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您是张三丰，我是张无忌（万更求订阅）
这台手术有两个难点，一是胆囊内胆汁淤积，导致胆囊肿胀得跟个茄子头似的，二是胆囊床贴近肝门区，操作起来势必畏首畏尾。
但杨兮只用了一招，便把这两个难点同时化解了。
解剖游离出胆囊管后，远端夹闭胆囊管，然后在胆囊壁上开了个小口，用吸引器将胆囊中的胆汁吸出来。胆囊没了胆汁，顿时瘪了下来，接下来的手术难度登时降低了一个八度。
这种处理可能会导致胆囊中结石从切开的那个小口中漏出来并落到腹腔里，但这也不是什么克服不了的问题，多费两分钟的时间，把那个小口给缝上也就是了。
端枪的高勇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中，奶奶个腿的，这一招，老子可是跟马主任是学过的呀。
马主任从头至尾，一言未发，只是在高勇生出悔恨之情的时候瞥来一眼，没错，这一招我老马是教过你，不是你记性不好，而是你首先失去了信心。
不过，高勇很快便从后悔情绪中走了出来，因为，那胆囊虽然瘪了，却也看到了其解剖结构上的畸形，胆囊床上，居然横穿了两根门静脉分支，在将胆囊从胆囊床上剥离下来的时候，稍有不慎，恐怕便是前功尽弃，他高勇，还真没这番胆识或是本事。
那杨兮却有。
手中的器械就是他的手指，想如何走位，想使出多大的力量，又或是想转变怎样的角度，对他而言，几无难度。
胆囊顺利剥离下来，冲洗胆囊床，电凝小出血点，将胆囊自脐间插枪的洞口中拖拽出来，这台手术也就算是圆满完成。
再看时间，一共用了38分钟多那么一丢丢。
尹伟这才注意到了聂亚迪的存在，指了下手术台上的病人，问道：“你熟人？”
聂亚迪木讷点头，应道：“我表嫂，昨晚上才找到我。”
尹伟拍了下聂亚迪的肩，道：“算你运气，这台手术，可以称为那妖孽的开山之作，满分一百，我可以给他打九十九分，扣掉的一分不是担心他骄傲，而是他沾了马老头的光。”
聂亚迪跟尹伟不算太熟，但也知道这货在外科片中也是位出了名的刺头，能被他夸赞两句的医生少之又少，而被他当场鄙视过的医生却是比比皆是。聂亚迪虽然看不懂这台手术究竟好在了哪里，只感觉术者的动作很麻利很干净，仅仅因为这一点就能得到尹伟如此之高的评价吗？
必须表示怀疑！
刚想开口，却被手术台上的马主任给打断了，只听到老马一声幽叹，跟道：“我马宗泰浸淫腹腔镜二十余年，到头来，却跟你这小子混了个水平相当，你说，我是该骄傲呢，还是该……骄傲呢？”
杨兮缝完了最后一针，抬起头来看了马主任一眼，臭不要脸地笑应道：“您是张三丰，我是张无忌，纵然有一天，张无忌混了个天下第一，那也是张三丰的亲徒孙，对不？”
马主任哈哈大笑。
笑罢过后，马主任这才看到了聂亚迪，于是问道：“咋了？老聂，这病人是你熟人？”
聂亚迪上前一步，赔着笑道：“马主任带病上台，亚迪感激不尽。”
马主任摆了摆手，道：“别谢我，我不过是闲不住，随便上来看看，给你熟人做手术的是杨兮，我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这小子的腹腔镜水平恐怕不亚于我老马了，这是你熟人的福分，也是市立医院的福分，更是广大病人的福分啊！”
但见马主任说出此言时表情甚为严肃，聂亚迪意识到，尹伟的高度评价，马主任之前该不该骄傲的玩笑话，以及手术中旁观者们的凝重，原来并不是说给他听做给他看的。可是，我老聂好歹也算是内外双修，深知这学医的艰难，如此其貌不扬一小医生，怎么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呢？
这不科学呀！
幸亏这聂亚迪有着相当的自知之明，知道在此场合下没有人会跟他探讨科学不科学的问题，还是藏着疑问先说正事为好。
“您这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马主任，恭喜您后继有人……”说出后继有人这个成语时，聂亚迪很想抽自己一嘴巴，太他么文盲了，就好像人家马主任这之前要断子绝孙似的。好在看那马主任像是没怎么在意，聂亚迪定了定神，接道：“这病人是我的表嫂，马主任，我表哥很想请您请高主任，哦，当然少不了杨医生了，大家一块坐坐，也算是尽下病人家属的感激之情。”
自打体检被查出胰腺占位以来，马主任想了许多，也悟到了许多，包括跟聂亚迪之间的这道梁子。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当初是聂亚迪在背地里捅了他老马一刀，哪怕真是聂亚迪捅的这一刀，那也有可能是无心之举，不管真相是什么，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也没必要再记在心上。
再说，这几年整个普外科在他老马的带领下，可是把聂亚迪给折腾得不轻，6万块，也够本了。
本着这样的思想，马主任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以目光去征求高勇和杨兮的意见。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那就今晚上吧。”聂亚迪很会察言观色，但见马主任没有拒绝的意思，便赶紧补充了一句。
一旁，尹伟口气不善，道：“今晚绝对不行！杨兮和高老大今晚要去我家吃饭，还有老头，你不是答应了楚薇要吃她做的东坡肉吗？”
马主任点了点头，道：“要不就明晚吧，周一下午苏教授要过来为我手术，也就明晚有点自由了，杨兮，你觉得呢？”
杨兮借着这会儿功夫已经为患者清理干净了腹壁，并把腹壁上的三个洞口敷上敷料，听到马主任征求他的意见，杨兮想都没想，直接应道：“我听师爷爷的。”
马主任生怕杨兮不愿意跟聂亚迪同桌吃饭，所以才故意一问，听到杨兮毫无抵触情绪的回应，马主任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小子，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种小心眼。
第196章 这他么不科学（万更求订阅）
这他么真不科学！
这次，发出如此感慨的不再是聂亚迪，而是杨兮。
当领导的要善于搞平衡，第二台腹腔镜，马主任没让杨兮参与，而是由他来把关，让张耀也体会了一回做主刀的感受。
杨兮很聪明，知道此刻再逗留在手术间中有点不道德，于是便来到了休息室喝水抽烟，顺便再研究一下系统为什么不卖给自己技能卡。
但召唤出系统界面戳开系统商城后，杨兮又一次呆傻了。
所有的手术技能卡均呈彩色，随时可以购买使用。
这就更不科学了。
自己的腹腔镜技能从何而来？
眼下，拉大刀对杨兮而言基本上不存在什么太大的问题，即便不使用手术技能卡，2级以下手术，或是普通难度的三级手术，他均可顺利完成。不过，那是因为只要拿起了手术刀，自己便能找得到进入系统状态的感觉，但在这次的腹腔镜手术中，体会到的却是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非要对这种感觉做个描述的话，‘本来就会’这四个字可能是最为贴切。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本来就会……小爷本来会个屁！
一定是那个坑爹小癫子给小爷下的套，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手术室女性多，八卦新闻和小道消息传得非常之快，另一边普通手术间中，冯虎连向东二人尚未完成腹壁疝修补术的时候，便听到了杨兮在马主任的协助下主刀完成了一台高难度腹腔镜胆囊切除术的消息。
连向东倒还算正常，假若现在有人告诉他，杨兮放了个屁，然后借助这屁的后坐力窜到了月亮上，他都觉得很正常。
妖孽嘛，不能用人类社会的常理去衡量，否则的话，肯定要吃亏。
要问我老腚为何有着如此深刻的认知……靠，你他么被那妖孽摧残几次，也会有着同样深刻的认知！
但冯虎却愣在了台上。
很显然，他被这消息给镇住了，同时也表明在过去的二十天时间里，他受到的来自于那妖孽的摧残还是少了点。
冯虎没多想科学不科学的问题，此时愣住，只是因为自己的前途。
外科医生的前途无非就两块，一是职称，二是经济，也就是所谓的名和利。冯虎入主治已满4年，以他博士文凭，等到明天春天的时候就有资格申报副高，在这一方面上，只要近几个月自己不出医疗事故的话，想必晋升副高应该不存在问题。
而存在问题的则是经济利益方面。
冯虎原本的打算是跟紧了高勇，等高勇顺利拿下了乳腺外科，那么，他冯虎便是科里响当当的二号人物。乳腺外科独立之初，可能病人不会太多，但冯虎相信，只要大家抱成团，不闹内耗，再想办法说服老马能偶尔来查个房，那么，乳腺外科的未来不可限量，而自己的经济利益也能够得到充分保障。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凭空毫无征兆地冒出来杨兮这么个货色，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背景，三两下便搞得高勇对他频频称赞，一个礼拜后，便跟了马主任上台并做了马主任的一助。冯虎原以为这货色跑得那么快总该会有翻车的时候，即便不翻车，那也得停下了喘口气，稳一稳。
哪知道，有一个礼拜过去，这货居然主刀完成了一台乳腺癌切除书，并把马主任给乐的不要不要的，直接将他定为了自己的衣钵传人。
如此一来，那自己在将来的乳腺外科还能说上话么？
恐怕那高勇都会沦为名义上的科主任实质上的二把手。
在一个最多只有20张床的乳腺外科，排在第三位，那还能有自己的前途吗？
与其如此，那还不如跟秦主任混呢！
这两天，冯虎伙同了张耀一起就此问题和秦主任那边的人交流了一番，凌冉代表秦主任做了回话，说非常欢迎。但冯虎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跟高勇搭档了近五年，多少还是有些兄弟感情的存在。
但此时，突然听到了杨兮主刀腹腔镜的消息，冯虎的思维忽地一下就短路了。
没有理智，只有情感，这一刻，愣住了的冯虎只想着一件事，手术做完，立刻给秦主任打电话，告诉他，张耀如何选择他不知道，但他冯虎，是铁了心要跟秦主任走的。
但潜意识中，冯虎又听到了第二个声音，不能走，跟住了高勇就等于跟紧了杨兮，而这个杨兮，说不准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外科天才江浦均。
腹壁疝修补对冯虎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不过，又因为连向东占了主刀的位置，因而那冯虎虽然走了神，但还是配合连向东圆满地完成了这台手术。
下了台，冯虎更是陷入了矛盾之中，没等手术室护工把推车推过来，便借口有急事，将余下的工作甩给了连向东，自己匆匆而去。
连向东忙活完，忍不住去了趟腹腔镜手术间，却看到张耀站在了主刀的位置上。
主刀和一助完全不同，那张耀自以为一助做得早已经合格，放他上去做主刀，可能没有杨兮玩得那么溜，但也一定能顺利拿下。谁知道上去之后才发现，那些个器械像是跟自己赌了气一般，根本不听使唤。
