找我了。”
杨兮笑道：“他去找你就说明你俩关系好呗，那有啥好显摆的呢？”
盛大军磕碜着脸赔笑道：“哪能是显摆呢，我是想说，高超找我是有阴险目的的，他，他简直太不是个玩意了，林院长辛辛苦苦策划了这场活动，原本是想提升咱们医院在广大人民群众中的口碑，可高超他，他却不顾医院的集体利益，说杨医生的资质根本不够主刀这些手术，正准备向主管部门告状……”
林院长摆了摆手，打断了盛大军，道：“活动归活动，资质归资质，两码事！不搞点噱头出来，那还能叫活动吗？至于你担心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你瞧，杨兮这不是坐这儿陪我说话着吗，他连手术都没上，还说什么够不够主刀的资质呢？”
盛大军讪笑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高超跟我说……”盛大军再次凑近林院长，几乎是附在了林院长的耳边，并进一步压低了嗓门，道：“手术室里有高超的人！”
林院长放声大笑，站起身来，打开了休息室的房门，随后踱回到盛大军的身边，拍着盛大军的肩，笑道：“老盛啊，你的一片苦心好意呢，我林同安心领了，不过呢，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能把精力多放在医院工作上。”
第132章 田伯光转世
盛大军兴奋而来，郁闷而归。
不是说好了阵前倒戈算作起义的吗？这政策咋地说改变就改变了呢？
半撵半送将盛大军打发出手术室后，林院长回到了休息室，却见到杨兮一脸坏笑地等着了。
“林院，看来你这怀柔政策对高医生无效啊。”
林院长叹了口气，道：“你占了人家的锅，抢了人家的饭，还不允许人家闹点小别扭吗？还是那句话，这高超在做人上有些问题，但并不能说他就不是个好医生。”
杨兮微微蹙眉，道：“做人有问题？你意思是说他女儿不是他亲生的？”
林院长眨巴了两下眼，这才反应过来，手指杨兮笑道：“你小子在市立医院是没吃过肉还是咋了？怎么满脑子都是荤菜呢？”
杨兮乐道：“过了年小弟就25了，可至今还是条单身狗，没人的时候还能依靠自己一双勤劳的双手，这有人的时候，不就只能靠飞驰的思绪了吗？”
林院长再一笑。
捏了块蛋糕塞进了口中，林院长沉吟道：“我这样对待高超，却委屈了你，亏得老弟你深明大义，能体会到老哥的难处……”
杨兮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断了林院长：“四道那个普，你都五十几岁的人了，还好意思在我这小鲜肉的面前称老哥？说你是油腻大叔都便宜你了知道不？”
林院长瞪起眼来，喝道：“你懂不懂社会？懂不懂江湖？一入江湖皆兄弟，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吗？”
杨兮正在酝酿该如何反击，就听到手术间那边传来了高勇的声音：“老林，赶紧的，咱再开一台，早点干完早点安心！”
林院长应了一声，转而再对杨兮道：“高超那边，我打算再放放他，让他折腾个够，我早已就把他看的透透的了，像他这种人，想去的医院他进不去，能进去的医院他又不肯去，闹腾来闹腾去，他还是得乖乖地留在柳泉镇。等他消停了，我在慢慢捋道他，他呀，是头顺毛驴，等捋道过来了，绝对会像以前一样拼死干活。”
杨兮轻叹了一声，未做表态，而是道：“你赶紧过去吧，我估计高老大的酒瘾就要发作了，不赶紧干完活，只怕他会疯。”
林院长出去后，杨兮再点了根烟，然后躺在了沙发上，美美地召唤出系统界面。
【叮！】的一声，界面跳出了一个信息框。
【恭喜宿主完成本周任务，获得奖励如下：1、生命值奖励296点；2、经验值奖励600点；3、抽奖机会奖励5次；】
看到这份奖励清单，杨兮难免有些失望。这礼实在有些薄，也不知道系统这个大猪蹄子是怎么好意思拿出手的。
不过，当戳下了【立刻抽奖】的时候，杨兮的一切怨言立时烟消云散。
第一下，便是一个超级大奖，现金19999元。
秦老鬼到下面来开刀，一台能拿多少钱？
