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暮白
readx;天色亮起,两军对阵,旌旗摇曳,北蒙阵前,九千重骑从人到马一身黑色玄甲,只露出一双眼睛,杀气腾腾,逼人之极。
重骑之后,便是黑压压如潮水一般的北蒙铁骑,七万铁骑,一旦冲锋起来,足以踏平一切障碍,难以阻拦。
北蒙王庭是马背上的国度,民风彪悍,人人能骑善射,是最善于战斗的民族。
三军前,萧皖化手持长戟坐在马背之上,看着远方的血衣身影,神色冷漠异常。
大夏军前,血衣侯眸子冷中含怒,大夏千年,耻于北武。
两位曾经同殿为臣的武侯,今日相逢战场之上,再无任何话说,唯有鲜血,才能洗刷心中的恨意。
“杀”
一声令下,两军冲锋,洪涛奔涌,旋即迅速撞在了一起。
无敌的重骑依旧锐不可当,像一把利刃插入大夏的阵营之中,下一刻,神风营最精锐的三万禁军上前,阻挡重骑脚步。
剩余八万禁军勇抗北蒙七万铁骑,普一交锋,便是血流成河。
激烈的交锋,一波接一波的冲击,北蒙铁骑与大夏禁军全面交战,战斗瞬至白热。
严谨的阵法布置,多重的兵种分布,是最好的遏止骑兵的办法大夏禁军虽然战的辛苦,但总算将北蒙铁骑的脚步缓了下来。
另一边,血衣侯和萧皖化战至一起,武侯生死战,一出手,便再无余地。
崩裂的大地不断蔓延,大夏武侯的强大,毋庸置疑,若非杀业太深,早已踏入先天之中。
两人的周围,真气震荡,形成一块无人可以靠近的真空地带。
兵对兵,将对将,锋芒相对,迫人心神。
静武公和凡聆月遥遥相望,各自盘算,这是最为关键的一战,容不得失败。
“噌”
一位神风营将士,手中长矛刺入一位北蒙重骑的胸膛之中,鲜血喷涌间,引起诸多目光的惊愕。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重骑将士被长矛刺穿,北蒙重骑死伤开始增多。
“铿”
不远处,一柄长戈刺在奔驰的重骑身上,却是被硬生生冲断,不能伤及半分。
截然相反的两种情况,让神风营的将士们有些懵了,三位统领开始意识到不对劲,然而,已经晚了。
下一刻,远处,八千身着黑色玄甲的骑兵出现,避开神风营的锋芒,冲入另一边的大夏禁军阵中。
恐怖的破坏力,立刻将大夏禁军的阵型冲的乱七八糟,北蒙铁骑趁机跟上,七万洪流踏过,转眼淹没大夏的阵营。
瞬息的形势变化,大夏一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深陷铁水洪流之中。
半日之后,战斗结束,被神风营困住的北蒙将士全部战死,被作为诱饵的一千重骑也不例外。
但是,这一场战争,北蒙胜了。
平原之上,阵型大乱的步兵永远不可能敌得过凶悍的铁骑,一役之后,大夏禁军战死四万,元气大伤。
北蒙一方,同样有着不小的伤亡,不过,比起大夏一方,已是难得的大胜。
八千重骑,六万铁骑,五万步兵,再度南下,将近十二万的大军,比起来时,已损耗过半,可是,大夏的防线同样也所剩无几。
重骑难敌,大夏孤注一掷,以神风营相阻,却也让凡聆月抓到了突破的出口。
神风营困住的九千重骑,只有一千是真的,作为诱饵迷惑了神风营。
北蒙马匹资源丰富,一人两匹马,战时和平常所用绝不相混,只是,这一次作为诱饵跟着一千重骑冲出去的八千步兵骑的马全都是副马。
北蒙之人,能骑善射,即便是步兵也有很强的马上作战能力,不过,面对大夏神风营,这些将士还是毫无疑问的全部战死。
夜色之下,宁辰到来后,看着满目的疮痍,心中一阵阵刺痛。
“如何,现在你还认为大夏不会亡吗?”萧皖化出现,看着月下的身影,淡淡道。
“为什么,凡聆月到底承诺了你什么?”宁辰抬起头,十分不解地问道,他一直想不明白北武侯背叛的原因,没有任何可以说通的理由。
“没有为什么,自始至终,我的心从未背离北蒙”萧皖化冷声道。
“你不是大夏之人”宁辰眸子一寒,道。
“意外吗,早该想到了不是吗?”萧皖化冷冷一笑,回答道。
“你在这等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宁辰压下心中杀意,缓缓道。
“当然不是,军师让我告诉你,现在的你,已经毫无威胁,一个见不得光,而是还修为尽毁的废人,怎能斗得过她,剩下的日子,你会眼睁睁地看着大夏走向灭亡,却丝毫无能为力”
说完,萧皖化转身离去,几步之后,消失不见。
宁辰双拳攥地惨白,乘着鬼轿东去。
他知道,凡聆月是在激他,不过,这些话也是事实,现在的他,确实无法帮助大夏逆转劣势。
最后的机会,他要去极东之地的尽头走一趟。
传说,极东之地的尽头,也是天地的尽头,这一次,他需要赌一把。
他一生很少做自己没把握的事情,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
