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坦白一切
正如秦箐所说，第二日上午，张协再次审案时果真将三人一齐传唤了。
按幕僚的想法和猜测，秦箐的软肋应该便是和她一起相依为命的妹妹。
如果审案在秦素身上做些文章，应该会容易很多。
张协自然是十分肯定的，这案子结得太快了不足以安万民，拖得太久了又会影响自己的声望。
用三天的时间结此大案，正是张协考虑很久的心思。
这天，公堂之上张协并没有先审讯秦箐，直接是传上来秦素开始问话。
秦素自然是不愿承认这杀官之罪的，按秦箐交代的话各种糊弄。
见此，张协也再不犹豫，吩咐左右直接是上大刑伺候。
看着狰狞满面的两个衙差，秦素脸上尽是惶恐，但是心里依旧是狠下来，不愿意按照秦箐的要求承认。
她到底是怕死的
秦箐是强忍着腿上的伤痛跪在旁边的，见着秦素犟着性子想要苦熬，终是无奈的叹气。
“张同知不必上刑了!”就在差役冷笑正要上刑之时，秦出面打断。
“哦？你这贼子有何是要说？”张协摸着胡子冷笑一声，挥手命令差役退到了一旁。
秦箐强撑着身子，看着张协，叙说道，“杀害知府这件事情是由民女一人下得决定，民女的妹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始末我告诉同知便是。”
秦素在一旁愣愣看着她，意识到接下来的事，只觉得两人要死定了。
精神本就有些萎靡的她，神情开始变得恍惚。
等张协点头，秦箐脸上带着激愤的表情，将秦素被徐言强行带走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张协心里思忖良久，觉得这番说辞没有问题，便点头，又是询问，“你说徐知府和徐府院里的家丁都是是你一人所杀，你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残害这么多条人命？”
“罪民学过一些刺杀手段，会使短刀，张同知若是要问证人，那万把总便是证人，他前些日在侯集县跟罪民打斗过，最后还被我劫持了。”秦箐平静的解释，将一切坦白出来。
张协心里一惊，有些不信秦箐能够斗得过一个把总，但是罪犯连证人都道了出来，说辞实在可信无比。
打量秦箐片刻，见她脸色从容，张协只好点头，命令旁边的幕僚将一切记录好。
他一拍惊堂木，又道，“本官听闻这秦府上下有三十多人，一日之间全部出逃，如今那家丁丫鬟又在何处？如实招来！”
秦箐再磕头，“罪民不知，罪民之前逃跑早便将卖身契还与他们。后来被官兵追击，和剩下两个丫鬟在山上早便分成两路。又是遇到夜雨，妹妹染上风寒，因此留宿在侯集县两日，如今又入了牢狱三日，一直未曾和那些手下见面，以上所述这些事情那些官兵都知晓。”
她是将郑芳宁两姐妹叫做丫鬟了，这样，若没有缉拿归案的全是府中下人，官府搜查的决心就小很多，这是对那些人的保护。
黄辰一直是很衷心的，又和赵新称兄道弟，自己被抓好久，秦箐保证他这些天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张协又是沉默片刻，心道一些手下虽也是证人，但是对这件事情重要性并没有什么大作用了。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早些将主犯审完好上报朝廷，剩下的小鱼小虾慢慢寻找也不迟。
张协咳嗽一声，见幕僚将案子记录好，又吩咐，“既然你认罪，等将刚刚这些话核实无误后，便上报朝廷，你便听候朝廷的处置好了。”
听候朝廷处置，便是抄家夷族了。
这等刺杀朝廷命官、还是四品知府的大案，是个人都明白不可能有任何通融的。
上报朝廷，只是因为案件事关重大罢了，决定权不属于地方，而在中央廷尉。
很快，三人便被带回死房。
将两人送进牢房，其中一个差役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好久，微微摇头，颇有些遗憾。
他忍不住笑着朝另一个差役开口道，“大哥，我看这两个女子最大也不过二八年华的样子，姿色也是很不错，就这么被判了死刑结束了性命，有些可惜了。”
说完，他又是回头看了一眼，咂了咂口水。
那大哥将牢门上了锁，转头看了差役一眼，哼了一声，“姿色再好又能怎样？你还敢染指她们两个死囚不成？别说头子允不允许，这可是杀了知府的贼人，你也不怕到时候给你咬掉了。”
差役猛地缩了缩脖子，这两天审案的巨细他是清楚的。
先不说牢中女子杀人的罪证几乎是板上钉钉，就拿昨日受刑强忍的模样来说，都让他自己汗颜不已。
他赶紧陪着笑脸否定，“大哥说笑了，小弟我哪敢，刚才不过是感慨一番。要我说，这两个女子真是不识好歹，好好的可以攀上知府做更大的生意，干嘛要做这杀人的事。”
“哼!将死之人，你我一个小卒子养家糊口都难，管她心思干嘛，赶紧早些收工吃饭。”
那差役又转头看了趴在地上的秦箐一眼，眸光闪过阵阵惋惜，终于是随大哥抬脚离去。
秦箐整个人趴在地上，默默听完两人的议论，心情很复杂，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四肢受刑，剧痛不已的她，现在是连饭都要靠喂了只想好好躺着休息。
“素儿，现在可是定案了，你会怨我刚才坦白吗？”
秦箐下巴枕在肮脏的地面上，沾满了厚厚的污泥，她眼睛一动不动望着前边的稻草，显得十分疲劳。
一边的秦素点头，又是随即晃头，“我没有，姐你是为我好，我怎么会怨你的。”
话虽如此，但是声音怨气满满，还含有一种极其伤心的感情在里面。
秦箐勉强笑了笑，依旧是没有动身，“呵呵，你这丫头，永远都是改不了这个脾气了，你觉得像我这样趴在地上疼得吃饭都困难的样子很好受吗？”
“拖你的福，现在我不用受伤了，好好吃吃喝喝等死就行了。”秦素挪动一步，坐在了秦箐脑袋旁边，声音听着很愤懑。
静静看着趴在地上的秦箐，伸出手手狠狠在她乱蓬蓬的头上拍了一下。
乱世人命，贱不如草履虫。——此间
第164章 处置
秦箐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秦素一眼，依旧是很平淡的笑容。
“丫头你怕什么，这辈子活不成，便下辈子从头来过好了，有什么怕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投胎，说不准下辈子我就能当你亲姐了，你说对不对？”
秦素又被这话惊呆了，心里满是不信。
一想起自己先前到这个世界的经历，秦箐似乎找到了寄托，神色有些兴奋。
她继续开口道，“到时候死了后，我们两个想办法凑到一起去，我反正不要再回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了。在地底下靠着这一个月积攒的阴德谋些好投胎身份，说不准还可以想想办法带你去我来的那个世界看看，二零二零年，一定会比这里要好很多的。”
秦素愣愣看着她，突然是用手摸上秦箐的额头，满脸都是无奈，“我说，你是不是发烧脑袋坏掉了，先不说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投胎哪有这么巧，你还指望下辈子当我姐，还带我去2020看看？你是冥王他女儿不成？要知道凡人死后要喝孟婆汤的，到时候还谁认得谁。”
秦箐整个人稍稍用力，待侧着身体后，又才开口安慰，“凡事要看得开点的才行，你何必这么这么忧心，这不是有我陪你的，再者我们府上还有那么多护卫没有被抓的，说不准还有希望……素儿，你搭把手，抄我一把。”
本来秦素是要说话的，却是被秦箐的后一句话打断了，当即嘴巴都气得撅起。
到底是关心她的，秦素只好暂时憋着心底的话，伸出双手，小心地帮她翻了一个身。
“姐，难不成你之前交代过黄辰，出了事一定要想什么好办法救我们吗？”
秦素又靠近了一些，一双明媚的眼睛盯着秦箐，不安的眸光中多了一丝期望。
如今这番景况，虽然还想出去有些不切实际，但是毕竟她们手底下还有二十多名精英存在，找准时机杀官府一个措手不及也不是没有可能。
“素儿你想多了，”秦箐将两手枕在腹间，笑着否定道，“我不会料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不过你觉的黄辰若是知道我们被抓会怎么样？”
秦素安静了片刻，依旧是有些不确定，“要说黄辰这人是很讲衷心重义气，但是我们被官府抓了，他又是安全的，不一定会冒死救人的，而且二十个人罢了，在魏州救两个死囚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说完这话，秦素本来有些期待的心情已是被她自己的揣测抹除干净。
再看着秦箐，恢复了先前的沉闷。
秦箐依旧是温暖如初的笑容，试图去安慰她心中的惶恐与不安，“没关系，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就赌一把好了。”
……
魏州知府遇刺一案，经过张协的审理，第二日下午盖棺定论。
与案子有关的的卷宗，在这天下午，被快马送入京师，等待廷尉受理。
……
长安大明宫。
德化帝坐在御花园赏花，只有太监刘段和其她宫女相陪，除此，并无其他人。
自从去岁刘贵妃被打入了冷宫，德化帝郑桓日常雅兴早是淡了不少。
后来新选上来的秀女肯定是有及刘贵妃漂亮的，但是皇帝依旧是不及以往对刘贵妃的宠爱。
特别是七月之后，皇帝心里总是莫名的焦虑，脾气也是因此暴躁不少。
这期间，一众宫女太监伺候的都是小心翼翼，叫苦不迭。
刘段恭敬的站在皇帝身后，头向下微垂。
伺候皇帝舒心，一直是刘段的得力手段。
此时，他见郑桓面色有些烦躁，突然是上前了一步，“陛下，老奴今日早晨偶然听闻魏州最近发生了一件奇事，不知陛下可否有性质了解？”
只听得魏州两字，德化帝立刻起了好奇心，他转过身来，“魏州又有奇事？可是又有祥瑞出现？”
“启禀陛下，不是祥瑞，而是一件发生在魏州，震惊整个官场的知府遇刺案。”刘段恭敬如初。
他明白这件事情并不算雅事，但是却能够激起郑桓的好奇心，所以才敢在如此情况下提起来。
“知府遇刺？”郑桓惊愕一阵，随即一挥衣袍，坐在边上的长椅上。
“刘段你赶紧将这事与我细说，究竟何人胆敢刺杀堂堂四品知府？”郑桓吩咐。
虽然是质问，但是他心里还是惊奇比怒火更甚。
刘段走近，又才躬身，“禀陛下，据闻是因为那魏州知府当街抢了一名姓秦的年轻女子要做妾。那女子不过十三，而徐知府早已是到了半百年纪，如此，秦家上下自然不愿意的。那女子的大姐没有办法，只好探入府中相救，因巧杀害了知府，然后举家出逃，不过三日功夫却是被抓了回来。”
“嗯，那徐言朕去岁见过，确实是上了年纪，没想到当街也好抢一名尚未及笄的女子，因此丢了性命，确实是可笑。”
郑桓脑中回忆了一下徐言的样貌，一听女子不过十三，很快便在心里腹诽不已。
刘段只能是连连附和。
郑桓是觉得自己议论错对象了，咳嗽一声，又道：“哼，没想到那女子竟是如此没有理智、胆大妄为，竟敢刺杀知府，难不成结亲攀上知府不好嘛？刘段，那女子可是判了刑？你可要吩咐下去，此等暴徒必须要斩立决，不得留下祸患!”
“老奴明白!”刘段应下。
“没想到魏州居然有如此不法之徒，看来朕之前令外甥女回京是明智之举。对了，如今已是八月末，朕的那甥女进京可是有消息？到了何地？”
郑桓轻轻磨砂着木椅上的龙纹，冲刘段询问，神色隐隐显现出期待。
“禀陛下，近日未得到什么消息，不过郡主毕竟身子娇贵，慢些时日也是正常的。”
刘段谨慎的回到。
本来应是云和公主要比郡主更加尊贵的，但是德化帝一口一个外甥女，从未提及云和公主，很明显是在更意外甥女的表现，他作为皇帝的心腹太监，自然有这些心眼。
郑桓叹了口气，起身，“嗯，时候不早了，摆驾程嫔寝宫，传膳。”
“诺!”