不就是个1500么？
12台加一块，也就是个18000块，而自己，硬生生比秦老鬼还多了1999，能不开心能不兴奋么？
再戳，又是一个超级大奖，2张【程序装载卡】。
依照经验，杨兮判断系统商城中一定会出现新的程序，于是，连忙放下抽奖，戳开了系统商城。
果然，在【智能诊断程序】之后，又多了两样商品。
【智能手术预后评估程序】和【智能语言转换程序】。
只是，这两样商品的标价比【智能诊断程序】还要贵，前一个标价10万块，后一个标价12万。
杨兮难免生出了一肚子的愤懑。
智能诊断卖得贵点也就罢了，毕竟这诊断也是体现医生水平的一项重要内容，手术预后评估似乎也有些作用，可这语言转换程序是个什么鬼？居然还卖的那么贵。
戳开说明，越看越生气。
无非是一个升级版的即时翻译器嘛，而且，还不如市面上的那些个翻译器，人家能翻译几种甚至十几种语言，而这个标了12万黑心价的鬼语言转换程序却只能选择一种语言。
无聊！
反正现在也买不起，直接打入冷宫。
杨兮转换了界面，继续抽奖。
只可惜，接下来的三次抽奖都是普通小奖，两个999元现金，一个88点经验值。
系统没得玩了，杨兮在休息室中也呆不住了，于是便晃悠到了手术间。
高勇带吴卫华，林院长配合连向东，两间手术间中的两台手术均已进入尾声。最后一个病人也被接到了手术室，尹伟正在为其做麻醉准备。
杨兮想着跟尹伟学上两手麻醉的技能，刚凑过身去，便收到了一条微信。
女神级徐佳涵的主动联系，问杨兮后天在不在市立医院，她想带着奶奶去找杨兮看病。
平静！
心率不准加快！
呼吸不可急促！
杨兮深吸了口气，却微微摇了下头，脸上尽显失望神色。
心率果然没有加快，呼吸更是平稳如初，难道小爷对徐佳涵真的没点非分之想么？莫非小爷在取向上真有毛病？
胡思乱想中，杨兮给徐佳涵回了信息，告诉她下周一自己上下午都在，不过，早晨要手术，下午有比赛，要是来看病的话，最好一早八点前就赶到，不然的话，那就随时到随时再联系。
徐佳涵自然是表示感谢。
结束了跟女神的对话，杨兮再将目光聚集在了尹伟的身上，可这时，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
还是个美女发来的。
叶秋荷。
杨兮的眼前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了……
马德，心率快了，呼吸也急了，脸颊也觉得有些热，介，介，介，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小爷就是那传说中的田伯光转世？
怀着对自己的鄙夷，杨兮跟叶秋荷做了简短的交流。
周一刚好能腾出一张病床来，可以为叶秋荷保留到上午十点半，只要在这之前赶到科里，无需找马主任，甚至不用找他杨兮，直接去护士站便可把住院手续给办妥了。
叶秋荷回复了一个欧凯搭配顽皮吐舌的表情。
忙活完，再去看尹伟，那该死的货居然已经完成了硬膜外穿刺。
而那边，高勇带着吴卫华已经结束了手术。
看看时间，也才七点五十不到，最后一台手术更为简单，理应在八点半之前能干完所有的活，杨兮松了口气，终于感觉到了腹中的强烈饥饿感。
第133章 专业敲竹杠
八点二十，最后一个病人送回了病区。
刘主任已经在林家羊肉馆点好了菜。林姓在柳泉镇是个大姓，林家羊肉馆的老板跟林院长本没有亲戚关系，但可着镇医院这个大客户，林家羊肉馆的林老板硬是认下了林院长这个三叔。
ds县的羊肉在江北市很有名气，而林院长的这位大侄子开的羊肉馆又是柳泉镇的头号招牌，虽然羊肉馆吃饭显得档次低了些，但高勇却是满心欢喜。而林院长一早就交代过他那大侄子，特意留了羊鞭羊球等稀罕货，因而，林院长也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能招待好市里来的贵宾。
临出发前，杨兮心血来潮，说是要再到病房看一眼那些个病人。
林院长刚想回一声没必要，却被高勇抢先点赞道：“嗯，这可个好习惯。”