好在马主任足够耐心，指点着张耀将手术一步步一点点向前推进，而高勇也绝无不耐烦的表现，认真端枪，还时不早晚地向张耀传授一些他的心得。
这正是杨兮不愿意留在手术间且认为留下来便是极不道德之行为的主要原因，若是他留在了手术间中，只怕那张耀的心态更会失衡。
连向东瞅了两眼，心中顿时生出不服气来。
什么玩意嘛！就这水平？
别看我老腚现在比不上你，但半年后……哼哼，超不过你张耀我老腚就不姓连。
别问我老腚哪来的自信，整天跟那妖孽厮混在一起，没感觉到我老腚身上也有了些妖气了吗？就刚才那台手术，我老腚不也做得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么……
想到了杨兮，连向东陡然一凛，此时，正是拍马溜须的大好时刻，那还犹豫个什么呢？为了明天的明媚阳光，必须于今日死死地抱住了杨兮这条大腿！
第197章 心花怒放原来是这般感受（无理由加更）
杨兮在休息室中喝了杯水抽了根烟，正犹豫是继续候着还是先回科室之时，却接到了林院长打来的电话。
没别的意思，林院长只是想来探望一下马主任。
院外的同行中，林院长算是最早知晓马主任病情的人了，可又有自知之明，深知周四周五这两天正是人们探望马主任的高峰时期，他一个小乡镇医院的院长最好还是别来添乱。但今天已经是周六了，再不来的话，恐怕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马主任还在台上手术呢，您先来手术室吧。”杨兮最终还是决定要留在手术室，等马主任做完了手术，陪他老人家一块回科里才能对得起自己的感情，于是，便把林院长约到了手术室来。
马主任已经手术了？林院长猛然一惊。
“哪有那么快，马主任是在给病人做腹腔镜手术呢！”听到电话那头林院长的惊诧，杨兮做了解释。
得了这么重的病，马主任还要坚持为病人做手术……林院长感动的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老子今后也要做一名像马主任那样的好医生！
草，老子哪来的马主任的那种水平啊？还是算逑吧，能做个好院长已经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连向东和林院长几乎是前后脚在休息室中见到了杨兮。
对连向东来说，有旁人在，酝酿好了的这满肚子的马屁之言确实是难以启齿啊！但转念再想，错过了这个村难见到下家店，此时若不把阿谀奉承之词及时送上，那么等热点冷却下来之后再想讨得杨兮的欢心可就难了。
好吧，为了人类的健康事业，我老腚就不要脸一回了。
“西少，你是真牛逼啊！第一次上手腹腔镜，就拿下了一台高难度胆囊，哥是真为你感到高兴，哦，不，可不是高兴那么简单，应该是激动，对，没错，是激动，激动不已。”
杨兮翻了翻眼皮，没搭理连向东。
不是装逼，是因为杨兮自个都没搞懂自个怎么着就莫名其妙地掌握了腹腔镜手术的技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连向东。再说了，做人要低调，人家杨兮一贯秉承这项基本原则。
一旁，林院长惊诧地长大了嘴巴，半天未能合拢。
“你说什么？连医生，你说杨兮学会了腹腔镜？”
连向东并没有因为杨兮的不搭理而感到被冷落，这妖孽，此时要是不装个逼那才叫异常。对付装逼犯的手段无非就两种，一是全方位打击，二是全方位吹捧。连向东当然要选择第二种。
“什么叫学会？林院长，请你务必要注意自己的言词，西少做腹腔镜，那是无师自通，标标准准的天才表现。”说出这话的时候，连向东的心里面不自觉的咯噔了一下，这句马屁拍出来，怎么连一点马屁味都不带呢……可不是嘛，这妖孽真就是无师自通，而无师自通可不就是天才么。
林院长的心中同时咯噔了一下。
他并非是在怀疑连向东所言，这种事，说假说不来。他担心的是杨兮现如今连腹腔镜的手术技能都掌握了，那么，柳泉镇医院这片小树林，肯定是容不下杨兮这只大鸟了。
没有了杨兮，他柳泉镇医院还发展个屁，还他么贷什么款盖什么单身宿舍楼……
当初咬着牙写在新聘用合约中的100万违约金，现在看起来就是个笑话，这种天才，一旦引发了大医院的抢夺，别说100万违约金，就算是300万甚至500万，恐怕都成不了多大的障碍。
林院长瞅了眼杨兮，眼神微动，要不，提前下手，把聘用合同再修改一回，将违约金提高到500万，等这小子被人给抢走了，那柳泉镇医院好歹也能把贷款的钱给捞回来。
但此念一出，林院长随即生出了想抽自己大嘴巴子的冲动。人家杨兮一心为了镇医院好，可自己却要把杨兮当成了可居的奇货，非要榨干他最后的价值，这他么也太卑鄙，太不仗义了。
“天才，当然是天才，早在一个月之前，我就断定这小子是个天才，杨兮，老林没说假话吧。”林院长以仗义自诩，不愿耽误杨兮的前程，心中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只要杨兮开口说走，即便是白纸黑字的100万违约金他都可以放弃，只求杨兮能记住他林院长的好，记住他杨兮曾经工作过一年多的柳泉镇医院。
杨兮翻了翻眼皮，看了眼林院长，依旧没开口说话。
跟之前一样，这并非是在装逼，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林院长。
这老货的心理变化，杨兮看其神态便已然猜到了七七八八，你他么仗义讲究，可小爷就不仗义不讲究了？小爷曾当初说出的生是镇医院的人死是镇医院的鬼，你他么当是玩笑么？小爷虽无定国安邦之才，但也是顶天立地一条好汉，自然要做到一言九鼎……马德，光会开刀在大医院也不好混呀，没文凭，没职称，没文章，终究只能混成个开刀匠，可他么文凭职称文章等等，那都不是小爷的强项啊！
好吧，小爷说实话，是小爷开的挂没带那种技能。
杨兮又一次的无言以对却被林院长和连向东同时认定为装逼。前面说过，对付装逼犯要么全面打压要么就全力吹捧，于是，林连二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后者。
“你断定？不是我说你，林院长，西少是不是天才，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断定，之前之所以没展示出来，那不过是时机未到，对不西少？”
“对对对，其实我的意思是说，这辈子从医，能跟杨兮这种天才共事一年多，实在是幸运之至。”
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不吃捧的人，所谓的不吃捧，要么是捧得不到位或不是个时机，要么就是捧的那个人不招人喜欢。而此时，休息间中没旁人，林院长和连向东又都是自家兄弟，因而，那杨兮被捧得……心花怒放原来是这般感受，呵呵，领教了。
“你们俩啊……”杨兮起身，负手，踱步，忽地站住，转过身来，严肃道：“请继续！”
第198章 姜果然是老的辣（无理由加更）
林院长认识马主任已有二十年。二十年前，五年资的林同安来市立医院进修，其带教老师便是马主任。那一年的进修生涯，林同安可是没少挨马主任的骂，以至于到了今天，林院长见到了马主任，两条小腿肚子还会不自觉地抽筋打转。
十一点钟差五分，马主任终于下了台，来到了休息室。林院长慌忙起身，立刻敬烟。
马主任看了林院长一眼，却不接烟，而是径直来到杨兮面前，道：“来支三个五。”
在旁人看来，这无非是马主任力挺杨兮的一种表现，整个普外科，除了少数不抽烟的，比如秦格伟凌冉等人，剩下的烟民们，没有人能看得上外烟。但杨兮明白，马主任是真心喜欢上了三个五的这种独特味道，醇且刚，这一点，他和马主任爷俩有着相同的认知。
林院长并没有因为马主任的冷落而坏了心情，以他对马主任的了解，这正是马主任没把他当做外人的表现，不接烟又能怎么着？不还剩了个倒水的献殷勤机会么。
抢在连向东之前，林院长接了杯矿泉水，端到了马主任的面前。这一次，总算是做对了，马主任笑眯眯地接下了水杯。
“林院长这次来是打算请我们小杨医生去做手术吗？”马主任接了杨兮的烟，再就着杨兮送上来的火点上了，美美地抽上了一口，同时跟林院长开起了玩笑：“我可要把丑化说在前面，杨兮的水平不比那些主任差，你林院长可要心中有数。”
林院长赔笑道：“没有没有，小林子这次来，是专程来看望马老师的。”
马主任斜了林院长一眼，冷哼道：“有空着手来看病人的吗？”
林院长讪讪笑道：“当然不能空着手来咯，小林子给马老师带了一后备箱的土特产。”
马主任拍着身旁杨兮的腿，乐道：“跟医院门口的小卖部联系联系，把林院长送来的土特产全卖喽，卖来的钱，咱中午请林院长吃饭。”
杨兮应了声：“好咧！”起身作势要走。
林院长赶紧拦下了，赔笑道：“马老师这是在批评我呢……那什么，中午我来安排。”
马主任笑着摆了摆手，道：“你有这个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出去吃就免了，在我们医院食堂将就将就吧，杨兮下午还有台乳腺癌手术……”正说着，高勇也进来了，马主任看了眼高勇，沉吟了一下，接道：“下午这台手术还是由杨兮来主刀，高老大，你做一助，我上台看看就行。”
高勇早已看过杨兮主刀乳腺癌切除术的视频，虽然有些想不通，但也服气得很，再加上高勇本来就是个我兄弟牛逼就等于我牛逼的江湖个性，因而对杨兮并没有多少嫉妒心。又因为那杨兮对马主任是一口一个师爷爷叫的亲切，高勇听到了，不免也觉得很是温暖。马主任算是他高勇的师父，而杨兮如此称呼，就等于把他高勇看做了师父辈。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不正是做师父的毕生追求嘛！
“我没问题。”高勇接过林院长递来的烟，点了火，随后道：“就是您别太辛苦了，您能坐在手术间里给我俩吃上个定心丸就足够了。”
马主任没搭话，而是起身，伸了个懒腰，再走过去拍了下林院长的肩，道：“我先回科了，小林呐，你是不是该去把那一后备箱土特产拿过来了呢？”招呼完林院长之后，马主任再转身对大伙道：“中午都去食堂三楼，杨兮请客。”
杨兮不由一愣，眨了眨眼，窝靠，这姜果然是老的辣，单就这坑人的招数……足够小爷再学上个年把两年的。
当然，有林院长在，自然没有杨兮掏钱付账的机会。不过，林院长也没抢到付账的机会，因为，在食堂三楼，马主任可以刷脸记账。
张耀并没有去食堂三楼陪马主任吃饭，手术结束后，他找了个借口先回科室了，其后便不见了人影。对他来说，马主任很重要，但比马主任更为重要的是接下来自己的归属问题。这一点，他和冯虎想到了一起，留下来跟着高主任去创建乳腺外科，对自己的前途恐怕是弊大于利。
尤其是今天这两台腹腔镜手术对他的刺激，更使得他坚定了这种信念。乳腺专科注定了是个小科，病种单一，对年轻医生的成长极为不利，再加上有了杨兮这么一号人物，张耀已然能够看清了自己的未来。
因而，下台之后，他没有耽搁，回到了科里，立刻联络了冯虎。前天晚上跟凌冉吃了个晚饭，饭桌上，凌冉代表秦主任向他俩表示了欢迎，但他俩还有些犹豫，但现在看来，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早一步回到科里的冯虎想的要比张耀多了一些。多出来的这一些便是他潜意识中的那个念头，杨兮很有可能便是下一个江浦均式的天才型外科医生。这种人，天注定不会平庸，等着他的无非就两种结局，一是上天，二是入地。
