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你的病人你做主（万更求订阅）
中午，连向东值班。
还没来得及去吃饭，前面门诊便送来了一个阑尾炎病人。
小连同学哪里还顾得上去吃饭，立刻找来了江雨蓓，说要带她上台开刀。
也是没得选，已经快到12点钟了，自己这一组包括别的组的实习医生都去吃饭了，办公室中，只剩下了江雨蓓一人。其实，连向东还有另外两个选择，一是跟搭班医生卢浩明一同上台，另一个便是跟杨兮打电话。
开个阑尾还要跟在高年资主治医屁股后，这对连向东来说是无法接受的。而此时的杨兮，虽然在名分上当属他的下级医生，可在手术室那帮护士们的心目中，杨兮早已成了他连向东的上级医生，因而，给杨兮打电话把他叫来一同上台则是件更丢人的事。
没得选的连向东只能把一助的人选定格在江雨蓓的身上。
实习生在普外科轮转只有四周的时间，而江雨蓓进到普外科来已经过了一个半礼拜，这期间，只是跟着马主任以及张耀分别上过一次手术台，而且，全都是看，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如此，肯定无法满足这位将门之后，因而，江雨蓓对连向东的安排也是格外兴奋。
给病人做好了术前准备，手术室的护工也推来了接病人的推车，连向东带着江雨蓓有说有笑走向了电梯口。
顶头，遇到了刚回到8楼的杨兮。
“吗去？是去吃饭么？等我一下，一起去。”
江雨蓓刚想回话，却被连向东抢了先：“嗯，那你快一点，我俩就在这儿等你。”
待杨兮进到办公室中，连向东赶紧带着江雨蓓走了消防通道的楼梯。
江雨蓓好奇问道：“连老师，为什么要骗杨老师呢？”
连向东颇为严肃，回答道：“你杨医生是个刀魔，要让他知道咱们有台手术要做的话，肯定会横插一手，到时候，连老师落到了一助的位置上倒是小事，关键是你都有可能连台都上不去。”
江雨蓓听了，缩着脖子吐了下舌头。
杨兮进到了办公室，放下了手中物什，随即脱掉了白大褂。就在这一瞬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那俩货说是去吃饭，为什么还要穿着工作服呢？
正要追出去一探究竟，就听到办公室外传来了尹伟的声音。
“你签字也不行，这病人的这几项数据要是调整不好的话，即便马主任开口，我尹伟也不会同意！”随着声音越发清晰，尹伟和凌冉二人前后进到了办公室来。
看到了杨兮，那凌冉稍显尴尬，但也没太在意，接着跟尹伟商量：“就不能住在我床上调整吗？”
尹伟淡淡一笑，略带愠色道：“你的病人你做主，我管不着。”
凌冉连忙解释，道：“尹医生，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由您来指导调整方案。”
尹伟掏出了烟来，一时间却没能摸出火机。
杨兮连忙上前，给尹伟点了火，并将火机留给了尹伟，淡淡一笑，飘然离去。尹兄真他么给力，根本不用多问，肯定是为了徐佳涵奶奶来做麻醉会诊的。
近些年来，麻醉在外科临床中的地位不断上升。十多年前，麻醉医生在手术中的话语权极低，能不能麻，用什么方式麻，都由外科医生说了算。但随着医学不断发展以及国内麻醉专业水平的不断提升，麻醉医生在围手术期中的作用愈发重要，时至今日，对一台手术而言，能不能麻怎么麻的决定权已经掌握在了麻醉医生的手中。
这可不是麻醉专业从经济效益角度出发从外科医生手中夺去了权力。
正如麻醉医生天天看手术却不会做手术一样，外科医生也是天天跟麻醉打交道却不懂得麻醉。外科医生在跟病人做术前谈话的时候提到麻醉风险也只能是一句麻醉意外而一笔带过，至于是怎样的意外，为什么会发生意外，却基本上是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
事实也是如此，当麻醉医生夺回了麻醉的实施权以后，从统计学上看，外科手术的意外风险确实降低了许多。医学讲究循证，当手术意外大幅降低的数据摆到了学术会议上之后，麻醉专业的重要性得到了再一次提升。
诸如市立医院，除非是急诊手术，否则，必须在术前向麻醉科递交术前麻醉会诊，能不能麻醉，或是怎么麻醉，那都得由麻醉科医生说了算。
而在麻醉科，尹伟虽然只是名高年资主治医，但却是绝对业务骨干的存在，就连科主任邢锐都要礼让三分。因而，经尹伟会诊过的病人，做出的决定几乎就是最终宣判，难有更改机会。
徐佳涵的奶奶住进院来后，凌冉也给予了降糖降血压处理，只是，两天时间尚且短暂，凌冉在此领域上的功力有限，给出的治疗方案不能说无效，但得到的效果却是不够。
凌冉以为大隐静脉剥脱术做个硬膜外麻醉也就足够了，而这种麻醉方式对病人的一般情况要求并不太高，因而，在看到血糖血压有所改变后，便约了游主任准备于周四实施手术，哪曾想，却被尹伟给一票否决了。
而且，那尹伟还执意要求凌冉立刻将病人转去内分泌科，理由很简单，病人的血糖波动可是不小，凭你普外科的水平根本调不过来。
凌冉挺傲，在市里医院，他也有傲的资本，其导师苏教授在南江省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牛，而他的带组主任秦格伟在普外科也是稍逊马主任的存在，而这二人，对他凌冉均是赞赏有加。
可在尹伟面前，凌冉却失去了傲的资格。
只因为，那尹伟虽然不傲，但却霸道，跟那马主任简直是一个尿性，一言不合，必是吹胡子瞪眼，莫说他凌冉，就算是秦格伟，那尹伟也是说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没办法，只能将徐佳涵的奶奶转去内分泌了，不然的话，就尹伟那货的脾气，若是不听从他的建议，将病人留在普外科调整血糖血压，那么等到第二次麻醉会诊的时候，这货必然找茬。
第166章 连医生要栽了（万更求订阅）
食堂二楼，三楼，杨兮转了一整圈，也没见到连向东江雨蓓二人。
这对男女神神秘秘故意躲避自己究竟是意欲何为呢？
杨兮想到了一个词汇，女为悦己者容。
难道那老腚跟江雨蓓搞到了一起？
有可能！
这个渣男……亏得自己还想把徐佳涵介绍给他呢，嗯，一定是这厮发现了江雨蓓的身世背景，为了事业上的光明前途，毅然放弃了仙女一般的徐佳涵。
也不对啊！
老腚这渣男的作案动机清晰存在，可江雨蓓那边却有些说不清楚呀。以杨兮对江雨蓓的观察，这丫头应该对连向东没什么意思，怎么可能说搞到一块就搞到一块了呢。
吃着饭，断着案，那杨兮却是越发糊涂。
回到办公室，拿上了一条烟，杨兮去到了6楼的麻醉科。麻醉科就在手术室的边上，因为手术室中的休息间可以抽烟，所以，尹伟即便没有手术也经常不呆在麻醉科的办公室中。杨兮在麻醉科没找到尹伟，因而便进到了手术室，随即便看到了手术室门口的电子展示牌，上面显示着正在手术的有一台普外科的阑尾切除术，手术者为连向东江雨蓓。
草，好你个小老腚，居然敢背着小爷偷偷地捞刀开。
搞清楚了连向东的去向，杨兮既没有欣喜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又逮到了一次坑人的理由。
尹伟果然躲在了休息间中，也没别的医生在，只有俩串台的护士在里面吃盒饭，杨兮推门而入，将手中的一条香烟扔给了尹伟。
心照不宣，尹伟愉快笑纳。
“那谁，问题大不？”杨兮挨着尹伟坐了下来，莫名其妙的一句问话也只有尹伟能听得懂。
尹伟伸了个懒腰，回道：“怎么说呢，想明天做手术的话肯定有问题，但需不需要转科倒是值得商量。”
杨兮跟着打了个哈欠，道：“那我就心安多了。”
尹伟道：“怎么，怕人家多花钱了？”
杨兮点了点头，道：“嗯，那姑娘是个普通人家，并不怎么富裕。”
尹伟笑道：“去内分泌住两天，我时常去看看，估计下周转回来就能直接上手术，到时候我帮你打声招呼，肯定能给她省点。”
杨兮露出了笑容，道：“得嘞，等转到了老腚的床上，这渣男肯定还会为他未来的女朋友节省费用。那姑娘看来吃不了亏，反而还有得赚呢。”
尹伟忽地想起了老婆的嘱托，心有疑虑问道：“哥刚才去会诊的时候，跟那姑娘见了一面，那副长相身材还有气质，即便不能说是千里挑一，那百里挑一总是没有问题，你跟哥说实话，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杨兮诧异道：“不是跟您说过了么，我侄女的音乐老师呀！”
尹伟阴笑道：“你就对她没点意思吗？”
杨兮叹了口气，道：“我要是对她有意思的话，怎肯介绍给老腚呢？”
尹伟像是想起了什么，再道：“那你一定是瞄准了柳伊依，对么？”
杨兮苦笑，道：“哥，你啥时候学会这么八卦了呢？人家柳伊依是什么家境？医界名门呐，我杨兮哪里能攀得上呢，您啊，就别跟小弟逗笑了，小弟拎得清，找老婆，还是得找那种能持家的，好不好看倒是其次，但一定得有个好脾气。”
“那倒也是。”尹伟想起了自己。当然，不是说自己的媳妇脾气不好，而是说楚薇真的是一个会持家且特孝敬老人的一个好媳妇。
哥俩正聊着，一名护士匆匆走来，路过休息间的时候，向里面张望了一眼，见到了杨兮，脸上登时现出欣慰的笑容，并推门走进房中，急切道：“杨医生，你快去看看吧，连医生要栽了。”那护士原本是想给普外科打电话叫值班卢浩明的，但见到了杨兮，随即就改变了主意。
杨兮登时乐了，道：“这个死老腚，简直就是活该，背着我偷偷上台，还不肯跟我说实话，走，尹兄，一块去看他笑话去。”
杨兮在市立医院的手术室中开的刀并不多，但就这么几台，却已然让手术室的全体护士为之惊叹，尤其是前天跟马主任联手做下的那一台乳腺癌切除术，简直可以称之惊为天人。
以惯性思维来考虑问题，连乳腺癌手术都能做的如此精绝，一台阑尾切除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因而，那护士认为，能遇上杨兮来救台，其把握性显然要比打电话叫卢医生上来要大了许多。
尹伟同样如此认为。
在柳泉镇医院，他可是一口气观摩了杨兮十一台手术，每看一台，心中的震撼都会加深一层，看到了最后一台，几乎对这妖孽产生了顶礼膜拜的冲动。
尹伟先杨兮一步进到了手术间，先看了眼病人，值台的麻醉医生虽然年轻了点，但并不缺经验，眼看着连向东在台上受到了难为，早已经给病人加了点镇定类药物，此时，病人已经进入到了沉睡状态。
见到杨兮进来，连向东的神色颇为复杂，而对面一助位置上，江雨蓓登时显露出那种受了天灾的人们遇见了亲人解放军的那种眼神。
“腚兄，咋滴了？”杨兮来到了连向东身后，一边看向术野，一边暗自狠狠地掐了把连向东的后背。
穿了手术衣的外科医生，其正面为无菌区，绝不可触碰，否则的话，无菌区受到了污染，便只能重新穿衣。但其身后，却是污染区，拍一下，掐一把，并不违规。
连向东从江雨蓓手中拿过阑尾拉钩，扯开了切口，惨兮兮道：“阑尾根部我找到了，可阑尾头端，我忙活了半天，也没看到。”
杨兮再掐了连向东一把，道：“回盲部松解了没？把回盲部翻过来给我看一眼。”
上个礼拜跟杨兮同台开阑尾的时候，连向东学会了一招回盲部松解。在本台手术中，当寻找阑尾头端遇到了困难的时候，连向东已经松解了回盲部。
