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没学过资本论？
“不行，我不同意！”
姜红鱼终于成功把手拍上八仙桌，猛的站起道：
“这地不能退！”
原本满心欢喜的中文系高材生曾二牛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
姜红鱼拿起厚厚一叠资料重重砸八仙桌上，大声道：
“乡亲们，梅镇长虽然病退了，但这合同是他代表镇上配合你们和李善忖签的。说涨价就涨价，说退地就退地，这红岩溪人出尔反尔的名声传出去，我可是没脸当这个镇长了。”
雨棚里所有老人家同时一愣。
姜红鱼冒雨走到院边指着一百多个韭菜大棚道：
“我记得很清楚，读高中的时候这六十多亩全部种满水稻，秋收是你帮我我帮你，忙得热火朝天。我好奇下田被水蛇咬了，还是三寸爷爷给我包扎好的。”
“咦？我想起来了。”
一个老婆婆站起身笑道：
“当时是我去后山采的草药。”
“酒精还是从我家拿的呢。”
“当年满后山疯跑的小丫头，变成美女镇长了？”
“……”
雨棚里响起阵阵笑声，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姜红鱼趁热打铁，走进雨棚和老人家们打招呼。
快二十年过去，她竟然还能准确的叫出大部分人的名字，湿漉漉的头发更是引来一阵怜惜。
老婆婆用袖子擦掉姜红鱼额头雨水，拉着她话起家常：
“红鱼，小孩多大了？有空带来让我看看，奶奶给红包。”
姜红鱼双手微微一抖，转头对着李善忖笑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邻居长辈倒热茶暖暖身子？”
李善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倒是沈豆豆赶紧跑到厨房，和自己老爹老妈分头抬了一个大簸箕出来。
里面除了塑料杯倒满的热茶，还有水果瓜子花生。
老人家们更开心了，翘起大拇指夸姜红鱼懂事。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硬生生被她搞成其乐融融的茶话会。
厉害啊！
不愧是基层锻炼出来的干部，这群众工作就是有一套。
吹弹可破的脸蛋也看不出一丝衰老的痕迹，和李善忖身边的姜青鲤就像双胞胎姐妹似的。
怪不得田钩处心积虑也要把她弄到手，还坚决不肯离婚。
半秃杨伟心里给姜红鱼怒点一赞，轻轻踢了踢脚边的文化人。
曾二牛会意起身，清清嗓子大声道：
“乡亲们，茶喝了瓜子磕了，可千万别忘记我们到底干嘛的！当初梅田亮就是一样的甜言蜜语，哄骗你们和李善忖签下租地合同，何尝把你们当做邻居长辈？”
“牛哥说的对！”
“这就是资本家的糖衣炮弹，乡亲们千万别上当啊！”
“一点瓜子花生就想收买人心，把人当傻子呢？”
“要么加钱，要么退地！”
“……”
十几个小伙齐声鼓噪，瞬间吸引了大家注意。
不少老人家讪讪放下瓜子花生。
就连老婆婆也松开姜红鱼双手，摇头叹气。
曾二牛见人心可用，得意笑道：
“姜镇长，这正主都同意退地了，你再横插一手不合适吧。”
姜红鱼理都没理他，起身拍拍手又指着韭菜大棚道：
“乡亲们，两个多月前这六十多亩地还是长满荒草。要不是李善忖建大棚种韭菜，别说一年3000，一分钱都拿不到。”
“我理解大家想多挣钱的心情，可我们必须讲诚信重合同，创造一个公平环境，才能吸引更多企业家来红岩溪投资，经济上去就业多了，还愁挣不到钱？”
雨棚下瓜子花生磕得直响，五六十号老人家一脸的不以为然。
曾二牛冷笑道：
“姜镇长没学过资本论？还就业？一副求着资本家来剥削我的嘴脸。知道这六十亩宝地种出来的韭菜一天利润有多少吗？凭什么要给资本家？老乡们早就商量好了，地拿回来开公司，在场个个都是股东。县里都支持，你凭什么不同意？”
半秃杨伟立马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资料递上。
这是一份拟成立韭菜种植销售公司的协议，以土地入股共享利润分红，不但有老乡们的签字画押，还有相关部门鼓励批示。
姜红鱼到公司董事长的名字是曾贵，脸色阴沉如水。
曾二牛看了李善忖一眼，得意笑道：
“姜镇长，乡亲们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不是来闹事的。再要阻止，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你和李三寸的关系，还有立场了。”
姜红鱼双手不自然下垂，捏紧了拳头。
这个动作，李善忖再熟悉不过了。
哪怕过了快二十年，还是心头猛跳，赶紧上前盯着她眼睛，冷冷道：
“我和乡亲们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三寸哥！”
许久未说话的姜青鲤突然蹦出来，大声道：
“我姐这么维——”
“你闭嘴！”
李善忖声色俱厉，冷笑道：
“你姐来的正好，赶紧跟她回家，我这不欢迎你！”
“你——”
姜青鲤眼眶马上红了，珍珠般的眼泪沿着白玉脸颊滑落，扭头冲进了堂屋。
不到三分钟提着一个大箱子跨出门槛，顺手把皮卡丘的睡衣拖鞋扔进屋檐下的大狗窝。
“呸！”
姜青鲤红着眼对李善忖狠啐一口，吃力的拎起箱子挪向一星期没启动的白色奔驰。
李善忖脑袋微微一偏。
沈豆豆赶紧跑过去，扛起箱子塞进奔驰后备箱。
“谢谢豆豆哥。”
姜青鲤委屈道谢，拉开副驾驶车门，转头狠狠瞪了李三寸好几眼。
想上车又觉得不解气，跑到雨棚下抄起皮卡丘造情侣电动牙和刷漱口杯，高高扔出了院墙。
见姐姐一动不动，姜青鲤两步冲上前拖人，大声道：
“姐你还愣着干什么，人家都不欢迎我们，还不赶紧走！”
姜红鱼盯着面无表情的李善忖看半天，又看看得意的曾二牛和满棚笑声的老人家们，掏出宝马钥匙递给助手，扭头拉着妹妹上了奔驰。
白色的宝马和奔驰，一前一后冲出老屋大门。
李善忖等奔驰副驾驶车窗伸出的中指消失在过弯处，才转头对满脸得意的曾二牛笑道：
“这些个娘们儿天天正事不干，就知道搅和。现在终于清静了，二牛，我们来谈谈退地的事。”
第026章 别装了
第二天一早，下了快半月的春雨终于停了，太阳探出了头。
李善忖睡到中午才起床，习惯性走院子准备洗漱，却发现水池上的牙刷漱口杯不见了，微微摇头回浴室刷牙。
屋檐下大狗窝里皮卡丘睡衣被踩了好几个红泥爪印，旁边的ravage一身脏兮兮的，埋头对一大盆新鲜排骨发起进攻。
周建国三岁儿子挥手和黑狗告别，和老爸一起上了修好挡风玻璃的灰色小中巴。
沈豆豆等车开出大门，关上电动雨棚，招呼老爹老娘把五菜一汤端上院子正当中一张八仙桌，坐下喊道：
“哥，吃饭了。”
李善忖踩着照进堂屋的太阳走到桌边，请沈豆豆老爸，也就是幺舅舅坐了上首，打开一瓶茅台给他满上。
沈豆豆看得嘴馋，要开车却不敢喝，夹一大块韭菜炒鸡蛋吃了，放下筷子不解道：
“哥，你到底咋想的？”
李善忖摩挲着青玉扳指，微笑不语。
昨天姜红鱼走了以后，退地过程异常顺利。
已经付了的3年地租不用还。
六十多亩地建好的大棚和配套设施也不用老乡们补偿。
中文系高材生曾二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秃杨伟也瞪圆了眼睛。
这和两人来之前预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直到李善忖提出条件，才恍然大悟。
韭菜再割半月，弥补之前投资损失，五一之前转交。
院角蓄水池留下，好浇灌院前原本属于老李家的两亩地。
两人低头商量一会儿，又分头打了几个电话，点头同意了。
等李善忖在退地转让合同上签字画押，兴奋的曾二牛才带着小弟乡亲们走了。
合同是半秃杨伟草拟，又匆匆去镇上打印送回来的。
离开前他看了李善忖好几眼，才开车消失在门外过弯处。
沈豆豆看到表哥脸上的熟悉微笑，心里突然打了一个突，赶紧埋头大吃。
李善忖正准备端起碗筷，大门外响起了滴滴的汽笛声。
自动门一开，白色奔驰小心翼翼溜进了院子，倒腾半天才斜停在院墙下。
看到驾驶座挪下来的人，坐李善忖上首的幺舅娘起身笑道：
“青鲤，快来吃中饭，我去给你拿碗。”
扎个高马尾，穿白色卫衣的姜青鲤吐了吐舌头，又和沈豆豆和他爹打个招呼，接过碗筷李善忖下首长凳坐下。
食不言、寝不语。
姜青鲤一句话不说，把碗筷扒得直响。
沈豆豆一家三口赶紧把饭吃完，跳上比亚迪跑了。
李善忖打个饱嗝正想收拾，被一只纤纤玉手挡住：
“放着我来。”
面无表情的姜青鲤把碗筷收拾得叮叮当当响，扭头去了厨房。
李善忖看着嘟嘟嘴的小姑娘哭笑不得，转头打开太阳伞躺下，掏出手机。
“first blood!”
开局不到四十五秒，开了狂暴的国服阿离就把百里守约击杀在敌方塔下，飘然而回。
四个队友同时发出信号。
干得漂亮！
然后这四个字一直发到了己方水晶爆炸。
李善忖看着阿离15-1-0的战绩和45%的输出微微摇头，哪怕自己抢了两条风暴龙王，也还是输了。
姜青鲤突然从躺椅后探出身子，俯视道：
“这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李善忖只觉眼前白花花一片，卫衣上的褶皱深不见底，赶紧起身推开，冷冷道：
“你又来干什么？”
“行啦，又没外人，你别装了。”
姜青鲤挽住李善忖手臂，笑嘻嘻道：
“昨天回去，我姐一句话我就明白了。”
李善忖一愣，奇怪道：“她和你说什么了？你又明白了什么？”
“不告诉你。”
姜青鲤指着晾衣杆，嘻嘻一笑：
“三寸哥，皮卡丘睡衣拖鞋我都帮你洗好了，电动牙刷漱口杯也捡回来洗了三遍，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李善忖看看随风飘扬的皮卡丘，又看看重新摆上情侣牙刷漱口别的洗手池，瞪大眼睛：
“你又要搬来住？”
“嗯。”
姜青鲤用力拖起李善忖，指着奔驰后备箱，撒娇道：
“三寸哥，箱子太重帮我搬一下嘛，里面有阿离花间舞的衣服哟，待会儿我穿给你看。”
李善忖吞了一口唾沫，忍痛抽出手臂：
“你不回家，你姐不管，老姜也不管？”
“哼，你别提我爸。”
姜青鲤翘起嘴巴，委屈道：
“要不是他天天和我姐吵，我至于离家出走吗？”
李善忖想起老姜暴脾气，苦笑摇头：
“镇上你姐不是有宿舍？”
“田钩天天来。”
姜青鲤嘴角一撇，不屑道：“看到他就烦。”
李善忖挠挠头，没说话。
姜青鲤又开始撒娇：
“三寸哥，我都无家可归了，就可怜可怜我嘛。我还有不知火舞的原皮衣服哟，你给我拍照好不好？”
李善忖倒抽一口凉气。
过分了啊。
把我当什么？
我又不是陈老师这样的摄影爱好者。
李善忖思索再三，冷静道：
“那我要学单反了，听说哈苏最适合新手，我去搞一部来。”
姜青鲤嘻嘻一笑，耳朵根子不易察觉的红了。
玩笑归玩笑。
李善忖打电话给姜红鱼，确认是她同意姜青鲤来老屋住，才从奔驰后备箱拎出沉重的箱子。
临进堂屋前，李善忖拦住一脚跨过门槛的姜青鲤，正色道：
“你姐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姜青鲤笑道：
“她说，让我想想你的大名。”
李善忖愣住了。
姜青鲤抬头微笑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昨天把高高竖起的中指从车窗收回，委屈的姜青鲤就埋头抱住双膝大哭起来，进了镇政府宿舍楼，还是哭哭啼啼抽噎不止。
姜红鱼沉着脸去上班，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叫醒了双眼通红的妹妹，笑道：
“行啦，你三寸哥逗你玩呢，他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干什么事都谋定而后动，高中认识开始就没见他吃过亏。”
姜青鲤马上从床上蹦起来，惊喜道：
“真的？”
姜红鱼点头笑道：
“当时我只是怀疑，后来传出消息才确定。三寸不但把地退了，租金也没要乡亲们还，投资大棚的还钱不要补偿——
姜青鲤充耳不闻，大声打断：
“姐你说他逗我玩呢？”
“嗯？”
姜红鱼点头道：
“以他性格，那曾二牛不把裤子赔光才怪。我就担心三寸下手太狠，那些老人家可是经不起他折腾——”
姜青鲤跳起来就把衣服往箱子里塞：
“姐，车钥匙呢？”
姜红鱼一愣，奇怪道：
“这么大晚上，你想去哪儿？”
姜青鲤气得浑身发抖，大声道：
“找李三寸算账！太过分了，这家伙就知道欺负我，小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他！”
姜红鱼抬手就给了妹妹一下，大声道：
“行啦别演了，就你那技术摸黑不把车开下河才怪，这次这可没人撞车头救你。”
姜青鲤嘻嘻一笑，揉揉额头正想说话，宿舍房门被咚咚敲响，然后传来一个男人讨好的声音：
“红鱼，我们好好谈谈，哪里错了，我改。”
姜红鱼脸色一变，走到门口喝道：
“田钩！你又来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走走走，我这就走。”
门外田钩赶紧答应，轻轻道：
“红鱼，我住镇上红岩溪大酒店404房，你想谈随时来，我不关门。”
姜红鱼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田钩站了五分钟，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姜青鲤等脚步声远去，挽着姐姐道：
“他还是不肯离婚？爸也真是的，明明你们没有感情，非要乱点鸳鸯谱——”
“行啦！”
姜红鱼推了妹妹一把：“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
“人家早就长大了。”
姜青鲤挺起骄傲的胸膛，笑道：
“姐，和我说说你和三寸哥的事呗，当初为什么没成？”
姜红鱼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看了妹妹好半天，才一把拉她床上塞进被子，叹气道：
“早点睡，明天再开车去你三寸哥那。”
姜青鲤吐吐舌头道：
“姐，天天蹭饭，我都不好意思了。”
姜青鲤摸着妹妹柔顺的头发，笑道：
“那就帮你三寸哥多干点家务活，他有点小洁癖。等我把离婚的事情办好再去接你，到时候我们好好谢谢他。”
“嗯。”
姜青鲤乖巧点头，很快进入梦乡。
两人在堂屋门口大眼小眼瞪了半天，李善忖才把箱子拎进收拾一新的客房。
姜青鲤伸手拦住准备出门的李善忖，冷笑道：
“就这么走了？”
嗯？
怎么又变脸了？
不去演变形金刚可惜了。
李善忖叹气微笑：“又怎么了？”
“哼。”
姜红鱼挺胸抬头，一步步往前逼近：
“昨天你和我姐演戏，害得我哭了这么久，怎么也得补偿一下吧。”
昨天，还真不是演戏。
不把想办法把姜红鱼弄走，她真能当场爆炸。
别说退地，租地钱多加一分，都算曾二牛等人偷袭珍珠港成功。
可这样一来，她这镇长仕途也走到尽头了。
李善忖挠挠头，低头想了好半天，才忍痛道：
“要不我把擎天柱送你？”
“切，谁稀罕那玩意儿？”
姜青鲤一掌推到李善忖，高高跃起骑在他大腿上，俯身娇笑道：
“三寸哥，你教我打王者好不好？”
李善忖：“……”
第027章 钱是王八蛋
“太乙没大，看我位置，上！”
姜青鲤一声清咤，操纵东皇一个大闪进敌方高地塔下，准确按住来没来得及翻滚的大小姐。
李善忖的阿离大招起手，逐日一开两个平a点死孙尚香，马上二技能回伞飘出防御塔的攻击范围。
队友轮流扛塔救下东皇，趁兵线进塔推掉中路高地。
“国服阿离，爱了爱了。”
“666。”
“一波了！”
左下方惊喜消息中，阿离一技能再上高地，开狂暴击杀刚从泉水冲出来的敌方英雄，收下五杀点爆敌方水晶。
“耶！”
姜青鲤兴奋摘下耳机比个剪刀手，刚准备和李善忖击掌庆祝12连胜，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滋滋滋——
院墙外不断飘来刺耳的切割金属声，就像猫爪挠玻璃似的，让人心头一阵发慌。
姜青鲤厌恶的看了一眼，翘起嘴巴起身去洗手间。
太阳伞下躺一上午，早就憋坏了。
沈豆豆收起手机，又和端起茶杯的李善忖点点头，起身走到吃完午饭的二十多个朴实老乡面前，每一人转账1200后笑道：
“乡亲们，我哥说这个月辛苦大家了，这1000回去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不辛苦，谢谢李总。”
每天干一上午就有200，还包一顿丰盛午饭酒管够，这样轻松的活哪里找？
可惜明天开始，这六十多亩大棚就不姓李了。
老乡们再三道谢，恋恋不舍上了灰色小中巴。
最为感激的周建国拉着三岁儿子给李善忖鞠躬行礼，收下2300最后上车。
沈豆豆等中巴车消失在过弯处，扭头看看远处新建好的六十多亩大棚，又看看大门外三十米快搭完的大红舞台半天，才摇头叹气，准备关上电动门。
一台草绿色军用吉普突然漂移过弯，又小心避开路边的七八辆五菱宏光，慢慢溜到大门前。
“张总？来的正好，一起吃中饭。”
沈豆豆把一身迷彩服的张利民请进院子当中八仙桌坐下。
张利民见屋檐下大狗窝是空的，才松了口气，转头搓搓手露出笑容。
正准备开口，院墙外响起滴滴喇叭声。
大门再开，春风得意的曾二牛领着半秃杨伟，昂首挺胸迈进院子，笑道：
“李总，吃呢？”
李善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招呼一脸嫌弃的姜青鲤坐身边。
沈豆豆重重把碗筷搁在张利民跟前，转头恨恨道：
“曾二牛！建大棚的人介绍给你了，龙腾凤翔两县超市老板电话发你了，县里机关单位也带你走了三圈，你还来干什么？”
中文系高材生曾二牛摸头嘿嘿一笑：
“沈总你别生气，这不来感谢你和李总吗？明天是红岩溪农业有限公司成立的好日子，我特地上门邀请您和李总参加现场剪彩仪式，还有之后在龙腾大酒店举行的挂牌午宴。”
半秃杨伟从公文包掏出两张烫金请帖，双手递上。
沈豆豆气得大胸肌猛抽两下，刚想发作被拦住了。
李善忖起身接过烫金请帖，笑道：
“谢谢曾总，明天准时到。”
这库里南租期到了，4s店也打来电话让自己去拿修了快一月的奥迪。
还有徐小梅，每逢一三五发来单手拗断三寸木棍动图，再不去锻炼可真要叫她爹了。
曾二牛得意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姜青鲤，眨也不眨。
姜青鲤挽住李善忖手臂，不屑道：
“请帖收了，你还不走？”
哪怕是不假辞色的娇嗔，曾二牛魂也差点飘了，好半天回过神来道：
“这不还有事请李总帮忙吗？”
李善忖笑道：
“曾总，有事你说，大家乡里乡亲，能帮我尽量帮。”
“那我就不客气了。”
曾二牛恋恋不舍收回眼神，指着自动包装车间道：
“明天挂牌午宴要招待贵宾，我寻思是个宣传产品的好机会，就想趁下午割点韭菜包装好，把红岩溪农业有限公司的招牌一炮打响。”
“你——”
沈豆豆气得话都说不清，砂钵大拳头刚攥紧，又被拉住。
李善忖拍拍表弟肩膀，笑道：
“没问题，别影响我打王者就行。”
“李总放心，我让他们动作轻点。”
曾二牛笑着说完，挥挥手。
半秃杨伟赶紧递上提前转让合同。
李善忖粗略看完，大手一挥签下大名。
曾二牛微笑收起合同，又看了姜青鲤好几眼，才扭头走出大门。
不到三分钟，十几个水泥匠挑着水泥红砖，准备砌上一道墙把自动包装车间把老屋院子和院前两亩地隔开。
五六个水电工拿着工具材料修改电路管道，连上通往红岩溪的粗水管。
二十多个朴实老乡扛着红岩溪农业有限公司的包装袋，从老屋院墙外绕进自动包装车间，熟练拿起工具走进编号5到8的韭菜大棚。
沈豆豆看着低头推着收割机的周建国，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转头进厨房端出一大盆新鲜排骨放屋檐下，给刚从后山蹦跶回来的黑狗吃午饭。
紧跟在周建国身边的三岁儿子一声欢呼，跑到屋檐下搂住满身红泥的黑狗。
周建国担心看了一眼，又见李善忖微笑点头，才红着脸低头跟上大部队。
“挣钱嘛，不寒碜。”
李善忖让气呼呼的表弟坐下，摩挲着青玉扳指笑道：
“张总和他们签合同了吗？”
张利民摇头苦笑。