……
下午，一纸回折由长安出发，快马加鞭去了魏州。
第165章 行刑之前
四天后，八月初三，魏州的张协收到了朝廷的处理以及对他的任令通知。
自此，张协由同知正式迁为魏州知府。
上头命令案件相关凶手都要判处死刑，并且尽快斩决，张协自然不敢拖拉，当即安排上了一切相关事宜。
行刑时间就在三日后，八月初六，场地选在魏州城西。
当日下午，魏州城内对这件消息几乎是人人皆知了，人们闲暇对知府遇刺一案的热情更加高涨。
除了冷眼旁观的一波人，更多人对秦家大小姐这件事的做法表现出惋惜不已。
秦箐本来在魏州的评分是很不错的，后来又是和云和公主及清兴郡主攀上关系，很多人对此都是津津乐道。
但是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会缺少嫉妒之人，这些人一直都是对秦府的崛起眼红不已。
此次，秦箐自己作死出了事，要被抄家灭族，这些人是看着大戏，最为高兴的一批。
这些日子，最为担忧憔悴的，当是刘毅汇与王原两人。
自从官府放出秦箐被抓的消息，刘毅汇一直是忧心忡忡。
他率先担心的自然是郑芳宁，毕竟郑芳宁是和秦箐一行出逃的，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事。
另外，秦府和刘府两家作为邻居和一年多的生意合作伙伴，刘毅汇也是担忧秦箐的遭遇。
而王原从小和秦箐是邻居，多年也是生了情谊，他身处周县，对魏州的大事也是很清楚。
他虽不知道官府公布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秦箐和秦素两人命是不久了。
这日官府判斩立决的消息公布，刘毅汇差点没吓死。
左思右想，觉得坐着不关心也是不够人情，商量着和王原一齐靠着秀才的身份劝解张协重新审案或者酌情处理。
两人来到魏州府，却是禀明来意被好言好语拒绝在了门外，甚至连见一见死囚的请求都没有得到同意。
两人无奈，扫兴而归，依旧愁眉苦脸，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
同时，三日后问斩的消息传到了死牢秦箐两人耳中。
秦素听到狱卒的话，最先反应过来后，并不是嚎啕大哭、心灰意冷，而是再次与秦箐决裂。
无论秦箐怎么安慰，秦素不在理会她。
晚上，甚至大吵大闹要求单独换一件牢房，最后被懒惰的狱卒冷眼拒绝。
每日两次扔进牢里的三个馍馍，每次都被秦素毫不留情的强走三个，自己一个人独食了。
秦箐行动不便，肯定是抢不过她的，只能饿着肚子难受。
唯一庆幸的，这些天下来，秦箐身体好转不少，不必每日躺在地上稍微挪动都疼痛不已。
……
四日傍晚。
离行刑的日子只剩下半天了，秦素终于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在狱牢中大哭大闹，好不伤心。
好久，却见一个狱卒上前，带着有些烦躁的语气安慰，“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砍头也是那一会的事，又不疼，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不就放下了。老子劝你还是安静一些，好好过最后一夜。”
狱卒是见惯了死囚临死之前的这种心态，他本来是不想管的，但看在秦素一个小丫头的面子上，终于是好言劝了几句。
最后，秦素依旧是伤心不止，吵的狱卒心里发躁。
“妈蛋的不识好歹，也活该死这么早，老子懒得管。”
那狱卒终于是忍不住了，恼怒地呵斥秦素好几句，朝门口胡乱踢了几脚，才转身骂骂咧咧离开。
秦箐转头看着就要满地打滚的秦素，是真的头疼不已。
她也是郁闷，左右不过是一个小没良心的，干脆也就懒得管了。
劝不了就等她自己哭累好了。
好久，秦素果真是叫喊累了，住了嘴，只是依旧满脸煞气看着秦箐，像是有着深仇大恨。
眼睛都是哭红了，蹲了这么久都牢房，那粉嫩的脸颊早是沾满污渍。
掺杂着泪痕，模样十分惹人怜惜，好似受了莫大委屈。
秦素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样子，“现在好了，我这么年轻就死了，都是你干的好事，你等着，我就算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要是这样觉得，当初我就不该豁出老命救你，不如将你便宜徐言那个老头子好了。还不是受你迷惑杀了徐言，才闹出这样子，我身上伤都还没好，你能说出这种话，你真是良心也好过得去。”秦箐摊摊手，早已经不想安慰她，还故意扭头到了一边。
她这两天都快要被她这些没良心的话气死了，此时她也不愿争辩什么对错，只能随便堵住秦素的嘴好。
秦素不知心中想到何事，脸上的怒气散了大半，愣愣看着秦箐，似欲言又止，却不说话。
气氛最终陷入冷凝。
秦箐揉了揉脑袋，终于是平静许多，挪动一步，靠着那块污墙闭眼沉思。
第二日巳时未到，又见狱卒端了两份早餐过来，不是以往的硬馍馍，而是肉菜，还有两只小烤鸡。
那狱卒开门放在地上，微微摇头，转头便离开了。
秦箐是放开了，好些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一大早上突然见了这么多美食，立刻便两眼放光。
她伸出手就把烧鸡抓到手中，出言赞叹，“没想到啊，听说古代有断头饭很人性化，今日一瞧真是如此，外面闹灾都还有这么好的伙食，实在太好了!”
一旁秦素一动不动低头垂目，眸光里不见一丝色彩。
“素儿，吃饭了，这可是最后一餐了，可要填饱肚子。”秦箐将一只烧鸡端过来，很没心肺的笑着劝解。
秦素再转头，有些茫然看着秦箐手里端着的油光发亮的烧鸡。
好久，她僵硬的摇头，“你自己吃吧，反正就要被砍头了，又有什么关系。”
秦箐将烧鸡递得更近一些，“等下可是有一段路走，你怎么可以饿着肚子。而且，你真的就不相信我带出来的那些手下吗？”
一时间，四目相对，两双眸光深沉似海。
秦素犹豫着，终于是伸手接过。
今生之交甘若醴，行行色色道别离。——此间
第166章 最后的裁决
巳时过，一众狱卒进了牢房，将秦箐秦素和赵新三人押出死牢，预示着几人即将踏上行刑的路。
这次行刑自然是不可能只专门为秦箐三人准备，为了充分利用条件，张协计划着将还有一月方才问斩的一些死囚一并划入了今日行刑的名单中。
也就是说，这次要被斩头的十几人，除了秦箐三人，其余全是被迫早死的。
出牢的时候，秦箐甚至是感受到身边那些死囚极度仇恨的目光。
秦箐站得比较直，目光自若，坦然而视。
而秦素，害怕狱卒的打骂，早已是不再吵闹，临死，心情自是十分糟糕。
很快几人被戴上了镣铐，上了囚车，一干差役护送死囚前往魏州城西。
牢房在知府府旁边，位处城北。此次，囚车先要南行，然后从兴街一路到达行刑地点。
如此，这些死囚经过商业街时，恰好是在行刑前会被城内百姓在兴街两边围观指点的。
秦箐的衣服还是侯集县那套衣服，穿了大半月，肮脏发臭，散乱的头发也是乱蓬蓬。
碧天烈日依旧灼热刺眼，她是好久没从牢里出来，已经是有些不适应强光。
想要用手遮挡，却是双手被戴了手铐。
等她适应光线，看着街边上看热闹的人还是不少的。
这时代，人们娱乐少，城外乱成一团，死囚行刑，便成为这些人难得的乐趣。
知府遇刺一案，从发生直到今日，每天谈论的人几乎是数不胜数。
秦箐被禁锢在囚车之上，随着马匹向前移动。
周围围观的人时不时朝她指指点点，有喟叹，有看戏。
灾荒之年，并没有人起哄扔大白菜。
这种场面，对于任何一人来说，都是有些无法适从的。
但是秦箐并不在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正如她对秦素所说的，她是要相信自己带出来的那些护卫的。
秦箐时不时望着街道两边的人群，在其中搜寻那些熟悉的手下身影。
车行千米，似乎并没有其他什么异样。
一刻钟的时间，车行到了一个秦箐无比熟悉的地方——穆清阁。
这是她之前的产业，早就被官府查封了，秦箐心底突然是有些怀念了，想看几眼自己的酒楼。
出乎意料，穆清阁门口没有人立足，人们隔得远远的。
酒楼大门贴着官府的封条，窗户紧闭，十分凄凉。
秦箐视线移开了大门，抬头，朝酒楼二楼望去。
那紧闭的窗户，突然是轻开了一道裂缝，显现了一抹人影。
人影从窗户探出头来，看见了秦箐三人，很快比划了一个手势，又迅速的缩回了窗户。
细看着，是一个ok的手势。
秦箐微微蹙眉，紧接着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她脚跟一转，很明显的侧了一个身，随即还原站定。
穆清阁二楼的那抹人影瞬间消失不见，窗户已是自动关上。
周围依旧是人们嘈杂是议论声，一切如旧。
但是秦箐平淡的心境是再次热血起来。
她认得，酒楼的人影是黄辰，黄辰提前告诉她，手下已经安排到位了。
自己的手下果真还是冒死劫法场了。
秦箐抬目前望，赵新表现也是有所不同，似乎也是发现了黄辰的到来。
只是她无法转身，不知道身后的秦素如今状况怎么样了。
……
临近午时，城西刑场已到。
秦箐被押下车，看着依旧是极度惶恐中的秦素，嘴角不由得微勾。这丫头肯定是一路只顾着自己心情，完全没有见到黄辰的信号。
秦箐一路被带上刑台，低着头，脏乱的密发遮盖之下，没有任何表情。
余光轻瞟着刑场官兵情况，周围是围上了两圈，看模样，至少也是三十不下。
刑台阶梯旁边，她见到一个熟人，那个将自己抓捕归案的把总，万平。
哦，对了，现在不是万把总了，那人该是立大功，如今至少也该是七品百户了吧。秦箐心中暗自嘲讽。
而此时的万平，再见到那个被自己拼了老命抓来的女子，却是怎么也不觉得高兴自得。
他本以为自己立功能上个两品成为守备军的副千户的。
结果，斯以城给他的，不过一个从七品的小副百户。
看着眼前的秦箐，这个蓬头垢面的死囚，万平是有些后悔了。
脸色极其复杂的他，突然是见到这女子突然是抬头，朝自己看来。
那早已布满灰沉的脸颊上，嘴角微微扬起。
那是一种很强烈的蔑视，要比那天比武的嘲讽更加耻辱，但只是稍纵即逝。
万平手中的长枪瞬间捏紧，纠结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
等他再看去，女子抬步走上刑台。
而自己身前，是另一个年纪更小的女子。
她踉跄往前，脸上惨白无比，失魂落魄。
……
很快，十几名囚犯被带上去，到达了指定位置，四名刽子手也准备就绪。
秦箐三人是被安排在最后面，看着，是要安排到最后才砍头。
张协亲自作为监斩官，正襟危坐在刑台首座，旁边是两名新上任的同知。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头一次观看年少女子被斩头，除了惊叹，更多的是好奇这两名女子如何面对一切？
张协也是好奇秦家两姐妹的如今的心情，特意将三人安排到最后，让她们看见死囚被砍头的样子，以此达到恐吓的效果和自身的满足感。
秦箐跪倒在地，低着头，却是不断打量前边围观的人群。
好久，她是并没有看见有什么熟悉的手下在人群掺杂。
黄辰肯定是安排好了一切，只是，让她不解的是，为什么这里不见自己的护卫
二十多个护卫从三十官兵手中救下三人逃出城外，秦箐心中依旧是有些担忧。
等待死亡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还能搏一把，却是不知生死。
……
完全不顾干旱的庄稼，八月的阳光依旧肆无忌惮焦烤大地。
刑台之上的秦箐，额头上起了细汗。
她微微抬头看着天，太阳的位置，是不早了。
只是须臾，差役上前朝张协小声交谈几句，张协点头应下。
望着台上一干死囚，张协终于是咳嗽几声，“午时三刻到!本官宣布，开始行刑!”