林院长只得苦笑咽回了已经到了喉咙眼的话，事实上，真的没必要，一下午，他已经去到病房很多次，每一个病人他至少看过了一遍。
不过，既然高主任都发话了，那多绕一圈也就是了。
大外科名字起得气派，但在镇医院里却是个中小科室，病区仅有16张床，为了这次活动，林院长把老病号全都腾出来放到了别的科室，因而，三楼中住着的全都是参与这次活动的病人。
上午过来时，那些个病人以及病人家属或者因为紧张，也或者因为心存疑问，总之表现的很是拘谨。但晚上再来，病人也好，病人家属也好，一个个都显得很激动。
尤其是第一个，胆囊息肉没长对地方的那个中年妇女，见到杨兮进来，慌不迭拉了下床边陪同她的一个年轻小伙，那小伙连忙俯下身来，听了中年妇女的交待，点了点头。
随后，那小伙从床头来到床尾，冲着杨兮，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邦，邦，邦’便是三个响头。
杨兮赶紧上前一步，将小伙搀扶起来，并怪罪道：“你这是干嘛呢？纯心折我的寿是不？”
那小伙腼腆回道：“是俺娘让俺给你磕头的。”
那中年妇女术后已有八个多小时，麻醉已过，稍有动弹，就会引起刀口疼痛，但此刻却依旧提高了嗓门，道：“他大哥，应该的，这病缠了俺好几年了，吃药打针都不管事，俺不会说话，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这位状元公，就让俺儿多给你磕两个头吧。”
这边，中年妇女话音刚落，那边，小伙子又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杨兮哪里肯依，一把架住了那小伙，硬生生将他拎了起来。“你能有这份孝心，这么听你娘的话，我就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转而再对那妇女道：“好了大婶，男儿膝下有黄金，今后啊，少让你儿子给人家磕头。”
那中年妇女道：“俺儿长这么大，除了上坟的时候给他爹他爷爷磕过头，还没给别的人磕过头呢，可他大哥啊，你不一样啊，你是俺的大恩人哪！”
杨兮的耳边已经响起了两声【叮！】，但这两声【叮！】却未能给他带来愉悦感，因为在夸赞那小伙的时候，杨兮想到了自己。
为什么自己就没有个值得孝敬的父母呢？
安慰过那位中年妇女后，杨兮继续查看病人。
仗义每多屠狗辈，越是穷人，越懂得感恩，杨兮每到一床，病人及病人家属无不是感激涕零。没有人往杨兮的口袋里塞钱，也没有人为杨兮备下哪怕只是百十块一条的香烟，他们用来表达内心中的感激之情的做为，仅仅是献上一篮子自己家养的鸡下的蛋，或是敬上一袋子洗干净了的自家种的苹果。
杨兮一一谢绝。
因为你们，小爷得到了周任务的奖励，又收获了你们贡献出来的魅力值，再吃拿你们的东西，实在是于心不安啊。
所有病人，情况正常。
杨兮这才放心下来，带着众人下了楼，向院外走去。
路上，杨兮想起了周三晚上的那个有机磷中毒的病人，于是向林院长问道：“林院，周三我跟高老大一块过来开的那个喝农药的病人，怎么样了？”
林院长立呈苦色。
杨兮猛的一惊，疑道：“情况不好？还是死了？”
林院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欠费，跑了，去家里也找不见，不知是死是活。”
杨兮松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道：“能跑得掉，那就说明他生命力顽强。”
林院长苦笑道：“你这是不当家不知财米油盐贵啊，连抢救费加上手术费再算上药费检查费，七七八八总共欠了小一万块呢，一个月不要多，这样的病人来上个十个八个的，咱这医院也就别开了，等着亏本亏死吧！”
社会上总有一种声音，认为开医院是一个暴利生意，尤其是医药行业的勾当以及某田系医院的兴起，更是加重了人们对此方面的误解。事实上，公立医院的利润并不厚实，各种药品及耗材的加价率最高只能是15%，而床位费护理费包括手术费，都被物价局的定价控制的死死的。