然而时代不同，江浦均江主任所处的那个年代尚且单纯，创下一番伟业来的概率要远大于被人打入地狱，但现如今的社会，利字当头，义字靠边，任他如何天才，若是没有背景没有贵人提携，莫说在体制内创下一番伟业，恐怕稍有篡位之心，便会被他人联手打入地狱。
那杨兮有背景么？有贵人提携吗？
无非就是马主任和高主任而已。而马主任，未来江湖中还能留下他多少传说都很难说，还能护得住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天才么？至于高勇，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全，更不要说护卫杨兮前行了。
因而，冯虎对自己潜意识中的拿点东西最终还是做出了否定的决断，不是没可能，而是可能性太低，自己真没必要押上自己的前途来赌上这一把。
张耀向冯虎明确了自己的观点，冯虎沉吟片刻，认同了张耀的分析。
没错，不能再犹豫了，也不必再犹豫，最迟今天中午，必须向秦主任表达忠诚。
第199章 牛逼中的战斗逼（无理由加更）
叶秋荷在昨天上午上演了一场出院再入院的好戏。
按医保规定，这是严重的违规，好在叶秋山有的是钱，再入院时干脆全自费，避开了医保限制。但医院也有规定，新入院病人必须要进行一整套的入院常规检查，在常规检查的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不得安排择期手术。
从二十年前的5大常规到后来的八大常规十二大常规，以及现在的十八项常规，医院顶着黑心坑钱的骂名却一再加码，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一个来医院准备割痔疮的病人，让他查什么心脏彩超呢？
十多年前，医生们也觉得没这个必要。
可就是出了这么一起案例，病人在医院顺利地割掉了痔疮，但在出院后，却发生了心梗，还是同一家医院将他抢救过来。可这病人却不愿意缴费，并把医院一纸诉讼告上了法庭，理由是他上一次住院期间，医院医生未尽义务，没能帮他查出心梗风险，导致他经济和心灵都受到了额外伤害，所以，不付医疗费是必须的，还要求医院再赔偿他一笔精神损失费。
谁说扯淡谁脸疼。
那家医院最终不单没拿到心梗的抢救及治疗费，而且还赔了5万块钱。
你可以说这仅仅是个例中的个例，可是，天知道下一个个例中的个例会落到哪家医院的头上呢？还是小心为妙，入院后能查多细就查多细吧。
入院常规是红线，即便是院长的熟人也不能触及红线，不过，是不是必须等到所有结果全都出来才能手术的规定，却是可以通融。再加上下周一开始便是为期七天的国庆长假，原则上手术室在假期间不接受择期手术的安排，所以，叶秋荷的这台手术也就被提前安排到了周六下午。
麻醉自然是由尹伟担当，巡回护士和器械护士也都是楚薇当年的好姐妹、两位拥有副主任护师职称的手术室骨干。不考虑手术医生的话，这套阵容，绝对的正处级待遇。
至于手术医生……当然更牛逼。
主刀杨兮，在杏林园上被广大同行追捧为算上帝都魔都也是前十存在的后起之秀。
一助高勇，晋升已满5年的副主任医师，号称市立医院五虎将之一。
二助马宗泰，江北市普外科界宗师级人物，乳腺外科泰斗级大咖。
知情的人，比如楚薇，比如跟到了手术间的江雨蓓，包括整个手术室的护士们，都会为这位病人感到庆幸，杨医生的手术做得不比马主任差，而且，马主任还上了台，虽然只是个二助，却也形成了双保险。
但对不知情的人来说，可就要忍不住嗤笑一番了。
这不是胡闹嘛！住院医做主刀，副主任医做一助，而主任医却做了二助，这分明就是一台……呵呵，不用明说，你懂得。
两点四十分，麻醉就位，三名手术者站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杨兮沉默无语，半分钟前，借着穿手术衣的功夫，他已经唤出了系统界面，并戳下了3级手术技能卡的使用按键。
这还是高勇第一次给杨兮做一助。之前，他曾数次观察过杨兮在手术台上的表现，又看过杨兮和马主任联手的发在了杏林园上的那台手术的视频，深知这货要是完全发挥出来的话，绝对不是自己这等水平能够接得下来的，于是，在手术即将开始之前，高勇先向对面抛去了一个眼神。
杨兮收到，并秒懂，随即给了高勇一个回复，放心吧，老大，咱可是自家弟兄，怎么可能会让你下不了台面呢。
高勇对杨兮的人品似乎很放心。
然而，手术刚一开始，高勇便感觉到了不妙。姓西的少，哦，不，姓杨的西，你个王八犊子，是他么有意让老大我出丑是么？
道行深厚的马主任随即发现了端倪，赶紧以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道：“杨兮，手术做得好还是不好，在于精，而不在于快。”
高勇赶紧附和：“对，马主任说得对，这又不是打仗抢山头，没必要争分夺秒的。”
杨兮停下了手，先看了眼马主任，再看了眼高勇，眼神中尽是委屈。小的已经刻意放缓手速了呀，再放缓，那不就成了慢动作了么？
可看到马主任和高勇那四道坚定的眼神，杨兮还是投降了。
好吧，慢动作就慢动作吧，只求你们两个别在心中骂人就行。尤其是高勇，杨兮意识到，如果不以慢动作来应对他的话，等手术结束了，那壮汉说不准会一把掐死自己。
楚薇的那两位担任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的好姐妹之前也仅仅是听说过普外科来了个叫杨兮的规培医生，手术做的有多牛逼，但运气不好，一直没能亲眼所见。而今天，不单是亲眼所见，而且其中之一还跟杨兮同了台。
传言就是传言！
这杨兮的手术哪里是牛逼啊，分明是牛逼中的战斗逼好不啦。
尤其是器械护士，当杨兮在马主任和高勇的联手逼迫下再一次降速后，这位大姐姐终于长出了口气。她是此道中的老手了，看得出来，那高主任已有崩溃的迹象，不过，在高主任崩溃之前，可能她会来一个先崩为敬。
手术间中，最为悠闲的当属尹伟。
这么一台手术，他看都懒得看一眼，不是说看不起高勇，但事实摆在那里，就好比看电影，看过了原版未删减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再去看岛国动作片，那还能体会到多少艺术感呢？
咳咳，这个比喻好像不太恰当，不过，尹伟坚持如此做想，别人拿他也没办法。
一小时零八分钟，杨兮缝完了最后一针。
当着大伙的面，马主任抛出了一个要人命的问题：“高老大，你一向以可能说错话但绝不说假话自居，那我问你，就这台手术的感受，你觉得小杨兮的水平是不是超过了我老马呢？”
俩护士捂嘴偷笑。
那尹伟更是过分，跟着补刀：“马老头都是快退休的人了，怕他个逑，实话实说呗！”
杨兮刚想为高勇圆场，却听到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嘿嘿一笑，回道：“高勇可以说错话但绝不说假话，这一点绝不改变，可马主任您忘了，高勇还有一招，那就是闭嘴不说话。”
第200章 爱情的味道（万更求订阅）
东坡肉，又名回赠肉，在江北菜系中占据了举重轻重的地位。
这里的东坡，指的便是北宋大词人苏轼苏东坡。
历经千年传承，这道菜演绎出了数种烹饪之法，先煮后烧，或是煮后再蒸，又或是直接闷煮收汁，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特点，但有一点却是相同，那就是相当耗时。
浙菜川菜中，烹饪一道东坡肉需要一个小时以上，但这点时间，对江北市的大厨来说，却只能回敬以摇头叹息，因为，在江北大厨们的心中，这肉要不文火慢炖4个小时以上，那就根本不配叫东坡肉。
听说马主任答应要到家里来吃自己烧的东坡肉，楚薇一早就上菜市场买了最好的五花肉，于中午时分，洗净切好，在砂锅中码放整齐，铺放了各种佐料，大火顶开，再换文火慢炖。随后交代给周六前来看孙子的公婆，这才赶去医院陪同叶秋荷手术。
待叶秋荷手术结束，楚薇再赶紧回家，没办法，老公实在狡猾，硬生生把一个相亲见面搞成了同事聚餐，尤其是还把马主任给捎带进来，使得她更要端出贤妻良母的架势来。
六点一刻，尹伟将5位同事引进了家门。
排第一的当然是马主任，高勇紧随其后，再后面是icu的副主任邢锐，最后二人便是杨兮和连向东。
都是相识十年以上的老同事或者说前同事，进了家们也没啥好客气的，连鞋子都不用换，直接去卫生间洗了手，坐到了餐桌边便准备开战。杨兮连向东二人虽然年轻，跟其他人相识的时间短了许多，但却搁不住这俩货脸皮厚，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外人。
尤其是杨兮，坐到了餐桌旁，忽地皱起了眉头，颇为神秘道：“我怎么嗅到了一股子非常特殊的味道呢？”
尹伟揭开了摆放在餐桌正中间的砂锅盖，呵呵笑道：“你嫂子做的东坡肉，在外面绝对吃不到，所以就特殊喽。”
杨兮严肃摇头，道：“不是肉香，也不是这一桌子美味佳肴的味道，而是……”杨兮装模作样，冲着四下里都嗅了两下，接道：“真的，你们家里到处都散发着这种非常奇怪的气味，这究竟是什么味道呢？”
楚薇跟杨兮不过是见过几面，认识但不熟络，根本不了解杨兮是个怎样的人，但见杨兮一脸的严肃，楚薇不免紧张起来，也跟着四下里嗅了几下，迟疑道：“没什么呀！我上午才做的卫生……”
杨兮诡异一笑，蒙的一拍大腿，打断了楚薇的迟疑，喝道：“我想起来了，你们家里这股子奇特的味道是……爱情的味道！”
这马屁，拍得是如此的清新脱俗。
以至于正在倒酒的尹伟陡然一颤，连忙去拿抹布擦桌子，马主任一时没能憋住，‘噗’的一声，将刚含到口里的茶水喷在了一旁的高勇身上，高勇的另一侧，邢锐畅怀大笑，边笑便拍打着高勇的肩。高勇则怒目死瞪杨兮，马德，就因为你小子改不了那啥，害得老子又挨喷又挨捶的，老子容易吗？
连向东更是投来了钦佩目光，草，好你个西少，什么考霸球霸手术霸的，合着都是你丫的副项，原来这拍马溜须才是你大爷的主项哇。
楚薇和尹伟的婚龄已有8年，虽然没经历过所谓的7年之痒，但8年时间如此漫长，彼此间的新鲜感早已经消磨殆尽，维持关系的因素只剩下了孩子以及对家庭的那份责任心。
至于爱情……
好模糊，好陌生，好像早已经扔到了思维中的犄角旮旯并布满了灰尘。
但，今日此时，从杨兮的嘴里说出这个家中充满了爱情的味道，这句话虽然带着明显的拍马溜须的味道，却是同时刺激到了楚薇和尹伟这俩口子。二人不由相视，一瞬间，8年的婚姻，2年的恋爱，整整10年间的点点滴滴顿时涌上了各自的心头，有酸有苦有辣有咸，但更多的，还是甜，甚至，那股子甜甜的味道，完全遮盖住了酸苦辣咸。
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到了10年前，我还会选他/她吗？
会，一定会！
这是爱情，永不褪色。
相视……一笑，对这俩口子来说，仿佛真的回到了十年前刚刚把手牵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咋滴了，高老大，眼红人家了是不？”杨兮不肯罢休，继续惹事。
