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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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自觉地走到宁辰身后,将处理此事的权利交给后者,她是他带出来的,他就应该保护她。
父王说,不管在蛮朝还是中原,遇事之后,女子永远都不能走到男子身前。
以前她不懂,但现在她懂了。
阿蛮身前,宁辰眼中的冷意已经能结出冰来,让大街上行人不自觉让开了路。
刚才,这年轻人跟在少女身后时,明明还是一个和善的少年郎,目光带笑,安静又不失温暖。
他们没想到,短短一个照眼,一个人竟然能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两位侍卫也看出来,这少年不简单,但身为武侯府之人,在这南疆天府城中,他们无所畏惧。
两人迈步上前,就要强行抓人。
宁辰双眸更冷了,心中的杀机难以压制,好不容易才让阿蛮重新恢复笑容,如今竟有不长眼的上来抢人。
大夏立朝已经一千多年,律法严明,没想到还有这种沿街拦路,欺男霸女之事。
“姑娘,若是不想你的朋友受牵连,我劝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一位护卫最后威胁道。
阿蛮摇头,道,“我不去”
护卫嘴中闪过一抹冷笑,真是不知死活。
另一名护卫走了上去,没有说话,直接伸手抓向宁辰身后的阿蛮。
“唰”
墨光闪过,旋即归鞘,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但见一条手臂飞出,鲜血喷涌,洒落满地。
“我说过,她不会跟你们去!”
宁辰左手紧紧掐着护卫喉咙,任凭后者的血水洒在身上,然后,越掐越紧,隐约间响起骨裂的咔咔声。
护卫剧烈挣扎,却不能动弹半分,旁边的护卫神色剧变,拔刀便朝宁辰砍来。
“哼”宁辰眸一冷,左手剑指点向护卫的刀,咔的一声,刀断人飞,血洒天空。
就在这时,一位面带微笑的男子缓缓走来,身着冰蓝色的缎子衣袍,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以玉簪简单束起,英气的剑眉下确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笑意,看上去平和无害。
“朋友可否手下留情,饶我过我这个不争气的护卫”季云堂看着眼前的少年,语气温和道。
“他们是你的手下?”宁辰转过头,问道。
“恩”季云堂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就不行”话落,宁辰右手松开,护卫软下的刹那,剑指虚凝,一指破气海,后者身体瞬间飞出,功体尽废。
季云堂双眸微微眯起,看都没有看那飞出的护卫一眼,轻声道,“在下季云堂,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闻言,宁辰眉头轻皱,他听过这个名字,世上可能会有重名之人,不过在南疆天府城中,叫季云堂的只可能有一个,当朝十武侯之一,季玉侯的独子。
“他叫宁辰”就在宁辰皱眉时,阿蛮脆生生地插了一句嘴,她听说,宁辰在大夏很有名的,燕亲王亲口告诉她的。
燕亲王说,宁辰当过太监,打过皇后侄子,斗过真极使者,甚至还炸过皇宫。
“……”宁辰无奈,哪有这么快给敌人透底的,这姑娘性子也太直了。
其实他一直不理解,燕亲王对谁都不冷不热,甚至连他这个名义上的剑侍也说不上几句话,唯有阿蛮,却是个例外。
可以说,燕亲王对阿蛮是有求必应,阿蛮想要知道他的过去,燕亲王就耐心地讲给她听,毫无保留,尽其所知。
如今,他的那点秘密阿蛮基本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连假太监的事情也一样被阿蛮挖了出来。
“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太监?”
果然,一听到宁辰的这个名字,季云堂立刻就想到了他的身份,而且也只想到了这个身份。
宁辰担心阿蛮再说漏嘴,抢在她前面道,“正是”
阿蛮被抢了话,有些不高兴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才是太监,你全家都是太监”
宁辰听的很清楚,因为这句话是他教的。
在听到宁辰亲口承认后,季云堂脸色顿时就变了,冷声一笑,他还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就是个皇后身边的太监。
他知道此人很有名,但再有名他也只是个太监。
一旁,宁辰静静地看着季云堂脸色的转变,并没有做声,其实他们有些像,一样地喜欢用笑容伪装自己,唯一的不同是,季云堂的耐心稍微差一些,再知道对手身份威胁不到自己后,马上就装不下去了。
“这个姑娘,我要了”季云堂霸气道。
“……”这是宁辰这些日子听过最干脆也是最霸气也是最脑残的话了。
“这个姑娘,是我的”宁辰淡淡回了一句。
身后,阿蛮听到这话,立刻笑的跟花儿一样,虽然她知道宁辰说这话是为了激怒面前这个讨厌鬼,不过,她听完还是很高兴。
“不知死活,那便手上见真章”
果然,季云堂被激怒,再也忍不下去,一步迈出欺身而上,抬起一拳便朝着宁辰脑袋轰来。
他是武道五品,收拾一个小太监还不再话下。
看到季云堂找死的举动,阿蛮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她了解宁辰的性格,所以,不愿意离得太近。
宁辰回头,看阿蛮躲得这么远,不禁眉头一皱,轻声道,“若是前辈问起,你要为我证明,我是迫不得已才出手”
自从上次重伤垂死之后,燕亲王就禁止他再随意出手,他知道这是为了他好,于是便应下了。
男人的承诺,有的时候真是麻烦的东西。
宁辰说完,没有有阿蛮回答,回过头,看着已至身前的拳头,右手一握,旋即用力一掰,旋即只听到咔地一声脆响,断骨穿出,鲜血四溅。
“呃”
剧烈的痛楚让季云堂脸上立刻扭曲起来,然而还没来得及痛出声,又见剑指至身前,哑穴瞬间被制。
架打完,宁辰擦了擦脸上的血,身上的血,又看了看身上干干净净的阿蛮,终于明白,刚才这姑娘为什么要退了。
蛮朝的姑娘就是聪明……
阿蛮很开心,即便被了拦了路,还差点被“调戏”,现在连街也逛不成了,但,她还是很高兴。
于是,回悦亲王府的路上,阿蛮脸上一直挂着开心的笑容,这让宁辰心中的不爽也随之烟消云散,其他都是小事,阿蛮高兴就行。
今天的架没白打,值得了。
回到悦亲王府,宁辰正准备回去换衣服,阿蛮也准备回去休息,却在王府门口碰到了燕亲王。
燕亲王看到一脸开心的阿蛮还有浑身是血的宁辰,不禁眉头一皱,道,“打架了?”
宁辰无奈地点了点头,开口道“有人调戏阿蛮,逼不得已”
“他们先动的手”阿蛮随后补充道。
燕亲王颔首,不再追究,问道,“伤势没有复发吧?”
“没有,对方比较弱”宁辰回答道。
“那人叫季云堂”阿蛮又补充道。
“……”宁辰再次无语了,姑娘,好不容易要把打架的事情顺过去了,能不能不要在这时候拆台。
果然,燕亲王听到这个名字后,眉头又皱起来,他似乎听过这个名字,思考了片刻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季玉侯之子?”
“恩”宁辰应道。
燕亲王想了想,旋即淡淡道,“打了就打了吧,一会本王派人去送药”
“多谢前辈”宁辰恭敬谢道。
不过,季云堂那伤可不是送药就能解决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断骨。
看两人都无事,燕亲王也不再多言,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临转弯前,稍微顿下脚步,平静地说了一句,道:
“伤势好之前莫要再打架”
“恩”宁辰应道。
燕亲王离开后,阿蛮碰了碰宁辰的手臂,问道,“那个季玉侯厉害吗?”
宁辰点头,道,“很厉害”
“厉害到什么程度,和你相比呢?”阿蛮好奇地问道。
宁辰无奈,这能比吗,不能比,不过阿蛮问,他也只能答,“他一个人,能打我一百个”
“这么厉害”阿蛮惊讶道。
她打不过宁辰,岂不是说,这季玉侯也能打她一百多个。
宁辰很确定地点了点头,蛮朝之中恐怕也只有她那老爹能力压季玉侯半筹,大夏的武侯,每一个强大的都不是一星半点。
“那和前辈比呢”阿蛮再次好奇地问道。
“前辈能打他好几个”宁辰斩荆截铁道。
“大夏的强者好多啊”阿蛮语气充满羡慕道,在蛮朝,七品之上的武者都少的可怜,更不用说这些很厉害的高手。
宁辰没有接话,其实蛮朝并不弱,虽然武道强者少了些,但蛮朝的兵士却是个个骁勇善战,很不好惹。
武者,除非到了先天之境,否则是绝对无法抗衡战争机器的,再强的后天武者都有气空力尽的时候,一旦真气消耗干净,在数以万计的兵甲之前,只有死路一条。
蛮朝前些年和大夏起过不少冲突,大夏的将士也死伤不少,最终夏皇一怒之下,将十武侯之一的季玉侯派到这里亲自镇压,方才让蛮朝渐渐安分下来。
当然,这些话他没有必要和阿蛮说,也不会说。
阿蛮的想法其实都很简单,对与错,是与非,都分得清清楚楚,对的就做,错的就不做,没有其它拐弯抹角的东西。
他有的时候很喜欢和阿蛮说话,不用想这想那,只需要把任何事情最简单化,就能和她说的很投缘。
比如武道强弱,他若详细去说,阿蛮压根就听不懂,但他把强弱简单数字化后,阿蛮就能听的明明白白。
实际上,季玉侯真能打他一百个吗?他不知道,或许能,或许不能,或许一百个还不够。
他们又没打过,他怎么知道。
不过,他那个儿子真的很弱,他一个人绝对能打他一百个。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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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宁辰身子僵住了,衣袖刺啦一声,化为漫天碎片,瞬间少了大半个袖子。
“#¥%&”
宁辰一下就跳了起来,指着老人差点就要骂街,然而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不敢啊!
宁辰不忿地坐了下来,咕咚咚灌了半壶茶水,才压下任督二脉翻腾的火气,做人要尊老爱幼,这老头不知道爱幼,他不跟他计较。
忍,一定要忍!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收获,最起码,他得到证明,他真的打不过这老头……
跑路遥遥无期,修行还需努力。
所以,之后的数日中,宁辰不和老头扯皮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马车内修炼金色纸张上的心法,一遍又一遍运转起气海中的真气。
车厢中好不容易恢复清静,老者自然不会去管宁辰干些什么,而且,一品的武道菜鸟着实不值得注意。
第十日,送亲的队伍已经走出了七百多里,远离了大夏皇城,进入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中。
如今已近深秋,寂静的荒原中更显荒凉,寒夜到来,让人感到一股难明的冷意。
“嗷”
“嗷”
荒原上的狼对月长啸,引得宿营的队伍一阵紧张,世人皆知,荒原上最可怕的并不是虎豹,而是狼群。
荒狼生性狡猾阴狠,最善夜间捕食,是荒原上的恶魔,只要遇到,极难活命。
这个世间有许多东西不能招惹,其中之一便是荒原上的群狼,这种记仇而又阴狠的动物,一旦招惹便会如蛆附骨的跟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好在送亲队伍足够庞大,浩浩荡荡千余多人,加上五百禁军,一般狼群也不敢随意招惹。
事实证明,当天晚上一夜平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大夏禁军不是一般的军队,相隔数里都能感受到那不同一般的压迫气息,即便武道强者也不愿轻易触其锋芒。
送亲一行有禁军相护,这在往日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这也说明夏皇是多么重视此次大夏与真极国的和亲之事,大夏需要东北边界的稳定,如此以来才能将精力集中到北边的北蒙王庭和西边的永夜神教身上。
大夏有世间最强大的武力,面对任何一方都有足够的优势,但并不代表大夏无惧任何人,大夏无敌了千年,然而,却始终无法将天下人心归于己身,因为大夏不信神明。
大夏不信神,千年以来以武力征伐,以儒家治国,建立了盛极的皇朝。
千年已过,大夏境内的百姓都有些忘了,千年以前,神州大地最强的势力不是群雄割据的王侯,也不是被大夏推翻的大胤皇朝,而是信众遍天下的永夜神教。
大夏的先祖如彗星一般崛起,强势至极的锋芒生生将永夜神教逼到绝境,不得不隐于暗处千年,等待重出的一日。
大夏统治的千年,永夜神教在大夏境内的影响已降低到最低点,但在大夏境外,永夜神教的影响依然根深蒂固。
还是那句话,大夏无惧任何人,但是却不能坐视天下伐夏。
真极国是最好的突破口,相比北蒙王庭和永夜神教,真极国虽然叫嚣的最厉害,但国力和胆魄却是最弱,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更何况是一条拔了牙的狗。
两万战马,真极国送的如此及时,不仅解了大夏的燃眉之急,而是还断掉了自己一半战力。
大夏牺牲一位宗亲公主,换来两万战马,终是值得。
宁辰没有见过妙语公主,但在听说后者是亲自要求作为和亲的棋子时,难免会生出一丝好奇。
若非心系天下的大圣大贤,这位公主的心思就值得思考了。
仔细想来,此事也并非无迹可寻,众生碌碌,无非利益二字,自此推敲,可见蛛丝马迹。
大夏共有十九位皇子公主,真正有权势的却只有五位。
四王,加上九公主。
然而,四位封王的皇子身后,却都有皇室宗亲的影子。
如今想来,这位妙语公主与华亲王并不像看上去那么与世无争。
夏妙语远赴真极国和亲,影响重大,夏皇定然会对华亲王做出不小的补偿,这个时候,得到华亲王的支持,对于四王都是一大助力。
一位闲散王爷突然变成炙手可热的人物,若说只是巧合,估计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更有意思的是,皇城的权贵都知道,九公主与夏妙语交情很是不错,相较宫中许多所谓的嫡亲手足,两人的关系已算是亲密。
而九公主的胞兄便是大皇子,是已逝的皇贵妃所出,身份尊贵,背后更有长孙支持,可谓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
所以,不论怎么看,和亲一事都和大皇子脱不了干系。
但,这才是最不合理的地方。
天下皆知,大皇子夏子衣是儒门传人,一身浩然正气,最不喜欢的便是勾心斗角,若非生于帝王家,甚至是最有可能继承太识公天下儒门之首的人选。
这件事,不仅宁辰想不通,整个天下人都想不通。
而最清楚事实的人,正坐在华美的马车中,从未露面。
也正因此,宁辰成为整个队伍中最闲的人。
荒原很大,送亲队伍走了整整一天还未见尽头,宁辰大多时候都会在老者的马车中修炼,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下意识中会选择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很明显,在宁辰心中,老者便是队伍中最强之人,而老者身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宁辰从不认为这次送亲之行会一帆风顺,天下不想大夏和真极国和亲的人太多了,多到他的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
夏皇派了五百禁军,又暗中增加了一位武道高手,显然也是为了防范有心之人。
在大夏境内,想要明目张胆地调动大批兵马袭击迎亲队伍是绝对不可能之事,唯一的途径便是武道强者的埋伏与刺杀。
宁辰如今还无法理解一位武道强者所能达到的程度,但之前曾见过重伤的青柠出手,举手投足间所展现的能力绝非普通人能够抵挡。
他不知道眼前的老者有多强,不过直觉告诉他,这老头的实力绝对不弱于青柠。
前些天,他清楚的感觉到那把剑有多么快,若非老者没有杀机,如今他已经埋骨他乡了。
“嗷”
“嗷”
“嗷”
突然之间,此起彼伏的狼啸声响彻荒野,送亲队伍顿时慌乱起来,前方,重甲将军勒住马绳,五百禁军止步,静神观察。
队伍中,十数日来一直沉默的真极国使者双眼精芒大盛,神色极为诡异。
妙语公主若死在大夏境内,责任就要归在大夏,两朝和亲便再生变数,更甚至,真极国还能借口周旋两万战马一事。
“戒备”
重甲将军沉声喝道,情况不正常,荒狼是有灵性之物,绝不会无故送死,有五百禁军的威慑在此,狼群还敢出现,定然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操控。
“沙沙”
寂静的气氛中,狼群踏过枯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渐渐地,越来越明显,一头,两头,十头,一百头……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成百上千的荒狼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数量之多,让人数都数不过来。
“呜”
低沉的萧声传来,狼群阵型顿变,全部注意都集中到队伍中间的华美马车上。
“呜”
又是一阵低沉的萧声,群狼仰天咆哮,阴狠的眸子尽失嗜血的魔怔,旋即疯了一般朝着马车奔来。
“保护公主”
队伍之前,重甲将军厉声喝道,挥手间,五百禁军迅速动作,刀光联结,力阻狼群奔袭。
大夏的禁军是兵士中精英中的精英,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刀光之间,狼血如雨。
然而,群狼的数量太多了,黑压压地,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人力终归有穷时,开始出现了缺口。
宁辰下了马车,守在妙语公主的马车旁,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人便是车上的女子,她若出事,在场所有人都活不了。
老者依然平静,放于膝上的剑更是寂静冰冷,无动于衷。
宁辰知晓这把剑究竟有多么可怕,他是队伍中唯一近距离接触过这把剑的人,所以,能不能渡过这一难关,最关键的还是在于这把剑。
“嗷”
狼群的疯狂出乎众人想象,在禁军近乎屠杀的局面下依旧不畏一切的冲来,终于,第一匹荒狼突破了封锁,带伤来到了马车前。
禁军被拖住,老者又没有出手的意思,面对唯一突围的荒狼,竟一时无人能上前阻止,诡异的局面,让在场气氛顿时一紧。
宁辰是离得最近的人,站在马车旁,直面荒狼,成为最后的屏障。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宁辰并不是什么武道高手,甚至连一名普通的禁军都不如。
然而,受伤的荒狼与马车间之剩下宁辰一人,荒狼要想袭击马车的妙语公主就必须干掉这挡路的人类。
宁辰傻了,他没想到老头真的不帮忙,看着凶芒毕露的荒狼,浑身直冒冷汗。
这么近的距离,想跑都已来不及,况且他身后便是妙语公主的马车,只要他敢跑,估计明天的太阳他就看不到了。
“咕”
荒狼一双幽绿的眼睛盯着宁辰,喉咙中不断发出低沉的咕咕声,前爪微弯,旋即猛然扑了上去。
宁辰头皮一麻,脑袋反应不及,下意识倒地一滚,避开扑来的荒狼,但闻刺啦一声,衣帛撕裂的声音,大半肩膀被掠过的狼爪抓开。
生死之刻,宁辰起身、猛扑,一把抱住狼头,盯着狼颈,然后……
一口咬了下去……
“嗷”
荒狼痛吼,身子剧烈挣扎,奈何宁辰死死抱住狼头,死都不可松手。
人力有穷,人力无穷,在这生死受到威胁的关头,人类求生的潜力是难以估量的,宁辰比谁都怕死,所以,他咬着狼颈,骑着狼身,抱着狼头,不论如何,始终没有放开。
荒狼挣扎,因为疼痛,因为愤怒,更因为恐惧。
任何野兽颈部都有大动脉,血流的多了,想不死都难。
宁辰当然也知道,所以,他咬的更狠了。
然后,狼死了……
宁辰身子僵住了,衣袖刺啦一声,化为漫天碎片,瞬间少了大半个袖子。
“#¥%&”
宁辰一下就跳了起来,指着老人差点就要骂街,然而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不敢啊!