第167章 营救
站定的四个刽子手闻声而动，一齐转过去了方向，面朝前边的死囚，手起刀落。
四个囚犯瞬间是被割去了头颅，脑袋滚落在地，直直的躯干也随之倒在地上。
屏息好久，人群突然爆发一阵唏嘘声。
后面一直睁眼看着这一切的秦素是直接被吓哭了，完全不知外事。
即使秦箐城府再好，此时清清楚楚看见古代斩头这种刑罚，也是心里一阵发颤。
实在太过于暴力，太过于血腥，她心里坚信，还是枪毙要痛快点。
第三轮就是轮到他们三个，可如今围观的人群里，黄辰却是依旧没有踪迹。
如此紧急的情况，叫秦箐不得不慌。
“继续行刑!”
这是张协的喝令声，他坐的地方和行刑点隔着有大段距离，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很大。
差役将第二批死囚送上前去，刽子手得到命令也不犹豫，再次手起刀落，四个人头滚滚。
边上四个差役冷冷看着滚落的头颅，默不作声。就要将秦箐三人加上另一个死囚押上前去。
护卫依旧是没有消息，秦箐心里已是乱成一团。
身后那个差役手已是碰上自己的肩膀。
轰——轰——
这是身后突然而来的巨大的爆炸声。
一阵又一阵轰鸣声里，整个刑台都在震动。
“地龙!地龙!大家快跑!”
周围围观的人群站在下边，是清楚的看见了监斩台在巨大的爆炸声中轰然倒塌，张知府与同知被压倒在巨木之下。
他们被吓得面色惨白，惊呼着，四散而逃。
糟乱之中，数不清的带刀百姓从人群里突显出来，他们很迅速的向那些试图控制乱象的官兵靠了过去。
在那爆炸刚到的时候，秦箐心里懵了瞬息，只是觉得肩膀被两双粗糙的手大力抓住。
整个人在外力的作用下，她的身体踉跄几步往后退去。
几步稳住步子，秦箐赶紧回头，刚才抓住自己跑的还是那个年轻的差役。
但是，此时秦箐是觉得这个差役没有那么简单了。
那差役见周围比较开阔，松开了秦箐，很快揭掉了自己脸上一层肉色的皮质。
重新出现在秦箐视线中的，是一张英俊的脸庞。
那是自己的护卫，何川。
何川抱拳躬身，声音一如既往的铿锵有力，“属下见过小姐!属下救迟，让小姐受苦了!”
秦箐从惊愕中回过神，急忙制止，“好了，别说这些小事了，赶紧先救人，我妹妹和赵新都还在后边。”
“小姐不必担心，黄护卫已经去救他们来，”何川起身道。
秦箐赶紧转身看去，站在秦素面前的确实是黄辰，她终于是放下心来，“……那好吧，你先帮我把这身镣铐取下来。”
“是!”
很快将一身镣铐取下，又递给秦箐一把短匕。
浑身得到解放的秦箐，有些兴奋的上下跳了几下，除了腿依旧有些酸痛，整个人是感觉轻松不少。
这边，黄辰站在秦素前面，看着地上依旧处于惶恐下的二小姐，他轻轻跺了跺脚，“二小姐，已经安全了，该起来了。”
抽噎着的秦素听着熟悉的声音，微微抬头，看见了一脸平静的黄辰伫立在前边。
只一眼，她心底的惊恐消散，随即是无尽的欢喜。
“太好了，黄辰!”
极度惊喜的她，下意识就扑了过去，被黄辰退后两步躲开。
秦素瞬间扑了一个空，整个人都跌倒在地。
黄辰不慌不忙，将手里的刀背在身后，“二小姐，大小姐还在那边等你。”
这次一摔，秦素总算是清醒过来，赶紧起身，就看见秦箐朝这边走来。
此时的她，突然是想起了牢里那些事，心里多了一丝后悔，不知该如何面对秦箐了。
秦箐走近，静静注视她好一会儿。
黄辰送来一把钥匙，秦箐随即用它将秦素身上的束缚解开。
秦素一扔开镣铐，就要往秦箐身上扑来，被秦箐一个闪身，躲开了。
秦素再次扑空，不过却没有跌倒。等她回过头的时候，那灰扑扑的脸颊上，目光注视着秦箐，终于是涌现出无尽的委屈。
秦箐狠狠在她肩上拍了拍，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个没良心的，你等着，我过些时候再找你算账。”
这下，秦素没办法了，畏畏缩缩的闪在一边去。
秦箐朝四周望去，周围围观的百姓早就跑开了，剩下的全是官兵和黄辰带来的一批人。
而那些官兵，有的被杀死，有的被带刀百姓制服，剩下的早就投降。
如此，此时算是安全了。
秦箐知晓，那些带刀拼命的百姓，不可能是秦府家丁，也不可能是城里的居民，细看之下，那些人受过饥饿，脸和身上都有些瘦。
但是，现在却真正有其人在帮黄辰劫法场。
这便很易猜了，这些人……，只能是城外灾民。
她微微叹息，收回目光，望向身前的黄辰，赵新也是站在了旁边。
“黄辰，这次真的多谢你舍命相救了，不然我们三个肯定是亡命断头台了。”秦箐很真诚的道了谢。
重生一次，她并不怕死，但是，能接着活下来，没人会不珍惜。
黄辰躬身，“属下的命是小姐的，无论多么艰难，属下也要保护小姐不受难的。”
秦箐颔首，“黄辰，你既然是动员了这么多灾民来城里劫法场，几近造反，已经是很大影响了，估计应该很快就会有大量驻军围剿的，那你接下来的计划是如何？”
“小姐，属下第二日便知道您被抓的消息。因此，营救计划安排持续了半个月，为了保证计划尽可能成功，属下和其他护卫动员了那些受过小姐恩惠的灾民和其他活不下去的饥民，总共有几千了。”黄辰解释道，
不管周围三个人脸色的异样，他继续开口，“这时候，城里少量的守军早就被解决，两个城门也都被灾民在城门口看住了，只要有人出去就会被拦下，城内的官兵也在制服中，暂时来说，消息传不到城外驻军营地……”
“……”
秦箐听得眼皮子直跳，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几千灾民控制魏州城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黄辰的胆量了。
救个人这么大动静，再被抓，秦府上下怕是都要以谋反罪凌迟了。
“难道这么多灾民都愿意做这杀头的事吗。”秦箐实在是难以平静心情，又是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外边情况怎么样了？”
黄辰本来滔滔不绝叙说着自己惊人的计划，情绪有些激动。
这时候听到秦箐的问题，他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只是缓缓摇头，似无奈，似悲凉。
是去？是留？——抉择
第168章 救完收工
“小姐，您这些天不知道，官府没有管了，外边那些灾民那叫一个惨，没有人赈灾，树皮枯草吃完了。有人不堪饥饿，去镇子抢粮食，被兵卒镇压，周边一些无关灾民也受到残害，是血流成河。”
黄辰似乎是见不得那些凄惨的场景，眼看说着都要哭了，依旧是在不停诉说。
“前些日子易子而食，吃人肉，各个地方都是。如今魏州大多县都闹了慌遭了事，平头百姓和正常生活的也只能想办法进城安度。要不是属下想法集中那些灾民，带他们想办法弄些粮食，估计城里这些灾民也饿死了……”
再没有人说话，整个场面陷入冷凝。
怪不得这么多灾民是愿意和黄辰一起做造反的事。
饿死估计只要三两天，而造反进城救人，他们是吃到了饱饭，能活多些时日。
即使失败，再怎么该杀，那也比直接饿死强。
“秦姑娘，恩公，你快看，俺给你抓了个狗官过来，”
沉默被一阵粗犷的汉子声音打破。
众人疑惑着望去，那边走来的，秦箐认识，是那天在粥铺讲礼让的那个憨憨汉子。
那汉子大笑着快步走近，手里提着一个官兵，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秦箐也认识，正是万平。
秦箐静静打量着汉子，汉子依旧是笑，城里这些劫法场的人，看样子应该是都吃饱了。
“秦小姐好大的手笔，拿这么多难民的生命做赌注，只为救自己一条命，就不怕死了下地狱吗？”
万平真的是被这场面吓住了，他万万不敢信秦箐还会有这么一出。
如今，不仅仅是先前一个知府了，而是一个新上任的知府和两个同知的性命。
刚才张协和两个同知被挖出来，早已断了气。
大规模驱使难民进城暴动，这是完完全全的造反了。
只听这话，黄辰第一个忍不住，一脚朝万平脸上踹了过去，“狗砸碎，你可去你的，老子好歹还拿这些灾民当人，给了他们好几天都饭吃，让他们没有饿死。你们官府这些狗官，嘴巴说的口吐芬芳，又可曾给过这些人一粒米？”
他依旧是在叹息灾民的遭遇，突然是听见万平的咒骂，立刻就不顾一切的暴怒了。
更何况，万平这个人本来就是仇家不说，还当着自己面前，诅咒自己小姐。
万平脸上被踹得火辣辣的疼，依旧怒目看着秦箐，不服输，却也没有开口反击了。
他心底认为，如今这样，还是小命比嘴巴痛快更重要。
秦箐并没有在意万平的辱骂，将目光从那人身上收回来，有些疑惑，“怎么？你也是跟着黄辰来城里，一齐来救我的吗？”
汉子连连点头，依旧是死死抓住万平的手，神色激动，“对的，之前黄护卫和我说小姐您被那些狗官迫害了。小姐对我们这些灾民有大恩，不然我们早就饿死了，咱可不能忍的，马上就跟着黄护卫找人抢粮，拉起队伍来魏州了。”
“原来如此，那真是多谢你们了，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愿意，以后就一直跟着这些手下一起做事吧。”秦箐道。
她觉得这种直性子，力气又大的衷心人士是个培养的好苗子，虽然看上去智力不一定行，但是充当保护的护卫已经足够了。
汉子当即喜上眉梢，又扯着粗犷的嗓音叫起来，“小姐，俺愿意，俺愿意跟着小姐做事，小姐，俺叫杨二郎，前些天黄护卫又给俺改了一个好名字，现在俺叫杨安了。”
秦箐笑了笑，“那好，以后就叫你杨安了。”
语罢，秦箐朝他手下的万平看去。
她对万平这人的感觉不太坏，毕竟人家也是行分内之事，之前在牢里也是颇有照顾的。
但是说到底要不是这个万平犟着性子要抓她，秦箐一行人现在说不准就先行一步到幽州享福了。
对自己的生死大敌，秦箐并没有那么好的心胸，无论怎样，芥蒂是少不了的。
“你这反贼不必再看了，想杀人，本官这条命随你取了罢。”万平仰着下巴，语气十分强硬。
“哦？万大人心底这么向着朝廷，不知前些天召令下来，大人被封了什么官？”
秦箐轻笑，记得刚刚自己上刑台的时候万平脸色十分愤懑，便猜测应当是遇到什么不平了。
本来强硬的万平不禁被噎住了，抬头看着脸上尽是嘲讽的女子，顿时满脸错愕。
自己心底确实是对副千户的任命有些气，但是这女子一直在牢里，为什么知道这些？
但是自己万万是不能示弱的，万平强忍着疑惑，把头摆到一边，冷哼道，“哼!本官什么身份与你这反贼何关？本官看你还是担心自己吧，你们在城里胡作非为，城外四千驻军也不是摆着好看的。”
这动静确实是太大了，万平不说秦箐也知道，她不能这样在城里拖下去。
秦箐挥挥手，对赵新和黄辰两人开口:“这家伙和其他俘虏的官兵先别动，暂且关押起来，我们先去穆清阁，考虑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好了。”
“明白!”