拿柳泉镇医院来说，今年的总收入有望突破四千万，但去掉药品耗材设备维修等成本，再去掉职工的工资奖金，能落下个两百来万的毛利润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这还不包括房屋折旧以及设备折旧。
因而，林院长的那句抱怨，并不为过。
高勇插话道：“那病人没农保么？好歹也能从农保那边拿回一些吧。”
林院长叹了口气，道：“农保是好，一年交个300块，遇到了大病就能有7成的报销，可有些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舍不得花这300块。”
众人出了医院，右转不过一百米，便是林家羊肉馆，刘主任已经等在了羊肉馆的门口。
林院长又想起了一件事来，向高勇问道：“我听杨兮说，你答应做我们柳泉镇医院的特聘专家了？”
高勇叹道：“不答应能行吗？那小子可是个专业敲竹杠的，咱惹不起啊！”
杨兮听了，哈哈大笑，同时撩了连向东一脚，戏谑道：“听到了没，高老大在骂你呢。”
第134章 钱多了也愁心
林院长可是位喝酒宗师，刘主任也是位酒中仙人，高勇少说也有个一斤半的量，尹伟稍微差了点，但七八两高度白酒却也奈他不何。
这四人，二对二，谁都不服谁，难免爆发一场血拼。
另一边，杨兮一杯酒看到底，剩下的连向东也不肯闲着，将矛头指向了吴卫华。吴卫华酒量一般，但为了柳泉镇的荣誉，也是咬牙切齿地撸起了胳臂，和连向东肉搏在了一起。
好一顿大酒。
六人干掉了8瓶原浆。
高勇忘记了舌头还会打弯，尹伟错把茶杯当成了烟灰缸，林院长也是醉眼迷离，刘主任更像是春天里盛开的一朵桃花，鲜艳无比且随风摇摆。
至于连向东和吴卫华，这俩货能耐不济，早已是不省人事。
杨兮叫来了吴卫华的老婆，接走了吴卫华，然后搀着连向东，引领着东摇西晃的另四人，去到了柳泉镇最豪华的一家宾馆。
杨兮挨个将那仨送进了房间，放倒在了床上。
空闲之后，再看那林院长，手上夹着根没点着的烟，整个人斜靠在杨兮房间的门框上，就像是已经站着睡着了一般。
“行了哈，别装了，您有多少量，别人不知，我还不知吗？”杨兮走过去，拍了下林院长的肩。
林院长陡然清醒过来，双眸中的迷离已然不见，将手中香烟叼在了嘴上，点着了火，道：“谢了哈。”
杨兮笑道：“谢我干嘛，好歹咱才是一家人不是？戳穿了您，对我有啥好处？”
林院长跟着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随手开了瓶赠送的矿泉水，咕咚咚喝下了一小半，然后道：“老刘先回去了，我留下来是想跟你说说咱们贷款的事。”
杨兮撇嘴道：“贷款不贷款，那是你们领导的事情，我一个小医生，掺和个啥？”
林院长摸出口袋里的半包香烟，丢给了杨兮，同时道：“你那一套在我老林面前不管用，封你一个院长助理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我丑化先说在头里，这贷款的事情说不透，你小子就别想睡觉。”
杨兮叹了口气，苦笑道：“那好吧，你说，我听。”
林院长再喝了口水，道：“上次打电话跟你说，银行那边答应给咱们贷500万的款，利息只算4分4，我心想着既然利息这么低，那不如就多贷些，于是就在贷款申请上填了500万。银行那边说，批是没问题的，走个流程，等过了十一假就能领到款，不过呢，人家却说这笔款只能是专款专用，这就有点挠头了不是？”
杨兮乐道：“地不花钱，镇里还给30万，您还藏着掖着了百十万的家底，盖个宿舍楼，最多也就是两三百万的事，您说，您贷那么多干嘛呀？留在手上付利息玩？”
林院长重叹一声，道：“谁说不是嘛，这想巧是个当，想把贷款金额改过来吧，人家又已经上了流程，撤不下来，你说，这事咋整好呢？”
设计中的宿舍楼可容纳80名单身狗，而镇医院现有的单身狗只有20多条不到30条，也就是说，未来三年，即便镇医院的规模能翻一翻，那一幢宿舍楼也足够使用的了。
换句话说，绝无因为钱多而多盖一幢的理由。
“奶奶个腿，没钱没地，犯愁心，现在钱多了，地大了，更是犯愁心，这日子，不好过呀！”但见杨兮沉思不语，林院长借着酒劲发起了牢骚。