得到了杨兮的指示，连向东随即将拉钩交给了江雨蓓，自己要来一把肠钳，夹住了病人回盲部，轻轻翻转过来。
第167章 一助很重要（月票加更）
和上周开的那一台阑尾有些类似，这一条阑尾的根部清楚可见，头端走向了后腹膜。
不同的是，上周那一台阑尾的头端并没有扎进后腹膜中，但今天的这一条，看上去却应该是进入了后腹膜中。
“腚兄，恭喜你啊，这一台才是真正的异位阑尾。”杨兮不再跟连向东玩笑，认真指导道：“沿阑尾走向，打开后腹膜。”
连向东深吸了口气，遵旨行事。
后腹膜打开，杨兮再看了一眼，禁不住也倒吸了口冷气。异位阑尾被后腹膜包埋，一般有两个走向，一是向下进入盆腔，二是向上往肝下去。前者较为简单，但后者却较为复杂，而眼前的这条阑尾，分明就是向着肝下而去。
“扩大切口，改右腹直肌外侧直切口，腚兄，这台阑尾你要是能拿下了，那今后恐怕就没有什么阑尾能难道你了。”对杨兮来讲，虽然这种异位阑尾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但《黄家驷外科学》上描述的很清楚，照章做事，按部就班，杨兮并不认为有多难。
可对连向东来说，却已然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西少，你还是去洗手吧。”连向东磕碜着一张脸央求道。
尹伟也跟道：“杨兮，还是你上吧，万一老腚没把持住，徒增麻烦不是？”
有道理！
杨兮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手术间。
尹伟道：“老腚你真没必要耷拉个头跟个啥似的，就这台阑尾，我尹伟敢保证你们普外科至少有一半人拿不下来，主治以下必须是全体阵亡。”
连向东低头不语，但江雨蓓却愤然反击，道：“杨老师不是主治，但他一定能拿得下来！”
尹伟瞅着江雨蓓，轻叹了一声，回道：“你杨老师……哼哼，他还能算是个人吗？”说话间，尹伟忽地皱眉，大喝一声：“我他么差点忘了，可得把这台手术给录下来呀。”说完，再也不管台上的连向东和江雨蓓，忙着去调试手术拍摄设备了。
杨兮洗手归来，穿衣戴手套时，连向东就要调换位置。杨兮不同意，道：“还是由你来主刀，有我在，你放心去做就是了。”
闻言，连向东心里骤然一凉。这是那妖孽不愿担责任的节奏吗？真要是出了问题，他连向东可是台上资格最老的那一位，自然要担当主要责任。
尹伟听到了，也是一愣，虽然一时没搞明白杨兮这家伙的真实用意，但尹伟相信，这货如此安排，必有其深意。
恭喜尹伟同学猜对了。
杨兮不单有其深意，而且，此深意还相当毒辣。
高老大是铁定要忽悠去柳泉镇医院的，但如此等级的专家很难做到令其全职呆在柳泉镇医院，能挂个名，然后一个礼拜可以固定一两个工作日在那边，杨兮便已经心满意足了。这些大咖肯定能带动了镇医院的发展，但是，镇医院若是想实现真正腾飞，那么就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中坚力量。
老腚人不错，研究生毕业，理论知识扎实，手术台上的悟性灵性也相当不错，因而，杨兮早已在那份中坚力量的名单上写下了连向东的名字。
现在的连向东，其手术功底还有些欠缺，所以，杨兮必须抓住机会加以培养。
而这一台异位阑尾，便是难得的好机会。
江雨蓓主动为杨兮腾出了一助的位置，杨兮上了台，以一种不可反驳的口吻喝令道：“延长切口。”
说来也是奇怪，在刚见到杨兮到杨兮洗手归来正穿衣戴手套这段时间里，连向东只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了，腿发软，手打颤，似乎连一助都做不来。但当杨兮站到了对面之时，那连向东却陡然来了底气，腿不软了，手不颤了，连腰板都能挺直了。
麻溜的延长了手术切口后，杨兮发出了第二道指令：“从回盲部开始，逐段松解升结肠。”
打开后腹膜简单，但正面的后腹膜被一大堆肠子挡住了，空回肠尚可扒拉到一旁，但升结肠却扒拉不动，只能先行松解。
在杨兮的指点下，连向东一步步松解了升结肠，并一步步打开后腹膜。
后腹膜下，一根白兮兮偶带几丝微红的索状物毫无生气地趴在那儿。
“继续向上，直到看见阑尾头端。”连向东动作颇有些生涩，但杨兮也不着急，只是配合连向东，绝不会因为连向东太慢而抢了主刀的活。
在台下观看的尹伟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想去关上摄像设备，但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挪动脚步。
半个小时后，连向东终于发出了一声完全松弛下来的吁气声。
肝缘边上，后腹膜之下，终于看到了那条阑尾的头端。
后面也就简单了，游离阑尾头端，根部常规处理，切除阑尾后，缝补后腹膜，固定升结肠，冲洗腹腔，关腹下台。
自信心陡然上升了一个台阶的连向东捯饬起这些活来简直是游刃有余，期间至少有三次产生了可以将杨兮赶下台的冲动。好在那杨兮尚有自知之明，没让连向东产生第四次，便主动退下了台。
于是，主刀连向东带着一助江雨蓓，近乎完美地完成了这台异位阑尾的切除手术。
五分钟后，向病人家属做完术后交代并填写了病理申请的连向东回到了休息间，向尹伟讨了根香烟，点上了，深抽了一口，喷出浓浓的烟雾，缭绕中，说了一句真心欠揍的话来：“事实证明，做为一名主刀医生，有一个强有力的助手，是多么的重要啊！”
尹伟立马瞪眼，要不是懒得站起，保管那连向东的屁股得挨上重重一脚。
杨兮却是一脸严肃，若有思考之后，点头应道：“你说的很对，我得跟高老大好好谈谈，今后本少爷的一助，就固定高老大了。”
尹伟一口烟刚刚吸到肺里，闻言，不禁呛到，这俩货，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连向东哀叹了一声，自打认识了杨兮这货以来，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考试考不过人家，篮球打不过人家，手术做不过人家，就连装个逼吹个牛，也要被秒杀。
第168章 林院长的求助（月票加更）
下午，7连胜的市立医院主场迎战4胜3负的市三院。
此时，6支球队的排名颇为微妙，除了7连胜的市立医院和7连负的区医院联队外，剩下四支队的战绩颇为胶着。市三院、矿总院以及中心医院三支球队都是4胜3负，而上届冠军江医附院虽然落了个2胜5负的悲惨结果，但他们后面3场若是取得全胜的话，依旧有跻身三甲的可能。
这就给了市三院一个不简单的课题。
他们有心在市立医院的主场完成一雪前耻的壮举，又生怕拼劲了全力仍旧压制不住杨兮那小子的火力而终究落败，并影响到接下来的两场硬仗。
尤其是跟他们有着同样复仇心理且把他们摁在地上磨擦了一整场的江医附院于昨日再次大比分落败，使得市三院的矛盾心理不断加重。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以大局为重，在市立医院的地盘上还是不去招惹那个妖孽为好，保存体力，拼下最后两场，确保前三，好歹也能让自家院长有机会跟市领导坐在主桌上吃上一顿闭幕宴。
市三院可以选择放弃，尽遣替补出战。但市立医院这边，却是无法逍遥自在，5名主力，必须是首发登场。
原因无他，只在杨兮。
明面上，杨兮的理由确实是冠冕堂皇。
“我们一定要坚持自己的体育精神和竞技道德，不管对手是以怎样的态度来打这场比赛，但我们都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暗面下，杨兮在心中念叨，一个主场，少说也能弄到个一千四五百的魅力值，十四五次的抽奖机会，那可就是至少一万四五的收入，玩得痛快，还有大把钱赚，我看你们丫的哪一个敢违拗本少爷的旨意？
不是不敢违拗，而是不情愿违拗。
以替补对替补，那是市立医院这边的替补提出来的，但对高勇连向东来讲，包括5号7号哥俩，都不是那么情愿，但碍着弟兄们的情面，这个话并不好开口。幸亏杨兮拿出了明面上的冠冕堂皇的理由，立刻得到了高勇的大加赞赏。
“嗯，尊重二字很重要，我认同杨兮的建议，至少第一节我们还是要以主力首发，等分数拉开了，再把弟兄们轮流换上去过过球瘾。”
比赛开始，比分迅速拉开，第一节过半，市立医院这边便领先了两位数。
场上的杨兮随即发觉到了危机，场边观众不少，但贡献出来的魅力值却是急剧下降。也是，市立医院这边的同事们早已经习惯了杨兮的各种得分方式，什么远投三分，突破上篮，已经不怎么能刺激起他们的情绪了。
就此下场休息？
杨兮有些不甘，这才多少魅力值呀，距离自己的期望值整整差了一半。
下一个进攻，杨兮轻松突破至篮下，正准备抛投上篮的时候，余光突然扫到了篮下另一侧无人防守的高勇。杨兮手腕一翻，将篮球翻转扣下，并从人缝中将球塞了过去，高勇意外得球，来不及做多思考，下意识一个旱地拔葱，将皮球打板入筐。
“好配合！”
“高老大，漂亮！”
杨兮更是激动，冲过去狠狠地给了高勇一个拥抱，他么的，小爷终于找到赚取魅力值的办法了。
喂球！
5号来一个。
7号也别闲着。
老腚，你他么干嘛哩？小爷不打算再得分了，你丫给小爷往空档里跑位，小爷保管你人到球到。
嗬……
主力过了得分的瘾，换替补上来，替补在杨兮的配合下个个都有了得分进账，再把主力换上来。
比赛结束，市立医院以58:41赢了市三院17分，全部12名队员，请假2名，到场10名，个个都有得分进账，但杨兮的个人得分却创造了新低，只有可怜巴巴的12分。
单从数据看，杨兮的本场发挥应该说是到了冰点，可是，那系统魅力值却是被他再一次赚了个盆满钵溢。
简单心算，估计至少也得赚了个两千点以上。
美滋滋的回到了宿舍，洗了个澡，在换衣服准备去吃饭前，杨兮忍不住想查看系统一番，就在刚刚召唤出系统界面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便是林院长的声音：“杨兮，在不？”
这老家伙怎么跑来了呢？他大爷的，来的还真是个时候，分明是存心耽误小爷的好事嘛！
不得已隐去了系统界面，杨兮叹了口气，打开了房门。
“领导，咋不先打个电话呢？也好让属下提前做好迎驾准备不是？”
林院长叼着烟进到了屋里，道：“谁说没打，是你没接。”
杨兮拿出手机一看，果真如此，四点零五分的来电，只是那时候自己在场上，自然接不到电话。
“我刚碰到高主任了，跟他说了，半个小时后医院门口集合，晚上稍微喝点。”林院长也不客气，见到杨兮的桌上有一瓶没打开的冰红茶，拧开了瓶盖，便灌了两口：“嗯，借这么点时间，我刚好能跟你说点事。”
“高超辞职了？”杨兮饶有兴趣地坐到了林院长对面的床沿上，道：“你这个院长没当好嘛，怎么连高医生这样的人才都留不住了呢？”
林院长作势要打，见杨兮躲开了，便顺势收回了巴掌，笑了笑，道：“还是那句话，他高超走了能去哪儿？等我把他实名举报医院的破事想办法给传出去，哼，那就更没有人敢收留他了。好了好了，不说他了，那都不重要，我今天啊，要跟你说点重要的事。”