极东之地,在神州最东边,相距大夏何止万里,鬼轿疾驰,再无犹豫。
一夜过半后,鬼轿还在向东走,没有任何返回的意思。
神州越靠近东边,越是荒凉,人烟也随之越来越少,又是将近一个时辰后,千里之内再无人迹。
天地灵气越发稀薄,大地也十分贫瘠,传说中的极东之地更像是一片死地。
宁辰不敢耽搁,甚至没有仔细寻找弱水的踪迹,一路继续向东走,朝着天地尽头掠去。
东边天际,渐现曙光,最后的一刻,鬼轿终于冲入混沌雾海之中。
天地尽头,天火果然如想象一般没有降下,宁辰走出鬼轿,看着周围奇异的景象,双眼闪过道道惊叹的光芒。
无边无际的混沌雾海,不断翻腾,日初而涨,日落而降,万万年不变。
如今,正处于涨潮之时,雾海几乎接近大陆的高度,奇异之极。
宁辰收回鬼轿,走在雾海之上,心中难言的震撼。
天地有尽头,多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来到这个世间后,他已见过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过,看到这浩瀚的混沌雾海,还是难免震惊。
突然,宁辰神色一怔,但见,远方一抹白衣身影坐在天地尽头,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什么。
三十余岁的年纪,面容普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武者该有的气息,然而,宁辰还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整整一天,宁辰都没敢靠近,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过,他肯定,就算一百个他加起来,也打不过此人。
白衣身影也没有理会宁辰,依然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什么。
日落将临后,雾海开始下沉,宁辰拔出墨剑,插在崖壁之上,然后继续等着黑夜到来。
这一刻,白衣身影看了一眼墨剑,又看了看宁辰,眸中闪过一抹失望。
“枉费了一口好剑”
暮白轻轻呢喃了一声,话语很轻,远在数千丈之外的宁辰,却听得清清楚楚。
宁辰心情不好,很想回一句,关你屁事,不过,没敢说出口。
过了没多久,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宁辰接助墨剑,一点点从崖壁爬了上去,重回陆地之上。
下方的混沌雾海早已不知道降到哪里去了,灰蒙蒙地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宁辰乘着鬼轿离开,开始在这广阔无垠的极东之地寻找弱水的踪迹。
第一夜,平平静静地过去,宁辰什么也没有找到,东方天际亮起之时,回到升起的雾海之中。
白天的时候,宁辰没有事情做,只好站在雾海之上练练剑,等待日落。
殊不知,远方的暮白,看到这拙劣的剑,眉头不断皱起。
“莫要再侮辱你手中的剑,否则,我怕会忍不住杀了你”暮白开口,冷声道。
宁辰一怔,压制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我练我的,关你屁事”
作为一个后世之人,这些日子以来,宁辰每一天都在压制自己的本性,尽力帮助大夏渡过这场劫难。
然而,压制的越久,反弹便越厉害,要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时刻保持绝对的冷静,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宁辰骂完,心中一阵舒爽,同时也微微有些后悔,他似乎太冲动了。
果然,远方的暮白眉头轻皱,眼中光芒一闪,雾海翻腾,一道剑气凭空出现,瞬至宁辰身前。
这一瞬间,宁辰心头升起强烈的危机感,身子下意识闪过,剑气擦着右胸而过,划出一道可怕的血痕。
“剑上修为一塌糊涂,反应倒是不差”暮白没有再出剑,客观地评价了一句。
宁辰也不敢再挑衅,客气朝着暮白拱手一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方才的一剑,并没有多少杀机,否则,他也不能安安稳稳地站在这里。
“暮成雪怎么样,可曾忆起过去?”暮白开口,淡淡道。
听到问话,宁辰一楞,旋即神色猛地一变。i1292
第二百零五章 剑道
readx;暮白!