宁辰不忿地坐了下来,咕咚咚灌了半壶茶水,才压下任督二脉翻腾的火气,做人要尊老爱幼,这老头不知道爱幼,他不跟他计较。
忍,一定要忍!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收获,最起码,他得到证明,他真的打不过这老头……
跑路遥遥无期,修行还需努力。
所以,之后的数日中,宁辰不和老头扯皮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马车内修炼金色纸张上的心法,一遍又一遍运转起气海中的真气。
车厢中好不容易恢复清静,老者自然不会去管宁辰干些什么,而且,一品的武道菜鸟着实不值得注意。
第十日,送亲的队伍已经走出了七百多里,远离了大夏皇城,进入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中。
如今已近深秋,寂静的荒原中更显荒凉,寒夜到来,让人感到一股难明的冷意。
“嗷”
“嗷”
荒原上的狼对月长啸,引得宿营的队伍一阵紧张,世人皆知,荒原上最可怕的并不是虎豹,而是狼群。
荒狼生性狡猾阴狠,最善夜间捕食,是荒原上的恶魔,只要遇到,极难活命。
这个世间有许多东西不能招惹,其中之一便是荒原上的群狼,这种记仇而又阴狠的动物,一旦招惹便会如蛆附骨的跟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好在送亲队伍足够庞大,浩浩荡荡千余多人,加上五百禁军,一般狼群也不敢随意招惹。
事实证明,当天晚上一夜平静,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大夏禁军不是一般的军队,相隔数里都能感受到那不同一般的压迫气息,即便武道强者也不愿轻易触其锋芒。
送亲一行有禁军相护,这在往日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这也说明夏皇是多么重视此次大夏与真极国的和亲之事,大夏需要东北边界的稳定,如此以来才能将精力集中到北边的北蒙王庭和西边的永夜神教身上。
大夏有世间最强大的武力,面对任何一方都有足够的优势,但并不代表大夏无惧任何人,大夏无敌了千年,然而,却始终无法将天下人心归于己身,因为大夏不信神明。
大夏不信神,千年以来以武力征伐,以儒家治国,建立了盛极的皇朝。
千年已过,大夏境内的百姓都有些忘了,千年以前,神州大地最强的势力不是群雄割据的王侯,也不是被大夏推翻的大胤皇朝,而是信众遍天下的永夜神教。
大夏的先祖如彗星一般崛起,强势至极的锋芒生生将永夜神教逼到绝境,不得不隐于暗处千年,等待重出的一日。
大夏统治的千年,永夜神教在大夏境内的影响已降低到最低点,但在大夏境外,永夜神教的影响依然根深蒂固。
还是那句话,大夏无惧任何人,但是却不能坐视天下伐夏。
真极国是最好的突破口,相比北蒙王庭和永夜神教,真极国虽然叫嚣的最厉害,但国力和胆魄却是最弱,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更何况是一条拔了牙的狗。
两万战马,真极国送的如此及时,不仅解了大夏的燃眉之急,而是还断掉了自己一半战力。
大夏牺牲一位宗亲公主,换来两万战马,终是值得。
宁辰没有见过妙语公主,但在听说后者是亲自要求作为和亲的棋子时,难免会生出一丝好奇。
若非心系天下的大圣大贤,这位公主的心思就值得思考了。
仔细想来,此事也并非无迹可寻,众生碌碌,无非利益二字,自此推敲,可见蛛丝马迹。
大夏共有十九位皇子公主,真正有权势的却只有五位。
四王,加上九公主。
然而,四位封王的皇子身后,却都有皇室宗亲的影子。
如今想来,这位妙语公主与华亲王并不像看上去那么与世无争。
夏妙语远赴真极国和亲,影响重大,夏皇定然会对华亲王做出不小的补偿,这个时候,得到华亲王的支持,对于四王都是一大助力。
一位闲散王爷突然变成炙手可热的人物,若说只是巧合,估计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更有意思的是,皇城的权贵都知道,九公主与夏妙语交情很是不错,相较宫中许多所谓的嫡亲手足,两人的关系已算是亲密。
而九公主的胞兄便是大皇子,是已逝的皇贵妃所出,身份尊贵,背后更有长孙支持,可谓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者。
所以,不论怎么看,和亲一事都和大皇子脱不了干系。
但,这才是最不合理的地方。
天下皆知,大皇子夏子衣是儒门传人,一身浩然正气,最不喜欢的便是勾心斗角,若非生于帝王家,甚至是最有可能继承太识公天下儒门之首的人选。
这件事,不仅宁辰想不通,整个天下人都想不通。
而最清楚事实的人,正坐在华美的马车中,从未露面。
也正因此,宁辰成为整个队伍中最闲的人。
荒原很大,送亲队伍走了整整一天还未见尽头,宁辰大多时候都会在老者的马车中修炼,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下意识中会选择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很明显,在宁辰心中,老者便是队伍中最强之人,而老者身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宁辰从不认为这次送亲之行会一帆风顺,天下不想大夏和真极国和亲的人太多了,多到他的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
夏皇派了五百禁军,又暗中增加了一位武道高手,显然也是为了防范有心之人。
在大夏境内,想要明目张胆地调动大批兵马袭击迎亲队伍是绝对不可能之事,唯一的途径便是武道强者的埋伏与刺杀。
宁辰如今还无法理解一位武道强者所能达到的程度,但之前曾见过重伤的青柠出手,举手投足间所展现的能力绝非普通人能够抵挡。
他不知道眼前的老者有多强,不过直觉告诉他,这老头的实力绝对不弱于青柠。
前些天,他清楚的感觉到那把剑有多么快,若非老者没有杀机,如今他已经埋骨他乡了。
“嗷”
“嗷”
“嗷”
突然之间,此起彼伏的狼啸声响彻荒野,送亲队伍顿时慌乱起来,前方,重甲将军勒住马绳,五百禁军止步,静神观察。
队伍中,十数日来一直沉默的真极国使者双眼精芒大盛,神色极为诡异。
妙语公主若死在大夏境内,责任就要归在大夏,两朝和亲便再生变数,更甚至,真极国还能借口周旋两万战马一事。
“戒备”
重甲将军沉声喝道,情况不正常,荒狼是有灵性之物,绝不会无故送死,有五百禁军的威慑在此,狼群还敢出现,定然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操控。
“沙沙”
寂静的气氛中,狼群踏过枯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渐渐地,越来越明显,一头,两头,十头,一百头……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成百上千的荒狼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数量之多,让人数都数不过来。
“呜”
低沉的萧声传来,狼群阵型顿变,全部注意都集中到队伍中间的华美马车上。
“呜”
又是一阵低沉的萧声,群狼仰天咆哮,阴狠的眸子尽失嗜血的魔怔,旋即疯了一般朝着马车奔来。
“保护公主”
队伍之前,重甲将军厉声喝道,挥手间,五百禁军迅速动作,刀光联结,力阻狼群奔袭。
大夏的禁军是兵士中精英中的精英,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刀光之间,狼血如雨。
然而,群狼的数量太多了,黑压压地,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人力终归有穷时,开始出现了缺口。
宁辰下了马车,守在妙语公主的马车旁,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人便是车上的女子,她若出事,在场所有人都活不了。
老者依然平静,放于膝上的剑更是寂静冰冷,无动于衷。
宁辰知晓这把剑究竟有多么可怕,他是队伍中唯一近距离接触过这把剑的人,所以,能不能渡过这一难关,最关键的还是在于这把剑。
“嗷”
狼群的疯狂出乎众人想象,在禁军近乎屠杀的局面下依旧不畏一切的冲来,终于,第一匹荒狼突破了封锁,带伤来到了马车前。
禁军被拖住,老者又没有出手的意思,面对唯一突围的荒狼,竟一时无人能上前阻止,诡异的局面,让在场气氛顿时一紧。
宁辰是离得最近的人,站在马车旁,直面荒狼,成为最后的屏障。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宁辰并不是什么武道高手,甚至连一名普通的禁军都不如。
然而,受伤的荒狼与马车间之剩下宁辰一人,荒狼要想袭击马车的妙语公主就必须干掉这挡路的人类。
宁辰傻了,他没想到老头真的不帮忙,看着凶芒毕露的荒狼,浑身直冒冷汗。
这么近的距离,想跑都已来不及,况且他身后便是妙语公主的马车,只要他敢跑,估计明天的太阳他就看不到了。
“咕”
荒狼一双幽绿的眼睛盯着宁辰,喉咙中不断发出低沉的咕咕声,前爪微弯,旋即猛然扑了上去。
宁辰头皮一麻,脑袋反应不及,下意识倒地一滚,避开扑来的荒狼,但闻刺啦一声,衣帛撕裂的声音,大半肩膀被掠过的狼爪抓开。
生死之刻,宁辰起身、猛扑,一把抱住狼头,盯着狼颈,然后……
一口咬了下去……
“嗷”
荒狼痛吼,身子剧烈挣扎,奈何宁辰死死抱住狼头,死都不可松手。
人力有穷,人力无穷,在这生死受到威胁的关头,人类求生的潜力是难以估量的,宁辰比谁都怕死,所以,他咬着狼颈,骑着狼身,抱着狼头,不论如何,始终没有放开。
荒狼挣扎,因为疼痛,因为愤怒,更因为恐惧。
任何野兽颈部都有大动脉,血流的多了,想不死都难。
宁辰当然也知道,所以,他咬的更狠了。
然后,狼死了……
宁辰身子僵住了,衣袖刺啦一声,化为漫天碎片,瞬间少了大半个袖子。
“#¥%&”
宁辰一下就跳了起来,指着老人差点就要骂街,然而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不敢啊!
宁辰不忿地坐了下来,咕咚咚灌了半壶茶水,才压下任督二脉翻腾的火气,做人要尊老爱幼,这老头不知道爱幼,他不跟他计较。
忍,一定要忍!
不过,他也不是全无收获,最起码,他得到证明,他真的打不过这老头……
跑路遥遥无期,修行还需努力。
所以,之后的数日中,宁辰不和老头扯皮了,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马车内修炼金色纸张上的心法,一遍又一遍运转起气海中的真气。
车厢中好不容易恢复清静,老者自然不会去管宁辰干些什么,而且,一品的武道菜鸟着实不值得注意。
第十日,送亲的队伍已经走出了七百多里,远离了大夏皇城,进入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原中。
如今已近深秋,寂静的荒原中更显荒凉,寒夜到来,让人感到一股难明的冷意。
“嗷”
“嗷”
荒原上的狼对月长啸,引得宿营的队伍一阵紧张,世人皆知,荒原上最可怕的并不是虎豹,而是狼群。
荒狼生性狡猾阴狠,最善夜间捕食,是荒原上的恶魔,只要遇到,极难活命。
第六十五章 敲门声
不平静的一夜很快就过去,清晨来临时,阿蛮早早地就起床出门寄信。
有悦亲王府的管家陪同,驿站的官员也不敢怠慢,收了信便派人送了出去。
阿蛮高高兴兴地回府,却看到一队队将士全副武装地将悦亲王府围了起来。
将士都是季玉侯府的亲卫,个个身穿甲衣,杀气腾腾,相隔甚远都能感受那冰冷的寒意。
亲卫中间,是一位从手到胳膊都缠满绷带的年轻人,阿蛮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昨天那个讨厌鬼。
管家把阿蛮拦到一边,阻止后者上前,这些人来者不善,他不能让王府的客人受到牵连。
不过,管家不知道的是,这些人就是阿蛮和宁辰这两个客人招惹来的,而王府才能受到牵连的一方。
悦亲王走出王府,看着外边围的水泄不通的季玉侯府亲卫,不禁眉头一皱,奇怪的同时又有着一丝愤怒。
这季玉侯府太不将他这个亲王放在眼里了,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兵围王府。
“给我进去搜”
看着王府门开,本准备派人撞门的季云堂手一挥,怒声道。
“是”
众兵将屈身领命,一队队起身就要硬闯亲王府。
“放肆”
悦亲王阴沉着脸,走上前,冷声道,“季云堂,莫要欺人太甚!”
“悦亲王,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你收留了不该留之人!”
被愤怒击昏头脑的季云堂撕掉了所有伪装,语气间杀气凛然道。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外边动静的宁辰转动着轮椅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待看了一眼四周全副武装的兵士后,心中无奈,不会又要打架吧。
他十分看不起季云堂,事是你挑起的,手也是你先动的,打不过后,还要叫人?
阿蛮看到宁辰出来,小跑两步来到后者身边,有些不安地问道,“是不是又要打架了?”
“嗯”
宁辰点了点头,看样子很有这个可能,昨天刚才答应燕亲王不再打架,没想到今天又要破例了。
“就是他,把他给我抓起来,生死不论!”
季云堂一眼看到了宁辰,立刻怒上眉梢,喝道。
“慢着”悦亲王上前一步,喝止道。
“抓起来!”季云堂不理会,怒道。
“是”众卫领命,铿锵地步伐中,将宁辰和阿蛮围了起来。
“本王看谁敢”悦亲王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神色大怒,孤身就要挡在两人身前。
“给我将他带一边去”季云堂还有些理智,知道不能伤到悦亲王,开口喝道。
“是”一对亲卫上前,将悦亲王架到一边,不让其插手。
“你们!”悦亲王面露无奈,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宁辰。
看到这歉意的眼光,宁辰报以灿烂的微笑,心中却冷笑一声,这戏也太假了,堂堂亲王,就这么被制服了?
演的这么卖力无非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然后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才奋起爆发,甚至再来个舍命相救,让他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最好能感动地稀里哗啦的,从此誓死效忠。
这破桥段,他都当故事跟阿蛮不知道讲了多少个,机关算尽也得有人配合才行,不过,很不好意思,他现在真的很能打,用不着有人帮忙。
一旁,阿蛮倒是没在意两人一个比阴险地表演,而是朝亲王府内看了看,见还没有燕亲王的身影,不禁奇怪问道,“前辈呢”
“出远门了”宁辰回答道。
“哦”阿蛮轻应,下一刻,眼中闪过一抹兴奋,道,“那是不是就可以打架了?”
“……”宁辰诧异地看了一眼阿蛮,他虽然知道这姑娘的思想很直,但,这件事还可以这么理解吗?照常的反应不是应该担心没人护着他们了。
他仔细想了想,也对,燕亲王不在,最直接的一点,他们可以打架了。
原来,刚才阿蛮眼中的不安,不是在担心他们惹的麻烦找上门,而是在担心打架之后会被燕亲王知道怎么办。
果然很彪悍,很直接的思路。
“你是在我旁边,还是离远点看?”宁辰看了一眼围上的亲卫,轻声问道。
“我想在这看,会拖累你吗?”阿蛮有些为难地问道。
宁辰又扫了一眼,想了想,道“没事,对手比较弱,我还顾得过来”
“那我在这看”阿蛮毫不犹豫地说道。
两人的声音很轻,但在场亲卫毕竟是入了品级的武者,一时间脸色阴沉异常,这年轻人太嚣张了。
“上”
一声沉重的喝声,铿锵甲衣作响,战刀齐出,斩向宁辰。
阿蛮站在一旁,兴奋地看着刀光,眼中没有任何害怕之色。
宁辰说了会保护她,就一定不会让她有事。
“当”
墨剑出,一剑荡开眼前刀光,轮椅前行半步,身后刀光亦落空。
阿蛮站在旁边,看似危险,其实却是最安全的,亲卫的刀都是朝着宁辰而来,即便偶然有失手,却也会被墨剑立刻荡开。
季玉侯府的亲卫大都在五品以下,武侯府的亲卫毕竟无法和夏皇的暗影、暗龙卫相比,而且宁辰也不再是昔日那个武道白痴,应付起来,并不吃力。
顾忌到季玉侯的存在,宁辰不想痛下杀手,招式之间,以制敌以主,并没有多少杀机。
在场亲卫越战越少,越战越惊,他们发现,他们竟然丝毫奈何不得眼前的少年。
“嘭嘭”
又是两道身影飞出,砸在亲王府前的石地上,一时半会已爬不起来。
“杀”
突然之间,三名亲卫爆发出全部力量,绕过宁辰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挥刀斩向了阿蛮。
阿蛮没有反应过来,宁辰却反应过来了,一剑荡开两把刀,旋即顺势一转,一剑封喉。
第三名亲卫直愣愣地倒了下去,喉间鲜血喷洒三尺高。
宁辰的脸色已阴沉下来,他留手,是因为不想彻底将季玉侯得罪死,但并不代表他真的不敢下杀手。
“阿蛮,你退后”
宁辰将阿蛮轻轻揽在身后,眼睛冷漠地看着还想要围上来的一队队亲卫。
既然你们找死,那不用活了。
下一刻,宁辰剑动,身动,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雪花无声飘散。
眼前的倾雪,是死亡前最后的景象,旋即,墨光不断舞动,带来一片又一片血花,不多时,遍地死尸。
震惊而又震撼场面,短短的一个转眼,轮椅周围,已无能站立的身影。
季云堂傻了,悦亲王也皱起了眉,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宁辰竟然会有此强悍的实力。
宁辰收了剑,感觉有些胸闷,这是伤势不稳的迹象。
前辈不让他打架还是有原因的,真气消耗的稍微剧烈些,他的伤势就会有爆发的可能。
“阿蛮,推我回去”宁辰轻喊一声,道。
“哦,好”阿蛮小跑过来,推着宁辰便往亲王府中走去。
临入亲王府时,宁辰回头看了一眼悦亲王,恭敬道,“多谢亲王方才的相护之前,宁辰感激不尽”
悦亲王眼皮挑了挑,费力笑道,“客气”
宁辰又看了一眼季云堂,淡淡道“小侯爷,我劝你还是想想办法如何解释今日的事情,私调兵马包围亲王府,我想季玉侯应该还不知道吧,好自为之”
今日之事,他和季云堂谁都逃不了干系,私调兵马包围亲王府是大罪,当街屠杀侯府亲卫也是大罪,若真计较起来,两人都要被砍头。
季玉侯若不想让儿子去死,这件事情只能暗中强压下去。
回到亲王府内的房间后,宁辰终于压制不下心口的沉闷感,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一丝丝鲜血从手指间溢出。
阿蛮吓的花容失色,赶忙上来用袖子不停擦着,声音带着哭腔道“你别吓我,不要死啊”
“……”宁辰无奈,谁说的吐血就一定要死的,那样的话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用担心,我没事”
见阿蛮有要哭的迹象,宁辰强忍着再吐一口血的憋闷感,吃力道。
“真的?”阿蛮不信地问道。
“真的”宁辰神色肯定地点点头。
“阿蛮”
“嗯?”
