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跳窗及偶遇
耿月与香云面对面的咯咯一笑,然后同时回头说道:“你快点吧。”
蔚临看着她们两个,简直是有些无奈了,感觉香云已经在短短的一天内,跟着耿月学坏了。
三人直到傍晚才到了皇宫,因为有着香云一起出去,所以皇宫中的人并不着急,也就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蔚临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包草药来,对着连着打哈气的耿月他说道:“你们两个人先去休息吧,一会儿我叫耿月吃药。”
耿月看见药包就想抢,被蔚临一个闪身躲开了,手里拿着药包,他对着耿月挥了挥说道:“你不吃药怎么能行?这药是什么?只有我知道,我自己亲自给你熬,你大可放心。”
耿月连连摇头,简直愁苦到了一定的地步:“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身体好着呢,我自己知道,你就算熬了也是白费功夫,我是不会喝的,这话我对你说了好几遍呢。”
香云此时也看着药包,然后她关切的问向耿月,“小姐,你究竟是什么原因?可有哪里身体不适,我这边给你叫来御医可好?”
“谢谢香云,但是真不用。”耿月赶忙拒绝,然后指着蔚临说道:“你老看着我吃药干什么,我身体好着呢,都说好多遍了。再有你把香云都吓到了。”伸手一拉香云的肩膀,耿月信誓旦旦的说着:“你不用怕。他就是闲的没事总想让我吃药。”
蔚临不与她犟,因为知道耿月有时候是不讲理的主。
径直拿着药包直奔小厨房,他寸步不离药包,然后叫着其他奴婢生火,找药罐。
香云这时也说道:“蔚临公子,你今天走了一天了,也去歇息吧,这会儿我来做便好。”
蔚临是不可以让香云做的,但是耿月十分愿意。
挥着胳膊走至小厨房前面,他开始对蔚临喊道:“你出来吧,你今天也累了,换个人做是不是?终归是熬药嘛,谁熬不一样。”
蔚临心知肚明,知道耿月要是让别人熬药,就更有理由不喝了,于是扬起一侧唇角,他手不离药包,抬头看向耿月,银色的头冠晃到了耿月的眼睛,蔚临说道:“我不累,我能做,你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耿月叹了一口气,开始做假好人,“嗨,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回头看到香云,香云大约没有觉察出耿月话中之意,还在说着:“蔚临公子,就让奴婢来作吧。”
耿月歪头嗤笑,心说我还治不过你。
然而蔚临就是谁劝也不听,对着她们二位大手一挥,他撸胳膊挽袖子,然后斩钉截铁的说道:“这是我份内之事,两位不必再争,香云你要休息就休息,你若是不休息,那你去找点其他活干也好。”
香云点点头,于是还真就走了。
蔚临这回看向耿月,双手插在腰间,“这药你不喝是不行的,我劝你在喝之前先去美滋滋的睡上一觉,不然这苦味儿进了你的嘴里,到了你的喉咙,苦的你是想睡也睡不成了。”
耿月叭叭嘴,不知为何,真就感觉一种苦味蔓延到了嘴里。
她想应该是心理作用,然而不管这心理作用是真是假,她都发现自己没有机会打扰蔚临。
蔚临对自己身体实在是过于重视,让她这个本人都觉得有些心理上的负担。
撅起嘴巴,她十分不情愿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屋睡觉去了。”
蔚临额头上的美人尖,隐隐的渗出了一点汗水,正值盛夏,虽是傍晚,却也有些热。
蔚临抬起头瞧着耿月苍白瘦小的脸颊几乎是哄着说道:“好好好,今日不是还买了一些东西吗?你若是不困可以看看那些东西。”
耿月眯着眼睛点点头,她像是一个游魂,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然而进了房间以后,她整个人变精神了很多,眼睛也骤然间睁开了。
七手八脚的推开窗户,她便往窗外跳。
从窗户跳出去之后,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浮土,眼睛打量着周围,他想着找一个藏匿自己身影的地方,这样等蔚临做好药之后,找不到她也得作罢。
耿月如意算盘打得很好,然而实施起来甚是费劲。
因为窗外唯有一颗老树能够阻挡人的身影,可怜那老树还不够老,若是藏匿在老树的后面,也是非常容易被人发现的。
正当他愁闷之际,一个声音忽然在他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呢?”
吓的耿月从心里到身体都是一个冷战,回过头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眉头一皱,他十分不解的问道:“肃尤世,你怎么在我的房间后面?”
“你叫我什么?”肃尤世眼神瞬间冷了许多,瞪着耿月。
耿月摸了摸自己的门牙,意识到这样是不恭敬的说辞,于是赶忙说道:“大王,您来我这后面赏树吗?”
“你这有什么可以欣赏的?”肃尤世反问道,他一身黑色的衣裳,显得脸特别的白净,可以看见他青紫色的血管。
肃尤世低着头,看着耿月。耿月也低下头,莫名其妙的她想看一看这个怪胎穿没穿鞋子。
然而看到地上,她见肃尤世衣摆极其的长,拖在地上,将脚丫子完全挡住了。
耿月一时间有些语塞,几次张口才发出声音,“那您慢慢欣赏,我先回去。”
她做了一个礼,便想转身走,按理来说她跟肃尤世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该给的都给了,不该给的她自己琢磨呢,还没有弄好,有什么好说的?
“急什么?你还没有告诉孤你来着做什么呢?”
耿月心想这话不是我问你吗?好模好样的跑人家房后做什么,况且这个地方距离您老人家的寝宫相距甚远,你来我这不是赏树,难道还是来看天来了?聊天来了?
耿月转过身,犹豫了一下,觉得为了不喝药而逃跑这事属实有些张不开嘴,随即说道:“民女就是没有来过这后院,所以随便过来走一走,看一看。”
第二百八十七章 撞见
“走一走,看到什么了?”肃尤世反问道。
耿月咬着自己的手指甲,想转身就走,可现在又不是能走的时候,见肃尤世带着一副逗自己玩的模样,她也不太敢跟肃尤世满嘴跑火车,犹豫着要不要跪下说话,这样能让自己早点跑。
可是跪下未眠又太没有尊严了。
“你在想什么,孤在问你话。”肃尤世又问道。
耿月于是也不跪了,一边观察着肃尤世的表情,一边说道:“民女是真的得没有见到什么,民女刚刚进来,就看见您了,可真是巧了。”
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她见肃尤世斜着眼睛看自己,于是也开始怀疑,肃尤世究竟在这后院是来干嘛的,但是无论肃尤世是干嘛的,她不能让肃尤世多想。
赶忙实话实说道:“民女其实一会要喝药了,但是民女就是对这个药味,有些难以接受,所以才跑出来的,陛下您可千万别误会民女,民女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然后她弓着腰,做男人样子对着肃尤世双手一拱,“陛下,民女还有药得喝呢,民女可以先走了吗?”
肃尤世面无表情,半晌之后他对耿月说道:“女人还是笨一点更好,不要耍滑头,知道吗?”
“知道知道,陛下说的是。”耿月正色道。
“行了,走吧。”肃尤世注视着耿月说道。
“是。”耿月正面对着肃尤世,然后退着身子往后走,退了散步以后,她转身径直往前,忽然的她低着头又拐了一个弯,走到自己的房间的窗户前,耿月拎着自己的衣袍哼哧哼哧的往房间里面钻。
肃尤世看着耿月蹦了进去,然后转过身将窗户关上。
这里又静谧起来,香云从隐匿处弓着身走到肃尤世的身边,跪下说道:“陛下,奴婢不知道耿月小姐会从窗户跳出来。”
肃尤世头也不回,双手背在自己的身后,“我早就听闻这个女人做事没有章法,全凭自己的一番心意,你以后在这里做事要小心一些。”
“是。”香云应道,随后将今日的事情缓缓想肃尤世道来,末了她抬起头问道:“陛下,每次出门,您看是否要多带上一些护卫?奴婢认为他们还是不够有诚意。”
“不用了,不需要把她们逼得太狠了。”肃尤世说道,这回他终于转过身看着香云,然后说道:“此事你办的不错,与他们相处好便是,有什么情况,随时找我来报,今日我来,被耿月撞见,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肃尤世低下头,抠了抠自己的手指甲,他一直有着抠手的习惯,十根手指都被他扣得秃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扣。
“奴婢认为,应当是偶然。”香云说道,“蔚临公子确实正在为耿月姑娘熬药,耿月确实是一直在表达自己不想吃,奴婢以为她若是不想吃,所以逃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你才跟她相处多久,就也这样认为了?”
香云忽然听到肃尤世的质问,她在肃尤世身边伺候许多年,在府中就开始伺候,到了如今自然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并且也是将此事切身体会到了一个十足十。
于是对于这位说翻脸就会翻脸的陛下,她别有一番章法,说道:“奴婢今日与这两位出宫去了,在奴婢看来,耿月小姐的性子有些直率,没有多少的心机。”
“她没有心机,不代表她傻,否则能从这些地方出来然后一点事都没有吗?”一枚小小的簪子入了肃尤世的眼中,“你这簪子,也是今日买的吧?”
香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间的簪子,然后将簪子从头上拿了下来,说道:“回禀陛下,这簪子是耿月姑娘让奴婢买的,奴婢要与耿月姑娘交好,所以耿月姑娘建议后,奴婢便买了。”
“到底是宫外的东西,不如宫中的精美。”肃尤世盯着玉簪说道:“你们女人家的东西,自己喜欢便好,此时做好之后,赏赐不会少了你的。”
“谢陛下恩典。”香云说道。
肃尤世路过香云的身边,忽然的他停住脚步道:“日后再有什么事情,直接命人传话给我便好。”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后院的一处密道走去。
直到肃尤世的身影消失,香云才站起身,她双眸冷冷的看向那个密室,然后又看了看手上的簪子,半晌后,她转过身,见四下无人,又将簪子戴在了头上,往前院跑去。
刚到前院,她便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药汁味道,忍着这股药汁味道,她叫来了位份更低的婢女说道:“去厨房,为耿月小姐带一些吃食回来,最好是一些甜的果子,一会耿月小姐要喝药,你明白了吗?”
“是。”梳着双髻的小婢女应道,然后头也不抬的向外面走去。
香云还是一副亲切的模样,她走过长长的套廊,然后走到蔚临的身侧,看着药碗,她也不打扰,也不伸手,只是说道:“蔚临公子,需要奴婢帮忙吗?”
“不必了,香云姑娘方才去哪里了?”