宁辰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毫无疑问,坐在天地尽头的这个人,就是荒城的剑。
“晚辈宁辰,见过暮白前辈,方才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回过神后,宁辰背后立刻冷汗直流,恭敬行了一礼,诚心致歉道。
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没想到他随便骂一句,都能惹到这种级别的怪物。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暮白淡淡道。
宁辰摇了摇头,道,“没有,她还是什么事都不记得”
听到回答,暮白不在多问,目光收敛,继续等待混沌雾海凝聚。
宁辰不敢再打扰,剑也不敢练,只能在雾海中转悠。
混沌雾海是一处极为特别的地方,似雾似海,走在其中,就如同踏在水面上一般。
转悠半天后,宁辰身子缓缓下沉,想看一看这下方有什么。
混沌雾海深不见底,可见度也低的吓人,就如同置身无边的海洋,让人惶恐。
渐渐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越来越强,宁辰体内,一阵阵剧烈的痛楚传来,显然已到了承受极限。
不死之身,在这里丝毫起不了作用,无处不在的压力,会将所有东西都挤压手机看小说哪家强? 手机阅成碎片,什么特殊的体质都不管用。
就在宁辰坚持不住,要向上浮起时,却见下方不远处,一片异常浓郁的雾气沉浮,十分的奇特。
突来的奇景,让宁辰心生好奇,强忍着体内的痛苦,再度下沉。
靠的越紧,这一片雾气就越清晰,约么十丈方圆,深灰色的大漩涡,缓缓转动,最中心的位置,一片片冰雪般的东西开始凝聚,奇异之极。
宁辰伸手去触碰,可是,在碰触到最外边的雾气时,就不能再深入半分。
“什么鬼东西”
宁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片雾气明显与周围的不同,从四面向中心凝聚,让人惊叹。
四周的压力越来愈大,宁辰不敢再停留下去,迅速上浮。
天地之内,时候已经不早,暮白依旧坐在那里守候,对于其他事,一概不理。
宁辰上来不久,雾海便开始下沉,不多时,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夜色降临后,宁辰又出去找弱水,极东之地太大,想要一条河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做到。
这一夜,宁辰同样一无所获,天亮之前,回到雾海之中。
天地内外,两人就如同一条平行线,谁都理谁,宁辰是不敢,暮白是根本不在意。
在荒城的剑心中,唯有剑,其余皆不重要。
到了白天,宁辰别无他事,就沉入雾海之中,观看那一片雾气的变化,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东西一定不简单。
武者的直觉,就如同女人的第六感,有的时候,比什么都重要。
雾气漩涡在不断的缩小,从十丈变为八丈,最中心固化的部分也越来越多,很明显,这个大漩涡开始时定然大的惊人,现在已到了最后的时刻。
随后的七日,宁辰日落之时就去出去寻找弱水的踪迹,一到白天便沉到雾海底下,观看这奇特的异象。
到了第八日,漩涡缩小至一丈的时候,速度陡然慢了下来,最中心的深灰色固体反而越聚越快,如同冰晶,迅速生长。
宁辰眼中流光闪动,毫无疑问,他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离此物完全成形,应该很快了,他也想看看,这东西成形时,会是什么样。
又过了三日,宁辰寻了大半极东之地后,暂时停下了一夜,他知道,今夜雾海深处的那个东西就会彻底长成。
天地尽头,一直静坐的暮白也站起了身,看着三千丈下的混沌雾海,周身气息缓缓苏醒,就如同一柄绝世锋利的剑出鞘,连天地都失了颜色。
宁辰站在远处,看着荒城的剑出鞘,神色凛然,天下间,若说谁对剑道的理解最为深刻,必然是暮白无疑。
就在这时,三千丈下,随着日落退潮的混沌雾海剧烈升腾起来,不多时,便再度出现在两人眼前。
雾海生变,雷霆降世,一片恐怖的电闪雷鸣,将前方雾海全都化为雷海怒涛。
下一刻,暮白动了,只出了一指,刹那间,万象都仿佛静止下来,一道无法言语的剑光出现,开始很渺小,随着前行,越来越强大,最后,化为一道斩天之剑,轰然一剑,斩开了雷霆和雾海。
远处,宁辰看着这惊世的一剑,心中震撼之极,这便是剑吗?
朝闻道,夕死可矣,剑之道,灿烂的让人迷醉。
昔日,他不理解为何有那么多先贤穷其一生,也要证自己的道,今日见到暮白的一剑,方知道之无穷魅力。
被斩开的雾海之中,一棵杏树般的深灰色冰晶出现,完美无暇,醉人心神。
宁辰好不容易才压制自己上去抢的冲动,双眼灼热地看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
远方,暮白迈步,一步步走在雾海冰晶之前,手一挥,震散其形。
宁辰错愕,不明所以,这不是败家子吗。
“又错了”
暮白轻轻一叹,挥手将冰晶重新打入雾海之中,然后走回,静等下一次的出世。
宁辰难以理解,看着暮白,壮胆子质问道,“暮白前辈,您这是为何?”
暮白淡淡道,“我要铸造的是一口剑,又不是一棵树”
听到回答,宁辰心中依旧心疼的不行,道,“剑到极致,不是万物皆可为剑吗?”
暮白像看白痴一样地看了一眼前者,缓缓道,“谁教你的这些屁话,剑就是剑,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替代”
宁辰真想说一句,前世的书中都这么写的,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世间万物形状那么多,您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一口剑现世”宁辰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暮白摇了摇头,道“也许十年,也许百年,也许一千年,总有一天能等到”
混沌凝形之时,会有一瞬间最为脆弱,这也是铸剑唯一的时刻,可惜,一连数次,他都没有等到想要的剑胎。
宁辰不知再说什么好了,这种大毅力,真是世间独一无二,枯坐于此,就是为了等一口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剑,想想都不可思议。
“暮白前辈,晚辈想问您一下,您是否在极东之地见过弱水?”好不容易有一个能说上话的机会,宁辰不愿错过,赶紧开口问道。
暮白没有轻皱,想了想,道,“好像有,只是时间太久,忘了在哪里”
“……”
宁辰先是一喜,旋即又气的想撞墙,如此说来他还要继续漫无目的地找。
极东之地太大了,接着天地尽头,弱水从哪里出现都不奇怪。
“暮白前辈,您突破先天了吗?”