“你，闭嘴！”高勇气得直喷粗气，尼德玛，老子被马主任喷，被邢锐捶，还要被你小子怼，老子来吃顿饭容易么。
酒过三巡，大伙闲聊的话题不自觉地扯到了各自的工作上来，尹伟吐槽外科片中除了马主任带出来的普外科，其他外科对麻醉的重视程度根本不够，邢锐则倾述icu的种种艰辛，而连向东终于憋忍不住，说出了冯虎张耀二人意欲反出高老大门下的密谋。
这才是重磅炸弹！
闻言，尹伟没了不满，邢锐没了怨言，连老马也都放下了筷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高勇的脸上。
高勇倒是坦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夹了块东坡肉咬了一口，回应道：“即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我高勇无能，给不了他们更好的前程，他们去追求自己所认为的美好未来，无可厚非，无需批评。但话又说回来，我高勇身边不还是有西少和你老腚么，就咱们仨，我相信，也一定能把乳腺外科创建起来，而且，还要干的有声有色。”
连向东却像是说秃噜了嘴一般，接道：“可西少说，你的乳腺外科根本就搞不起来。”
刚刚听了高勇的话而有了欣慰之意的马主任以及尹伟邢锐二人登时变了脸色，所有人的目光自然从高勇那边转移到了杨兮这里。
瞧这话说的，太不人家高老大脸面了，快，赶快，告诉大家，这话不是你杨兮说的，一定是老腚这货故意坑你的。
只见杨兮不动声色地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然后道：“没错，我确实说过，高老大的乳腺外科根本搞不起来，而且，我绝不会改变我的观点。”
第201章 拿什么去竞争（万更求订阅）
马主任面色不善，高勇更是脸色黢黑，而尹伟邢锐二人也是目瞪口呆，楚薇聪明，赶紧起身进到了厨房，说是要给大家再烧个汤。
连向东自知惹祸，颇有些惴惴不安。
杨兮淡定自若，放下了茶杯，看向连向东并敲了下杯沿，连向东会意，赶紧为杨兮添水。
“各位，你们是想听真话呢，还是想听假话？”有马主任在地方就不存在禁烟令，杨兮叼上了一支三五，点上了火。
尹伟有些着急，赶紧道：“废话，当然是真话！”
杨兮呵呵一笑，道：“这真话嘛，那就是我不单希望高老大搞不起来乳腺外科，还希望秦老鬼把高老大排挤到没有立身之地，这样的话，我不就有机会把高老大给忽悠到柳泉镇去了嘛。你们别笑，我是认真的呀，别说高老大，你们几个，也都是我的目标，包括师爷爷你。”
马主任脸色见缓，伸手向杨兮要了支三五，一边点烟，一边问道：“那假话又怎么说？”
杨兮为马主任点了火，把玩着手中火机，若有所思。“这假话么……高老大忠心赤胆义薄云天，又得我杨兮仗义相助，若是仅仅局限于乳腺外科一隅，这不单是医院的损失，更是江北人民的损失，甚至是整个国家的损失。”
言罢，环视众人，杨兮不禁郁闷，丫的，小爷说真话，你们当笑话，小爷胡说八道，你们却认真思考，这世道，找谁说理去呀？
马主任夹着香烟沉思了片刻，转头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安排才不会屈了高老大的一身才华呢？”
杨兮的脑子非常灵光，仅仅是一眨眼，便有了打算。“要干，就干一个肿瘤外科。”但见马主任手中夹着的香烟已经燃出了一截不断地灰烬，杨兮连忙拿过烟灰缸来，端到了马主任的手下，并接道：“师爷爷，你听我给你分析道理哈。”
马主任微微颔首，弹去了手中香烟的灰烬，道：“你说，师爷爷听着呢。”
杨兮抽了口烟，脸上的神色逐渐凝重，似乎在内心中挣扎了一番，这才开口缓缓说道：“我跟秦主任的接触并不算多，但我能看得出来，秦主任虽然医术精湛医德高尚，但他的权欲之心却有些偏重，而且，此人颇有心机，即便是游主任郭主任二人联手，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马主任抽着烟做出了沉思状，见杨兮停顿了下来，立马投来一眼，道：“接着说，我在听呢。”
杨兮淡然一笑，接道：“师爷爷您在位时，他尚有收敛，但您退休之后，他必然会全力出击，游郭二位主任，他只需要收拢其中一个，那么，他就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不单不用拆分普外科，而且还能做得到大权在握。”
马主任轻叹一声，道：“真是难为你小小年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透这些了，不过，这跟你建议高勇创建肿瘤外科有什么关联呢？”
杨兮伸出筷子，夹了块东坡肉，在收回来的时候，却拐了个弯，放到了马主任的餐盘中。不是孝敬，也不是礼貌，是因为楚薇做的菜实在好吃，而一块东坡肉至少也得有一两重，吃多了，耽误他吃别的菜。
“以秦老鬼那种尿性，一旦在普外科实现了大权在握，天知道他能做出怎样的事来？不过，普外两大分支，肝胆胰和胃肠，最重要的病种都是肿瘤，让高老大创建肿瘤外科，便是对秦老鬼最好的制约。有竞争才有服务，有对手才会进步，高老大的肿瘤外科存在一天，那秦老鬼便不敢胡来一天，师爷爷，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呢？”憋了好多天，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狠狠地怼了秦格伟一通，那杨兮的心情，爽到了炸裂。
虽然，这仅仅是很不要脸的背后说坏话。
马主任又是一阵沉思。
这可不是件小事，马主任不发话，高勇也好，尹伟也罢，包括邢锐，都有自知之明，一个个埋头吃菜，不敢多言。
沉思良久，马主任开口道：“在5个带组主任中，高勇的天赋最差，但他却是个最用功的人，也是几块业务中最全面的一个，这是他的优势，但同时又是他的劣势。肝胆上比秦格伟差了一截，胃肠上比不过郭克远，血管方面，更是无法跟游沧海相提并论，也就是在乳腺专业上，高勇同他们或许有一拼，现在有了你杨兮的异军突起，我老马才会放心地将乳腺外科交代给高勇，可要说到肿瘤外科……且不说胸科肿瘤泌尿肿瘤或是脑肿瘤骨肿瘤，就说这腹部肿瘤，你们两个，又拿什么去跟秦格伟去竞争呢？”
拿什么？
那还不简单么！
2万块一张3级手术技能卡，5万块一张4级手术技能卡，小爷能把秦老鬼给竞争的找不到北。
至于钱从哪里来，根本不必发愁，想必那小癫子自有安排。
可是，这种话肯定是无法说出口。
还得编瞎话现找理由！
这一刻，杨兮总算是体会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深刻含义了。
“师爷爷，小杨兮还是那句话，手术是相通的，只要掌握了基本技能，至于什么术式，我想，最多也就是一两台的熟悉过程而已。”
这话说的……方圆50公里内，所有母牛若是不赶快夹紧了后腿，必然要遭到灭顶之灾。
但在尹伟家的这张餐桌旁，还真没有人会认为杨兮在吹牛逼。
不敢啊！
在座的各位，除了邢锐之外，哪一个没有因为这妖孽的逆天表现而导致脸疼过呢？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不过……”马主任欲言又止，转过脸来看着高勇，犹豫了下，才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条路，注定了无比艰辛，高勇，你愿意尝试吗？”
尹伟抢在高勇之前鼓祟道：“怕逑，高老大，只要杨妖孽支持你，肯定输不了！”
高勇已近不惑，自然不会轻易被他人鼓惑，但稍加琢磨，却认为尹伟所言并不虚假，这妖孽，在仅有一次且是一助的经验下便能顺利拿下上午的那一台难度不小的腹腔镜胆囊切除术，那么，将来又会有什么奇迹是他创造不出来的呢？
第202章 我杨兮就是服气您（为理想加更）
“马主任，我愿意陪杨兮拼一把。”高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抹了下嘴巴，豪气大发，接道：“就算将来的某一天，我高勇被排挤出市立医院，也绝不后悔今天的决定。”
马主任刚想欣慰点头，旁边的杨兮却不乐意了，嚷道：“老大，您当着我师爷爷的面，胡说什么呢？第一，是我杨兮陪着您拼一把，咱们兄弟归兄弟，辈分归辈分，这挑大旗的活，您不来，那还能交给老腚不成？其二，我师爷爷既然松了口，就说明他对您有信心，艰难辛苦肯定是少不了的，但要说失败……嘿嘿，老大您是在暗示我师爷爷没有这点判断力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高勇别憋得肺疼，可要是分辩起来，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组织词汇，气得他只有逮着尹伟的酒来消气，自斟自饮，连干了三杯。“老子认输，老子认罚，这总行了吧！”
杨兮嘿嘿一笑，道：“您敢在我师爷爷面前自称老子？”
高勇一怔，好吧，老子今天认栽，不就是罚酒么，喝就是了。
马主任笑眯眯看着高勇再干了三杯，这才发话道：“恃才傲物本是个彻头彻尾的贬义词，可是，那些个指责叱骂他人恃才傲物的平庸之辈又怎么能搞清楚，你不傲，并不是你的修行有多深厚，而是你根本就无才可恃。我并不反对年轻人有点傲物的表现，但一定要拎得清才行，杨兮，你觉得师爷爷说的对不对呢？”
杨兮何等聪明，早就悟到这是马主任在点拨自己，于是，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道：“师爷爷的教诲，杨兮记下了。”
马主任对杨兮的这种表现是相当的满意。这个小刺头，在普外科当中可不是一个两个人在背后说他的种种不是，五个带组主任中就有仨不止一次在他老马面前嚼过杨兮的舌头，说他迟早得把普外科给祸祸成乱七八糟。至于下面的副主任主治，那就不用再提了，连跟他同组的冯虎张耀二人，对杨兮都是颇有微词。
有意思的是，出了普外科，杨兮最多接触的麻醉科和手术室，对他却是一片赞赏之声。麻醉科就不说了，有尹伟在帮他说好话，自然没什么差评，手术室那边，像护士长孟桂琴这种人，一提起杨兮便是笑逐颜开，连声称赞。
马主任认识孟桂琴快三十年了，什么时候见过她对一名小医生如此这般？莫说别人，就是他老马，想当年跟着江主任上台时，还遭过孟桂琴的黑脸训斥呢。
这并不难以理解。
普外科的那帮人，被杨兮动了自己的奶酪，自然对杨兮没什么好感，一些小毛小病便会被无限放大。而麻醉科及手术室，跟杨兮没有利益冲突，只有相辅相成，因而，杨兮的优点会被放大，而缺点，则会被忽略。
这是社会常态，绝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意志而发生转移。
因而，马主任在科里懒得为杨兮多说一句辩解的话，更是亲手策划了一场单舌战群儒的大戏。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老马的嫡系传人，就该死如此硬气，天下是打下来的，绝不是妥协下来的，像秦格伟那种左边拉拢右边收买的行径，他老马是打心眼里瞧不上。
这其中，就彰显出高勇的难能可贵了。