“你出去一下,我换身衣服”
“好”
哄着阿蛮离开后,宁辰捂住嘴,然后一口鲜血呕出,难掩的血水顺着指缝流下,转眼染红大半衣衫。
幸好,阿蛮是个直性子,说什么就相信什么。
……
北丈原,年轻的将军快步走入帅帐,恭敬道,“禀军师,燕亲王昨夜已离开了天府城”
凡聆月坐在帐中的桌案前,闭目沉思,许久,开口道,“四铭剑出发了吗”
年轻将军回答道,“今早已出发,三日之后便可到达天府城”
“很好,下去吧”凡聆月平静道。
“是”
年轻将军恭敬一礼,旋即转身离去。
将军离去后,凡聆月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桌前的木质盒子,轻声道,“宁辰,希望你能喜欢我给你准备的对手”
燕亲王的离去是她安排的,这个世上燕亲王能去而宁辰不能去的地方唯有大夏皇宫,而能将燕亲王召回宫的也只有夏皇。
她不能控制夏皇,却可以控制夏皇的臣子,大夏儒臣众多,并非每一个都是有气节之人。
她只是简单的让四位儒臣联手上了折子,并将燕亲王通敌的谣言传遍整个大夏皇城。
天下有很多人都知道,燕亲王去了蛮朝,并在蛮王宫中留了很长的时间。
夏皇是一个多疑的人,即便知道此事很有可能是谣言,也一定会召燕亲王回宫解释。
长孙不在身旁,燕亲王又离开,如今的宁辰是最弱小的时候,她只需要抓住这个机会,派人一举将其除掉,她所担忧的这个变数就会永远消失。
可惜,他们是多么相似的人,若非立场之别,或许他们真的能成为朋友。
第六十七章 季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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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悦亲王府收到了一封邀请函,是给宁辰的,季玉侯亲笔所写,力透纸背,刚毅中带着几分霸气,一看就知道是武道巅峰强者的笔迹。
宁辰接了信,这一次没有带着阿蛮,而是自己去赴约。
他不知道季玉侯为人究竟如何,所以不能带着阿蛮一起去冒险。
按道理说,身为大夏的武侯不应是不讲道理之人,但是人心隔肚皮,他不得不防。
若非邀请函指名道姓是给他的,又是季玉侯亲笔所写,他压根就不会来,他这一生什么习惯都有,就是没有找死的习惯。
而且有了北武侯的例子,他对大夏武侯的印象实在很一般般。
也不知道夏皇看到那封信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季玉侯府离悦亲王府不是很远,在这个天府城中,侯府与王府是最强的两方势力,而侯府的存在除了威震蛮夷外,就是为了压制悦亲王府。
夏皇对于自己的几位兄弟确实防的很紧,也就是无心权势的燕亲王才能让夏皇稍微放心一些。
来到季玉侯府时,府门大开,一位重甲将军亲自出面迎接,让宁辰眉头不禁皱起,这季玉侯到底有什么企图?
他不相惜季玉侯会大度到如此程度,儿子刚被打残,能不计较就已经不错了,竟还派人出来迎接,太过不正常。
侯府大殿,季玉侯坐于主位之上,面容斯文,一边看着手中的书,一边喝着身前侍女泡好的茶,不管从哪方面看眼前之人都更像一个书生,而不是武侯。
宁辰上殿,看着季玉侯,季玉侯也放下手中的书,打量着前者,许久,轻声一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
“侯爷过誉”宁辰客气回应道。
“知道本侯为何找你吗?”季玉侯也不转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
“还请侯爷明示”宁辰神色恭敬道。
“正奇宫”
季玉侯正色地说了三个字,话没说透,却已将目的说的清清楚楚。
宁辰开心地笑了,笑的很灿烂,原来,他是想要这个。
他就说,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大度的人。
有求于人,果然连儿子的仇都能忍。
“侯爷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宁辰眸一凝,故作考虑道。
“你想要什么”季玉侯反问道。
“侯爷这话问的有些不厚道,想要宁辰的东西,怎么也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行”宁辰轻笑道。
季玉侯斟酌了片刻,然后道,“我可以请一位先天出手,让他为你运功洗脉,治好你双腿的残疾”
闻言,宁辰心中冷笑,脸上却十分配合地显露出激动之情,急切道“侯爷所说可为真,先天强者真的能治好我这双腿吗?”
“先天,无所不能”季玉侯点头道。
屁,宁辰心中嗤然,以为他没见过先天是吧,他认识的先天都快够凑成一桌麻将了。
心中虽然这么想,他的脸上却还是显露出更加纠结的挣扎之色,仿佛在经历着一场激烈的心理斗争。
“不知侯爷能请来的是哪位先天?”挣扎之后,眼见宁辰呼出一口气下定决心,开口问道。
“此事暂且不能透露,不过,只要你将东西拿出来,本侯自会安排”季玉侯喝了一口茶水,承诺道。
“不能先治好的我腿吗?”宁辰眸子中很清晰地闪过一抹失望,不甘心道。
“此事急不得,运功洗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即便是先天也要大损真元,所以本侯需要提前付出足够大的代价,不见到东西,本侯岂非吃亏太多”
季玉侯诚恳,却有恃无恐地说道,他相信宁辰会做出抉择,比起双腿,这些身外之物对他毫无用处。
陛下就是太着急,太极端,才会将后者逼的一跑再跑,彻底失去商量的余地。
“侯爷,您容我再想想,近期内一定给您答复”宁辰脸色变了又变,说道。
“多久”季玉侯淡淡问道。
“十天,不,五天!”宁辰想了想,道。
“好,本侯便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本侯等待你的答复”季玉侯颔首,正色道。
“多谢侯爷”宁辰恭敬道。
“李将军,替本侯送客人一程”季玉侯扫了一眼旁边的重甲将军,道。
“是”
重甲将军上前,躬身道,“请”
宁辰点头,然后转着轮椅向前大殿之外走去。
突然,轮椅停了下来,宁辰回头,看了一眼季玉侯,轻声道,“侯爷,悦亲王昨夜亦曾找我提起此事,并许以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宁辰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也有些疑惑,荣华富贵还好说,高官厚禄不是唯有当今陛下才能决定的吗?”
闻言,季玉侯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道,“多谢提醒!”
“呵”宁辰轻声一笑,转过头,旋即继续朝前走去。
临出殿门时,身后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如果可能,请让本侯亲眼见识一下你手中那东西威力,希望不会让本侯失望”
宁辰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一定”
话声落,轮椅前行,很快消失。
“父亲”
宁辰离开后,季云堂从殿后走了出来,神色有些不甘地问道,“为何不将他留下,替孩儿报仇”
“愚蠢!”季玉侯冷哼一声,道,“如今整个悦亲王府的人都知道宁辰来了季玉侯府,这个时候动手,你是想引来皇后娘娘和燕亲王的怒火吗!”
“日后少给我惹事,这宁辰不是你能够动的!”话声落,季玉侯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此子不动则已,一动必需要一击必杀,不留后患。
“是”
季云堂不甘心,却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只能满心怒火的退了下去。
季玉侯轻叹一声,他这孩子虽然表面善忍,实则没有那么多的心机,比起方才的宁辰,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宁辰最后说的那句话,着实狠狠捅了悦亲王一刀,更微妙的是,如今前者还住在悦亲王府。
想到那一句话中的含义,季玉侯眯起眼,冷声道,“悦亲王啊,悦亲王,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莫非还在做那不可实现的白日梦吗”
……
回到悦亲王府后,悦亲王立刻上前见了宁辰,表示关心。
宁辰笑颜应付,表示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太过分的为难。
话中有话,悦亲王听出宁辰虽然在笑着掩饰,话中却始终不经意流露出几分愤怒和不甘心。
悦亲王心中猜测,宁辰很有可能在季玉侯府受到了刁难。
这是好事,宁辰与季玉侯府的关系闹得越僵,就更加有可能投靠他这边。
悦亲王关心地安慰了几句,旋即十分满意地离开了。
宁辰应付了悦亲王,回到自己的住处,看到阿蛮正在院中无聊地团团转,轻声一笑,伸手招呼道:“阿蛮,过来一下”
和那些老奸巨猾的说话实在太无聊,练得他现在是满嘴胡说八道,没一句真话,与其跟他们赔笑扯皮,浪费时间,还不如多陪着阿蛮,让她开心一些。
院中,阿蛮一听到是宁辰的声音,立刻笑颜灿烂地走了过去,俏生生问道“干吗?”
“带你做一件好玩的事情,去吗?”宁辰笑着问道。
“去”阿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走,推着”宁辰道。
阿蛮乖巧地走到宁辰身后,推着轮椅,叮嘱了一句,道,“不能打架了”
宁辰点头,道,“恩,不打架”
他明白昨天吐血的惨状吓到了阿蛮,让阿蛮对打架有了不好的阴影。
这个世上最难懂的人是阿蛮,最容易懂的人也是阿蛮,昨天死了那么多人,阿蛮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但看到他吐血后,立马吓地慌了起来。
原因很简单,阿蛮的世界不受任何东西束缚,她认为他是对的,那他永远都是对的,除此之外,
“你今天早晨出去后,我一个人好无聊啊”阿蛮直白的说了自己心中的话。
“下不为例,以后出去一定都带着你”宁辰承诺道。
“我们这是去哪”阿蛮好奇地问道。
“买东西,布店还有药房”宁辰回答道。
“我没钱”阿蛮坦白道。
“没事,我有”宁辰豪气道。
燕亲王的俸禄都在他手中,他先借着,有钱再还。
不过,阿蛮这姑娘出门一文钱不带,心也真够大的。
“布店”
走着走着,阿蛮指着前方的一家福记裁缝店,提醒道。
“进去”宁辰发号施令道。
两人进了布店,然后,宁辰看了看桌上的布,指着最便宜地一匹,“要半尺”
布店老板鄙视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少年,见过抠门的,没见过这么抠门的。
“半尺不卖”老板心情很不爽地说道。
宁辰皱眉,就待要和老板讲道理的时候,阿蛮指着布架上一匹最漂亮的丝绸,道,“我要那个”
丝绸颜色淡雅,不浓不艳,光洁无瑕,一看就是名纺出品,价值非常不菲。
宁辰一咬牙,一切齿,道,“买!”
闻言,老板脸色立马就变了,笑的嘴都合不拢,“好嘞,公子还要这匹布是吧,不用截了,免费送!”
宁辰咬着牙付了银子,然后抱着两匹布走了。
他怎么给忘了,这姑娘虽然不同常人,但好歹是个公主,眼光岂是一般人可以比较的。
最最重要的她还是女人,看到漂亮的东西下意识的就想要。
两匹布,一百三十两银子,他这一匹还是搭头。
这哪是什么丝绸,分明就是银子织的。
“阿蛮,你买它干什么?”宁辰心中滴血,开口问道。
“做衣服”阿蛮眉毛弯弯,笑道。
“你不是有很多衣服了吗?”宁辰不理解,阿蛮跟他们出来时,除了衣服什么都没带,然而,除了衣服也实在什么都带不下了。
“这种衣服我还没有啊”阿蛮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宁辰接不上话,他真的尽力了,但是,他还是跟不上阿蛮这直接到让人望尘莫及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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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炸武侯府
布店逛完,阿蛮推着宁辰去找药房,南疆的盛产药石,药石生意很好,到处都可以看到前来购买药石的商队。
宁辰找到药房,便开始玩命地买,一百多两都已经花了,也不差这点零头。
不多时,一个大麻袋已经装得满满的,样式齐全,至少也有二三十种。
两人买完之后,立刻回了亲王府,把房门一关,开始正式折腾。
药石的种类太多了,基本都用不上,宁辰买它们也只是为了迷惑那些暗中跟踪他的人。
悦亲王和季玉侯显然都非常想知道炸药的秘方是什么,他必须慎之又慎。
“这是什么”阿蛮看着宁辰用棉布剪成的奇怪东西,不解道。
“口罩”宁辰百忙中,回了一句,上一次在皇宫中折腾这些药石差点也没把他和凌将军呛死,这一次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
将一层层口罩缝好,宁辰刚要带上,旋即又停了下来,看着旁边的阿蛮,不怀好意地笑一声,道,“阿蛮,低点头”
“干吗?”阿蛮没有察觉到宁辰诡异的笑容,乖乖地把娇俏的小脸凑了过来,奇怪道。
“马上你就知道了”
宁辰把手中的口罩小心带到阿蛮脸上,轮椅退了两步,仔细一看
实在是不堪入目……
宁辰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这手,真是长得跟脚一样,干啥啥不行。
阿蛮看着宁辰奇怪的眼神,自己走到镜子前,一看之后,小嘴不禁撇了撇,道“好丑!”
宁辰羞愧,这姑娘太直了,也不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等一下会很呛人”宁辰有些底气不足的解释道,“所以最好戴一个这东西,你戴吗?”
“不带”阿蛮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道。
“……”宁辰默默将口罩从阿蛮脸上摘了下来,然后自己带上,不带就不带,嫌不好看自己做去。
下一刻,让宁辰有些想撞墙的是,阿蛮果然自己跑到一边做了一个,三下两下就做好了,样子也不知道比他的要好看多少倍。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宁辰伤了自尊,心中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样子好看不一定就好用,能防得住药石飞灰才是最重要的。
硝石是原料中最呛人的东西,宁辰自己来折腾,而磨木炭安全无毒又不需要技术含量,自然由阿蛮来做。
“咳咳,磨碎一点”宁辰一边咳嗽,一边不放心地嘱咐道。
“哦”阿蛮将一块木炭扔进药碾中,应道。
“咳咳,你不呛吗?”宁辰又问道。
“还行”阿蛮又加了一块木炭,轻松随意道。
“我这怎么这么呛”宁辰扭了扭头,道。
“不知道唉”阿蛮诚实道。
“……”宁辰无语,这姑娘怎么不开窍,听不出他话中有话吗?
“要不你把你的口罩给我,你再做一个?”不得已,宁辰只能有点不好意思地明说。
“好”阿蛮点头,起身走来,摘下口罩给宁辰换了换,然后自己跑到一边,再次做了一个。
“真是好姑娘”宁辰默默叹了一句,旋即压下心中的多愁善感,干起活来,其实现在挺好的,对两人都好。
药石一会都磨好了,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地方,宁辰拿着手中的秤,一样一样地将硝石粉,木炭粉和硫磺粉秤好,接着按比例混合起来。
“这是什么?”阿蛮站在一旁,好奇问道。
“炸药”宁辰回答道。
“有什么用?”阿蛮继续好奇地问道。
“爆炸知道吗?”宁辰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个时代有这个词吗?
“知道”阿蛮回道。
那就好说,宁辰松了口气,旋即两手一边向外比划一边解释道,“这东西一点着,能造成很大很大很大的爆炸”
“哦”阿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道,“你为什么做这东西?”
“有人让我不爽,我明天去炸了他家的门”宁辰忿忿地说道。
“不要打架”阿蛮皱了皱眉头,道。
“不打架”宁辰认真道。
“我也去”阿蛮轻声说道。
“好,明天一起去”宁辰答应道,他本来就打算带着阿蛮一起去的。
第二日,一大早,宁辰刷完牙洗完脸,弄地精精神神的,然后抱着自制的复仇炸弹,就朝门外走去。
阿蛮已经俏生生地在门口等待,看到宁辰出来,便走上前帮忙推轮椅。
两人依依而行,一路向着季玉侯府走去,街道上已经有商铺开张,开始了一天的辛劳。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武侯府前,停下脚步。
季玉侯前的侍卫昨天见过宁辰,知道他是武侯的贵客,所以,态度很是客气。
“你们让一让”宁辰对着门口的两名侍卫说道。
两名侍卫闻言皱了皱眉,却还是退开了几步。
“再让一让”宁辰感觉了一下,可能还是不够,就再次要求道。
两名侍卫又退了几步,相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解,这是要干什么?
宁辰将手中的炸弹递给阿蛮,然后又拿出一个火折子,嘱咐道,“阿蛮,将这个东西放在门口,点燃上面的这根线,之后什么都不用管,赶紧跑”
阿蛮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大明白,但她会照做。
宁辰最后看了一眼武侯府的大门,心中冷笑一声,想看威力是吗,不想失望是吗?你自己好好体会一下吧。
阿蛮照着宁辰的吩咐走到侯府门口将炸弹放下,弯腰点燃引线,然后火折子一扔,立刻朝宁辰这边跑来。
“呲呲”
引线呲呲作响,如同时钟的倒计时,待阿蛮刚跑到宁辰身边,旋即只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一个巨大的火云爆发而出,刹那间,天摇地动,乱石如雨。
侯府大门消失了,化作漫天的碎片,连带着周围的石墙,一同掉落下来。
阿蛮惊了,两个侍卫更是傻了,看着漫天落下的不知道是大门还是围墙或者又是哪里的碎片,脑子一时间始终无法反应过来。
宁辰身边,阿蛮最先回过了神,下一刻竟开心的笑了。
看着这笑容,宁辰有些冷飕飕地,这姑娘竟然还笑的出来,第一次见这种场景不应该吓的花容失色吗?