杨兮忽地露出了笑容，道：“林院您说，像高老大这样的特聘专家是不是越多越好呢？”
林院长点头应道：“废话不是？”
杨兮接道：“那以后这些个特聘专家来柳泉镇都住哪儿呢？就这种破宾馆么？”
林院长恍然，大喜道：“好主意！那咱们就多盖几幢专家楼……”
杨兮笑着打断了林院长，道：“镇里给咱们批了几亩地？你不是说有十五亩之多吗？那么大一块地，你盖楼？我可提醒你哦，专家来了柳泉镇，一忙就是一整天，再让他爬楼梯，您这良心过得去吗？”
林院长秒懂，猛地一拍大腿，乐道：“那咱就盖别墅，独门独院，让那些个专家住进来就舍不得走！”
杨兮立时竖起大拇指，赞道：“领导就是领导，英明神武，高瞻远瞩。”
相处了一年多，林院长对杨兮的这些个小套路早已经产生了免疫力，这小子，想拍马屁的时候你拦不住，想怼人的时候，同样是防不胜防。
“行吧，了却了这桩心事，我也能睡个踏实觉了。”林院长起身准备离去，来到了门口，再转过身来叮嘱道：“等明天高主任他们醒了，跟我打声招呼，我过来再陪你们吃个早餐。”
送走了林院长，杨兮嫌弃身上的一股子羊膻味，忍着困意，草草地冲了个澡，可再躺回到床上的时候，却是困意全消。
眼前，总是晃悠出那个患了胆囊息肉的贫苦妇女和她的儿子。
母慈子孝，多令人羡慕嫉妒，虽然家境贫寒，可那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人生能够选择，杨兮宁愿出生在一个贫寒的家庭中，也不愿成长于像杨副校长和周老师这样的父母膝下。
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但自打上了小学之后，杨兮似乎就没感受过所谓的父爱如山母爱如水，他记得最清楚的便是父母的种种教诲以及各种随时而来的惩罚惩处，游戏没得玩，漫画没得看，想看的书不给买，给买的书他一个字也不想读。
幸亏还有项运动叫篮球，也幸亏他在篮球场上颇有些天赋，每每到了郁闷不堪之时，总是能在篮球场上发泄一通，不然的话，只怕自己绝难逃过抑郁症的魔爪。
再想到人生中最重要的高考，杨兮亦是唏嘘不已，想当初读高中时，他也是县中年级前二十名的存在，只要正常发挥，即便考不上985，拿下个211也是把里把攥，可是，当他走进考场的那一瞬间，情绪却突然崩溃……
算了算了，往事不堪回首，少点回忆多点美梦，据说可以护肝。
第135章 系统做兼职
原以为能踏踏实实睡个懒觉的杨兮却在七点半钟便被高勇的电话给叫醒了。
老医生就是这么牛逼，不管是前一天喝成了什么样子，或者是累成了什么样子，第二天一早，连闹钟都不用便可以在同一时间醒来。
无他，唯生物钟尔。
醒来之后，杨兮随即给林院长发了条微信，然后起床洗漱。
可连向东昨晚上喝得实在是太大，今早上难免会发生起床障碍。
磨叽到了快八点，林院长也已经赶到宾馆楼下等着了，连向东这才将自己收拾妥当了，就在四人下楼之时，杨兮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系统居然在这个时候给他下达了本周任务。
一周不是从周一开始的吗？难道说是自己记错了日子？
拿出手机看了眼，确定是周日无误。
周日就周日吧，可系统这个不靠谱的玩意还要坑爹，给杨兮布置的周任务居然是完成一台乳腺癌手术的主刀任务。
跟魔都小老头争食？
活腻歪了是不？！
这还不算狠，更要命的是正吃着早点的时候，系统又派发了一个临时任务。
【系统派发临时任务：接受病员叶秋荷的邀请，与她共进晚餐。接受任务请选1，拒绝任务请选2。】
杨兮差点惊掉了下巴。
这个小癫子，坑爹也就算了，不靠谱也就忍了，可他么的蹬鼻子上脸玩起了不正经，这是几个意思？
合着你丫这是要做兼职不成？
马德，咱要拉皮条也得讲点分寸不是？放着徐佳涵柳伊依两个大美女你不拉，非得给小爷拉一个患者，没错，小爷是摸了她的那个啥，可那是正常的诊疗行为哦！
杨兮愤懑不已，毅然决然爆出了一声：“2！”
同桌吃早点的另四人均是猛然一怔。
骂谁呢？