杨兮努了下嘴，没搭话，有屁就放，没屁散会，你个老家伙倒是痛快点呀。
“做事就得讲个趁热打铁，是不，所以啊，今下午我呢，就去了趟市卫健局，见了兰主任。嘿，还别说，那兰主任真给面，指点我说，这次一定能把咱柳泉镇医院塞到明年重新评定等级的名单中。”
杨兮耸了耸肩，没当回事，因为高勇已经给他分析过了，就因为武院长的存在，那兰主任必然要以最优厚的条件来堵住林院长的嘴。
“可是啊，咱们医院确实是底子太薄，尤其是在医务条例医务法规的建设上，更是短了条腿，所以啊，我就想到了你们医院的聂处长。”
第169章 马主任患癌（章评加更）
杨兮毫不客气白了林院长一眼，冷笑道：“你们医院！？领导你几个意思？”
林院长一怔，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赶紧连声道歉：“是他们医院！啊，哈，对，对，对，咱们才是一伙的。”
杨兮这才露出笑脸，道：“就是嘛，我说你这做大院长的，可得把自己的嘴巴管好，不然的话，医院的员工都被你得罪光了，你找谁给你干活呢？尤其是我杨兮这样的核心员工，你更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明知是玩笑，但那林院长也是气到了不行。好你个小兔崽子，老子都已经道歉了，你他么还蹬鼻子上脸的拿话来敲打老子，膨胀了是不？看老子今后怎么收拾你！
再一想，林院长登时消了气，他么的，老子还真想不出收拾这小子的办法来，算了，算了，老子先忍下这口气得了。
看着林院长的表情变化，杨兮乐了，但乐的程度似乎还不够。
于是，杨兮接道：“我知道，你跟聂处长不熟，所以就想让我出面，请聂处长帮咱们镇医院把那些医疗法规什么的梳理一遍，对么？”
林院长连连点头。
杨兮重叹一声，道：“可惜啊，上周的周一，我刚把聂处长怼了一次，估计到这会儿他老人家的气都还没消呢。”
林院长又是一怔，先是想到这话有可能是杨兮在故意逗自己，但转念就想起了市立医院普外科马主任和医务处聂处长的那些陈年旧账，因而对杨兮的话又不得不信。
“那怎么办呢？聂处长要是记恨你，必然会迁怒到咱们柳泉镇医院……”
杨兮呵呵一笑，拍了拍林院长的肩，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林院，只要精诚到位，哪有开不了的金石呢？嘿嘿，属下有把握将此事揽下，但先决条件是您老准备了多少精诚呢？”
林院长秒懂，笑道：“一万两万，八万十万，只要聂处长肯帮忙，咱们还有嘛好说的呢？管够就是了。”
杨兮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林院长要请高勇吃饭喝两杯只是碰巧，并无其他相求，最多也就是有了请高大主任吃饭的名头，回到医院报起销来会加安心。
高勇对吃饭喝酒的要求也不高，只要相陪的人对了，至于吃什么饭喝什么酒都没啥讲究，五星级大酒店不嫌贵，路天大排档也不会嫌寒碜，请客的拎来了茅台可以喝个痛快，没有茅台，绿瓶二锅头也一样能喝个酩酊大醉。
偏那林院长也是这种人。
因而，当这俩老酒鬼怼在了一起之后，基本上也就没做陪的杨兮刘主任什么事了。
说是稍微喝上一点，可这二人却是白的喝完了喝啤的，啤的不过瘾，林院长又想起了车里存放的准备送礼用的两瓶白兰地。
喝到了正嗨时，高勇来了电话，接起电话后，只听了几秒钟，整个人便呆傻了。
出什么事了么？
见到高勇这个样子，林院长刘主任以及杨兮都明白，那高勇如此巨变，肯定不是喝大了，更不是装样子来躲酒。
果然，那高勇憋嗤了半天，终于吐出口气，嗫啜道：“马主任他，他，得了胰腺癌……”
杨兮只觉得脑袋猛地炸裂开来，急急喝道：“你说什么？”
高勇恍惚了一下，忽地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走，“不好意思啊，我得回去看看。”
杨兮转向了林院长，双眸之间尽显不甘，再次问道：“高老大他刚才胡扯了什么？”
林院长长叹了一声，安慰道：“杨兮，要镇定。”
杨兮凄苦一笑，道：“我也想镇定，可我怎么能镇定下来呢？我……”说话间，杨兮只觉得心头一热，喉咙一梗，鼻头一酸，两颗硕大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
癌中之王为肝癌，癌中之后是卵巢癌，而胰腺癌，则凌驾于癌王癌后之上，被称为癌皇。
胰腺癌早期毫无症状，一经发现，几乎全都是晚期。其恶性程度之高，病程进展之快，对放化疗之不敏感，令无数临床医生束手无策。临床统计学证明，胰腺癌预后极差，总体上讲，5年存活率不到5%，即便接受了根治性切除术的患者，其5年存活率也不超过20%，而未接受手术治疗的胰腺癌患者的中位生存期仅有12周。
换句话说，如果马主任尚未失去手术的机会，那么，他还有不超过20%的机会可以活过5年，而若是失去了手术机会的话，那么，马主任的生命就很有可能只剩下了最后的3、4个月。
如此突然，如此绝望，怎能不令杨兮情绪失控。
而魔都小老头与他交往时间虽短，但一片提携宠爱之心却犹如泰山一般厚重，这又怎能不令杨兮心如刀割。
“林院，刘主任，这饭我吃不下了，我也得回去看看，就不能送你们二位了。”杨兮抹干了眼泪，虽然极为苦涩，但总算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林院长说得对，这个时候，他杨兮必须镇定。
走出饭店，微带着寒意的秋风吹在了脸上，使得杨兮更加冷静。
凭什么就给马主任做出了胰腺癌的诊断了呢？
无非就是上午体检时所作的ct。
仅凭一张ct片就能确诊为胰腺癌了么？
即便是天底下经验最为丰富的影像科专家或是普外科专家再或是肿瘤科的专家，也不敢说就能百分之百的确诊。
也就是说，ct室影像科那帮家伙在冲洗出马主任的ct片后有了胰腺癌的怀疑，然后伙同普外科的秦格伟一道给马主任扣上了一个胰腺癌的诊断。
没错，一定是秦格伟那老鬼干的好事，全医院，除了老马本人，就数他在肝胆胰领域的造诣最深了。
不行，小爷绝不允许这帮货色如此吓唬马主任，小爷的直觉告诉了小爷，对小爷好爱小爷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
只因为，小爷是开了挂的医神！
“巅峰再现！”秋风中踉跄而行的杨兮突然间暴喝了一声。
在行人惊愕的眼神下，杨兮伸出手来，虚空指指戳戳了一番。
“小癫子，给小爷争口气，用你那价值8万块的诊断程序为马主任做出正确的诊断！”
第170章 确诊胰腺癌（万更求订阅）
一上午，被骆家兵赶来体检的本院医生有五十人之多。
ct室老大薛加强专门为本院医生开了那台就要被淘汰换新的16排ct。相比现在的主流64排ct或是更先进的128排ct，16排ct在扫描速度以及分辨率上确实落后了许多，不过，做为普通体检，却也是足足够够。
因为只是体检，讲究的是尽快完成，所以ct室医生在为本院医生做扫描的时候并没有盯着ct上的实时图像。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ct室的技师才把上午做过的这五十几人的ct片冲洗了出来。
阅片出报告的时候，ct室医生发现了马主任的腹部ct上的异常影像。
下面的医生随即叫来了薛加强主任，而薛主任看过之后，立刻向武院长做了汇报。武院长不敢怠慢，连忙打电话叫来了秦格伟主任。
武院长的专业是心内科，对腹部ct不太熟悉，但薛加强主任可是影像界的一把好手，而秦格伟主任更是江北市肝胆胰外科学会的主任委员，这二位大牛凑在一起研究过之后的严峻神情告诉了武院长真实答案。
情况不容乐观，胰腺癌的诊断几乎可以确定。
“平扫的分辨率不够，要不，再给马主任做个增强吧？”薛加强当时是如此建议。
秦格伟的情绪相当低落，回道：“增强不增强的对诊断没多大作用，对手术方案的设定倒是作用不小，但现在的问题是，咱们要不要如实告诉马主任呢？”
武院长不肯表态，久久不语。
薛加强和秦格伟二人也是闭口沉默，呆坐不动。
沉寂了二十多分钟将近半个小时，武院长才幽幽长叹一声，道：“薛主任，还是给马主任打个电话吧，如实告知。马主任的个性我了解，有天大的问题他也能扛下来，但要是瞒着他，恐怕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秦格伟长叹了一声，跟道：“那好吧，我这就让凌博士联系苏东明苏教授，争取在本周内将苏教授请过来亲自为马主任制订手术方案并亲自上台。”
马主任接到薛加强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正在篮球场边为杨兮贡献着魅力值。
从来没看过什么篮球足球比赛的马主任在场边已经驻足了十分钟之久，市立医院大比分领先让他很开心，高勇在场上依旧生猛如虎让他更开心，但所有这些，都比不上杨兮给他带来的惊喜和兴奋。
瞧这孩子，多有组织能力，明明自己可以得分，却把球分给了老腚……对了，这老腚的绰号起的真他么有水平，比起我老马给别人起的绰号来，只能说是稍逊风骚。
组织能力就代表了领导能力，马主任看着场上生龙活虎的杨兮，是越看越喜欢。这小子，天生就是当科主任的料，要是我老马能再年轻几岁，多撑几年，等这小子再成熟成熟，完全可以把普外科交给他，到那时，普外科根本不用考虑什么分科不分科的破事了。
手机铃响，马主任掏出手机来瞄了一眼，见是薛加强的电话，于是便稍有不甘地离开了篮球场，边走边接听了薛加强的电话。
自己的ct片有些问题？
胰腺处显示有占位性病变？
身为一等一的普外科专家，马主任自然能意识到这两句话意味着什么。
在没有死神威胁的情况下，任谁谁都能拍着胸脯说自己绝逼是个不怕死的人，但当死神跟自己打了照面之后，还敢说出此等大话的人绝对是少之又少，除非那些个脑子不正常一心求死之人。
马主任当然属于正常人，在这一瞬间，他也害怕，也感到了腿软。
但马主任同样是一个意志力超强的人，仅仅数秒钟，便恢复了淡定。
对着手机，马主任只回复了五个字：“知道了，等我。”
与此同时，凌冉也接到了秦格伟的电话。
震惊的同时，凌冉却生出了另一种意想不到的情绪，你杨兮算个毛？手术做得好就了不起了？关键时刻，还不是得依靠我凌冉的人脉才能救得了马主任吗？
凌冉一边杂七杂八胡思乱想着什么，一边给导师苏东明教授发了微信。这是规矩，苏教授的工作如此繁忙，自下往上找他，最好先发个信息，等他有空了，自然会把电话打过来。
也就在等待苏教授回电话的过程中，凌冉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将马主任罹患了胰腺癌的消息传播了出去。
也不能说凌冉这么做就是错，毕竟在ct室那边，此消息早已不是秘密。
高勇得知消息的时候不算晚，但也不能算早，等他慌忙赶到ct室的时候，外面至少聚集了十几近二十位普外科医生以及其他科室的医生。