曾二牛和龙腾凤翔两县十几个大超市全签了供货协议，却独独漏了亿利。
好在卖了25天韭菜，平均每天5000斤，加上李善忖付的250万材料钱，欠田钩的500多个高炮已经还清。
少了韭菜这个拳头产品，生意差点就差点，再不用每天提心吊胆过日子，可以专心做威震天了。
张利民拿手机银行给李善忖转好整整一百万，不好意思道：
“李总，剩下的160多万只能分期慢慢还给你了。”
李善忖笑道：
“不着急，先吃饭。”
身边姜青鲤迫不及待伸出筷子，扎向八仙桌正当中韭菜炒鸡蛋。
五菜一汤吃得干干净净。
姜青鲤打个饱嗝，领着ravage和周建国三岁儿子沿青石板梯去后山散步消食。
沈豆豆一家三口把院子收拾好干净，上了二手比亚迪。
李善忖给幺舅和幺舅娘微信各转一万，又用手机银行给沈豆豆转了五十万过去。
“哥，你这是干嘛？”
沈豆豆摇下车窗急急道：
“你已经帮我够多了。”
给机关单位送了二十多天韭菜，四六开足足赚了300多万。
沈豆豆不但还清了欠田钩的30多个高炮和汽车租赁公司欠债，还在县城最好的小区买了一套三百多平的精装大平层。
一家人住进新房，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就连他许久不说话的大伯二伯，李善忖的大舅二舅也给沈豆豆打来电话，问能不能带上亲戚发发财。
沈豆豆问都没问李善忖，一口回绝。
长辈间恩恩怨怨，小辈插手搞不好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沈豆豆连连摇头，拿手机就要五十万转回来。
李善忖挥手阻止，笑道：
“这钱不白给你，给我表弟媳买几身衣服化妆品，给我粒粒买几个变形金刚，五一带上舅舅舅妈和你丈母娘全家飞三亚好好玩一趟。”
沈豆豆还是摇头不收：
“这也太多了。”
“叫你收就收！”
李善忖抬手就是一巴掌：
“剩下的就当我入股你的兽医诊所。”
沈豆豆赶紧揉着脑袋转头，见老爸老妈还沉浸在要第一次坐飞机的惊喜中，才松了口气，笑道：
“哥你就不怕赔光了？”
李善忖微微一笑，挥手把表弟一家送出老屋大门，关门走进堂屋。
正在喝茶的张利民笑着迎上来，指着茶台上笔记本兴奋道：
“李总，这全尺寸的威震天我又有些新想法——”
李善忖毫不客气打断：
“得加钱？我出！”
钱是王八蛋，没了就去赚，多了还是个累赘。
除了保证最基本生理需要，剩下花在梦想和爱好上多少也值。
偏生很多人想不通这个道理，被隐藏在资本下的无声权利驱使，被迫做出一些荒唐的事情。
996福报如此。
快砌好的隔墙外，新建六十多亩韭菜大棚也如此。
要好好学习资本论啊！
堂屋两人对不断飘进门槛的喧哗嘈杂声充耳不闻，足足讨论一个多小时。
灌了一肚子茶水的张利民去完洗手间，拿起笔记本告辞。
张利民上了草绿吉普，出大门前看到挡风玻璃下的烫金请柬心中一动。
曾二牛虽然没和亿利签韭菜购货合同，但派了个小弟送来一份挂牌宴会请柬。
这李总都去参加，莫非事情还有转机？
张利民略带激动一踩油门，草绿吉普避开搭好剪彩舞台上车的广告公司人员，消失在山脚拐弯处。
下午的阳光照在巨幅广告牌上，映得徐小梅高高隆起的肱二头肌闪闪发光。
田钩透过落地窗，看着占地六百平，三层高的破旧健身房暗叹一口气。
这么好的位置，要开发做商场住宅，至少能赚三个亿。
偏偏用奥运冠军奖金买下沿街老楼的徐小梅油盐不进，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
就和狗日的李三寸一样！
田钩暗骂两句，收回目光转头：
“李三寸明天来吗？”
第028章 老大何时出山
六猴子再懂安排，也无法迫使李善忖五一当天站上大红剪彩舞台，更不要说站在田钩身边了。
事实上，田钩连话筒都没抢到。
姜红鱼简短说完，看也不看田钩高高举起的手，转身下舞台。
台上红旗招展，台下空地摆了几百条长木凳坐满了人。
三百来号人见田钩尴尬挠头，齐齐发出一阵轻笑。
广告公司派来的主持人赶紧贴心递上话筒，抛个媚眼娇笑道：
“让我们欢迎红岩溪农业公司投资方，龙腾集团董事长田董给大家讲话。”
台上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田钩笑容满面，拿起话筒清清嗓子：
“各……各位……来——”
早有准备的六猴子两步上前把老板挡在身后，抢过话筒笑道：
“田董今天喉咙有点不舒服，再说作为资方哪能抢主人的风头？我们还是把曾董请出来吧！”
六猴子不待台下有反应，笑着把话筒塞给主持人，匆匆拉着老板下台。
田钩下台前看着微笑鼓掌的李三寸，心里又是一阵痛骂。
只要这狗日的在台下，拿起话筒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来。
中文系高材生曾二牛头发至少打了一斤发胶，西装笔挺皮鞋刷得油光发亮，接过话筒笑道：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乡亲，大家上午好！首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感谢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出席剪彩仪式的领导们！”
台下掌声叫好声震耳欲聋，沿着塞满大小汽车的水泥路，飘过山脚拐弯处。
曾二牛等掌声稍歇，继续道：
“今天是红岩溪农业有限公司成立的好日子，在此我要特意感谢龙腾集团董事长田董。作为一个有责任的企业家，他不仅投入巨资支持乡亲们做股东，还早就帮咱们把韭菜都卖脱销了！”
台下一众土地入股的老乡们又惊又喜。
这新建的六十多亩大棚韭菜看在眼里，但要说提前把所有韭菜卖光，还是有点不相信。
曾二牛对坐在第一排的田钩微笑示意，继续大声道：
“乡亲们，大家看到前面的贵宾吗？他们都是龙腾凤翔两县大超市老板，待会就和咱们现场签定供货合同，马上带着装满车韭菜回去卖，大家掌声欢迎……”
老乡们马上起身拼命鼓掌叫好，手都差点拍红了。
原本借小贷才保住股份的一丝担心，也烟消云散。
受邀出席，坐在第三排左边倒数第二个的熊毅象征性拍手，摇头叹气：
“小师弟，唉……这帮不上你忙，真是愧对老师。”
李善忖放下双手，笑道：
“师兄，所里和曾二牛签了合同吗？”
熊毅不屑撇嘴：
“合同送来我还没签字，还说——嘿嘿，把我当什么了。”
“既然没签，就别签了。”
李善忖看着台上意气风发的曾二牛，微笑道：
“我留下两亩韭菜，供应所里够了。”
民安派出所七八十号人和家属吃了快一月韭菜，真有难言之隐也调养的差不多了。
老何就是最明显的例子，三天吃一顿就让刚回魔都的嫂子很满意了。
这家伙昨天又要2000斤，全拿去送有缘病友。
老刑侦熊毅马上发现李善忖笑得很不对劲，和自己诈周狗蛋时一模一样，心里打个突沉声道：
“小师弟，你可千万别——”
李善忖笑着打断：
“师兄你放心，叫你上去剪彩了。”
剪彩签约很快结束。
曾二牛招呼领导贵宾上车，又请老乡们上几辆中巴直奔龙腾大酒店。
姜红鱼从头到尾就没看过田钩，拉助手上白色宝马跟上队伍。
如果不是辖区企业，她根本不会来剪彩，更不要说参加挂牌午宴了。
田钩狠瞪李三寸几眼，叫六猴子上了6个8的保时捷，趁着装满韭菜的货车开出前，消失在拐弯处。
熊毅拉着李善忖回到老屋，稍微聊了几句。
被破坏的13号大棚里留下的脚印，至今没发现任何线索。
熊毅检查完院墙四周的高清摄像头，又再三嘱咐他务必小心，才带着一箱茅台和十斤韭菜走了。
李善忖打着哈欠进厨房，端出一盆新鲜排骨放屋檐下。进卧室换了一身运动衣，拉着刚睡醒的姜青鲤上了库里南。
天气越来越热，小姑娘的衣服不太适合穿了。
昨晚她还说家里有一套春丽的衣服，想看看哈苏拍出来效果怎么样。
新晋摄影爱好者李三寸，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学习机会，很快把库里南停到县委家属楼大门口。
两人商量好了，待会儿去徐小梅健身房碰面，锻炼完再回红岩溪。
看表时间还早，县城又不大。
李善忖开着库里南，进了龙腾唯一一家奥迪4s店。
三万保险赔付早就到账，可q7修了快一个月才好，效率实在太低了一点。
好在拿车过程比较顺利，销售小姐姐也羞红着脸，把钥匙递了过来。
李善忖刚点火，就发现了不对劲。
揭开车前盖后，沉着脸让小姐姐叫来三十出头的经理：
“你们换我发动机和配件了？”
“不可能！”
经理一脚踩灭烟蒂，冷冷道：
“我们可是正经奥迪4s店，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话音刚落，几个染着红毛绿毛的维修师父，拿着油乎乎的扳手站在经理身后。
李善忖面不改色，笑道：
“你说没换，那就没换了，把维修发票给我。”
经理掏出香烟，给嬉皮笑脸师父们散一圈，点上一根笑道：
“发票开完了，等下月吧。”
这才五一，你和我说发票开完了？
再说哪个4s店不是一般纳税人？
李善忖懒得和这些无赖啰嗦，掏出电话就打给沈豆豆。
他带着一家大小昨晚去了张家界转飞三亚，正在亚龙湾希尔顿酒店海滩晒太阳呢。
李善忖拒绝了表弟喊几个好兄弟来帮忙搞定的提议，转两万让他叫熟人来拖奥迪，又续租了库里南一个月，才挂掉电话。
二十分钟后，拖车把奥迪拉走。
经理拿脚踢开一地烟头，准备招呼维修师父赶人，李善忖又拿起电话按下免提。
电话那头马上响起惊喜的声音：
“老大，你终于有消息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现在在哪儿呢？”
“老家。”
李善忖笑道：
“小何，你帮我查查湘南省湘西龙腾4s店业主是谁？”
“好勒！”
噼里啪啦键盘声中，小何很快兴奋道：
“姓候名陆，电话是130xxxx6666，老大，你离职的时候不是开走一辆顶配q7吗？又买车？”
候陆？
不就是六猴子的大名吗？
李善忖心下了然，笑骂道：
“车撞了，修好他们说发票开不了，信息资料已经发你了。”
“哈哈哈……”小何爽朗笑道：
“他们可能不知道老大你是什么人，我马上处理。”
电话挂断，经理和几个维修师父面面相觑。
一个绿毛拿起油乎乎扳手晃晃，大声道：
“你他妈谁啊？装什么装？”
其他彩毛维修师父也缓缓围上来，看架势要打人。
李善忖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就让他们乖乖停下脚步：
“在录像，动手就报警。”
“……”
不到三分钟4s店长就匆匆赶来，赔着笑脸双手递上维修发票。
李善忖微笑接过，跳上库里南走了。
店长一巴掌拍在经理脑袋上，骂道：
“也不看看人家开的什么车？发票也不开？”
经理很委屈，揉着脑袋小声道：
“这是六哥吩咐下来，我就——”
店长马上瞪大眼睛，急急问道：
“是那辆q7？”
经理连连点头。
不好！要出事了！
刚才是奥迪大中华区总部客服总监打来的电话，语气虽然很客气，却不容置疑。
这个叫李善忖的客户，必须满足他所有正当要求。
店长手忙脚乱掏出手机给六猴子打电话，却怎么也不通，赶紧跳上车飞奔出4s店大门。
李善忖很快追上停在路边等他的拖车。
不到五分钟，一辆印着太平洋保险的尼桑也开了过来。
司机正是李善忖救下姜青鲤当天，出险勘察现场的保险员。
“李大哥，下次有事直接找我，不用出动熊所这尊大佛。”
保险员笑道：
“刚接到他电话，差点尿了。”
李善忖嘿嘿一笑，把奥迪钥匙和所有资料递过去：
“廖总，那就麻烦你了。”
“别这么客气，叫我廖平或者小廖都行。”
廖平翻翻资料，上车前笑道：
“奥迪4s店经常和车主合伙骗保，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这事肯定帮你办得妥妥的，待会儿就把详细结果发给你。”
李善忖微笑点头，目送尼桑领着拖车右拐消失在十字路口，开往车管所检测中心。
有师兄熊毅打过招呼，又有廖平这个专业人士在一旁拍照记录，这4s店就是换个螺丝，都能查出来。
李善忖顺手转了廖平888块当辛苦费，想想又觉得不妥，把他微信名改成小廖。
手机刚揣进裤兜又响了，震得大腿根部一阵发麻。
拿起一看，是搞定修车发票的小何：
“老大，事情处理好了吗？”
李善忖拉开车门笑道：
“搞定了，谢啦。”
“我是你带出来的，这点小事算什么？还发两百红包，这不是打我脸吗？”
李善忖笑笑没说话，把蓝牙耳机塞进耳朵，启动库里南。
小何继续道：“老大，你什么时候出山啊？大家可都是等你发话，换个品牌继续卖车呢，这客服做得我烦死了。”
李善忖把车停在红灯前，笑道：
“以后不出来了。”
小何马上急了，大声道：
“老大，你可不能因为狐狸精和她干爹排挤，心灰意冷啊。”
“和他们没关系。”
“嘿嘿，老大你知道狐狸精和她干爹怎么样了吗？”
李善忖看绿灯亮了，踩下油门笑道：
“应该挺好的吧。”
“好得不能再好了。”
蓝牙耳机里响起小何大笑声：
“她干爹进了医院，现在舔新爹呢，白的。”
李善忖笑道：
“我走当天还挺正常啊？”
“狐狸精为了销售副总位置，和她干爹处处针对你，看你主动辞职乐坏了。”
小何越说越大声：
“我们都憋一肚子火呢，结果你说要开走一辆顶配q7。狐狸精为完了成全年业绩拿奖金，不是当众舔你两小时？她干爹气得脸都绿了，还偏偏没办法，当晚就中风了。大家心里那个爽啊！”
李善忖把车开进龙腾大酒店停车场，笑道：
“希望人没事。”
小何嘿嘿一笑：
“老大你签完买车合同付了六十万，然后叫了一辆五菱宏光进来。狐狸精看到一面包车硬币都傻了，像死了干爹一样，哈哈哈……”
“唉……往事不要再提。”
李善忖摇头叹气，有点后悔当天太过高调。
要不是懒病发作，应该全换成硬币来着。
“狐狸精傻了半天，为了奖金还是叫人数硬币。除了她那三个舔狗备胎没人理她，只能花钱请人数一下午。老大，你离开后大家转岗的转岗，走人的走人。这大中华区最牛逼的汽车销售团队，说散就散了啊……”
小何兴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李善忖摩挲着青玉扳指，叹了口气。
大学毕业辗转江浙沪努力快二十年，最后差点被一个不择手段的狐狸精排挤出公司。
要不是被老何忽悠花3000换了扳指，奥迪q7都舍不得买，更不要说花250万搞个全尺寸威震天手办了。
李善忖简单和小何聊两句挂掉电话，下车一把拉住擀面杖粗的胳膊，痛心疾首道：
“张总你还有时间吃饭？不做威震天吗？”
“……”
张利民刚想递上烫金请帖的手呆住了，转头苦笑道：
“这不是看您收下请帖说准到，才来等你的吗？”
“我来停车，顺便上个厕所。”
李善忖进大堂豪华洗手间，吓走好几个目瞪口呆的男同胞，施施然放水完回到签到台，指着马路斜对面破旧健身房笑道：
“对面没车位，再说一身运动服，怎么好意思参加高端挂牌宴会？就是来锻炼的。”
张利民一呆，顺着李善忖修长手指看过去。
巨幅广告牌上，徐小梅高高隆起的肱二头肌，在正午阳光下闪闪发光。
第029章 趁新鲜赶紧
张利民很是失落。
李善忖不参加农业公司挂牌午宴，自己眼巴巴赶来有什么意义？
把脸送上去让人曾二牛和同行打？
我！兵王小说爱好者，能受得了这气？
张利民告辞想走，擀面杖粗的胳膊又被拉住了。
李善忖笑道：“我留下了两亩韭菜，每天供应亿利几百斤没问题。”
“谢谢李总。”
张利民眼睛一亮，又马上黯淡下来：
“不够卖啊，我还是去做威震天，昨天把动画片和电影又刷了一遍，有了不少新想法。”
李善忖赶紧闭上嘴巴。
这都快一个月了，威震天还是个雏形。
要是把五一过完就能恢复正常供应告诉他，谁知道要拖到猴年马月去？
b2驾照很快就要学出来了，没威震天开学费不是白交了？
李善忖挥手告别张利民，从库里南后备箱拿出两个沉甸甸黑塑料袋，过马路。
刚推开健身房破旧的大门，就差点被当场送走。
哪怕是敞开的窗户和嗡嗡作响的抽风机，也带不走浓浓的发霉味。
10米挑高的天花板到处是长满青苔的裂缝，有的地方滴着水，还没砸到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被二十多个脸盆接住了。
地面虽破却看不到一点灰尘，分成三块。
左边最大，整齐放着七八个摔跤和拳击台；中间一块区域摆着老旧健身器械，杠铃哑铃擦油光发亮。
右边角落，厚铁丝挂起一块三米高的军绿色大蓬布，连在两堵露出红砖的墙上。
李善忖闻到篷布后面飘来的中药味，皱着眉头大声道：
“好兄弟，我来了！”
空无一人的健身房响起阵阵回音，招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过了好半天，篷布才被布满老茧的右手拉开。
跳出来的虎背熊腰的平头女人微笑道：
“怎么才来？”
李善忖看看徐小梅嘴角残留褐色药液，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你这伤？”
“好——”
徐小梅刚开口，又弯腰大声咳嗽起来，好半天才把一口浓痰吐进垃圾桶，脸上闪过一阵不健康的青紫色。
李善忖赶紧拉开篷布，在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行军床边找到纸巾出来。
徐小梅接过纸巾擦干净嘴，苦笑道：
“这伤，估计是好不了了。”
徐小梅初中发育阶段高强度训练，营养又没有跟上。
要不是天赋异禀，根本撑不到高一横空出世，以黑马姿态拿到重量级古典摔跤全国冠军。
虽然从此有后勤医疗保障，顺利拿下2000年奥运冠军。但伤到本源身体，却不足以支撑她再来一个四年。
2004年奥运会拖着病体杀入半决赛，却因为伤势太重不得不弃权，黯然退役。
媒体说是腿伤腰伤。
李善忖却很清楚，这是她从小落下的病根。
原因无它，家里实在太穷了。
送她去学举重摔跤，就花光了全部积蓄。
上高中的学费，还是父母和教练七拼八凑借来的。
高一开学第一天午饭，同桌的她就直勾勾看着学校食堂橱窗红烧鸡腿，眼里直冒绿光。
自己借着中考全县第一，学校发奖金的由头请全班同学吃饭。
同学们自然很开心，自己也悄悄把满满一盆红烧鸡腿推到她面前。
之后隔三差五就找由头请客，每次都不会落下她。
奥运夺冠后，徐小梅才私下拉着自己说，那是她人生第一次吃鸡腿。
李善忖看看简陋到极点的健身房，又看看好不容易才直起身的徐小梅，微微一笑。
要是以前，自己是没办法帮到她。
可现在不一样了。
李善忖递上一个沉甸甸黑色袋子，笑道：
“这是我找老中医要来的，给你。”
徐小梅也不客气，接过笑道：
“是上次的绿果子吗？”
每天晚上腰膝痛得辗转反侧，只能靠喝二锅头强撑。少了不顶用，多了又耽误第二天开门。
同学会上喂了姜青鲤绿果子，不到五分钟酒就解了，一丝醉意都没有。
不愧是好兄弟，不等开口就把东西送来了。
徐小梅暗暗感激，决心把今天训练强度加大一倍。
李善忖看到她熟悉表情顿时吓一跳，赶紧摇头道：
“不是，你以后少喝点酒。”
徐小梅一愣，袋子刚开一条缝就闻到透人心脾的清香，看清楚里面东西更是呆住了。
这是一条两尺长新鲜人参。
晶莹剔透的绿叶，粗大金黄的主根，就连密密的根须也有毛衣针大小，散发出的香气竟然驱散了周围的浓浓的发霉味。
徐小梅强忍着咬一大口的冲动，连连摆手：
“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多年寻医问药各种补品都吃了不少，人参相当熟悉。
这么好的品相，见都没见过，估计没个五六百万拿不下来。
兄弟间感情再好，也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李善忖摩挲着青玉扳指，笑道：
“没事，老中医说这玩意儿多的是，又不值钱，没了就问他要。我泡茶喝了流鼻血就扔了一根，剩下两根拿给你尝尝。”
徐小梅这才发现黑袋子里面有两根同样大小的人参，铜铃大的眼睛都瞪圆了。
五六百万一根的人参你拿来泡茶？
还扔了？
徐小梅只觉得心脏一阵阵绞痛，恨不得当场一个十字固，把暴殄天物的好兄弟活活拗断。
李善忖赶紧抢过一根人参往后猛退三步，扯下叶子笑道：
“老中医还说，生吃口感最好。”
徐小梅看着递到眼前的人参，铁塔般的身子微微发抖，布满老茧的双手攥成了拳头。
李善忖趁她张嘴瞬间，准确把人参塞进她口里，转身就跑：
“来之前洗过了，趁新鲜赶紧。”
徐小梅气得浑身打颤，呜呜道：
“油肿泥……憋抛，咦？真香！”
半个小时候后。