夜色已晚,再出去找也来不及,宁辰坐在天地尽头,问出了一个全天下都在猜测的问题。
“不知道”暮白平静道。
“……”
宁辰很无奈,这样的谈话很难继续。
“暮白前辈,我的剑,真的很烂吗?”
“不堪入目”暮白诚实应道。
“……”
“暮白前辈,您的三个弟子的剑上修为,和我比怎么样”宁辰无聊地问道。
“除了剑一,其余两个和你半斤八两”暮白回答道。
“暮成雪呢?”宁辰问道。
“她走的不是剑道,剑对她来说,只是利器”暮白应道。
“您不生气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她不适合走上剑道,勉强不得”
……
这一夜,宁辰问了很多问题,暮白也出奇的耐心,一一回答。
也许是寂寞的久了,也许是看他顺眼,宁辰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反正这样的机会,一辈子恐怕也就只有这一次,不问白不问。
实际上,他与荒城的关系还真不怎么样,剑流影几次要杀他,剑二也和他打过,就算暮成雪,如今也在等着可以出手杀他的那一天。
除了始终没能见面的剑一,整个荒城的传人和他基本都打过了一遍。
“暮白前辈,您恨过大夏吗?”宁辰凝下心神,正色问道。
“朝代更迭,无可避免,为何要恨”暮白反问道。
宁辰被问住,这些大道理,谁都知道,可真要发生在自己身上,谁又能坦然处之。
东方的晨曦将要照下,宁辰起身,走向雾海之中。
“你不能见光?”暮白第一次主动开口问道。
“恩”宁辰点了点头,应道。
“后悔过吗?”暮白平静道。
“没有”宁辰摇头,道。
暮白颔首,道,“你有资格用剑”
说完,暮白不再开口,静坐天地尽头,继续等待下一次的化形之物出世。
宁辰得到应允,在雾海中用心地练剑,他现在的身体,无法修炼,唯有练剑。
墨剑光华,在雾海之中闪现,一招一式,无情冰冷,带出一道道凌厉的杀光。
周围雾海被这剑光带动,剧烈翻涌起来。
突然间,暮白抬手,天地顿时定住,一剑迎面出现,瞬间已至身前。
宁辰骇然,想躲,却感身体不听使唤,无法动弹。
剑触身体的刹那,尽数消散,宁辰身上禁锢消失,悸动间,冷汗直流。
方才的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如此接近。
“多谢前辈指点”i1292
第二百零六章 再遇神之子
readx;宁辰站在雾海之中,仔细地回忆着先前的一剑,唯有亲身体会之后,才知道方才的一剑,是多么可怕。
避不开,挡不下,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刻,仿佛天地都凝结住了,一动不动。
暮白没再说什么,这一剑,是替暮成雪所还,这也是他作为长辈,唯一能做的事情。
至于眼前的年轻人能领悟多少,就不是他要考虑的。
宁辰的确被难住了,整整一天,眉头紧皱,始终不曾松下。
亲历过这一剑后,宁辰手中的墨剑再也无法刺出一剑,他发现,自己不会用剑了。
夜色落下时,墨剑归了鞘,插在天地尽头,宁辰远行去寻找弱水的踪迹。
他不会用剑,带着这把剑也只是徒增负担而已。
接下来的三天,宁辰再未动过天地尽头的墨剑,整日站在雾海中回忆那一剑,眉头紧蹙,一动不动,如同陷入魔怔。
他错在哪里?
混沌雾海之下,一道更大的漩涡不断的转动,新的东西正在凝形,这一次却不知道是什么。
从那一夜后,暮白再未说过一句话,坐在那里,静静等候。
第四日,宁辰试着拔出~ 墨剑,然而尝试了几次,却都不知道这一剑该如何出。
天地是不可能被定住的,他有此感觉,毫无疑问是错觉。
那一刻,他同样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仿佛精神和肉身分离一般。
是快,又不完全是,那一剑,比起暮成雪出剑时,明显要慢上一分,但他面对暮成雪,并没有这种感觉。
就如同暮白斩开雾海的一剑,刚开始明明很弱小,后来却越来越强大,最终化为无坚不摧的斩天之剑。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将落之时,一直沉默的宁辰手中墨剑缓缓抬起,顿时,雾海翻腾,剧烈转动起来。
剑未出,剑意先行,刹那之后,一剑掠出,三尺丈雾海瞬间分离。
“哦?”