“别往里面闯了。”同为普外科带组主任的郭克远一把拉住了高勇，叹道：“老马刚做完增强，我们这些人，全被武院长赶了出来。”
高勇焦急地捶胸顿足，但还是听劝留在了外面，口中却不住嚷道：“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没看到马主任有什么不好的症状啊。”
凌冉也在现场。半个小时前，他等来了苏东明教授的回电，电话中，凌冉向苏教授述说了马主任的情况。同为普外专业，苏教授和马主任相当熟悉，去年的这个时候，门下弟子凌冉博士因为出了点差池而无法留在南江医科大的附属医院，正是苏东明亲自致电马主任，将凌冉推荐到了市立医院。
听到了如此噩耗，苏东明也是颇为震惊，沉默了几秒钟后，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即告诉凌冉，说他处理完手边的紧急事务，明天就会乘坐最早一班高铁赶来市立医院。
凌冉携此消息想来ct室亲口告知武院长马主任包括秦格伟，可此刻的马主任谁都不想见，让武院长出面，将他们通通拦在了ct阅片室之外。凌冉摆功不成，也只能是通过微信将苏教授的回话转达给了秦格伟。
此时，见到高勇已略有偏执，凌冉上前安慰道：“高主任，别这样，苏教授已经答应了，他明天一大早就会赶来市立医院亲自为马主任会诊。”
高勇抬头看了眼凌冉，没好气地应了声：“滚一边去！”
第171章 智能诊断程序（万更求订阅）
系统装载程序需要时间，便在这段时间里，杨兮摸到了ct室。
管他谁谁这么劝阻那么拦挡，杨兮直接冲到了阅片室门口，拍打起阅片室紧锁的房门。
“师爷爷，我是杨兮啊，让我进去好么？”
增强ct的片子已经冲洗出来，就挂在平扫片的另一边，马主任看得清楚，自己的胰头部位有那么一块阴影，显然是占位的表现。
马主任依旧镇定如初，但心中却已是万念俱灰。三十余年的临床工作，亲自诊治过胰腺癌患者超过了三位数，在这百余患者中，除了极个别之外，其他的，又有几个能挺过一年两年的呢？绝大多数，都倒在了当年之内。
眼下，轮到了自己。
值得做手术吗？
冒着风险挨上那么大一刀，却很有可能等不到术后恢复便倒在了癌魔之下。即便侥幸多活了年把十几个月的，那又有多大意义呢？
放疗化疗又有用么？
统计数据摆在那儿，术后结合放化疗，对胰腺癌的生存率是有提高，但提高的数字仅仅是几个礼拜而已。若是单独行放化疗，其中位生存期限也就是半年多一点。为了多活那么一两个月，值得遭受那么大的痛苦吗？
这就是身为医生的悲哀，看得越是透彻，对治疗越没有信心。
便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杨兮的叫喊声。
马主任的心陡然一颤。
自己的生命也就这样了，但自己的事业，却不能停止。我老马可以死，但我老马在闭眼之前，必须看到我老马的事业我老马的衣钵得到了传承！
“武院长，让他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武红梅愣了下，但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门口的薛加强打开门锁，放门外的杨兮进到屋里来。
就在门锁打开的同时，杨兮清楚地听到耳边响起了【叮！】的一声。
【叮！系统提示，智能诊断程序已经装载完毕，现在处于试运行阶段。】
门开了，杨兮闪身而入。
第一眼，便看到了正对面阅片灯上挂着的马主任的平扫加增强的ct片。
杨兮随即怔了下。
因为，此刻在杨兮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不大的屏幕，上面显示了一行字：
【诊断：胰腺癌，确诊可能性87%。】
这一定是那个智能诊断程序起到的作用……可是，咱不是说了吗？魔都小老头得的不是胰腺癌！你他么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诊断？
这一瞬间，杨兮好不争气，眼眶一热，又是两串泪珠滚落了下来。
不过，就在杨兮迈出了第二步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诊断：胰腺癌，确诊可能性84%。】
确诊可能性为什么会下降？
明白了。
一定是我距离ct片近了一步的原因！
此时，杨兮顾不上一旁马主任的召唤，快步走向了阅片灯。
【诊断：胰腺癌，确诊可能性72%。】
【诊断：胰腺癌，确诊可能性56%。】
【诊断：胰腺癌，确诊可能性38%。】
【诊断：胰腺占位，性质不明，请宿主仔细阅片。】
刚刚止住了的两行热泪再一次汹涌而出，但此时，杨兮的脸上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马德，小癫子，你他么吓死小爷了你知道不？不过，你狗日的还真争气，等这事完了之后，小爷他么认你做干爹都成！
嘿嘿……小爷就是这么不要脸，你咬我呀！
抹了把眼泪，杨兮盯死了阅片灯上挂着的ct片，仔细
屋内，武红梅愣了。
这小子是失心疯了么？
一边哭，一边笑，不单笑出声来，那笑声那他么那么的浪。
马主任也愣住了。
这小子止不住的两行泪老子能理解，毕竟年龄小，情绪控制力差，老子待他那么好，他怎么伤心流泪都不为过，可这笑声是怎么回事呢？他么的，听上去还有些颇为得意的意思。
薛加强跟杨兮不熟，甚至连那个考了599分的妖孽都跟他对不上号，因而，只能是躲在一边阴沉着一张老脸。
但秦格伟却忍不住了，冲上前，一把抓住了杨兮的肩，就要往外拖，同时压低了嗓门吼道：“你他么什么东西，都这时候了，还能笑得出来？”
杨兮连头也不转一下，仍旧死盯着ct片，只是回应了一句：“嘿嘿，再给我五分钟，待会你踢死我我都不吭一声。”
马主任叹了口气，劝阻秦格伟道：“算了，秦主任，就让他在看看吧。”
秦格伟根本拖不动杨兮，听到了马主任的阻劝，也只好就此罢手。
这边，盯死了ct片的杨兮，其脑海中的小屏幕不断闪烁出新的文字。
【诊断：胰腺占位，胰腺神经内分泌瘤，确诊可能性34%。】
【诊断：胰腺占位，胰腺神经内分泌瘤，确诊可能性56%。】
【诊断：胰腺神经内分泌瘤，确诊可能性82%。】
……
恶性肿瘤因起源不同而分为癌和瘤两种名称，虽然系统将马主任的诊断从胰腺癌改成了胰腺某某瘤，但这并不能排除了马主任罹患胰腺恶性肿瘤的结果。不过，杨兮随即想到了《黄家驷外科学》中对胰腺神经内分泌瘤为数不多的介绍，说此瘤虽属恶性，但病情进程缓慢，局部浸润及远处转移较少发生，预后良好。
也就是说，手术有得做，而且做过之后，只要后续治疗得当，二三十年都应该没啥大问题。
“师爷爷，来，抽根烟。”
系统的智能诊断程序已经将胰腺神经内分泌肿瘤的确诊可能性提升到了百分之九十几，而且，这还是在杨兮仔仔细细阅读过ct片之后得出的结果，自然是值得信任而不容怀疑。
故而，那杨兮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来到了马主任身边，掏出了一盒三五。
“您说过的，这外烟还真不错，醇且有劲，又便宜，比国产烟强多了。”
马主任虽然不明就里，但也受到了杨兮情绪的感染。是啊，生死有命，哭丧着脸，是个死，笑着该干嘛干嘛，一样是个死，那又何苦在自己短暂的余生中跟自己过不去呢？
抽！
横竖是个死，怕他个逑呢？
再抽出个肺癌来，死得才更加痛快！
第172章 老子要抽三个五（月票加更）
武红梅见状，想反对，但张了下口，什么也没说出来。此刻，她跟马主任心有灵犀，胰腺癌，也就那么几个月好活，让马主任把烟给戒了，那还不如让马主任直接自杀呢。
秦格伟是普外科中少数几个不抽烟的人，不会抽烟的人自然理解不到瘾君子对香烟的那种依赖，只会对杨兮的这种行为产生莫大的厌恶和反感。只是碍着马主任的面子，他不便发作而已。
薛加强也是个烟民，看到马主任点上了烟，自己的烟瘾也被勾了起来，可在武红梅的面前又不敢坏了医院的规矩，一只手插进了口袋中，将香烟掏出了半截，却又放了回去。
马主任见到了，笑着指挥杨兮道：“去，给你薛老师也上一根。”
有了马主任的指示，薛加强不再顾虑，当着武红梅的面，点上了烟。
杨兮折回头，回到了马主任的身边，从侧后方向抱住了马主任，将嘴巴靠向了马主任的耳朵。
“师爷爷，小杨兮以生命做担保，您得的不是胰腺癌，而是另一种较为罕见的胰腺肿瘤，叫胰腺神经内分泌瘤。”
马主任不由一怔，手中香烟差一点就送到了鼻孔里。
“神经内分泌瘤？”回过神来的马主任压低了声音，保持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得清的音量，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诊断来的呢？”
如实回答说小爷身上有个神奇的挂么……别的结果不敢说，但魔都小老头肯定会甩来一巴掌。
“我刚才不是仔细看过了ct片了嘛，您的ct表现根本不符合胰腺癌的征象，反倒跟无症状型胰腺神经内分泌瘤的征象有着九成以上的符合度，您说，这不是误诊又是什么？”
魔都小老头的眉头一阵抖动，除此之外，却是不动声色。
“薛主任，借你办公室一用，我有几句话想跟杨医生单独说说。”马主任站起身来，向门口的薛加强走去，刚迈出两步，又转身交代杨兮道：“去，把那几张片子也带上。”
薛加强为马主任开了门，并先走两步，准备去为马主任打开自己的主任办公室。
马主任踱出门外，见到走廊上聚集的医生们，不禁皱起了眉头，道：“你们怎么还守在这里不肯走呢？天塌不下来，再说了，你们留在这儿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回去吧，都回去该干嘛干嘛去吧。”
眼神环视，马主任又看到了卷缩在墙根处的高勇，脸上顿时现出一种既心疼又鄙夷的神色来。“杨兮，去搀一把高老大，让他一块过来。”
闻言，高勇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只三两步，便窜到了马主任身边，架住了马主任的胳臂。
马主任厌恶甩臂，气道：“你有点人样行不？老子还没到崩溃走不了路的地步。”
高勇挨了骂，却依旧不肯改过，非得搀扶着马主任才肯罢休。
幸亏那边薛加强已经打开了主任办公室的房门，要不然，魔都小老头肯定会撩起一脚踢在高勇的屁股上。
三人进到了薛加强的办公室，薛加强随即拦下了别的医生，并为马主任关上了房门。
马主任二话不说，立刻让杨兮打开了薛加强办公桌上的阅片灯，并将ct片插了上去。
凑近了，静下心来，锁眉凝目，再一张张仔细阅读……
占位肯定是占位表现，但这占位的边界似乎有包膜存在，而且，这占位的密度并不怎么均匀，其中间部位影影绰绰似乎有囊变的迹象，这些，可都是胰腺癌的ct表现所不拥有的征象。
魔都小老头的眉头越锁越紧，屏气凝神，完全沉浸在了对自己病情的研究之中。