香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簪,然后低头颔首笑道:“奴婢只是命其他人为耿月小姐拿一些果子过来,一会耿月姑娘要喝药定然是要搭配上一些酸甜可口的果子才好。”
“说的正是,还是你们想的周到。”蔚临赞扬着香云,然后手中的扇子一直扇着火,他说道:“耿月就是喝药费劲,要是没有果子,那怕是更不会喝了。”
“耿月小姐还是个小姑娘,怕苦也是应该的,奴婢也是不爱喝的。”
蔚临听到这个话,向她看了一眼笑道:“谁也不爱喝药,谁让她病了呢。你还说她是小姑娘,她都不小了,你看她长得比你年纪都大,还经常自称自己为小姑娘,有意思吗。”
“蔚临公子,谁会将自己往老了说呢,你这样就太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了。”香云向前走了两步。
蔚临说道:“我这不是让她认清事情吗,再有你别往前走了,一会染得你一身药味,可不好闻。”
第二百八十八章 养条大狼狗
香云便停下了脚步,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她便不动了,干干的笑了笑,她见蔚临跟自己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她心里满是肃尤世,肃尤世她看了那么多年,在心里早就将肃尤世视为自己的了。
刚才肃尤世又与她说了那么多的话,足够她琢磨好一会的,找个犄角旮旯美滋滋的寻思一会的了。
向后退了半步,她见蔚临是真的不需要她帮忙,于是微微的笑了一下说道:“蔚临公子,既然无事,那奴婢就先去看看耿月小姐。”
“耿月?”蔚临蹲着身子,拿着扇子,说道:“她应该在睡觉吧,不过也行,你去看着她点,别让她做耍小聪明的事情。”
“是。”香云低头应道,心想耿月这个滑头的本事看来还是很有名的,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走向耿月的房门前,她想方才耿月看见了陛下,不知道有没有看见我?心里隐隐的有些怀疑,她站在门口,随即用手指轻轻的叩击了门。
房门从内被拉开了,耿月探出头来,见是香云,眉毛当即一抬,然后她从中转出身子,脸上顿时带了笑意,说道:“香云,你来找我玩了?”
“奴婢只是来看看耿月小姐。”恰巧这时候方才去那果子的婢女端着果子走了过来,香云顺手从婢女的手上将托盘拿在手里,对耿月亲切的说道:“耿月小姐一会要喝药,这是奴婢命人给您拿来的果子,果子酸甜可口,耿月小姐吃了可以缓解药汁的苦涩。”
“哎呀,那真是谢谢你了。”耿月双手接了过来,然后她回头看向房间,房间的桌子上只有茶盏并没有其他不该有的东西,于是她便招呼香云说道:“快些进来坐坐。”
香云跟在耿月身后往房间里面走,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房间。
耿月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瞬间嘴里布满了酸涩的味道。
她含着果子,看向香云,说道:“香云你真是想的周全,有了这个,我一会就不怕吃药了。”
“小姐客气了,为小姐做这些,是奴婢的本分。”
耿月上下打量了香云,然后她说道:“我这小姐,在风餐露宿后已经不算是一个小姐了,倒是你,我看你倒是很有小姐的气质,穿的也好,长得也好,你要是想成亲,一定有很多男人喜欢你。”
耿月夸赞道,见香云有些不好意,然后她心想肃尤世到底是怎么想的,像香云这么一个大美人,如果不指婚就让她生生的老在宫中实在是未免可惜。
到时候有机会,我也要去见见那几位的美人,若是能够见到那些的美人,我倒是可以在心底里盘算一下,香云成为妃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想到这,她又是一笑,对香云是极度的客气,“你怎么还在站着,快来坐下吧。”
“奴婢不敢。”
耿月闻言将棋盘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我知道你规矩多,但是我属实是没有什么规矩了,你现在让我规矩,其实我也可以,但是我觉得累死了。所以不让你累,也不让我累,我们下盘棋吧。”
“好,奴婢棋艺不精,请耿月姑娘见谅。”
耿月顺手将黑子拿到自己的身前说道:“瞧了,你棋艺不精,我棋艺也不精,咱们两个最适合下上几局。”然后她率先落下了一颗黑子,正好落在棋盘的中央。
香云拿着棋子下在了耿月的黑子旁边,耿月手里拨棱着黑子,下了一子,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我刚才不想喝药,然后我就从窗户跳出去来着。”
香云看着耿月的表情,然后又下了一子,见耿月没有抬头看自己而是看着棋盘,她疑惑的问道:“耿月小姐还是要喝药才是,将身体养好。”
“嗯。”耿月又下一子,伸手摸着下巴还是看着棋盘说道:“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你猜,你往大了猜。”
“往大了猜?”香云不知道耿月的深意,也跟着下了一子,怀疑的注视着耿月,然后她说道:“莫非是陛下。”
“就是陛下,要不然说你聪明呢。”耿月眯眼笑道,“我就奇怪了,他是怎么到我窗户后面的?你不好奇嘛?我跟他聊了一会,然后我又回到房间里,等着陛下走到前院来,然而到了现在都没有到前院,你说这是为什么吗?”
香云面不改色的说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寝殿,并不熟悉,也许是还有别的路吧。”
“那有别的路,也不能一点都没有声音吧。”她挠了挠头发,然后对香云说道:“我跟你说,其实这个皇宫都是陛下的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一个貌美的姑娘家家,你说我有点担心,有错没有?要是有别的路,回头你带我转一转,咱们把那路堵上,不图别的,就说我是个大姑娘,这一点,我保护自己是不是也没有错?”
“耿月小姐,您不用担心这个,陛下有很多嫔妃。”
耿月抬起头,歪着脖子注视着香云说道:“我不担心陛下,我担心侍卫,我担心某位侍卫大晚上来这里,然后跟某位婢女幽会。
幽会不幽会是你们皇宫的事情,我管不着,我也不想管。我就怕他半夜跑到我房间里来,我这人有个习惯,大夏天的不关窗户,你听明白没有!”
“是,奴婢明白了,皇宫虽然安全,但是为了让耿月小姐放心,倘若真的有路,奴婢一定将它找到,然后将它堵上,请耿月小姐放心。”
“光堵上怎么行?”耿月扬起一侧唇角,“我半夜不爱关窗户,麻烦您帮我找到一条大狼狗,别的地方不用放,就放在我的窗户前,就可以,我就可以睡的安心啊。”
见香云又要说话,耿月手一伸,她说道:“你让我先说,我这人胆子小,养条大狼狗不可以吗?皇宫说禁止我养狗了吗?你是觉得我不讲道理吗?我养狗犯法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臭皮匠凿墙
“耿月小姐不需要这么绕着弯说,您大可不必如此。”
耿月低着头看着棋盘,还在一个字一个字的下棋,“我没有绕弯,我说的很是直白,我不是一直说防备着侍卫吗?我绕了吗?是你想歪了。”
然后她一皱眉头,啧啧说道:“我发现你们真的是想的太多了,就不单纯,就不可爱了,可爱的女子从来都不会多想的。”
将手轻轻的往前一伸,她巧笑盼兮的说道:“我也不瞒着你,我就见过那样的一个女子,特别美好,我也不是说你不好,我发现你就爱多想。
所以我得先跟你解释清楚,你到到时候若是误会了我,你说我是不是会特别的委屈。”
“耿月小姐牙尖嘴利······”
“哎!”耿月皱着眉头说道:“我在和你讲道理,你却对我进行人格上的侮辱,香云姑娘你有些过分了哦。”
然后她站起身子,门没关,于是她大刀阔斧的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你这个人就是不讲道理,你不愿意给我找狗是不是,那我自己找去,我肯定能找到,我先去厨房看看。”
“耿月小姐。”香云随即站起身跟在耿月的身后说道:“厨房没有狗。”
耿月闻言抱住肩膀转过身,她本身是没有想闹到这一步,然而香云说的话,还真就让她上了样,于是问道:“那怎么办?没有狗,我睡不着啊。”
香云无可奈何地长长的喘出一口气,她对耿月低着头说道:“姑娘请放心,奴婢现在就去给你找狗,定然让姑娘睡好觉。”
耿月从香云的嘴里从小姐硬生生的降为了姑娘,她也不生气,而是笑道:“好呀,那就麻烦你二来香云,若是找不到你可要跟我说,我也不会为难你的,我可以自己去和陛下申请。”
“姑娘放心,香云定然会让姑娘满意的。”香云说完便往前走,蔚临将药碗放在托盘上,端着药碗想耿月走来,香云见了他面上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做了一礼说道:“蔚临公子。”
“好。”蔚临应道,然后没有多问,直接走到耿月身边来说道:“你出来做什么来了?现在回房间吧,药也给你熬好了。”
耿月看着蔚临的时候,面上才显现出一丝不悦,瞧着香云的背影,她的舌头在嘴里鼓秋了一下,然后给蔚临递了一个眼神。
二人进房间之后,蔚临才将揣了一路的材料从怀里拿了出来,他对耿月说道:“有的是法子让她出门,你犯得上得罪她吗。”
耿月接过包裹缓缓打开,她见里面是几个油纸包,于是一边拆油纸包,一边说道:“我本来也是不想得罪她的,但是我发现她一个劲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啊,那我能饶了她吗?你当我真是受气包啊。”
蔚临见她头发翘起了一角,然后将那一角按了下去,皱着眉头说道:“随便你了,反正有我在,咱们也不怕她,你看看是不是这几样。”
“是这几样。”耿月笑着说道:“有了这些东西,吴国要是还能打败仗,那就太废物了。”将油纸包又缠紧,她又笑着说道:“我得给它藏起来才行呢,藏哪里你说?”
蔚临抬头看向了房梁,手指往上面指了指,耿月也看了看,然后她拒绝道:“上面不行的,我怎么拿?”
蔚临又看向床铺,耿月也看了过去,然后对着蔚临一点头,一拍手说道:“找些东西,给它们贴在床底下。”
“用浆糊贴还得熬。”蔚临说道,随即他看向一副画,将画掀起来,他用剑在墙壁上插进去,耿月用酒樽跟着一起帮忙,于是便在画的后面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来。
耿月看着洞,她满手灰的笑道:“肃尤世估计要谢谢咱俩,没有咱俩的机智对策,你说他的房里能这么有意思吗。”
“你找个地方,把这些土弄弄干净。”蔚临弯腰用手帕将地面土罗成一堆。
耿月正沉浸于自己的智慧之中,听到蔚临的话,她灵光一闪,说道:“都弄窗户后面去啊,我在我的窗户后面还看见肃尤世了呢。”
蔚临本来就要将土和瓦块往后院扔,听到耿月的话,他转过身问道:“我发现你是不是傻了啊?你都看见他在后院了,你还往后院弄。”蔚临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耿月不着边际的脑子,他双手捧着,否则就要用手指着耿月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是不是活够了?”