姜青鲤提着一个精致皮卡丘拉杆箱下车，刚推开大门，就被回荡在健身房的凄厉惨叫吓呆了。
“啊——”
李善忖一声大吼，髋关节膝关节同时启动，光脚狠狠往地上一蹬，肩胛冈和三角肌后束顶起1.5倍体重的杠铃，起身站稳。
徐小梅双手从他腋下掏过，向前做弯举状放于胸肌外延。直到杠铃颤颤巍巍前进三步落在深蹲架上，才把手收回来。
李善忖只觉得一股轻飘飘的冷流从脚跟直奔后脑勺，整个人好像瞬间被掏空，一把扶住杠铃扯开sbd腰带，大口喘气。
姜青鲤赶紧扔下箱子，小跑过去抄起毛巾给他擦汗:
“小梅姐，不是学摔跤吗？怎么练起翘臀了？”
“怎么，心痛了？”
徐小梅嘿嘿一笑：
“看看这家伙虚成了什么样了？估计坚持不了一秒。”
李善忖张嘴想骂人，脚下却直打飘，岔开腿像鸭子一样走到卧推凳艰难坐下。
姜青鲤递上还剩半瓶的矿泉水，转头嘻嘻一笑：
“小梅姐，我看网红健身大佬，都是教人先练胸啊。”
“练胸不练腿，迟早要阳痿。”
徐小梅不屑冷笑：“他都快四十的人了，再不练深蹲恐怕吃韭菜都不顶用。青鲤你不监督他，将来有的后悔。”
“小梅姐——，你又来了。”
姜青鲤耳朵根子一红，娇笑道：
“那就让他多蹲蹲。”
徐小梅哈哈一笑，抬脚踢踢躺下装死的好兄弟：
“休息时间到了，5x5深蹲还有两组，接下来还要练卧推和推举，快起来。”
李善忖毛巾遮脸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
徐小梅冷笑一声，闪电般伸出双手勒住他脖子向上一提：
“要不先学摔跤？”
“泥怂凯……”
李善忖好不容易扯开液压机一样的手臂，系上sbd腰带站进深蹲架，大骂道：
“总有一天，老子会死你手上。”
徐小梅抬手就是一巴掌，协助放好杠铃，又做好深蹲保护姿势，沉声道：
“少废话，注意力集中调动神经！吸气抬胸，髋连腿背，膝往外展，下！起！”
“啊——”
空旷健身房，又回荡起李善忖凄厉大吼声。
闻着伤心，见着落泪。
直到他做完5x5杠铃推举瘫下，徐小梅才把注意力转到换好紧身运动服的姜青鲤身上，皱眉摇头：
“累赘太大了，容易被针对。”
姜青鲤嘻嘻一笑，挺起骄傲胸膛，指着喘入老狗的李善忖道：
“没事，能对付他就行。”
“小菜一碟！”
徐小梅拉着姜青鲤走向拳击台，笑道：
“你手长脚长适合学散打，我先教你最简单的撩阴腿。”
木字型躺地上的李善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骂道：
“徐小梅你他……”
等大汗淋漓的姜青鲤拿着毛巾走下拳台，李善忖才爬起身，颤抖着双脚道：
“你这健身房也太破了，连个洗澡换衣服的地方都没有。”
姜青鲤边擦汗边点头：
“小梅姐，搞个浴室客户满意度也高一点。”
徐小梅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珠，苦笑道：
“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了，这楼还是我用冠军奖金买的，能撑到现在不容易了。”
李善忖虽然全身摸哪儿哪儿疼，但对好兄弟心思再了解不过，艰难抬手指着露出红砖的水泥墙笑道：
“有像你一样的好苗子吗？”
姜青鲤顺手一看，墙上挂着几十张相框，全是各种摔跤比赛获奖合影的照片。
小朋友们举着奖杯，笑得很开心很灿烂。
坐在正当中的徐小梅，也笑得很欣慰。
姜青鲤竖起大拇指，笑道：
“小梅姐你真厉害，说不定里面就有下一个奥运冠军。”
“倒是有几个好苗子。”
徐小梅揉着平头，谦虚道：“只要营养能跟上，奥运不敢说，拿个全国冠军还是没问题。”
“营养？”
姜青鲤愣住了，疑惑问道：
“穷文富武，来学摔跤的家里应该不缺这点钱吧。”
徐小梅叹了口气，没说话。
李善忖把手搭在好兄弟宽厚的肩头，盯着她眼睛：
“收了多少个？”
徐小梅刚想说话，健身房大门被一阵欢笑声撞开了。
三四十个小朋友和少年穿着洗的发黄的练功服，蹦蹦跳跳跑进来，按高矮次序分六队排好，齐齐鞠躬大声道：
“教练下午好！”
徐小梅微笑点头道：“先去热身，我送完朋友就过来。”
小朋友少年整齐答应，沿着健身房墙边开始慢跑。
姜青鲤看见不少小朋友练功服打着补丁，脚上的鞋明显修补多次，惊讶道：
“小梅姐，该不会——”
“没错。”
李善忖一口打断，正色道：
“这些小孩来学摔跤一分钱不要，估计你小梅姐还提供食宿，搞不好连上学的钱都是她给的。”
徐小梅又揉揉平头，有点不好意思道：
“家长看学摔跤是个出路，就把孩子送来了，能读点书总比现在就去打工强。”
姜青鲤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
“不是早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了吗？谁还上不起学？”
李善忖盯着徐小梅，没有说话。
学是上的起，可架不住没人管啊。
这些孩子估计大部分是龙腾乡下留守儿童，父母外出打工常年不在家，稍微长大一点老人又管不住。
别说辍学打工，不出去打流算好了。
姜青鲤也很快想清楚前因后果，揉揉红扑扑的脸蛋，疑惑道：
“小梅姐，这么大地方又在县城副中心，卖个把亿没问题。哪怕就是合作开发，也能换几层新楼啊。有钱了，不是能更好照顾这群小孩？你自己也能过得舒服一点。”
徐小梅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近几年生意越来越差，加上县里又陆续开了几家新装修的健身房，经营更加惨淡。
自己也动过合作开发的心思。
消息放出去，找上门来的也不少，可绝大部分不答应自己提出的条件。
唯一同意的一个，还不放心他人品。
只不过这话，不能当面说。
姜青鲤看看满不在乎的徐小梅，又看看洋溢着天真笑容的小孩们，心里愈发难受。
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掏出手机坚定道：
“小梅姐，我还有点钱先转给你，请大家吃顿好的。等我工作了，每个月再准时转你一半。”
徐小梅微笑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
姜青鲤刚想转账，手机被一只修长右手抢了过去。
“大人的事，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李善忖想晃手机差点掉地上，一把捞住后对徐小梅笑道：
“好兄弟，给个机会呗。”
第030章 做个亲子鉴定吧
黑色库里南像一只喝醉的二哈爬过高速收费站，摇摇晃晃撞进小心翼翼的车流。
前后左右司机被吓了一跳，赶紧拉出三十米距离。
切，一个敢加塞的都没有。
姜青鲤骄傲撇嘴，不等被方向盘顶变形的紧身运动服蹦回原样，高高竖起耳朵。
“小师弟，我强烈建议你去做个亲子鉴定！”
车里响起熊毅愤怒喊声，哪怕手机没开免提也听得清清楚楚：
“老师一生四平八稳，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种！这他妈才过多久又打电话，还把徐小梅惹来了！不把话说清楚，我现在就杀到红岩溪替他老人家解决后患。”
李善忖强忍肺疼，喘着粗气把事情说了一遍。
熊毅愣了半天，才大声道：
“卖韭菜你都赚疯了，租个体育馆不行吗？非要让徐小梅在派出所里教小孩们学摔跤？”
“这不是全花光了嘛。”
李善忖深吸一口气，高强度锻炼后的肺部灼烧感才减轻一点：
“所里地方大又有专业健身房，不耽误孩子们学习。上次你不是说让小梅教育教育新来的转业小伙吗？这拜师费就当租金了。”
“李三寸你他……还真舍得。”
熊毅强忍心绞痛，气得大骂道：
“这修楼的手续我找人配合徐小梅跑，承建方也有靠谱人选，但有一个条件。”
“师兄——”
“别叫我师兄！你先和老师把dna测了再说。”熊毅恨恨打断，然后道：
“每天准时给老子送两百斤韭菜——”
“打折！打骨折！打粉碎性骨折！”
李善忖扯着嗓子喊道：
“一口价，59.9。”
“你他……还想要钱？不送老子立马赶人！”
熊毅骂骂咧咧挂掉了电话。
李善忖苦笑摇头，哆哆嗦嗦把手机揣进裤兜。
姜青鲤眼里亮晶晶的，转头娇笑道：
“三寸哥，你真大——”
“看路看车！”
李善忖闪电般伸出左手回拽方向盘，大吼道：
“你捂脸干什么，还不踩刹车？”
“教练我错了！”
姜青鲤条件反射似的趴上方向盘，高高抬起右脚。
李善忖亡魂大冒，趁紧身运动服变形的瞬间抽出左手，起身死死抱住紧致大腿上抬，大声哀求道：
“姐，求你戴个眼镜吧，那是油门。”
姜青鲤小脸一红，讪讪道：
“不好意思啊，这腿它好像自己有想法。”
李善忖抹掉额头冷汗，撑着残躯后调驾驶座椅，把库里南开出高速临时停车港湾。
“人家第一次嘛，难免有点紧张。”
姜青鲤整理一下又被安全带勒变形的紧身运动服，嘟嘟嘴道：
“下回上高速就熟练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我信了你的邪！
还想有下回？
放你去考试的教练，就应该拖出去枪毙十分钟！
李善忖毫不理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控制住软如棉花的右脚，勉强跟上缓慢前车。
姜青鲤见撒娇不奏效，大眼睛一转骨碌碌，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拿出一件蓝色旗袍，娇笑道：
“三寸哥——，春丽战服拿来了哟，回去洗完澡给我拍照好不好？”
就这？
真以为能收买我？
李善忖面不改色，冷笑道：
“腰带和腕刺呢？会扎春丽头吗？”
“当然会啦，发箍都有哟。”
“那还差不多。”
李善忖嘿嘿一笑：
“安全带。”
姜青鲤赶紧系上，正色道：
“你和小梅姐感情真好，600万说转就转眼睛都不眨一下。老神医也真是世外高人，不枉我熬夜给他做logo。要不是他老人家说剩下钱全包，真得卖地重找地方。”
李善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卖地是不可能的，这破楼是徐小梅从小训练的地方。
她一路杀到奥运决赛夺冠后，第一时间用奖金买下，当时的县领导还做了特批。
其中的意义，远不是金钱可以衡量。
但小姑娘有一点没说错。
600万估计就能打个地基。
刚才李善忖借口出去给老中医打电话，晃一圈回来说完，徐小梅和姜青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破楼拆了，十亩地建成半公益健身房。
主楼九层，每层3000平。
一楼大堂接待台，放健身器械，配几个比赛举重台。
二楼摔跤、柔道和拳击，同样按比赛标准建设。
三楼文化教室，四楼现代化信息图书馆，划一块电竞区域。
五楼办公室和食堂，六到八楼是老师学生宿舍，按四星酒店标准建。
九楼是大会议室、徐小梅和她启蒙教练住所。
裙楼再配一个比赛标准室内恒温游泳池。
这哪是健身房？
简直就是个运动型豪华酒店！
得花多少钱？
至少5000万打底！
直到手机亮起600万到账短信，徐小梅才确认他没开玩笑。
目瞪口呆的徐小梅第一反应是拒绝，结果李善忖指了指两个沉甸甸的黑色塑料袋。
一份给她，另外一份给她启蒙教练。
老头今年快七十了，之前也是专业摔跤运动员，和冠军徒弟一样一身毛病。
李善忖担心他年老力衰虚不受补，两根人参只浇10毫升灵泉。
而徐小梅吃下去的和ravage一样，整整浇满100毫升。
它受了这么重的刀伤，吃完一根不到七天就生龙活虎。
李善忖又观察到月底，见它没有任何异常，才放心把人参给好兄弟补身体。
当然，人参是老中医给的。
楼建成什么样也是老人家的要求，股份不要，就当为孩子们做点小事。
他老人家一言九鼎视金钱入粪土，不够随时打电话。
李善忖满嘴跑火车，徐小梅将信将疑。
不过看看实打实的600万，又看看孩子们打着补丁练功服和破旧鞋子，她想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同意，转头去教孩子们基本功。
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足足堵了一小时才下高速。
库里南过了红岩溪桥刚右拐，迎面开来好几辆载满韭菜的小卡。
李善忖靠边停下，甩了甩发麻的右腿。
姜青鲤看着废弃的红岩小学眼睛一亮，拖着安全带伸出双手，娇滴滴道：
“三寸哥，人家有事想求——”
“你打住！”
李善忖推开伸过来的魔爪，摇头道：
“要练车跟我去驾校，我b2教练很靠谱，你好好回炉重造一下。”
“好的呀。”
姜青鲤不依不饶挽住李善忖手臂，轻笑道：
“我想说，能不能把新楼的设计交给我？”
嗯？
李善忖愣了一下，抽出手臂疑惑道：
“你不是搞平面的吗？还懂建筑设计？”
“哼，一点都不关心我。”姜青鲤嘟起小嘴委屈道：
“人家是mit建筑学院的学生呢。”
李善忖抬手一个脑瓜崩，轻踩油门：
“那你还不回去上学？天天宅我家蹭饭打游戏？”
“好痛，敲傻了你养我一辈子！”
姜青鲤伸手想掐又马上放下，气呼呼道：
“现在谁敢去回去？再说我学分早修够了，就差一个毕业设计。”
李善忖又愣一下，轻打方向避开一辆装满韭菜半挂车，疑惑道：
“你不才二十吗？怎么就毕业了？”
姜青鲤白了他一眼，嘴巴翘得更高了：
“人家是天才不行吗？虽然不像那个易什么若是波……学霸，好歹也是高考前收到五个offer的人。”
666。
李善忖暗点一赞，心想你也没比她差多少，等库里南停进老屋院子，才开口道：
“你拿个方案出来，我请老中医看看，要是他老人家点头就交给你了。”
“耶！”
姜青鲤一步跳下车，拿起蓝色旗袍和皮卡丘箱子推开堂屋木门，转头娇笑：
“三寸哥我先去洗澡哟，待会儿帮我拍照。”
李善忖岔开双腿，像鸭子一样挪向被换了发动机和配件的奥迪q7，正色道：
“记得梳春丽头。”
李善忖洗澡穿上皮卡丘睡衣拖鞋，踢踏踢踏进书房打开电脑。
电竞桌上放着奥迪车钥匙，旁边有个黑色u盘。
刚想拿起插上又放下了，掏出手机给老何发去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然后按下语音通话请求。
老何五秒才接，气喘如牛急急吼道：
“好兄弟，托给你老神医送礼物，他老人家收下了吗？”
李善忖这才想起昨天快递来的一饼普洱，笑道：
“这点破东西，你也拿的出手？”
“兄弟，这就外行了吧。”老何越来越粗，大声道：
“别看它不起眼，拍卖价1035万一桶呢！总共才七饼。”
李善忖撇嘴道：
“是结缘价吧。”
“可不敢乱说啊！”
老何马上急了，电话里都能听到啪啪啪的声音，好像在猛扇耳光：
“这可是正宗福元昌圆茶，我托人好不容易才搞一饼，特意孝敬老神医的。”
这轻飘飘一饼普洱，竟然差不多150万？
还是你们倒腾古董的挣钱狠啊。
李善忖清清嗓子，笑道：“正好老中医找我有事，顺手拿去给他老人家看看，收不收就不敢保证了。”
“行行行——”
老何声音突然变得高亢，抽着凉气嘶嘶道：
“好兄弟，老神医又有新产品了？先让我吃！”
拿韭菜当敲门砖，这个月生意猛上几个台阶，不然老何那舍得买这么贵的普洱？
一听老神医又要找李善忖，赶紧自告奋勇，差点就当场买个火箭射过来。
李善忖笑道：
“微信发你了，先看看。”
“卧槽——啊！”
老何粗口还没爆完，语音通话被挂断，过好半天才重新亮起请求。
按下小圆绿钮，手机马上响起老何疲惫又兴奋的声音：
“老神医牛逼！祖上还传下这么多百年人参，到底有多少？先给我来一根。”
“大大小小，七八座山吧。”
李善忖想起地下室一钢架的盆栽人参，笑道：
“老中医是医药世家，有点人参不是很正常？”
老何倒抽一口凉气，激动得语无伦次：
“好……凶……兄弟，给……我……你……轻点。”
李善忖一愣，脸上露出古怪笑容，继续道：
“你也知道他老人家性格，这人参只供——”
“有缘人！我最有缘了！”老何喘着粗气打断：
“普陀山智璋大师吃了我寄去韭菜，连夜赶到魔都要收我做关门弟子。好兄弟，这些人参请你务必让老神医匀给我，价钱保证让他老人家满意。”
“老中医是要钱的人吗？”
李善忖把送给徐小梅的人参照片发过去，笑道：
“不过他老人家最近想为慈善事业做点贡献，你先估个价，太少我也不好意思开口叫他匀给你。”
“八百万！”
老何声音越来越兴奋：
“要是老神医不着急，上拍卖还能卖更多。”
“这不是有点小着急嘛。”
李善忖把老中医帮徐小梅建半公益健身房的事情说了一下。
“老神医菩萨心肠，手续费我不要了。”
电话里老何声音有点痛，态度却很坚决：
“这么好品相人参根本不愁卖！我锻炼完先打2000万过来当预付款，绝对不能耽误老神医的大事。”
李善忖要就是这句话，正色道：
“成！我去老中医那儿打包二十根，节后叫人送到魔都。”
“嗯……嗯嗯。”
老何声音断断续续，又有点悠扬婉转。
李善忖笑骂道：
“你悠着点，大白天就练枪，嫂子知道非打断它不可。”
老何嘿嘿一笑：
“你嫂子老公又来魔都了，她昨天回老家避——，咳咳，过五一了。”
足足过了半小时，才收到2000万到账的提示短信。
李善忖放下手机揉了揉太阳穴，刚抬手想伸懒腰又酸痛的赶紧放下，用力三次才拔出黑色u盘放进柜子。
这东西，是太平洋廖平让拖车司机连奥迪一起送到老屋的。
里面是车管所检测中心报告，q7每个被更换的配件，都有原装对比图片和视频。
而眼前的大曲屏上，一篇图文并茂的文章已经编得差不多了，只要把个人信息部分隐去，就能发到汽车之家和知乎。
李善忖卖了快二十年的车，经验丰富无比。
最近七八年，几乎每天花半小时在两个网站回答网友关于买车的提问。
四年前开了《老李喷车》专栏，周更一次，内容全是如何避开买车陷阱的干货。
坚持到如今，两个网站加起来差不多70万粉丝，还经常有人付699私下咨询。
李善忖搓搓发麻的手准备修改一下，一个蓝色影子裹着香风冲进书房，重重砸在快没知觉的大腿上。
嘶——
李善忖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姜青鲤扭了扭小蛮腰，娇笑道：
“三寸哥，你这座位好软啊。”
第031章 右眼跳财
座位软？
您这刚骑上就变硬座了。
要是您再坐一会儿，还不得成插座？
李善忖用力推开系着白腰带的姜青鲤，躬身喘起粗气。
今天的运动量实在太大，身体虚弱意志力也在崩溃边缘，万一把持不住插座不小心通上电，估计立马短路。
姜青鲤也不生气，转几个圈子把蓝色旗袍扬得高高飘起，娇笑道：
“好看吗？”
李善忖仔细打量一番，实话实说：
“看是好看，就是不太像。”
“哪里不像？腕刺戴了，春丽头也梳了啊。”
姜青鲤摸着两个啾啾头疑惑半天，低头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旗袍太小了，刚才费好大劲才套进去。”
李善忖背靠电竞椅目不斜视，正色道：
“不是，你没穿练功裤。”
“哼，卖家忘发了，待会儿打差评！”
姜青鲤用力往下拉拉旗袍，递上哈苏娇笑道：
“拍吧。”
李善忖无奈起身，接过哈苏 h6d-400c ms差点没砸地上。
4斤多的单反平常拎在手里轻飘飘的，可今天就像捧着个实心大砖头。拖着虚弱身体跟着姜青鲤堂前屋后拍完三百多张，半条老命差点没了。
拍照必须选好角度，人要美，还要保证没穿练功裤的春丽不走光。
偏偏蓝色旗袍小了一号，出来的照片曝光过度，白花花晃得人睁不开眼。
摄影好难入门啊。
我果然没有陈老师的天赋。
李善忖相当沮丧，颤抖双手把哈苏抬给一脸兴奋的姜青鲤。
“呜呜呜，三寸哥你水平怎么没一点进步啊。”
姜青鲤看完照片嘟起小嘴，委屈道：
“尽拍腿，还全是45度向上死亡角度，脸都被旗袍挡住了。”
李善忖摇头苦笑，转身就想跑路。
“想走？”
春丽一个投技把他抱摔上电竞椅，双腿一字马横架电竞椅扶手，低头冷笑：
“找不出一张好看的，再给我拍！”
狠话放完，姜青鲤双手后撑电竞桌，臀下用力顶起身子，收起一字马。
李善忖赶紧后仰脖子，脑袋才堪堪避开两条纤细小腿猛烈夹击。
还没等松口气，马上被大腿传来的逆时针肉疼感刺激的打起摆子。
不行！
又变硬座了！
伸手想推姜青鲤后背，却见她突然起身拉了拉蓝色旗袍。
一口气刚喘上来，她竟然又狠狠坐下。
嘶——
李善忖像煮熟基围虾一样，痛得卷起身子，胸膛重重撞上前。
姜青鲤被冲了一个趔趄，脑袋差点碰到电脑大曲屏。
只见她揉着发红的耳根子，身子用力向后一顶，扭着春丽白腰带大声道：
“敢推我？躺下！”