阿蛮的世界,他实在不懂。
“还有吗?”阿蛮余兴未尽地问道。
“……”宁辰眼皮跳了一下,赶紧摇头,“没了,昨天就做了这一个”
还好,他就做了一个,阿蛮这是要当鞭炮放啊。
“哦”阿蛮有些失望了应了一声。
“走吧,不然一会又要打架了”宁辰招呼道。
“恩”阿蛮听话地跟着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武侯府的侍卫反应过来,正要上去阻拦,却被一道沉重的声音喝住,“不用追了”
话声中,季玉侯神色阴沉地走出,看了一眼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大门,旋即盯着渐渐远去的两人,心中愤怒,忌惮,杀意,不停涌现。
千算万算,他还错算了这小子可怕的心机与大到天的胆子。
路上,阿蛮不解地问道,“他们为什么不追我们啊?”
宁辰轻笑,道,“因为他们的侯爷想要刚才那个东西的制造方法,他抓了我,我一不高兴说不定就来个宁死不屈,而且,是他开口要看这东西的威力,我只是照办而已”
阿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诚实道,“你好奸诈啊”
“……”宁辰被噎的想死。
等来人回到悦亲王府时,悦亲王已在府中等他们,显然探子的消息传的比他们走的快,已将事情告诉了悦亲王。
悦亲王~震惊的同时也有着一丝喜悦,震惊的是,这东西的威力果然如传言中那般可怕,喜悦的是,宁辰这一次肯定已季玉侯府彻底闹翻了脸,上门去炸别人的府邸,这可是赤~裸~裸的打脸行为。
悦亲王看到两人回来,立刻迎了上去,正要说话,却被宁辰拦了一下。
宁辰知道又要和悦亲王开始演戏加扯皮,怕阿蛮无聊,于是转身道,“阿蛮,你先回去,我和亲王有些话要说”
“嗯”阿蛮乖乖地点头答应,接着便自己离开了。
待阿蛮离开后,宁辰歉意地对悦亲王道,“亲王,对不住了,有些事情我不想让阿蛮知道”
“本王能理解,不过,你这一次也太冲动了”悦亲王语气带着责怪道。
宁辰面露不服气,冷哼道,“是他们欺人太甚!”
“唉”悦亲王轻叹,耐心道,“不管怎么说,季玉侯都是夏皇亲封的武侯,你这样打他的脸,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敢!”宁辰忍了很久,终于露出嚣张之色,怒道。
悦亲王眼中冷笑,终究是年轻人,耐性还差点。
“宁辰,你先莫要冲动,你想想,皇后娘娘即便再对你青睐有加,也不可能事事都出面维护你,燕亲王就更不用说,三哥虽然武道不凡,但手中没有实权,想要抗衡一位武道不属于他的武侯,何其困难”
悦亲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宁辰能知道其中的厉害之处。
果然,宁辰在听到悦亲王的分析后,脸色渐渐地难看起来,而且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
悦亲王自己的话奏效了,赶紧趁热打铁道,“不如这样,本王替你周旋一下,让季玉侯府不得找你麻烦”
“可是,季玉侯毕竟是武侯,但亲王您”宁辰没有说完,脸上露出不信之色。
“哈哈,你太小看本王了,区区一位武侯,本王还是能够应付的!”
悦亲王哈哈大笑道,借机向宁辰展现了自己的实力,好让后者对他的实力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宁辰脸上闪过一抹挣扎,道,“亲王,那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呵呵”悦亲王笑了一声,摇头道,“说代价太见外了,本王确实是十分欣慰你的才华,只要你答应为本王做事,悦亲王府任何时候都会是你最有力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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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突来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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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辰还是没有当面答应悦亲王,只是,悦亲王这一次却没有什么那么着急了,他已认定,宁辰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投靠他。
对此,宁辰唯有嗤之以鼻,不过,让他有些惊讶的还是悦亲王那刻意暴露出的自信,若非虚张声势,那么悦亲王暗中隐藏的实力就不得不让他注意了。
大夏之中,能抗衡武侯之人屈指可数,这悦亲王竟有如此底气,着实让人惊讶。
看来,还得找机会再捅他一刀,不然,他若真成了气候,大夏岂不要内忧外患一同爆发。
接下来两天,宁辰和阿蛮都没有再出府,悦亲王和季玉侯也没有什么动静,宁辰是在等燕亲王回来,而悦亲王和季玉侯都是在等他的回复。
季玉侯确实是一个很能忍的人,宁辰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若谁敢这样上前打他的脸,他肯定先一巴掌扇过去。
他手中的东西是催命符,也是保命符,夏皇想要,季玉侯想要,悦亲王也想要,唯一的不同,三人手段各异罢了。
夏皇手段是最激烈的,得不到就要毁了,能不能得到无所谓但绝不能失去控制,而季玉侯的手段就稍微缓和了一些,以交易为名逼他做出回复,虽然这个交易本质上就是个谎言,相比较来言,三人中态度最好的反而是悦亲王,一直以来想方设法地卖出人情,目的就是为了想把他拽上贼船。
夏皇的悦亲王目的已很明显,如今他尚看不透的就是季玉侯。
身为大夏武侯,为何对炸药一事表现的如此在意,忠君之事?这说不过去,夏皇自己都不是势在必得,他一个武侯,如此忍耐,实在太过了。
他真想过去再炸一次,看一看这季玉侯的忍耐程度到了到什么样的地步。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季玉侯必然已暗中效忠了一位皇子,此举正是在为这位皇子争取筹码,夏皇已经老了,而且长年辛劳,身体早已油尽灯枯,撑不了多久。
权臣站队是早晚之事,武侯也不例外,只是他还看不出来这位季玉侯效忠的是哪位皇子。
大皇子,三皇子,还是十皇子?反正不会是那个短命的八皇子就是。
燕亲王为何回宫,如今他已知晓,是悦亲王告诉他的,夏皇多疑,情况对燕亲王很不利,但宁辰相信,前辈一定会回来,他说了七天左右,就一定是七天左右。
如今已过将近四天,还剩下三天而已。
夜色渐深,寒月挂空,繁星点点,小院之中,宁辰对月而坐,闭目调息,点点光华飞入体内,丹田气旋之内,银光斑斓,辽阔如海,真气盘旋如九天星河,随着经脉流遍全身,区区凡躯中,蕴藏博龙潜力,人体宝库,深不可测。
突然间,一道血色剑光划破虚空,仿佛九天而来,凌厉无双,直刺宁辰心口,一剑索命,避无可避。
同一时间,宁辰双眼猛然睁开,银色光华大盛,左手虚引右手挥洒,浩瀚掌力咆哮而出,银色的匹练,化作死神之手直摧刺客右胸。
以命搏命的招式,没有丝毫转还,逼的剑光刹那间下意识一顿,然而,只是这一瞬间的不决便足够了,生死之争,岂容犹豫,宁辰身下轮椅急速转动,险之又险避开一寸。
“呲”
剑身入体,血花绽放,一刹间,宁辰右手拍向黑色身影,掌力喷吐,银光刺目,硬是将人与剑震飞出去。
一剑失败,黑色身影再起杀招,左手中竟再出现一把金色之剑,双剑划月,功体再升三分,脚下一跺残影纷飞,凌厉剑光将方圆十丈尽数笼罩在内。
宁辰脸色凝重,心口偏右一寸处,血水滴滴淌落,染红半边素衣,剑未临身,身形急退,左手极速翻转,一把古朴的青弓出现,弯弓、搭箭,一气呵成,银色箭芒破空而出,摧枯拉朽,虚空晃动,竟有了一丝不稳的征兆。
突然的一箭,却只是开始,宁辰右手再次挥引,一道比之前更可怕的银色光箭出现,弯弓,搭箭,果断到令人发毛的狠辣,但闻噌地一声,箭出追星,顺着前一箭的轨迹,极速而去。
空间终于难以负荷,剧烈摇晃起来,箭之尖硬生生撕开了虚空,带着刺耳的摩擦声,然而追星未尽,宁辰竟再次有了动作。
第三箭,宁辰脸色前所未有的沉重,右手再引,破殇弓上,一抹银色光芒疯狂咆哮,狂风倒卷,身下大地猛烈晃动,弓未弯,箭未出,所现景象已恐怖的让人心惊。
逐月之威引发天地震动更引起其体内伤势的不稳,宁辰嘴角鲜血泊泊流出,伤势再度爆发。
关键时刻,宁辰咬牙苦撑,硬是拉开第三箭,任凭体内血气逆冲,自周身皮肤龟裂溢出。
“轰”
第三箭飞出,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转眼吞噬了空间,割开一道漆黑的轨迹。
面对三箭强悍攻击,黑色身影不见惊慌,双剑并拢,刹那合一,一弯血月出现剑身上空,剑身擎天,血月大盛,赤红血光染红夜空,诡异之象,阴寒彻骨。
“嘭…嘭…”
眨眼间,银色箭光已至,第一箭穿过血光,前进逾十丈,临近血月时终于消散,下一箭随后追星而至,撞上血月,嘭地一声,恐怖的碰撞声响起,大地晃动,惊起漫天沙尘。
然而,沙尘之中,血光再现,一弯血月璀璨耀目,却依稀有了不稳之象,就在这时,第三箭终临,可怕的一箭,直接震碎了月形,催魂夺命而来,黑色身影轻咦一声,第三把剑随之出现,三剑并拢,一剑震碎了眼前的箭光。
三剑齐出,黑色身影功体已至九品巅峰,强悍的压迫力让身处威压最中心的宁辰直感一阵无力。
“你是何人”宁辰呕出一口血,艰难地问道。
“北蒙,四铭剑”黑色身影淡淡道。
“呵”宁辰艰涩一笑,北蒙那位先天的首徒,他何时又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
九品巅峰如今尚不是他能够抗衡的,今日,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了。
四铭剑再动,血色剑芒迎面而至,宁辰挥手一抽,“铿”地一声,墨剑出鞘,顺势抵挡来招。
“轰”
修为的巨大差距,让宁辰身子一震,如同炮弹一般倒飞而出,嘭地砸在身后墙上,血染素衣。
“你不差,可惜太过年轻”
四铭剑平静道,区区一个后天五品,竟能在他手上坚持这么久,天下间绝无仅有。
“北蒙之中,是谁要我死?”宁辰呕出一口血,问道。
“军师”四铭剑回答道。
“呵”宁辰挣扎爬起,重新回到轮椅上,原来,北蒙最有权势的那位军师也注意到他了。
是他大意了,只将目光放在了大夏之内,却忽略了远在北方的那个强大国度。
“遗言交代完了吗,上路吧”
话声落,四铭剑身影一闪即逝,手中剑动,极速掠来。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的一剑,宁辰绝望,就在一刻,一抹俏丽的倩影出现,毫无犹豫地挡在身前,如同扑火的飞蛾,那样的无悔。
“不可啊”宁辰眸子狠狠一缩,无力喊道。
然而,一切均已晚了,长剑透体,带出大片血花,阿蛮看着眼前宁辰,眸子中闪过最后的一抹温柔,嘴里溢着血,道,“一定要活着啊”
渐渐软下的身躯,带着不舍和留恋,瘫倒在一生最喜欢的人怀里,从此,永远记下了这感觉。
“呃”
宁辰心痛,痛的撕心裂肺,痛的发不出声,唯有身子不断地颤抖着,颤抖着。
为何,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
两人面前,四铭剑眉头一皱,欲再出手,突然间,天际之上两道耀眼的光华如同飞驰的流星一般掠来,一青一红,斩向前者。
四铭剑神色一变,挥剑抵挡,然而,面对至强的剑,磅礴的威压之下,凡躯如此渺小,如同风雨飘摇的小舟,顷刻沉没。
“嘭”
鲜血喷涌,四铭剑重伤倒飞出去,还未落地,身子一转,借势逃遁,转眼的工夫便消失在黑夜中。
小院中,燕亲王出现,扫了一眼消失的四铭剑,没有追去阻拦。
“咳咳”
突然,剧烈的咳嗽声响起,轮椅之上,宁辰抱着阿蛮,口中鲜血大量涌出,伤势爆发,更引动前些日子的旧伤,新伤旧患,彻底蔓延开来。
燕亲王见状,脸色一变,身影瞬动来到宁辰身边,翻手按在后者背上,如潮力量涌入其中,强行压下一瞬爆发的恐怖伤势。
“前辈,救救阿蛮”
宁辰手一推,阻止了燕亲王继续灌输真气,抱着阿蛮地身子跪了下来,悲恸地磕头道,“求您”
石板坚硬,宁辰额头瞬间染血,燕亲王上前,看过一眼阿蛮的伤势,沉声一叹道,“心脉已毁,本王也无能为力了”
“求您”
“求你”
宁辰不断地磕着头,嘭嘭地砸在石板上,鲜血溅落,披发染红,凄惨之极。
声声撕竭,声声沉痛,哀求的声音不断在小院中回响,让人心酸,心沉,亦心痛。
“让本王想想”
燕亲王心中不忍,可是,心脉被毁,先天难救,这是世人皆知,即便他现在就恢复先天的修为,亦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许久,燕亲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沉重,开口道,“唯一的机会,你去青霜谷,寻菱晶花!”
(ps:这一章写的很心酸,不过要安排剧情,没有办法,阿蛮啊!!!)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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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菱晶花
“让本王好好想一想”
看到宁辰凄惨的样子,燕亲王心中不忍,上前封住了阿蛮周身所有的穴位,护住最后一口气,可是,心脉被毁,先天难救,这是世人皆知,即便他现在就恢复先天的修为,亦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先天不是万能的,世间万物皆有其定律,逆天改命的东西不是没有,却极少。
凡人心脉,一身精气凝结之处,即便丹田气海亦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气海破,最多功体尽废,只要救治及时,还能保住一条命,然而,心脉一毁,任何人都无能为力。
阿蛮不是先天,还未脱出凡躯限制,想要为其逆天改命,难比登天。
“求您”
宁辰一边磕头,一边咳血,满脸血污,披发散乱,狼狈凄凉。
突然之间,燕亲王眉头一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又犹豫了起来。
耳边凄凄尤未断,一下又一下的响头,磕在地上,亦磕在燕亲王心中,许久,轻声一叹,道,“唯一的机会,去青霜谷,寻菱晶花!”
宁辰猛然抬头,目露震惊,他听过此地,这是大夏西北一处极寒之地,终年飘雪,寸草不生,怎会有所谓的菱晶花。
“去到那里,你就明白了,不过听本王一句劝,事若不成,千万不要勉强”
燕亲王话声中带着少有的沉重,菱晶花世间难寻,唯有青霜谷一地有可能长出,然而,这一丝的希望,很有可能会要了宁辰的命。
他方才是犹豫就是为此,此法对于如今的宁辰来说,可谓九死一生,按照后者性格,让他放弃根本是不可能的。
“多谢前辈指点”宁辰点头,旋即再一次肯求道“还请前辈将晚辈体内转天丹解除封印”
如今,他已经没有时间疗伤,甚至,以他现在的情况,能否活着到青霜谷还是两说。
燕亲王沉沉一叹,右手凝剑指,点向前者丹田气海,紧接着,一股狂暴的药力爆发,摧垮拉朽,修复伤势的同时亦疯狂地造成着更大的破坏。
下一刻,宁辰运转生之卷,强行吸收这股庞大药力,周身修为顿时连破险关,从后天五品,一直升到七品境界。
银色光芒明灭,丹田气海中,狂浪滔天,虽然不断扩大,但竟然有了分崩离析的趋势。
“呃”痛苦的闷哼声中,宁辰嘴中鲜血不停滴落,这以毁坏自身潜能为代价的修为提升带来痛苦难以言语,如千刀刮骨,刀刀痛入骨髓。
修为提升之后,宁辰立刻强忍周身痛楚,全力压下体内伤势。
燕亲王再叹,不知不觉今日一晚叹息的次数超过了以往十年,情之一字,看的太轻,伤人;看得太重,伤己。
阿蛮重情,所以无怨无悔,宁辰重情,所以要受这千刀之苦。
“你安心去,在你回来之前,本王就算豁尽毕生修为也会护住阿蛮最后一丝生机”燕亲王看着宁辰,做出承诺道。
说完,燕亲王又仔细想了想,补充道,“另外,王府中有断心草,有剧毒,却能催化血气,于你有用,带上一些,还是那句话,事不可为,千万不要勉强”
“多谢前辈”
宁辰重重地磕下头,此恩,若有来日,粉身碎骨当以报。
……
大夏的西北,寒月高挂,忽见马车疾驰,划出一抹疯狂的影子,黑色的马,黑色的车,在荒原上狂奔而过。
青霜谷前,一口雪中带艳的剑横在风雪中,剑尖滴血,寒霜敲打在剑上,终年不断,旁边,一位少年半卧,身着墨白的大氅,面容俊美,双眸半阖间不见一丝人间情感,孤寂的剑者,横断了前行之路。
宁辰来到谷前,停下马车,请求道“在下宁辰,求一株菱晶花”
“前进一步,杀”少年眸不动,唇启间吐出最无情的杀意。
话中无话,前路受阻,宁辰别无选择,转动轮椅,要强行闯关。
同一刻,青霜谷前,雪剑飞起,空中旋转,带起一瀑雪花,雪花中,少年起身,身动,剑动,清寒的剑,冷俊的眼,一开武决之始。
突感功体一滞,宁辰来不及细想,凭借无双根基硬接锐利剑招。
“当”
双剑对碰,激起漫天狂雪,雪剑不留情,招式再转,向下劈落,墨剑亦凝霜,如影随形,荡开雪剑。
当初不擅长打架的少年郎,这些日子以来,不得不学习打架,有了牵挂,自然不似从前那般无畏。
青霜谷中,双强之战,杀机凛冽,青霜谷对修为有压制作用,但,生之卷所铸根基天下无双,宁辰不惧,招式间,丝毫不受影响。
少年很强,在这青霜谷中,两人修为皆被压制,招式与根基的对决成为关键,然而,即便这样,宁辰也半分不敢大意,对手之强,超出想象,剑招之间,斑驳杂陈,却又不似邪道旁门,变幻的剑,让人难以预测。
招式受阻,宁辰舍弃自身弱势,凭借无双根基护住身前一尺,不变的招,硬撼万变的剑。
轮椅行一步,三丈外马车跟一步,宁辰的招式简单,只为前行。
“你之招式,无类无差,源自无双根基,注入自身领悟,有一种守护的执着,让我升起破坏这一切的.”