“嘘,你那激动干什么,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傻子吗?”耿月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前面嘘声道:“我给你挖出一个坑来,你埋进去就好了呀。”
说着她率先往窗户那走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磨磨蹭蹭的到了药碗旁边,正要往前面走时,袖子一不小心碰到了药碗,药碗啪的一下摔在地上一下子便摔得四分五裂。
耿月低头一看,然后强忍笑意抬头看向蔚临,只见蔚临蹬着大眼睛,一副被耿月的得逞的模样看着她。
耿月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然后一指地上的瓷碗说道:“哎呀,碎了。”蹲下身,她赶忙收拾满地的碎片说道:“这都是好蔚临给我熬的药,都是心意,如今却是碎了,我的心里真是难过死了。”
“你别装了,赶紧将出去给我挖坑去,先把那些东西弄好再说,耿月啊耿月,你是真的胆子大,不怕被发现是不是?”蔚临压低声音,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焦急的说道。
耿月心里早就急了,但是相比与蔚临,她可以装作不着急的模样。
如今蔚临着急了,她便也说道:“好嘞,我先忙活主要事情。”说着她便拉着扒着窗户跳了出去。
双手拿着酒樽,她在地上开始刨坑,一连这刨了好几个坑洞,将坑刨完以后。
蔚临又来回走了几次,几个坑填满,又盖得严严实实以后,他才甩着双手,然后对耿月说道:“你在这遇见的肃尤世?”
第二百九十章 无用大狼狗
耿月见他不提药的事情,于是她也不提,只是逐渐与蔚临拉远距离说道:“没错,就是这。”
“他来干嘛?”蔚临问道,然后他又问道:“你又跳窗户干嘛?”
“他干嘛我不知道。”耿月说道,然后她大言不惭的说道:“我能来干嘛,你说我能来干嘛,我来遛弯啊,我要在这里住着,我了解一下地形,难道我错了吗?”
“你还挺有道理。”蔚临冷笑一声,双手往耿月身上一擦,他说道:“反正你也买了新的衣裳,这旧衣裳你是打算扔了还是怎么样随便你,现在你一天一件新衣裳也是供得起,就给我擦擦手吧。”
耿月自然是不干,将裙摆从蔚临手里拽出来,她叹气一声,“唉,那我这旧衣裳也是不打算扔的啊。”
蔚临的指甲缝隙里还是有泥土,但是他浑不在意的拍了拍手说道:“我刚才一直在小厨房那,要是他走到前院,我是不可能看不见的,所以只能说明这里有暗道啊。”
耿月心想我早就知道了,然而她并没有拆穿蔚临,只是拍了拍手,夸赞道:“蔚临你真是太聪明了,那么这个找暗道的人物就交给你了,我刚才就是因为这个所以香云才跟我闹了脾气。”
然后她切了一声,继续道:“她当我来了以后,他们吴国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吗?还一个劲的说的我伶牙俐齿,我说弯弯绕绕,我再弯弯绕绕,你说我能绕过他们宫里的人吗?他们宫里的人,一句话能绕了个山路十八弯,我这脑子,你说是他们的对手吗?”
蔚临听她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一段,不由得代替她长长的喘出一口气,然后他在这四四方方的荒凉后院转了转,后院唯一的植物就是枯草和一颗老树,其他的地方都是一眼看了个清清楚楚,实在是没有值得窥探的地方。
于是他转而就要回到耿月的房间。
耿月跟在他的身后,认为他是一个江湖中,理所应当就得见多实广。
该有的暗器他应该得了解,该有的密道他也应该是清楚,然而蔚临这回什么都没有说,就不由得让她起了疑心。
眼见着蔚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也跟着进去,然后压低声音问道:“怎么的,你发现什么来了?”
蔚临在手盆中洗了洗手,耿月也要去洗,然而发现蔚临洗完以后,那水就跟泥潭一样,根本就不能用了,于是她将地上的碎瓷片扔进了水盆中。
推开房门她叫人道:“来人,将这水重新打一盆过来,我方才喝药,不小心把药碗碰掉了。”
一个奴才低着头将盆子拿走了,耿月便退回了房间中,对着蔚临压低声音问道:“你说啊。”
“我半夜再去一趟。”蔚临说道,耿月低下头,忽然发现蔚临的眼角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一颗泪痣。
脏兮兮的手指对着蔚临的泪痣上摸了摸,她在蔚临的脸上留下了一把泥。
见泪痣是真的,耿月捻了捻手指上的土说道:“呦呵,你脸上长了个痣。”
蔚临伸手摸了摸,然后他说道:“抠下去。”
耿月摇摇头,拒绝道:“挺好看的,流行。”她又将话题引了回来,“白天你什么都没法,晚上你就能发现啦?”
“没准呢。”蔚临说道,双手抱着肩膀,他往房间外面走去,“我就防着你这一招呢,我刚才熬药给你熬了两碗,那一碗差不多已经凉了,我现在给你拿过来,你就喝了吧。”
“我也不是故意的。”耿月细不可闻的说道,然后她跟在蔚临的身后也往房门外面走,心中感觉吴国的世界也是真的神奇,要是蔚临今晚什么都发现不了,那才是真的不得不承认古代人是有极大的智慧的。
随即她便想,吴国有密道,难道璃国就没有了吗?我当初在璃国的时候若是主意一下,是不是现在就不至于混成这样了?
不由得感觉自己过于粗心大意,错过了许多好机会。
小奴才端着水盆过来了,耿月就近洗了洗手,将手指洗成原来的样子,水盆中的水也脏了。
她干巴巴地为自己打圆场,满嘴都赖蔚临,“别人熬药是药,蔚临熬药这是什么啊,熬得我一手黑汤子。”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这时候蔚临端着药碗又来了。
耿月接过药碗,见蔚临就在自己的身前,抱着胳膊看着自己喝药,她知道自己这回什么法子都没有了,于是把药碗对着嘴,使劲往嘴里一喝。
将药碗塞进蔚临的怀里,她便急匆匆的往房间里面跑,因为房间里面有香云送来的酸甜果子,她太需要那种东西解口中的苦涩味道了。
蔚临拿着药碗,看着耿月的背影,问道:“你是要吐啊?”
耿月懒得搭理他,他的话被她故意的忽略了。
正在耿月吃果子时,香云牵着一条英俊的大狼狗从门外走了进来。
大狼狗长得威风凛凛的,一身短毛,脖子与腿都是很长的,耳朵立起来,一双眼睛打量着这个偏僻的小院子。
“这么大一条狗啊。”蔚临转过身,不由得称赞道:“香云姑娘,你还是真的胆子大,一点都不带害怕的。”
耿月听到外面的声响,便从房间里面跑了出来,一口将果子的果核吐在墙根下,她见大狗盯着自己于是也不由得不敢往前走了。
像蔚临一样,他开始称赞香云,“香云你真是小小的身体,大大的能量,这么大的一条大狼狗,你就牵着过来了,我还寻思你得弄个小狗过来。”说到这她反应过来,心想这狗怎么不咬香云呢,要是不咬香云,那是不是也不能咬肃尤世。
她光看外貌就知道这是一条好狗,然而好狗归好狗,该咬的不咬,那留着它干什么用?
香云此时也有些害怕,然而当着耿月的面,她保持着自己一贯的素养,说道:“这狗是从看宫门人那边要来的,看门行,看窗户肯定也行。”
第二百九十一章 宠物
“看着是挺吓人。”耿月说着,随即伸手便要去摸狗脑袋,然而狗一个眼神她便缩回了手,问向香云,“这狗,咬不咬人?”
香云牵着大狼狗,大狼狗太健壮了,几乎要牵着她跑起来。香云控制着狼狗左右乱走,一边将因为狼狗乱走,而缠在自己身上的狗绳拿了下来,她看向耿月,随即说道:“它听人的话,主人不让咬,那它就不咬人。”
“原来是这样。”耿月一摸自己的下巴,然后问向香云,“那不咬人狗,能看窗户吗?”
“奴婢问过了,这狗晚上特别机敏,所以耿月姑娘请放心吧。”
耿月听到这,便伸手去接狗绳,她没有直说这狗要看着香云的事情,而是一双明眸一直低着头看着狗,动物毛茸茸的自然是讨人喜爱的,不过这条狗看起来与可爱实在是贴不上关系。
见狗真不咬自己,她才稍微的放下了心,正要拉着狗子回房间里去沟通沟通感情,然后她脚步一顿,问向香云道:“这狗子名字叫什么?”
“大福。”
“大福。”耿月喃喃出口,然后并没有细细的评价狗子的名字,而是对着蔚临一笑说道:“有点意思哦。”
蔚临伸手摸了摸狗脑袋,然而狼狗任他抚摸,坐的十分端正。
他也一笑,然后并不细问狗主人如何,狗又要何时回去,而是也对着耿月一笑道:“行了,这回你睡得着了。”
当着香云的面,耿月不好意思将话说的过于直白,于是便也只是附和道:“至少是能踏实点。”
拎着狗绳子她往房间里面走,心里门清这条完全不咬人的狗极有可能没有什么用,然而有总是要比没有好的,万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用到了呢。
拽着狗进了房间,她决定先要和狗子培养培养感情,等到与狗子有了感情之后,那便是像二郎神与哮天犬,哮天犬绝对不是无用的。
不一会她出去,蔚临见她不知道总哪里捣腾出来两个类似于洗脸的盆回来,狗子有了盆之后,蔚临又见她出去了,不一会又不知道她从哪里弄回来了一个木头筑成的硕大狗窝。
眼见着耿月要将自己的房间一同打造成狗的房间,蔚临终于插嘴道:“不可以放进屋子里养着。”
“我知道了。”耿月答应着,随即还是抱着狗窝往房间里面近。
蔚临追了进去,见耿月将狗窝放在了窗户旁边的桌子侧面,他哎了一声,“哎,不是跟你说了吗,房间里不能养狗。”
耿月正摸着大福的大黑毛,大福盘成了一个甜甜圈的造型,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大福多听话啊,你就让他在房间里面陪着我怎么了?”耿月问道,她蹲着身子看向蔚临说道:“就这几天,过几天就好了。”
蔚临叹了一口气,知道多说无用,还是忍不住的插嘴道:“你就是任性,一两天还可以,要是时间久了,你这房间里满是狗味。”
“我一直都想养一条狗来着,但是我一直都没有养上,老天现在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我就先养养。”说着她看向蔚临压低声音说道:“咱们不走啦,这是你家还是我家?房间里有狗味怎么了?我不嫌弃。”
爱不释手的摸着大福身上的毛,她眼中透出极致的爱怜,一声连着一声说道:“大福一看就是乖狗,以后你就听我的大福,谁来我这个后院你就咬谁。”然后她一拽蔚临的裤脚,见大福正看着她的动作,她就极有耐心的说道:“但是这个人,你可不能咬,这是个好人,就是贱了点。”
“你当着狗骂我,你不是傻子啊?”蔚临问道。
耿月双手摸着大福的狗脸,笑嘻嘻的说道:“大福你听见了吗?他骂我了,你赶紧凶他啊。”
大福腾的一下站起身,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蔚临,它尾巴下垂对着蔚临连声狂吠。
它这几声狗叫直接将耿月与蔚临全吓到了,耿月后来反应过来,眼睛看着蔚临有些不敢置信,“我也不知道它能这么听话啊。”
“人欺负我,狗也欺负我。”蔚临气道,然后对着耿月一挥衣袖,走了出去。
耿月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他是真的生了气,于是心想自己究竟是在这夸狗,还是去哄蔚临。
末了她转过身,摸了摸狗头说道:“下次你可别咬它了,我之前也不知道你这么听话啊。”轻叹了一口气,她想蔚临是不可以哄的,“蔚临都要被我欺负死了,大福你要是真的听我的话,以后可千万别欺负蔚临。”
然后她拎着狗耳朵低声说道:“不可以欺负蔚临,这个院子里除了我以外你随便欺负,我老大,蔚临老二,你就是老三。”
大福一双蓝黑色的眼睛看着耿月,耿月瞧着它的眼神,便觉得它是真的听懂了。
揪了揪狗耳朵,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时之间哪里也不想去了,就想与大福静静的坐一会,刚刚短短的一瞬间,大福就成了她的好伙伴,她一直无依无靠,蔚临让她不敢依靠,如今有大福陪着她,有这样的一只动物在身边,让她终于可以短暂的有了依靠。
她扬起唇角,手指摸索着自己的脸,她摸到了自己鼻翼旁边的法令纹,这是因为笑而出现的。
即便有时候她不想笑,然而见了人却就自然而然的笑出来了,经常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
可若是在这笑容之后看去,那身后的一摊子如果大火烧过而倒塌的房屋,乱的根本让人无处下手处理,人人面对这样的一副场景,是根本笑不出来了。
“大福啊大福。”耿月摇头晃脑的嘟起嘴巴,伸手摸了摸大福的耳朵,“看窗户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话是这样说着,可她的心里半点希望也没有。
大福伸着她的抚摸,前脚支撑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睛警惕的看向门外,仿佛要阻止外面的一切入内。
第二百九十二章 送别
房间里有了大福,耿月心里多多少少就放下了许多心,挥着衣袖,她走出房间,心想蔚临生气从来都是小场面,实在是不至于跟自己生气。
然后她又想,难道他真的不会跟自己生气吗?