一声赞赏的轻叹,暮白眼中划过一抹认同的光彩,虽然悟性平常,但专注力还算不错,悟了这么久,总算是刺出了第一剑。
剑之真意,快、准、集中,单纯追求招式,只会越行越远。
世间之人,太过注重招式,忽略了最本质的精髓,越是繁杂的剑招,浪费的气力也就越多。
剑之真意,最初时,只是存在于这简单的一刺之间。
连最初的一剑都做不好,学剑百年,等于没学。
三尺,一剑的长度,亦是学剑的开端,他学剑四十年,方可开万丈混沌,此子第一剑能开三尺,已是不错。
他记得,剑二昔日第一剑开荒河,同样也开了三尺,剑三至今还未做到,唯有剑一悟性最高,第一剑便开了十三尺。
暮成雪不修剑道,不过,天资和悟性古今难寻,一剑便截断了百丈荒河。
混沌雾海中,宁辰自然不知道这些,看着手中墨剑,陷入沉思。
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却又有更多的地方不懂了。
他能开三尺混沌,但是,也只有三尺。
剑前,哪怕一分,他都无法做到。
这一夜,宁辰上了陆地之后,拎着剑,恭敬地朝着暮白行了一礼。
“暮白前辈,晚辈要走了,再次感谢前辈的指点”
昨夜,他已发现了弱水的踪迹,今夜过后,不管找不找得到彼岸花,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暮白没有回应,他该说的话,在一夜已经说完,再没有什么可说。
宁辰坐着鬼轿离去,墨剑归鞘负于腰后,极东之地,还有须臾之地他未寻过,昨夜他在一处峡谷外见过弱水曾经流过的痕迹,只是时间不多,他没有进去寻找。
鬼轿西南而行,急掠而过,明月高挂之时,到达了峡谷之中。
荒芜的峡谷,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片荒凉和苍茫。
深入峡谷百里之后,四周变得更加荒芜,没有生机,没有声响,有的只是万古不变的静寂。
这样的景象,他如此的熟悉,和地府几乎一模一样,冰冷,寂静,毫无生气。
峡谷的山壁下,依稀有着弱水流过的迹象,但弱水已经干涸,半点不存。
宁辰眉间有着不解,这里若是弱水的源头,怎么会干涸。
弱水和普通的水不同,不会蒸发,只要没有人移走,永远都不会消失。
再走百里之后,弱水留下的痕迹开始沿着山壁向上,一直蔓延到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宁辰没有选择,唯有跟着弱水的痕迹前行,看看是否能寻到彼岸花的踪影。
山路崎岖,艰险难行,不过对于鬼轿来说,却没有太大影响,半个时辰后,突然,一株红艳的花出现在远方的石岩上,夜色下,傲然独立。
宁辰神色一喜,急掠上前,几乎同一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掠向前方。
两只抓向彼岸花的同时,相视一眼,旋即毫无犹豫地一掌拍出。
“神之子”
“知命侯”
同时被震开的两人,先是诧异,然后无穷的战意爆发。
“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缘分”君少卿轻声感叹道。
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昔日被他一掌打下山崖的年轻人,后来会引起如此大的动静。
“神之子风采,在下同样一生难忘”宁辰平静道。
可以说,神之子第一次让他见识到了武道强者的强大,在那之后,他也拜其所赐,在轮椅上一坐,就是几个月。
“你也来寻边彼岸花?”君少卿开口问道。
“恩”宁辰点头道。
石岩之上,彼岸花绚丽绽放,两个相隔不过十步,却没有一个人妄动。
“你若交出生之卷,彼岸花我可以让给你”君少卿缓缓道。
“你认为可能吗?”宁辰反问道。
两人交谈,平静不带一丝火气,就仿佛老朋友相见的叙旧。
然而,交谈总会结束,再次相见,两人依旧是敌非友。
“话不投机,手下见真章吧”
君少卿神色冷下,四周气压立刻降了下来,强大的气息澎湃,不断蔓延,威势惊人之极。
宁辰神色也凝重下来,很久之前,神之子就被称为先天之下第一人,如今再见,似乎更强了。
先天下的巅峰强者,他见过不少,冥子,夏子衣,还有未踏入先天之境时的沐千殇,等。
在这些人中,神之子毫无疑问也是出类拔萃的。
若非那个女人存在,神之子或许称得上他见过最强的接天之境强者。
宁辰身后墨剑轻颤,周身气息缓缓运转,相应的痛苦伴随而来。
既然不能久战,那便速战速决。
剑指气息凝而不发,宁辰脚下首动,剑指破空,划过一抹银色的流光,直逼神之子心口。
君少卿侧身,银色流光同时改变方向,横划而过,惊起一片灿烂的雪光。
宁辰以快对强,尽量不给君少卿还手的机会,剑指之上,银色光华凝聚霜华,挥洒出一道又一道凌厉的杀光。
君少卿脚步移动,避开一道道剑光,同时掌聚真元,澎湃而出。
指掌相对,宁辰硬吞三分伤势,剑气透指而出,瞬破神之子掌心。
君少卿眉头一皱,功体运转,一掌震开前者。
“你不该这么弱的”