高勇搀扶着马主任进到了办公室，马主任随即甩开了高勇，扑到了观片灯前。高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跟在马主任之后凑到了观片灯前，看了好一会，却是越看心越凉。
这不分明是个胰腺占位的ct表现吗？胰腺占位，不就是胰腺癌吗？
莫怪高勇的阅片水平低下。
一是他面前挂着的是16排ct拍出来的平扫片，分辨率稍差，而用128排ct拍出来的增强ct却被马主任给霸住了，斜着看过去，根本看不清。二是这ct诊断知道了结果去倒推影像证据相对简单，可以正方向依靠影像做出精准诊断却是不容易，那薛加强和秦格伟两大主任包括马主任自己都被误导了，又岂能指望高勇一眼就看出端倪来呢。
高勇没在ct片上发现端倪，却在杨兮身上看出了破绽。
这小子怎么还是往日的那种嬉皮笑脸的模样呢？
这小子怎么能一脸无事轻松自若地抽着烟也不搭理马主任呢？
这小子……
高勇心头猛然一颤，莫非，马主任的诊断有误，所以这小子才如此不当回事？
废话不说，赶紧把头往马主任那边凑，凑不过去就用力，咱挤出点空间来不行么？
结果，被马主任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
“挤什么挤？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研究。”说完，马主任直起腰来，伸手做了个夹烟的动作，喝道：“烟呢？”
高勇连忙掏烟，却又被马主任一巴掌给拍一边去了，“老子要抽三个五。”
迎着高勇诧异的目光，杨兮得意洋洋，掏出烟盒，抽出了一支，放在了马主任的手上，同时打着了火机。
马主任点着了烟，美美地抽了一口。
虽然在临床上马主任并没有遇到过胰腺神经内分泌肿瘤，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对此肿瘤疾病未做过学习研究。起初在阅片室中看到自己的ct片的时候，他的脑袋是蒙的，思维是混沌的，再加上薛加强秦格伟二人先入为主的影响，他根本就没想到胰腺癌的鉴别诊断。
但经过杨兮的提醒之后，再返回头来研究这几张ct片，种种疑问也就随之浮出水面，以至于他现在已经基本上推翻了胰腺癌的诊断。
杨兮这小子口气可真不小，居然敢以生命做担保，不过现在看来，这小子还真是命大，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能留住自己的小命。
呵呵，也幸亏老子沉稳，不然的话，还真他么要闹出个笑话来了。
第173章 你高勇最笨（推荐票加更）
“小高啊！”马主任看着高勇，抽了口烟，重重地叹了一声。
高勇不知所以，能做的，便是赶紧给马主任倒了杯水。
马主任还真有点口渴，接过水杯，一连喝了三小口。“得了这个病，挨一刀是免不掉了，我就想啊，干脆借这个机会把科主任给辞喽，这段时间呢，先由秦格伟来代理科主任，等我开完了刀，身子骨恢复了，再跟武院长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小高啊，你有什么想法没？”
高勇跟着看ct，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心里面仍旧认定了马主任得的还是胰腺癌。不过，但见马主任精神不错，那高勇也不愿将马主任往悲伤里带，于是便笑着回应道：“我听马主任的安排。”
马主任抽了口烟，道：“5个组长中，你高勇最笨，但也只有你高勇，真正把我老马放在了心里。”
高勇讪笑挠头。
马主任接道：“今后当了科主任啊，你这喝酒可就得收着点了，以前当组长，耽误了事还有你马老师给撑着，当了科主任，那可就是一个科最后一道屏障了，再像以前那样喝酒的话，你啊，迟早得栽在这上面，明白吗？”
高勇郑重点头。
马主任再道：“虽然你不说，但我能看得到，你啊，想接我乳腺外科的班，说句实话，你高勇五大三粗的，是真不适合这个专业。可你也没别的选，我也知道你高勇没得选，等我退了休，他们几个能容得下你吗？”
高勇红了眼眶，哽咽应道：“马主任，我……”
马主任拍了下高勇的头，然后又指了下一旁的杨兮，笑道：“要不是这小子半道杀出来，我是真准备要多带带你的，还好，看你们老哥小弟相处的还算融洽，我也能放心地把这一块交给你俩。”
杨兮翻着眼皮插话道：“啥叫还算融洽呢？师爷爷，分明是相当融洽好不啦。”
马主任呵呵笑开了：“你个臭小子，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好吧，你说是相当融洽那就是相当融洽好了，小杨兮啊，师爷爷希望你能留在市立医院，辅佐你高老大把乳腺外科建立起来，你啊，在手术台上的功力已经不亚于我老马了，在医学理论上呢，以你能考出599分的逆天成绩，想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唯独就是缺乏资历。你高老大是个厚道人，让他先帮你撑个十年八年，等他过了五十岁，体力跟不上了，而你也刚好成熟了，就把科主任再交还给你。你俩能做到相互扶持的话，相信不会丢了我老马这张老脸。”
高勇跟尹伟的私交非常铁，早已经从尹伟那边拿到了杨兮主刀那台手术的视频，看过之后，自然是钦佩不已，因而，对马主任评价说杨兮在手术台上功力并不亚于他老马的说法并不惊愕。惊愕的是，老马终究还是把乳腺外科科主任的重担托付给了他。
“马主任，用不了十年八年，等杨兮拿到了主治职称，我就把科主任还给他，给他当副手，我高勇心里服气。”说出这番话来，那高勇确实是坦坦荡荡，而且，心里面真的是没有一丝酸味。
杨兮撇嘴笑道：“可拉倒吧老大，我可从来没把科主任当块肥肉，科主任这种活，对我来说，就是块剔光了肉的大腿骨，啃不动光硌牙，还他么一点油水都捞不着。您呐，沾上了也就别想着甩掉了，就老老实实干到底吧。”
马主任喝尽了水杯中剩下的半杯水，然后摁灭了烟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呵呵笑道：“那是你们老哥小弟两个的事情了，我老马可就管不着喽！”说罢，马主任就往外走，刚挪动了脚步，忽又站住了，转过身来道：“你俩去找辆车来，在门口等着我，马德，折腾这么一出，害得老子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上。”
高勇还在迟疑，虽然看到马主任的精气神都相当不错，根本没被胰腺癌所吓倒，心中同时生出无限钦佩，但他并未意识到马主任已经排除了自己罹患胰腺癌的可能，因而，对马主任仍旧存有担忧之心。
杨兮却欢快起身，拖着高勇就往外走。
马主任则折回到阅片室。
武红梅，秦格伟，薛加强依旧沉默着守在原处，另有两位副院长也进到了阅片室中。
“刚好武院长也在，那我就借这点时间把后面的事情交代一下……”马主任向薛加强讨了根烟，点上了火。
武红梅红了眼眶，马主任的这句话就像是交代遗言一般，颇有些性情中人的武红梅实在是受不了。
这老马也是奇怪，分明在杨兮的提醒下重新阅读了ct片，并有八成把握可以推翻胰腺癌的诊断，可偏就守口如瓶，不肯给第三个人说上只言片语。
“打现在起，我就是个病人了，不再适合担任普外科的科主任一职，我建议这段时间先由秦格伟主任代理科主任，等我做过了手术，恢复一段时间，再跟院里商量普外科拆分的事情，三位院领导，你们没意见吧？”
有武院长在场，那两位副院长不便表态，只能是饱含深情地看着马主任，微微颔首，以示尊重。
武红梅红着眼睛道：“马主任，您安心养病，我们所有人都等着您康复的那一天。”
马主任笑了笑，摆了摆手，叹道：“我老马也希望有那一天，但工作上的事情，可不能赌啊，必须要提前做好安排。”稍一顿，马主任转而再对秦格伟道：“秦主任，你没有问题吧？”
秦格伟面色沉重，深吸了口气，回道：“马主任，您就安心养病吧，科里的事，全交给我好了。”
马主任再看向武红梅，道：“武院长啊，您要真是想让我老马能安心养病的话，我想请您今晚上就下达命令，批准我辞去普外科科主任的职务，任命秦格伟主任代理普外科科主任。”
武红梅湿了双眼，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马主任长叹了一声，道：“坚强些，武院长，我老马拜托了！”
武红梅忍住了悲痛，点头应道：“您安心养病吧，马主任，我这就安排院办出文件，明天一早就宣布。”
第174章 你俩陪我喝两杯（推票加更）
高勇喝了酒，不能开车，而杨兮没驾照，只会坐车不会开车。
无奈，只得为马主任叫了一辆滴滴。
车刚到，马主任便出来了，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便钻了进去。高勇杨兮也赶紧上了车，吩咐司机先把车开出医院再说。
车上，马主任长出了口气，用力地拍了拍同坐在后排座上的杨兮的大腿。
很多情况下，肢体语言要比说话更适合表达内心情感。马主任噼啪作响的几巴掌落在了杨兮的大腿上，正是表达了马主任对杨兮的那股子感激加欣赏并略带疑问却又不失钦佩的复杂情感。
坐在副驾位置上高勇始终关切着马主任的一举一动，通过后视镜看到了马主任的这番举动，心中更是百疑顿生。
这几巴掌代表了怎个的意思呢？
是老马在安抚那狗小子吗？
那狗小子也忒不像话了，除了刚进到ct室的时候还算有点讲情重义的样子，可等马主任从阅片室出来后，这狗小子便恢复了往日的那种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模样，要不是看在马主任似乎还挺受用的份上……不对！此时此刻，马主任怎么能挺受用那狗小子的这副模样呢？
除非……
不对，还是不对！没听说过胰腺癌有了什么特效药或者是什么特殊疗法……要么就是那狗小子给马主任灌了什么**汤？
心里始终把马主任的病情定位为胰腺癌的高勇，怎么也想明白个中原委。
还不敢多问，只能憋在肚子里。好在看到马主任的心情还算不错，那高勇堵在心头处的那块疙瘩也稍微有了些缝隙。
“不回家！怎么能回家呢？找个地方，你俩陪我喝两杯。”看到副驾位置上的高勇在指挥司机往回自己家的路上走，马主任及时做出了纠正。
高勇更加混沌了。
这老马究竟是肿么了？他高勇跟了老马15年了，除了娶儿媳妇的那天晚上破例喝了一杯红酒之外，什么时候见到过老马主动要酒喝了？
殊不知，今天的剧情对马主任来说实在是惊喜，确确实实比娶儿媳妇那一天还要开心。单从杨兮收到的来自于马宗泰主任的多达三百余点的魅力值便可一见真章。
如果一上来薛加强主任的诊断便是胰腺神经内分泌瘤的话，虽然这不是一个短期内能要了人命的一个病，可对马主任来说，仍旧算得上是一个噩耗。但是，一上来就定性为必死无疑的胰腺癌，当其心情跌落至最低谷之时，由杨兮起头，瞬间推翻了这项秋后立斩的判决，噩耗登时也就变成了天大的喜讯。