想到这她随即又放下了心,因为太清楚蔚临对自己有多好了,蔚临是舍不得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的,就是蔚临有这个舍不得地方,所以自己才可以这么大胆。
双手抱在胸前,她缓缓的走着路,然后慢慢的扬起一侧唇角吗,扬起一侧之后又将自己的又一侧唇角扬了起来。
她仿佛又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在套廊内,她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想不明白,高高兴兴的去找那个假生气的蔚临去了。
香云眼看着耿月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又见蔚临也出了院子。
她犹豫了一下,盯着耿月的房门良久,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去了,日子还久着呢,她实在是没有必要,现在就跟耿月与蔚临将关系搞得很差。
与此同时,韩枫正与陆仞面对面,二人手中拿着武器,分别站在院子的两头,各自都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韩枫手中握着剑,防备的看着陆仞,也是眼眶微红。
陆仞低着头,咬着牙,是一副恨他到极致的架势。
恨他,但是理解他,又不能原谅他。
将手中的剑举了起来,韩枫的剑尖对着陆仞,听见陆仞带着极度的恨意,对他说道:“韩枫,你不死,我对不起我的家人。”
韩枫鼻子抽动了一下,眼神中似乎是有一些不忍,天空阴沉沉的,眼见着就要下雨,“两国交战,我不认为我有错,你想报仇,那你就来吧。”
陆仞低吼一声,垂着头便冲向韩枫。
韩枫见陆仞像一匹疯了的马冲了过来,迅速的侧过身用剑阻挡,两柄剑碰撞时发出了金属摩擦刺耳的声音,以及摩擦出了火花。
陆仞过了韩枫半步,随即松开手中的剑,剑灵活的围着韩枫手中的剑转了一圈,又回到陆仞的手中再次刺向韩枫。
噗的一声,剑头穿过了韩枫的肩膀,韩枫的肩头的衣裳破了,随即殷红的鲜血慢慢的渗透衣裳。
韩枫转身已经来不及了,只要陆仞抽出剑,便可以将一记将剑插进韩枫的胸膛,倘若韩枫左右闪躲,也是要划破身上的血肉。
因为心里有恨,所以陆仞一直苦练武功,他的武功对于韩枫是只高不低,而且足够狠辣,是带着一股子不计后果在的。
韩枫已经没有了退路,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混合在一起,混成了豆大的汗珠。
他猛地向后退了几步,陆仞的剑便插在他的肩膀更深的地方,然后他抬起自己手中的剑,压低声音大吼一声,将剑放在自己的脖颈侧方,凭着感觉向后一刺。
片刻后,韩枫感觉到自己脖颈处阵阵疼痛,他的脖颈流出了鲜血,鲜血不多,只聚集成了一条小小的血线。
身后的人没有了动静,韩枫捂着自己肩膀,一声低吼后他向前走了一大步,将肩膀从剑上抽出来。
鲜血随着他的举动,从肩膀处喷涌而出。
他向前踉跄着走了两步,随后因为疼而单膝跪在地上,慢慢的转过头,他看见陆仞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手中的剑还一直举着。
陆仞双目睁的很大,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样,他额头中间插着一柄剑,血红色鲜血汇成小河,从上至下的弥漫在了他满是狰狞伤疤的半张脸上。
他嘴唇蠕动,显然是还没有死透,他还那么年轻,若是没有战争,他也应该娶妻生子,平静的过完一生,然而现在他却背负着全家人,在仇恨,愧疚中,一直苟延残喘。
手中的剑落在了地面上,陆仞重重的摔在地上,他的眼睛还是睁很大,直到喘出最后一口气,他都没有将眼睛合上。
韩枫垂着头,痛苦的嘶吼出声,后果就是要承受的,然而在承受的这段时光,甚至需要一个人一生的时间去慢慢消化。
他缓缓的走上前,单膝跪在陆仞的身前,伸出手去合陆仞的眼睛,一次没有合上,第二次他在陆仞的双眼上按了良久,抽泣着移开双手时,陆仞的双眼终于合上了。
心中有伤痕的人,活着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还是要活着,在这个偶尔有时不需要你的世界,寻找一处容身之地,飘飘荡荡的活着,不屈服,不低头。
韩枫咬着牙,心痛身也痛,他几乎要死去活来的躺在地上痛得打滚,然而他忍着自己的痛苦,只是抽泣,半晌之后,他拖着受伤的身体刚刚站起身,便看见了行医回来的采薇。
采薇手中的诊箱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在地上打了好几滚。
她颤颤巍巍的指着韩枫说道:“你杀了他·····”
“不。”韩枫捂着肩膀伤口,因为失血与疼痛,他几乎要站立不住,“不,是他要杀我,于是我们进行了一场比武,活的留下。”
采薇一时之间流不出一滴眼泪来,她只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处,眼看着躺在地上的陆仞,她能够看见陆仞的黑色头发,以及他头上的木冠,并且隐约看到了一柄悬空的剑。
她一步也走不了,即便这样的场景在她心里也是出现了许多次,然而就这么赤、裸、裸的发生在她的眼前,她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半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泪水从眼眶中流了下来,定定的注视着陆仞的模糊的尸首,她想原来自己是喜欢陆仞的。
“你走吧。”她坚定的对韩枫又重复了一遍,“你走吧,我不会报官的。”
“多谢。”韩枫说道,然后他捡起包裹,他本来是要走前,向采薇来买药的。
他蹒跚着一步一步的走的很慢,路过采薇的身侧,他看了没有看,继续向前走着。
采薇就那么站了一会,直到听到木栓的声音,她才晃过了神,颤抖着走上前,推了推陆仞的肩膀。
第二百九十三章 包扎
韩枫出了采薇的医馆,捂着受伤的伤口,他是一路走,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
现在这个时代,死个人并不是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情,偏偏吴国是个还没有战火的国家,于是路人纷纷见到受伤的韩枫,有紧张,有麻木,都在距离韩枫不远不近的看着,唯独没有人帮他一把。
韩枫捂着伤口,又走过了两条街巷,终于走到了另外一家医馆。
临到门前,他一不小心摔在地上,随即医馆中的郎中走出来,赶忙扶起他来为他诊治。
韩枫到底是流失了太多的鲜血,鲜血弄投了他的衣裳,留下了很大的一片血迹。
老郎中一边为他清理伤口,一边不由得说道:“这伤口太深了,以后怕是这条手臂不会太灵活了。”
韩枫口中咬着木棍,额头渗出大颗大颗耳朵汗珠,听到郎中的话,他侧头看向自己的肩膀,入眼便是一处血肉模糊,然后他扭过头心想幸好是左手臂。
韩枫的手臂裹上布条,郎中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最近不要做重活累活,以及不要碰水。
韩枫点点头,随即拿着药包便往外面走,刚刚走出医院的门,天空突然轰隆一声,一道白色的闪电划破天际,也照亮的韩枫苍白的脸颊。
他抬起头,雨点随即噼里啪啦的倾盆而下,路边的行人没有防备,纷纷的跑了起来。
韩枫的鬓角被打湿了,他没有闪躲,雨水打着他的眼睛吗,让他有些睁不开,他心想这是怎么了?自己做的事情难道都是错的吗?
郎中正要将挂在外面的干草药收回来,打着油伞走出房间,正好看见了被淋得半湿的韩枫,他挥了挥手,对着韩枫喊道:“你干什么呢?要是无处躲雨,你就来躲躲吧。”
见韩枫充耳不闻,郎中叹了一口气,医者父母心,总不能看着这个男人年纪轻轻的手废了,于是他打开油伞,走上前,愣是将韩枫推了自己的屋子里。
进屋之后,他收了油纸伞,有心教育教育韩枫,然而见韩枫很自觉地找了凳子,浑身湿哒哒的坐在凳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几乎是没有希望了似的,而且脸色泛白,再经历了这么一场雨之后,他仿佛就要随时大病一场。
郎中找了一个汗巾,缓缓的走到韩枫身边,他递给他说道:“擦擦,别生了病,你现在这个样子最容易生病,刚才见了雨你怎么不躲呢,怕我不让你进来啊?”
郎中笑着,轻声细语的对韩枫说道,然而韩枫还是一副呆愣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接过郎中递过来的汗巾,随即无波无澜的说道:“谢谢你。”
“客气了。”郎中对着韩枫说道,然后他便想往房间里面走。
刚走了两步,便看见韩风手拿着汗巾,根本没有往自己的脸上擦,于是十分不解地转过身来,又问道:“你拿着不用?是要干什么呢?一会儿莫要得了风寒引发高热,这就不好了。”
韩风这时才喃喃出口,“我只是在想事情,有些事情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是为什么这些后果都会随我而来?”