李善忖应声就倒，瘫在电竞椅上无语望天，眼角含泪。
该死的徐小梅！
亏老子送你八百万一根的人参当零食吃。
竟然练得老子被一个小姑娘按在裙下，动都动不了。
三寸一生，不弱于人。
我能受得了这委屈？
李善忖双手搭着电竞椅扶手拼命一撑。
“叫你别动！”
姜青鲤又起身狠狠坐下，给了硬座最沉重的打击。
李善忖崩溃了，瘫下后默默调低电竞椅靠背，闭眼接受插座即将通电的命运。
今天不是个好日……好日子啊。
这万一姜红鱼突然闯进来——
不行，太刺激了！
李善忖赶紧把画面甩出脑海，准备求饶。
嘴刚张开，就听姜青鲤嘲笑道：
“三寸哥，你文章写得真好，就是这p图配图技术太差了，我帮你改改。”
李善忖趁着她微微抬身，用尽残余力气滚下电竞椅，侧趴在实木地板上大口喘气。
姜青鲤看着地上坚实后背掩嘴轻笑，眼里失望一闪即逝，转头拿起鼠标。
半小时后。
李善忖岔开腿看完修改一新的图文，眼里露出疑惑神色。
这图的确修的漂亮，排版也流畅不少。
可这改过的文字，为何充满了煽动性？自己这么冷静的人，都恨不得马上冲进龙腾奥迪4s店把车全砸了。
说出疑问，姜青鲤骄傲抬起下巴：
“这算什么，群里那帮写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忽悠起人来才叫厉害呢。”
“你还写小说？”
李善忖眼睛一亮，道：
“我去给你打赏个白银盟当辛苦费。”
“不用啦——”
姜青鲤耳朵微微一红，赶紧摇头笑道：
“这几天把电脑给我用就行，我笔记本配置不够，做渲染图很慢。”
李善忖点头同意。
反正还有卧室还有条道通往地下室，只要把变形金刚柜子锁好，让出书房也没什么。
李善忖把文章内容复制粘贴到两个网站草稿箱，点下发布前问道：
“这店可是你姐夫的，你也忍心下手？”
“哼，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姜青鲤摘下两个发箍散开啾啾头，拿红绳把头发扎成清爽高马尾，恨恨道：
“要不是他，我姐也不会守活——”
李善忖一愣，嘴刚张开又闭上了。
姜青鲤赶紧推着他往外走，大声道：
“快出去，别打扰我设计思路！”
直到书房门砰一声关上，姜青鲤才心有余悸舒口气，轻轻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叫你多嘴，万一他们重新——，呸呸。”
阳光灿烂的五一假期转眼过去两天，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一道闪电突然划开遮天黑云，照亮龙腾大酒店顶层落地窗，露出里面并排站着的两个人影。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正是龙腾集团董事长和总经理。
田钩脸色发青眼圈乌黑，右眼皮不停猛跳，光溜溜脑袋日光灯都点不亮。
六猴子垂头丧气，竹竿一样的身子差点被除湿空调风吹倒。
楼下斜对面一辆吊车，冒着大雨把徐小梅巨幅广告牌从破旧老楼摘下。
十几个穿着雨衣的工人，小心翼翼把广告牌扶进一辆大卡车开走。
五六台挖掘机一拥而上，瞬间把破楼拆个七零八落。
田钩一拳砸在落地窗上，恨恨道：
“他妈的！”
五一还没过，对面十亩地要建成半公益健身房的流言，就传遍龙腾地产圈。
田钩一开始根本不信。
圈里所有人都和徐小梅聊过合作开发的事情。
她提出的条件苛刻得不近人情。
只要活着一天，开发商就要把她招来的学生供到高中毕业。要是考上大学，还要无偿支付学费和生活费。
这就罢了，学摔跤的能有几个考上大学？
可最离谱的是，她提出招生不限数量。
我们他妈是企业家，不是慈善家。
只有田钩答应了徐小梅荒唐条件，年前还做了一次小测试。
可惜徐小梅最后还是拒绝了。
看到议论纷纷同行群，田钩一脸不屑，开车去红岩溪堵姜红鱼了。
结果节后刚上班，徐小梅几乎是用闪电般的速度搞定拆楼建楼所有手续，证实了流言。
今天中午开来的一排工程车和挖掘机，更把他的脸煽得啪啪啪直响。
手续下来快能理解，这十亩地本来就是商业用地，自己也能办到。
可县里银行一个都没有放贷款，徐小梅投资的钱到底是哪来的？
田钩打破脑袋都想不通，只能把气撒向肚子里的蛔虫，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你他妈怎么办事的？”
六猴子躬身捂着主动凑过去的右脸，委屈道：
“田董，我也不知道徐小梅钱哪来的啊？”
“我说的她吗？”
田钩又是一把掌扇过去，指着被夷为平地的破楼马路对面红太阳超市，大吼道：
“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六猴子捂着左脸，眼泪差点下来了。
红太阳是龙腾数一数二的大超市，规模不比亿利小。
两三百号人打着伞穿着雨衣，把超市大门堵得严严实实，哪怕隔着二十层高的楼，也能听到愤怒吼声：
“竟然卖假韭菜！退钱！”
“假一赔十，要是不给钱，红太阳就别想开了！”
“说的对，99一斤啊，要不是亿利的韭菜被抢光了，谁愿意多花30块钱来这里买？结果竟然是假的！”
“我他妈被老婆打一顿赶出来了，赔精神损失费！”
“……”
拦在门口两个民警竭尽全力，才勉强和超市保安拦住。
隔壁县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大家诉求只有一个。
假一赔十！再赔精神损失费！
闹大了啊！
这层层压力，还不马上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砸向红岩溪农业有限公司？
田钩刚想抬手按住右眼皮，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哐当！”
董事长办公室的大门被狠狠撞开，一个人影猛冲进来。
田钩和六猴子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手里的东西，赶紧后背紧贴落地窗，高举双手大喊道：
“曾二牛，杀人犯法，你冷静一点！”
“冷静？”
中文系高材生曾二牛转身一脚踹门反锁，提着亮着寒光的杀猪刀缓步上前，大笑道：
“不把事情解决，我马上让你们进棺材冷静冷静。”
六猴子赶紧道：
“曾总，有话好——”
“好你妈个逼！就是你这狗日的，派秃子杨伟给我设圈套！”
曾二牛一脚踹倒六猴子，提起杀猪刀架上瑟瑟发抖的粗脖子：
“田董，超市老板们全堵在我家里，问我要钱把事情搞定。我想了想这事该问你，到底赔钱还是要命？”
这他妈不是一回事吗？
田钩脑袋拼命后仰，盯着通红又疯狂的眼睛大声道：
“赔钱！”
“哼！”
曾二牛又一脚踹倒想爬起来的六猴子，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扔地上，脸上横肉抖动：
“按这个赔！”
田钩捡起一看，上面是两县超市供货数量金额，还附上了每个超市的公账账号。
总计5万多斤，99一斤卖给顾客。
曾二牛紧握杀猪刀微微上挑，看着冲进来的十几个人，冷笑道：
“你不转钱也行，动手也行，反正我烂命一条无所谓，大不了带你下去冷静冷静。”
“转转转——”
田钩赶紧让六猴子打电话让财务过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不就五百多万嘛，多大点事？你先把刀放下。”
曾二牛冷笑一声，杀猪刀贴着粗脖子一动不动。
哪怕心惊肉跳的财务把钱转好，还是不肯放下刀。
田钩苦笑道：
“曾总，钱都转完了，你该放心了吧。”
曾二牛没有说话，拉着田钩像雕塑一样站在落地窗前，时不时看向红太阳超市门口维权的顾客们。
田钩举得手都麻了，对一直不停使眼色的六猴子再次摇头。
门里门外虽然站了十几个身材魁梧的黑西装小弟，里面还藏着一个高手。但谁都没把握在大动脉割断前，抢下曾二牛握得稳稳的杀猪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气氛越来越紧张。
田钩保持脑袋后仰的姿势足足站了三个小时，才发现杀猪刀离开了脖子。
红太阳门口维权的顾客，已经拿到赔偿散掉了。
六猴子见机最快，一声大吼：
“给我上！”
“等一下！”
田钩一屁股砸地上，揉着脖子大喊道：
“把刀拿走，留两个人就行，再把杨伟给我找来！”
六猴子赶紧甩掉脸上失望的神色，按老板吩咐执行。
一个小时后，脖子上有一道深紫色刀印的半秃杨伟，哆哆嗦嗦走进办公室。
看到曾二牛被反剪双手绑在地上，冲过去就要拳打脚踢：
“你他妈的——”
“够了！先办正事！”
田钩一声大吼，拦住暴跳如雷的杨伟，沉声道：
“韭菜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杨伟恨恨收回脚，揉着手腕被麻绳绑出的淤青，恶狠狠道：
“问题就出在李三寸留下的蓄水池！狗日的又被他坑了！”
田钩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他肚皮上：
“你他妈骂谁呢？把话说清楚！”
半秃杨伟发现把一屋人全绕进去了，气势一泄灰心丧气道：
“三家亿利没人堵门退货，说明李三寸留下的两亩韭菜效果没变。我刚问过一直给他干活的老乡，说他只用后山引下来的泉水浇韭菜。”
田钩和六猴子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半秃杨伟喘着粗气到：
“之前我怕李三寸搞鬼，特意找人化验那两亩地的土，和六十亩地没区别才放心。谁知道他早就挖好坑等我们跳！”
田钩刚想说话，右眼皮又突然猛跳起来。
一个挂着奥迪四个圈铭牌的西装男人狠狠撞进办公室，惊惶喊道：
“田董，六哥，出大事了！”
第032章 你们跑什么跑！
第二天大清早，沈豆豆小心翼翼把两个蛇皮口袋放进比亚迪后备箱，拍着大胸肌道：
“哥你放心，我今晚就能到魔都把东西送到何总手上。”
“不用那么赶，明天到也行。”
李善忖把一大盆寸长排骨放到屋檐底下，笑道：
“撑不住就下高速找个酒店好好休息，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好。”
沈豆豆点头答应，蹲下揉揉ravage满是红泥的脑袋：
“碎丸机你天天吃肉可不行，看看胖成啥样了？我回来给你带点进口狗粮，改善一下伙食。”
ravage不屑打个喷嚏，抬起右爪像人一样挥了挥，意思你赶紧滚蛋。
沈豆豆哈哈一笑，跳上比亚迪出大门，消失在山脚拐弯处。
李善忖掏出手机，给老何发了一条微信。
这家伙五一还没过完就不停打电话，说吃过老神医韭菜的病友们对人参非常感兴趣，打算搞一个小型拍卖会。
隔天又转了3000万过来，说是七八个病友提前预付的定金，催问人参什么时候能送到。
李善忖等从三亚回来的沈豆豆休息一天，才把送货的任务交给他。
倒不是担心顺风不靠谱，而是这么多百年人参要过安检，太引人注意了。
正准备关大门，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后里面传来一个温柔又好听的女声：
“李先生，又这么早打搅您实在不好意思，请问汽车之家和知乎的帖子，您需要什么补偿才能删掉……”
李善忖听着奥迪pr客气的长篇大论，微笑着打开微博。
哪怕过去了12小时，奥迪偷换发动机还是挂在热搜前三，看热度又很快要登顶第一。
点赞回复最多的微博，是一个汽车自媒体官方账号。
九宫格放着q7被更换发动机和配件的对比图片视频，下方链接直接指向汽车之家和知乎。
看完姜青鲤修改过的证据详实的帖子，网友们和车友们出离了愤怒，第一时间杀到奥迪官微。
破口大骂之余，强烈要求奥迪出来解释清楚。
看到热度起来，媒体闻风而动，友商煽风点火。
就连百度和知乎也登顶了热榜。
这几天全国很多奥迪车主直接开车到当地4s店，要为之前受过的气讨个说法。
快手抖音两大平台，很快出现车主们现场维权的短视频，把奥迪偷换发动机的热搜顶上前十。
事情闹得这么大，奥迪官方却一直装死。
直到昨天315官微点赞后，才不痛不痒发个申明——事情已经在调查，有了结果第一时间通报，请车主们务必冷静，千万不要扰乱公共秩序。
李善忖看到申明后微微一笑。
奥迪官方绝对不像表面这么镇定，甚至还相当惊慌。
五一当晚帖子发出去还没两小时，就收到了奥迪pr打来电话。
目的很简单，口气也很高傲。
这是污蔑！
赶紧删帖，不然告你诽谤奥迪声誉。
李善忖理都懒得理，挂掉电话就使用了超能力。
行业内排名前十的自媒体，帖子发过去再给一万。二十多个微博娱乐八卦大咖，每个号五千。
自有七十万粉丝加上水军扩散，又有特斯拉珠玉在前，这点起的火苗很快变成变成漫山大火。
这几天给李善忖打电话的奥迪pr，一路从小喽啰换成大中华区总监。
电话里酥酥的声音，听着就像过电似的：
“李先生，事情已经调查清楚，这是龙腾4s店个别员工行为，我们已经责成业主开除涉事员工并报了警，一定给车主一个满意的交代。之前给您打电话的pr，我们也让她离职了，请问——”
“你们先搞定车主再说吧。”
李善忖挂掉电话开启飞行模式，准备关门。
“嘟嘟嘟——”
山脚拐弯处，开出一辆崭新的大卡车，载着货箱缓缓开到大门前。
李善忖眼睛一亮，马上激动起来。
威震天做好了？
正准备上去和张利民打招呼，却看到六猴子从副驾驶蹦下来。
身后一辆别克停在路边，走下鼻青脸肿的曾二牛和半秃杨伟。
跟在别克后面三辆五菱宏光，跳出十几个身材魁梧的黑西装小伙，拖着几个黄毛绿毛和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上前。
李善忖指着院墙外空无一人的韭菜大棚，微微一笑：
“侯总，这么早来视察工作啊？”
六猴子一阵尴尬，赶紧挥了挥手。
十几个小伙押着黄毛绿毛们和三十男人，跪到大门前。
啪！
六猴子抬手一耳光把三十男人扇倒在地，正色道：
“三寸，就是这几个家伙换了发动机和配件拿出去偷卖，人我都带来了，任凭你处置。”
李善忖微笑不语。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六猴子冷笑道：
“要是李总今天不点头，把你们手脚全部打断！”
小伙们从黑西装里掏出一尺多长的安全棍，劈头盖脸猛抽下去。
棍棍到肉打得嘭嘭直响，黄毛绿毛的惨叫声让屋檐下吃早饭的ravage抬起了头。
三十男人，是取奥迪当天不肯开发票的经理，抱住脑袋一个翻滚又跪下了，哀嚎道：
“李总，我是猪油蒙了心才敢换您老人家的配件，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当个屁把我给放了吧。”
李善忖退后两步，避开伸过来要抱大腿的双手，抬手一个慢动作救下脑袋被开瓢的他：
“侯总，人打坏了可不关我事。”
这——
苦肉计对狗日的李三寸不起作用啊。
六猴子看着院墙上高清摄像头讪笑一声，挥手让小弟们把人拖走。
正准备开口，被突然蹿到跟前的黑影吓了一大跳。
ravage全身黑毛和尾巴高高竖起，半蹲身子露出锋利尖牙，死死盯住六猴子的干鸭子一样的喉结。
嗯？
李善忖看着它突然变得通红的眼睛，心里打了突。
伤好之后脾气温和不少，怎么见六猴子像看到仇人似的？
难道——
ravage盯着六猴子看半天，突然抽抽鼻子摇摇头，通红的眼睛恢复正常颜色，回到屋檐下继续吃排骨。
蹿到小弟们身后的六猴子这才长舒一口气，上前指着崭新大卡车笑道：
“三寸，都怪我管理疏忽才让他们钻了空子。田董狠狠训了我一顿，让我马上来赔礼道歉。”
身后几个小弟赶紧打开货箱，露出一辆崭新的奥迪q7。
六猴子指着还未拆封的贴膜，笑道：
“田董说配件也找不回来了，干脆让我拉辆新车过来。只要你点头，这手续牌照我马上去办。”
“我师傅有心了。”
“田董本来打算亲自登门，结果有点事耽搁了。”六猴子招呼卡车开进院子，小心卸下奥迪停在库里南旁边，递上钥匙：
“油加满了，里面还放了张油卡。你试试车，要是不行我再换一辆。”
“不用了。”
李善忖一眼就看出q7是原厂新货，接过钥匙笑道：
“回去替我好好谢谢田董。”
“没问题。”六猴子指着被换过配件的q7道，“那车我就让他们带回去了。”
李善忖微笑点头：
“不行。”
嗯？
六猴子一愣，急急道：“为什么？”
李善忖笑笑没说话，亮出手机屏幕。
奥迪偷换发动已经冲到热搜第一，点进去第一条微博博主换成了315官方。
这条微博转发过五十万，留言过万条，点赞超过600万。
内容很简短——《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五十五条。
总结起来四个字。
退一赔三。
六猴子一张尖脸瞬间扭成麻花，呆了好半天才拿起手机，远远走到山脚拐弯处拨通老板电话。
昨天4s店长冲进办公室大叫不好，气得田钩抬手就是一巴掌。听店长哆哆嗦嗦说完，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要是没上微博热搜，无论店被封了，还是奥迪派人下来调查都好对付。
花点钱就完事。
可315官方都出面了，这还得了！
不到五分钟，相关单位电话一个个打来，郑重警告田钩务必把事情处理好。
接着，就是县里各大银行行长的电话。
很客气，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两天之内搞定车主，再把汽车之家和知乎帖子删掉消弭影响。
不然以后别想有贷款，现在放出来的钱也要提前还。
田钩看到知乎专栏《老李喷车》瞬间，抄起手机狠狠砸在六猴子脑袋上，跳脚大骂：
“你们他妈的到底怎么办事的？啊？李三寸！又是李三寸！这狗日的就是和我过不去，高中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老子要杀了他，剁碎了喂狗……”
一屋人足足被骂个把小时，手舞足蹈的田钩才冷静下来，扯着嘶哑的嗓子一一吩咐。
六猴子收起电话一路小跑进院子，对躺在太阳伞下的李善忖赔笑道：
“三寸，看在老同学的份上，退一赔一行——”
“行不行看操作。”
李善忖操作阿离强杀马可波罗，二技能回伞追上从小鹿变回来的瑶瑶公主一发平a点死，冷笑道：
“两个落单的也敢来偷一塔，又觉得自己行了？”
六猴子僵着黑脸没说话，鸡爪一样的双手攥成拳头，骨节格格直响。
田钩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
帖子不惜代价也要删，赔三倍也就380多万，但零头要自己来出，说办事不利要给个深刻教训。
我教训你妈！
80多万啊。
老子这五年不是白干了吗？
六猴子心头都在滴血。
看着一脸不屑的李三寸，当场就想招呼小弟们打断他三条腿。
可惜田钩的吩咐和院墙上的高清摄像头让他恨恨放弃打算，直到一声victory响起，才咬着牙道：
“三寸，给个账号钱马上打过来，车和帖子——”
“铁子？”
李善忖伸个懒腰笑道：
“不会吧？现在还有人玩狂铁？”
六猴子干笑一声没说，牙齿恨得痒痒的，张嘴就像要咬人。
哟？
真急了啊。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对老同学的确有点过分了。
李善忖摸摸脚边ravage沾满红泥的脑袋，起身拍拍六猴子的肩膀，笑道：
“老同学，就按你和我师父意思办。”
六猴子连白衬衣留下的几个红手印都不管，急急要过账号发给财务。
不到三分钟，六猴子收到转账截图。
李善忖看完380多万到账短信，当面把帖子删掉了。
六猴子长舒一口气，赶紧招呼小弟们拆下车牌，把换了配件的q7拖走。
等崭新卡车消失在过弯处，六猴子转头打了个眼色。
鼻青脸肿的曾二牛踩着一对发麻脚底板，领着半秃杨伟走到太阳伞跟前：
“李总，我……咳咳——”
李善忖看着猪头一样的脑袋，赶紧让出躺椅，惊讶道：
“曾总？你昨晚斗牛了？咳这么多血，还不躺下休息休息，我去给你拿毛巾。”
“不用了李总！”
曾二牛张开两根大香肠一样的乌黑嘴唇，摇头道：
“我来是有事请您帮……咳咳……”
半秃杨伟见曾二牛又低头咳出一手心乌血，心里莫名快意，笑着递上一块手帕，转头道：
“三寸，曾总昨天摔了一跤，半条命差点没了。让他住院又不肯，非要大清早来拉我来找你帮忙。”
李善忖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打成这样，你和我说是摔跤？