这就好比某人安睡于南方某地的家中，忽地闯进了几名操着北方口音的警察，亮出了逮捕证，嘚吧嘚吧说了几项不讲道理的罪行，便把此人铐上了手铐，带去了某个看守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抹着眼泪求个痛快。可有一天，突然被警察带出看守所，说他么搞错了，你丫现在就可以出去了……如此翻转，对此人来说，绝逼是个喜讯，至于前面所受的委屈必须忽略，此刻最应该做的便是买上一瓶红毛要酒，一饮而尽，然后大赞一声，好酒，果然是包治百病。
当然，如此比喻肯定不适合用在马大主任身上，可杨兮那货，在多日以后，提起当日情形来，确确实实就引用了上述案例。
不管怎么说，此时的马主任确实处在劫后余生的喜悦当中，所以，主动要求要喝两杯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小东门的一家主打魔都菜系的餐厅中，人坐定，菜上齐，酒杯举起，高勇也终于知道了真相。
高勇的那个激动啊，那个开心啊，那个跟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啊……以至于，一瓶750毫升的拉菲被他一人喝掉了650，而其余100毫升，则被马主任跟杨兮分享了。
只50毫升的红酒，却已经让那爷俩出现了醉酒的表现。
马主任还好说，红酒一两确实是他的极限，可一旁的那货是咋回事呢？
听柳泉镇的老林说，这小子在没戒酒之前可是有一斤白酒的量，怎么能被一两红酒给放倒了呢？
装的！
一定是装的！
不光高勇如此认为，那已经喝得有些飘飘然的马大主任也是这么想。
只是，这狗小子装得也他么忒逼真了，简直就是奥斯卡影帝级的表演。
酒足饭饱，高勇连同杨兮将马主任送回了家，临告辞时，马主任交代高勇，让高勇明天一早为他安排好病床，然后过来接他去住院。
高勇自然是欣然从命。
回去的路上，杨兮已经从醉酒状态中恢复了大半。这是他自从开挂以来的喝酒常态，不管白的啤的还是红的，基本上是沾点就醉，过会儿就醒。可看在了高勇的眼里，这更加坐实了杨兮这货忒他么会装的本质。
找谁说理去呀？
解释不了那就干脆不解释。
杨兮一路沉默，直至跟高勇分开。
回到了宿舍，杨兮顾不上先去洗个澡，拿出手机，一头扎在了床上，开始搜索有关胰腺神经内分泌瘤的临床文献及病例报道。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来，乔布斯老爷子并非死在了胰腺癌上，而是死在了这胰腺神经内分泌瘤的病种上……《黄家驷外科学》上不是说这种病的手术预后良好么？怎么乔老爷从发现到死亡仅撑了不到6年哩……哦，原来乔老爷拒绝了手术治疗……
翻过乔老爷这一篇，杨兮开始查找专业文献，各大专业网站上关于胰腺神经内分泌瘤的文献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杨兮不断充钱购买，一篇篇下载下来之后，再认真阅读学习。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着，待杨兮感觉到人困马乏实在是撑不下去的时候，窗外，已经微微现出了晨曦的光亮。
手机随手一扔，人翻了个身，被子随意往身上一拉，那杨兮也就发出了鼾声。
这一觉虽然短暂，但却踏实。
踏实到一早七点半，连向东过来敲门，足足敲了一分钟，差点就要抬脚踹门的时候，那杨兮才被惊醒过来。
第175章 秦主任上位（万更求订阅）
连向东消息灵通，昨晚虽然没出现在ct室，但关于马主任的病情，却是他告知的高勇。
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连向东可是一无所知。
“群里下通知了，让所有人提前十五分钟到岗，八点前完成查房下医嘱的工作。”面对揉着惺忪睡眼不住哈欠的杨兮，连向东颇为神秘道：“你还不知道吧，老马昨天被诊断出得了胰腺癌了。”
杨兮‘大惊’且‘失色’，探头瞪眼道：“你他么胡扯什么呀！”
连向东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哀愁，摇了摇头，回道：“是真的，全科人都知道了，另外，凌冉请了南江医科大的苏教授来会诊，估计八点半就能到，秦主任让所有人提前到岗，可能就是为苏教授前来会诊做准备。”
杨兮不由再是一惊。
前面的惊显然是装的，但这第二惊，却是真的被惊到了。
昨晚喝红酒吃魔都菜的时候，老马将实情告诉了高勇，却又叮嘱了他跟高勇，没有他的点头同意，不许将实情说出去。杨兮当时以为老马的目的无非有二，一是给薛加强和秦格伟留点脸，不要那么早就否定了他们的诊断结论，二是单凭ct影像做出的诊断不够说服力，必须加以实验室检查以及其他必要的检查才能完全确诊。
但现在看来……
杨兮一头扎进了盥洗间，边刷牙洗脸，边迅速思考。
秦格伟通过凌冉去求助苏教授，这个逻辑说得过去，接下来，苏教授答应前来会诊，此消息，秦格伟一定不会隐瞒。而且，当他赶到ct室的时候，那凌冉已经守在门外走廊上了。
也就是说，老马理应知道今一早苏教授要来会诊的事情。
明明知道胰腺癌的诊断是错误的，至少也是值得疑问的，却叮嘱他和高勇要守口如瓶不往外说……这老马的心思难道是想借苏教授之手打脸秦格伟不成？或者说，老马跟苏教授面和心不和，想借此机会连苏教授的脸一块打了？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真是想不到，老马他居然还是个老阴货。
嗯，这风格，小爷喜欢！
一分钟搞定洗漱，衣服也不用换，杨兮伙同连向东赶紧出门，直奔科里而来。
八点钟不到，各组已经查完了房处理好了医嘱，整间办公室中气氛颇为凝重。
凝重之余，尚且感觉少了些什么似的。
原因很简单，平日里马主任最喜欢的那个座位上空空如也。
不单马主任缺席，高勇也没赶到，另外，还少了一个凌帅帅。
武院长及时赶到，看得出来，这一夜她几乎未眠，轻微的眼袋下现出了明显的黑眼圈。
“马主任的病情想必你们都知道了，大伙都很忙，我就不说废话了，应马主任的要求，院常委会连夜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接受马主任辞去普外科科主任的申请，同时任命秦格伟主任代理普外科科主任，希望各位能鼎力协助秦主任的工作，在马主任治疗期间，千万不要给马主任添乱，我代表院领导班子，拜托诸位了。”
武院长宣读完院里决定，冲着普外科全体鞠了一躬，然后向马主任常坐的那个空座椅投下了神色复杂的一瞥，轻叹一声之后，转身就要离去。
秦格伟起身相送，但被武院长拦在了办公室的门口。
武院长离去后，秦格伟折返回来，发表了他的就职演说。
“我知道，大伙的心情都很沉重，但马主任交代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了工作。我秦格伟自知担当不起普外科科主任这份重担，但昨晚上，在ct室中，马主任亲口要求我在他住院治疗期间将这副重担挑起来，那我秦格伟也只能是勉为其难。”
“在其位谋其政，现在我宣布两件事，第一，小凌已经去接南江医科大的苏教授了，估计八点半的样子就能到医院，咱们科副高以上职称的各位组长专家都把手上的手术往后面挪挪，待会都到电教室集中，等苏教授一到，咱们立刻开始会诊。”
“第二件事，便是参加规培医生技能大赛院内选拔赛的事，原本呢，马主任建议6选5，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哪有精力搞这些事情呢？所以，我决定还是恢复到以前的方案，各组推选一名规培医生去参加院内选拔，有能耐就上，没能耐就被淘汰，干脆利落，省下来的时间也能多照顾照顾马主任。好了，就这样吧。”
同一时间，高勇开着他的那辆汉兰达守在了马主任家的楼下，手中拿着的手机正处在跟连向东的音频通话中，很显然，他并不是在跟连向东通话，而是连向东再给他做音频直播。
听完了秦格伟的就职演说，高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觉察的轻蔑。
马主任拎着一只小包包步态轻松地从单元门中走出，身后，跟着的马夫人手中推着一只四轮行李箱。高勇急忙下车，迎向前去，从马夫人手中接过行李箱，并问候道：“师母好。”
马夫人苦涩一笑，应道：“你们这位马大主任呀，真是个倔老头，说什么也不让我跟着他，高勇啊，师母只好把你马老师托付给你了。”
高勇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师母，照顾不好马主任，我高勇提头来见。”
上了车，高勇着急汇报道：“马主任，秦老鬼在早会上宣布了两件事，一是规培医生选拔，他恢复了以前一组派一名的规矩。”
马主任微微点头，应道：“那第二件事情呢？”
高勇道：“第二件事情更头疼，他请来了苏东明苏教授，估计半个小时后就能到医院。马主任，秦老鬼虽说是好心，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马主任微微一笑，道：“欧？那你说说，怎么不对劲的呢？”
高勇启动了车子，缓缓驶出小区，同时解释道：“苏教授要是看出来了，咱们科的面子过不去，苏教授要是没看出来，咱们科的面子更过不去。”
马主任哈哈一笑，道：“咱们科……咱们科的科主任是秦老鬼，关咱爷俩屁事？”
第176章 奉旨打脸，遵旨怼人（万更求订阅）
高勇赔笑两声，顿了下，接道：“秦老鬼毕竟只是个代理主任，在大伙心中，只有您才能代表了咱们普外科。”
马主任轻叹道：“你啊，优点是厚道，缺点是太厚道。”放下车窗，点了根烟，马主任接道：“我昨晚上让你俩管住自己的嘴，为的就是今早的这个会诊。他秦老鬼不是一直想着自立门户吗，现在机会摆在他面前了，那就让他抱紧苏教授的大腿，自立门户好了，这番打脸，权当是我马宗泰送给他的一份开山贺礼。”
高勇沉吟道：“要是苏教授一眼看出了问题，那还好，要是万一苏教授也栽进去了，岂不是要影响到您跟苏教授的关系了吗？”
马主任斜了高勇一眼，乐呵呵道：“我说你个傻大个怎么就不会动动脑子呢？你手上不是握了张王牌吗？打出去呀！”
高勇傻愣愣回道：“王牌？谁呀？”
马主任被气笑了，道：“杨兮啊！你跟他说，他师爷爷想让他在苏教授赶到之前上演一场诸葛亮舌战群儒的大戏，这小子，呵呵，开刀是块好材料，怼起人来，更是块好材料。”想起上一周那杨兮怼起聂亚迪的那番景象，马主任的脸上禁不住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
高勇有些迟疑，道：“这……不好吧，他还年轻，前途无量，要是把秦老鬼给彻底得罪了，今后的路不好走啊！”
马主任稍显不满，道：“我刚怎么说来着，你高勇的优点是厚道，缺点是太厚道，你啊，还真比小杨兮差了点那股子味道。听我的安排，我还能害了他吗？”
高勇随即拿出了手机，将车停在了路边，拨通了杨兮的微信电话。