君少卿缓缓道,生之卷所铸根基天下无双,但他在宁辰招式间,感受不到那种绝对的强大。
天下间,几乎所有的招式都要靠着真气催动,而宁辰给他的感觉,招式精妙,却后劲不足。
“再次相见,你让我失望了”
话声落,君少卿手一举,招起天地变,惊雷掩四面,狂风怒岚中,再现的惊世之招,沟动天象变化,神之子手上,雷鸣滚滚,撼动天地,威势恐怖的要将天地都撕裂开来。
“暗之雷”
暗之雷再现,乾坤震爆,寰宇倒悬,峡谷之上,山石崩摧,不断塌陷。
机会到来,宁辰身后,墨剑铿然飞出,刹那间,宁辰急掠而出,一把握住墨剑,三尺禁区,一剑开天。
“呃”
剑入心口,君少卿一把抓住墨剑,强忍剧痛,右手强硬回招,怒雷澎湃,轰然一声震飞眼前之人。
宁辰落地,连退数步,呕出一口血,稳住身形。
剑气入体,君少卿血气一阵剧烈翻腾,功体运转,强行压下心脉中四蹿的剑气。
“你见过荒城的剑”君少卿沙哑道。
“很重要吗?”宁辰以剑拄地,冷声道。
“此次是我大意了,下一次,你便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话声落,君少卿脚下一踏,化为一道流光,转眼消失黑夜中。
宁辰也没有去追,拄着剑一步步走到彼岸花前,轻轻拔起,旋即坐着鬼轿离去。
神之子不愧是神之子,那一剑,换作别人,绝对不可能反应过来。
君少卿能在最后的时刻,抓住墨剑,这种反应能力,世间少有。
可惜,没能在此将其除掉,他很清楚,神之子离先天已经很近,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相见,会更加艰难。
鬼轿西行,快至极点,与来时不同,此时是背对东方日升的方向,会多出一些时间。
天地尽头,第一缕晨曦照在暮白身上,然后,迅速从东向西蔓延。
天地从东到西开始亮起,鬼轿疾驰,在与时间赛跑,远处的东方,黑夜与白天的分割线,不断西行,这一刻,就如同人间和地狱,看似遥远,实际不过咫尺之间。i1292
第二百零七章 危机
readx;晨曦西行,鬼轿疾驰,在生死间不断竞速,四周景象转眼即过,快至极致。
雾林近在眼前,身后的晨曦越来越近,下一刻,朝阳洒落鬼轿之上,天火随之降临。
鬼轿冲入雾林的刹那,宁辰身上燃起火焰,超越忍受极限的痛苦传来,一声闷哼响起,周围血气迅速消耗。
雾林诡异难行,鬼轿驶过一道道奇特的线路,穿过重重迷雾,快速冲入一方世界之中。
地府之内,宁辰周身银色光芒亮起,压下天火,靠在岩壁之上,剧烈地喘着粗气。
昏暗寂静的地府,依如往日的没有半点的声音,强大的两股气息在地府深处震荡出一波又一波的威压,慑人心神。
宁辰倒出一把丹药,塞入嘴中,闭目缓过这口气。
鬼女这次闭关的时间,长的出乎他的意料,可见突破先天是何等的艰难。
若是鬼女在,可以帮他压制一下黄泉毒性的蔓延,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他不知道彼岸花会有多大的作用,不过,就算能解毒,他也不敢这么做。
他现在的命,全靠黄泉花撑持,一旦解毒,他也活不了。
半刻钟后,宁辰带着彼岸花来到另一座石室中,关闭<上石室门后,沉寂不出。
时间一天又一天过去,大夏和北蒙的战争也终于快要到了最后的时刻,南下的北蒙大军离大夏的皇城已经不远。
皇宫之中,夏明日已不知道派来多少暗龙卫到雾林,然而,不管来多少人,全都没了讯息。
雾林能进不能出,这是千百年来的教训,暗龙卫也不例外。
大夏风雨飘摇,比起兵力上的不足,更严重的是民心的惶恐,越来越多的人都认为大夏会在这一场战争中败下阵来。
西边的永夜神教重整旗鼓,武君伤势好的七七八八,带领神教重骑全力东进,与凯旋侯的黑水军发生猛烈的大碰撞。
谁都知道,天下局势会不会改变,很快就要见分晓。
然而,就在这时,北蒙大军突生意外,行军赶路的途中,凡聆月突然跌落下马,昏迷过去。
突来的打击,让北蒙大军顿时慌了,不知所措。
好在日落的时候,凡聆月醒来,重新出现在众将士眼前,稳住了军心。
不过,从这一日起,凡聆月出行时,多数的时候都是坐在轮椅上,咳血的次数也随之越来越多。
凡聆月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一再加快大军南下的速度,尽一切可能在其有生之年打下这个强大的皇朝。
战争的阴云愈发阴郁,大夏之内可调之兵已不顾一切往北方援助,只是,在北蒙铁骑的马蹄下,很快就分崩离析。
凡聆月的威望,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除了大夏,天下人都想看看,北蒙军师是否真的能创造这个震古烁今的奇迹。
当侵略变成众望所归,对与错,似乎已变得不再重要。
大夏无敌的千年,带给天下不可战胜的绝望,四方来朝的局面,或许很快就要结束。
书院之中,院长未动,夫子亦未动,对这一场战争似乎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儒门龙园,夏明日亲临,以强硬的姿态,要求儒门四掌令派出儒门强者为皇朝效力。