你知道真被摔了，身上的伤是什么样的吗？
李善忖抬手揉揉了疼得快麻木的肩膀，暗骂徐小梅下手也不知道轻一点。
半秃杨伟当然不知道他昨天被虐得有多惨，指着院角蓄水池，微笑道：
“老同学，曾总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转让后山泉水的事情。”
李善忖呆了一呆，疑惑道：
“怎么了？我家一口老井曾总也感兴趣？”
曾二牛低头咳着没说话。
半秃杨伟想起昨天被他拿刀威胁捆住，又被田钩骂得狗血淋头，心里渐渐火起，不自觉加重语气：
“曾总说农业公司想主打纯天然种植，用红岩溪的水浇韭菜不够有机，就想问问能不能把后山——”
“不行！”
李善忖一口打断，站到半秃杨伟和六猴子中间，朝着花圃解开裤子拉链：
“井是我爷爷挖的，他老人家从小教育我肥水不流外人田。乡里乡亲的收钱不合适，但免费给你们用，又对不起爷爷的教导。实在让我左右为男啊——”
说道这里，李善忖顿了顿，扭头看着落荒而逃的六猴子和田钩，大声道：
“大家都是男人，谁还没浇个花呢？你们跑什么跑！”
第033章 来吧，展示！
“换个地方浇吧，花要被淹死了！”
姜青鲤捂住瓜子脸从堂屋大门后探出脑袋，张开的指缝里眼睛通红：
“嘻嘻，怪不得你爷爷叫你三寸呢。”
说完脸蛋一红小跑穿过堂屋，进客房前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李善忖调整方向浇起另外一片花圃，回头看看空无一人的院子，长长叹气。
又来了！
说起爷爷取的小名，就是一阵肝疼。
从小没少被小伙伴们嘲笑，留下重重的童年阴影。
中学时，同班没一个男同学愿意陪他上厕所。
上了高中更是变本加厉，只要抬脚往厕所走，走廊里马上就会响起几声大喊：
“快跑啊！李三寸要开消防栓了！”
话音未落，厕所里急急冲出一群来不及提上裤子的男同学，作鸟兽散。
直到他出来，男同学们才提着湿哒哒的裤子，踩着湿哒哒的地面，重新进去。
有一次，日常没人的厕所突然多了个高大背影，站在小便池前面。
是新来的体育老师！
体校篮球专业，身高超过两米！
李善忖眼睛一亮，急急上前。
最近灌篮高手热播，校园里掀起一大波东京——不，是篮球热。
男同学们整天汗流浃背，个个以为自己是仙道流川枫。
女同学们也被三井寿一句“教练我想打篮球”给感动的不行了。
姜红鱼也不例外。
可她的新球太滑，总是脱手。
李善忖刚想请教控球手法，旁边的体育老师就瞪圆了眼睛。
消防栓龙头打开瞬间，他以宫城良田发动快攻的速度，交叉步跑出了厕所。
从那以后，再没见过这位体育老师。
李善忖很遗憾，原本还想请教如何顶住中锋背打来着。
篮球练不成了，孤独的他只能拉着女同学去打cs。
可她们被枪打了，总是羞红着脸大声尖叫，影响他出枪准度。
倒是姜红鱼玩一次就爱上打枪，埋头苦练一阵水平突飞猛进。
两人再配合上，李善忖终于体会到枪枪命中是什么感觉。
酣畅淋漓！
这样的好队友，哪里去找？
田钩，竟然敢拿烟点她头发？
拜师！
躲在大门外的六猴子和半秃杨伟见李善忖合上拉链，才带着怀疑人生的曾二牛重新进院子。
身后十几个黑西装小弟目瞪口呆，晃着手里擀面杖粗的安全棍朝李善忖比划两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都是九年义务教育，差距竟然这么大？
半秃杨伟干咳两声，开口道：
“三寸，你看这后山泉水能不能转让给曾总，他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曾二牛连连点头，想说话又咳出一大口乌血。
这诚意果然给足了啊！
李善忖微笑点头：
“不行啊，我爷爷说肥水——”
“加钱！”
六猴子一口打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来之前田董有交代，龙腾集团全力支持曾总搞天然有机韭菜。只要三寸你点头，我们愿意追加投资。”
“师傅开了口，徒弟不给面子也太说不过去。”李善忖笑道：
“我给曾总打一狠折！”
六猴子眉头猛的一跳，刚想说话，曾二牛抢先开口：
“谢谢李总，这价格——”
“浇一亩地三十万，先付二十年。”
李善忖皱眉肉疼道：
“曾总你别嫌贵啊，要不是田董是您农业公司金主，又有两位老同学帮你说话，绝对没有这么便宜的价格，唉……真的亏大发了啊。”
曾二牛看着连连跺脚的李善忖，一口老血喷在手帕上，肿得像大香肠的乌嘴唇不停打架：
“一亩三十万！一口气付六百万！这得多少年脑血栓才能想出来？”
“曾总卖了这么多韭菜，您爷爷脑血栓治了吗？我想起来了，您是中文系高材生，高数没学好也很正常。我帮你算算啊，一亩韭菜要每个月浇一次，一年是三百六十万，二十年是七千两百万。”
李善忖顿了顿，微微一笑：
“我是看在师傅面子上才打个对折，要是曾总还不满意，那只能送客了。”
话音刚落，ravage猛站起身，喉咙发出阵阵低吼，抬起右爪。
三人齐吓一跳，赶紧往后退三大步。
六猴子看着黑狗爪子指向大门，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关于韭菜问题，田钩也有交代。
只要证实后山泉水的确能让韭菜恢复之前壮阳效果，无论李三寸开出多离谱的价格也接了。
反正这钱，还是通过小贷让农业公司股东来出。
可六猴子万万没想到，这价格简直离谱到天上去了。
半秃杨伟也暗暗叹了口气。
这后山全是老李家的，怂恿乡亲们堵门也不管用。
偷泉水也是不可能的。
丧心病狂的李三寸，竟然在后山老井周围装了四个高清摄像头。
六猴子看看抬不起头的杨伟，深吸一口气道：
“三寸还是这么幽默，哈哈。看在曾总这么诚心的份上，你给个实价，让他先浇两亩试试。”
“试试？那就试试吧。”
李善忖指着蓄水池笑道：
“这一池水有20个立方，按个几个键就能浇两亩韭菜，可你们砌墙改了管道，只能叫人挑水了。”
“管道改回来不麻烦，中午前就能搞定。”六猴子赶紧问道：
“这价格？”
“曾总都吐血了，我就给个试用价吧。”李善忖满脸肉疼：
“一亩一次三万，可真是打成粉碎性骨折了。”
“一言为定！”
六猴子马上推了曾二牛一下：“还不谢谢李总，赶紧让财务转六万过来？”
曾二牛重重点头，不到五分钟钱就转到位了。
李善忖收起手机打个哈欠：“三位，我就不留你们吃早饭了，昨晚折腾一宿没睡，让改管道的人轻点。”
“三寸你放心。”
六猴子拍着胸脯保证。
临走前看看库里南另一边的白色奔驰，又看看晾衣杆上尺寸离谱的女士内衣，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老板的小姨子今年刚20，身材竟然比姜红鱼的还要火爆，论样貌也比姐姐漂亮了三分。
李三寸这狗日的，怎么就把她勾搭上了呢？
这个问题，六猴子直到快天黑也没搞清楚。见院墙里亮起灯光，才踢了踢呼呼大睡的曾二牛和半秃杨伟，跳下别克按响门铃。
来开门的，是咬着皮卡丘牙刷的姜青鲤。
只见她不屑看了三人一眼，蹦蹦跳跳回到洗手池洗漱。
三人被皮卡丘睡衣晃得目瞪口呆，直到李善忖端着一大盘韭菜炒鸡蛋放上八仙桌，才齐齐咽了一口唾沫。
因为害怕李三寸又搞鬼，三人不敢稍离现场一步。
今天就中午和改管道工人一起吃了点盒饭，撑到现在肚子早就饿扁了。
六猴子费了好大劲，才把目光从八仙桌四菜一汤收回来，赔笑道：
“三寸，这管道改好了，钱也付了。曾总急着看看山泉水效果，就麻烦你了。”
“行。”
李善忖带着三人沿着螺旋钢制楼梯走上蓄水池顶，揭开盖子心头默念，把青玉扳指探进泉水划了划，笑道：
“池子是满的，曾总要浇哪两亩？”
盖子旁边有个防雨控制箱，打开后有一百二十多个按钮，对应着一百二十多个大棚。
曾二牛想了一会儿，在李善忖指点下亲手合上电闸，看着二十立方山泉水，缓缓流进编号为33-36的大棚。
直到水池见底，三人才回到院子和李善忖告辞，又吩咐十几个小弟们轮流看护好大棚，上别克回红岩溪镇上吃饭休息了。
2021年5月8日，天气晴。
上午十点的阳光透过龙腾大酒店顶层落地窗，把董事长办公室正当中一张圆桌洒得金黄。
桌上摆着三大捆韭菜，每捆至少十斤。翠绿的韭菜叶粘着水滴，散发出阵阵清香。
田钩揉揉乌黑的眼圈，冷冷一笑：
“还愣着干什么？吃啊。”
“好的田董。”
六猴子微笑答应，一屁股坐下抽出十几根韭菜叶，塞进里嘴嚼得嘎嘣响。
谁也没注意到他低头瞬间，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曾二牛一言不发，坐下抄起韭菜就吃。不过嘴唇依旧肿大乌青，每吞一口都要费好大力气。
半秃杨伟嘴角微微抽动，放弃鸡蛋炒韭菜的幻想，唉声叹气坐下了。
田钩见三人埋头哭吃，满意点头后走到落地窗前，脸色又垮了下来。
斜对面十亩地已经建起施工围墙，墙上的水管不停向里喷洒着水雾。
五六十台挖掘机和工程车干得热火朝天，二十多辆渣土车排队开到施工大门口，冲洗干净车体轮胎，缓缓出大门上马路。
再过一星期，地基就打完了！
按这速度，二十三层主楼和四层裙楼，加上花里胡哨的装修，最迟元旦就能交房营业。
靠房地产开发发家的田钩，瞬间做出专业判断。
可他把脑袋都搓绿了，都想不出徐小梅哪来的1.5个亿。
“呃呃呃……”
身后传来的阵阵作呕声和韭菜冲鼻味儿，让田钩脑门更绿了。
早上三人带着还粘着泥巴的韭菜回酒店，说想找个人上了年纪的老头，最好像王安磊那样的试试。
到底这泉水是不是像周建国说的那样，只要浇下去过一晚，就有神奇的壮阳效果。
田钩从善如流，挥手让人洗干净韭菜送到董事长办公室。
至于实验对象？
还有比这三个办事不利的家伙更合适的吗？
十多分钟过去，三人干吞四五斤韭菜下肚，实在撑不进去了。
田钩看三人眼睛微红，笑着拍了拍手。
办公室大门打开，鱼贯而入十来个穿着高跟黑丝的小姐姐，最后一个还轻轻关门反锁。
田钩爬上宽大办公桌，转身晃着双腿盯着三人冷笑道：
“来吧，展示！”
与此同时，黑色库里南倒腾半天，才斜停在龙腾体育中心停车场。
姜青鲤松开方向盘，吐吐舌头解开安全带，拿起双肩包推开车门蹦蹦跳跳冲向体育馆。
李善忖看着她脑袋上左摇右摆的双马尾，摇头叹气跟上。
每次来回县城老屋，姜青鲤都不肯让他抓方向盘。
美其名曰自己新手需要锻炼，等熟练了再把方向盘放回三寸哥手里。
左转进门是一个年后刚开业的健身房，两千多平方。
徐小梅眉头紧锁坐在大堂沙发上，和几个人讨论这什么。
看到背着双肩包的姜青鲤，徐小梅眼睛一亮，赶紧起身拉过小姑娘，转头笑道：
“设计师来了，你们和她聊吧，我去上个洗手间。”
坐在沙发上几人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是承建方的御用设计师团队，看到业主方发来的图纸就震惊了。
别说龙腾，就是整个湘南乃至华中六省，都找不出这么高水平的设计。
还一个人做的。
他们当场就买了第二天最早一班高铁到龙腾。
缠着徐小梅问了两天，才得到和设计师见一面的机会，哪怕是在一个健身房大堂见面也顾不得了。
可谁能想到，设计师竟然是一个20出头的小姑娘。
要不是这两天和徐小梅频繁接触，又佩服她为人的话，几人当场就想发作。
领头的是个三十四五的男人，半灰的长发扎成齐肩小辫，穿一身蓝色布衣，颇有艺术家气质。
他呆了半天，才起身看着姜青鲤，将信将疑道：
“这设计图真是你做的？”
姜青鲤微微一笑，放下双肩包掏出笔记本笑道：
“你猜？”
不到一分钟，健身房大堂里就爆发出一阵惊呼：
“姜小姐，你太厉害了！这设计思路你怎么想出来的？”
“原来是mit建筑学院的啊，怪不得。”
“门口那个挥手的帅哥是你男朋友吗？姜小姐好福气。”
姜青鲤抬头一看，倚在门口的李善忖正对自招手手微笑，顿时耳朵一红，撇嘴道：
“唉，人长得是帅，就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一天到晚非要缠着我，打都打不走，我——”
话说一半，姜青鲤立马僵住了。
要不是突然杀出个徐小梅，勒着想跑路李善忖脖子走进锻炼区域，非找个地洞钻进去不可。
看着脸色古怪的承建方设计团队，姜青鲤干咳两声，拍拍手道：
“各位，我们还是专心讨论图纸吧，这小梅健身酒店，必须在元旦前营业……”
第034章 人才啊！
两个小时后，李善忖才颤抖着双腿挪出体育中心，要不是姜青鲤顶住他肩膀，连库里南都上不去。
徐小梅给他的训练计划，是5x5力量举。
一周练三次，除了必不可少的低杠深蹲，今天最后一项是1x5的传统硬拉。
做完最后一个硬拉放下杠铃，李善忖只觉得浑身过电，头皮发麻。
要不是徐小梅眼疾手快扶住，当场就要仰天倒地。
姜青鲤趴在方向盘上，甩甩双马尾，娇笑道：
“三寸哥，老神医可真大方，1.5个亿说给就给了。有空你带我拜访一下他老人家呗，让我也领略一下世外高人的风采。”
世外高人？
现在世外高人快喘成狗了。
李善忖趁着上高速前按下副驾驶车窗，吹着风才好受点。
昨天表弟沈豆豆驱车不停，晚上9点就到魔都把人参交给老何。
今早刚过八点半，老何分十几笔打过来1.3个亿。
加上之前5000万预付款，二十根人参足足卖了1.8个亿。
李善忖留下3000万，1.5个亿通过匆匆成立的老中医慈善基金，转入刚成立小梅健身酒店公账。
本来九层预算5000万，可姜青鲤搞出来的设计图竟然有23层。
理由也无法反驳。
收学生做公益没问题，但这健身房必须要有自我造血能力。
这十亩地在县城副中心，周围都是机关单位新建的办公楼、商业街和新小区。
斜对面的龙腾大酒店相当火爆，把健身房改成运动酒店生意不会差到哪里去。
反正地方大，四层裙楼做酒店配套就够孩子们学摔跤了，还能在酒店后面建一栋九层小楼做宿舍。
如果孩子们学摔跤没出头，又没有考上大学，还有酒店给他们提供就业岗位。
徐小梅思索再三点头答应，可直到1.5个亿到账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欣喜之余，一口气把硬拉重量提高到2倍体重。
不行！
老子回去也要吃根人参补补。
不然根本坚持不下去。
李善忖疲倦欲死，却又一直提心吊胆，直到库里南下高速停进老屋院子，才松了口气。
艰难推开堂屋木门准备洗澡休息，大门门铃响了。
姜青鲤甩着双马尾开门，冷哼一声转头进了堂屋。
李善忖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被七八个小弟扶进院子的是六猴子、半秃杨伟和曾二牛。
三人眼眶深陷脸色乌青，双脚不停打摆子。
李善忖看三人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心下了然，笑道：
“韭菜试过了？”
试是试过了。
可过去的几个小时，简直像受酷刑一样。
过犹不及啊！
在长木凳上坐了半天，六猴子才揉着腰站起，苦笑道：
“三寸，我们又来打扰你了，咳咳，还是让曾总说吧。”
曾二牛虽然仍旧鼻青脸肿，但年纪最小身体恢复最快，右手抓着包着绷带的左手道：
“李总，后山泉水农业公司租了，价格——”
“价格没得商量！”
李善忖一口打断：“三十万一亩一次先付二十年，我爷爷说肥水——”
“李总！”
曾二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尽全身力气，哭着哀求道：
“看在老乡们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度过人生中最香艳也最荒唐的两个小时，中文系高材生曾二牛马上被活生生打进地狱。
十几个小腿发软的小姐姐离开办公室后，进来一个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的男人。
一道暗紫色长刀疤，从男人左眼角斜斜划到右下巴。
田钩一挥手，两个小弟抬着浑身无力的曾二牛，死死按在宽大办公桌上。
刀疤男人提着一个精致铁箱子，缓缓走到跟前打开，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曾二牛吓得像砧板上的鱼一样拼命挣扎，大声求饶：
“田董，求求你！放过我！”
田钩冷笑着没说话，目不转睛看着刀疤男人缓缓切下曾二牛左手尾指。
等伤势包扎好，他拿起血淋淋的尾指，目露凶光：
“吞下去！”
曾二牛强忍恐惧，吞下自己左手尾指。
“别害怕。”田钩笑着抹去他嘴角鲜血，突然伸手捏住他胯下，冷笑道：
“李三寸要是不点头，我就把这玩意儿切下来塞进你肚子！”
想到这里，曾二牛害怕的浑身发抖，脑袋不停磕地撞得嘭嘭直响：
“李总，求求您了！”
嗯？
好好的大男人怎么哭了？
李善忖看看幸灾乐祸的半秃杨伟，又看看眼神带着威胁的六猴子，阻止曾二牛继续磕头：
“曾总快起来，既然田董支持你搞有机韭菜，那这口老井租了，就按试用价3万一次，每年算十次先交一年吧。”
曾二牛一愣，转头看向六猴子。
六猴子和半秃杨伟交换一个眼色，见他微微点头才开口笑道：
“一亩一年30万，一百二十亩地总计3600万，这点钱龙腾还出得的起，还不谢谢李总？”
“谢谢李总！”
曾二牛感激涕零起身，给李善忖再鞠一躬。
谁也没看到他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六猴子嘴上说得好听。
这3600万，还不是要老乡们签下小贷合同，背上年化24%高额利息？
可不答应能怎么办？
所有的勇气都在昨天放下杀猪刀瞬间，离自己远去了。
现在只希望韭菜大卖，早点把钱赚回来。
曾二牛的双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
李善忖看着他左手绷带渗出的血迹，摇了摇头。
等龙腾集团财务打过来的3600万到账，才接过半秃杨伟递上的合同签字。
三人告辞而去。
十几个水泥匠拿着工具开始拆刚砌的隔墙，然后打算在院角再砌一个20方蓄水池。
李善忖和低头推着收割机进大棚的周建国打个招呼，转身进堂屋杠上门。
洗完澡刚躺下，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姜青鲤头发湿的，顶着撑变形的皮卡丘短袖蹦到床边，拉着起李善忖右手摇晃道：
“三寸哥，刚才说的事，你还没答应我呢。”
李善忖赶紧一拉被子，警惕道：“什么事？”
“你这么紧张干嘛？”姜青鲤跳上床盘起大长腿，拿红绳把头发扎成高马尾，嘻嘻一笑：
“怕我吃了你？”
李善忖赶紧侧躺，裹住被子瑟瑟发抖：
“还不快出去！光天化日孤男寡女，你姐看到非杀我不可。”
“哼，她自己那堆破事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管我们？”
姜青鲤轻咬一下嘴唇，俯下身子扭着小蛮腰，一步步往前爬。
李善忖看着越来越近的变形皮卡丘，赶紧一个懒驴打滚翻到床角急急道：
“别过来啊！我有枪！”
“噗嗤——”
姜青鲤看看李善忖手里还没茶杯大的ak47，顿时笑出了声：
“三寸哥，吓唬人也拿把大点的枪行不行？”
说到这里，姜青鲤不动声色瞟了隆起的被子一眼，瓜子脸瞬间红了。
“大的我有！”
李善忖马上裹着被子跳下床，从桌子上拿起雕了一个多月的p38递给她，献宝似的笑道：
“怎么样，有进步吧？”
姜青鲤拿着满是疙瘩的粗木棍，耳朵根子都红了，心里却暗叹了一口气。
自己就差弓硬上霸王了，三寸哥还是装糊涂。
说来说去，还是姐姐的关系吗？
要加油呀！
姜青鲤摇着这一尺长的粗木棍，振作精神笑道：
“三寸哥，我是想请你带我去见见老神医，感谢他把酒店设计交给我，还投了这么多钱。”
李善忖裹着被子像僵尸一样跳到床边坐下，嘿嘿一笑：
“老神医出去云游了，等他回来我再带你去吧。”
“好吧……”
姜青鲤遗憾摇头，挪到李善忖身边笑道：
“你锻炼身体这么辛苦，要不给你揉揉？人家练过按摩哟。”
李善忖一个战术翻滚躲开她伸向大腿的双手，连连摇头：“不用了！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和施工方交代吗？赶紧去忙吧，我累死了先睡一觉。”
“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姜青鲤翘起嘴巴跳下床，踩上皮卡丘拖鞋踢踢踏踏跑到卧室门口，关门前轻笑道：