过程中，马主任语重心长道：“树一个强敌，对杨兮来说只有利没有弊。这小子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懒散成性，要是没有人在后面逼着他赶着他，他肯定是小富即安难成大器。树了秦老鬼这么一个强敌，他就会产生紧迫感。放心吧，就秦老鬼那点手腕，最多也就能给那小子造成点紧迫感，要是真拼起来命来，活下来的一定是杨兮那小子。”
接到了高勇的微信电话，杨兮一如既往地表示了不满，小爷是个善良的人，热爱世界和平，怎么能老个劲让小爷去干这种龌龊之事呢？
打脸怼人，就那么爽吗？
勉强答应之后，挂上了电话，那杨兮却露出了阴险的笑来。
麻蛋，打脸怼人确实很爽。
尤其是奉旨打脸，遵旨怼人。
此时，全科副高以上医生除马主任高勇缺席之外，其余6人全都聚集在了电教室，其正前方临时摆放了两张桌台，桌台上安装了两台三联观片灯，而马主任的两张平扫ct片以及四张增强平扫片整整齐齐挂在了上面。
秦格伟没有再去研究ct片，而另外5人轮流看过之后，均未提出异议。一是占位征象清晰明显，二是有薛加强和秦格伟两位专家的诊断在前，谁也没往别处想。
那就只能等苏教授来到之后，大家一起商量出一个治疗方案，或者说是手术方案。
便在这时，杨兮推门而入。
6位专家12道目光齐刷刷投射过来。
这小子进来作甚？
来给大伙端茶递烟么？
可他么这货可是空着手进来的哦。
“有什么事情吗？”秦格伟还算冷静，此时，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身为代理科主任，科里的医生有事情来请示他也是正常。
杨兮邪魅一笑，道：“我是给各位送护脸霜来的。”
护脸霜？
神马鬼？
6位专家均是不由一怔。
田泽城这一组跟高勇一组坐对面，因而跟杨兮最为熟络，此时淡淡一笑，伸出了手来，道：“霜呢？拿来呀！”
杨兮两手一摊，冲着那一排ct片撇了下嘴。
秦格伟意识到这杨兮纯粹是来捣蛋的，于是便沉下脸来，呵斥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来添乱不成？赶紧出去。”地位悬殊太大，秦格伟纵然心中愤怒，但脸面上也只能尽量压制，免得被人诟病以大欺小。
世界之大，奥妙无穷，反应在人性上更是如此。有些人，端着一副城府老道的模样，其实却是傻成了一个逼，但也有些人，看似单纯傻缺，可却装着最为缜密的思维。
而杨兮，便是后者。
奉旨打脸，只图一个痛快一个爽，至于有没有被人当枪使，那都不在考虑的范围内，只不过，这些都是杨兮有意做出的假象，而在心里，他早已经把马大主任的心思揣摩到了个七七八八。
昨晚上，马主任在薛加强的主任办公室中盯着ct片看了那么久，看过之后的神情便告诉了杨兮，他马大主任还是非常认同杨兮的诊断的，但如此喜讯，马主任却瞒在了心里，直到吃饭时才告诉了高勇，这就说明，今天的打脸行动本就是马大主任昨晚上就计划好了的。
老马本是老阴货一枚。
这个论断，在一早洗脸刷牙的时候，杨兮便明确了。
只是那会他的猜测尚有些肤浅，直到高勇打来电话向他下出明确指令的时候，他才完全搞明白了马主任的深刻用意。
这是在给他和高勇即将要创建的乳腺外科在树威啊！
在秦格伟最为擅长的肝胆胰专业上给他响亮的一耳光，那么，今后在市立医院，还有谁胆敢低看乳腺外科一眼呢？
这社会，虽然说是人捧人高，人踩人低，但往往大多时候却是反了过来。
至于那马主任为什么舍得牺牲秦格伟的脸面，简单，去问老马就知道了。咱西大少身为老马的衣钵传人，管那么多闲事作甚？
干个痛快，不就完了？
“秦主任，各位主任，我还真不是来添乱的。昨晚上我杨兮也有幸看了一眼马主任的ct片，对胰腺癌的诊断不敢认同，这一点，我跟马主任说过了，他很认同我的观点，只是尚且缺乏其他检查的支持，所以就没有公开。”杨兮面带微笑，淡定自若地抛出了一段手雷一般的话来。
第177章 老少俩阴货（打赏加更）
这种手雷，绝逼高科技，虽然听不到爆炸声，却把那6位专家炸的脑袋全都是嗡嗡的。
搁在之前秦格伟的脾气，哪里能容得下杨兮把话说完，恐怕说到一半，他听出苗头来后，便是一通咆哮将杨兮给臭骂一顿了。
但如今，他是代理科主任，他甚至想着不必拆分普外科，所以，他必须做出最为沉稳的样子来。
忍！
老子咬着牙也要忍！
可他么老子实在是忍不住啊！
就在秦格伟准备发飙之际，田泽城抢先道：“既然你说马主任也支持你的观点，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看的呢？”
田泽城话音未落，杨兮的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全都沉浸在了后悔的情绪中。
麻辣个插插圈的，真不该那么早把马主任给抬出来呀！
瞧这几位的呆傻样子，小爷很不过瘾呐，贡献出来的魅力值也让小爷很不满意呀。
不过，杨兮必须要抬出马大主任，不是想借着马大主任的威名来震慑这几位专家，而是必须要表明了自己本是奉旨前来打脸的立场，为的就是不给马主任留下左右摇摆的空间。
秦格伟总算是忍住了，但身旁的游沧海却跳将出来。
游沧海主攻的是血管专业，跟秦格伟的肝胆胰在业务上只存在合作不存在冲突或是竞争，因而，在科里他们两个也是相处的甚为融洽。马主任在位的时候，这俩便串通一气，暗地里提出了普外一二三的拆分方案，意在断了高勇和田泽城二人的退路，毕竟锅里的羹也就那么多，少一人分，自己个就能多吃到一两碗。
如今，马主任被诊断出罹患了胰腺癌，这对他和秦格伟来说是一件悲痛的噩耗，但同时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喜讯。
没有人相信一个得了胰腺癌的老主任在手术后还能复出主持工作，而且，以马主任的个性，既然将秦格伟扶到了代理科主任的位置上，那么就意味着他再也不会过问科里的具体事务。所以，此时此刻，必须坚定不移地表明自己的端正态度，强调自己的站队原则，以免在将来的利益拆分之时遭到秦格伟主任的抛弃。
“你一个小医生，见过几个病人？有什么资格来评判秦主任的诊断？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可能连ct片都看不懂呢！还有，你不必拿马主任的名头来吓唬人，客观说，是马主任自己得了胰腺癌，他昨晚表现的再怎么镇定，但内心中还是慌乱的，这就应验了一个常识，再怎么有经验的医生也无法给自己做出明确的诊断，再怎么优秀的外科医生，也难以在亲人身上下得去刀。好吧，小杨医生，念你不懂事，又是一片好心，我们就不追究你的错误了，赶紧出去吧。”
杨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这就对了嘛，你们要是不反击，小爷都不好意思再怼下去了，请记住，小爷是个善良的人，热爱和平，若不是你们逼小爷，小爷真不想伤害你们。
“你们啊……让我怎么说你们才好呢？”杨兮以24岁的年纪做出了60岁以上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姿态，痛心疾首且语重心长道：“你们在工作中偶有失误是在所难免，出现集体误诊也可以理解，可你们想过没有，这么简单一道题，你们几个大专家却联手做出了错误答案，等到苏教授前来阅卷时，打出一个大大的红叉来，丢人的可不止你们几位哦，整个普外科，甚至是整个市立医院，都会跟着丢人啊！”
话说的很重，那6位听到了，个个都是面色不善。
6人当中，田泽城也是位受排挤的老兄，此时眼神微动，道了声：“我去下洗手间。”然后径直而去。
呵呵，局势不明，兄弟我必须先躲为敬。
目送老田离去，杨兮转过脸来，对着剩下5人，再嘿嘿一笑，接着补刀：“更要命的是，假若苏教授被各位带偏，一时走眼而没能做出正确答案来……那，可就热闹了哦！”
秦格伟的脸上乌云密布，此刻，他只想大喝一声关门放狗咬死这厮，可是，门好关，狗呢？秦格伟下意识地看了眼游沧海。
而游沧海面露难色，将目光抛向了郭克远，也是，普外一二三的方案中也算了你一块，要干一起干，你丫可不能躲在一边看热闹。
郭克远自知无法效仿田泽城，只得干咳两声，挺身而出。
“既然你说我们的诊断是错误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正确的诊断是什么呢？来，到这边来，看着ct，给我们讲解讲解。”
这事要是搁在了高勇或是连向东的身上，肯定会屁颠屁颠来到观片灯前指着ct片嘚吧嘚吧讲上一通。
可是，能被老马这个老阴货视为三十年前的自己的杨兮，必然是个小阴货，此刻怎肯让那5人轻松获得自己花了8万块钱才得来的正确诊断呢？
再说，这5人没个好东西，小爷头顶状元光环来你们科室指导工作……咳咳，做人要低调，咱重说哈。
小爷好歹也是个状元，来你们科参加规培都快到二十天了，从没见你们拿正眼瞧过小爷一眼，更别说给小爷上根烟了，亏得小爷心胸宽广，要不然你们5个都已经得罪小爷了知不知道？
还想套路小爷？
呸！
没门！
“正如游主任所说，我一个小医生，哪里看得懂ct片呢？我只是提醒了马主任一句，然后哩，马主任伙同了高主任，俩人跑到ct室的主任办公室中研究了好半天，这才推翻了胰腺癌的诊断。对了，他俩最后说是胰腺什么什么病来着？唉，瞧我这脑子，真没记住哈，你们都是大专家，知识能力都比我强到天上去了，相信你们一定能在苏教授赶到之前得出正确答案。”说完，杨兮也不走，拉了张椅子，坐到了电教室的门口，掏出烟来，叼上了一支，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几位，要不要我堵住门，不让苏教授进来，以便给你们多争取几分钟的时间呢？”
小阴货确实够阴的，不单要把老马抬出来，还得把高勇栓在一起，真要撕破脸对着干，他们仨好歹也能形成掎角之势。
第178章 苏教授驾到（打赏加更）
要不是‘代理科主任’这五个字始终盘旋在脑海中，秦格伟早就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他么的，一个从乡镇医院出来的小医生，有什么资格在老子面前如此猖狂？
然而，身为市立医院第一大科室的科主任，可不能如此冲动，要冷静，必须冷静，不然的话，堂堂一普外科科主任降不住一名小小的规培医生，还在科里厮打起来，传出去了，他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搁才能搁得住呀。
秦格伟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只是一个深呼吸，便把心中的愤怒压制了下来。冷静下来的秦格伟再琢磨了一下杨兮说的话，心头处忽地颤抖了两下。
娘希匹，说的还真他么有点道理呢。
尤其是杨兮说到是老马带着高勇躲在了薛加强办公室中研究了好久才推翻了胰腺癌的诊断，更是令秦格伟警觉起来。