两个护卫迅速召集起周围的灾民，将俘虏的官兵集中捆起来，带走。
一行人上了兴街，秦箐和几个护卫头领打头。后面跟着半百的反民，浩浩荡荡朝穆清阁走去。
大街两边的居民战战克克，从屋里打开房门，只是偷偷打量这些穿着普通的暴徒，完全不敢弄出响动。
被关了大半月的秦箐三个，如今的面貌就跟鬼一样，衣服脏得要死，头发也是凌乱。
为了舒服一些，路过一家布坊的时候，也不管那老板的心颤，秦箐自己挑了几件短褐成品凑合着换上。
狱卒一直是没有给她换上另外的衣服，苏凝给她的那枚玉佩，为了以防万一，早前已经是被她贴着内衣保护了。
两刻钟后，穆清阁一楼外已是挤满了人，灾民被迅速整合好秩序，在街道边上休息。
楼里饭桌上，坐满了秦箐等一些有身份的人。
这次讨论，自然是为了决定后事，以后该走的道路，对所有人都是生死攸关。
无人说话，堂间落针可闻，气氛有些严肃。
秦素依旧坐在秦箐旁边，打量着周围的人，这些人，他们大多是黄辰从灾民队伍中选拔的头领。
他们有的提着大刀，有的带着短匕首，脸上却都是经历了生死残杀的刚毅，杀气腾腾，
这里并没有懦弱存在。
第169章 大事之始
“我先说说吧，如今这情况，在朝廷眼中，我们便是彻彻底底的反贼了。”秦箐打破了平静。
众人表情很平淡，只是认可的点头。
早在执行任务之前，他们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对此，早就清清楚楚。
“我们如今需要找好退路，按照原计划，我们该是去幽州寻求庇护的。但是现在城外的百姓都是加了进来，手底人多则几千少则几百，是有些多了，想要平稳北上幽州，根本不现实。”
秦箐顿了顿，“想要安全北上，无非是轻装减员，不管城外那些救我命的百姓，让他们自生自灭。这点，我不赞同，按黄辰所说，这些百姓是抢了粮也做了反贼之事的，到时候绝对会被官兵剿灭……
另外，我们真的把事情闹得有些过火了，以我们这样的身份，朝廷为了震慑人心，决不会放因害怕庞大的镇北军，就此放过我们这些暴徒。到时候，朝廷肯定会采取措施一举消灭我们以及心不在朝廷的镇北军，在幽州，我们也是十分危险的。”
在场的，秦府护卫都是附和秦箐的分析。那些选拔出来的乱民头领，一副誓死如归的态度。
其中一个灾民站了起来，“小姐，我们这些人今日这么做的目的，其一就是要报恩，救小姐一命，其二，便是抢粮活命。小姐若是要北上，完全不必担心我们这些人了。我们早晚是死命一条，不如和朝廷那些狗贼拼一把。”
说到最后，那人语气有了些怒火。
秦箐示意他坐下来，再度开口，“这些事情我都明白，但是我要说的是，如今情景，北上完全是个困难的选择了，除了路途遥远危险外，幽州也不会安全了，所以，我有一个新的计划……”
秦箐站起身，眼神充满了决心与誓死，她平静开口，“整个南北两道灾民太多了，也没有朝廷赈灾，若是不得到粮食，这些百姓迟早要饿死。”
所有人面色惊愣，目光集中在秦箐身上去。
秦箐微抬起头，长叹，“而我这个计划……便是，带领这些灾民去抢粮食，集中整个灾荒之地的力量，得以与朝廷军队抗衡，如此，也能让这些灾民吃饱饭。我能保证的便是，初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建立起该有的力量。”
她随即回到了椅子上。
确是是不想自己抛弃这些灾民，自己跑路。
这番说辞，是目的，也是初步目的。而最终目的，不说，谁都清楚。
那便是举旗造反，争雄天下。
说起来计划很随便，但是秦箐并不是脑子烧坏了。
如今，她这条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而是黄辰几人，往大里说，是属于这些暴动的灾民。
集中灾民来和那些缺乏锻炼的驻军抗衡，也难，也不难。
重要在于后期秦箐该如何迅速提高灾民的身体素质，将他们打造成真正的军队。
她手里的力量也很充裕，整个闹灾地区都是发家之地，确实很宽广。
秦箐需要的，只是自己的护卫同意。那些难民，并不在意造反不造反了。
秦素一直是听完这些令她震惊的话，终于是回过神，有些害怕的拉了拉秦箐的衣袖。
秦箐侧头，撇了一眼，递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秦素也只好闭嘴。
“这两个计划，第一个计划很危险，也不能保证全部人都能北上。第二个计划，我可以肯定，以我们的能力，前期不会困难，但是等朝廷平叛大军一到，未来是生还是死，是入主中原还是亡命天涯，完完全全的赌注。”秦箐继续给出自己最终的分析。
须臾的沉默，黄辰和赵新起身，“小姐愿意以身试险，有称雄天下之心，属下也愿意誓死追随。”
随后，是其他护卫表明立场。
那些头领起身，“小姐，我们这些人受您和黄护卫恩惠，小姐愿意为我们找想，今后无论处境如何危险，我们也要跟着小姐推翻这压迫种田汉的烂朝廷。”
士气空前的高昂，秦箐心里即是欣慰又是热血沸腾。
唯独一边的秦素，对这种景况有些愣神，一脸茫然，不知道是福是祸？
但是她只知道，自己是不能反对什么了。
所有人坐定，秦箐开始安排任务，“既然如此，时间不等人，我们先想办法控制魏州城，然后去解决城外的几千驻军，在今日晚彻底控制魏州府。等会我们先集中人手，去袭营，不过，最好是想办法能将那些士兵策反，减少伤亡，也能增加我们的实力。”
“我们一切听小姐安排。”下座人附和，这些安排很正常。
“那好，现在，我们派人手把魏州城所有的朝廷力量控制住!”
“遵命!”
命令一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穆清阁，黄辰和赵新说了几句，带上一些人手去城外再多弄些人进城。
……
秦箐拽紧秦素，出门，在街道上见到了久违的郑芳宁。
“方宁姐，你也来城里了吗？”秦箐走近，带了一丝和煦的笑容问候。
郑芳宁上下打量两人一眼，终于点头，关切道，“没错，看见妹妹安全出来我就放心了，你们这些天在牢里怎么样？有没有受刑？”
秦箐是笑着摇头，“没有，我们好得很。”
说起来她的身子到如今确实是有些小毛病，但是没必要和其他人说了。
“那便好，”郑芳宁颔首，看着远去的那些乱民，脸上起了忧色，“黄护卫这次为了救你们三个，做的有些大了，我们还要早些安排好以后才行。”
“这我知道，方宁姐，我先告诉你好了，我刚刚已经是下了决定了，不会北上了，不管如何，要带着南道这些灾民自立。”
秦箐脸上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郑重与坚毅。
郑芳宁和郑馨宁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她自己还是要早些说清楚好。相信以他们两人的经历，不会意图阻挠的。
“自立？什么自立？”郑芳宁神色有些疑惑，看着秦箐脸上的表情。
须臾，看着周围忙碌的乱民，她有些惊愕的试探，“妹……妹妹，莫非……你…你要起义造反？”
“是的，怎么，芳宁姐难不成还在意着你那个皇室郡主身份？”秦箐很随意的应道，轻笑着，语气带了一丝调侃。
第170章 袭营前的准备
郑芳宁整个人都惊住了。
她怎么也不会猜到，有朝一日，自己身边的恩人会做这种事情。
毕竟自己之前再怎么有想法也不过是想想罢了，还没到这种程度。
好久，对秦箐的决定，郑芳宁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确定了要起义吗？我们现在还完全没到这步，我说你自己有信心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不成功要血流成河的。而且，看这些年的事情，我感觉郑氏皇命未了啊!”