“今天晚饭我做，待会儿叫你。”
“行行行！”李善忖连连点头，挥手道：
“快去吧，别炒韭菜就行。”
“哼！”
姜青鲤狠狠关上卧室房门，一溜烟跑了。
李善忖等脚步声远去，蹑手蹑脚爬起来反锁房门，低头看看高高凸起的被子，长叹一口气。
美女凶猛啊！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主动投怀送抱，说不动心的是假的。
可万一擦枪走火，姜红鱼哪里怎么交代？
和你没成，和你小了快16岁的的妹妹成了。
还不气得当场打枪？
还有老姜。
当年就是他和老李，极力阻止自己和姜红鱼在一起。
他要知道自己把姜家两颗水嫩白菜都拱了，还不立马提刀上门拼个你死我活？
李善忖双手枕肩，盯着天花板慢慢睡了过去。
时间已是深夜。
疲惫的曾二牛提着一个厚厚公文包，抬起换过绷带的左手，忍痛推开办公室房门。
半秃杨伟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对坐在沙发上的田钩聊天的田钩和六猴子点点头。
曾二牛从李善忖老屋出来，马不停蹄召集农业公司们老乡开会，说服所有股东在总计3600万的小贷合同上签字按手印。
算上之前600多万，70多个拿地入股的老乡人均欠下田钩60万。
田钩看完所有借款合同，伸手拍了拍曾二牛肩膀，笑道：
“你小子不愧是湘南师范中文系高材生，这口才真是不得了。以后跟着我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
全程陪同的半秃杨伟，也暗暗竖起大拇指。
虽然恨不得曾二牛去死，但也不得不佩服他号召力和鼓动人心的能力。
一个电话，70多个老乡就赶拍马到设在县城的红岩溪农业公司会议室，所有股东一个不少。
一听说再要借3600万就炸开了锅，上了年纪的差点当场脑溢血。
结果他舌灿莲花，硬生生把老乡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最抢着要按手印。
人才啊！
曾二牛看着办公室几人赞叹表情，摸着渗出血的绷带，摇头苦笑：
“田董，泉水的事情搞定了，可这韭菜的销路——”
“这个你放心，田董自有安排。”六猴子递上一张酒店套房房卡：
“辛苦一天了，好好休息一下。田董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
曾二牛看看一脸微笑的田钩，无奈接过房卡下18楼。
刚刷开1888房间大门，就闻到一股韭菜炒鸡蛋的香味。
饿了一天的曾二牛食指大动，急急推门进去。还没看清楚桌上摆着什么菜，虚弱的身子就被七八柔软的手抱住了。
耳边传来一片整齐的嬉笑呢喃声：
“曾总辛苦了，多吃点韭菜炒鸡蛋——”
又从地狱回到天堂了吗？
曾二牛马上忘记了左手断指的疼痛，笑着张开手臂。
他完全没注意到好几个隐蔽角落，时不时亮起微微红光。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啊！
田钩用鼠标叉掉荒唐画面关上电脑，转头沉声道：
“泉水拿到了，韭菜效果也正常了，销路怎么办？”
前几天这么一闹，龙腾凤翔两县超市老板已经不想和农业公司合作了。
曾二牛之前一直没搭理过的农贸市场负责人，再打电话过去也是摇头拒绝。
原因很简单，红岩溪农业有限公司名声臭了。
两县人宁愿去亿利打破头抢几百斤韭菜，也不愿意看其他超市的韭菜一眼。
总共4200万虽然借给了农业公司股东，但要是韭菜卖不掉，这些泥腿子可不一定有钱还。
见老板发问，六猴子赶紧端上一杯热茶，笑道：
“田董，你上次说现在是电商时代，那我们就在这上面下功夫。县城人不买，全国市场可是大的很。”
田钩接过茶杯笑道：“你又懂电商了？”
“电商我不懂，可我战友潘鑫懂啊。”六猴子掏出手机打开一个直播app笑道：
“他在星城搞了个直播公司，上次聊天还说想转型带货呢。”
田钩看着直播间里疯狂扭动身体的小姐姐，大笑道：
“这妞还不错，就是整得太大太假了。”
六猴子嘿嘿一笑：“虽然是假的，但老色批们喜欢看啊，这韭菜壮阳效果这么好，还不卖疯了？”
田钩点头微笑。
“我上午给潘鑫寄了几斤韭菜，他吃完肯定主动找上门。”六猴子略带得意道：
“等他派人过来直播带货，我就让四楼待业的小姐姐们去好好学习，有经验了就自己搞个直播公司。”
“好想法！”
田钩一巴掌拍在六猴子凑过来肩膀，哈哈大笑：
“你他娘的也是个人才啊！”
第035 一而再再而三
六猴子嘿嘿一笑，指着办公桌上散发着油墨香味的图纸道：
“田董，徐小梅想搞酒店简直是痴心妄想，就从她找老谭那个老乌龟建楼就能看出来。”
“话不能这么说，老谭建房子还是有一手的，不然县里的廉租房也不会被他包圆了。”
田钩摇摇头，翻翻图纸正色道：
“再说这设计图是真漂亮，我都有点期待建成后的效果，也不知道徐小梅哪儿找来的高人。”
六猴子笑道：“设计再好也要人建，老谭手下就那么十几条破枪，施工队和材料商还不得就近找？嘿嘿，这县里的包工头和搞材料的，又有哪个敢不听咱们的？”
田钩眼睛一亮，放下图纸道：
“你的意思？”
“没错。”六猴子拍着一对鸡爪，笑道：
“人工和材料价格先涨个30%，等楼建到一半万一被查出来材料不合格，当天又发生了施工事故——，嘿嘿。”
田钩微微一笑，眼带鼓励。
六猴子大笑道：“这样一来，徐小梅和老谭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就算不吃牢饭，楼也得拆了重建。要是发不出来工资，这包工头还不带着工人闹事？只要县里一出面，咱们顺理成章把地和楼都接过来。”
“哈哈哈哈……”
田钩伸手拍拍六猴子又凑过来的肩膀，仰天大笑：
“好你个候陆！说你是个人才是委屈你了，你他娘的简直是个猴精！”
眼睛一睁一闭，时间又过去了三天。
穿着短袖皮卡丘睡衣的李善忖刚洗漱完，老屋大门自动向两边分开了。
沈豆豆跳下比亚迪和表哥打个招呼，从后备箱拿出一大袋进口狗粮拆开，倒了一满盆放到屋檐下：
“碎丸机快尝尝，我专门从魔都带回来的，老贵了。”
ravage抽着鼻子闻了闻，抬头不屑的看了沈豆豆一眼，低头继续对满盆排骨发起进攻。
沈豆豆揉着头尴尬一笑，赶紧从车上提下两个大箱子，跟着表哥进了堂屋，分坐根雕茶台前后。
淡红的热茶刚一入口，沈豆豆就惊叫出声:
“哥，这普洱也太好喝了！你从哪里搞来的？”
快150万一饼，能不好喝吗？
李善忖微微一笑，拿起不起眼的茶饼递过去：
“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算了算了！”沈豆豆连连摆手：“给我是牛嚼牡丹，也喝不出个道理来。”
嗯？
李善忖愣了一下，放下茶饼笑道：
“你小子去了魔都几天，竟然会成语了？”
沈豆豆表情有点古怪，扭扭捏捏道：
“这两天跟着何大哥到处喝茶，他总是这么说我。”
喝茶？
你们喝的茶，她正经吗？
李善忖看看表弟略微凹陷的眼窝，摇头苦笑：
“你少跟着老何混，弟媳知道非弄死你不可。”
沈豆豆嘿嘿一笑，赶紧转移话题，指着院角新砌的蓄水池道：
“哥，你接下来打算干嘛？”
此言一出，李善忖又愣了一下，下意识摩挲着青玉扳指。
是啊。
接下来干嘛好呢？
韭菜这么多人吃了，也治好不少有难言之隐的男人。
可这灵泉就是不升级，原本的推想完全落空。
简陋的液晶面板一直装死，也不解释清楚。
再说赚钱，卖人参可比韭菜赚钱多了，简直比抢银行还快。
当晚浇下100毫升灵泉，第二天就能收获一根百年人参。
老何这几天，时不时打电话过来催促自己找老中医多匀点货，说需求量很大，价格能上千万。
对于这点，李善忖倒是不意外。
徐小梅生吃了两根人参，身体元气肉眼可见的恢复。
她重新开始训练，深蹲时举重若轻，可放下的杠铃自己用尽全力都拉不起来。
日常咳嗽和晚上腰膝疼痛也缓解大半，估计再吃个三四根就好的差不多了。
她的启蒙教练身体状况也好了不少，昨天还指导自己低杠深蹲姿势来着。
现在账上还躺着接近7000万现金，除了前天给张利民打过去200万追加威震天预算外，根本没地方花钱。
要不让张利民再做个擎天柱？
或者让沈豆豆开个大一点的兽医诊所？
李善忖正准备开口，身后传来一阵惊喜声：
“豆豆哥，你回来了！”
姜青鲤穿着同款短袖皮卡丘睡衣，蹦蹦跳跳从客房冲了出来：
“衣服带回来了？”
沈豆豆微笑点头，指了指客房门口的两个大箱子。
“谢谢豆豆哥！”姜青鲤一声欢呼，吃力拉起箱子往屋里走，关门前笑道：
“三寸哥，你和豆豆哥聊完来帮我试衣服哟，待会儿多拍几张好看的照片。”
李善忖愣了一下，转头问道：“你给她买了什么衣服？”
“十二黄金圣斗圣衣。”
沈豆豆嘿嘿一笑，掏出手机递过去：
“成人版的。”
嘶——
李善忖倒抽一口凉气，脑袋里马上闪过姜青鲤穿上圣衣的画面，赶紧躬身喝茶。
沈豆豆表情更古怪了，端起茶杯笑道：
“哥，你和青鲤还有她姐到底什么情况？我经过镇上看到姜红鱼和田钩在镇政府门口吵架，好像在说离婚的事情。”
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天天赖在老屋不走，时不时还闯进卧室要按摩。
另一个完全不关心，好像没姜青鲤这个妹妹似的。
李善忖叹了口气，准备去厨房做早饭。
脚还没跨出门槛，就听到院墙外传来一片轮胎刹车声和喧闹声。
“嘭！”
老屋大门被砸得一声巨响。
一个又熟悉的，又愤怒，又绝望的声音，跟着阳光狠狠射进院子：
“李三寸你个狗日的！赶紧开门！”
“嘭嘭嘭——”
大门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
不用仔细听，就知道门外十几条钢管球棒在愤怒的砸门。
屋檐下吃排骨的ravage抬头起身，两步蹿到大门后面，竖起全身黑毛。
沈豆豆脸色一变，刚抄起手臂粗的实木门杠，被一只修长右手拉住了。
“哥——，曾二牛又带人来闹事了，你——”
“别着急。”
预备修仙者李善忖，抬手一个不带烟火气的慢动作，就让焦急的表弟安静下来：
“有监控，已报警。”
镇上民警来的很快，不到五分钟院墙外就响起了警笛声。
李善忖打开大门就是一愣：
“师兄，你怎么来了？”
“别叫我师兄！”
熊毅脸色相当难看，闪电般伸出右手薅下李善忖两根头发，冷笑道：
“待会儿我就去找老师偷两根头发，亲子鉴定的钱我来出！他妈的这才几天，你又整出这么多事来，害得老子放个假也不得安生！”
李善忖哭笑不得，揉着脑袋道：
“熊所，我又哪儿得罪你了？”
“你还好意思说？”
熊毅小心翼翼把头发塞进一个塑料小袋揣进兜里，大声道：
“五一县里十几个超市大门被堵了，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李善忖委屈道：
“冤枉啊熊所，我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找徐小梅锻炼就是学b照，哪都没去。再说我不是按您吩咐租了体育馆让孩子们摔跤，不打搅所里正常办公吗？”
“装！你就装！”
熊毅气得抬脚就踹，转头指着二十米开外的曾二牛和一大群愤愤不平的老乡，恨恨道：
“老子被你害得五一没休息，今天补假就想下来钓个鱼，结果又撞上这么档子事。不把快点把事情摆平，老子现在就替老师清理门户。”
说完，熊毅侧身作势要掏枪。
李善忖吓了一跳，带着沈豆豆和ravage跑上前，疑惑道：
“曾总你怎么又来了？后山老井不是租了吗？”
“李三寸！”
曾二牛情绪已在崩溃边缘，抬起包着绷带的左手，指着他鼻子大骂道：
“你他妈的心比狗还黑，挖了这么大的坑让老乡们跳，还是不是人？”
李善忖还未说话，脚边的ravage不乐意了。
只见它闪电般蹿上前，张口就往曾二牛脚肚子狠狠咬了过去。
“等一下！”
李善忖叫回ravage，救下曾二牛的小腿，冷笑道：
“曾总，乡里乡亲的说话客气点，前几天可是你跪着求我租老井，今天就不认人了？不愧是中文系高材生，这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曾二牛脸上横肉一抖，表情讪讪说不出话来。
他身后一群黑西装小弟和老乡们却开始大声鼓噪：
“李三寸，你明明知道这破泉水没效果，为什么还要高价卖给农业公司？”
“对，这不是坑我们吗？我可是借了70万啊！这韭菜卖不出去，我什么时候才还得清？”
“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就这么对长辈邻居的？你爷爷知道了，不得活活打死你？”
“就是，老李教了一辈子书，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丧尽天良的孙子？”
爷爷？
你不提我爷爷，说不定我还心软了。
“有事说事！”
李善忖上前一步，大声沉喝道：
“谁敢再提我爷爷，别怪我和他翻脸！”
曾二牛连同小弟乡亲，齐齐吓了一大跳，赶紧后退两大步。
李善忖沉着脸，再上前一步冷冷道：
“曾二牛！叫你一声曾总是给你面子。你一而再，再而三带人堵门，真以为我没办法治你？”
沈豆豆两步冲到表哥左手边一拍大胸肌，不屑看了人群一眼。
ravage也不甘示弱，一个箭步跳右脚边，露出锋利尖牙。
曾二牛被李善忖气势所逼，又带着小弟乡亲们后退一大步。
“行啦！”
熊毅带着四个民警插进中间，沉声道：
“曾贵，有什么事你快说，我可没时间和你们耗。”
“熊所，你来得正好。”曾二牛如见救星，大声道：
“事情是这样的……”
中文系高材生口才就是不一般。
三言两语就把李善忖坑乡亲们的恶劣行为，交代的清清楚楚。
回乡高价租地建大棚，偷偷往韭菜里面掺壮阳药，联手张利民造成疯抢假象，接着无偿退地让老乡们接手。
结果再收割的韭菜根本没效果，要不是资方龙腾集团出钱赔偿维权客户，农业公司差点开张就关门。
更可气的是他还故布疑阵，让乡亲们以为浇了后山泉水，韭菜才有杠杠的壮阳效果。
为了不让借钱入股的乡亲们投资打水漂，自己好不容易才说服龙腾集团，追加3600万租下泉水。
钱是花了，可用泉水浇的韭菜照样没点鸟用。
不对，是让鸟没点用。
当然，最后一句曾二牛没脸当众说。
昨天晚上他、六猴子和半秃杨伟，每人足足被灌了二十斤新割韭菜。
穿着简单的小姐姐们在田钩办公室扭到天亮，人都吹感冒了，三只小鸟也抬不起头。
等疤脸男人把锋利手术刀从萎靡不振的小鸟上拿走，害怕进了骨髓的曾二牛落荒而逃。
在六猴子和半秃杨伟的监督下，召集悲愤不已的乡亲们再次杀上门来。
诉求两个，很简单。
一，往韭菜里掺壮阳药诈骗的李三寸，必须绳之于法。
二，乡亲们投入建大棚和租泉水的4200多万，加上农业公司赔偿两县超市客户的500多万，李三寸必须连本带利，一分不少退回来。
李善忖一脸不屑，正准备说两句，身边赶来看热闹的姜青鲤开启了嘲讽模式：
“你说三寸哥掺药就掺药了？你有证据吗？当初你们死皮赖脸要求退地，又上门跪求租泉水，韭菜出了问题就找他？三寸哥是你爹还是你爸啊？”
“小姑娘说话斯文一点。”
李善忖笑着打断，拍拍姜青鲤肩膀：
“你白起对线唯唯诺诺，放大开团倒是重拳出击。”
姜青鲤嘻嘻一笑，伸手挽住他手臂。
曾二牛看着眼前的一对皮卡丘情侣睡衣，嫉妒的怒火差点把左手断指点燃了，转头大声道：
“杨伟！”
“咳咳咳……”
半秃杨伟打着哆嗦咳了好半天，才拉紧皱巴巴西装，从公文包掏出一张薄薄a4纸：
“熊所，这是红岩溪农业公司起诉李善忖诈骗的律师函，所有股东都在上面签了字，正好您在现场，也省的我们报警抓人了。”
熊毅接过律师函看完，张手就把a4纸揉成一团扔地上。
半秃杨伟马上愣住了。
风吹就倒的六猴子从小弟中间走出来，打着喷嚏道：
“熊所，您这是什么意思？涉嫌诈骗的李三寸就在眼前，还不抓人？”
“你在教我做事？”
熊毅一声冷笑，拍着胸脯大声道：
“李善忖不一定是李老师的儿子，但我可以保证，他一定没有诈骗！”
第036章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六猴子和半秃杨伟同时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熊毅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办起案子来谁的面子不都给，不然早就升任公安局长了。
他竟然拍着胸脯给李三寸做保证？
这他娘的还有天理吗？
六猴子干咳一下，给半秃杨伟使个眼色。
杨伟会意，扶了扶金丝眼镜，沉声道：
“熊所，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作为公职人员这么武断下结论，不太好吧。”
“证据？”熊毅不屑冷笑：“我就是证据！”
民安派出所七八十号男同胞，吃了一个多月韭菜，效果就没变过，女家属们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平常嫌弃自己加班多的夫人，天天等到深夜送上一盘韭菜炒鸡蛋，把小孩房门死死反锁。
听她意思要抓紧时间，生个二胎来着。
掺壮阳药诈骗？
亏你们想得出来！
先下农药想栽赃小师弟不算，后来又眼红韭菜卖得太火，利益熏心主动跳坑。
现在还想让自己抓人？
这些话熊毅没当众说，只是冷冷道：
“杨伟律师，想告李善忖诈骗，你们也要拿出确实可靠的证据。就我现在了解的情况，你报警了也没法立案。要是不服，可以向检察院投诉，或者直接向法院起诉。”
说到这里熊毅顿了顿，指着六猴子和身后一群黑西装小弟，大声道：
“我能看到的，是你们聚众上门闹事，不但损坏他人财物，还有涉黑嫌疑。”
话音刚落，四个民警齐齐上前一步，大声道：
“闹什么闹？还不快散了？”
十几个黑西装小弟吓得脑袋一缩，看见六猴子微微摆手，跳上五菱宏光就跑了。
熊毅看看一群唉声叹气的老人家，继续道：
“乡亲们，农业公司和李善忖之间是经济纠纷，大家要是不满意就走法律程序。但你们再这样堵路砸门，搞不好是要拘留的！”
这——
六猴子和半秃杨伟同时暗叹一口气。
李三寸有熊毅撑腰，当场是肯定拿不下来了。
反正这些泥腿子都签了正规的借款合同，哪怕闹到法院钱也还是得还。
小贷公司养了这么多小弟，不就是催债的吗？
这活，他们专业。
两人萌生退意，一起向后退了一步。
身后中文系高材生曾二牛却双脚直打颤，眼泪差点下来了。
要是不把钱拿回来，身后这五六十个被忽悠借钱的老乡，会活生生把自己撕了。
曾二牛又想起田钩的凶残冷笑，还有疤脸男人贴在小鸟上的锋利手术刀，胯下一凉扑通一声跪下了：
“李总！求求你救救老乡们吧！大家都借了七八十万，哪有这么多钱还？还不被逼得家破人亡？”
见他跪下哀求，老乡们也站不住了。
胆子小的，一边痛骂曾二牛，一边和李善忖说好话求退钱。
性格暴躁的当场就要冲上来，要不是现场站着民警，搞不好曾二牛就被当场分尸了。
饶是如此曾二牛还是挨了几下好的，原本还未消肿的脸，又马上肿回去了。
曾二牛跪爬着冲向前，嘭嘭磕头，哭嚎着道：
“李总，你就帮帮老乡们吧，不然我也没脸活在世上了。”
李善忖侧身一步着姜红鱼避开，冷冷道：
“曾总，条件全是你们开的，合同也是你们拟的，现在又想反悔，这未免也太儿戏了。”
“李——”
曾二牛刚说一个字，就被山脚拐弯处响起的刹车声打断了。
一辆白色宝马和一辆黑色保时捷，一前一后停到跟前。
曾二牛看清走下宝马的女司机，马上像见到救星似的，起身冲上前大喊道：
“姜镇长！你来得正好，求求您救救乡亲们吧……”
姜红鱼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和熊毅、李善忖和妹妹打个招呼，又看看五六十个面若死灰的老人家，耐着性子听完了。
刚想开口，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转身柳眉一挑，冷冷道：
“你跟着来干什么！”
田钩粗壮脖子一缩，指着六猴子畏畏缩缩道：
“我来接他回去。”
姜红鲤凤眼一瞪：“人接到了，还不赶紧走？”
“走走走，马上走！”
田钩连连点头，赶紧招呼六猴子上车，临行前还狠瞪了曾二牛一眼。
曾二牛吓得直打哆嗦，直到保时捷带着别克消失在山脚拐弯处，才好不容易张开口：
“姜镇长，求——”
“让老乡们散了，你在门口等着！”
姜红鱼毫不客气打断，转头笑道：
“熊所，又给你添麻烦了，放假还不得安宁。”