没错，昨晚上老马是向薛加强借过他的主任办公室，而且，临出去之前，还特意交代那臭不要脸的杨兮带上他的ct片。至于有没有高勇的参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等老马回到阅片室的时候，神色似乎跟出去之前确实不太一样。
难道说，这杨兮并非是信口雌黄故意捣乱？
几乎是下意识，秦格伟将视线移到了前面那两台光片灯上，再犹豫了一秒钟，他控制不住地挪动了脚步，来到了观片灯前。
凑近些，看仔细些……
郭克远打了个套等着杨兮钻进来，可杨兮根本不鸟他，郭克远不死心，正准备再挖一个坑，便见到神色凝重的秦格伟来到了观片灯前重新审视起马主任的ct片来。莫非真像杨希所说，胰腺癌诊断有误？郭克远反应迅速，抛下了杨兮于不顾，立马跟秦格伟凑到了一起。
游沧海更是经验老到，眼看着秦格伟身形一晃，他便立即跟上，几乎和郭克远同时于秦格伟之左右，扑到了观片灯前。
剩下的两位副主任医师，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扑在了观片灯前的秦格伟带着推翻胰腺癌诊断的心态重新审视那几张熟悉不过的ct片，果然……
这占位影像的边界挺模糊的，但其间还是能看出有部分包膜样形态的呀！
这中间部位的坏死样改变也是值得推敲的，占位不大，怎么会出现坏死样改变呢？难道说此病灶的进程已经存在了好长时间么？
还有，癌症占位中间出现的坏死样改变应该是非囊性改变，可这张ct片上，怎么显示出了囊性改变呢？
马德，昨晚上老子看片怎么就那么疏忽呢？
越发怀疑胰腺癌诊断是否正确的秦格伟已然生出了后悔的情结，若是昨晚上能再冷静一些，细心一些，这些个疑点断然逃不过自己的眼睛，那么，自己的威望必然得到进一步提升，更不必遭受今日那狗东西带来的羞辱。
便在这时，凌冉从高铁站将苏东明苏教授接回到了科里。
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凌冉首先看到的是杨兮的那张嬉皮笑脸。
不用多虑，也不用迟疑，凌冉必须在第一秒钟表达出自己的愤怒：“你在这干嘛？出去！”也是，请苏教授前来会诊，如此重要场合，他凌冉也仅够端茶倒水的资格，而你杨兮一个乡镇医院出来的三本医学生，呆在此处，岂不是对苏教授的最大侮辱么？
可惜，那杨兮的心理素质实在是过硬，或者说，这货的脸皮实在太厚，居然无视凌冉，直接向其身后的苏教授伸出手来：“苏教授您好，我叫杨兮，师爷爷让我代他向您说一声谢谢，您辛苦了。”
苏东明淡淡一笑，跟杨兮握了下手，同时道：“你师爷爷？是马主任吗？”
杨兮回以淡淡笑容，半转过身，环指屋内众人，应道：“那当然，除了马主任，还有谁能做我师爷爷？”
凌冉气得直想一口老血喷在这厚颜无耻之徒的脸上。
观片灯前，仨带组正高听到了苏东明的声音，来不及起身相迎，赶紧抓住了最后几秒钟，合计出一个两全的策略，既不确认为胰腺癌，也不推翻胰腺癌，只是说胰腺占位，性质待定，把确诊决定权交给苏教授。若是苏教授的诊断倾向于胰腺癌的话，到时候在提出怀疑的观点来也不迟，毕竟是会诊嘛，本就应该是各抒己见，而且自己这边比苏教授多看了一天的片子，理应看得更加透彻。
杨兮借着这个空档跟苏教授礼貌告辞，临走时，还拍了拍凌冉的肩，玩味道：“保重啊，兄弟！”
谁他么跟你是兄弟？老子跟你是情敌……还他么什么师爷爷，简直就是天下第一不要脸！
然而，当着导师苏教授的面，凌冉可不敢跟杨兮一样没人品，只得憋着一肚子的气，还要郑重点头。
谁让人家是代表马主任来向苏教授表示感谢的呢？不给马主任面子，那也得给苏教授面子不是？
杨兮飘然而去，回到了大办公室，却见到了正坐在自己位子上蒙着头趴在桌面上双肩一抽一抖动的江雨蓓。
“这又是咋地了？又被哪个病号给欺负了？告诉杨老师，杨老师一定为你出头。”
江雨蓓抬起头来，顾不上抹一把梨花带雨的脸，哽咽问道：“他们说，马主任被查出得了胰腺癌，是真的吗？”
杨兮做出生气状，沉着脸，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今一早，为什么迟到？”
江雨蓓可怜兮兮回答道：“我在宿舍里就听到这个消息了，我当时就腿软了，根本走不动路。”
杨兮轻叹一声，叼了根香烟，缓慢拿出手机，极力营造出凝重的气氛。“这人啊，生老病死，上天注定，即便是医神在世，却也只能是摇头叹息，无能为力。”
江雨蓓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杨兮，嘴角一阵抽动，‘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杨兮顿时呈现出慌得一比的状态，手忙脚乱，赶紧哄劝。
尼玛，知情的人知道这丫头是为了马主任而嚎啕大哭，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小爷把这丫头怎么了呢。
第179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打赏加更）
电教室中，秦格伟将苏教授迎到了观片灯的正中间坐定，同时给凌冉使了个眼色。
凌冉会意，点了点头，赶紧出去为苏教授泡茶。
外科医生一般对喝什么水并不讲究，纯净水可以，矿泉水也行，苏打水也能对付，但那是针对一般的外科医生而言。
等混到了苏教授这等地位，那可就不一般了。
所有的瓶装水或是饮料，苏教授绝逼不会正眼瞧上一眼，他只喝茶，而且，必须是正宗的西湖龙井茶。
“这是昨天上午普通体检时马主任的腹部ct平扫片，只是台16排ct，分辨率很是一般，我们ct室的薛主任首先做出了胰腺癌的诊断，随后我也看了片子，认同薛主任的诊断。”秦格伟先把两张平扫片挂了出来，接着，再把增强片挂到了苏教授的面前，同时道：“我第一时间便让小凌联系了您，同时又把马主任请到了ct室，补了一个增强，但再看过增强的片子，我又感觉不太像胰腺癌……”
身后，游沧海和郭克远对视一眼，会心一笑。秦格伟虽然比他俩年轻，但比他俩还真就更适合当这个代理科主任，瞧人家这话说的，明明是撒谎，撒的却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苏东明点了点头，端坐正中，屏息静气，仔细阅片。
凌冉为苏教授端来了茶水，也不敢打搅，只得悄悄放在了苏教授的身旁。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
苏东明终于看到了凌冉放在他身旁的那杯茶水，端起来，呷了一小口，微微皱了下眉头。
凌冉好有眼色，连忙上前去接苏教授手中的茶杯，同时道：“冷了，苏教授，我再去给您换杯热的来。”
苏东明躲过凌冉，将茶杯放在了面前的桌面上，道：“不用！”随即指向了ct片，接道：“秦主任，你的感觉是对的，这的确不是胰腺癌，如果我的判断是对的话，马主任罹患的应该是一种较为罕见的胰腺肿瘤，叫做胰腺神经内分泌瘤。你们仔细看……”
苏东明拿起了一支笔，比划着增强ct片，讲解道：“平扫片中，占位的边缘看上去并不怎么清晰，但在增强片中，边界就清晰多了，而且有包膜存在，强化不均匀，再看占位内部，这种坏死表现实际上是一种囊变，囊壁及分隔尚且规则均匀，再结合实际情况，马主任是在无症状的情况下接受体检查出来的疾病，所以，我高度怀疑马主任罹患的是一种无症状型低级别胰腺神经内分泌瘤。当然，这还需要再做几项实验室检查来证实。”
秦格伟颇为激动，紧紧地握住了苏东明的双手，且有些失态，道：“那就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我，我太高兴了。”
苏东明淡淡笑着，缓缓将双手抽出，道：“马主任呢？我去见见他。”
半个小时前，马主任和高勇二人便已经来到了医院，但始终没下车。直到高勇收到了连向东的微信，说苏东明苏教授已经进了电教室，高勇这才取出了马主任的行李，陪同马主任来到了9楼。
高勇手上也就25张床，其中只有1个单间，时间如此紧迫，饶是高勇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没能为马主任腾出那张单间病床出来，无奈之下，只得征用了9楼的一间抢救室来做为马主任的临时病房。
马主任在9楼一露面，该层护士站的护士们呼啦一下围了上去，此时的她们，还都以为马主任得的是胰腺癌，其中有几个护士还伤心的落下了眼泪。
可不是嘛，在普外科虽然累了点，但奖金却是全院最高。而马主任又特别护犊子，他的下属，他想怎么训就怎么训，但别人想欺负一下普外科的人，就算是武院长，那也只有两个字，没门！
因而，在这些个护士的心中，马主任就是一座山，一座犹如父亲一般的大山。
如今，这座山却病了，就要崩塌了，她们，又怎能不伤心流泪。
可是，那马大主任……还真是个老阴货，居然能忍住了，就是不肯说出真相来，不单自己不说，还拦住了高勇不准说。
也是没办法，不都说这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么，不掌握点表演技巧，还真难混得开这个社会。
在秦格伟那张帅气的脸蛋上印上一个巴掌印，那是马主任昨天就计划好了的。但自家的事情不能连带外人，这也是人在江湖必须遵守的一条规矩。杨兮去闹腾秦格伟，不管有多出格，秦格伟一定不会在苏东明面前有所表露，以他的性格和能耐，一定会想出折中的措辞，即可保全了自己的脸面，又能充分顾及到苏教授的权威。
但要是在9楼上说漏了嘴，让这些丫头们知道了真相，一个个失去了悲痛欲绝的表情，等到苏教授上来之时，必然会发现端倪，到那时，不明就里的苏教授定然会在心里怪罪他老马，马德，既然你个老东西已经做出了正确诊断，干嘛还要让老子白跑一趟呢？
所以，必须得装下去，必须把这场戏演的更加逼真些。
高勇显然在这方面上有所欠缺，一张脸上根本看不出多少悲痛的意思，这使得马主任又想起了杨兮来，要是那小子在身边的话，保管能领会到自己的意图，而且还能把这场戏给演的精妙绝伦。
嗯，那小子太他么随他老马了，除了长相之外，其他各方面，简直比自家儿子还要随他。
打发走了护士姑娘们，马主任进到了抢救室，换上了病号服，躺在了病床上。
“去把杨兮叫过来陪我！”马主任看到忙东忙西的高勇脸上居然还挂着一丝微笑，登时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高老大，演个戏就那么难么？老子都跟他说过三遍了，怎么还记不住呢？马德，果然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接到高勇电话的时候，杨兮刚把江雨蓓哄得不哭。
“好了，乖乖呆着，我去陪陪马主任。等到了中午……”
“我也要去。”不等杨兮把话说完，江雨蓓立刻撅起了嘴来。
“你不准去……好吧，好吧，带你一块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