秦箐点头，“我确实想清楚了，不去北地，虽然困难，也就当是为这些灾民想些活路好了。这些人不得到粮食撑不了多久，到时候，我不带领他们，迟早也会有其他人活不下去，因此暴乱起义。”
她相信以自己和其他手下的能力，军事方面领导应当是不成问题的。至于政事，等事情办成，自然有人愿意效命。
朱元璋尚且还有那么多谋士，秦箐不敢与朱元璋逆天改命相比，但是她也不是轻易自卑的主。
生而为人，人生这场，该下决定的，哪一次不算是赌注呢？事到如今，她不过赌命而已。
“可是……你是女子啊，女子起义……有些……”郑芳宁依旧是有些不敢认同。
秦箐疑惑的反问，“女子又如何？一个领导者，重要的是自身的能力，只要手下衷心就行了。再者，我迟早是要成家的。”说到最后，她不禁微笑。
等到成家，那就意味着这些班底就是后继有人了，谁也不能从此处闹出分裂。
郑芳宁算是无话可说了，低头看着旁边还是一脸畏惧的秦素。
她终于是喟叹一声，“既然妹妹做了决定，也有信心，那我便同意支持了，只是……以后我和我姐的身份……”
秦箐拉过她的手，认真道，“芳宁姐和馨宁姐我还是信得过的，你们与朝廷决裂，肯定不会阻挠这些事，那我以后也没理由对你们有任何防备与猜忌。”
也许郑馨宁知书达理，受过封建思想的熏陶，会对这些造反的事有些芥蒂。
但是郑馨宁人心可靠，秦箐不担心她一个没有能力的女子会对自己的事造成阻挠。
而郑芳宁也只是得到一个保证而已，秦箐能够收留她们两姐妹这么久，肯定对她们都身份不会介意。
见她脸色松下，秦箐再开口，“话说回来，你姐如今在城里吗？”
“没有，我姐也帮不上忙，和墨澜她们一道安置在城外了。”郑芳宁解释道。
“这样也好，我们也别在这里说话了，对了，方宁姐你找相好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现在先帮我去解决魏州城的事情如何？”
现在缺人手，她毫不客气的将郑芳宁收归己用，也相信郑芳宁不会拒绝的。
以郑芳宁的心思，如今确实是要去找刘毅汇的，秦箐十分清楚。
三人里边，最不好意思当是被拆穿心思的郑芳宁本人了，要不是刚才遇到秦箐走过来，她早就去刘府了。
如今秦箐有事相托，郑芳宁也不好意思推诿，只能放下儿女情长，答应下。
走的时候，秦箐依旧很容易察觉她一脸的郁闷神色，她嘴角也是微弯，这番，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坏了？
要知道郑芳宁不辞而别大半月，一对小情人好不容易能得以见上一面，却是被自己拖住了。
背着郑芳宁，秦箐去药铺买了一些药，用来治疗腿上的伤。因为部队的经历，对身体上的一切伤口，秦箐向来不会当做小事的。
秦箐涂药的那会，露出腿上那还没有痊愈的伤痕，弄得一边的秦素好一阵揪心。
……
城里如今实际上并没有太多敌人了，魏州老大已经死掉，剩下可能就是一些小官员，最多的还是官员亲属。
很快，在秦箐的引导之下，黄辰和其他手下集中城外灾民占领了魏州城，消灭或制服了守城的那几百官兵。
为了不让几公里外的驻军得到消息，魏州城南北城门迅速被封锁。
城内一切朝廷人员被难民抓了起来，一些无恶不作的官员被杀死，剩下的寥寥无几。
官员家眷被集中在相应的院子处看守，这其中所有人最为关注痛恨的，其一是张协的家眷，其二是原知府徐言的，其三，是昭武校尉斯以城的家眷。今日，斯以城恰好是在城外的军营。
这时候，城外大部分百姓还未吃饭，秦箐所做的，便是先找到城里的粮食，让这些人吃饱，然后解决那些驻军。
粮食是从官员家中搜刮的，还有大部分是来自一些商贩手里。
官员皆是敌人，商贩皆是哄抬物价的奸商，又是特殊情况，秦箐自然不会讲道理，搜刮出来直接安排人分发下去，让下边的百姓煮熟填肚子。
然后，秦箐和黄辰等人思考晚上的袭营。
想和官兵抗衡，这些普通的种地百姓有很多短板，秦箐必须减少差距，缩小伤亡。
武器、军事力量是解决的重中之重。
从城门守卫和衙差手里上缴的武器，只有少量刀具和其他长枪、长毛，加起来不到一千。
秦箐要求城里的铁匠迅速在半天之内打造出部分枪头出来，凑合着晚上使用。
军事力量，包括军队实力和纪律两部分。
实力需要长时间操练，他们是不可能一天之内解决了。
至于纪律性，值得欣慰，这些饥民刚吃上了饭，他们又都是种地百姓，没有什么位卑位尊概念，对秦箐这个女子是感恩戴德的，秦箐命令他们毫不成问题。
等接下来几场战斗结束，她相信自己会收货更加牢靠的军心。
这批部队还需要的，是教会他们一些常用的军令，免得袭营时候胡乱攻击造成混乱。
火药黄辰前些天做了不少，秦箐又是从秦府杂物房找到一些没有被搜查的烟花。下午，她又安排护卫做了一些炸药。
没有更好的武器，这些威力足够的爆炸品正好可以攻营。
那些烟花，晚上可以用来震慑敌军，减少起义军的伤亡。
此时，城内的百姓还没从灾民造反中回过味，他们需要安排一些人维持里边的治安。
忙完一切，已是申时，秦箐出了城，打算用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对自己的义军进行一些队列以及军事常识的教育。
虽然她并不懂古代布阵之内的兵法，但是现代军队秩序一块的训练还是可以在这里套用的。
……
第171章 突袭营地
入夜，天色已是灰蒙。
本应虫鸣不断的盛夏夜晚，此时却是寂寥无声。
城西南五公里地，正是魏州驻军的军营，营中，火光点点。
此时，隔着不到两公里的地面上，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他们小心翼翼的朝前边移动。
这些正是秦箐率领的农民起义军，他们一共六千多人。目的是歼灭这四千驻军，保证以后在魏州的安全。
说是四千驻军，但是难免会有吃空饷的存在。加上老弱病残和军队的贪污腐朽，其实四千驻军也不可能是虎狼一样的存在。
与朝廷军队打斗，这些灾民自然是有些畏惧，但是没办法，现实迟早是要面对的。
谁都清楚，今日不想办法消灭这些官兵，待明日，所有人都逃不了命运，他们会产生更大的伤亡。
最前边，秦箐后背绑着一把大刀，借着月光，不动声色的躬身前行。
这是还她第一次率领这么多人作战，说心里不紧张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秦素年纪小，没有跟来，但是郑芳宁却是在秦箐旁边。
其实冷兵器战斗，匍匐前行有些没必要，但是驻军营地周围是光秃秃一片平地，他们这边是必须保证尽可能的接近，只能尽可能小心前进了。
这也拖驻军比较懒散，换做战时，他们这样估计是接近五公里都别指望。
起义军这边是采取的四面包围，速度不慢，很快，最前边的先行部队已是离军营不过一里。
秦箐扑倒在地，扬起右手，在空中挥动，后面的人跟着停下来。
朦胧的月光下，军营外边并不见有人驻守，秦箐心里稍松，示意起义军继续前进。
又是半里地，所有人已是紧紧贴在地上，不敢有任何响动。
“等会儿以烟花为信号行动，然后带着炸药的人尽可能往敌人多的地方扔炸弹，情况分明之后，再放烟花震慑。我们现在需要人手，所以对这些官兵，缴械不杀!”秦箐朝身边的护卫下达指令。
“遵命!”
周围的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答应。
秦箐拿出火折子，郑芳宁递过来一个竹筒烟花。
将引线点燃，须臾间，烟花从竹筒里串出，白亮的一团升上了夜空，很快发出了爆炸声。
难民见空中的信号，手里的武器瞬间捏紧，大部分人咽了咽口水，却是不敢行动。
秦箐对此，有过预料的，毕竟一群普通农民面对朝廷官兵，要说不害怕，那是虚的。
她从地上起身，改为蹲坐。
忽而，部队中有许多黑影起身来，只听他们大声喊到，“老子之前快饿死了，要不是秦小姐带我进城，哪有今日，跟这些可恨的朝廷祸害拼了。”
“为了活命，拼了!”
“魏州粮食不够吃两天的，杀进去我们才有更多的粮食!杀!”
大叫着，他们拿刀冲上前去。
似乎是受到鼓舞，很快，沉默的人群先后从地上起身。
“杀，我要粮食!”
难民叫喊着向前，冲入了早有些警惕的官兵营地。
蹲在地上的秦箐并未回头，她露出一抹笑容，提刀起身，亦和周围的护卫冲进了官营。
一个千户只穿着一个裤头，看着外边不断涌近的人群，当即就脑子发懵了。
片刻，千户一拍脑袋，转头就回了营帐，“敌袭!敌袭!他奶奶的，都他酿的起来了，哪个山头的土匪敢冲进驻军营地的？”
大半的驻军营被这千户的喊声惊动了。
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还在围着吃饭的、赌牌的，都骂骂咧咧的回房拿武器去。
地方守军常年驻扎，营地房间自然不是帐篷，而是实打实的木制房或者土墙房。
不等这些官兵准好，秦箐这边的起义军已经是大半进了驻地，见人就拿刀砍起来。
斯以城刚从房里出来，被眼前这些穿着破烂的敌军吓了一跳，“娘的，哪里来的这么多人袭营？这少说也有上千吧？”
情况来不及疑惑，他提枪就加入战斗。
秦箐和他的几个护卫经历不少战斗了，武功手法要熟练许多，转眼就杀掉不少还处于惊愕之中的官兵。
突然的袭击，让这些缺少训练的驻军慌了神。
不到一刻钟，官兵便被杀了一个乱遭糟的。
“呸，这他酿的分明是暴动，真倒了八辈子霉了，全部行我命令，全部给老子撤!”
斯以城转手杀了一个难民，看着源源不断的难民上来，破口便骂。
底下的人听着难民暴动，吓了一跳。
官兵看着周围这么多难民，又有头领的命令，也不再抵御，躲掉周围的攻击就往外跑。
但是难民这边是四面围攻的，本来有些害怕官兵和血腥的难民，见到官兵慌乱神私处逃窜，是彻底放下那些畏手畏脚，全部杀起劲来。
此时，秦箐感觉情况要比期待的好上许多，烟花都无需燃放。
她大声下令道，“传我命令，抓活的，缴械不杀。”
周围的人大声附和，“缴械不杀!全部都抱头蹲下!”
官兵自然是不愿意投降这些乱民的，依旧是往外逃窜。
但也有少量被团团围住，不能跑掉的，看着如狼似虎的难民，直接颤栗地蹲下地上。
“都给老子激灵点，谁敢投降，老子明天刨了他祖坟!”斯以城边往外杀，听到难民的劝降话，当即就暴喝一声。
周围的官兵脸色一黑，拼杀得更加卖力了。
秦箐见此，也不打算杀太多人，转头朝周围开口，“你们快点，不要犹豫，点烟花震慑!”
“是!”
黄辰率先应和，见周围没有官兵，拿出腰间的六管烟花，放稳在地上点燃。
啾——砰
很快，又有三四个护卫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烟花。
烟花在天空中爆炸，散发出五彩斑斓的火光，照亮了军营的夜空。
几个官兵看见头顶的亮光，疑惑着往天上望去。
见到天上那些彩球，官兵当即就吓得两股战战，“娘哎!这天上是啥玩意？”
“啊，这……这是……鬼…鬼火吗？”
好多官兵被天上的异色惊呆住了，忘记了逃跑。
转眼间，周围更多的难民围了上来。
“全部蹲下，缴械不杀!”
“这是你们作恶，天神下凡了，天要亡皇帝，你们还不跪下忏悔，难道不怕被地狱之火烧死？”这是赵新的糊弄声。
“天神下凡，跪下免死!”
第172章 战事结束
大部分官兵是被景象惊呆了，等回过神，早就被团团围住。
又是被几个护卫的喊话声糊弄过去，这时候，真有几个胆小的颤颤巍巍跪了下来，痛哭不已。
在周围兄弟的影响下，越来越多的人也投降。
依旧是有不少人想要逃出去，被秦箐这边的人或制服，或杀死。
无人注意，这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官兵很特殊。
见到这些火球，他愣愣平静了很久。
最终，淡定放下武器，蹲在地上，被起义军的人抓获。
有烟花的震慑，战斗结束的很快，可能所有官兵都被堵住了，也可能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不可否认，这场战斗以秦箐的起义军大胜结束。
护卫们开始清理战场，结算俘虏。
秦箐走到了看守俘虏的地方，见到地上被集中捆绑起来的大量俘虏。
这里面好多人都是穿着裤衩，光着上身，他们都是因为慌乱中没有来得及的。
秦箐眉头微蹙，并没有在意太多，倒是郑芳宁这个鼎朝小姑娘吓得躲了老远，再也不敢过来。
被秦箐毫不避讳的注视，几个光着膀子的官兵有些尴尬，那个率先发现敌袭的千户却是怒了。
他仰着脑袋大声嚷嚷，“这里好好的哪来的小丫头，老子也是你个小屁孩能看的，老子那快四十的婆娘也没见有你这样荡的。赶紧叫你们这些反贼的头出来，老子要单挑!”
这番下作话，被赵新听个清楚，直接是上了两脚，骂道，“你这个狗东西怎么这么没规矩，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冲我们小姐瞎嚷嚷？老实呆着，小心我砍了你的狗头。”
千户不屑的朝秦箐歪了歪嘴角，“呸，什么狗屁小姐，还娘的看个没玩了，赶紧给老子滚开!滚！远些滚蛋！”
要换做从前，碰上这样的女子，他还是很喜欢的，够味。
关键是，今天他被虏了!被虏了!