帝王的冷酷,渐渐显露,儒门四掌令心生忌惮,不得已派出三千儒门弟子为朝廷调遣。
唯一大夏欣喜的消息,就是蛮朝的十万援兵经过近两个月的跋山涉水,已经离北方战场不远。
静武公和血衣侯手中的禁军经过一次大败之后,仅剩下不到七万,除了神风营还算完整,其余各营都已名存实亡。
羽化谷,气氛越来越压抑,一直沉睡的先天强者们日渐苏醒,为促境主临世,不惜消耗自己所剩无几的寿元。
若是有数百年前的人在此,定会认出这些半只脚迈入棺材的老怪物,这些都是曾经的人间强者,后来无故消失。
传说中,有的人坐化了,有的人失踪了,却没想到都在这里。
人性,在生死面前,显得如此丑恶,活的越久越是怕死,在面对长生的诱惑时,毫不犹疑地选择了背叛。
境界之间的界限不是那么容易打破,这个世间,唯有三灾境的强者才有这个能力,而是还必须在境界界限最薄弱的地方,三人以上联手才有可能成功。
羽化谷中,便有这么一处地方,不过,神州大地之上的三灾境强者屈指可数,除去永夜神教那位一直没有出现的三灾强者和被宁辰打败之后失踪的人间佛,剩下的更是一个巴掌都凑不齐。
羽化谷的目的,就是为了占领整个神州大地,大夏是首要目标,如此一来,想让天苍院长出手相助,无疑是痴人说梦。
羽化谷最大的希望,只有两人,北蒙国师和永夜武君。
北蒙国师行踪的飘忽不定,天下之间只有凡聆月才知道,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凡聆月的态度会如此强硬,以凌厉霸道的手段将羽化谷的两位先天使者打的一死一伤。
在那之后,红衣妇人也去请过武君,最后同样失败了。
结果就如凡聆月所说,只要她还活着,永夜神教也不敢答应此事。
眼看界限突破在即,却请不到三灾强者,羽化谷深处,一道道恐怖的气息震怒,他们等了数百年,才等到这个机会,只要一位三灾强者在外配合,他们便有能力打碎这个境界界限。
同一个境界,出现第二位三灾强者,极为不易,他们等不起。
“去杀掉那位北蒙军师,两人不行,便派三人、四人,只要境主降世,你们想要的长生都会立刻实现”
“是”
这一日,四位先天强者出了羽化谷,朝着北蒙大军的方向赶去。
如今的情势,只要能杀掉北蒙军师,永夜神教迫于大夏的压力,就不得不和羽化谷合作,届时,境主现世就不可阻挡。
地府之中,宁辰端坐石室之内,丹药不要命地往嘴里塞。
药力对黄泉花用出不大,却能缓解运转真气带来的剧痛,宁辰强运生之卷,不顾一切地继续修炼。
伴随着疼痛和萦绕不绝的血雾,坚强如宁辰也数次因为疼痛分神而差点走火入魔,好在有大把的丹药相助,勉强撑了下来。
渐渐地,黄泉毒性也开始时常爆发,每当这时,宁辰就会吞下一瓣彼岸花,借此压制黄泉毒性。
彼岸花和黄泉花相生相克,一直所向披靡的黄泉毒性在彼岸花的作用下,竟然开始渐渐消融。
宁辰惊讶的同时,对彼岸花的服用更加小心,只要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服用。
他体内的黄泉毒解不得,除非他不想活了。
再次修炼之后,宁辰再一次尝试冲击先天之境。
他在混沌雾海出那一剑时,似乎触碰到了那一层壁垒,仔细去想又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暮白的剑,总是能跨越先天和后天的鸿沟,无坚不摧,似乎从来都并不被这层壁垒所限制。
更加让他不解的是,那斩开万丈雾海的一剑,暮白出手之时,并未动用太多的力量。
寂静的地府,三人全部闭关,气息不断震荡,就连极远之处的弱水都开始左右摇曳起来。
随着时间的消逝,地府之中,第三道气息越来越强大,剑意散于四方,在天地间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刻痕。
自发无主的剑意引起止戈剑的共鸣,一圈圈剑息荡开,同样影响着石室中闭关的身影。
天下至强的两位剑者,暮白、燕亲王,一者证剑,一者聆剑,同剑不同道,这一刻,以不同的方式较武,让石室中的宁辰大受裨益。
同一时间,神州大地之上,四位先天强者一路疾驰,迅速赶往北蒙大军方向。
天苍书院中,院长看着远方天际闪过的身影,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出手。
他承认,他有着私心,潜意识里他还是不愿看到大夏灭亡。
北蒙的那位军师,太过厉害。
书院的一处小院中,夫子失望地叹了一声。
“你该出手的”
夫子的声音跨越空间限制传来,院长沉默片刻,缓缓道,“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夫子没有再说什么,一双苍老的眸子看着羽化谷的方向,光芒闪过。
朝代更迭从古至今不可避免,神州大地谁是主人,对于整个天下百姓来讲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然而,这个前提是,神州大地还是自己做主,而不是被其他境界奴役。