郎中摇摇头,随即伸手拍了韩枫的脑袋,脑袋上也湿漉漉的,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又是个伤心的人,于是郎中说道:“雨停了,回到家里洗洗澡吃吃饭,再睡上一觉,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你还这么年轻,不需要想的太多。”
韩枫并不苟同郎中的想法,但是听完后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些神采,用汗巾擦了擦自己身上外露出来的肌肤,伸手的时候牵动到了自己的左臂,他疼的猛抽了冷气。
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他将自己身上湿了的衣服拧干心中又有了希望,至少还有耿月在等着他,他得去将耿月找回来。
大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雨停了,天便放晴了。
韩枫站起身,将汗巾整整齐齐的铺在桌子上,便走了出去。
他的伤口短期内是走不了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将自己的手臂养好再去,他心知这样竟然会耽误行程,然而拖着一个病体去找耿月,并非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就这样小半个月过去了。
耿月已经习惯了在宫中生活的日子,因为她的小院里实在是没有什么人来,偶尔会有两个妃子探头过来瞧一瞧。
但是耿月热情召唤她们进来,她们却转身就跑,弄得耿月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一样不明白的还有蔚临,两个臭皮匠,叽叽咕咕地嘀咕了一会儿,商量之后也没有聊出什么好的结果,只有耿月后来一拍蔚临的肩膀说道,那应该是因为你的原因。
蔚临当仁不让的一耸肩,然后问耿月,他甚至有些委屈了,“你这个女人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能怪罪在我的身上?”
耿月学着他的样子也一耸肩,然后故意气他道:“皇宫里好像除了侍卫以外,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没有近身的男人,你说肃尤世是防着你还是不防着你?”
“我觉得肃尤世是把我当成你的男人了。”
“那他得有多瞎呀。”耿月说道,随即她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大福的脑袋,“大福真是一条有灵性的好狗,我让他怎么样它就怎么样,特别的听话。”然后她看向蔚临,“要不是因为他昨天半夜追着你咬了半宿,我真没有想到你喜欢睡房顶上的这个臭毛病就一直没有改。”
“你暗地里究竟是怎么教大福的,为什么它能咬我呢?”蔚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儿,然后说道:“我本来打算看看后院儿的那个秘道,没想到刚刚上了房顶就被大福发现了。”
密道前两日被为囹圄,更愿意同发现了,就藏匿在老树下面的青石板下,是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
两个人硬是将密道扒开,扒开以后两个人都一同伸头下去瞅瞅,谁也没敢往里进。
于是密道现在被发现了,两个人便不约而同的放了心。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光明正大
两个人又将密道合力盖上,并且耿月找了两块大石头压了上去,压完以后他又踩了踩,对着蔚临一挑眉,她双手叉着腰说道:“我看谁这回还能进得来。”
手一挥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整理完自己的头发,她轻声说道:“关键我耿月是一个小姑娘,你说对不对?如果不是一个小姑娘的话,那就没有关系了。”
蔚临听她说的这些话,于是眉头一皱,对于耿月说的这些话,他已经完全的不相信了,于是复合的道:“你说怎么样那就怎么样,我哄你开心呢,你开不开心?”
“我用得着你哄吗?”耿月缩着脖子冷笑一声,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双手,又笨拙地翻了窗户往房间里面进。
自从两个人得知那个密道再也不会有外人进来以后,便一同的放下了心,就连对于香云他们也都没有那么的上心了。
香云也是好样的,从来不跟着他们挑事儿。自从那次以后,便也不跟他们起正面冲突,一天天低着头,就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他们怎么说便怎么是。
虽然香云从来不在正面上跟他们起冲突,然而暗地里却还是派人对他们看守的很紧,尤其是到夜里的时候,便有奴才,奴婢守在他们两位的门口。
耿月以为香云肯定是不会咽下这口气,还得跟自己继续较劲,然而偏偏事情出乎了意料。
关于半夜看着房门的事情,耿月知道自己倘若拒绝他们还有别的法子,于是也就任由他们去了,至于蔚临他们是真看不住,要不是蔚临被狗发现了,他们都不知道蔚临三更半夜喜欢在别人房顶上赏月。
耿月常常一熬就是大半夜,经常黑着眼圈起来,天长日久眼底下的黑眼圈是越来越重了,导致她不得不需要用脂粉厚厚的遮上。
光是白色的脂粉已经不够了,于是她便用红色的胭脂涂在眼下,做了腮红,看起来倒是有些楚楚可怜。
以至于蔚临前几日看到她的时候,都见她眼眶红红的,还以为她想到了伤心事哭过了。
经历的次数多了,耿月眼下天天红以后,蔚临便也就习惯了。
而且耿月眼眶下面的红还在宫中掀起了一股风潮。
然而耿月本人因为花粉过敏,所以从来不离开这个院子,以至于外面掀起多么大的风潮,她也不知道。
蔚临更是不往外面走,纯粹是因为没有必要,还被耿月在身后嘲笑过几天是他这个后宫不该出现的男子身影,影响到人家的整个后宫,并且私底下跟蔚临说没准那两个没人就来看蔚临一眼的。
随即晚上喝药就没有果子解口中的苦涩味道了。
他们两个人的日子也只有在这小小的一方院子里,还算自由。
二人前几日还分别得了一个躺椅,躺椅成了他们的席梦思,游乐园,大海中的一艘小船。
今天天气极好,于是两人便躺在躺椅上,吃着蔬菜瓜果,美滋滋的瞧着套廊中拴着的鹦鹉。
并且很有闲情逸致的教着鹦鹉说话。
鹦鹉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肯学说话,它清脆的叫了几声,然后背对着卫林,拉下了一泡鸟屎。
鹦鹉的表现逗得耿月哈哈大笑,她手上拿这一颗亮晶晶的大紫葡萄,对着鸟连鼓掌带笑,“赏!一定要赏!,回头赏你个不一样的鸟毛给你插尾巴上,一定让你好看过所有鸟。”
此话一出,蔚临便觉得自己来这个吴国,人与动物便都与他作对起来了。
听到耿月说话的婢女奴才,才也站在墙根儿偷着乐。
蔚临眯着眼睛看见了他们在偷笑,于是看向耿月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不是没事儿干?”
耿月将手里的葡萄放进嘴里,然后摇头晃头的对着蔚临,“很明显啊,我就是没事干。”
两人又要吵嘴,这时一声陛下驾到打破了他们要吵嘴的氛围。
耿月瞪大了眼睛,脑袋里面琢磨着肃尤世过来做什么,脑袋想着她站起身来,蔚临随即站起身来,脸也板了起来。
见肃尤世穿着一身常服,耿月便猜想他难道是过来跟着一起打气聊天的吗?他们住在这里小半个月了,这还是第二次,肃尤世正大光明的来。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耿月跪在地上说道。
“起来吧。”肃尤世挥了挥手,然后看见了院子里面他们的设施。
肃尤世还是一副高冷到极致的模样,随即说到:“我本以为你们两个可能会有些水土不服,看来是孤多虑了,你们两个人显然过得很好吗?”
“托陛下的福。”更越恭敬地说道。
肃尤世摸了摸两个摇椅,随即往其中的一个摇椅上一坐,他也有些享受的模样说道:“你答应给孤东西呢?”
“正要命人装好了,然后给陛下您送去呢。”
“哦,那是孤来的巧了,这回你不用送了,直接将东西给孤吧。”肃尤世坐直身子,双手放在了膝盖上。
“是。”耿月然后从地上站起了身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她将一早做好的一个炸、药拿了出来。
“陛下就是此物。”耿月递给肃尤世,随即苏肃尤世便闻到了那股子震天之后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
随即眉头皱起看着耿月,又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他有些兴奋,安耐住自己的内心,他拿着东西说道:“此事你办的不错,回头孤试一试,若是好的话,对你们便是重重有赏。”
“谢陛下,我们只是求一个庇护之所罢了,只要陛下愿意给我们一个庇护所,我们定然竭尽全力为陛下做事。”
耿月说着,然后缓缓的向前走了一步,她一指炸、药长长的引线说道:“这个要比所以的武器危险的多,将这根线点燃,便感觉扔出去,人一定要往相反的方向迅速跑,否则一定会受伤。”
“好,孤知道了。”肃尤世站起身,随即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一旁的宦官,“你做的不错,过几日有一场宴会,你们一同过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多疑
在吴国倒是第一次经历宴会这种事情,耿月闻言便是一愣,然后她眯起眼睛,心想自己按理来说不应该让露面的,为什么肃尤世提出让自己参与宴会?
蔚临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心里也和耿月一样思索起来。
然而他与耿月的想法是两个念头,认为肃尤世给他们两个封官是不可能的,他是极有可能要留着耿月这个女人,到时候自己的存在才是可有可无。
让耿月参与宴会能去做什么呢?肃尤世显然是想留下耿月的,或者用耿月来激璃国,倘若是按照耿月的意思算,那她出了会发明武器以外实在是没有还可以拿的来激励璃国的东西了。
耿月是越来越好看了,好像一朵鲜花到了它最明媚的时期,正是要努力绽放的时刻。
蔚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朵花的觊觎者实在是太多了。
他见耿月半晌没有说话,便侧过头,看向耿月,然后他对耿月点了点头,总之能保护好耿月也是好的,就算有一天自己不在了,肃尤世也不会轻易伤害耿月。
耿月瞧见了蔚临的点头,心中并不是很理解,犹豫了一下,她浅浅的点了头,应道:“那我们便去就是了。”
“好。”肃尤世应道,他又说道:“一会命人给你做身穿的出去的衣裳,你在宴会上穿。”
他说完便是唇角一扬,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便走,耿月不知道他笑为何意,只想不能是来嘲笑自己的吧,她穿的是上次在成衣铺做好的衣裳,坦白来说已经很不差了,只是要参加宴会的话,还是不够格。
耿月见肃尤世走了,方才还挺开心的脸刹那间烟消云散,侧头看向蔚临,她乏力的一歪脖子问道:“几个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蔚临又坐回自己的躺椅上,“我这不是想着你从来都是 爱玩爱逛的,吴国的宴会你肯定没有参加过,让你去见识见识吗。”
耿月张了张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然后她也坐回了躺椅上,对着蔚临说道:“哎呀,早知道你是这个意思,我就不说去了,在这参加宴会,就好比是,哎呀,那句成语怎么说来着?”
手扶着额头,她闭着眼睛想了半晌才说道:“单刀赴会以及瓮中捉鳖还有鸿门宴。”从袖袋中掏出手帕,她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看你这两句话,谁是鳖啊?没文化你就别硬挤好不好,把你自己都骂了。”双手枕在脑袋后面,两个人是肆无忌惮的当着一种间谍面前聊天,“你都已经在这里了,人家还捉你做什么?”
蔚临支撑着身体坐起来,用手指抠了抠自己的额头上的美人尖,“你脑袋不转吗?”
耿月吹了吹自己的手指,毫无预兆的抬起腿便对着蔚临的腿踹了一脚,踹过之后她双手往自己腰上一插,“我发现你膨胀了,你是不忘记了你自己的地位了?这个院里谁老大你知不知道?”