若想打压杨兮，他高勇最有把握，直接限制杨兮上台做手术，甚或挖个小坑直接将杨兮踢到内科片去，但高勇并没有这样做，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在发现了杨兮的天赋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做到的，便是汇报给了他老马。
马主任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当时高勇的那番激动言语及兴奋表情。
点拨杨兮，马主任就是想让杨兮时刻牢记，对他有提携之恩的第一人不是他马宗泰，而是高勇。
杨兮反应极快，在应答过马主任之后，立刻拎过酒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冲着高勇举起了酒杯，道：“我真不是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一天，我就不会喝酒了，就这种杯子，白酒三杯必倒无疑。但今天，我还是要敬老大您一杯酒，我不想跟你说什么恩了义了的矫情话，一句话，我杨兮就是服气您。”
高勇笑着举杯，但在猛一仰脖的刹那，其双眸中似乎有些晶莹物质。
杨兮再斟一杯，冲向了尹伟，道：“这第二杯酒，我要敬您，哥，今后我跟高老大的手术……”
尹伟痛快拍胸，抢着应道：“有马老头在，你俩靠边站，马老头要真是退休了，那没啥好说的，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随时招呼随时到位。”
两杯酒下了肚，杨兮已经有了头晕的感觉，但还是坚持斟上了第三杯酒，敬向了邢锐：“邢主任，icu是所有临床医生的保护伞，将来肿瘤外科少不了要麻烦您。”
邢锐举杯，干净利索地回复道：“全力以赴！”
敬过了邢锐，杨兮已是头昏脑涨，再斟酒时，已有把控不住的征象。勉强斟满了第四杯酒，杨兮面向了马主任：“师爷爷，小杨兮受您抬爱，无以回报，感激之情，全都在这杯酒中了。”
马主任破例，招呼高勇为自己倒了一杯，陪杨兮喝下。
该死的连向东也要刷刷存在感，为杨兮倒上了第五杯酒，并道：“西少，你他么可不能忘了你老腚哥哦！”
杨兮明显有了醉意，吃吃笑道：“怎，怎么会哩，来，腚，腚兄，干！”
酒，确实是喝下了，但人，却是身子一软，倒在了连向东身上。
倒下之前，杨兮颇为后悔，刚才夹给马主任的那块东坡肉真是亏了，早知道自己在半饱不饱的时候便倒下了，那块肉还真该塞进自己的嘴巴里。
还有，尹伟他老婆烧菜真好吃，比自己的亲嫂子许如瑾烧的菜还要好吃，今后小爷找老婆，也一定要找个会烧菜的，至于长得美不美，那都不重要。
休息了一下午的秋雨于晚上再一次忙活起来。
反正一时半会那雨也不会停歇，而喝醉了的杨兮也非常安详地躺在沙发上熟睡，大伙兴致未减，继续吃，继续喝，继续讨论着将来筹建肿瘤外科时的注意事项。
第203章 分水岭（为信念加更）
对凌冉来讲，周三是他人生的一道分水岭。
周三之前，他过的是相当郁闷。
追了十个月没追上的女神柳伊依居然冲着一土鳖献起了殷勤，这让他很是恼羞。
那土鳖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法术，居然迷惑了马主任的神志，越过了一众骨干而直接带那土鳖上台开刀，这让他倍感耻辱。
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能把那土鳖的一位仙女级女性朋友翘到自己的手中，却又被那土鳖巧妙破局，这让他充满了挫败感。
但在周三这一天，随着马主任被检查出胰腺占位的消息传出，这一切，都悄然发生了转变，甚至可以说是完全逆转。
来为马主任会诊的苏教授是他凌冉的导师，也是他凌冉亲自请到江北来的，就凭这一点，他凌冉在普外科便是有功之臣，任谁谁，都必须高看他凌冉一眼。
接着，秦主任私下里告诉他，武院长有意保留普外科现有结构，而且，用不了多久，秦主任就将摘掉头上的代理二字，成为正儿八经的普外科科主任，这就意味着他凌冉将成为普外科真正的核心骨干力量。就犹如当年的杂牌军师长在中央军团长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是一样的道理。
最让凌冉感到兴奋的是周五上午，那土鳖的仙女朋友居然主动将她奶奶转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这不叫逆转又能叫做什么呢？
尤其是下周一这天，苏教授会来市立医院亲自操刀为马主任手术，届时，秦主任自然是一助，而他凌冉必是二助，这，将是他凌冉的高光时刻，必须载入史册。
普外科的未来走向对游沧海来说却是影响不大，他的专业，跟秦格伟只有互补没有冲突。把普外科拆了，他成立血管外科，多了些权力也多了些利益，但同时也多了许多的琐碎，不拆分，谁也影响不了他的血管外科专业，虽说少了些权力少了些利益，但同时也少了许多行政上的琐碎，而且，一旦出了什么问题，背后还有科主任给支撑着。
怎么算，都是利弊相当。
因而，游沧海早在马主任被查出患病之前便打定了主意，在这场变故中，他必须做一只缩头乌龟，一切全仰仗秦格伟冲锋在前。
这种策略下，就使得游沧海要尽力向秦格伟示好，直接冲向秦格伟说些好听的话，不单效果不佳，反而会折损自己的形象。
刚好，秦格伟的嫡系手下凌冉有求于自己，游沧海灵光闪动，这不正是向秦老鬼示好的绝佳机会吗？于是，他主动下楼，为徐佳涵的奶奶做出了诊断，并承诺凌冉，可以亲自带凌冉为这病人进行手术。
至于随后发生了什么，游沧海并不知情，只是，当凌然于周五完成了徐佳涵奶奶的术前准备向他发出手术邀请的时候，游沧海愣都没打一下，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杨兮为叶秋荷实施手术的同时，隔壁另一间层流手术间中，游沧海带着凌冉为徐佳涵的奶奶做了双下肢大隐静脉剥脱术。
这种手术对游沧海来说基本上没什么难度，用句玩笑说，睁只眼闭着眼也就拿下了。若不是带有教学凌冉的意图，又念在凌冉对病人的孙女有点想法而打算将手术做的精上加精的话，根本用不了一个半小时的手术时间。
手术结束后，徐佳涵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凌博士的感激之情，若是学其他病人那样给凌博士买上两条烟的话，肯定不合适，因为徐佳涵从未见过凌博士抽烟，若是塞红包呢……徐佳涵更是感觉不妥。于是，徐佳涵便向凌博士和游主任发出了请他们俩吃餐晚饭的邀请。
凌冉自然是欣然应允，同时赶紧给游沧海递眼色。
游沧海不能拒绝，他看得出来，到目前为止，他看出凌冉对那姑娘有意思，却没看出那姑娘对凌冉有意思，若是拒绝了那姑娘，而那姑娘又不愿单独请凌冉共进晚餐，那么就等于自己好心却办了坏事。
游沧海也不能痛快答应，万一那姑娘只是深藏了自己的念头，自己一个糟老头子搀合在俩年轻人中间，那得有多尴尬呀。
不过，这也难不倒游沧海。
“晚上吃饭呀……嗯，可以的，不过呢，待会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先选地方，等选好了之后，给我发个定位过来。”游沧海这一招确实高，促成了饭局不说，还能保证自己进退自如，凌博士需要他参加饭局时，比如，晚上还有这姑娘的什么亲戚也参加，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及时赶到。若是凌博士不需要自己参加，比如，晚上做东请客的只有这姑娘一人，那么自己能找到一百条理由保证他们俩能单独吃完这顿晚餐。
徐佳涵单纯，信以为真。
但凌冉却理解到了个中精妙，不由向游沧海投来钦佩且感激的一眼。
徐佳涵长那么大根本没什么机会参与社会饭局，她所熟悉的，无非是江北市区以及东.山县城中的各类小吃店。因而，在选择哪家饭店的问题上，徐佳涵也只能求助于凌冉。巧的是，凌冉来到了江北市快一年了，也很少出去应酬，徐佳涵这边开口相求，那边凌冉的大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无奈之下，只好求助某团。
要有档次，要有品味，还得有浪漫的环境……当然，这种层次的饭店消费要贵了许多，但凌冉已经做好了准备，这餐饭，一定要由他来付账。
某团迅速搜索出数家比较符合条件的餐厅，排在第一位的是一家西餐厅，名叫‘爱丽舍田园’主题西餐厅。
这装修，这情调，这氛围……简直就是为自己所准备的嘛！
内心中颇有些小资情调的凌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家主题西餐厅，而且，其价位并不算太高，人均300块左右，完全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
徐佳涵看到人均消费300块的数字，心里咯噔了一下，但碍着面子，还是淡然一笑，点头认同了凌冉的选择。
于是，就在杨兮醉倒在尹伟家沙发上呼呼大睡之时，凌冉和徐佳涵之间的关系得到了突飞猛进式的发展。
第204章 老张头的威名（为……加更）
因为国庆长假，本周日正常上班。
不过，这一天各组都没有安排手术，医生也是人，也需要休息，国庆长假，刚好是他们难得的放松休息的机会。再说，明天是马主任的手术日，大伙的注意力必然要关注于此，若是今日手术，到了明天该病人还处在围手术期的24小时内，这不是在主动给自己添乱么。
轻松交班，然后各组分头查房，就在杨兮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刚好八点整，也刚好收到了系统发来的本周任务。
系统秉承了一贯的不靠谱本性，给杨兮派发的本周任务居然是熟悉掌握直线加速器及伽玛刀治疗原理。
尼德玛，杨兮不禁摇头，直线加速器和伽玛刀都属于放疗科设备，小爷一个外科医生，掌握他们的治疗原理有个毛意思呢？
好在一周刚刚开始，还有的是时间跟系统周旋，杨兮随即便把此项任务抛在了脑后。
聂亚迪的表嫂子恢复的挺不错，昨晚上就改了流质饮食的医嘱，今一早，还在老伴的搀扶下，下了床在病房中走了两圈。
“胆子再大一些，等挂完了水，完全可以扶着她到楼下花园里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不管是谁主刀，看到病人术后恢复的好，那高勇的心情自然是开心。
聂亚迪的表哥赔笑道：“高主任，今天能给她吃点啥呢？光喝粥，我担心营养跟不上。”
高勇表示了赞同，道：“今天还是以半流质的汤食为主吧，鸡汤，鱼汤，骨头汤，都成。”
聂亚迪的表哥微微蹙眉，疑道：“高主任，不都说鱼汤是发物吗？我老伴她……”
临床的一位准备今天出院的大婶笑道：“什么发物不发物的，那都是中医先生说的话，在人家西医面前，不管用！”
另一病人的家属道：“不是说在西医面前管不管用，依我看呢，中医那一套存粹是骗人的，我老伴的病，找中医看了一年多，还不是给耽误了？要不是高主任他们医术精湛，我老伴连手术机会都要被耽误了。”