话落,沐千殇身形再动,雪剑快如闪光,斩开守护,一剑直刺,透体而出。
“呃”
宁辰未躲,鲜血从右胸喷涌而出,长长的闷哼中,周身寒气涌动,银光荡风雪,雪剑周围躯体迅速冰封。
“嗯?”
沐千殇皱眉,俊美妖异的眼眸中闪过一抹银光,握剑的手未松,另一只手催动功体,拍向宁辰心口。
宁辰强忍胸口的痛楚,功体催动,同样一掌迎上。
“轰”
一声惊爆,两人之间,风雪狂卷,沐千殇与宁辰身下,大地崩裂,陷下三寸深。
鲜血滴落,两人同时受创,根基的对决,谁都没有占到便宜。
然而,这一瞬的重创,却让宁辰再无法困住雪剑,沐千殇身影动,拔出雪剑,剑挥残影,雪中的艳绽放凄美风华,血光升腾,直冲云端。
“半日残红映江月”
极端之招,配合极端之剑,一股湃然压力扑面而来,沐千殇功体提至巅峰,再不留招,要结束这生死一战。
再无选择,再无退路,宁辰运最后功体,一时间,漫天雪飘,霜华激荡,银光耀目的风雪世界,墨剑化千,变化中再凝而为一。
“一羽飞鸿,天地一剑””
极招现,宁辰以重伤之躯强运最强之招,顿时,鲜血从周身喷出,风雪世界瞬染朱红。
雪剑划空,一瞬间的惊艳,临近一刻却生生停了下来,沐千殇眉稍皱,雪剑一收,负与身后。
“你有伤在身,此战无意,请回吧”
剑者收剑,代表武决结束,沐千殇转身,一步步朝谷内走去。
宁辰强忍体内伤势,低声恳求道,“我愿付出任何代价,但求一株菱晶花”
沐千殇止步,回首,妖美的眸中划过一抹光芒,“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宁辰点头,毫无犹豫。
“愚蠢”一声冷哼,沐千殇迈步离去,凛冽寒风中,淡淡的声音传出,“进来吧”
宁辰跟上,轮椅转动,身后,唯留下两道染红的血印。
千丈方圆的冰雪湖上,沐千殇停下,看着白茫茫的湖面,眸子一片无情与深邃。
“这是千雪湖,菱晶花便是从这里长出,你只需种下自身之血,等候片刻即可,不过,千百年来,唯有三人成功过,结不结得出菱晶花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话落,沐千殇回头看了一眼宁辰,冷声道,“就让我见证你所谓的代价吧”
“多谢”
宁辰一怔,道了一声谢,旋即,轻轻一划,右手食指上出现一道半寸长的口子,鲜血滴下,掉落冰雪中,再用雪掩住鲜血,静等了片刻,却没看见丝毫的动静。
宁辰并不灰心,转动轮椅,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种下自身血,用雪掩埋,然后,静等。
不远处,沐千殇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眸子不见丝毫波动。
半日后,宁辰吃下断心草,运转功体压下又要爆发的伤势,千雪湖上依然一片宁静,没有一点变化。
宁辰右手食指结痂了,因此,又换了一个手指,半日后,又结痂了,然后,再换了一个手指。
三天过去,十只手指换无可换,早已全部结了痂,宁辰微微皱了皱眉,旋即撕开了血痂,为了防止伤口结痂,又再次划深了伤口。
湖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种下去的鲜血都未结出菱晶花,宁辰有生之卷,恢复的比常人要快很多,所以,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影响。
又四天过去,十根手指再次结痂,而且,伤口出血似乎不是那么顺畅了。
宁辰又一次服下断心草,撕开血痂,依旧默默种着希望。
十指连心,现在却好像不疼了。
沐千殇走了过来,看着宁辰,淡淡道,“有什么遗愿未了”
宁辰看着右手已不再滴血地食指,眉头微皱,旋即再次撕开血痂,声音沙哑道“若菱晶花开,帮我送到南疆悦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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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回家
半个月后,宁辰的头发开始变白了,不多,黑发下夹杂一缕缕雪色,只有寒风吹过时才能看到。
双手的手指再也流不下鲜血,撕开血痂也是一样,宁辰手一划,划破右腕,终于,再次有鲜血流了下来。
千丈方圆的湖面到处都留下了宁辰的血迹,传说中的菱晶花却还是没有出现。
第二十天,宁辰身上的生机渐渐有了消褪的趋势,头发已不再变白,仍然还是那不太多的白发,不同是,无论黑还是白均染上了一抹死气沉沉的灰色。
“咳咳”
千雪湖上,宁辰不断地咳嗽着,内腑剧烈疼痛,最近却已呕不出血。
干裂的肌肤在寒风中继续开裂,沁出不是血迹,而是更加干裂的骨肉,全靠转天丹吊着的生命已然渐渐油尽灯枯。
断心草的作用越来越小了,开始能撑近两天月,现在,只能撑不到一天。
“你的生机早已开始消褪,种出菱晶花的可能已经很小,你救不了他(她),最终也会毁了你自己”沐千殇再次来了,看着点点沁红的湖面,平静道。
宁辰疲惫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只要阿蛮活下去,其他都不重要了。
一月之后,宁辰的血似乎流光了,十指与手腕都再无一滴血能够流下。
手指,手腕,一道道血痂又一次被揭开,然而,揭开了血痂,有的只是白森森的骨肉而已。
事实上,宁辰早已该死了,只是有着转天丹存在,他却死不掉。
若非他还不能死,宁辰或许真的已经不想再执着地活着了。
寒风凛冽,青霜谷口,孤寂的剑者依然静卧,黑白大氅随风猎猎,一旁,雪剑横在剑台上,任凭风霜吹打,剑尖偶有朱红滴下,滑落地上,染红白雪。
“要放弃么”沐千殇半阖的眸子睁开,银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光华,轻语道。
无血可种,何谈希望。
突然,沐千殇身子猛地一颤,妖异俊美的面容第一次有了变化。
“疯子”冷眸回望,一片惊色。
千雪湖上,宁辰周围银光升腾,磅礴的生机从心口缓缓溢出,黑白相间的长发再寒风中摇曳,耀眼的光芒中,一滴异常殷红的鲜血飞落,没入雪中,宁辰脸色瞬间苍白一片,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
这是心头精血,用一滴少一滴,宁辰能撑到今日,全凭无双的根基,此刻,逼出心头之血,无疑自毁根基。
“呃”
一声长哼,宁辰周身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长发飞舞,一片灰暗。
下一刻,后天七品的修为迅速坠下,再次回到五品的境界,而且还在不断掉落着。
断心草已经不多了,这一次,还未来得及服下,宁辰便昏了过去。
沐千殇沉默,看着雪剑滴下的朱艳,一动不动。
横在谷中的雪剑依然静静地横在青霜谷中,仿佛一道天堑,阻挡着生与死的界限,谷外,人间冷暖,谷内,世间炎凉,宁辰的生死无人可知,活着是运,死了是命。
南疆悦亲王府,燕亲王一日一日地为阿蛮续着命,也在这之间一日又一日地等着,一月后,还未见到归来的身影,始终平静的眸子终于闪过一抹淡淡的伤感。
已经一个多月了,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燕亲王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寄了出去,他知道在这个世上宁辰只有长孙一个长辈,所以,这一次,长孙该是时候过去见他最后一面。
书信寄出的同一时间,大夏北方,北蒙王庭和大夏拖了四个月的战争终于开始,休养生息了七年的北蒙王庭实力达到了一个巅峰,这是凡聆月的长袖善舞七年,天下智者黯然失色。
北蒙王庭首战告捷,大夏陈兵北丈原的十万将士死伤大半,狼狈退回燕归城。
军师之名,再次传遍天下。
北武侯镇守燕归城,清河侯镇守兴朝关,阻挡住北蒙铁骑南下必经的两条路。
燕归城驻军加上兵败退后的四万将士,整合十七万人,直面阻挡北蒙大军,清河侯自清河城带来的十万人驻扎兴朝关同样严阵以待,以防北蒙大军绕到而行。
剑者悟剑,雪剑飞起,落入剑者手中,风雪世界瞬变,一片山水墨画铺展,天瀑垂落,剑锋入霄,黑山白水,尽在剑之意境中。
惊才绝艳的剑者,谱写着传说,瀑下,剑者舞动,一剑划过,雪色光华横断天瀑,奔腾水流瞬间静止。
片刻后,剑者收剑,冷眸银光闪过,山水墨画迅速消散,青霜谷再次恢复如初。
青霜谷,千雪湖中心,一道身影坐在轮椅上,一动也不动,身旁,一株美丽的冰花迎风绽放,殷红的花心如鲜血般明艳,风雪中,美的惊心动魄。
沐千殇缓缓走来,看着湖面上的菱晶花,神色不变,一挥手,菱晶花化作一抹流光飞入手中。
谷外,传来马蹄声,沐千殇眉头微皱,身影一闪,从湖中心消失。
雕栏马车中,一道雍容尊贵的身影走出,身边,一位年轻的女子陪同,柔美的脸上有着不可察觉的忧伤。
“本宫来接他回家”长孙开口,旋即一步步朝朝谷中走去。
沐千殇眸子一缩,却没有阻拦,龙凤珠翠冠,金龙凤纹衣,来人毫无疑问正是当今大夏的皇后,长孙无忧。
千雪湖中心,长孙看着轮椅上睡着的身影,眸中的忧伤再也掩饰不住。
“他只有在青霜谷中才可能多活一些时间”沐千殇走来,提醒道。
“不用了,他出来的太久,是时候该回家了”长孙看着宁辰灰白的头发,淡淡道。
青柠上前,纤手颤抖,心中痛的无语附加,小心将后者抱起,一滴泪水不自觉从眼中流出,轻声道,“宁辰,我们回家了”
沐千殇不再说话,看着长孙和青柠带着宁辰离去。
静好岁月,无情时间,青霜谷中,沐千殇负着雪剑离去,一路朝着南疆方向,空谷不留影,只余吹雪声,千雪湖心的血迹早已被风雪淹没,再也看不到一丝痕迹。
他答应过他,要将菱晶花送到南疆。
大夏西北,清河城,雕栏马车驶过,一路朝着清河侯府赶去。
清河侯已出兵兴朝关,如今的侯府,唯有太平侯坐镇,而且不日也要前往大夏的北方。
这一场战争,已无人可以阻止,北蒙王庭有军师的存在,强大到让人震惊的地步,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夏兵士,竟接连败退,狼狈之极。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大夏的西方再传噩耗,永夜神教第一殿之主,夜武君出现在西边的西陵城,血衣侯阻挡,不敌重伤,生死未知。
神教的重甲骑士由三位九品巅峰的战将率领,借着血衣侯重伤之刻,兵临西凌城,随时都会踏过大夏西边这最后的屏障。
大夏局势,转眼岌岌可危,千年无敌的皇朝,竟有一朝崩塌的趋势。
接连噩耗,天谕殿中,过度劳累的夏皇当朝吐血昏倒,一直以来不理朝政的三公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堪堪稳住朝野群臣之心。
新历二年春,这是大夏历史上最艰难的时刻,北蒙王庭与永夜神教共同举兵伐夏,初战,大夏将士伤亡六万,重伤一名武侯。
这是大夏千年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屈辱,战事方才开始,兵与将均已全面败退。
血衣侯与武君战过的地方,已尽成废墟,大夏的武侯不可谓不强,但武君乃是当今天下第一人,血衣侯败的毫无悬念。
不败的武君依然天下无敌,少有人可伤,伤又不死,可谓是人间最强的武力。
北有军师,西有武君,大夏的未来,一时间看起来毫无光明。
大夏现颓象,一直以来被大夏武力震慑的势力已开始蠢蠢欲动,群虎吞龙,成为不可逆转的大势。
三日之后,沐千殇到了南疆的悦亲王府,将菱晶花送上,旋即便离开了。
燕亲王看到了菱晶花,心中复杂异常,这一株花,开的太晚了。
阿蛮的气息几乎已经完全散离,即便花开了,能否救回,谁都不知道。
燕亲王将菱晶花放在阿蛮重伤的心脏前,旋即运转真气,将这鲜血长出的奇花强行没入后者心脉之中,下一刻,菱晶花绚丽绽放,花开更艳,将整个房间都染成了妖异的血色。
阿蛮依然没有醒,静静地昏迷着,燕亲王无能为力,只能每日继续以真气为其梳理身体。
又过了两日,蛮王到了,他收到了阿蛮寄出去的信,来到悦亲王府后,才发现自己来得晚了。
蛮王带走了阿蛮,这位不可一世的蛮朝霸主仿佛一日间老了十岁,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同一时间,清河侯府,满头灰发的宁辰亦躺在躺床,一动不动,周身龟裂,两手两臂之间更是无一处完好,凄凉之极。
长孙和青柠静静地守在一旁,谁都没用说过一句话。
时间从来只留名,不留情,两道昏迷的身影,一人在蛮朝,一人在清河,相隔何止千里,不该相遇,终究远远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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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战火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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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二年春,北蒙王庭的凡聆月率军打到燕归城外,三十万兵马围而不攻,让大夏群臣一时摸不到头脑。
大夏的援军不断从四面八方汇集,粮草兵马浩浩荡荡地朝着燕归城赶去。
三日之后,夏皇醒来,再掌朝政,每时每刻都再看着北方和西方送来的战报,苍老的眼睛中更加冰冷无情了。
十日后,一道晴天霹雳再次降临了整个大夏,举朝震惊,燕归城一夜被破,十七万将士无一生还,北武侯亦重伤昏迷,不知所踪。
这是天大的地震,再如何相信大夏不会败的百姓也开始有了一丝慌乱。
清河城中,长孙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一怔,然后勃然大怒,她分明已将信交给了夏皇,夏皇竟毫无动作。
燕归城破,北蒙王庭的三十万大军直接选择了屠城,短短半日,数百万平民被屠杀的干干净净,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命令是军师下的,无情的指令让几位将军都感觉到浑身发冷。
半日之后,三十万大军直接启程,没有在燕归城有任何停留。
大夏的西方,缺少了血衣侯坐镇的西陵城,也终于在燕归城破后,被神教重骑攻了下来,下了马的神教重骑依然强悍不可战胜,西陵城破的毫无悬念。
势如破竹的北蒙大军和神教重骑无可阻,无可挡,一时间,大夏北方,西方,生灵涂炭。
多重压力下,大夏境内,爆发内乱,三座城揭旗而起,举兵反叛,在大夏境界兴起了战火。
内忧外患,同时爆发,千年的皇朝,已近迟暮。
北蒙军前,凡聆月远远望着大夏皇城上空,昔日磅礴不可撼动的紫色气运如今正迅速分崩离析,再强盛的皇朝,终究亦难逃时间的长河。
战马嘶鸣,雄关难挡,北蒙的铁骑不仅数量还是战力都睥睨天下,堪称无敌。
十万铁骑,加上二十万的精兵,全在凡聆月一人掌控下,一步步蚕食着大夏北方的领土。
清河城,平安侯三日前也奉命北上,带着清河城剩下的十五万将士,如今的清河城仅仅剩下了不足万数的守卫。
大夏的北方战况太过危急,燕归城的失陷给了大夏重重的一次打击,十七万将士和数百万平民不足一日一夜的时间,全部被屠,让整个大夏都陷入了一股沉重的压抑和悲伤中。
清河侯府内,宁辰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长孙将清河侯府中剩下的三枚转天丹全部给前者喂了下去,硬是靠着狂暴的药力,吊着这已经撑不下去的生命。
长孙的霸道总是在无意间体现的淋漓尽致,她不让他死,他就算生不如死也不能死。
自从燕归城失陷后,长孙便再无回皇宫的打算,如今的夏皇已经疯了,竟会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十七万将士和数百万的生命死在北蒙王庭的屠刀下。
青柠每日都会将自己的血输回宁辰体内,为此皇城渡安药房的掌柜也被长孙接了过来,两人之前都曾见宁辰用过此法,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总要一试。
输血的人只有青柠,长孙不敢让让其他人尝试,她记得宁辰当时说过,输血的人越多,出事的危险越大。
宁辰的身体已被三枚转天丹狂暴的药力毁的乱七八糟,再生与破坏始终在不停的转变,前一刻药力催动下的再生,下一刻便会有更狂暴的药力将其摧毁。
长孙看着宁辰浑身凄惨的样子,心中难受的同时也有自责,当初夏皇将燕亲王召回宫时,她就察觉有些不对,皇城的流言蜚语和四位儒臣的上书虽然让夏皇起了疑心,但还不至于太过为难燕亲王。
如此以来,散播这些消息的人,所要达成的目的就太让人起疑。
既然并非对付燕亲王,那么让燕亲王离开,真正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宁辰。
她将心中的怀疑派人告知了燕亲王,而被夏皇软禁宫中的燕亲王在得到警示后二话不说直接打出了皇宫,没想到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和燕亲王谁都没有想到暗中布局之人竟会是北蒙王庭的那位军师,更没有想到凡聆月如此地看得起宁辰,直接派出了北蒙那位先天的首徒,四铭剑。
杀鸡焉用牛刀,此道理谁都懂,但北蒙的军师并未这么想,不惜牛刀,也要宁辰必死无疑。
大夏天谕殿,夏皇高坐龙椅之上,看着手中传来的一份份战报,神色低沉,不发一言。
“陛下,姜禹城城主最近行动诡异,似有反意”大殿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跪地恭敬道。
“好,好,很好!”夏皇眼中的阴沉似乎能凝出水来,连说三个好字,第四座城,他还真是养了不少“忠信良臣”!
“继续给朕查,看看还有哪些城要反!”夏皇沉声道。
“是”暗影卫恭敬回应,旋即离去。
暗影卫离去,夏皇双眼缓缓闭上,轻声道,“裴良,西宫可有动静?”
听到夏皇的询问,一位形如枯槁的老太监走出,沙哑道,“尚无异动!”
夏皇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皇后那边怎样了?”
“回陛下,皇后娘娘自回到清河城侯府,就一直没有再出来,看起来,是暂时不打算回宫了”裴老太监逐实回答道。
夏皇轻声一叹,“她是在怪朕啊”
说完,夏皇睁开眼,看着身边这跟了他四十多年的老太监,沉声道,“裴良,你说朕做的是对是错?”