他跟只狗一样的栓在这里，实在被一个丫头看得丢人现眼。
秦箐却是扯上了，上前几步，用手里的刀轻轻在那千户脸上拍了拍。
嘴角带着嘲讽，“看你这身板还不错，口气这么大，我就是这里的头，刚刚杀了你们六个兵，不知道你刚才杀了我们这边几个百姓？”
被秦箐用刀拍着脸，又是听这话，那千户立刻就怒了，“呸！就凭你一个丫头，还杀了六个兵？那老子还杀了你们六百？吹牛皮不带拐弯？”
他是注意到秦箐身上和刀上的鲜血的，要说杀了兵他信，杀了六个，他当场活埋了自己。
秦箐收回刀，冷哼一声，“你刚才不是说要比试吗？我现在答应你，和你比试，你就知道了。”
“赵新，将这货解开吧。”转头看着赵新，秦箐命令道，
赵新赶紧应下。
对秦箐的决定，他倒是不在意，他相信小姐肯定会赢。
只不过……
这千户还只穿着一个裤衩!为什么自家小姐能看得如此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
这还不算，还要和他比武？万一把等会儿把人家裤子弄掉……呸，说好的大家闺秀呢？
着使赵新再怎么见惯自家小姐的不同常人之处，心里已经是如今对这种情况惊愕不断，复杂不已。
很快，千户站起身，摸着胡子，脸上依旧是不屑。
“先给他随便找身衣服穿上。”秦箐撇了旁边站定的赵新一眼。
摸着下巴的秦箐，总感觉这家伙神情有些不对头，
赵新如临大赦，心底也松了口气，赶紧跑进旁边的房间拿了一身上衣。
千户没有拒绝，很快披上了外套，高昂起头颅，“老子才不和你比，免得赢了你，我那些手下说我欺负女人。”
“行了行了，我就是他们的头领，就说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吧，别磨磨唧唧跟个小姑娘一样。”秦箐不耐烦地挥手，故意去激怒这官兵。
她倒是想和这些人比试一番，这样展现自己的能力，也是对整个官兵俘虏的一个震慑。
千户嘴上的胡子扬了扬，回头看向了那些被俘的官兵，又是朝周围望去，“你们看到了，是这女人要和我比的，等会儿可别说我欺负女人!”
赵新顿时捂住额头，别过头去，只觉得这个人太逗。
秦箐退开几步，扔掉了手里的刀，朝千户勾了勾手指，“你只管动手就行了!”
千户紧捏住双拳，直接朝秦箐冲了过来。
瞧见这人这么轻视的心态，秦箐抿了抿嘴唇，直接出脚朝他身下绊去。
那千户倒是没注意秦箐会先出脚，整个人在巨大的惯性下往前扑倒在地。
那些被绑住的俘虏嘴巴张得好大，被千户这样的情况惊讶得不知作何感想。
被吸引回头的赵新吧唧嘴，再次别过脸去。
摔倒在地，千户吃痛一声，只觉得脸上全是灰沉。
更多的，则是众目睽睽之下面子的过意不去。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一个千户，会被这个小丫头一脚绊倒在地。
千户赶紧从地上起来，怒目看着秦箐，“可恶，这次是我没注意，咱们俩再来过!”
“那便再来!”
秦箐平淡应下，她要让这些人看得心服口服。
千户紧紧捏住拳头，这次他留意了秦箐脚上的动作，再次挥拳过去。
秦箐很快一个侧身，伸脚朝他后背踹去。
璞——
千户再次摔倒。
那些被俘的官兵脸上各种震惊，仿佛受到了欺骗。
“啊！再来!”
两次被踹倒在地，千户是真的怒了。
秦箐微微摇摇头，这千户终究只是一些蛮性子。
谁也没有计算千户摔倒过几次，等千户再次摔倒在地，头发都乱了，身上的衣服都沾满灰沉。
只听闻千户再次暴怒着叫嚷要再来一把，所有人脸上都是黑线。
秦箐终于是打不下去了，退到了一边。
看着狼狈不堪的千户，她嘴角带了一丝调笑，“我看你还是算了，本以为官兵营的千户有两把刷子的，结果就这样。在打下去，我怕被部下说我一个年轻女子欺负官兵营的老头子。”
“对啊，对啊，大爷你还是一边凉快去吧，别把腰闪了，哈哈哈！”
“对啊，赶紧换一个能动弹的上了，好让我们也能练练手!”
自家小姐故意的嘲笑，让周围的护卫及灾民瞬间哄笑开来。
官兵俘虏被阵阵嘲笑弄得抬不起头，心里有怒气，却是没办法反驳，也不敢出头。
……
第173章 戎装女将
听着他们彼起彼伏的嘲笑声，千户手指关节捏的吱吱作响，本就暴怒的脸上憋了通红。
终于，他朝那几个起哄的人暴喝，“放屁，你们才是老头，老子还不到四十。刚才是活动胫骨，老子现在觉得身上舒坦了，我们再来!”
最后这话，依旧是对秦箐说的，他是不肯就此服输的，今日要是被这女子欺负成这样，日后他还怎么有脸活。
“赶紧带他下去，丢人现眼。”秦箐朝身边吩咐。
她是看见不远处黄辰过来了，没心思和一个莽夫瞎闹腾。
千户再次被带下，可能真的觉得丢脸，也可能是输傻了，依旧是吵个没完。
“你们赶紧看看，那女子这是被我吓到了，如今已是不敢比试，啊哈哈…”
最后，被护卫极其不爽的堵住了嘴，终于才恢复安静。
黄辰走到秦箐身前，神色看起来有些低落，“小姐，战果基本都统计出来了。”
“那伤亡和战俘数量怎么样？”看他这样子，秦箐估计伤亡应该很大。
“禀小姐，我们这边死亡七百多人，受伤的也有五百多，那些官兵总共大概三千两百，剩下的俘虏还有近两千……”
这便是一比一的伤亡了。只不过官兵**，秦箐这边难民到底是多一倍的突袭，伤亡情况并不算令人满意。
只不过这边是没有装备的，近七千人，长矛刀具加起来只有两千多，剩下的全是菜刀充数，甚至不能杀人的棍子。
听闻这样就死了七百多人，秦箐心情有些不好。
低头看见不远处静静躺在地上的长刀，秦箐蹲下捡起。
她长叹一口气，将刀片上的血迹在衣袖上反复擦拭着，“算了，将后事料理好吧，等到了魏州召集一些郎中出来，专门当军医治伤。”
“是!”
秦箐往周围的房间打量一阵，又是问道，“在军营找到粮食了吗？有没有战甲武器库存？”
黄辰情绪更加低落了，“粮食有一些，大概一千四百多担，应该只管得到我们吃上十天半月。这些只是普通驻军，装备配置并不怎样，除了刀具，也就一千烂甲，弓弩倒是有五百。”
“是吗，这可还行，比预想是要好很多。”秦箐却是有些意外的笑了。
本以为这地方守卫营地是没有战甲配置的，更别提弓弩了，结果战果倒是要好很多。
要知道她起事不过半天，刀具都没齐，晚上解决守军营地才是目标，根本没指望截获其它装备。
她讲刀提在手里，心情开心不少，“赶紧带我去放装备的房间看看，这些战甲到底如何。”
黄辰连忙指路，“小姐，在这边。”
很快，几人来到一处堆积着各种盔甲武器的房间。
秦箐静静看着眼前堆积的盔甲，又用手摸了摸。
看成色，确实该是强军营淘汰的次品，保养也差，胡乱堆积在一起。
但是秦箐迫切需要武器装备，再怎么差，这些总要比他们破布强。
她在一堆战甲里精心挑选了一番，终于是瞧见一身比较好的甲，大小也适合自己。
用手拉了拉，那甲纹丝不动。
秦箐回头，朝一脸疑惑的黄辰两个护卫吩咐，“帮我把这身甲弄出来吧。”
黄辰还不知道自家小姐要干嘛，只能应下，和一名手下翻了好几件甲在一边，才将那盔甲交给秦箐。
秦箐捣鼓一会，终是找到穿戴的方法，她有些迫不及待了，直接是套在了自己身上去。
这甲也不是什么好的极厚重甲，穿上算是比较轻，下摆像裙子一样垂落，遮盖在了大腿周围。
整件甲套在上身，确实是比较合适，除了有些勒……呃…勒胸。
不过秦箐倒是不在意，很容易适应下了。再介意什么的话，大不了就抽空找一件宽松一些的。
她上下跳了跳，又是朝惊愕不已的两个护卫扭了扭腰，走动两步，展示一番。
第一次穿古代战装，秦箐心底有些兴奋，露出一抹微笑，“你们觉得我穿着怎么样，是不是瞧着很帅气？很厉害？”
“呃……小姐当然很厉害，穿着也很合身。”黄辰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
另一个护卫夸赞起来倒是很顺口，“小姐真是雄姿英发，今后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元帅。”
“女元帅那还行，”秦箐被夸得很开心，挥挥手，“我知道你们也想要一身，不过剩下的就暂时不要动了，明日将这些清点准确后一齐送回魏州，然后你们自己再挑几件合身的。”
“……”
黄辰无语，心道我才没有急得这么不分场合。
不过他脸上很认真的答应，“知道了，小姐。”
“嗯，战事已经结束，我就先带一千将士回城了，留下伤员和其他将士，你们俩也留下安排事情，明天一早尽快将俘虏和战利品运回去。”秦箐安排道，随后往外走去。
……将士
黄辰:“……”
他一个笔直的军姿站立，大声接下命令，“明白了，小…元帅，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
秦箐突然感觉他像是在打趣自己，不过老实讲，自己心底却是很享受这种当统帅的感觉。
很满足。
但是事业还未起步，她并不能急于称王称帅，凡事都有一个阶段性的。
并没有多余的话语，她依旧是头也不回的大步出了房间。
两个护卫随后紧紧跟上。
出门不远处，恰好和郑芳宁撞上。
郑芳宁隔着几步远就冲秦箐打招呼，“妹妹，…哎，你这身战甲不错，穿着别有一番气场啊，果真巾帼不让须眉。”
两人走近，郑芳宁立刻被秦箐身外所穿的战甲吸引住了目光。
说完，又围着秦箐转了两圈，有模有样学着将士问好一样，在她胸口锤了几拳。
“看着挺结实的，很漂亮，妹妹还有吗？给我也来一套试试。”
郑芳宁第一次见女子戎装，秦箐身材又是不错，穿上战甲，确实是很让人赞叹。
她想着自己穿着这身普通短褐惯了，找身战甲穿穿。
说不定明天和刘毅汇见面，可以穿给他欣赏一下。
秦箐笑着点头，“倒是还有不少，不过只能明天给你挑选了，天色晚了，我们今天还是早些回城好了。”
“哦，那也行，我也不急。”
……
两刻钟后，秦箐安排好一切事宜，打道回城。
蒙蒙月色里，一行千人队伍，打着火把，慢慢朝魏州城赶去。
月色洁白，撒在枯黄的田垄，显得静谧无比。
第174章 弥补
到了城外，秦箐丢下那一千难民在外面露宿，和众护卫进城。
这时候丑时已过。
为了防止城里那些被抄家的奸商和权贵闹事，城里是一直安排了难民巡夜。
城门，也是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管制。
秦府门外
除了门外一盏昏黄的灯笼照亮了一小片路外，前院已是漆黑一片。
下午是安排清理过府邸，郑馨宁和几个丫鬟该是得到消息，已经再回到秦府了。
前厅没有灯光，秦箐与郑芳宁直接朝后院走去，赵新和其他护卫则是去了下房。
两人在院子分开。
郑馨宁那边的解释，秦箐直接是交给郑芳宁去做了，若是郑馨宁不问，她自己并不想多说。
……
虽然时间晚了，但是在房里的秦素和郑馨宁两个是没有丝毫睡意的。
郑馨宁虽然后到，但是见魏州城内的情况，又是有秦素的解释，事情如何，她也是知道不少了。
听闻自己妹妹一齐去了驻军营地打仗，郑馨宁一晚上就一直没放下心来。
而秦素，也是心事重重，除了担心这场战斗之外，一直都对秦箐白天那次警告心怀忐忑。
自天黑下来，她便呆在秦箐房里，虽是夜深，却没有丝毫睡意。
此时，房门外隐约传来一阵轻快急切的脚步声。
秦素从椅子上惊起，赶紧朝门口走了几步。
随后，秦箐推门而入。
见到她进门，秦素本来想着是要打感情牌，直接扑上去慰问的。
但是此时看着一身盔甲的秦箐，裤腿上面很明显的还有些血迹，她是被惊了一下。
好久，秦素一咬牙，决定按原计划扑上去。
“姐!”