聂亚迪的表哥犟道：“话也不能说的那么死吧，我们镇上就有一个肝癌的病人，县医院都不给治了，回了家，找中医看，但现在三年多了，还活得好好的呢！”
高勇无奈苦笑。中西医之争，在医疗界内都是一锅糊涂酱，更不要说眼前的这几位外行头了，高勇自然有自己的认识，但要是想跟这几位外行头说清楚的话，那今天上午也就啥也不用做了。
“好了好了！你们不用争，更不用吵，中医有中医的好，西医有西医的好，中西医结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这种话说了等于没说，但用在制止外行头争端中却是十分管用，高勇此言一出，登时受到了该病房三张床的病人家属的认同。“发物确实存在，但并非你所理解，好了，我还要去看别的病人，按我说的去做吧，只是汤里一定要少油，尽量少放些葱姜蒜这些刺激性较强的佐料。”
隔壁病房住着张耀主刀的那个病人，有马主任在台上把关，这病人的手术自然是成功的，可是，或许是因为手术时间过长，气腹压力对胃肠道的刺激太久，也或许是张耀在手术过程中对空回肠的器械触碰过多，导致了病人的胃肠功能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回复。
“还没排气吗？”
病人家属没听懂排气是个啥意思，下意识地看了眼窗户，现在病房中都安装着中央空调，哪来的排气扇呢？
张耀苦笑解释道：“就是放屁了呀。”
病人家属连忙赔笑，摇头道：“还没呢！”
高勇来到床边，俯下身，用听诊器听了病人的腹鸣音，有，但很微弱。
张耀汇报道：“昨天下午给他开了四磨汤了。”
高勇直起身来，收好了听诊器，吩咐道：“还是请中医科的老张头过来会个诊吧。”
市立医院中医科的老张头，一辈子没学历，没职称，但在中医科里，却是神一般存在，尤其是普外科，上到马宗泰，下到连向东，对老张头均是恭敬有加。
普外科手术最常见的并发症就是胃肠功能恢复不过来，像刚才这位病人还好处理一些，毕竟切除的只是胆囊，胃肠道还是完整的，用起药来，西药中的全胃肠动力药比如西沙比利，或是中成药四磨汤，都可以大胆使用。可要是面对那些胃肠手术的病人，那可就头大了，药用的弱了，起不到作用，但要是用的猛了，又生怕把胃肠吻合口给挣开个口子。
当然，从安全量入手，边观察边逐步加量，应该是每一个临床医生都能掌握的原则。
可是，这般做法，却远不如请老张头过来会诊。
一张药方开出来，最多煎熬三副汤药，保管能把病人的胃肠功能伺候的舒舒服服，根本不用这些个手术医生再多费心。
来到市立医院已满二十天的杨兮自然听说过老张头的威名，对此，杨兮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牛逼！”
这也彻底改变了杨兮对中医的看法，在这之前，他可是铁杆的中医无用论的支持者，其原因，只在于井底观天，能见识到的中医，只有那招摇撞骗的盛大军。
好在那杨兮贼一般精明，自知自己见少识窄，在有争论的领域上从不轻易发表自己的观点，要不然，来到市立医院后，还不知道会因为这种观点而被打脸多少回。
随后，杨兮再去翻看网络上那些持有中医无用论中医伪科学甚至建议取缔中医的医学大咖的微博，才惊喜发现，原来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些脱离临床只搞研究的大咖。而那些整日埋头在临床一线只管看病治病的医生们，却很少有人参与到这场纷争中。
为啥？
一是没时间，懒得去掺和到这种闲的蛋疼的破事中。
二是像市立医院普外科这般，时不早晚，就得把老张头给请到科里来会个诊。
普外科请老张头来会诊非常简单，根本不需要事先开出会诊申请，只需给老张头发个微信，他要是不忙，就会立刻赶来。
听到了高勇的吩咐，那张耀不敢怠慢，连忙拿出了手机，找到了老张头的微信。
第205章 科幻还是灵气复苏（万更求订阅）
信息发出，老张头那边却久久没有回音。
高勇也不在意，带着手下医生继续查房。9楼查完，顺着消防通道回到8楼，离老远，便看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守着一位姿态猥琐……哦不，不能用猥琐一词……的小老头。
高勇快步向前，杨兮紧紧跟上。
越是走近，看那小老头越是符合猥琐一词。
“猥琐者，鄙猥琐屑云耳，故今谓人蹇浅卑污而不能自立者，皆谓之猥琐。”
那小老头身高身形和马主任相差不多，却完全不具备马主任身上的那股子霸气，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也不会收拾自己，一头黑白交加的头发乱糟糟像个鸟窝，还留着一缕山羊胡子，站立时腰背躬弯双肩塌陷，就像是某个年代被揪上批斗台的牛鬼蛇神。身上穿着的白大褂也是灰不溜秋，皱皱巴巴，左边口袋的旁边还被扯出了一道口子。
“张主任……”距离尚有十步之远，高勇便伸出了右手，并热情地招呼了一声。
老张头转身面向高勇，面露笑容，同时露出了两排黑黄牙齿。“叫我老张头就好，这主任称呼，老张头可担待不起。”
握过了手，高勇请老张头进办公室小坐。
老张头却予以拒绝，道：“不坐了，还是先看病人吧。”
对高勇来说，跟老张头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无需过多客套，随即让张耀带老张头去看病人。
杨兮听是听说过老张头威名，但真人却是第一回见到，心中自然充满了各种好奇，于是，便跟在了老少两个张猥琐的身后。
没错，那张耀虽然没有一个猥琐的外表，但有着一颗猥琐的心。
进到了病房，老张头一边听着张耀做简短的病情总结，一边盯着病人仔细观察。待张耀说完，老张头让病人伸出了舌头，凝目盯了数秒，然后开始搭脉。
老张头实在是缺乏老中医的那种仙风道骨的气场，杨兮看得出来，那病人以及病人家属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全都是不屑，若不是高主任在查房时有过交代，恐怕这时老张头早已被轰出了门外。
“嗯……”老张头松开了病人手腕，直起身来，在转身看向张耀的那一瞬间，双眸中两道精光一闪而过。杨兮陡然一凛，再看那老张头，却依旧是一副猥琐模样，双眸中精光不在，眼神涣散。
老张头冲着张耀点了点头，笑容中不无讨好献媚的成分。“嗯，不用煎药，扎两针就行，张医生，您看……”
张耀应道：“请你来会诊，当然要听你的，张主任，你就拿主意好了。”
老张头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类似于长款钱包的皮夹子，打开皮夹子，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数排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老张头从中挑出了一根，捻在手中，却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了杨兮，露出了两排黑黄牙齿，笑着央求道：“这位小哥，能不能辛苦一趟，帮老张头要个酒精棉球来。”
杨兮立马飞奔，在病房外走廊中的一辆治疗车上拿了瓶酒精和一包棉签折返了回来。
老张头用棉签蘸了酒精，先为病人要扎针处消了毒，随后又换了支酒精棉签擦了下银针。
一针扎进去，老张头轻轻捻转银针，仅仅半分钟，那病人的肚子里便传出咕噜噜的动响。老张头再取了一根银针，用酒精棉签擦拭过，于患者正下腹部扎了下去。
那病人突然间红了脸，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老张头猥琐一笑，道：“想放就放，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于是，那病人屁股轻抬，发出了一声悠扬。
杨兮看得呆住了，他么的……这究竟是科幻还是灵气复苏？
总之，很不科学嘛！
看着正慢吞吞收针的老张头，杨兮心中陡生恶念。等老林把专家别墅给盖好了，要是不能把你个小老头给骗到柳泉镇，小爷就他么改跟你姓张。
奸人生恶念，必先使出障眼法，需迷惑对方心智，方能获得下手良机。杨兮于此道亦可谓无师自通，此刻立即将张耀甩到了一旁，凑过身去，先帮老张头收拾了酒精瓶和棉签包，随后再把老张头放在床头柜上的银针包递到了老张头的面前。
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必须再施展出语言的魅力。
“牛逼啊，老张头，依我看，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过如此嘛！”
床尾处，张耀沉下了脸，叱喝道：“怎么跟张主任说话的呢？”
杨兮嘿嘿一笑，没搭理张耀，反而是揽住了老张头的肩，附在其耳边轻声道：“有时间教我两手，怎么样？小爷们请您喝酒。”
老张头眯着双眼看向了杨兮，居然点了点头。“你打算请老张头喝什么酒呢？”
杨兮再次揽过老张头的肩，附耳道：“柳泉镇林家铺子自酿原浆二十年陈窖。”
在杨副校长和周老师夫妇的那种令人窒息的管教下成长到18岁，带给杨兮的不单只有痛苦的回忆，还逼迫他练就了过人的察言观色的能力。
医院的人在背后都管老张头叫老张头，但当其面，一个个都变成了毕恭毕敬的张主任。高勇如此，张耀亦如此。但杨兮却观察到，老张头对这种称呼并不感冒，甚至还隐隐地有些厌恶，只是不肯显露出来而已。
再就是老张头给病人搭脉之后于电石火光间从双眸中闪烁出的那两道精光着实提醒了杨兮，这老头，外表看似猥琐，但内心实在孤傲，跟这种人打交道，必须要反其道而行之。
而老张头这边，经常出入普外科，早已经知晓了杨兮此人，只是没机会相识而已。于所听加所想，老张头都以为那杨兮应该是一个像凌博士那般傲气在外的年轻人。
但今日以帮忙拿酒精棉球一试，老张头很是意外，随后再听到那杨兮土得掉渣的马屁话，老张头非但不觉得突兀，反倒是生出一种被真正尊重了的感觉。
人和人交往，不矫揉，不做作，只说自己想说的话，这正是老张头心中所期望但始终无法实现的愿望。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第206章 真他么郁闷（万更求订阅）
上午拿下了老张头，晚上在聂亚迪安排的饭局上，杨兮准备乘胜追击，以雷霆万钧之势，再拿下聂亚迪。
个人恩怨事小，医院发展事大，虽然，杨兮看聂亚迪是怎么看怎么烦，但为了林院长的嘱托，为了柳泉镇医院能顺利被评为二级乙等医院，杨兮也只有捏着鼻子跟聂亚迪这号人物打交道。
饭局进行到了下半场，酒桌上的人除了马主任和杨兮滴酒未沾之外，其他人均已进入了微醺状态。
正是拿下聂亚迪的好时机。
杨兮端杯起身，来到了聂亚迪身旁。
当着马主任的面，聂亚迪不敢托大，连忙起身相迎。
杨兮抢先一步，将聂亚迪按在了座椅上。“领导，您可不能起身，您比我高，比我帅，这要是非得站起来，岂不是故意要把我杨兮的风采给比下去么？”
聂亚迪不由一怔，长这么大，四十好几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赞又高又帅。假是肯定假了点，但这话听在耳朵里，确实舒服。