“鳖是老大。”
耿月一歪头,觉得有点意思,心想我怎么说不过他了呢?
她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没成想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自己还无论如何也出不来了,然而不说话,仿佛又不行,好像莫名的矮了人家一截。
她舔了舔自己的牙齿,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就见外面又进来一群乌泱泱的人。
两人不约而同被门口的人吸引了注意力,只见她们进来以后便是扑通的向耿月与蔚临跪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的直起身子,知道看见这些人手中拿着的剪刀,量尺才明白过来。
“奴才是来为二人量身的。”
蔚临对着耿月一挥手说道:“快去量量吧,让人家瞧瞧你胖了没有。”
“胖是不大可能。”耿月站起身来,然后两个婢女便围着她量起她的腰身,蔚临不为所动的看了一眼,便将眼神移开了。
然而其他人显然也是不肯放过蔚临,两个奴才拿着尺子,对着蔚临咯咯一笑,说道:“蔚临公子,您也需要量一下。”
蔚临看向奴才,随即站起身,双手伸开,背过身的时候,他说道:“我还真是借了你的光了。”
耿月没搭理他,心中终于涌起了一股子自豪感。
直到他们量身结束,奴才们又跪在耿月面前,最前面的带头奴才说道:“娘娘,衣裳会尽快给您送来的。”
耿月正要坐下,听闻有人叫自己娘娘她便有些坐立不住了,站起身来,她挥挥手说道:“什么娘娘,你们叫错人了。”
她眉头紧锁,心提了起来,沙哑的嗓音也压低了,“谁让你们叫我娘娘的?”
香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此时站在耿月的身后,她眼神很冷,盯着地上的奴才。
听见奴才支支吾吾的说道:“耿月小姐对不住您了,奴才叫错了。”
耿月听到这话隐约的放了心,猜想奴才们也是经常在后宫为其他美人做衣裳,一时之间叫错了也是情有可原。
喘出一口气,她内心深处还是不大放心,却是提醒道:“我可不是什么娘娘,你们还是不要乱叫了。”
“是,那奴才们便退下了。”
奴才走了之后,耿月坐在躺椅上,心情堪比沉重。
她现在就想暂时老老实实的在吴国待着,希望一点节外生枝的事情都没有,然而今日被奴才口误之后,她就隐隐的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手在心口处揉了揉,她半晌之后站起身,便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晒了?”蔚临忽然间问道。
耿月头也没回,一扬手,手中的手帕上下晃动了一下,“不晒了。”
回到房间里,她看见了摇头摆尾成陀螺似的大福,转身关上房门,她想去床上躺一躺,然而一见大福那样示好,又忍不住的走向大福的身旁。
伸出手指抚摸了大福的短短狗毛,她心想不能在这坐以待毙,肃尤世要是没有那个心还好,若是有那么心,自己绝对得提醒提醒他。
有心让大福咬肃尤世一口吗,却又担心大福因此而断了狗命。
第二百九十六章 八卦
耿月连着想着几日,想到最后,她开始怀疑自己多想了,因为肃尤世再也没有来过。
反而是蔚临一天天熬药管够,每天都喝的她头疼,二者相比之下,还是喝药更让她头疼,肃尤世的事情导致的惆怅反而减少了许多。
今日药喝完以后,她吧哒吧嘴疑惑的问向蔚临,“怎么回事,我觉得最近药味淡了呢?”
蔚临将药碗放在托盘上,头也不抬的递给一旁的婢女,“你可能是喝习惯了,要是再喝的时间久一点,兴许还就觉得好喝了。”
耿月手里拿着糕点,并不着急将糕点往自己嘴里放,她则是又啪嗒吧嗒嘴,这回她回味出了一股子草木味道,才将糕点放在嘴唇前小小的咬了一口,“蔚临,我发现你说的也对,喝习惯就好了,以后让御医开一些补药,你和我一起喝吧,你还记得吗?当初朗中说你五脏六腑都虚。”
“咱们能不能不撒谎?”耿月的黑眸子一闪,蔚临便莫名的软了话,“郎中说的是你五脏六腑都虚,我大老爷们虚什么虚。”
端着托盘的婢女忍不住低头一笑,被蔚临瞧见了,他当下脸上一板,然后说道:“你笑什么笑,她是个撒谎精。”
耿月用水往下漱糕点,闻言一抬眉毛,“你说我撒谎,那我就撒谎喽。”眼睛看向婢女,她是故意的说道:“毕竟这件事可能会让人不好意思,我懂得。”
“呵,挺大的姑娘了,也不嫌害臊。”然后他对着婢女说道:“别信啊,你出去吧。”
“是。”婢女点头便要往外走,却又被耿月叫住了,“站住,你知道香云做什么去了吗?”
婢女转过身,弓着腰答道:“香云姐姐好像是被孔美人叫走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孔美人?她是做什么的?”
“智障。”耿月耳朵里忽然传来蔚临这样一句话,她嘴一撇,便看向蔚临。
这时下面的婢女说道:“孔美人不是妃子前,是香云姐姐的朋友。”
“行了,那我明白了。”耿月说道,然后她坐了下来,看着自己指尖说道:“有点意思,没想到香云还有一位美人朋友,这里面究竟有怎么样荡气回肠的爱恨情仇啊。”
“你之前说的炸、药,现在做了多少了?”蔚临忽然问道,“你自己做那个要做多少才是个头?你不想一想吗?”
“我又做了三个。”耿月手一挥,然后她拖着下巴打了一个哈欠,“你以为我愿意自己做啊,要不是怕被咔嚓了,我早就将方子交出去了。你当我这是饭店里的一味重要的调味料啊,要是能将留着重要的一味调味料,我早就给出去了,我至于自己没日没夜的熬大夜?”
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她说道:“天天熬大夜,我这气色,都憔悴了。”凑近蔚临,她让他看自己的下眼袋,“我都不敢大笑了,我笑起来眼袋好几个褶皱。”
蔚临瞅了瞅,知道她所言非虚,也看见她脸上确实有些白与红的脂粉,不由得向后一靠,他还真就紧张起来了,“那你现在有时间,你不做。”
没想到耿月倒是很有道理的一歪脖子,对着蔚临说道:“我就不做,白天我累。”
蔚临嗤笑一声,然后再次问道:“明日就是宴会了,你都准备好了?”
“还用准备吗?”耿月歪着头问道,随即她转身跑到自己的床上,将做好的衣裳拎起来给蔚临看,“你看看这件衣裳,你觉得好不好?反正我觉得是挺好看的,但是特别的沉!”
蔚临凑了过去,只见衣裳之间泛着点点银丝,若是穿在身上,火光一照定然是亮闪闪的。
衣摆也有些大,耿月一只手拎着,另外一只手拖着,衣摆还落在了地上,颜色倒是与耿月的气质很相称,类似于藕荷色,但是要比藕荷色更深一些,上面绣着的花样也是小而密木兰花。
“好看。”蔚临真诚的说道,然后他上下看了看耿月说道:“这吴国的绣娘手艺倒是真的好,衣裳做出来好看不说,一看就与你相称。这布料的颜色是你选的吗?”
耿月左右摇摇头说道:“不是,我一般不会选择这种颜色的衣料,显黑。”
“所以说,不是你选的,那就好看。”蔚临转过身,“以后你就别选了,能听听别人的意见,你就听听别人的意见,你自己的眼光是真的一般。”
“胡说八道。”耿月将衣裳往床上一放,对于蔚临的话,她是十分的不相信。
转而跟在蔚临的身后,她对蔚临说道:“一会去御花园走走?”
蔚临心想耿月若是去御花园定然是要喷嚏打个不停,可若是不去在这院子里面实在闷得慌,于是对着耿月说道:“不去了,你要是想去可以去去湖中心的凉亭。”
“凉亭那处风水宝地我可抢不上,我好几次出门都在那里遇见了美人和肃尤世。”拉了拉蔚临的衣裳,她又说道:“说来奇怪,我见肃尤世好像与妃子们的关系一般,因为那些妃子都是一个人,肃尤世在的时候也是也一个人,你说是不是有点意思?”
“这有什么意思?可能是嫌女人烦呗。”蔚临转过身,看着耿月说道:“这宫里的饭后闲谈都被你扒的差不多了,天天也没有几个人跟你说话,你说你怎么就知道的那么多,不嫌烦啊。”
“嫌烦。”耿月伸手又在嘴唇前打了一个哈欠,“但是我孤独啊,我孤独得给自己找个事情干,所以说八卦最适合我了,你说是不是?”
“什么就是不是,是不是。”蔚临往大门口走去,“今天天气热死了,你找个手帕将脸蒙上吧,别一会又被花香扑了鼻子,到时候就不用去凉亭了,我带你直接看御医,让御医和我一起观摩你打喷嚏。”
双手一拍,他说道:“这多有趣啊,这多好玩啊。整个皇宫的八卦就都是你了,你高兴不?”
第二百九十七章 使者
“我烦死你了。”耿月嘟嘟囔囔的往前走,蔚临出了院子以后倒是真有了护卫的架势,抱着剑一般不发的跟在耿月的身后。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到了湖边凉亭处,耿月便发现湖中央真有一个人。
耿月回头看向蔚临,是真疑惑了,“后宫是不是男的可以随便进?”她身子藏匿在一大丛茂密的花草后面,对着蔚临说道:“你眼神好使,看看那个人是不是男扮女装?”
“太远了,我看不出来。”
“那咱俩还去吗?”
“有人还去?”
“说回去就回去了?那你我出来是干嘛的?”
“那你就去。”蔚临几乎要无奈了。
耿月向后退了半步,抽了一口冷气,她轻声问道:“你说这个吴国君主,能不能是个断袖啊?他如果是个断袖的话,那岂不是一切都说的通了吗。”
“断袖还弄那么多的美人?”
耿月邪邪的一笑,对着蔚临说道:“你不懂了。”然后她一波弄自己的头发,看着蔚临说道:“不然干嘛让你进来?而且送的什么有少了你了?是不是从来没有少过你的?”
“一边去吧。”蔚临烦躁的说道:“以前看你是一个挺正经的女的,我怎么没发现,你私底下是这个样子呢。”
耿月看向凉亭,心中不动,嘴上说道:“后悔好啊,后悔当初一个劲说娶我,现在你是认清现实了?”对着蔚临,她又说道:“没准到时候我还得借你的光呢。”
蔚临当着她的面,在烈日下打了一个大冷战,“你快离我远点吧,这么污蔑肃尤世,你不怕他砍了你?”