裴老太监已经很老了,脸上满是皱纹,枯槁消瘦,然而听到夏皇的话,神色却依然如往常一般面无表情,回答道“陛下是大夏的皇,夏皇所做永远都是对的!”
“哈哈”夏皇大笑,眼中隐有疯狂之色,霸气道“不错,朕是大夏的皇,朕永远都不会错,朕倒要看看,这些宵小鼠辈究竟如何吞朕这条真龙!”
裴老太监没有说话,退后几步,默默地回到了黑暗中。
清冷的天谕殿中,依稀还回荡着夏瑞疯狂的笑声。
夏瑞,昔日的夏朝大皇子,今日的当代夏皇,在撕掉懦弱,谨慎的外衣后,竟如同换了一人,如此可怕,如此疯狂。
当日的拿一封信,如今还放在夏瑞身前的桌案上,谁能想到这简单的一封信,背负竟是大夏燕归城十七万将士和数百万平民的生命。
夏瑞什么都没有做,任凭城破,人亡,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来人,摆驾出宫!”
“是”
半日后,夏皇出了宫,带着三千禁卫,去齐华山为战死的将士祈福。
夏皇出宫的消息,传的比飞鸽都快,在这个世上,有着让普通人想不到的秘法,一朝千里,快到惊人。
夏皇出宫是大事,齐华山位于大夏西边,离皇城约么有三百里之遥,着急赶路的话,不到三日便可到达。
三千里禁卫严阵以待,护送夏皇一路西行,终于在第三天顺利到达了齐华山。
夏皇登顶接天台,身边有裴老太监和五位暗龙卫跟着,下方,三千禁卫将一切尽出的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然而,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名半步先天和八名九品绝颠的强者自齐华山断崖的一边爬了上来,突然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半日后,夏皇遇刺,重伤坠崖的消息传出,天下震惊。
本来天下之人还有怀疑,然而,在三公再次出来监朝后,所有的怀疑都消失了。
天下皆知,大夏三公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得插手朝政的,这是大夏千百年来的规矩。
九名刺客除了那位半步先天,无一生还,然而,这位存活的半步先天在回到姜禹城将夏皇坠崖的消息做了确认后,便也死了。
自此,夏皇坠崖,成了不容置疑的事实。
大夏大乱,这一次连三公都压不下去,在姜禹城后,再次有三座城反了,至此,七城之乱,正式揭开序幕。
强悍如大夏,在如此内忧外患的境况下,终现支拙之象,千年大夏崩塌之势看起来已不可阻挡。
谁都没有想到大夏之内会有如此多的隐患,大夏无敌了千年,没有任何人会认为这庞大的皇朝会有倒塌的可能,更不用说出现举兵叛乱这等愚蠢之事。
最终,大夏的百姓还是小看了权势所能带来的可怕诱惑,大夏将亡,暗中的野心之人终于再也等不下去。
这一日,大夏的清河城,宁辰醒来了,满头灰发,躺在床上,手指微微动了一动。
同一时刻,远在蛮朝的阿蛮似有感应,手指也动了动。
心头精血种出的菱晶花将两人的心脉连接在一起,即便千里之遥,亦无法阻断这种感应。
同样欣喜的神色出现在蛮王和长孙疲惫的脸上,近些日子不眠不休终于有了回报。
只是,有些不同的是,蛮王欣喜的同时还有心疼,长孙欣喜的同时却有了更多的愤怒。
她屡次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他,甚至不惜违抗夏皇的意志,而他却如此的不知道珍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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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醒来的两个人
宁辰醒来后,第一眼看到便是长孙那喜中带怒的眼睛,还有青柠那梨花不带雨的脸色。
不过宁辰醒来只是短暂的一瞬,便又再次昏了过去。
长孙和青柠都一愣,旋即立刻招呼掌柜上前诊断。
最终结果不好不坏,宁辰的身体依然一团糟糕,但醒来了一次,就很有可能会醒第二次。
对于长孙和青柠来说,没有更坏的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只要他不死,什么都无所谓。
五日后,宁辰再次醒来,这次倒是没有立刻再昏过去,看到长孙后,咧咧嘴想笑一下,却无力做到。
“老实点,没人想看你笑”
长孙没好气数落了一句,她最清楚宁辰这笑容,看起来无害,实际上一肚子坏水。
其实宁辰是真的想笑,因为在他昏迷之前,他分明看到菱晶花开了,很漂亮,和阿蛮一样漂亮。
阿蛮死不了,他也死不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人一高兴,就容易激动,宁辰一激动,就又昏了过去,这一次长孙倒是没有着急,淡定让青柠寻了掌柜过来,连结果都没听,就回去休息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都是因为担心这个小子。
蛮朝,公主别院,阿蛮虚弱地,脸色发白地,俏生生地坐在床上,前面是蛮王那张比大饼还大的脸。
“我要去找他”阿蛮开口道。
“不行!”蛮王摇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那家伙都把他这宝贝女儿害成这样了,他怎么可能再让阿蛮过去找他。
“我要去找他”阿蛮坚持道。
“不行!”看到阿蛮不肯放弃,蛮王怒火升腾,“你光想着那臭小子,心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王!”
“有!”阿蛮点了点头,很认真很诚实地回答道。
“……”蛮王被噎得不行,发火终究还是舍不得,只是苦口婆心地委婉劝道,“阿蛮,那小子现在还太弱,无法保护你,等他有足够的实力时,你再去找他”
“要等多久?”阿蛮轻声问道。
“等他到九品巅峰”蛮王随意道。
阿蛮想了想,漂亮的眉头皱了皱,她忘了问宁辰是几品了。
只是,他打架那么厉害,应该离九品不远了吧?
想到这里,阿蛮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蛮王表面严肃,心中却得意地笑了,他刚得到的最新消息,宁辰虽然醒过一次,但跟废了也差不多,想要修到九品巅峰,见鬼去吧。
虽然这么骗阿蛮有些不合适,但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不再受伤害,她娘的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支持他的。
清河侯府,宁辰也从长孙那里得到阿蛮醒来的消息,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跟个花痴一般,让青柠看不下去了朝其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宁辰痛的一咧咧,却不敢反抗,只能抬头赔以灿烂的笑容。
然而,在宁辰醒过之后,长孙脸上的欣慰却仅仅出现过短暂的一刻,便又被大夏如今危险的局面拖住了心神。
宁辰听青柠讲述了大夏最近的情况,心也沉了下去,他没想道,在他昏迷的这些日子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北武侯的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夏皇竟然毫无动作,眼睁睁地看着燕归城被屠成死城。
那他当日不惜代价回到皇城送信,又是为了什么?
至于,对于北蒙王庭的军师凡聆月所表现出的冷酷和强大,宁辰反而没有太多惊讶,这是一个连他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都要除掉的狠女人,心机和无情可想而知。
“青柠姐,推我去见娘娘”宁辰看着身边的青柠,轻声道。
闻言,青柠眉头微皱,不明白这小子又要干什么。
“有重要的事”宁辰正色道。
青柠点头,也不多问,将前者扶上轮椅,然后便朝长孙的房间推去。
两人进去的时候,长孙正在房间中写信,给燕亲王的信,她知道两人有约定,宁辰要做其一年的剑侍,如今时间未到,约定也该继续履行。
男人最重要的便是承诺,没有任何好推脱的理由,只要不死,就必须履行下去。
“娘娘”宁辰恭敬行礼道。
“恩,本宫会将燕亲王唤来,你还是要跟着他走,一年之期满后,本宫会派青柠去接你”
长孙一边说,一边将写好的信折好装入信奉,旋即交给了青柠。
“娘娘”宁辰伸手阻止青柠离开,看着长孙正色道,“我不能跟燕亲王走,燕亲王也不能来”
闻言,长孙眉头一皱,这话她非常不喜欢听,尤其是从宁辰口中说出来。
“给本宫一个解释”长孙压着耐性,沉声道。
宁辰再度恭敬一礼,道,“娘娘可曾想过,七城之乱源头是在哪里?”
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找死的人,除非前方有巨大的诱惑在等着他们。
七城之主已经贵为一城之主,可谓是封疆大吏,实权仅仅次于大夏的十位武侯,为何还要叛变?
目的已很明显,他们想成为护龙之臣,开朝之臣。
而大夏之中,有资格,有野心,却又没有太大希望继承皇位之人,只有三个,三皇子,十皇子还有悦亲王。
长孙心思玲珑,听到宁辰的提醒,便知晓后者话中是什么意思,不禁皱眉道,“你怀疑悦亲王?”
“还不确定,不过悦亲王确实有嫌疑”
话落,宁辰又将悦亲王招揽他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确实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悦亲王,但毫无疑问,悦亲王有极大的嫌疑。
“竟有此事”听到宁辰的解释,长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悦亲王被夏皇远远流放到南疆,还派了一位武侯镇压,居然还是让他成了气候。
宁辰说的没错,不管七城之乱背后的人是不是悦亲王,她都不得不防。
燕亲王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不需要打草惊蛇,仅凭一个人的实力就足以搞定一切。
先天是这个世上不可战胜的怪物,而燕亲王便是其中之一。
更难能可贵的是,燕亲王虽然看似不争,但其实是极为通透之人,若悦亲王真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大夏当代传奇手中的剑绝对不会留任何情面。
“青柠,把信毁了吧”长孙轻叹一声,道。
“恩”青柠一点头,纤手一攥,信封连同其中的信立刻化为了粉末。
“娘娘,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夏皇生死不明,若为大夏局面着想,让大皇子尽快继位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此话时,宁辰并没有夹杂什么怨念和私人情感,大夏确实需要稳定朝野和百姓之心,而大夏的规矩是立嫡立长,不论从哪方面来讲,大皇子继位都是名正言顺,不会有任何争议。
短时间内,可能因为大皇子的继位引起三皇子和十皇子的不满甚至反抗,但是,一旦大皇子继位,任何反抗都会成为名不正言不顺的造反,两位皇子当真要认真考虑一下。
大夏每一位皇子的实力还远没有到可以改朝换代的地步,造反的结果唯有一死。
当然,若是七城之乱背后之人是三皇子和十皇子其中的一人,此事又要另当别论。
然而,七成之乱只有一个,不论背后之人是不是两位皇子其中之一,它都已经反了,即便因为大皇子继位,变成八城之乱,九城之乱,甚至十城之乱,也最多只能是这样。
总的来说,大皇子继位,是利远远大于弊。
宁辰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大逆不道,毕竟夏皇还没有确定是不是真的死了,所以,这话他也只敢在说给长孙而已,实际操作性并不高。
果然,一听到宁辰的话,长孙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下来,朝青柠使了一个眼色。
青柠心领神会,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将房门关了起来。
“没有人”青柠走回,确认道。
“嘭!”青柠的话刚落,但见长孙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活的不耐烦了是吗,这话也敢说!”
宁辰这话无疑是在咒夏皇早死,若让其他人听到,足够让他死上一百回的。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见长孙发火,宁辰悻悻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此话日后不得再说,对谁都不行”长孙火气还未消,怒声道。
“一定,一定”宁辰忙点头,他这就是犯贱找骂啊。
宁辰的保证,让长孙火气稍稍消了一些,突然想起了什么,凝重问道,“你当日炸正奇宫所用的东西叫什么?”
“火药”宁辰眼皮一跳,回答道。
“方法从何而来?”长孙继续问道。
“…”宁辰没有办法回答,想了想,只能胡扯道,“一个老道士教的”
长孙压根不信,这话也只能骗一骗小孩子,不过她关心的并不在此,宁辰既然不想说,她也不勉强。
“本宫不管是不是老道士教你的,只想问你一句,这火药的制作方法是不是只有你一人知晓”长孙正色问道。
“恩,百分之一百”
宁辰点头,十分认真道,假如这个世上没有另外一个穿越者的话。
“你可愿将此方法说出来”长孙问道。
“绝对不可能”宁辰毫不犹豫地否定道。
在他的世界,蒸汽机的发明推动了文明,而火药的发明却推动了战争,他不能让这个世界提前百年甚至千年就陷入战火之中。
所以,火药的制造方法只能是他一人知晓!
第七十四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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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辰的坚持让长孙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过多勉强,她比谁都了解这小子,让他屈服,基本比杀了他还难。
“你既然不愿说,本宫也不强求,不过必要的时候,希望你能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助大夏一次”
长孙的话已经退了很多步,宁辰自然不会真的是不知好歹,无情无义,点了点头,道“娘娘敬请放心”
话落,宁辰稍有不解,问道,“娘娘,大夏这边可曾派人刺杀过北蒙王庭的军师?”
在他看来,这种个人能力决定一场战场结果的对手其实最好解决,直接派人把对方的关键人物干掉就行。
他不否认凡聆月厉害到让人害怕,但再厉害她也只是一名智者,而非先天,总有被杀死的可能。
长孙一怔,旋即摇了摇头,“还没有”
宁辰心中无奈,怪不得这场战争大夏一输再输,对方什么手段都已用出,屠城,连横,估计刺杀夏皇的事情北蒙也逃不了干系,而大夏这边却还在原地踏步,不输才怪。
战争实际上打的就是银子,人力,还有阴谋诡计。
阴谋诡计在他的理解中很大程度上就等于不要脸,谁舍得下脸皮无所不用其极,谁就能在战争中取得先机。
“那三皇子和十皇子可曾被软禁?”宁辰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
“也没有”长孙摇了头,回答道。
“……”宁辰彻底失望了,那边七城之乱已经快要反到皇城,这边还是连反应都没有,两位皇子虽然没有确定是不是背后的主谋,但关起来总是没错。
“娘娘,这个时候其实可以暂且不较劲一些手段的”宁辰很委婉地提醒道。
长孙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是她大意了,夏皇出事后,三公监朝,而三公中主管朝政的太识公乃儒家之首,最重道义礼法,自然做不出这些事来。
“宁辰,你真是一肚子坏水”旁边,青柠突然插了一句,道。
“呵呵”宁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吗,他也这么觉得。
长孙无奈地一笑,旋即开口问道,“宁辰,你对这场战争有什么想法”
宁辰想了想,道,“看如今局势,北蒙王庭无疑是大夏最大的敌人,永夜神教次之,七城之乱再次之,但柿子要捡软的捏,北蒙王庭和永夜神教都不是一天两天都打回去的,所以,解决七城之乱才是急中之急,重中之重”
“有何解决的办法”长孙再次问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暗中做掉三皇子、十皇子还有悦亲王,当然,这个办法宁辰也只是敢在心中想想。
“分化,然后逐一击破”话落,宁辰继续道,“既然七城并非在同一时间造反,甚至还有三座城是在夏皇失踪后才反叛,那就说明七城实际上意见并不统一,而背后的这个人也仅有影响七城的能力而没有命令的权利”
“想做护龙之臣也要有命活下去才行,控制住两位皇子和一位亲王,再对意志最不坚定的三座城进行威逼利诱,甚至许以武侯之位,免死金牌,丹书铁券什么都行,只要有一城能够成功,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就可以交给它了”
“刀子这东西,捅一次就够了,不管是谁最痛恨的都是叛徒,最害怕的也是叛徒,一城反叛,肯定会引来六座城的围攻和互相猜忌,剩下的就是造谣言,这点北蒙的军师就很擅长,还差点弄死我”
“当然,这背叛的一城被围攻时,大夏一定要去救,还要救的大张旗鼓,天下皆知,这样以来,其余六城想不动摇都难”
“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以后想起来再补充”
宁辰说的有些口干舌燥,想讨杯茶水喝,却发现长孙和青柠神情不对,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怎么了,我又说错话了吗?”宁辰回想了一下,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啊。
“你这都跟谁学的一肚子阴谋诡计?”长孙回过神,语气古怪道。
“呵呵”宁辰尴尬一笑,懒得再重新编瞎话,道,“跟一个老道士”
“青柠,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写信给静武公”长孙没理会他的瞎话,看了一眼青柠,当机立断道。
宁辰的话虽然阴险了点,直白了点,但话糙理不糙,非常之期用非常之法,静武公不是迂腐愚昧之人,定然会制定出一套更加实际可行的办法。
“是”青柠点头,恭敬道。
“报!”
就在这时,门外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旋即铿锵一声跪在门前,急切道,“前线有急报,求皇后娘娘相见”
长孙一听,立刻起身打开房门,凝重问道,“何事!”
宁辰看到前方浑身血迹的将军,不禁心中咯噔一声,感觉到一丝不妙。
“禀告皇后娘娘,昨夜三位刺客夜袭军营,五位大将军惨死,太平侯重伤!”
“什么!”
突然噩耗,长孙脚下一个踉跄,多日的疲惫和担忧袭来,眼前一黑,顿时心神不支倒了下去。
“娘娘”青柠大急,立刻上去扶住长孙。
“去军营”长孙说完最后一句话,旋即便昏了过去。
宁辰脸色沉的都要凝出水来,这是最糟糕不过的结果了。
他没有想到连大夏的武侯都遭到了刺杀,天下间能刺杀武侯者,少之又少,除了那几位先天,剩下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半个时辰后,雕栏马车从清河侯府出发,一路朝北方太平侯军营赶去。
三日后,不分昼夜赶路的雕栏马车终于赶到了军营,身体还很虚弱的长孙二话不说立刻下车朝着太平侯的营帐走去。
青柠推着宁辰在后边跟着,脸上都带着一丝担忧之色,他们很清楚太平侯遇刺对长孙的打击有多大,娘娘已经好几天吃不下去东西了。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苏!”