紧紧抱着秦箐的背，秦素很粘人的用脑袋在她胸前刚硬的银灰色盔甲上蹭了蹭。
声音带着甜甜的笑容撒娇，听上去很惹人爱怜，“…姐，你可算回来了，这么久的时间，我都快担心死你了，你有没有受伤？你怎么回家还要穿着一身破甲？”
“……”
秦箐刚进门就意外的被秦素扑了个满怀，本来是要摸摸头以示安慰的。
一听最后几句话顿时脸都黑了，抬起的手也僵硬的停在半空。
须臾，秦箐很不开心的将秦素的脑袋从自己怀里推开。
秦素却没有松手，抬头，一双黑色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她。
也不管她了，秦箐是直接抬起步子朝桌边的铜镜走去。
后面的秦素是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话了，改做拉起秦箐的手，也亦步亦趋跟上。
秦箐在这面铜镜前站定，静静打量着里面的影子。
大半夜照铜镜，光线实属有些不足。
但是她却是对着镜子里显映出的模糊披甲女子欣赏得十分入神。
果然，不管是任何时代，身穿戎装的女子，都是别有风韵，十分引人。想起这些，秦箐嘴角起了浅浅的微笑。
秦素依旧是不明白她的心思，看了几眼镜中影子，又才试探的问道，“姐，你怎么了？脸上被划伤了吗？”
秦箐脸上的笑容微僵。
转头，她有些恨子未成的气恼，“你这没良心的，怎么会长着这么一张讨人嫌的嘴？见我现在穿上这身盔甲，就不能说两句像样子的话给个意见？”
“哦!”秦素终于明白过来，赶紧乖巧的点头答应。
又有模有样观察秦箐整个人装着一番，很认真的点头，“姐你穿着还挺威风的，但是这甲真的是有些旧了。”
听完她的意见，秦箐总算松了口气。
她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穿上古代的盔甲，正是春风得意，就怕这丫头说出什么又脏又丑又胖出来。
“算你还说出句好话!”秦箐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夸赞道。
语罢，转身走向木椅，“你是不知道我们的难处，这件战甲破是破，但也没办法。今天去袭营，好多人连刀具都没有，只能拿木棍，打仗先且不说，我现在还在为以后的粮食发愁呢。”
秦箐坐在椅子上，语气带了一丝无奈。
“没事，我相信姐一定能解决的，到时候有精兵强将，你就是千古第一女元帅了!”秦素赶紧坐在旁边，继续奉承。
秦箐微微颔首，满意的认可下。
看着眼前一个劲往自己身上粘的秦素，她活动一下手腕，突然是想起什么已经忘掉了的事情来。
“……等等，你相信我？前些天在牢里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甚至是记恨上我了，乘着我四肢不便，连我的饭都抢。”
秦箐直横眉竖眼，想起那些事就是一阵窝火。
秦素凑得更近了，笑着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我错了，那时候我不是害怕嘛，姐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以后一定要听话，帮你一起想办法打仗打天下。”
秦箐将她推开一些距离，“你别试图说服我，我清楚你那点心思，你等着看，以后有什么意外，你绝对还是第一个记恨我的。”
“我没有，我……”
秦素急着试图再改变什么，被秦箐打断，“素儿你别说了，你想要得到什么，便拿出自己的本事好了，我看看你以后的表现。”
“府中现在还有热水没有？我要先洗个澡了，身上很不舒服。”秦箐起身，朝黑色掩盖下的窗户望去。
其实也不过图个期待罢了，凌晨这个点了，她不指望有什么热水澡洗。
“早就没了，本来就闹了旱灾，今天他们烧的一点水都被我用完了。”秦素心思依旧在刚才的话语之中。
秦箐板着脸埋怨，“你是杀猪呢？一个人不管不顾的用光，不能留一些给我的？”
“大半个月没洗澡，身上都快臭了，自然是要仔细洗洗的，我可是用了好多香料才恢复如初。不过……姐你要是真要用，浴房还有一点凉水的。”秦素从座椅上起来，语气颇为无辜。
“那也好，冷水就冷水了，我先去了，素儿你早些回房休息。”
听她这一说，秦箐才想起自己也是在狱中好久没沾水了。
身为女人的她，自然觉得还是卫生要更重要一些。
叮嘱完秦素，秦箐飞快脱掉了战甲，拿好一身干净的衣服，快步出了房去。
“姐，你当心着凉!”见秦箐出了门，秦素大喊一声。
……
小瞬
已是裹着毛巾的秦箐，在浴房见着了浴盆外放着的半桶凉水，气愤得她差点得一脚踢翻在地……
好久，浑身都快发凉的秦箐，耐性都快耗尽，终是发现了角落处用好几层白色纱布裹盖的两满桶水。
她用手探了探，两桶水，竟是有少许温热。
……
第175章 分发甲胄
天还朦胧亮，秦箐与郑芳宁已经起床了，
大清早，郑芳宁是等不及了，要去隔壁刘府问候一声。
秦箐则是也去一趟刘府关怀一下，然后要出城。
因为秦箐头领的缘由，秦府外边护卫难民都是要更加众多，驻守在街道。
这样造成的后果，便是秦府周边的其他邻居有些战战克克，更加惶恐。
本就因为知府遇刺的事情，秦府被查抄，他们就开始倒霉了。
这下魏州灾民闹反，又是各种驻军城中，这些商贾都是整日愁容满面，连大门都不曾开过。
特别是刘府老爷刘杰贵，更为忧愁。
生怕外边的难民要抄自己的府邸，毕竟谁都清楚，难民最需要的，便是钱财食物。
刘府在魏州商届也是小有名气，家财还是不少的。被抢劫也罢，府中上下，最怕还是小命不保。
来到刘府门外，郑芳宁也不管其他人，迫不及待就敲响了门环，静静等候。
此时，秦箐一身戎装，站在旁边，身后跟着赵新和其他十个护卫。
里边久无声响，就在郑芳宁再敲门之时，门打开了一道裂缝。
一个浑身都在发抖的家丁畏惧的往外打探，第一眼就看见一个带刀穿甲的身子，差点摔倒在地。
他强扶着门板，等看清楚郑芳宁和秦箐两个，神色稍松。
两个以前长来，家丁还是认识的，只是秦箐穿着盔甲，手提砍刀，让他有些心虚。
家丁咽了咽口水，声音是有些寒颤，“两…两位姑娘进……进来吧。”
末了，他目光停留在秦箐身后的护卫身上，又是一阵畏惧感涌起。
秦箐看着家丁惶恐不安的样子，转身将刀递给赵新，言道，“你们几个先在门外等等。”
赵新接过刀，“遵命!”
等秦箐和郑芳宁进门，家丁再次飞快将四道门栓插紧，又才带着两人去了前厅。
在前厅坐下只是等待小会，就见刘毅汇健步如飞的走进偏门，神色有些兴奋。
他目光直接是移到了郑芳宁身上，又才看见旁边坐着的一身戎装的秦箐。
心里紧紧是微愣，刘毅汇勉强笑道，“两位好久不见，昨日一下午外边出了很多事情，所以我爹娘把门看得很紧，让两位麻烦了。”
他并没有急着问起秦箐如何从刑台完好无损出来的。
昨日中午那么多事，行刑那会儿魏州都乱成粥了，在刘毅汇看来，秦府两个杀死作恶的知府被朝廷判死刑的囚犯，被那些难民放出来是很正常的事情。
总之，这些不好的事情不提也罢，影响友谊。
“是啊，这半个月事情太多了，魏州周边这些地方，以后还很长一段时间要乱了。”
见郑芳宁有些不知如何问候的看着刘毅汇，秦箐直接开口了，语气显得很平淡。
虽不问之前的事情，刘毅汇终是对秦箐身上的盔甲起了疑虑。
坐在旁边，他细细斟酌了须臾的话语，才提出疑惑，“秦姑娘为何这番穿着？难不成昨日从那些恶官中逃脱，那难民头领感谢秦姑娘的恩惠，又觉得秦姑娘有些打仗才能，许了什么官？”
官府定案之后，秦箐以一人之力刺杀知府的事情，刘毅汇还是略有耳闻的。
所谓恩惠，便是之前的赈灾了，他细想之下，觉得报恩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被官府定了死刑，横竖都是死路，刘毅汇很能理解秦箐走上更绝的路。
既然有了如此猜测，为了套近乎保全家人，他就不能称呼难民为反贼了。
秦箐露出的笑容，有些神秘，“刘公子所猜不假，确实是这样，外边街道那些都是我的不下，刘府若是要出去，完全不必害怕什么，只要不影响其它治安便好。”
说完，她已是起身告别，“我还出城有事，不打扰你们俩了。”
“……哦，这些我知道了，…那秦姑娘慢走。”
既然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秦箐有事离开，刘毅汇也不打扰。
他确实是对自己的小情人郑芳宁，更加感兴趣。
秦箐只是顺路来安慰一下，并不想当电灯泡。
心系城外的战事，她直接快步出了门。
前厅，就只剩下一对经历过短暂分别的情人嘘寒问暖。
至于郑芳宁会怎么说自己的这些事情，秦箐并不关心。
出城，黄辰一行押着昨晚的俘虏和少量的武器，已经是到了城外等候。
秦箐等人径直走向了俘虏堆前。
何川走过来，指向旁边地上那堆武器，“小姐，这些官兵俘虏和刀具长矛，加上一千的盔甲，已经运回来了，剩下的粮食和其它战利品派人手回去运了。”
秦箐点头，走过去查看，地上的刀具枪茅还好，都是还比较新。
但是那摊开的一千盔甲，秦箐捡起几件翻来又翻过去，真的生锈了不少。
看着这堆数量极少的破烂，她颇有些无奈，“嗯，这些天事情要解决的不少，你现在先安排人给部下分发武器盔甲，能带兵的头领和青壮优先配齐装备，剩下的再说。”
何川应下，转头朝周围其他几个府上的护卫开口，“你们先为自己挑几件好甲，然后在帮忙一齐分发下去。”
见这些护卫分头而上，秦箐转身，朝依旧站定的赵新开口，“你也去找一件吧，再顺便叫黄辰也挑一件。”
“是!”