迟疑了半晌,她说道:“我确实是挺怕的,所以咱们别看了,咱们回吧。”她这想着回去,然而刚刚转过身,便见到一袭黑色的衣袍走进了凉亭里。
耿月脚步一顿,又拉住了蔚临说道:“别着急走了,先看看再说。”
只见肃尤世带着奴才们一起走到凉亭中,那本来正在喝茶水的男人便忽然站起身,为肃尤世行了一个礼。
声音远远传进了耿月的耳朵中,是肃尤世的声音,“璃国使者,请坐。”
耿月眼睛一亮,随即心里一直埋藏许多的事情正在悄然而生。
那人坐下之后,便对着肃尤世说道:“君主一来是希望与吴国签订和平的协约,另一方面希望您能将我们璃国的皇子的侧妃归还。”
“使者是跑到我们吴国要人来了,你当我们吴国会畏惧你们璃国吗。”
“陛下,耿月本就是璃国定下的妃子,如今虽然是到了吴国的地界,臣自然是要带回去的。”
“据我所知,你们璃国已经换了君主了吧。”肃尤世捻了捻手指,“是要将耿月带走做什么呢?做新王的妃子?还是说要将耿月带走秘密处死?孤现在就听到耿月与璃国那头传来的两个不一样的故事了,你要给孤带来一个新的吗?”
他靠在廊柱上,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要打便打,我们吴国奉陪,明日宴会,就拿你助兴吧。”
“我是璃国的使者,您不能这么对我!”使者赶忙站起身,眼见肃尤世身边的人过来抓他,他手忙脚乱挣扎,又大喊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您不能杀我!”
肃尤世头也不回,衣袍因为走的迅速,而飘了起来。
耿月疑惑的转过头,蔚临见她嘴唇有些哆嗦,手也有些发抖,只是眼神更加坚定。
“为什么璃国会换君主?”她喃喃出口,“璃国是发生什么了?”
蔚临伸手要去扶她,她看也不看,只是定定的站着,风吹得她头发飘散着,她轻声说道:“璃国换了君主,那么淑太妃怎么样了?那个老巫婆怎么样了?”
她挑起眉头,脚步不由得加速,脑海中想着韩枫,她想韩枫也许对自己也不完全都是假的,但是结果并不好,如果不是合谋,他又怎么来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对着风口,她红着眼眶眨了眨眼睛,他既然选择了他的母亲,自己又何必想着他如何。
想了想她又忍不住的笑了,韩枫没有自己就是不行,否则好好的君主,怎么就做不下去了呢?难道他是死了吗?
那又是怎么死的呢?生病?战争?被人合谋从帝王的位置上推了下去?
她既开心,又悲伤,含着眼泪笑了又笑,她谁也不看,只是说道:“活该,我就知道那个位置他是坐不住的。”
“别这样。”蔚临走到她身侧低声说道。
她对着蔚临,脸上带笑,喃喃出口道:“蔚临,你知道璃国的陛下是怎么死的吗?”
她扬起唇角,带着一丝恨意,“是淑太妃让太子发起的兵变,老陛下那时候不在宫中,太子在皇宫中只是想要皇位罢了,可淑太妃他们却命人装成太子的人到了船上,在船上杀了很多人,然后又在那时候杀了陛下。”
她陷入了回忆中,然后不管不顾的将心里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先帝挺了多久,我就照顾了多久,你知道一个受伤还不肯死的老人是什么样的吗?伤口化脓,太医割了烂肉,但是还会有新的烂肉,老陛下日复一日的发着烧,最终硬挺着回到了宫中,受了淑太妃的蒙蔽杀了太子和皇后。”
“皇后为了控制太子,可以给太子下毒。淑太妃和皇子为了抢皇位可以陷害兄弟,杀死父亲。”
她双手缓缓握成拳头,侧头看向蔚临,“所以韩枫做不住这个皇位实在是太过于正常了,他在陈国待了那么多年,璃国能有他多少势力?要不是我,他更坐不住了!”
心中一片荒凉,她冷声道:“如今我走了,他什么都守不住,是不是太正常了,他自作自受,活该走到今日这一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木然的说道:“我心里这口气,终于痛快了许多。”
继续向前走着,她忽然又道:“还没有完呢,马上就又要热闹了,璃国马上就要和吴国打仗了,到时候我就看看,那璃国的淑太妃,还能怎么折腾。”
第二百九十八章 回忆
双手一拍,她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痛快啊,太痛快了,蔚临,我回去以后,你给我弄点好吃的来,我爱吃什么你都知道,今天可以弄上的都给我弄上,我要身心舒畅,所以我今天药也不吃了。”
说到这她站住叫看着蔚临,“我今天不吃药了,行不行?”
蔚临瞧着她,想她实在是面上好看,心里苦的很,苦到了一定的程度,她甚至有些木然了,“天天就想着不吃药,行,今日你不吃那就不吃了。”
耿月感受到心中并未有高兴的情绪,而她却带上了笑意,“天哪,这可真是太好了!明日宴会,我一定要光彩夺目的让璃国使者看看我过得有多好,离开了璃国,我的日子照样是红红火火的。”
一股自豪与悲凉的感情在心里油然而生,她捂着自己手前后摇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随即看向蔚临,她是很不愿意将蔚临与自己算在一起的,而今见了蔚临,她却又想还好,还有个人陪着我。
一路上她就一直在想,想来想去,她又自卑起来,觉得自己与韩枫想必也确实是配不上人家,偏偏迷了心窍就看上人家了,现在闹成这样,或许也是因为门第不符。
门第不符,想到这她又开始可怜自己的身世,这是什么不开眼的身世,在现代当一个有魅力的骗子,穿越了以后爹不认,娘去世,谁都用不了,谁都靠不上。
咬了咬自己的手指甲,她想就这个德行是不是就不应该想写有的没的,老天爷就给安排了这么一档子命运,自己要是再折腾,好像都得活不好了。
“想什么呢?”蔚临忽然从她身后问道,见耿月啃咬着自己的指甲,蔚临伸出手将跟耿月的手按了下来,说道:“别咬了脏,你刚才用手摸了叶子,你知道叶子下面的肥料都是什么吗?”
耿月一听这话,表示并不恐惧,也不恶心,而是反驳道:“栗米下面不也是这个玩意,你还天天吃。”
蔚临听到耿月这样说,当时有些啼笑皆非,对着耿月一拱手,他弯下腰说道:“你可真厉害,这是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吗?”
耿月没有心思与他闹了,双手放在腰间,她又跟蔚临说道:“要是韩枫出了事情,那桂雪颜怎么办?”
“桂雪颜?就是淑太妃的侄女吗?”蔚临问道,见耿月点了头,他说道:“我当初对她确实有些印象。”
“桂雪颜人美心善,别说你有印象,那我也是会想起她的好的啊。”耿月想到桂雪颜是打心里的愉悦,“我在璃国遇见最好的女人,就是桂雪颜,当初淑太妃和韩枫将我关进冷宫,都是桂雪颜给我送没有毒的饭,要是没有桂雪颜,你都看不见我了,淑太妃还让她给我送毒药来着。”
耿月想到这,心里一暖,仿佛阴霾的世界终于照进了一丝明媚的阳光,“她当着我的面,将药倒了,还让婢女跟我换了衣裳,送我出宫。本来她说要跟我一起走的,但是我遇见了你,你把昏迷的我带走了,她应该就找不到我了。”
“原来,你还有这么一位好朋友呢。”蔚临说道,“当初我见有婢女为你找郎中,想必就是桂雪颜的婢女吧。”
“你说的应该是乌枝,她确实是桂雪颜的婢女,不过她事比桂雪颜还多,经常撺掇桂雪颜收拾我。”
说到这蔚临都忍不住的笑出声,“你们女人事真是太多了。”
“我和雪颜事情都不多,多的是其他人。”夏日中,耿月想到桂雪颜便心情极好的在园子里轻快的走起来,“其实雪颜也有些可怜,她的束缚更多,好不容易下了决定离开了吧,还误打误撞的让你把我带走了。”
“哎,你可别这么说了,一个人要是真的想走,还需要人搭伴吗,那不是说走就走?早晚都得按自己心意活着。”
耿月闻言嘴一撇,“你以为是你吗,说走就可以走。父母亲人姑且不提,雪颜一个小姑娘,现在自己出宫不是找死吗?我当初逃跑差点就在青楼里面出不来了,要不是我这机灵的脑袋,你以为你还能看见我?”
“青楼,什么青楼,你进青楼了?”
耿月一挥手,带了点骄傲的说道:“也罢也罢,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在那吃了一顿饭,洗了澡,换了衣裳,我就跑了。”然后她叹了一口气,撇撇嘴,“我还是希望桂雪颜没有出宫,不然她真的可能活不下去。”
二人正在闲聊之际,便见到一位蓝衣美女站在不远处,她面前是一个小小的观赏湖,湖小的堪称玲珑,里面养着几条肥美鲜嫩的锦鲤。
见耿月看向自己,她本来笑着的脸刹那间收拢起来,然后耿月便先人一步想到身后的蔚临,赶忙站在蔚临的身前,她说道:“蔚临,完了完了,你看见肃尤世宫里的美女的,我可能保不住你了,你可能要被咔嚓了。”
“你,过来。”这时蓝衣美人说了话,见耿月不来,她便向着耿月走了过来。
她长了一张巴掌大的脸,眼睛圆圆的,嘴巴宛如一颗鲜红的樱桃,带着一点刁蛮的活泼劲。
板着脸走到耿月面前,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说道:“你就是陛下带进宫里的陈国公主?”
耿月第一次听人叫自己陈国公主,一来感觉自己的身份终于被人认可了,另一方面她又想着谁稀罕做这个陈国公主,陈国都亡了,一时之间又喜又忧,应道:“是的。”
“长得也不怎么样嘛,看你的长相倒是很像本宫的嬷嬷。”
耿月抬起眼眸看向蓝衣美人,要是一般情况下,她能直接怼回去,然而面对是这个美人,她忍了又忍,终于是没有忍住,心想你夫君都得给我几分颜面,你差什么?
“你长得好像我来的时候遇见的逃荒的,你是不是有孪生姐妹啊?”
见蓝衣美人瞪向自己,耿月眨眨眼睛,一副懵懂的样子一指她的脸说道:“你这样生气就更像了,回头有机会问问你爹你娘,是不是有个妹妹什么的,真没准你知道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 真假
“你放肆!我叫你一声公主,你就真当你是公主了吗!你这个亲爹都不认的杂种,去了璃国又如何,如今被**害够了,人家不要你了,你就跑到我们吴国来了。不防直接告诉你,让你心里有点数,要不是你会那些东西,你以为陛下会搭理你吗?”蓝衣女子咬牙切齿的气道。
“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
蓝衣女子一双圆圆的眼睛,斜着瞪了蔚临一下,随即不屑的笑道:“怎么的,姘头倒是先急了?”