“这不是有个活泼的小师弟嘛。”熊毅拍拍身边李善忖肩膀，冷笑道：
“搞不好还是假的。”
李善忖哭笑不得，等四个民警把五六十个乡亲们劝走，才领着姜红鱼和熊毅回院子进堂屋。
姜青鲤原本想坐在李善忖对面喝茶，被姐姐眼睛一瞪，嘟着小嘴溜进客房，试穿成人版黄金圣衣去了。
沈豆豆躺在太阳伞下，和脚边的ravage一起盯着大门口徘徊的曾二牛。
李善忖倒上两杯热茶，递了过去。
熊毅刚喝一口淡红色茶水，铜铃大的眼睛立马瞪圆了：
“好茶！这普洱哪里弄来的？”
李善忖笑着推过不起眼的茶饼：
“师兄要是喜欢，就拿回去喝。”
“这才像老师的儿子嘛。”熊毅乐了，伸手想接。
姜红鱼微微一笑：“熊所，这可是正宗的福元昌圆茶，差不多150万一饼，你真要拿？”
“真的假的？”
熊毅吓了一大跳，看姜红鱼言之凿凿信了，赶紧放下蒲扇般的大手，大骂道：
“好你个李善忖，竟然想害我！亏老子刚刚还帮了你。”
姜红鱼嘻嘻一笑，拿起茶杯掩嘴。
李善忖指着不起眼的茶饼，笑道：
“师兄，你别这么紧张，一点茶叶算不上贿赂。再说这也是别人送我的，喝就喝了。”
狗日的资本家！
钱都是从老子这里赚过去的。
熊毅看看茶饼，又看看院子里停着的库里南和崭新奥迪，恨恨道：
“你又不缺钱，整这么多事出来干嘛？知不知道老子五一挨了多少骂？”
茶台前后三人，哪个不是人精？
最近一系列变故，怎么可能瞒过老刑侦和基层经验丰富的美女镇长？
姜红鱼放下茶杯：
“三寸，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曾二牛他们咎由自取。从道理上来说你一点没错，但是被骗曾二牛忽悠的老乡们，唉……”
堂屋里回荡着幽幽叹气声，跟着神龛上袅袅升起的檀香，飘向大门。
躲在客房门后的姜青鲤，高高竖起了耳朵。
一边是青梅竹马初恋，一边治下快要破产的乡亲们。
两方因为田钩插手的缘故，现在搞得不共戴天。
偏生夹在中间的姐姐，又事业心爆棚，她到底会怎么办呢？
姜青鲤想了一会儿，偷偷看着笑着添茶的李善忖，握紧了拳头。
换做自己，肯定毫不犹豫站在三寸哥身边啊！
熊毅不经意往客房瞟了一眼，沉声道：
“小师弟，姜镇长说的没错。据我所知，老乡们人均借了龙腾集团70万，年化利息刚好卡在24%。以六猴子他们的手段，这钱肯定能合理合法的要回来。可老乡们，嘿嘿，估计最后骨头渣子都要熬出二两油。”
李善忖拿起茶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姜红鱼喝掉普洱，放下茶杯：
“三寸，从认识开始，你就不是看中钱的人，要不然高中你也不会天天请徐小梅吃鸡腿了。现在老乡们欠了这么多，搞不好就要家破人亡，你能不能——”
“能！”
李善忖舔上茶水，笑道：“喝茶。”
姜红鱼一怔，盯着依旧帅气的脸半天没说话。
来之前就能确定，只要自己开口，李三寸绝对一口答应。
可真等他点头，张嘴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
明明是田钩一直针对他，事情才搞成这样，最后还要他来擦屁股。
姜红鱼又是感动，又是羞愧，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期盼，赶紧端起茶杯，掩饰心里的慌乱。
熊毅听到客房门口传来的轻轻跺脚声，又看看脸色古怪的姜红鱼，开口道：
“小师弟，姜镇长想提的要求虽然对你不太公平，但的确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了。以你赚钱的本事，还不至于把几千万放在眼里吧。”
“哈哈，师兄都开口了，做师弟的哪能不答应？不然您又得拔我头发去做亲子鉴定了。”
李善忖嘿嘿一笑，继续道：“红鱼你别担心，钱我待会儿退给老乡们就是了。”
“不行！”姜红鱼连连摆手，大声道：
“三寸你别误会，我绝对没有让你退钱的意思，我是想请你接手农业公司，带着乡亲们一起卖韭菜发家致富。”
李善忖一愣，姜红鱼又笑着开口：
“乡亲们那边我去谈，曾二牛他们开了你做大股东，老乡们等着收分红就行。”
“好办法。”熊毅抚掌大笑：“这样一来坏事变好事，老师也会很欣慰。”
“凭什么！”
躲在客房门后的姜青鲤再也忍不住了，两步冲到茶台前，气呼呼道：
“什么老乡？一群势利小人想占便宜吃了亏，最后还要三寸哥买单？还带他们赚钱？你们一个是他老同学，一个是他师兄，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
姜红鱼表情一滞，想训妹妹却讪讪说不出话。
在场三人，就她没资格提这个要求。
熊毅也有点尴尬，暗暗后悔不该插一脚，要不是姜红鱼非要拉着他做见证，早钓鱼去了。
姜青鲤挽住姐姐手臂，笑道：
“姐，你是乡亲们的镇长，又不是他们家长。再说都是成年人，必须为自己行为负责。你能管这次，还能管他们一辈子？”
见姐姐不说话，姜青鲤对李善忖眨眨眼，继续道：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老乡们是镇上人，三寸哥也是啊。他要是受委屈了，也不得你来做主？虽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要三寸哥带老乡们赚钱，也要先问问他意见不是？”
“你说的没错，是我唐突了。”姜红鱼拍拍妹妹肩膀，展颜一笑：
“三寸，这事情还是你自己拿主意，无论什么决定我都百分百支持你。”
李善忖端起茶杯，微笑看着一对姐妹花。
姐姐眼神坚定，妹妹面有得色，一样的好看。
要是穿上成人双子座黄金圣衣来个银河星爆——
太刺激了。
李善忖赶紧把香艳画面甩出脑海，摇头笑道：
“带老乡们发家，我没这个能力。要不这样，这地和大棚能我租回来，种出来的韭菜优先供应给农业公司，价格和亿利一样，六折。”
姜红鱼眼睛一亮，马上道：
“三寸你放心，租地价格和原来一样，农业公司现在的人全部清退，我亲自抓！”
“好。”李善忖笑道：“新建的六十亩大棚投入，我一分不少打给农业公司。老乡们的欠款我先垫付还给田……小贷公司，利息就不要了，每月从农业公司利润划一部分给我就行。”
“这——”
姜红鱼又惊又喜，起身鞠躬：“三寸，我代老乡们谢谢你。”
李善忖赶紧抬手扶起她。
姜红鱼玉手一热，心中一荡，立马触电似的收了回来，勾着发梢挽过耳朵。
熊毅转头盯着院子，装作无事发生。
姜青鲤看着姐姐突然红掉的耳根子，高高翘起了嘴巴。
哼！
狗男女！
你们就不考虑一下田钩的感受吗？
绿的发慌啊！
心疼他一秒钟。
姜青鲤见三人讨论起善后事宜，扭头气呼呼走进客房，整个身子狠狠砸到两米宽大床上，拉紧被子。
当晚八点，天色漆黑一片，老屋四周依然无人。
李善忖心中默念灵泉，把右手浸进一满池山泉水，拿毛巾擦干手和青玉扳指后，合上电闸转头看向红岩溪。
姜红鱼做事依旧风风火火，不到下午三点就把所有事情搞定，院前这一百二十亩韭菜大棚，今后二十年都姓李了。
不过闹了这么几出，韭菜在县城短时间不大卖得出去，必须拓展新渠道。
李善忖等池水见底合上盖子，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亲弟弟李善长的电话。
铃响三声，电话里响起一个字正腔圆的女声：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037章 李善长
关机？
这能难倒预备修仙者？
李善忖微微一笑，暗运仙力：
“钱不用还了，有事找你。”
“哥，我的亲哥！”
电话里马上响起男人爽朗笑声：
“有事你说，我就是上刀山下油锅，都给你办了。”
“真的？”
电话里的李善长，把胸脯拍得直响：
“比真金还真！”
“那你把钱还了。”
李善长：“……”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才响起好听的女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行啦，和你开个玩笑。”李善忖嘿嘿一乐：“真有事找你。”
“哥，你可不带这么玩人啊，我胆子小你知道的。”
电话那头李善长心有余悸道：“到底什么事？”
李善忖笑道：
“你手下的女主播，给我先整十个。”
电话里的声音马上变了，急急道：
“哥，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李善忖：“……”
然后骂骂咧咧挂掉了电话。
不到五秒钟，李善长又打了过来，和亲哥聊了几分钟，才爽朗笑道：
“哥，原来是想找女主播带货啊，早说嘛。我安排一下周六回龙腾，就当团建了。”
“行，票订好发我，去接你们。”
亲兄弟俩又聊了一会儿细节，才结束了通话。
李善忖走下蓄水池进堂屋，刚杠上手臂粗的门杠，身后传来一个娇羞的声音：
“三寸哥，这水瓶座圣衣好看吗？快来给我拍照！”
李善忖一转头就瞪圆了眼睛，下意识道：
“好像有点紧？我给你调整调整。”
2021年5月15日，星期六，天气晴。
李善忖站在龙腾北高铁出站口，把手机揣进裤兜，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几天的日子，预备修仙者都差点过不去。
接受徐小梅残忍的5x5力量举训练还不算什么。
每天给换着穿成人版黄金圣衣的姜青鲤拍照，简直就是**与心灵的折磨。
好在小姑娘今天去县城处理施工方的事情，一时半会回不了老屋，才能松口气。
“哥，你在想啥呢？”
沈豆豆挥了挥手，指着身后道：
“接二哥的车都到位了，还不错吧。”
李善忖刚转身就是一愣。
站前广场马路，库里南后面排着十几辆豪华suv，不是宾利就是保时捷，排在最后的还是一辆宝马x6。
十几个西装笔挺的小伙子头发梳得油光发亮，戴着墨镜背着手站在驾驶门旁边，倍儿有精神。
来往旅客车辆，无不远远避开了。
沈豆豆笑道：“哥，这也是乡里路不好，不然全部给你整成超跑。”
李善忖微笑点头，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我让你搞辆中巴，你整的像黑社会一样，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还不赶紧把车给我换了！”
“哥！这不是给你撑场面吗？”
沈豆豆揉着脑袋，指着出站甬道委屈道：
“再说二哥已经到了，想换车也来不及了。”
李善忖回头一看到七年未见的亲弟弟，就暗暗叹了一口气。
老李家的优良基因，在李善长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185的身材，修长匀称。
唇红齿白，长相不输于任何当红偶像。
光是嘴角挂着的微笑，就让方圆百米一众生物脸红耳热。
要不是他左右手各挂着一个颜值超高的小姐姐，又被十几个美女围在中心的话，早就有人冲上来了。
饶是如此，李善长出站还是耽搁了五分钟。
三四个实习安检小姐姐里里外外，搜了他七八遍。
直到确定他裤裆没有藏雷后，才羞红着脸放行了。
沈豆豆一步上前接过行李，激动道：
“二哥！”
“叫二姐。”
李善长翘起兰花指，娇笑道：
“豆豆，几年不见你身材又好了很多啊。”
沈豆豆：“……”
然后赶紧拖着行李上放进库里南后备箱。
十几个望眼欲穿的小伙子一拥而上，为抢小姐姐们的行李差点没打起来。
李善长掩嘴嘻嘻一笑，张开了双臂：
“哥——”
李善忖眉头一阵猛跳，向后撅着屁股，给了亲弟弟一个触电似的拥抱。
还要从小睡的上下铺，不然——
李善长也不介意，松手后翘起兰花指：
“姐妹们，这就是我亲哥，还不叫人？”
十几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小姐姐并肩站成一排，整齐鞠躬：
“三寸哥好！”
这每人三千，花的挺值啊！
李善忖脑海中马上闪过熟悉的画面，下意识道：
“18号。”
不怪李善忖失态，实在是坐在旁边的小姐姐cos的太像了。
长相身材，竟然和龙珠人造人18号有九分相似。
18号的性格也落落大方，挽住他手臂娇笑道：
“三寸哥，lily姐一直说你比他还帅，我们都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lily姐？”
“有事？”
李善长从库里南副驾驶转过头，笑道：
“哥，你叫我lily就行。”
lily？
你怎么不叫lucy呢。
李善忖一拍驾驶位，笑道：
“没事，你和豆豆继续聊。小时候你们感情可好了，还经常偷我裤子一起穿。”
库里南车身明显抖动了一下，加快速度下了高速，很快开进老屋院子。
车还没停稳，李善长又惊又喜：
“哥，你把老屋改成民宿了？”
“住的舒服一点。”李善忖推开车门扶着18号下车，笑道：
“先招呼你的姐妹们吃饭，豆豆，你的人也一起来。”
“好勒！”
院子当种摆着十张八仙桌，冒着热气。
土鸡熬汤、土鸭爆炒，河里刚捞上来的两指小鲫鱼炸的金黄。
后山新摘的竹笋搁上腊肉，再加上正当中一大盘韭菜炒鸡蛋。
满院飘香。
小姐姐和小伙子们食指大动，洗完手结对上桌。
落单的几个小伙子只能和干完活的乡亲们挤在一起，相当委屈。
李善长堂屋上完香，回院子刚准备洗手，看到沈豆豆老妈愣住了：
“幺舅娘，你怎么来了？”
沈豆豆老妈放下几瓶饮料，疑惑道：
“姑娘真漂亮，谁家的啊？”
李善长：“……”
“幺舅娘是我请来帮忙的。”李善忖一乐，指着厨房：“幺舅舅也来了，帮厨。”
李善长赶紧跑过去打招呼：
“幺舅舅。”
沈豆豆老爹愣住了，半天才道：
“美女，你谁啊？”
李善长：“……”
李善忖和沈豆豆对视一眼，忍的很辛苦。
李善忖请幺舅舅和幺舅娘坐主位，又等十桌人坐满，端着一杯橙汁起身笑道：
“在座有的是长辈，有的是高邻，还有远道而来的好朋友，都是为我帮忙捧场，我先谢过了。”
“乡下简陋，但菜管饱，酒管够。开车的兄弟就不要喝了，走之前拿两瓶回家。话不多说，大家动筷子吧。”
李善忖举起橙汁一饮而尽。
“三寸哥，说的好！”
沈豆豆带头鼓掌，一群小伙子拍得特别起劲，院子马上热闹起来。
18号往李善忖身边挪了挪，笑道：
“三寸哥，你人又帅，口条又好，不当主播可惜了。”
“我？”
李善忖给上首幺舅舅倒满酒，回头笑道：
“我都快四十的人了，你lily姐才帅，从小被女孩子倒着追。”
18号吐吐舌头，笑道：
“你和lily姐是两种不同的帅。”
李善忖笑道：
“还有这说法？”
“嗯。”18号表情郑重，语气肯定：
“lily姐是男人女人见了，忍不住。”
“我呢？”
李善忖好奇道。
18号又往李善忖身边挪了一些：
“你是小姑娘见了，都忍不住。”
“罗老师说，14岁以下犯法。”
李善忖夹起一块韭菜炒鸡蛋，塞进18号嘴里，笑道：
“试试我中出的韭菜。”
18号正想说我合法，突然一愣。
咦？
这韭菜炒鸡蛋这么香？
18号猛伸出筷子，和对面lily姐筷子撞在一起。
滋滋滋——
四目相交，火花四溅。
面对气势逼人的lily姐，18号毫不示弱——再不拿开，我要发波了啊！
美食当前。
女主播们的吃相，不比身边穿得像保镖一样的小伙好到哪去。
为抢韭菜炒鸡蛋，没少用高跟鞋狠跺脚边黑皮鞋。
没穿高跟鞋的，抬手就掐腰揪耳朵。
惨叫声、娇笑声不绝于耳，院子里闹哄哄的。
几个落单的小伙子很委屈，直到李善忖在每辆车后备箱塞了两瓶茅台、两条烟，才心满意足开车走了。
沈豆豆叫来帮忙的五桌乡亲吃完，分头去了大棚和自动包装车间。
李善长对着一排重新补好妆的小姐姐们拍拍手：
“姐妹们，饭也吃了，人也踩了，该干活了。”
“是，lily姐。我们马上就干。”
小姐姐们笑着鞠躬：
“你等着，三寸哥。”
李善忖：“……”
小姐姐们已经打开行李箱，拿出支架和手机开始直播。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的跳舞、有的唱歌、有的拿出吉他弹一首《小刀会序曲》。
有的走进大棚、自动包装车间，给粉丝展示韭菜收割、清洗、灭菌包装过程。
一时间院子热闹非凡，满满春的气息。
李善忖提着一个黑袋子，领着弟弟沿新铺的青石板梯，穿过竹林，蜿蜒上了老屋后山腰。
苍松翠柏间，有一个凉亭，当中一张石圆桌配了四张石凳。
两兄弟经过刻着楚河汉界的石圆桌，站到一座高坟前。
脚步声惊起坟头唱歌的一群喜鹊，扑扇着翅膀飞进树林。
默默站半天，李善忖才开口：
“上吧。”
李善长默默接过李善忖手里的袋子。
坟前换好五样贡品，左右点上两只大红蜡烛，燃一柱香插中间，石盆里烧上几大捆钱纸。
硫磺味的青烟中，李善长默默后退两步，扑通一声跪下，脑门狠狠磕在地上：
“爷爷，我回来看你了。”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从李善长眼角哗哗流下，打湿衣襟。
李善忖揉揉泛红的眼睛，掌心湿了一大片。
“啪啪啪啪……”
万响浏阳鞭炮，把树林里唱歌的喜鹊赶到更深处。
李善忖揉揉弟弟发红的额头，擦掉灰尘，轻轻抱了一下。
“哥！”
李善长紧紧搂住了亲哥哥。
手放在弟弟后背轻轻拍着，李善忖安慰道：
“别怕，有我。”
“哥——”
李善长搂得更紧了，肩膀不停抽动，好半天才停下。
李善忖忽然觉得耳边呼吸有点重，一把推开弟弟：
“你差不多得了啊。”
李善长嘻嘻一笑：
“哥，你真帅。”
“滚！”
李善忖抬脚就给李善长一下，转身进了凉亭。
李善长也不生气，捏着兰花指追过去：
“哥，等等我嘛……”
“你少和我来这套！”
李善忖又踹了一脚，从凉亭木头横梁拿下一副老旧象棋：
“来，下两盘。”
“不要。”李善长摇头道，“心情本来就不好，不想找虐。”
“老规矩，让你半边车马炮。”
李善长通红的眼睛马上亮了：
“多少一盘？”
李善忖：“……”
半小时后。
李善忖一把拂乱棋子，骂骂咧咧：
“好你个李善长，七年不见，学会玩阴的了？”
李善长翘起兰花指，嘻嘻一笑：
“人家是女人嘛，会玩很正常哟——”
“停停停停停！”
李善忖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赶紧把你那女音收回去，多少钱老子给了。”
“承惠一万三。”
“不可能！哪有十三把？”
“哥——”
凉亭里又响起娇滴滴的女声：
“人家怎么会骗你呢？”
“你闭嘴！老子认栽了。”
李善忖掏出手机，转了一万三过去。
“哈哈哈哈哈——”
凉亭里响起一个男人得意狂笑：
“终于报仇了！”
不就是小时候赢你点零花钱吗？
看你那副小人得志样子。
李善忖正想骂两句，就看到李善长拿出镶满粉钻的手机。
电话里传出18号焦急声音：
“lily姐，出事了！”
兄弟俩匆匆下山。
小姐姐们大部分停了直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李善长问道：“怎么了？”
摘掉金色假发的18号上前，倒转手机：
“lily姐，三寸哥，你们看。”
直播间里，弹吉他的小姐姐努力安抚粉丝情绪，却收效甚微。
弹幕充满戾气：
“梅凝烟，老子花钱是来听猪八戒背媳妇，不是买韭菜！”
“摊牌了、不装了，我们真就是韭菜，想割就割呗？”
“还他妈老中医只供有缘人，忽悠傻子呢？取关了。”
“69？老子给你699，晚上……”
“……”
小姐姐关掉直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18号摸摸梅凝烟后背，挤出一丝笑容：
“lily姐，姐妹们都是才艺主播，没有带货经验，多试几次就好了。”
李善长点头没说话，脸色有点难看。
18号看着李善忖，欲言又止，好半天才鼓起勇气：
“三寸哥，老中医让您中出的韭菜我们都吃了，的确很香，但这价格——”
“这价格就离谱！”
18号身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第038章 希望人没事
一个踩着细高跟，裹着包臀裙的大长腿一步一步摇到跟前，扶了扶无框眼镜：
“lily姐，韭菜卖69一斤？这老中医没三十年以上脑血栓，根本想不出来。”
“林有容，怎么和lily姐说话的？”
18号见李善长眉头一挑，抢先开口：
“报名的时候，你可是求着要来。”
林有容抬起网红下巴尖，不屑道：
“我和lily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18号撇撇嘴：
“你整到f了不起啊?”