长孙到来,让营前众将士一惊,赶忙跪地行礼。
“平身”
长孙心忧长兄伤势,随意道了一句,旋即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入眼的一幕,让长孙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又昏了过去,幸好青柠在一旁注意着,立刻上前扶了一把。
帐中床上,太平侯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左胸之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直达肋处,随军的医官正在换药,见到长孙进来,赶忙跪了下去。
“呃”长孙走上前,心中剧痛,短短数日不见,竟发生了如此让她意料不到的事。
“太平侯伤势如何”一旁,青柠开口问道。
“下官已尽力诊治,可是侯爷伤势仍不见好转”医官面露为难和惶恐,颤抖道。
“起来,继续换药!”长孙压下心中的伤感,重新恢复坚强的一面,喝道。
“多谢娘娘”医官惶恐起身,旋即继续为太平侯清洗换药。
看着从长兄伤口处洗下的一块块带血的纱布,长孙心中越发沉痛,军中不缺灵丹妙药,长兄还未醒来,定然是伤及了心脉。
轮椅之上,宁辰看着太平侯胸前的伤口,眼睛眯了眯,道,“是剑伤”
青柠也点了点头,的确是剑伤,不会有错。
“是北蒙王庭做的吗”青柠怀疑道。
宁辰摇了摇头,道,“不像,北蒙王庭善剑之人很少,就连他们那位先天都不用剑,四铭剑虽然用剑,但仅凭他一人不可能将侯爷伤成这样,而且我接过他的剑,气息相差太多”
青柠神色更凝重了,若非北蒙王庭,大夏则又多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其实,宁辰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不过没有证据,还不能确定。
根据之前报信的将军所想,三名刺客均是用剑之人,这个世上用剑之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剑城,而有能力刺杀大夏武侯的剑者也只有剑城。
剑城的那把剑曾收过三个弟子,如今均是九品之上的强者,若是联手刺杀大夏的一位武侯的话,成功的几率并不算小。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他是以君子之心夺小人之腹,剑城也不得不防。
这话不能明说,宁辰只能附耳到青柠身旁,小声将怀疑告知。
青柠听后先是一惊,旋即走在长孙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长孙正在心痛中,当局者迷,所以没想到这么多,但一听青柠提醒,立刻便反应过来。
她比谁都清楚剑城的由来,一下子就肯定了这个怀疑。
虽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此事十有八~九就是剑城做的。
没想到,北蒙王庭的那个女人竟然也说动了剑城出手,一再刺杀大夏重臣,这是要彻底毁了大夏根基。
长孙一挥手,遣退营帐中所有的人,包括刚为太平侯换好药的军官,旋即严肃道:
“传令紫阳侯严加监视剑城的动作,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是”青柠领命,旋即快步走了出去。
下完命令,长孙感觉到一阵心累,短短一个月,大夏已经四面环敌,北边的北蒙王庭,西方的永夜神教,东面的剑城,甚至还有大夏境内的七城之乱。
唯一让人庆幸从前叫嚣最厉害的真极国这一次反而安分了许多,损失两万战马对于真极国打击太大,短时间难再有大举兴兵的底气。
想到这里,长孙看着宁辰的眼神更加柔和了,还好,在这最艰难的时候,这小子还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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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营中对
三日前的刺杀给军中将士的士气带来了很大影响,好在长孙到来之后,让这种气氛渐渐消退了不少。
长孙不同于一般的皇后,她是武侯之女,对于战场并不畏惧,短暂的休息后,立刻就召见了剩下的一位大将军。
军中本来有三名大将军,如今两名遇刺身亡,仅剩下一位,而且年事已高,在军中的作用更多的还是稳定军心。
“皇后娘娘”
老将军来后,立刻屈身跪了下来,眼中含泪,尽是愧疚之意。
“凌老将军请起”
长孙赶忙上前扶起老将军,后者跟着长孙家已经三十多年,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她虽身为皇后,也不能受此大礼。
“他是宫中你认识的那位凌将军的父亲”青柠在一旁提醒道。
宁辰心中一惊,旋即了然,怪不得那位凌将军在宫中那么照顾,把他放跑后没有被长孙惩罚不说,还升了职。
其实凌将军那人不错,很对他的脾气,好久没见,怪是思念。
长孙扶起老将军后,正准备介绍宁辰给老将军认识,一看宁辰又跑神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一巴掌拍在后者脑袋上。
“还不见过凌老将军”
宁辰被长孙一巴掌打的回过神,立刻恭敬行礼,道“见到凌老将军”
“这位是?”老将军面露疑色,问道。
“宁辰,将军应该不陌生”长孙介绍道。
“哦?那位炸了正奇宫的年轻人?果然英雄出少年”老将军回答的时候,心中也不免有着一抹惊讶,看皇后娘娘方才的举动,根本就没当眼前少年是下人,那是长辈对子侄才有的动作。
宁辰有点不好意思,腼腆地一笑,怎么都记这些事情,他还有很多正面形象啊,比如勇敢的下油锅,又比如,又比如……
好吧,他承认他只想到这一个。
长孙和青柠最不见得宁辰笑,一看到这笑容,总觉得浑身不舒坦,所以,青柠就上去“轻轻”拍了一下后者的肩膀。
然后,宁辰就开始不断地偷偷呲牙咧嘴。
闲话说完,长孙面容之上露出了忧色,开口询问道,“老将军,如今战况如何”
“回禀娘娘,北蒙的三十万大军两百里之外扎营,随时都有攻过来的可能”老将军语气沉重道。
两百里,宁辰听后,心中一惊,也管不了什么规矩不规矩,急声道,“何时的事?”
“正午之时探子传来的消息,方才,又有探子确认了这一情报”
老将军回答道,话语中有一丝疑问,有何不妥之处吗?
“怎么了!”长孙知晓宁辰性格,如此失态定有原因,凝声问道。
“今晚可能有人袭营!”宁辰沉声道。
“不可能”老将军立刻就否定了,“两百里的距离就算最快的马也要一个多时辰,在这之前,我军的探子足以将消息传回”
“若是探子不知道呢”宁辰反问道。
“这怎么可能,三十万大军目标如此明显,傻子”说到这里,老将军突然一怔,旋即神色大变,浑身不自觉颤抖起来。
三十万大军是非常明显,甚至可以说想不注意到都不可能,但是,反过来说,三十万大军中少掉几千兵马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只要以大军为饵,这几千兵马远远绕开探子视线,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只是武侯伤,两位大将军亡,仅剩他一人,稳固军心已是勉强,不曾再分神想到这一层面。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成为大夏的罪人。
“末将这就传令下去,全军戒备,谨防夜袭!”老将军沉声道。
“慢”宁辰眉头微皱,开口制止了老将军出营。
“小兄弟还有何见解”老将军停下脚步,客气道。
“叫他宁辰就行,他也就是胡蒙蒙对的而已,还没那资格让老将军如此客气”一旁,长孙淡淡地插了一句。
“呵呵”宁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想说的是,就算真有人夜袭军营,人数定然也不会太多,没有必要大张旗鼓,让军心再度紧张起来”
闻言,长孙也同意地点了点头,道“他说的倒也不错,如今军心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不宜再过度紧张。”
老将军点头,表示明白,旋即出营去安排。
“娘娘,老将军太老了,实在有些不适合再领兵挂帅”
老将军走后,宁辰委婉地出声提醒道。
他已经忍半天了,这老将军着实不是领兵的那块料,搞搞后勤还行,打仗的话纯属害人害己。
长孙何尝听不出宁辰话中的意思,轻声一叹,道“凌老将军跟了长孙家三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等这一场战争过去吧,本宫会给他一个颐养天年的安排”
听到长孙的话,宁辰也不再对老将军的事情多谈,开口询问道,“娘娘,侯爷军中是否有值得提拔的将领,再不行从其他地方调一个也行,不能总这么下去”
“来不及了,而且临阵换将是大忌,这里先由本宫担着,等一场战斗打完之后,再选新将领”长孙凝重道。
“您行吗!”宁辰小声嘀咕了一句,他表示很怀疑。
啪,一旁,青柠毫不客气地朝前者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娘娘跟着老侯爷东征西战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青柠没好气地说道。
宁辰被打的生疼,也不敢反抗,他嘴贱,活该被打,青柠是长孙的脑残粉,他可不想再挨一下。
“宁辰,本宫知道你有着常人没有的才能,所以,这场战争,本宫需要你的帮助”
说话间,长孙竟起身,上前一步神色郑重地行了一礼。
见此,宁辰吓的差点没从轮椅上掉下来,赶忙转动轮椅,从长孙身前挪走,避开了这一礼。
“娘娘,在我的家乡,被长辈拜是会折寿的,您不能害我啊”
宁辰一脸苦笑道,这不是吓唬他吗,他担子小,经不起这么折腾。
一旁,青柠也是被吓了一跳,跟着说道,“娘娘,您跟他还客气什么”
长孙被两人的紧张举动也弄的没了刚才那份心情,直起身子,淡淡道,“总之,该说的本宫都说了,该做的本宫也做了,若日后让本宫知道你还藏私未尽心力,小心你的脑袋”
这才对嘛,听到这些话,宁辰和青柠心中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长孙的举动确实把他们吓到了。
突然,宁辰发现自己有点贱,好言好语听不习惯,非得被人连打带踹才好受。
主要是长孙的强势让他有了阴影,突然来这么一出,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本宫给你的玉佩还在身上吗?”长孙开口问道。
“还在”宁辰拿了出来,这东西他一直贴身保管,生怕丢了,长孙砍他脑袋。
“小心拿好”长孙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是她的信物,也是长孙一脉的信物,关键时刻说不定能起到大用。
“好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今晚还有硬战要打”长孙挥了挥手,下逐客令道。
“是”宁辰和青柠恭敬行礼,然后都出去了。
“青柠姐,娘娘刚才是怎么了,吓死我了”出了营帐后,宁辰依然心有余悸道。
青柠轻声一叹道,“如今夏皇生死未明,大夏又四面环敌,加上太平侯重伤,娘娘身上此时的压力比任何人都大,她太想让这一场战争赢了”
说完,青柠转过身,神色无比郑重道,“宁辰,你一定要帮娘娘打赢这一场仗!”
“我会竭我所能”宁辰正色承诺道。
之所以是承诺,而并非答应,是他知道两百里外北蒙王庭的那位军师是多么可怕,他没有能赢得过她的把握,即便他是一个穿越者。
穿越者不是万能的,但那位军师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可以说大夏的局面,基本就是那名为凡聆月的女子一手造成的。
大夏已经和平了很久,无敌了很久,直到这位让天下都惊艳的女子出现,硬生生将北蒙王庭的国力提升到一个勉强能和大夏一战的层面。
大夏之内的多重隐患,极有可能都有着这位奇女子的影子,否则,为何北蒙王庭一出兵,不仅永夜神教跟着有了动作,连大夏境内都乱成一糟。
若在他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干掉这个女人,否则这场战争大夏太过难打。
都说时代造就英雄,但这一句话对于北蒙的军师来说却有些不甚适用,因为这个女人已经厉害到要以一己之力造就一个时代的地步。
对于这样的人,他着实没有半分言胜的把握。
夜晚,月色降临,宁辰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营前的一处高地上,静静地看着远方,嘴中不时地会咳嗽一声。
青柠陪在一旁,看着前者咳嗽时,心中总是会微微一疼,她很清楚,宁辰的伤还远远未到好的地步,否则,一位武者哪用在晚上裹上这么厚的衣服。
渐渐地,宁辰双眼微微眯起,他的修为已经掉到了四品和五品之间,而且极不稳定,时高时低,这还是因为他的根基远超常人才能勉强保住一点修为,如今的他,只剩下射出一箭的能力,所以,这一箭,一定要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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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寒风中的一箭
铁蹄铮铮,衣尾寒风,在黑夜中狂奔而来,依稀间,还可以看到马蹄之上缚着的棉套。
宁辰的双眼眯的更紧了,北蒙的那位军师真是连任何细节都不会出错,有无棉套的影响有多大?其实并不大,简单的描述,无非就是在十里外还是在九里外听到这铮铮铁蹄声罢了。
然而,战场之上,一里的差距就能早就截然不同的结果,北蒙的军师,没有在这细节上犯任何错误。
领兵的将军是个高手,离得越近,这种强者的气息就越不容易遮掩,宁辰缓缓弯弓,搭箭,正要射出,片刻后,却又收了回来。
“娘娘的安危无恙吧?”宁辰转过身,看着身边的女子,轻声问道。
青柠点了点头,如今长孙的营帐周围尽是军中的高手,只要来的不是像之前刺杀武侯那样的强者,娘娘的安危便万无一失。
前些日的刺杀,太平侯虽然身受重伤,但那三位剑者也好不到哪去,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出手的能力。
“那我便放心了”话声落,宁辰转动轮椅从高地之上走下来,道“青柠姐,我们去跟北蒙王庭的军师打个招呼”
既然他只有一箭的能力,何不送给北蒙的那个女人。
青柠神色一怔,却也没有阻拦,有她在,宁辰不会出任何事。
片刻后,一辆马车从军营出发,趁着夜色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两百里的距离不算远,快马奔驰的话一个时辰足以,马车的速度不如快马,但一个半时辰后也到了北蒙军营之前。
宁辰找了一处地势稍微高一些的地方,然后看着北蒙军营的方向,重新弯起了手中的弓。
北蒙营帐前,凡聆月站在寒风中,静静看着大夏军营的方向,眸光无波,更无情。
浅蓝色的衣衫简单却透露着尊贵,凡聆月的身份并不难辨认,宁辰看到那一抹浅蓝衣衫后便感到一种熟悉感,再凝神看向前者的面容后,不禁身子一动。
是她,在落月城中巧遇的女子,月灵。
凡聆月,聆月,月灵,当真是命运弄人,满口瞎话。
怪不得大夏的八皇子会死的如此干脆,原来那个时候,她的出现就是为了此事。
弯起的弓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在这寒风中,宁辰眼神冷漠的可怕。
正如同凡聆月所说,她与宁辰是很像的人,平静的外表下都藏着一颗极其无情的心。
惺惺相惜,甚至相谈甚欢,都无法阻断两人杀死对方的决心。
寒风中的箭,如同流星一般划过,银色的光芒在这夜空中如此耀眼,然而,还未来得及反应,箭光已至身前。
但是,这惊艳的一箭却被一只手抓住了,年轻的将军出现在凡聆月身前,一手遮天,挡下这无情的一箭。
“青柠姐我们走吧”宁辰轻声道。
“恩”青柠回答道。
两人上了马车,快速离去,不多时便再次消失在黑暗之中。
北蒙军营前,年轻的将军看着箭光飞来的方向,不禁眉头一皱,他不明白究竟是谁要刺杀军师。
“他就是宁辰”
凡聆月淡淡地说了一句,旋即转身朝帐中走去,没想到他们两人还是对上了。
“可惜了那三千轻骑”
凡聆月清楚,袭营之事失败了,她曾说过,他们很像,不仅是无情,还有心机,大夏军营中的那老将军是个庸才,宁辰却不是,相反,他不仅不是庸才,还是一个非常聪明之人。
黑夜中,疾驰的马车掠过一道模糊的影子,宁辰坐在车厢内,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刚才那一箭,对此刻的他来说负担太大了。
对于没能杀死凡聆月,他早有心里准备,不过,他现在还是想说一句话。
去他妈的天才!
那位年轻的将军明显年龄比他大不了多少,却至少已经是九品巅峰,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天才多如狗了。
他辛辛苦苦练了这么久,身边还不断有高手在指导,甚至连先天都不缺,然而练来练去却又倒回了四品五品之间。
命运那老女人真他妈不公平。
两人回到军营之时,战斗已经结束了,三千轻骑基本都被弓箭射成了马蜂窝,即便有一两百人趁着黑夜逃了也无法改变什么。
长孙看到两人坐着马车回来,眉头皱了皱,道,“干什么去了”
宁辰下了马车,诚实道,“去和北蒙王庭的军师打了个招呼”
青柠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长孙没有再问什么,轻哼一声道:“以后莫要再这么胡闹”
宁辰和青柠相视一眼,旋即有默契地又分开,看起来,长孙的心情还不错,没有多问,更没有骂人。
三千轻骑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马匹和轻甲死的死,坏的坏,也没有好回收的,不过,这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场胜利,让半夜被惊醒的大多数将士都有些兴奋。
原来,皇后娘娘早就算到北蒙要袭营,一时间千岁之声传遍整个大夏军营。
长孙坦然受之,鼓舞了将士士气后,便带着一丝欣慰回帐休息。
宁辰直想喊一句,那是我猜到的,我猜到的!
可惜,他不敢。
大夏的将士需要一位踩着五彩祥云的英雄出现,显然,在大夏声望极高的皇后娘娘是最适合的人选,将门虎女,长孙当之无愧。
宁辰也回帐休息,他才是今晚最累的人,那一箭消耗了他所有气力,最终还没有成功。
必须要凡聆月从她身边的那位年轻将军身旁拽出来,这是宁辰累的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第二日,久不见宁辰出现的青柠直接来到帐中,刚要将其从床上揪起来,却感觉不对,一摸前者额头,顿时吓了一跳。
太烫了!
军中的医官很快便到,给宁辰把完脉后,面容上难看之极。
这脉象,甚至比武侯的还要乱。
长孙闻讯之后也赶了过来,看到宁辰脸上病态的惨红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昨晚还好好的,怎么回事?”长孙动怒,问道。
医官一看皇后发火,神色更加紧张了,赶忙道,“回禀娘娘,此状是风寒所致”
“风寒!他怎么可能得风寒!”长孙怒火更胜了,担忧之下完全没了平日里那个母仪天下的贤淑模样。
“这”医官说不出所以然来,他对眼前的少年完全不了解,只知道后者非常受皇后娘娘的信任,一直带在身边。
“娘娘”青柠上前一步,在长孙耳边说了几句。
“胡闹!”长孙听完大怒,喝道,“他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怎么能陪着他一起胡闹!”
昨夜她没有多问,还以为两人不过去北蒙军营前看了一圈,谁能想到这两人竟然胆大包天的去刺杀那位军师,这小子的身体不要说动手,就连保持清醒已是不容易,他就不能少让她操点心吗!