耿月听着听着,感觉心里如同被针扎一样痛苦,可她痛苦又能如何,她心里想冲上去打蓝衣女子一通,可是又阵阵的觉得乏力。
不得不说,她确实是说的对了。
双手抱在胸前,她对着蓝衣女子噗嗤一笑,笑容灿烂,心底却已经破碎的再也拾不起来了。
笑过之后,她就更不想打她了,不动手好像是维护了她仅存的脸面。
前仰后合的笑了又笑,她拉着蔚临说道:“没事没事吗,我自己处理。”
“耿月,我杀了她。”蔚临握着拳头,耿月感受到了他的颤抖,看见他凶悍的眼神吓到了蓝衣女子,她反而安慰道:“行了行了,女人吵架,你掺和什么。”
“我看你年纪比我小,我就告诉你一声,你要是想争宠打压我是没有用的,我又不是妃子,也不是你们后宫的,对付我这不是白扯吗。你要是实在看我不顺眼,你就去跟陛下说,让我们出宫去住。”
她说话的时候十分轻松,宛如再跟人闲聊,蓝衣女子刚刚放下心,她就指着蓝衣女子,凶狠的说道:“我告诉你,他不是我的姘头,再瞎说话,我就先把你寝宫炸了!”
她全程没有碰蓝衣女子一下,然后对着她翻了一个白眼,向后退了两步,与蔚临说道:“肃尤世都不敢惹我,她来惹我,这不是找死吗。”
然后她一笑,看向蔚临说道:“你好好看看我,我长得是不是很好欺负?”
蔚临看她但是没有说话,耿月双手就要插兜,插了半天后她没有找到自己的衣兜,于是将手插进自己的袖袋中说道:“还有你,你就不能找个人吗,人家都以为你是我的姘头了,哈哈哈哈,多难听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我找不找管你什么事,缘分到了就来了。”蔚临叹了一口气,“她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要是像你这样,我估计就活不了了。”
耿月一摇头说道:“害,谁往心里去了,我可没有。”她忽然间失了力气,但还是抬着头往前走,“走吧,回宫回宫,你看我出来这一趟,可让人高兴了。”
“不高兴你可以哭出来,你这是干嘛啊。”蔚临皱着眉头跟着耿月。
“哭什么哭啊,我哭的日子都过去了。”耿月说的轻松,然后她将自己的手掌抬起,对着太阳,阳光从指缝中透过,她眯着眼睛瞧着自己的手背,“活着挺好,看着这世间纷纷扰扰,之前是这样的日子,之后也是这样的日子。”
“你又在说一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我真觉得你应该看看御医。”
“你懂个什么啊,没有比我活的再痛快的人了。”耿月向蔚临说道:“我趴在泥地里,怎么起来都是起,所以你根本不需要为我发愁。”
然后她伸出手整理了蔚临的衣衫说道:“你有闲情逸致操心我,不如自己去找个娘子吧,岁数也不小了。”
蔚临站定了,疑惑地看着耿月的背影,耿月则是自己往前走,背影孤独且坚强。
耿月回到院子里,还能笑脸盈盈的跟着院子里面的人打招呼,众人见她高兴,但是都聚德她笑的灿烂,但是十分勉强,几乎跟所有打好招呼以后,她直冲进自己的房间,房间门大敞四开的,开着是因为担心蔚临担心自己。
所以开着让他放心,然而蔚临臭着脸进门以后,想到往耿月的房间进却停下了脚步,他站在耿月门口,半晌才只是站在门口问道:“你还吃不吃了?”
他刚说完这话,耿月心中一阵烦,她从床上烦躁的坐起身,带着怒火,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坐在床上喊道:“吃!好菜好饭都给我弄上来!还有酒,什么花雕,女儿红,陈年老酿都给我端上了,谁不让我吃饭我跟着急!”
蔚临听到她在耍脾气反而放了心,生怕她有气憋在自己心里然后把自己憋坏了。
站在门口,他说道:“那行,你休息一会,我现在就命人给你做去。”
“做!”耿月坐在床上,然后用手垂着床板说道:“必须给我做好了!做不好我今天烧了他的房!”
蔚临听耿月还要玩大的,这时候其他干活的眼线也凑了过来,不知道耿月究竟是在哪里受了气,此时正在大发雷霆,看着门口正在哄着的蔚临,他们不约而同的将怀疑对象放在蔚临的身上。
蔚临见周围干活的人都在看着自己,于是转过头说道:“你们都看什么!不用干活吗!”
眼线们被喊的一个哆嗦,赶忙做起手中的活计,蔚临胸脯也气得一股一股的喘气,然后对着房间里说道:“行了,你休息吧。”
耿月噗通一下的就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床顶上的雕花,忽然感觉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她侧过头,发现是大福正在怯生生的瞧着她。
大福是一条英姿飒爽的狗,并不是一条可可爱爱的小狗。
耿月穿上鞋下了床,随即走到大福身前摸了摸狗脑袋,“作为一条狗,你一天天也不出门,就在屋里圈着是不是都圈坏了?我见你也不怎么咬人,可比某些人强多了。”
然后她拎拎狗爪说道:“今天有个女的给我气坏了,气坏了你知不知道大福,那女的穿了一身蓝衣衫,虽然有颗恶毒的心,但是却有张好看的脸,眼睛挺圆挺凉,脸就比我巴掌大一点,改天我带你出去溜去,你见到她就嗷呜一口咬她。”
“咬着她大腿你就别松口。”
第三百章 宴会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耿月就被人从床上叫醒,她烦躁的翻了一个身,然后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睡眼稀松的坐起来,她发现天还没有亮。
她穿着亵衣,看着围在床旁一圈的人,那些人手中还端着洗漱盆之类的,正是要伺候她起床的架势。
耿月揉揉眼睛,当即有些蒙了,抱着被子她问道:“你们干嘛啊?天还没有亮,都围在我床边干嘛?”伸出胳膊横着挥了一个半圆,她说道:“看你们的样子过年似的。”
“耿月小姐,晚上宴会开始,您现在要梳洗装扮了。”香云走上前说道。
“晚上宴会,现在穿什么啊?天还没有亮吧?”耿月看向外面,然后又转过头看向香云说道:“是不是天还没亮呢,我现在还可还没睡醒,我的生物钟告诉我现在是早晨。”
“回禀耿月小姐,现在正是早晨。”香云垂头说道,然后她低下头又道:“你要先到宴会地点去等着,一路上舟车劳顿,怕是到了宴会场所,也是晚上了。”
耿月眨了眨眼睛,她坐在床上琢磨了一会,随即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舟车劳顿?我们难道不是去大殿吗?”
“并不是去大殿,陛下重新定了地方。”
耿月长长的喘出一口气,然后她气不打一处的说道:“来水,先让我把脸洗了。”
旁人马上将水端了过来,耿月猛地洗了两把,随即便任由着婢女们伺候着宽衣。
沉重的首饰,与衣裳压得她肩膀生疼,好像是背了两个大包袱一般,她说道:“我的天哪,我要这样保持一天吗?你们吴国的人都这么盛装打扮吗?”
对着铜镜,她看见自己的发饰几乎像个大盆一样的在脑袋上,头上满是金银首饰,翡翠玛瑙数不胜数。
她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就给我用一天的吧,用完之后是不是都要还回去?”
香云不知道昨日是几时回的院子,她这个院子里面的一把手,过得也是十分的舒适,面对着耿月她也并不怠慢,还是恭敬的说道:“耿月小姐喜欢的话,都是可以留下的。”
“别套路我,我吃过亏。”耿月说着又看了看自己满脑袋上的珠翠,和身上的繁华衣裳,她感感觉自己仿佛是被金银包裹着大粽子。
心想这一身,怎么的也得一座城的家当吧,而如今肃尤世把这半座城的家给她拿出来穿在身上,对于她不仅不算怠慢,甚至是有些高看了。
然而一座城耳朵家当穿在身上还并不是有那么的舒服,耿月每走一步,便觉得累的慌,脖子也坠的十分难受,然后因为头上顶着沉重的首饰她连歪歪脑袋都不敢,生怕闪了脖子,折了颈椎。
旁边的香云将手举过头顶,耿月看了她一眼,便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上,由着香云扶着,这条路怎么都好走的多。
出门之后她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蔚临,蔚临穿的也是十分不错,但是相比她的华袍,蔚临的衣裳更加简洁,而且做什么都不会耽误。
耿月羡慕的上下打量蔚临一番,“不错不错,非常适合你。”
蔚临对耿月一笑,耿月精心打扮之后更加美艳,他轻声对她说道:“你今日真是太好看了。”
耿月不为所动的一点头,然后说道:“上面勒的我喘不过气,下面我看不见自己的鞋子,脑袋我不敢乱动,这好看我也不想要了。”
“耿月小姐,快上马车吧。”香云在一旁轻声催促道。
耿月对着她眯着眼睛微微一下,见她一身宫女的衣裳,今日脸上的妆容显然是更加精致了许多,于是夸奖道:“你今日也比往常好看了许多。”
“谢耿月小姐,耿月小姐请快些上马车,奴婢带您好出宫,大殿上的人应该都已经要准备好出发了,两位莫要去晚了。”
耿月这才低下头,废力的进了马车之后,她坐了下来。
见香云也进了马车,她便想闭眼睛假寐,然而闭上眼睛以后假寐实在是不能。
她今日穿的十分笨重,让她浑身不舒服,她想这是不是将冬季的衣裳给我送来了,去的地方若是热了起来,那自己岂不是要中暑了?
掀开车帘,她向外面看去,马车滴答滴答的走了好一会才到了大殿前,耿月看见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连鸡叫声都没有,而殿前就已经浩浩荡荡的站了许多人。
放眼望去,与她和蔚临的马车也是不计其数。
耿月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嗝,即便她并没有吃饭,心想我的天哪,这可真是一个大场面,一个宴会,岂不是把文武百官都从被窝里叫起来了?
她正在看着,只见又一辆马车滴答滴答的过来了,那辆马车的车帘也是掀开的,见到耿月之后,那人面色一冷,随后就将车帘啪嗒一下的合上了。
耿月又见到了昨日见到的蓝衣女人,她看她给自己甩了脸色,便心想,我还没有给你甩脸色,你倒是先给我整上了。
可是敌人越是生气,耿月越是不搭理她,甚至连问也不问。
刚才那个女人的装扮她也看见了,大约吴国就是主张奢靡,那个女人的打扮也没有比她强多少,反正都不大适合做攻击之类的事情。
马车一直停着,耿月打量个不停,终于香云受不了了,说道:“耿月小姐,你看看便好了,不要一直看,文武百官也在,您这样不合规矩。”
“我知道了。”耿月应道,然后她低声说道:“你看外面的天,是深蓝色的,真好看。如果我将车帘落下来,车厢里面就实在是太黑了,那样的黑,你也不说话,不觉得孤独吗。”
耿月见香云的耳坠动了,想必她是摇头了,然后就听香云说道:“奴婢习惯了,而且有奴婢陪着您,您也不会太孤独的。您可有什么想知道的规矩,奴婢现在给您讲一讲,你看可好?”
耿月闻言放了车帘,整座马车里全黑了,她忽然想到了曾经的桂雪颜,于是便想香云也是一个孤独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