杨兮连忙掩饰，接着喝道：“还是3呢？”
哦，不是骂人。
那四位松了口气，但脸上的困惑依旧存在，好好的吃着包子喝着辣汤，干嘛要嚷出这么一句来呢？
面对众人的疑问，杨兮淡然一笑，解释道：“我刚响起矿总院的汪铭星了，昨晚上他给我发微信来着，他们跟市三院一样，现在都是三胜两负并列第二，咱们明天不是主场对阵市三院么？汪铭星想让我狠狠地虐他们一场，可他大爷的却始终不肯提能给咱们什么好处，所以我就有些矛盾，是让他们得第二呢，还是让他们滑到第三。”
高勇信以为真，转头对林院长解释道：“市里卫生系统每年一届的篮球比赛，我们市立医院有了杨兮的加盟，如今已经成为超级强队了，其他队要想获得好一点的名次，那都看我们的脸色。”
林院长连连点头，应道：“那是，杨兮这小子别的不咋地，但要说打篮球，那可是咱们柳泉镇第一高手，今年五月份，大吴镇跟咱们柳泉镇打了场比赛，赛前猖狂的不行，可杨兮一上场，才他么五分钟，大吴镇那帮够日的就他么耷拉头了。”
系统仍旧是原来的那副尿性，不到一分钟，便再一次发来了同样的临时任务。
与之同时，杨兮还收到了来自于叶秋荷的微信。
“杨医生，我好怕，她们说得了癌症千万不能进医院，进去了，就出不来了，是真的吗？”
杨兮回复了四个字：“胡说八道！”
不过几秒钟，叶秋荷发来了新的信息：“可她们说，现在医院为了追求利益，鼓励医生对患者过度医疗，原本可以带瘤生存的患者，都被过度医疗给害死了。她们还举了好多例子给我听，我现在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过度医疗客观且普遍存在，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就像是对‘痊愈’二字一样，医生和患者对过度医疗的理解也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一句话两句话，根本没办法跟叶秋荷解释清楚。
杨兮忽然间生出了想跟叶秋荷见上一面好好聊聊的念头。
便在这时，叶秋荷又发来了一段语音：“杨医生，我知道你是个暖男型的好医生，求求你了，能给我点时间让我见见你吗？我真的好害怕。”
暖男？
杨兮被叶秋荷的夸赞给逗笑了。
只是，那笑容将将出现便忽地凝结住了。
此时此刻，微信的另一端，叶秋荷正处在一种怎样的心情下呢？
“老腚，跟兄弟说实话，真有病员心理学这门学问吗？”杨兮一边在手机上输着字，一边向身旁的连向东问道。
连向东的酒还没醒透，因而没心情跟杨兮胡扯，于是便如实作答道：“有，肯定是有，但不是什么研究生博士生的功课。”
杨兮点了点头，他倒是没指望连向东能给他提供什么帮助，之所以会问上这么一句，无非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一个想法，如果系统能够提供一个研究病人心理的程序，那么花多钱他都不会有丝毫犹豫，而若系统无法提供，那么，既然有着这么一门学问，自己就应该多花点时间精力去检索一下这方面的文献。
那天晚上，连向东说的话大多数都是在忽悠，但有一句话杨兮却是听进了心里，“了解掌握了病员的心理变化，做为医生，就能很好地利用心理暗示对病患的作用，从而提高治疗效果。”
癌症是一个无法治愈的病种，未来的二十年、三十年人类也不可能看得到攻克癌症的希望，因而，全球公认的癌症治疗三大原则是延长病人的生命，减轻病人的痛苦，提高病人的生存质量。要是划重点的话，首先要将延长两个字给圈起来。
能延长已经是功德无量，根本不敢换成挽救。
第二个重点则是病人的痛苦，相对于生理上的痛苦，其实心理上的痛苦更让人难过。自身对病魔恐惧，对拖累家人的担忧，对经济负担的惶恐……每一项，都可能让病人承受了无尽的压力和苦楚。
社会上有些人会说，那些癌症患者三分之一是被医生治死的，三分之一是被自己吓死的，只有三分之一是被癌魔害死的。
这话听着并不妥当，但也有着相当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