林有容挺起骄傲的胸膛：
“有本事你也整一个？”
“……”
“行了！”李善长沉喝一声：
“林有容，有话你说。”
“lily姐，我才播半小时，就走了一个榜一大哥。被水友一通臭骂不算，还掉了至少3000卡牌粉。”
林有容指着还在抹泪的梅凝烟道：
“大家都在掉，这还是中午，要是晚上走的大哥更多。”
小姐姐们避开李善长目光，默不作声。
林有容道：
“lily姐，做主播都是靠粉丝赏饭，人走光了，我们还吃什么？而且这带货，我们本来就不专业。”
李善长沉声道：
“听你意思，是不想播了？”
林有容干笑一声，没说话。
小姐姐们再次避开李善长询问的眼神。
草率了啊。
李善忖挠挠头。
刚才光顾着带弟弟上坟，有些事情忘记交代了。
正准备说两句，林有容又开口道：
“lily姐，不是大家不想播，是公司不让播。潘总刚来电话，让我们马上回去。”
话音刚落，李善长粉钻手机就响了。
“潘总……”
李善长走到院子角落。
林有容又挺起骄傲的胸膛，不屑瞟了瞟18号，抬头媚眼如丝：
“三寸哥，加个微信呗，我兔子舞跳得可好了。”
兔子？
是阿离！
李善忖眼睛马上亮了：
“会玩蔡文姬吧？”
林有容：“……”
连蔡文姬都不会，那你整到f干嘛？
好玩？
姜青鲤纯天然我都不怎乐意，就你？
李善忖撇撇嘴，转头问回来的弟弟：
“怎么了？”
“没事，哥，你放心。”
李善长笑笑，对一众小姐姐道：
“不想继续播的姐妹，现在就可以回公司，票我买，出场费一分不少。”
“lily姐，我们不走！”18号大声道：
“大家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平常又这么照顾我们，遇到一点点困难就跑路，那还算人吗？”
几个女主播，讪讪放下手里的箱子。
“柳如云！想死别拉着我们。”
林有容冷笑道：
“没看微信吧，潘总可是说了，谁敢继续播就别回去了。没公司支持，你连个屁都不是。”
“我不是，你是。”
林有容：“……”
然后气急败坏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没公司花钱帮你刷，光靠卖萌你能有几万粉？”
“你呢？卖假奶？”
林有容：“……”
其他女主播纷纷打开微信，确认林有容所言不虚，迅速收拾行李。
很快啊，一辆崭新中巴停进院子。
沈豆豆跳下驾驶位，疑惑道：
“二……姐，发生甚么事了？”
李善长笑道：
“豆豆，再辛苦你一趟。”
“刚来就走啊？”沈豆豆盯着第一个上车的林有容，遗憾道：
“兄弟们还盼着明天一起去八面山农场，体验挤牛奶呢，这下好了，全落空了。”
“就你怪话多。”
李善长一巴掌拍在沈豆豆脑袋上：
“记住了，务必要把人安全送到高铁站，一根头发都不准留下。”
“全剃光？”
沈豆豆疑惑道：“车站没理发店啊。”
李善长：“……”
然后一脚踹了过去，吼道：
“我说的是头发吗？是行李！”
“二……姐。我明白了。”
沈豆豆赶紧跳上驾驶座。
李善长等人和行李都上了车，走进车厢，笑道：
“姐妹们，我哥答应的出场费，已经转给大家，高铁到站回公司的车也安排好了，有缘再见。”
“lily姐——”
有几个小姐姐眼角泛红，可大部分低着头看手机。
车里响起一片收下转账的提示音。
女主播们露出满意的笑容，对着窗外李善忖热情挥手。
林有容拿到三千，暗赞李善忖大气。
三天出场费一分不少，还白嫖一顿丰盛午饭，就当农家乐一日游了。
人也特别帅，一点都看不出快四十。
只可惜，脑子有点问题。
还连累了亲妹妹。
林有容笑道：
“lily姐，低头认个错吧，和潘总对着干没好处。”
李善长冷冷道：
“你在教我做事？”
林有容：“……”
李善长目送中巴出大门，苦笑道：
“哥，让你看笑话了。”
李善忖拍了一下弟弟肩膀，笑道：
“脾气变得这么暴了？我可是听到了，留下来当场失业。”
李善长笑笑没说话，转头道：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走？”
“lily姐，还是那句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18号笑道：
“没你在，这破公司我早就不待了，我就是个兼职，去哪儿都能播。凝烟，你说对不对？”
拿着吉他的小姐姐羞涩点头，几次想说话又憋了回去，涨得脸通红。
李善长笑道：
“凝烟，你怎么了？有话就说。”
“biubiubiu——”
梅凝烟颤抖着用吉他挡在身后，脑袋差点埋进水泥院子，声若蚊吟：
“洗手间在哪儿？”
半小时后。
换了一身衣服，浑身散发着仙气的梅凝烟，从客房挪进堂屋。
李善长坐在根雕茶台后，笑着招呼：
“凝烟，过来喝茶，暖暖胃。”
凝烟羞红着脸，半边身子移上长木凳。
李善忖端杯茶递给她，笑道：
“人吃五谷杂粮，生百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梅凝烟接过茶杯，感激的看了李善忖一眼，期期艾艾道：
“谢谢，但当着你们biubiuibiu——，这也太羞耻了。”
“没事，你是仙女。”
李善忖笑道：“感觉怎么样？”
梅凝烟精神一振，兴奋道：
“好多了，我感觉自己好像又行了！”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李善忖笑道：
“再吃一星期韭菜，就真行了。”
“真的吗？”
梅凝烟眼里，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便秘好几年了，吃药没用。
香蕉韭菜不断，可从没这么痛快过。
进洗手间刚坐上，就通畅的魂都飘了。
梅凝烟一度怀疑，自己真是仙女。
李善忖指着茶台上真空包装袋，笑道：
“不信我，还不信老中医吗？”
袋子当中，贴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背影。
光看那仰天45度抬起的头，就能感觉到一股悲天悯人气息扑面而来。
有亲身体验，梅凝烟马上就信了，恍然大悟：
“怪不得要69，就是699，我也愿意。”
“我哪能要你69？”
李善忖笑得像个神棍：
“老中医是世外高人，视金钱如粪土。还说过韭菜只供有缘人，我替他老人家做主，送你十斤。”
“谢谢三寸哥！”
梅凝烟羞涩拉住李善忖左手，轻轻摇晃两下，才恋恋不舍放开。
坐右边的18号就大方多了，半边身子挂在李善忖胳膊上，嘻嘻一笑：
“三寸哥，这韭菜不是还能撞那啥吗？效果怎么样？”
这——
李善忖一愣，摆在茶台上的手机亮起语音通话请求。
对面李善长眼疾手快按下绿圈，又不怀好意的打开扩音。
里面马上响起老何大笑声：
“兄弟，再给我来两吨韭菜！”
两吨？
69一斤，不得一百多万？
三个漂亮姑娘齐齐愣了一下。
18号开口道：
“大叔，你买这么多韭菜干嘛？”
老何愣了一下，迟疑道：“我兄弟呢？小姐姐你是？”
“我是三寸哥朋友，他就在我身边呢。”
18号笑着把来直播带货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问道：
“大叔，韭菜撞那啥的效果，到底怎么样？”
话音刚落，18号脸上就飘起红云，梅凝烟更是羞得耳朵根子都红了。
老何嘿嘿一笑：
“小姐姐，老神医的韭菜，那是杠杠的啊！要问效果怎么样？嘿嘿，你有机会和我兄弟试试就知道了。”
18号脸蛋绯红，娇嗔道：
“呸呸呸，大叔你脸皮真厚。”
老何急急辩解：
“小姐姐你千万别误会，我是说我兄弟三寸。”
18号马上笑道：
“大叔，你小点声，我们都知道了。”
老何：“……”
茶台前后，四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三分钟后。
老何一气转账138万，订下两吨韭菜。
18号趁李善忖进书房，lily姐去洗手间空当，笑道：
“凝烟，林有容那些粉丝可全是lsp，她要知道三寸哥中出的韭菜效果这么好，不得当场炸掉？”
f炸成a？
梅凝雪赶紧羞涩摇头，把脑海里跳出的画面甩出去，担忧道：
“可我们号都没了——”
“别担心。”
李善长走进堂屋，笑道：
“这不还有我吗？”
两人看着李善长完全不输当红女偶像的脸，眼睛一亮。
对啊，这不是有lily姐吗？
公司头部女主播，有一半是她带出来的，还担心什么？
李善长拉着两人坐下，笑道：
“我不行，还有我哥，包你们满意。”
“lily姐——”
18号和梅凝烟羞红了脸。
李善忖回到堂屋，看着搂在一起的三个漂亮姑娘，疑惑道：
“大白天的，干嘛呢？”
李善长推开两个小姐姐，笑道：
“哥，我们商量去哪个平台呢。”
李善忖各倒一杯茶：
“讨论挺激烈啊，都出汗了。来，喝点茶解解渴。”
18号和梅凝烟赶紧端起茶杯，偷偷瞟了李善忖一眼，脸更红了。
李善忖只当茶太热就没放心上，笑道：
“打算去哪儿？”
梅凝烟马上举手：“去b站，做up主。”
李善忖端起茶杯，静待下文。
18号笑道：
“能直播，能发短视频。我播二次元、凝烟去才艺，lily姐嘛——”
李善长配合翘起兰花指，露出一个比桃花还娇艳的笑容。
18号一个气功波拍在茶台上，冷笑道：
“穿上女装，lily姐就是宇宙最强扳手——没有之一！”
李善忖：“……”
年轻人说干就干。
三个漂亮姑娘说脱就脱。
然后换一身新装分头回到堂屋，并排站到根雕茶台前，齐声娇笑：
“三寸哥，怎么样？”
李善忖倒抽一口凉气，脑勺撞上椅靠。
左边柳如云变成原皮不知火舞，拿着一把扇子。
右手的梅凝烟化作白衣小龙女，捧着一把古琴。
当中的李善长更是无法直视，光轻咬一下嘴唇，就让人不得不起立鞠躬。
“都得死！”
李善忖冷冷打个哆嗦，心里默默为b站用户祈祷。
希望人没事。
三人都有b站账号，级别还不低，很快搞定直播验证流程。
李善长翘起兰花指，笑道：
“哥，掰之前，还有什么交代？”
娇滴滴的女声一出，别说李善忖，两个小姐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谁顶得住？
要是她播着播着，突然换成男音——
等等，更兴奋了是怎么回事？
李善忖猛甩一下脑袋，开口道：
“忘记和你们说了，老中医嘱咐我，第一批两万斤韭菜，全部送给有缘人，每人一斤。”
三个漂亮姑娘一起愣住，问道：
“包邮吗？”
李善忖点点头。
李善长一对丹凤眼马上瞪直了，好半天才幽怨道：
“哥，你怎么不早说——”
李善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光想着带你上坟，不小心忘记了。”
上坟？
原皮不知火舞和白衣小龙女对视一眼，心里默默给刚离开的林有容上了一柱香。
嘭嘭！
f→a→.
希望人没事。
有一说一，b站不大适合带货。
可架不住免费，还包邮啊。
不用订阅，也不要刷礼物。
原价69一斤的韭菜，来了就送。
只要点进链接，留电话和地址就行。
链接指向早就准备好的网页，点购买按钮，就会跳转到简洁下单界面。
背景是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鲜韭菜。
老中医45度望天，凝视着支付按钮。
三个漂亮姑娘的特色和b站用户比较契合，直播间人气很快小爆。
弹幕也很欢乐：
“活久见，小龙女竟然送我韭菜？不是应该用冰魄银针扎我吗？”
“楼上还不明白吗？你不吃韭菜，根本找不到地方下针。”
“实锤了，主播家里是开纸巾厂的，不然无法解释不知火舞为何要送我韭菜吃。”
“不，据可靠消息，主播是uc新请产品经理，负责解决视频观看时间过短的问题。”
“卧槽——，女装大佬！你送韭菜，是嫌我拔剑速度不够快吗？”
“蚊香起开，我是钢丝球，我先来。”
“……”
第039章 高手
太阳还没落山，三个漂亮姑娘已经联手送出三千多斤韭菜。
吃完简单晚饭，又继续兴奋直播。
下午才播两个小时，每人就涨了3000多订阅。
有三分之一留下地址，打算白嫖韭菜。
当然，李善忖使用了仙力。
每人刷两个价值1245块的小电视，吸引了一波粉丝。
晚上6、7、8点。
李善忖三次使用仙力，给三人连刷一百个小电视，人气轮番冲上百万。
柳如云和梅凝烟盯着李善忖，目光连连闪动，露出感激神色。
在公司，这是头部主播才有的待遇。
两个小姐姐是兼职，远不够格。
李善长也借口上厕所，追到李善忖身边，激动道：
“哥！你是不是犯法了？爷爷说过，做人要行得正，走得直……”
直？
李善忖踩上钢制楼梯的脚，停住了。
弟弟的语气充满担心，眼里荡漾着浓浓兄弟情。
李善忖甚是感动，抬手一巴掌拍过去：
“瞎说什么呢？”
“你就一卖车的，哪来这么多钱？”
李善长揉着脑袋，相当委屈：
“我问过豆豆，前后你花了一千多万，刚才又刷了快四十万，换谁都要怀疑。”
李善长声音又激动起来：
“哥，你是老李家独苗！传宗接代就靠你，自首吧！礼物钱退你还年轻，重新做人还来得及——”
李善忖抬脚就给了弟弟一下，怒道：
“嚎什么嚎，钱是老中医投的。”
原来是老中医啊。
那没事了。
李善长松了一口气。
身体像煮熟的大虾一样弓起来，颤抖。
我没用力啊。
李善忖疑惑道：
“踹哪儿了？”
“你说呢？”lily捂住了裙子。
李善忖赶紧关心道：
“你哪儿还有用？”
李善长：“……”
叫lily，并不能改变李善长男儿身的事实，好半天才直起小蛮腰。
“真没用力，你知道我不打女人的。”
李善忖道：
“没事吧？”
“哥，你别说了！”
lily姐翘起兰花指，娇滴滴道：
“我回头再掰几个就好了。”
“你等一下。”李善忖叫住交叉步往堂屋挪的弟弟，笑道：
“礼物钱不用退，就当补偿你和两个小姐姐损失，后面收到的韭菜钱，四六开。”
lily姐的小蛮腰马上直了起来，像鸭子一样左摇右摆冲堂屋。
很快，大门里传出两个小姐姐又惊又喜的笑声，远远飘向韭菜大棚。
三个漂亮姑娘播到凌晨两点，又剪辑两个小时素材上传视频后，才进客房睡觉。
粉丝来之不易，需要精心呵护。
不然以后怎么割韭菜？
中午十二点不到，昨晚送出去的5000斤韭菜装上半挂车。
李善忖把一个excel文件发给沈豆豆，又用手机银行转了100万过去。
沈豆豆马上愣住：
“哥，这么大量快递公司有优惠，用不了这么多。”
“剩下的当投资你的宠物医院，”李善忖拍拍他肩膀：“找个地段好的店面，先把台子搭起来。我和老中医说过了，他老人家挺欣赏你坚持梦想，等小梅运动酒店建好给你分个大店面，再把店子搬过来。”
沈豆豆摸着头嘿嘿一笑。
现在大棚每天依旧产出一万斤韭菜。
3000斤送到亿利。
2000斤被姜红鱼主抓的农业公司拿去，供应两县各机关单位，等于抢走了沈豆豆的生意。
不过他一门心思放在宠物医院上，倒也是不介意。
送走沈豆豆和半挂车，李善长和两个小姐姐也起床洗漱。
吃过简单午饭，收拾行李准备去高铁站。
老李家的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他急着回星城把直播带货公司架子搭起来。
李善忖陪着他上后山给爷爷磕了几个头，等他起身道：
“不回去看看老头子？”
李善长摇摇头不说话，沉默下山上车，直奔高铁站。
临行前，李善忖又给了他一个触电似的拥抱，挥手和恋恋不舍的梅凝烟柳如云告别告别，回头上车去找姜青鲤。
到工地找见她时，小姑娘戴着安全帽，正对着一个五十多的中年人发脾气：
“谭总！人工和材料的价格，合同签得明明白白，怎么你突然就要涨30%呢？是不是看我年轻好欺负？那我让小梅姐还有熊所来和你谈！”
“县里的人工材料突然涨价了，我也没有办法啊！”谭总指着已经停工的工地，叫屈道：“隔壁凤翔情况也是一样，我这几天话费都打没了，也找不到合适人选。”
姜青鲤叉腰冷笑：“你搞了这么多年廉租房，就不会从外地调人？材料这么大量，还怕找不到供应商？”
谭总苦笑道：“姜总，我早就联系了！可从外地人工材料搞过来，价格也要涨这么多，还不如当地人用的顺手。”
姜青鲤柳眉一竖，正想开口，肩膀被怕了一下，回头一看，马上换成笑脸：
“三寸哥，你来了？”
李善忖微笑点头：“大中午的，火气这么大？”
姜青鲤挽住他手臂，气呼呼道：
“你问他！”
李善忖笑着伸出右手：
“谭总，久闻大名。”
“您是李总？”谭总赶紧擦擦右手，吹了口气才伸过去：
“终于见到您了，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帅。”
嗯？
你一个老头说我帅？
难道和李善长一样，是个玻璃？
李善忖赶紧拔出右手踹进口袋，问道：
“我听了一会，这人工材料怎么会突然涨价呢？”
谭总拉拉安全帽，又看了姜青鲤一眼，抬头望着工地斜对面的龙腾大酒店，沉声道：
“我估计，100%是对面搞的鬼。”
哦？
李善忖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盯着顶层落地窗，微笑：
“还有这回事？谭总，走，我们去喝茶，慢慢聊。”
刷！
田钩抄起肥手，一把扯上窗帘。
等对面工地三人上了库里南开走，才回到沙发上坐下，冷冷道：
“果然和李三寸这个狗日的有关系，他卖韭菜都赚疯了，钱绝对是他给徐小梅投资的。”
六猴子赶紧递上一包和天下，笑道：
“田董，这是好事啊。”
“好事？”
“没错，”六猴子给老板点上烟：“现在咱们总算知道正主是李三寸，咱们就来个一箭三雕之计。”
田钩喷出一柱浓烟，没有说话。
六猴子道：“田董，你是不是感冒了？要注意休息啊。”
田钩一怔：“你怎么知道？”
最近天天下红岩溪，在姜红鱼宿舍门口蹲到半夜，昨天是着了凉。
六猴子挠挠头：
“您只有一个鼻孔出气。”
“咳咳咳……”田钩赶紧把烟掐了，喝了一大口水菜喘过来：
“你别扯那些没用的，到底怎么个一箭三雕之计？”
六猴子轻轻拍着老板后背，等气顺过来，才微笑道：
“既然知道钱是李三寸搞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我找奥迪总部调查过，他也就是个销售总监，根本不可能赚到1.5个亿。”
田钩道：“卖韭菜可以赚。”
“一时半会也赚不了这么多。”六猴子摇摇头：
“杨伟告诉我，韭菜产量一天最多一万斤，卖69。按他一斤赚40算，这一个半月也不到2000万。”
“你的意思？”
六猴子笑道：“徐小梅公账上的1.5个亿，肯定是他抵押了韭菜大棚才搞来的，咱们只要把它毁了，嘿嘿——”
田钩一愣：“真把大棚点了？”
“没错！”六猴子道：“韭菜没了，他哪来的钱还贷款？就算他之后能建起来，放款的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田钩点点头。
自己就是干高炮这行的，太清楚放款人的心理了。
你要一直赚钱，我巴不得你多借一点，时间拉得长一点。
可万一出了问题，嘿嘿，那就不好意思了。
哪怕是银行也是一样，唯一区别就是利息高低问题而已。
田钩想了一会儿，开口道：
“搞掉大棚，逼死李三寸这是一鸟；让包工头材料商恢复原价，楼建一半出事故搞掉徐小梅和老谭，这又是一鸟；还有一鸟呢？”
“还有一鸟，就着落在嫂子身上了。”
六猴子得意道：
“李三寸还不出，自然要去找嫂子主抓的农业公司收账，它现在是个空壳子哪有钱还？这时田董您再出手，只要嫂子愿意给怀个大胖小子，就花个一千万收购农业公司，反正这钱也能从徐小梅的十亩地里面找回来。”
田钩再次点头。
六猴子只说了一半，还有更好的操作手法。
人工和材料不但要恢复原价，而且要让徐小梅赊。
楼出了事故自然建不下去，以李三寸和她交情，肯定会想办法还债。
自己低价接手地和债务，这1000万打个转还是回到自己手上。
最重要的，是让姜红鱼和自己圆房！
这一箭三雕之计，才算圆满了。
田钩脑袋飞快转动起来，反复推演好几次，才沉声道：
“有把握吗？”
“有！”
六猴子指着办公室角落：
“高手被徐小梅拗断腿伤已经好了，对付个李三寸还不是轻而易举？他真以为装个监控，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天真！”
角落沙发，坐着疤脸壮汉。
指间不停跳动的手术刀，就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
田钩拉看他半天，一拳砸在落地玻璃窗上：
“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