不等聂亚迪反应过来，杨兮进一步加柴添火：“我来市立医院之前，我们林院长就对我做了一番灵魂教诲，他跟我说，在医疗界中，柳泉镇医院最多就能算上一口水井，我们这些镇医院的医生啊，其实就是些井底之蛙。但市立医院可不一样，三级甲等医院，大咖云集，闭着眼随便挑一个，放到咱镇医院来，那都是专家级的存在。”
这话不假！
聂亚迪听了，不禁点头附和。别的不说，单说这医生资格考试，市立医院这边的通过率达到了八成以上，而那些乡镇医院，却连两成还不到，之所以有此差距，考生的基础是一方面，在临床工作中上级医生的水平也是不可或缺的另一方面。
“话也不能这么说，柳泉镇医院在乡镇医院这一层次中还是出类拔萃的……”
火候未到，杨兮岂肯允许聂亚迪将话题带偏，不容他把话说完，杨兮便抢道：“林院长还教育我说，像市立医院这样的大医院，里面的人每一个都不简单，尤其是当领导的，个个都是虚怀若谷胸襟宽广，起初我还不怎么服气，但跟您交往之后，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聂主任，啥都不说了，我杨兮以茶代酒，敬您！”
聂亚迪恍惚间感觉到面前有个套索，正向自己缓缓罩来，可自己却无法躲闪，人家杨兮说他聂亚迪虚怀若谷胸襟宽广，这种话，能否认吗？
既然不能否认，那就只能谦虚接受，可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主动将脖子伸进了那个无形的套索中。“哪有，哪有，杨医生你过奖了……”聂亚迪被那无形套索困扰，也顾不上杨兮以茶代酒是否失礼，连忙端起酒杯跟杨兮干了一个。
干过一杯后，杨兮还不肯走，干脆跟旁边的高勇挤在了同一张座椅上。也是，主要目的尚未达到，怎能轻易离去呢。
可那高勇不乐意了。
这座椅的面带弧线，一个人坐刚刚好，两人挤在一起，他么的硌屁股。还有，高勇根本看不惯杨兮的套路，周三晚上，林院长过来请客吃饭时，在饭桌上提了那么一嘴，说是柳泉镇医院要升级就少不了聂亚迪的指导帮助，高勇能想得到，杨兮如此卑微跟聂亚迪套近乎，目的不过如此。
只是，至于这样吗？
“杨兮，聂主任是个痛快人，用不着跟他兜弯子，我替你直接开口得了。”高勇扭动臀部，轻易将杨兮挤下了椅面，直接面向了聂亚迪，道：“柳泉镇医院急着要从二丙升到二乙，但医院的医务法规什么的跟不上，想求你去帮个忙。放心吧，那边的林院长是个讲究人，亏不着你。”
聂亚迪松了口气。我说怎么总感觉面前有个套呢，原来是这个目的，嗯……搁在昨天之前，老子肯定是鸟都不鸟他，但现在不一样，老子需要抓住机会跟老马达成和解，就必须给这小子一些面子，再说了，那高老大不是说了嘛，亏不着呀。
呵呵一笑后，聂亚迪道：“这不算个事！不过呢，江北规矩，喝酒不谈工作，具体该怎么操作，等长假放过之后，咱们再细谈。”
杨兮登时郁闷了。
细谈，细谈什么？
无非就是多少好处呗。
但杨兮所想是什么？
彻底拿下聂亚迪，让他心甘情愿不取分文为柳泉镇医院服务帮忙。至于省下来的钱……嘿嘿，往自个口袋里装一半，再往林院长的口袋里塞一半，不过分吧？
只可惜，杨兮刚把前奏铺垫好，那高勇便多事替他亮出了底牌，使得聂亚迪有着充分的空间来应对。
人家聂亚迪也算是痛快答应了自己的所求，杨兮能做的也只是对其表示感谢，转过脸来再看了眼高勇，那壮汉居然还一脸得意，仿佛在说，瞧，这事根本不复杂嘛，老子一开口，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真他么郁闷！
杨兮只觉得一口痰堵住了喉咙口，咳也咳不出，咽也咽不下，脸上还得堆着笑……马德，城里大医院真不好玩，真不如呆在乡镇医院里来的痛快。
按计划，马主任将于明天手术，具体时间还要看苏教授几点钟能赶到，高铁的时间虽然可以保证，但从高铁站把苏教授接到市里来，却有些说不准。因为，明天是国庆节，也是长假第一天，没几个人愿意呆在家里，一个个都想出去溜达溜达，所以，从明天一早开始，堵车将成为大概率事件。
具体时间虽然确定不了，但总不至于拖到下午，因而，今晚这顿饭，马主任既不能吃的太多，更不能吃到太晚。饭局气氛虽然不错，但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半，请客的与被请的都是懂道理的人，于是，这饭局也就在其乐融融下宣告结束。
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回医院。
高勇却有些不放心马主任，执意要跟杨兮一起将马主任送回病房，却被马主任言词拒绝：“你该干嘛干嘛去，我有些话想跟杨兮单独聊聊，不想被别人打搅了。”
第207章 凌帅帅的高光时刻
长假第一天，却是普外科人员最齐整的一天。
所有的医生护士，不存在什么上下夜班轮休病假什么的，就连休产假的一名护师，也放下了嗷嗷待哺的婴儿，赶到了科室来。
八点差五分，武院长在两名副院长的陪同下也来到了普外科8楼医生大办公室。随后，麻醉科主任，手术室护士长，血库主任，以及病理科的张迎春主任和icu的邢锐也先后赶到。
办公室虽大，但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来也是坐不下，有眼力见的年轻医生便要让位离开，这其中，当然包括了杨兮。
而凌冉，却在此时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成为了整个普外科，甚至还包括院领导及其他科主任们在内所有人的焦点。“嗯，是这样，为了能让苏教授保持最佳状态，我给他订购的车次是七点四十七分从省城开出，九点零五分抵达江北高铁站。现在时间刚好，我正准备出发去接站。”
武院长对凌冉的安排表示了赞赏。
事实上，如此安排早在前一天秦格伟便已经向武院长做过汇报了，但凌冉当着众人的面再次汇报，武院长也只能应以赞赏，并表扬凌冉考虑的全面。
但这种场面上的赞赏表扬对凌冉可不一般，试问全院住院医，还有谁能被武院长当着全科人的面以及好多位其他科主任的面表扬过？杨兮呢？你他么能做到吗？
遗憾的是，杨兮居然不在场，而且也没跟其他年轻医生一起聚拢在门外走廊上。
出于对苏教授的重视，武院长安排了业务副院长陪同凌冉一起去高铁站接车，待其二人离去后，武院长再询问了其他各科室的准备情况。
麻醉这边，科主任亲自上阵，并和尹伟形成了双保险。手术室那边，孟桂琴表示说除了急诊手术外，其他择期手术一律延后。血库为马主任配备了800毫升的全血，并和市血站之间建立了绿色通道，如果800毫升的全血还是不够的话，他们可以保证在半个小时内调来足够的全血。
病理科和icu也做足了准备。
如此谨慎，也是无奈，一来马主任在医院中的地位举足轻重，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予最高等级的重视，二来，万一有个闪失，那市立医院的脸面可就算丢尽了。
但见各科室准备充分，武院长稍显欣慰，向各科主任表示了感谢后，便先行离去。凌博士去接苏教授，一去一回至少也要两个小时，这么长时间等在普外科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先回办公室处理些其他公务，等苏教授来到医院后，再赶回来也不迟。
秦格伟送走了武院长和其他科主任，折回头的时候，显得有些心事，他没回8楼的大办公室，而是径直上到了9楼，将自己关进了办公室中。
随着院领导和各科主任离去，普外科回复了平静，各组像往常一样，该查房的去查房，该下医嘱的下医嘱。
九点十五分，凌冉发来信息，说已经接到了苏教授，估计半个小时左右便能回到科里。秦格伟收到了信息，先是给武院长做了声汇报，然后通知手术室做好准备，随后走出办公室，在马主任的病房门口徘徊了两步，最终还是推开了房门。
“马主任，该下去了，苏教授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我先陪您去手术室，让凌冉带着苏教授直接进手术室，这样动静会小一些。”跟马主任的夫人以及儿子儿媳打过了招呼，秦格伟做出了请示，言语间倒还正常，只是眉头微锁，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心思。
马主任看到了，微笑道：“怎么了？”
秦格伟实话实说：“心虚！从今一早就觉得心慌慌的，没有个着落，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却一点也不见缓解。”
马主任的夫人及儿子儿媳都不是学医出身，听到了秦格伟的实话，均是不由一怔。一位正主任医师，在肝胆胰专科上的造诣几乎不亚于马主任的秦大主任怎么会心虚呢？莫非，他是徒有虚名不成？
显然不是。
所有的外科医生都自带一个bug，任他水平有多高，但若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他的至亲之人，那么他便会不由自主的手软手抖。
没有例外。
马主任自然理解的到秦格伟所言的心虚是为何意，于是玩笑道：“待会上了台，多想想以前我是怎么骂你的，你就能下得去手了。”
秦格伟苦笑。
“我是万一，马主任，万一我克服不了，怎么办？苏教授那边只带了一名生活助理，这一助，该由谁来接我呢？”愣了几秒钟，秦格伟终于说出了自己最为担心的事情。
马主任淡淡一笑，反问道：“那你认为谁最合适呢？”
秦格伟道：“从经验上看，老郭比较合适，从水平上讲，杨兮应该是不二人选，再考虑心理素质的话，我更倾向让杨兮做好准备。”
马主任再一笑，回道：“但愿用不上那小子，你没见到，高勇连向东他们，被这小子敲竹杠敲的都要吐血了，我可不想欠他一个情，免得将来被这小子也敲上了竹杠。”
秦格伟道：“有备无患吧，我对自己真的没有把握。”
马主任点了点头，道：“我能理解，秦主任，不必勉强自己，郭老二可能准备不够充分，冒然拉上去说不准也会手软。我相信杨兮，那小子总是能搞出点小奇迹来，这一次，也绝不会让你我失望。”
秦格伟总算是放松了一些，陪着马主任走出病房，从最偏僻的一个消防通道下到了6楼的手术室。
半小时后，凌冉领着苏教授直接来到了6楼手术室，而此时，普外科的全体医生以及部分护士全都聚集在家属等待区。没办法，有孟大姐守门，除了院领导5个带组主任外，其余人等，一概不许进入。
果真是凌冉的高光时刻！
此时的他，不单有资格进入手术室，更有资格站到手术台上为马主任手术，虽然只是一名二助，可在场的各位，你们连手术室的门都进不去，拿什么跟我凌冉比？
杨兮……杨兮呢？
草，他么的怎么又没看见这小子呢？
第208章 过不去的这道坎
杨兮这小子猴精猴精，早就算到了这一切，所以，一早武院长在科里召开准备会的时候，他便溜到了麻醉科找到了尹伟，并跟尹伟一道，早早地混进了手术室。
帽子口罩一戴，又在麻醉科搞了副眼镜框架在了鼻梁上，若不是十分相熟，再不细看，根本认不出这小子来。
苏教授在凌冉和闫海副院长的陪同下进到了手术室，在休息间中见到了马主任秦格伟以及武院长，包括普外科的其他几位带组主任。苏教授吩咐凌冉取来马主任的ct片，要当着马主任的面阐述一下自己设计了两天的手术方案，但马主任却摆了摆手。