赵新是瞅了几眼还在俘虏那边的黄辰，小跑跑过去，将他叫过来。
黄辰过来，没有犹豫，直接是从最边上拿起一件盔甲，然后退在秦箐身前。
“小姐，昨日您走后，我们抓住了先前一直在茅房躲着，试图逃跑的斯以城。”
秦箐有些惊讶，“抓住斯以城？那做的不错，昨天我差点忘记他了。他是怎么个态度，能不能劝降过来？”
虽然斯以城官风不怎么好，也不善待部下，但他毕竟是昭武校尉，还是能有些利用价值的。
黄辰边将铁甲穿在身上，摇摇头，“劝降不了，他对我们这些人恶语相加，根本不相信我们有以后的。还说什么朝廷的军队一到，我们都是死路一条。”
斯以城的态度，秦箐倒是不太意外。
毕竟她们才闹事不过一晚，只要不傻，都不会这么早乖乖听话。
她转身朝俘虏那边走去，又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在手里把玩，“那就不管了，等会先关起来，我们去那边看看。”
黄辰看了一眼已经挑选完毕的几名护卫，快步跟上。
第176章 出兵各地
战俘被难民围在外边看守，秦箐在外边边走，边观察里边这些官兵俘虏的表情。
这些俘虏脸上大多还是恐惧的，低着头，害怕难民发起疯来杀死自己。
当然了，不排除少数的铮铮铁骨，此时依旧一脸无惧，冷视着走近的秦箐几人。
黄辰瞧着这些俘虏，跟在后边开口，“小姐，这些俘虏里边，还有几个是之前追杀过我们的官兵，您要不要问问话？”
“是吗？那赶紧带我去看看。”秦箐依稀记得，之前那几个官兵是万平的手下，有一个还算是送了个人情的。
“小姐，他们在这边。”
黄辰上前引路，秦箐隔远，第一眼便认出来那个给自己送过饭的小头领。
那人见秦箐走来，并不意外，很平静的抬眼等待。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他身边几个低头发抖的兄弟。
秦箐走在他身前蹲下，露出一抹亲和的笑容，“还挺巧，我们是又见面了。”
“确实巧，秦姑娘做的事情，可是件件让人目瞪口呆。”头领也是回之以笑容，听着话里，倒是没有什么指责。
秦箐依旧是带着笑，起身吩咐黄辰，“你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好了。”
“是。”
那头领很自然看着身上的束缚除去，才再度开口道：“秦姑娘若有什么事情还是缓缓，不知现在可否告诉我万副千户怎么样了？”
“万副千户？”秦箐疑问，映像中自己没有认识什么千户存在的。
沉默须臾，秦箐方才恍然大悟，“你说万平吧？他倒是没事，不过不愿听从，昨天被我暂且关在魏州大牢了。”
听闻万平无事，那头领心里稍松，“万副千户向来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不愿屈服很正常。”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万副千户不愿投降，我倒是想让你跟着我们做事？不知你愿不愿意？”秦箐现在不关心万平如何，她的目标是眼前的这些俘虏的意向。
头领也很干脆，没有什么徒劳的明志行为，只是坦白，“我叫秋召，秦姑娘想我这个朝廷官兵加入，你们这些反贼谋事，不知道拿什么说服在下？要知道你们现在连魏州都还没有完全控制。”
秦箐摇头，“我没有说服你的理由，你这个选择就是一场豪赌，赢了便是无尽的富贵。若是不信我们与朝廷抗衡的实力，我可以给你几天的观望，希望你可以考虑。”
这话说完，秋召拧眉沉思好久。
小命和仕途在前，他对朝廷并不是死忠。甚至，如今这些年，他对朝廷的景象是很不满的。
秦箐的眼光他是略知一二，虽然看上去鲁莽行事，但是是个聪明女子。
转头看着身后那些恐惧不已的弟兄，秋召有些无可奈何，
“那我就等待秦姑娘今后的捷报好了，到时候，我能够说服很多弟兄的，甚至万大哥都有希望。”斟酌很久，秋召给出自己的筹码。
秦箐终于露出笑容，“那便好，我等你的消息。”
转身，秦箐和黄辰向回走去。
秦箐望向周围坐在地上休息的难民，将手里的刀重新放好在腰间，“时间不等人，等那些装备分发到位，我们准备出兵，在今日，将魏州的七个县城占领，再考虑周边的扩张。”
“属下遵命，一切听小姐吩咐。”听着要开始抢夺地盘，黄辰心里霎时升起一阵激动。
……
武器还是比较少，何川和其他人只是花了不到两刻钟，就将这些东西下发到位。
除了一千战甲，剩下的都是大刀和长矛之类的武器，总共有四千多副。
闹事的难民，除掉昨日的死亡，再加上魏州城的，统共还有七千不止。
义军配上这些武器，基本上是告别武器慌了，只是，这是在不求精装的基础上。
那五百弓箭，需要弓箭手，普通人不经学习，自然是用不了，只能暂且管好。
昨日，秦箐特意安排墨澜征集魏州各地的郎中、铁匠、工人、甚至民间艺人之类的人才，用来给义军制作装备，补充后勤。
火药这个东西，秦箐依旧是没有太公开。
作为自己的特殊武器，她打算等军队规模大了，再征集人手生产大批炸药。
这次出发清扫周边县城，秦箐只安排五千人行动。
为了节约时间，她决定每名护卫充当领头，各自带了七百人分别往七个县城出发。
县城除了衙差，并没有什么兵力，七百人也是无忧。
顺路，还可以招收沿路的难民扩张力量
剩下两千多，则是依旧留在魏州驻守，秦箐安排何川带领，顺便是看守俘虏。
秦箐带着七百手下，一路往南，去了魏州周县——自己的老家所在县。
她顺便将杨安带在身边，培养一下这个老时巴交的年轻汉子的作战能力。
义军一路缓行，在去往周县的路上，秦箐再次见识了魏州的旱情严重。
田垄上的庄稼全是枯死已久，隔着好远才出现的灌溉沟渠，也是完全见底。
从五月末暴雨停下开始，两个月下来，只是下了一场雨，又因为刚好处于入夏最为炎热的两月，如今造成豫地的灾情还是不小的。
自然，其中最为影响严重的，还是黄河从汴州改道鲁南。
如今灾地，田地干旱无法收获，也只是能保证生活用水罢了。
这一路上，是没有行人的，有的只是三两具难民尸骨。出于人道主义，秦箐派人将这些遗体就地掩埋
等一行七百人到了周县集镇，秦箐是差点认不出来如今萧条的小镇了。
以前的周县，虽不是什么富裕地方，但人来人往，还是挺热闹的。
而如今，街上三五成群的难民倒在路边，再没有行人。不上前查看，没人知道这些路边的灾民是死，还是活。
秦箐看着周围破败的情景，心里十分难受。
转身看了看后面哄拥着前进的难民，她大声喝了一声，“后边的，都跟上，我们直接去控制县衙!马上就把那些欺负你们贪官恶吏抓起来。”
听秦箐说到抓贪官污吏，这些难民都是兴奋的大声嚷嚷起哄，赶路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其实秦箐也不十分清楚周县如今知县口风如何，不过看镇子的情况，十有**不是什么好官。
她需要的，只是调动这些难民对杀官强粮的积极性。
难民经历这么多天灾**，对朝廷肯定是恨之入骨。
第177章 占领周县
想要动手抓官的人虽多，但是秦箐到底只是带着不到三十人到了县衙门口。
县衙外，官差很多，可能是防止有难民闹事。
秦箐领着部下攻打县衙，直接是蜂拥而入。
其中一个差役见好过百姓从街道一边围了过来，立刻就怒了，大喝道，“大胆!哪里来的刁民，赶紧离开县衙!”
也不知这官差是不是眼瞎，竟是没有注意难民手里的大刀。
难民肯定是不会听他们都话，依旧是朝着县衙走近，来势汹汹。
经历了昨夜的血战，这些难民现在杀人要果断不少，在秦箐带领下，他们见人便挥刀砍下。
“刁…刁民，你…你你们……啊!”
差役惊恐看着涌入县衙的拿刀百姓，还没完全弄清楚状况，已是被一刀结果了性命。
秦箐挥刀砍死了门口最后一个官差，才进了衙门，往后叮嘱道，“大家进了县衙，定要把知县带出来，等确定了罪状，再公开处刑。”
这戏难民今日一早吃饱了肚子，如今也只是依秦箐命令行事，并不是杀起来完全不管不顾的主。
今日的杨安，形影不离的跟在秦箐左右，一直是很兴奋。
他很快进了县衙，冲秦箐频频点头，“知道了，小姐，我们一定遵命的。”
见身后的手下都答应，秦箐点头，带着不到十人进了公堂，从偏门到达后院。
一脚踏入县衙后院，看着记忆中朦胧的景象，秦箐不禁有些感慨。
记得上一次来县衙后院，还是两年前，为周末送行的时候。
那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也是最后一次。
如今，物是人非。周末走了恰好两年，不知如何。
而这里住着的，也不再是那个官场清流了。
庭院驻足只是少会，秦箐继续往里屋走去。
前厅并不见人，几人又是继续里走，到了里边的卧房。
站在门口，却是意外发生了，一行人听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还是女子的叫声。
声音正是从里屋传来，不用猜，是有人在大白天行男女之事。
身后几个人也是听见了，有些尴尬的看着秦箐，不知该怎么做好。
杨安一个汉子，直接脸上微红。
愣愣听着屋里无比娇媚的喘息，秦箐觉得自己老倒霉了。
心里升起一阵羞恼，手里握刀的力道更紧了，她真是想直接冲进去砍了这狗知县的头。
但是……
只是须臾愣神，秦箐目光停留在脚边那只半桶污水的木桶上。
随即，一脚将木桶踹倒在地，木桶水洒了一地，滚了老远，发出一阵闷沉巨响。
屋里声音霎止，紧接着是一声怒喝，“哪个该死的东西，不想活了？敢打搅本官的雅兴？”
秦箐转过身，脸上不带任何别样的神色，“你们进去，将他绑出来。”
杨安还早犹豫，身后的几个汉子是从尴尬中回过神，赶紧应下，走出来四人，大步走进了房里。
屋里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紧接着是知县怒气冲天的谩骂。
但是谩骂声很快消失。
好久，秦箐见一个满脸惶恐之色的年轻女子被手下带了出来，衣服已经完好。
看样貌，姿色颇佳，要比秦箐好看不少。
那女子被按在地上，马上就呜咽着哭了起来，“呜呜……各位爷，不……不关奴家的事，都是那知县强迫的，呜…别抓我……”
秦箐没有看她，静静伫立在原地，依旧望着房门。
门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知县被后面的两手下押出，按倒在秦箐身前两步远。
知县一脸狼狈的抬头，见到秦箐和她身边一众人，又是怒了，“你们这些刁民好大胆，胆敢私闯县衙对本官动武，是想造反不成？不怕被抄了九族？”
秦箐微微一笑，将刀尖从知县脸上轻轻划过，“就是造反又如何？”
本来怒火满面的知县，被刀尖划过脸颊，心底一颤，只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
“杀害朝廷命官，乃是抄家灭族的重罪，本官劝你要想清楚了!”知县即使身子打着颤，依旧想要恐吓眼前的女子。
秦箐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缓缓收回刀，“将他牙到街上，通告镇子的灾民前来，等我命令，然后斩首示众。”
“是!”
不管知县极度震惊的脸色，两个手下领命押解出了院子。
秦箐转过身，朝跪在地上，依旧恐惧不已抽噎成声的女子好一阵子打量。
那女子惶恐的看着身前一袭战甲的年轻女子，语气满是恳求，“姑娘，你饶了我，我是被他逼的，我也是受害者，求你别杀我。”
这话一说完，秦箐只是探问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只凭这女子刚才那忘情的叫声，便是任这女子说破了嘴，秦箐也不会信一个字。
她虽然没有经历，但是不傻的。
“我劝你还是老实说出我的身份，不然，我就把你当做知县夫人，等会一道祭奠那些死去的百姓。”秦箐满是寒意的声音开口恐吓道。
女子抽噎得更可怜了，“不要，我不是知县的夫人，知县夫人早就死了，求你别杀我，我不想死。”
秦箐脸上平淡，“既然如此，你是什么身份？就老老实实说出来好了。”
“我…我说，……我我是知县新招…招来的小…小妾，家父是镇子里的王员外，今年年纪才二十而已。我才不到来四天，什……什么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做啊……呜呜……”
女子不想死，只能像秦箐坦白一切，弱弱开口央求。
秦箐终于点头，她记得镇子是有个王员外，商贾人家，为人虽有些刻薄，倒也不恶。
如今这样，她决定可以好好敲诈一比。
“既然你说你是王员外家的女儿，那等着就叫王员外拿出家产帮你赎身，否则你就好好待在县衙牢房好了。”
“我…我知道了，我这就写信告知家父。”
刚到手说荣华富贵没了，女子无它选择，即使性命保住，也是不想被关着的，只能弱弱应下。
秦箐挥手，“你们带她去处理好了，”
等三人下去，秦箐再次下令，“把院子其他下人之类的也找到看好了，然后我们去收集粮食。”
这次接话的机会，杨安反应过来，他赶紧上前一步，“是!……我…我一定完成小姐交代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