“治,给本宫治,治不好提头来见我!”长孙怒哼一声,道。
“是”医官颤抖地回答道,旋即赶忙出去准备药材和热水。
三个时辰后,宁辰醒过来一次,看着身边的长孙,只说了几句话,便再度昏了过去。
“娘娘,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死守不出,另外,写信给老侯爷,让他率领兵马在后面拦截北蒙的粮草,人数不用太多,五万足以”
“还有,凡聆月若真的用骑兵强攻,娘娘就把营中那三万骑兵舍了吧,大夏打的起,也耗的起,三万能换两万也值得了”
“另外,就算这十五万人全部战死,也不能退,兵败如山倒,她有十万铁骑,我们是逃不了的”
即便在病重中,宁辰的话依然冷静、无情到让人感觉可怕的地步,一句话,就直接放弃营中三万骑兵甚至全营将士的生命。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等你好了再说”长孙不忍,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轻声地安慰道。
宁辰虚弱一笑,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再度陷入昏迷。
青柠再一旁听的浑身有些发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宁辰如此无情的一面。
“是否感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长孙没有回头,便猜出了青柠心中的想法。
“恩,很不习惯”青柠诚实回答道。
“人越是虚弱时,就越不会掩饰自己,宁辰本来就不是多情的人,他平日所表现出一切羞涩甚至无害都是演给别人看的,接触的越久,你就越能感觉到他那发自骨子中的冰冷”
话落,长孙轻叹了一声,继续道,“在整个军中,只要你我不出事,恐怕就算其他人都死得干干净净,他最多也就是触景伤情地感叹一句,然后转身就不会放在心上”
“本宫越来越庆幸,当初在宫中初遇时硬是把他拽进了未央宫,否则这样的人若是成为大夏敌人,世间将会出现第二个军师”
长孙的话,青柠越听越是心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她和娘娘面前大气不敢出的宁辰竟然会是让娘娘如此高看,甚至害怕的一个人。
“娘娘,宁辰不会大夏不利的”青柠忍不住说了一句,她听出娘娘语气中的忌惮之意,不由辩解道。
“呵呵”长孙轻轻地笑了一声,道“不用担心,本宫并没有其他意思,他虽然无情,但也最重心中少有的那一点感情,本宫从来就没有认为过他会背弃大夏,当然,前提是你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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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一封信
宁辰烧的很厉害,一直到夜晚还是没有好转,帐中医官急的是团团转,皇后的话依稀还在耳旁,他的脑袋可全在这年轻人身上。
长孙听从了宁辰的意见,将守势做的淋漓尽致,不管北蒙王庭的攻势来不来,他们这一方已经表明死守不出的态度。
清河侯那边,书信亦已经寄了出去,想必很快就能收到,兴朝关本来就有五万兵马镇守,再加上清河侯带过去的十万人,已超过了十五万,随时调出五万人短期内并不会受什么影响。
燕归城被破后,凡聆月只在城中留下不到一万人,在不消耗大军战力的情况下等待后续兵马的到来。
这也是凡聆月为何选择屠城的原因,她要让这一万人真正形成一万人的战力,而不是整天为突如其来的各种偷袭提心吊胆。
粮草,是战争必不缺少的东西,北蒙王庭的粮草必定会从燕归城经过,清河侯的任务就是带着五万兵马尽可能的拖延甚至毁掉北蒙王庭的粮草补给。
三十万人所需粮草的数量是极其可怕的,北蒙王庭要想一次性筹集根本不可能,只能一趟又一趟地通过燕归城运入前线。
北蒙王庭后续的兵马已陆陆续续入驻了燕归城,如今的燕归城至少已有六万人镇守,想要收回至少要消耗三倍以上的兵力,这还是在北蒙王庭不派兵增援的情况下。
所以,想一次性一劳永逸的隔断北蒙大军的粮草补给是不现实的,最起码目前的大夏已没有那么多可分出的兵力。
清河侯只要能给北蒙大军的粮草补给制造麻烦,就是给长孙甚至整个大夏最大的帮助,如今的大夏需要时间喘一口气,静武公坐镇皇城调动天下兵马,亦需要足够的时间。
宁辰是真正的天才,虽然修炼天赋一般,但脑袋很好用,一眼便能看出大夏的关键所在。
长孙是知人善用之人,对于宁辰的意见都会很认真的考虑,军中此刻最缺少的就是将才,宁辰的提醒会让她轻松很多。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一刻半刻也离不开这个小子的帮助,宁辰这个时候昏迷确实让她十分的心急和恼火。
夜晚,寒风又起了,宁辰还是没有醒来的征兆,长孙心情烦躁地在帐外走来走去,长兄昏迷,这家伙也昏迷,青柠又不懂军事,她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娘娘,何不召大皇子过来”青柠看到长孙的样子,建议道,大夏的几位皇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或许能给娘娘一些帮助。
“不行,他是储君,大夏的未来全在他身上,他不能有任何危险”长孙毫不犹豫地否决道。
“咳咳”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地咳嗽声响起,轮椅转动,宁辰裹着严严实实地走出,神色苍白的可怕。
“娘娘说的对,大皇子的确不能来,也不适合来”
宁辰疲惫地开口道,当今大皇子为人太过正直,做一个太平贤君还行,来这充满阴谋诡计的战场,确实不合适。
“你何时醒的?”青柠面露喜色,问道。
然而,还未等宁辰回答,长孙的怒声便到了,“谁让你出来的,还不回去休息!”
“娘娘,我不碍事的,睡了一天,脑袋有点昏,出来透透气,一会就回去”
宁辰无奈地请求道,其实他是有点不放心长孙这一边,想要出来看看。
大夏立朝一千余年,当朝皇后出来坐镇军中恐怕还是第一次,可想而知长孙身上的压力有多大。
如今的大夏已经到了四面楚歌的地步,能多拖北蒙王庭的大军一天,便是为大夏多争取一天的时间。
就如他先前所说,他会竭他所能帮助长孙度过这个难关。
长孙皱了皱眉,却没有再多说,这小子脾气比牛都倔,多劝也无用。
“娘娘,我记得我们身后三百里外有一条河,如果我们败了,就派人把桥给毁了吧”宁辰看着不远处的北蒙大军,神色平静道。
“没有任何希望吗?”长孙轻叹,问道。
“若是其他人,或许有,但对手是凡聆月,我们必败无疑”宁辰诚实道。
他是实话实说,他们的兵力本来就占据劣势,而且凡聆月手中有十万铁骑,他们才仅仅三万,这是最要命的差距,他们不可能拦得住。
他会竭他所能将这一天尽量延迟,延到大夏能缓过这口气来。
大夏终究还是最强的,只要不被一口气打死,最终获胜的一定会是大夏。
说实话,这场战争打完,大夏会不会输就会清楚明了。
他们可以输,甚至输的狼狈不堪,但绝对不能输的毫无意义。
现今,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消耗战,打的越久,打的越惨烈,于北蒙王庭也就越不利。
“娘娘,东边的战况如何?”宁辰想了想,问道。
永夜神教和北蒙王庭同时出兵,打的大夏狼狈之极,不同于北蒙王庭有一位军师,永夜神教那里全靠强横的武力开道,一位天下无敌的武君出手,大夏上到武侯下到将军,无一可以阻挡其脚步。
先天这种怪物,着实是非常让人头疼的存在。
“已连破两城,好在神教重骑数量不多,仅有三万之数,否则这场战争大夏已经不用打了”长孙心有疲惫道。
世人传言,重骑不过万,过万不可低,说的便是永夜神教的重骑兵。
这种可怕的兵种说的以一当十都是谦虚,真正在战场上几乎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重骑对战马和将士的要求极高,所以,即便底蕴深厚的永夜神教也无法训练出更多。
可惜的是,大夏虽占据了整个中原地区,但战马的出产率太低了,更不要说这种对战马要求极高的重骑。
“娘娘,大夏莫非就没有可以阻挡神教重骑之人吗?”宁辰不解地问道。
大夏千年底蕴,如果就这样被三万重骑打残了,也太说不过去,大夏无敌了这么久,总是要有些压箱底的东西。
“有,军神凯旋侯,还有他手中的十万黑水军”长孙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
“那为何始终不见凯旋侯出手?”宁辰更加不解地问道。
他也听说过大夏的这位十武侯之首的军神,既然那么厉害还不赶紧出手,难道还真要等到大夏被彻底打废才肯出现力挽狂澜吗。
“因为陛下失踪前曾严令禁止凯旋侯有任何动作”长孙眼神中同样有些不解,如今她是越来越看不懂夏皇,他到底想干什么。
宁辰没话可说了,这样还打个屁啊,总不能让普通士兵去和神教重骑拼命吧,还有那个天下无敌的武君,谁去拦?
而且,听说永夜神教还有一位先天,却始终没有出来过,这永夜神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宁辰发现,自己搞不懂的事情还有很多,尤其对于永夜神教,他的了解几乎就只限于世人传说,真正神教内部的情况,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
北蒙军营,凡聆月坐在帐中,秀美的脸上带着多日行军的一丝疲惫,许久,轻声问道,“他们何时能到?”
“回禀军师,正午之时已出发,最迟三日后就能到达”年轻的将军恭敬道。
“告诉情无忧小心一些,莫要被大夏的探子看出什么端倪”凡聆月平静地提醒了一句。
“是”年轻的将军领命,旋即转身离去。
“当初没能杀死他,果然引来了不少的麻烦”
凡聆月轻叹,她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动用他们的,只是大夏誓死不出的决心让她不得不提前使用手中的这张底牌。
纵虎归山终为患,多一个宁辰,多了太多变数。
可惜,四铭剑被大夏的那位燕亲王一招重伤,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出手,否则能尽快除去这个隐患才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这里,凡聆月美丽的眸子微微眯起,若她没有猜错的话,此刻宁辰应该也和她有着相同的想法。
她可以给他一个机会,同样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片刻之后,凡聆月提笔,写下一封信,旋即开口道,“来人!”
“在”一位甲衣侍卫走进。
“你去大夏营中将这一封信亲手交到一位名叫宁辰的年轻人手中,到大夏军营后,你直接说明要见此人,大夏的皇后自会为你引见”凡聆月将信递出,淡淡道。
“是!”侍卫躬身一拜,然后也走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侍卫来到大夏军营,直言是北蒙王庭的信使,要见大夏的皇后娘娘。
大夏的一位将军上来将其仔细搜了身后,旋即亲自带领他来到长孙的帐前。
“娘娘,北蒙的信使求见”
“进来”
帐中,长孙还未睡,开口道。
“进去吧”将军推了一把侍卫,语气不善道。
长孙随意了扫了一眼前方的北蒙侍卫,淡淡道,“你们的那位军师叫你来何事”
侍卫被长孙这一眼扫的浑身不自在,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奉军师之名,过来将信送与贵营一位名叫宁辰的人手中”
“嗯?”闻言,长孙眼中猛地闪过一抹寒光,刹那间整个营帐的温度似乎一下子低了下来……
第七十八章 天下太平
深夜,宁辰被长孙派人请到了帅帐,才知道北蒙的那位军师遣信使送来了一封信。
打开信之后,宁辰双眼微微眯起,看来,凡聆月还是迫不及待地要除掉他。
他们的想法很相近,都认为除掉对方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办法。
“回去告诉你们军师,就说宁辰会如时赴约”宁辰手上一用力,将信毁成碎屑,平静地回应道。
北蒙侍卫抱拳一礼,随后转身离开。
“如此明显的陷阱你看不出来吗,这约你不能去”长孙怒道。
宁辰摇了摇头道,“娘娘,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我们唯一能获胜的希望,无论如何我要试一试”
“不行!”长孙不为所动,愤怒道。
“娘娘,我主意已决,若您真为我的安危着想,就让我好好想一想如何赴这明日之约”宁辰神色也沉了下来,丝毫不退让道。
“你!”长孙气的浑身直抖,这小子简直想要气死她!
这个时候,青柠也闻讯赶来,还未到帐中便听到两人争吵,赶紧进入把两人暂时分开。
“你怎么能这么和娘娘说话”帐外,青柠没好气地训斥道。
“来不及解释了,青柠姐,跟我来一趟”
说完,宁辰转动着轮椅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来到自己的帐篷后,宁辰立刻拿过笔墨,写下一连串的名字,道,“青柠姐,你自己一个人去,小心一点,记住,天亮之前一定要回来”
青柠接过纸张,惊讶之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趁着夜色迅速离开。
帐篷中,只剩下宁辰一人,坐在那里,闭着眼静静沉思,他在想,凡聆月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凡聆月不会武,这是天下皆知之事,而且他和她也近距离接触过,的确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任何武者的气息。
这个世间的武者,除了到了先天,否则绝对不可能完全掩饰自己的气息。
既然这样,那她的凭仗是什么?
凡聆月算的很准,知道他不会拒绝这么有诱惑的一次约见,他也得的确无法拒绝,因为这是他唯一可以帮长孙赢下这场战争的机会。
到底是什么,宁辰竭尽全力地去想,却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这个世上,除了他,莫非还有人掌握着可以对付武道的武器吗?
离天亮不过三个时辰,宁辰再没有动弹过一下,一直坐在那里,苦思冥想,这一次约见太关键了,他不想有任何的差池。
天亮之时,青柠终于赶了回来,宁辰说了几句话后,便将其赶出了营帐,然后一个人在其中折腾。
长孙之间来过好几次,可都被青柠摇头挡在了营帐之外,这个时候,她是唯一能够支持他的人了。
长孙发怒,怒的脸色发白,却是依然被青柠挡着不让进。
青柠心痛,却很执拗。
其实宁辰只和她说了一句话,“这一次我若死了,还是笑着的,娘娘是千金之躯,即便再坚强也快要承受不住了,这次机会,我会竭力去争取,剩下的便交给你们了”
半日后,宁辰裹着厚厚的衣衫出来,青柠上去推着,一路朝北方走去。
长孙快步上前阻拦,却被一枚玉佩挡住了去路,宁辰将玉佩拿了出来,轻声道,“娘娘,当初您曾说过要答应我两个要求,第一个已经作罢,现在我要说第二个,就是请您放我过去”
说完,宁辰恭敬地行了最后一个礼,然后便绕过长孙,继续走去。
长孙拿着玉佩怔怔地站在那里,心,阵阵抽痛。
耳边声声尤未断,当日,她答应他可以满足他两个要求,第一个,他要出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如今,他又提出第二个,她却再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寒风中,青柠推着要北行的人一路北行,北方,年轻的将军陪着要南行的人一路南行,四人之间,在日落之前,终于照面。
“青柠姐,你回去吧”宁辰看了一眼青柠,轻声道。
“你也退下”凡聆月挥手,平静道。
两人神色间皆有担忧,却不得不转身离开,缓缓消失在黑夜中。
“大夏皇城一别,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面”凡聆月轻声一叹,道。
当时,她有她要做的事情,就没太在意宁辰的身份,没想到会放过了她最想除掉的人。
宁辰同样感叹了一声,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意吧,那种时候他们若谁先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就不会再有今天了。
“我是该叫你月灵,还是凡聆月”宁辰目光复杂,当真天意弄人,谁能想到当日惜别赠剑之人今日已成为你死我活的敌人。
“不过一个称呼罢了,你隐瞒了你的名字,我也隐瞒了我的名字,算不上谁欺骗谁”
凡聆月走到宁辰身后,静静地推着轮椅在月色下行走,依然那样的自然,毫不做作。
这个世上,或许只有他与她才是最相似,最相知的人,可惜,他们却成为了敌人。
“你当日所说的理想如今还作数吗?”宁辰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凡聆月点了点头,道,“对此,我并未说谎”
“天下太平,百姓富足?”宁辰轻声嘲讽道。
“呵”凡聆月轻笑,道,“从未有变!”
“你所谓的天下包括大夏吗,你所谓的百姓包括大夏子民吗?”宁辰言语中的讥讽更浓了。
“当然”凡聆月回答,不容置疑。
宁辰冷笑一声,语气重新恢复了平静,道,“我以为我的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在你这里遇到了对手”
凡聆月丝毫不动怒,秀美的脸上依然如往日一般平静,或许还带着一丝笑容,她总归是喜欢和她一样的人交谈的,哪怕是话不投机。
她在这个世上看到了太多的蠢人,偶然出现一个宁辰,让她忌惮的同时多少也会有一些欣喜。
孤独总是最可怕的事情,而且,她已孤独了许久。
“凡聆月,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北蒙挑起的这场战争,不仅为大夏带来了战火,同样也为北蒙带来了灾难,你认为这身后的这三十万将士最终能有几人活着回到北蒙王庭”宁辰沉声问道。
“我会尽自己所能,将他们都带回去”凡聆月轻声道。
“你以为自己真的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大夏吗!”宁辰冷笑道。
“事实便是如此”凡聆月平静地回答道。
话声落,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立场相对之后,他们此刻虽然还是如往日一般站在了一起,却真的已经话不投机。
“凡聆月,在你所谓的天下和平中,大夏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宁辰眸子中闪过一抹深深的疲惫,开口问道。
凡聆月轻声一笑,道,“北蒙的天地太小了,我需要将他们带出来,而大夏是挡在这前面最大的障碍,仅此而已”
“你怎么知道北蒙的百姓就嫌弃自己的天地小,或许这只是你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宁辰又一次压不住自己的情绪,讽刺道,在这个女人面前,他不需要掩饰自己,也没有这个必要。
凡聆月并没有回答,而是平静地反问道,“你不是北蒙的百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嫌弃自己的天地小?”
“哼,强词夺理”宁辰怒,却也无话可说,他确实不是北蒙之人,对于北蒙了解不多,只知道这的确是一片资源贫乏的地域。
凡聆月的话可能不错,但她的手段太激烈了。
“凡聆月,燕归城十七万大夏将士,还是数百万的平民,仅仅是因为你一句话就被杀的干干净净,你莫非就不会有半点愧疚吗?”
“不会,通往和平的道路上总会有人要牺牲,你一样,我也一样,他们也一样”
“你就是个疯子!”
宁辰讥讽道,他曾经以为他很了解这个女人,如今却发现他错了,这女人就是个疯子,他根本一点也不了解。
凡聆月不辩驳,淡淡道,“这个世上就因为有太多正常人,所以这个世界才会如此的不正常,为何大夏可以占据富饶的中原,而北蒙却只能屈居寒冷的北方,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不是大夏的天下”
宁辰无话可说,国度之分,在历朝历代,甚至不同的世界都是存在的,而天下和平也从来都只是理想,没有任何人和任何时代能够真正实现。
“凡聆月,你这样下去,会毁了大夏和北蒙王庭的,在这个世间,不可能出现真正的和平与公平,从前不会,今后也不会”宁辰沉声一叹,劝告道。
“你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做不到”凡聆月冷笑一声,旋即继续道,“你知道你我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就是你不愿去尝试,因为你讨厌失败,而我从来不管这些,失败了又如何,如若失败,大不了我舍掉自己的这条性命,来为死去的天下人陪葬”
“但是,不管怎样,我尝试过了,天下太平的路上,我凡聆月不愿后悔,也不会后悔”
冷冽的寒风中,凡聆月铮铮而立,秀美的脸上充满坚毅和冷酷,她这一生,如此短暂,她不希望在弥留之际来到时,看到是世间还是如此。
宁辰收了收衣服,感觉到些许的冷意,北方的天下果然让他不喜,都已经开春了,还是如此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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