“我还是不掺和了吧，非要让我提意见的话，那就是不开刀不治疗，可你们同意吗？”马主任叼上了术前最后一支烟，点上了火之后，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嗯，这几天抽那小子的三个五抽得多了，猛地一换国产烟，还真有些不适应。
苏教授很能理解马主任的心情，无知者无畏，反过来理解，便是越熟悉越敬畏，像马主任这样跟手术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专家，轮到自己该挨上一刀的时候，不可能不产生恐惧心理。
闲聊几句后，马主任摁灭了手中香烟，在秦格伟的陪同下，起身向外走去。谁都明白，马主任这是要进手术间接受麻醉了。
气氛陡然凝重起来，可这个时候，谁也不愿说话，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格伟将马主任送到手术间，交给了尹伟，交代了两句后，便要回去跟苏教授商讨手术方案。
马主任怅然环视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手术间，一时百感交集。
尹伟呵呵笑道：“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这手术间啊，才是外科医生的最爱哦！”
马主任的目光从埋头于麻醉操作台前的杨兮身上滑过，落在了尹伟的脸上：“别矫情，我问你，今上午，见到小杨兮了没？”
那尹伟显然不是个正经人，闻言，眨了眨眼，很是疑惑道：“那小子不是说要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吗？哦，对了，应该是被孟大姐拦在手术室外面了。要不我出去看看，想个办法把他带进来？”
马主任犹豫了片刻，轻叹一声，道：“算了，该他进来的时候自然有人请他进来，不该他进来的时候，将他带进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巡回护士和麻醉科主任前后脚进到了手术间，马主任熟悉流程，心中明白到了该给自己上麻醉的时候了，在尹伟的搀扶下躺到了手术台上，忽地于耳边响起了一声熟悉的呢喃：“师爷爷，小杨兮在陪着您呐。”
马主任心头一热，侧目看去，镜框之内，那双乌溜溜不时闪烁狡黠灵光的大眼不是杨兮又是谁。“你个臭小子……”马主任一声叱骂之后，居然哽住了，停顿了片刻之后，才幽幽叹出一口气来，接道：“我说一上午怎么没见到你个臭小子，原来早就溜进来了。”
杨兮笑着回道：“我这不是担心孟大姐难做嘛。”
说来也是奇怪，知晓了杨兮就在身边，马主任始终是惴惴不安的一颗心居然就此安顿了下来。尹伟实操，麻醉科主任监护，二人配合，顺利地为马主任插了气管插管，上了全麻。
那边，苏教授和秦格伟也商定好了手术方案，来到手术间，见麻醉已经妥当，便赶紧洗手。
十五分钟后，主刀苏教授，一助秦主任，二助凌冉博士，穿衣上台。
“马主任比较瘦，刀口可以小一些。”苏教授在马主任的腹部用刀背划了一道线，然后看向了麻醉师尹伟：“开始了哦！”
就在苏教授准备下刀的时刻，秦格伟忽然间手抖起来。
苏教授连忙停下，关切问道：“秦主任，你这是……”
凌冉经验尚欠，且始终处在兴奋亢进状态中，一时间没能想明白令人尊敬的秦主任为何突然手抖，只是将诧异的目光看了过去。
秦格伟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解释道：“今天一早我就莫名心虚，生怕站到了台上却下不去手，快二十年了，马主任对我对我来说……唉，这道坎，我终究还是难以迈过啊！”
苏教授一点即通。这道坎能不能迈的过去，并非取决于外科医生的心理素质，而是取决于躺在手术床上的病人和他之间的关系。如果，今天躺在手术台上的不是马主任，而是他苏东明的至亲至爱，相信他苏东明同样过不去这道坎。
“不行就下去休息吧。”苏教授也曾有过类似感受，深知一上来若是被这道坎挡住了的话，再想翻过去已是几无可能。“不过，这一助的人选，还得由你来推举。”
秦格伟后退一步，下了手术台。
“小凌去车站接您的时候，我把自己关进了办公室，努力调整了一个多小时，却毫无成效。于是，我就跟马主任商讨了一助替换人选，在这一点上，我跟马主任的意见高度一致。”秦格伟摘下了口罩，用双手用力揉搓着双颊，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苏教授，您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科出了个外科天才，虽然年轻，也欠缺了点经验，可在台上的手术感觉以及显露出来的手术功底却是无以伦比，所以，我跟马主任一致同意，当我在台上真的撑不下来的时候，由他来接替我。”
听到秦格伟的这番话，台上的凌冉呆住了。
这他么还能算是本博士的高光时刻吗？感情自己做了那么多，骄傲了那么久，只是在为那个王八蛋做铺垫呀！
人世间什么仇最大，什么恨最浓？
答：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那凌冉早已将柳伊依当成了自己的人生伴侣，却被突然间冒出来的杨兮半道截胡，这番恨意，岂是他撬走了徐佳涵就可得以解消的呢？
咬牙！
咬的嘎嘣嘎嘣响。
苏教授听到了动静，看向了凌冉，双眸中带着些许捉摸不定的笑意，问道：“怎么？你也过不去这道坎了？”
第209章 这其中颇有蹊跷
凌冉备受打击，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苏教授为好。
若跟着秦主任就此下台，心有不甘，且担心苏教授对自己产生误解。
若坚持留在台上，心中更是不平，那个王八蛋凭什么就排在了自己面前担当了苏教授的一助？耻辱啊！
好在苏教授没让凌冉为难太久，只是玩笑了一句，便转向了秦格伟，道：“既然你跟马主任一致认同，那我也没什么意见，赶快叫过来上台手术吧。”
秦格伟点了点头，对巡回护士道：“你辛苦一下，到外面去把杨兮给叫进来。”
手术台头端的麻醉工作区中，杨兮还想继续伪装，却被尹伟捅了下肋。杨兮顿时警醒过来，此时并不是瞎闹腾的时候，手术越早完成，麻醉对马主任的影响就越小。
“不用叫了，我在这儿呢！”杨兮站起身来，摘下了眼镜框，冲着苏教授微笑颔首，便要准备出去洗手。
苏教授微微一怔，随即便想起上周五前来会诊时在电教室门口遇到的那个管马主任叫师爷爷的小伙子。当时，还以为这小伙只是靠嘴巴甜会抖机灵才讨得了老马的欢心，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是马主任和秦格伟同时认同的外科天才。
这世上有天才吗？
当然！
南江卫视的那档名叫最强大脑的综艺节目便是天才辈出，不说别人，就说自己，年轻时，不也是被誉为天才型外科医生嘛。
只是，这手术台上，只有天赋却是远远不够，更需要的是磨炼和沉淀，就如他苏东明，也是在32岁那年，在临床上磨炼沉淀了6年之久，才迎来了真正的爆发。
可眼中的这位名叫杨兮的小伙子，他，有25岁吗？
又磨炼沉淀了多久呢？
看着杨兮离去的背影，苏东明在心中不由得打了个问号。不过也无所谓，等他上了台，若是感觉不对的话，那就把小凌提到一助的位置上好了，苏东明有着强烈的自信，哪怕只是带着凌冉也有着足够的把握拿下这台手术。
“我们先开腹，边做边等杨医生好了。”苏东明向凌冉发出了指令，却见凌冉还楞着没回过神来，不由微微摇头，用手中刀柄敲了敲凌冉手中的血管钳。
凌冉打了个冷颤，赶紧移动了位置。
对杨兮来说，如此变故，确实突兀。
外科医生遇亲人就手软的霸哥他早就知道了，那还是他刚参加工作没多久，有一次喝酒把林院长给喝爽了，在酒桌上聊起了他的故事，说好多年前，他儿子阑尾炎，保守治疗失败，只得请来了秦大主任为他儿子手术，林院长当时以为自己做个一助没什么问题，可洗了手上了台，面对儿子肚皮的时候，莫说手软，就连小腿肚子都转了筋，差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但那是至亲，才会如此表现，可马主任，能算是秦格伟的至亲吗？
杨兮表示严重怀疑。
可是，如果否定了这个理由，那秦格伟又是为了什么呢？
怕出事而担责任吗？
似乎也不对。
如今的秦大主任已经是普外科的代理主任，据传说，院里的意见是不再拆分普外科，而且，用不了多久便会为秦大主任摘去代理二字。担任苏教授的一助，成功为马主任实施手术，正是秦大主任向全科医护展现权威的大好机会，他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放弃了呢？
更令杨兮想不懂的是，秦格伟居然向苏教授举荐了他。
细思极恐啊！
也难怪杨兮不敢把事情往好处了想，这种事情要是搁在了一个礼拜之前，甚至是周四之前，杨兮或许都会认为是自己误解了秦大主任。可是，马主任却在周四一早指使自己实施了一场打脸行动，其目标直指秦格伟。
这说明了什么？
马主任并不待见他！
秦格伟为何不受马主任待见？
很简单，自己对秦格伟的判断是对的，此人虽然才华横溢，但其格局太小，或者说心胸不够宽广，且贪权好利……这样的一个人物，在这种关键时刻，居然把他杨兮给推向了前台……谁敢说他不是居心叵测呢？
一边洗手，杨兮一边沉思。
越想越觉得这其中颇有蹊跷。
认认真真刷够了十五分钟，杨兮回到了手术间。
此时，苏教授带着凌冉已经完成了开腹，正在分离腹腔上方的肠系膜韧带，以便暴露深层的胰腺组织。
说实话，凌冉的手术能力还是颇得苏教授认可的，在跟他读博士的时候，凌冉展现出来的灵气便让苏教授颇为欣赏，如今在临床上再磨砺了小一年，其表现，于灵动间又多了三分沉稳，确实是外科界的一棵好苗子。
这么一棵好苗子都比不上那位杨医生？
苏教授对即将上台的杨兮充满了期望和好奇。
杨兮在穿衣时顺便召唤出了系统界面，没有丝毫犹豫，必须选中4级手术技能卡。不谈什么提携之恩，单凭马主任对自己释放出来的舔犊之情，便足够让杨兮毫不心疼地花出5万块。
进入到系统状态中的杨兮也不会受到什么至亲手软的通病的影响，此刻的他，已然忘记了身旁的凌冉还对他抱有深深的恨意，甚至，连对面苏教授的特殊身份都淡化了，全身心只在了手术上。
如此状态中的杨兮只是一个接过器械护士递来的血管钳的动作，便让苏教授为之一凛，好一个年轻人，这份自信，这份气场，就算是十年前的他自己，也难以达到。
但见那杨兮已经完全沉浸于手术当中，苏教授不敢怠慢，深吸了口气，摒弃掉心头杂念，将心思也完全集中在了手术上。
只有二助拉钩的凌冉生出了颇多思绪。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杨兮手术，前一秒，他心中还是根本不服，一个三本医学院毕业的本科生，只在乡镇医院混了一年多，说他手术如何如何，骗鬼呢？
但下一秒，凌冉登时感觉到脸颊滚烫。
这手速……
这准度……
这力度……
叹为观止啊！
甚至，跟主刀的苏教授相比，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这他么还是人吗？
凌冉心有不服，可又不得不服，憋屈之下，只得如此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