北蒙那位后辈,虽然在攻打大夏时手段激烈了一些,不过在对待羽化谷一事上,确实做的让他刮目相看。
如此年纪,便有此等长远见识,实乃世间少有。
北蒙大营中,帅帐内,凡聆月一声又一声地剧烈地咳嗽着,嘴角鲜血溢流,苍白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灯火之下,显得如此的柔弱。
就在这时,远处一股股强大之极的力量迅速接近,浩瀚磅礴,震人心神。
凡聆月神色微变,坐着轮椅出了帅帐,看着远方赶来的四道身影,秀美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冷意。i1292
第二百零八章 宁辰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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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先天,气息联袂,形成一片绝对压制的天地,尚在数百里之外,就让北蒙的众将士感到一股难以喘息的压抑。
凡聆月起身,手一挥,净业太初飞至身前,剑未出鞘,便不断颤鸣,显然也被这强大的气息所惊动。
“军师”
萧皖化、情无忧等人急速上前,面带担忧道。
“你们退后,这些人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凡聆月开口,冷声道。
萧皖化、情无忧等将领不敢违背命令,带着众多士兵,一再后退。
孤寂的夜色下,凡聆月一人独li军营之前,等着远方极速逼近的大敌。
夜风拂过,蓝色的裙衫猎猎飞舞,青丝如瀑,随风飘起,将来的一战,没有人能够预料,北蒙的将士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全心信任着他们的军师,即便天塌也不动摇。
唯有实力最接近先天的萧皖化双眼中尽是担忧,先天和后天的差距难以想象,军师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应对四位先天强者。
四人转眼已至,两男两女,容颜都还不算老,不过,真实年龄却全都大的吓人。
“老祖”
萧皖化看到其中一名男子,神色一怔,震惊道。
他看错了吗,眼前之人竟然是他幼时曾有幸见过一面的萧家老祖。
时隔三十多年,他还依稀记得老祖当年的容貌,和眼前之人一模一样,毫无差别。
“萧家之人?还真的巧合”萧破军目光望来,淡淡道。
“有你的后人吗,可不要因此心慈手软”红衣妇人冷声道。
“那是自然”萧破军点头道。
“凡聆月,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和羽化谷合作,我等立kè就会出手帮你打下大夏,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一位蓝衣中年人开口,警告道。
“还是那句话,打不打得下大夏是我的事情,神州大地的未来还轮不到羽化谷做主”凡聆月丝毫不为所动,冷漠道。
“老祖,你怎么能帮助羽化谷对付军师”萧皖化上前一步,急色质问道。
“放肆”萧破军眼神一冷,周身气息荡开,瞬jiān将萧皖化震退十数丈。
“萧家破军,早有耳闻,今日一见,让我失望了”凡聆月平淡道。
“再逞口舌之利也不能让你活过今晚,名动天下的北蒙军师不过如此,不懂因势变通,枉称天下第一智者”最后一位黄衣女子开口,讽刺道。
“多说无益,来吧”
话声落,凡聆月一步迈出,顿时,莹莹白光升腾,光耀尘世。
“小心了,这白光有古怪,万法不侵,还能耗人真气,十分难缠”红衣妇人警示道。
“你是被打怕了吧,区区后天巅峰,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黄衣女子冷笑道。
“颜老太婆,你若想死,没人拦着”红衣妇人冷声一哼,回道。
“都不要吵了,完不成任务,对谁都没有好处”
说完,蓝衣中年人欺身上前,一掌拍出,浩瀚真气卷动天地灵力,轰然压下。
凡聆月一剑划出,白光灿然,雄浑真气瞬化于无。
蓝衣中年人顿时一惊,身子凌空一折,退回十丈之外。
同一时间,萧破军手中长刀斩落,霸气绝伦,威震天地。
“计都刀”凡聆月眸子一眯,不闪不避,纤手擎天,铿地一声抓住计都刀锋。
上古霸主罗睺之刀,有斩天之能,没想到在萧破军手中。
计都刀上,白光如月华扩散,萧破军只感到周身真气一泄,快速流失。
剑掌,红衣妇人掠身上前,掌力催动,围魏救赵。
凡聆月松开计都刀,身子一侧,旋即一剑迎上,划过一片灿烂的杀光。
红衣妇人急退,不愿轻易触碰其锋。
转眼之间,三人围攻之势已过一个回合,三位先天联手,竟丝毫占不得上风,让一旁的黄衣女子震惊,后天巅峰,怎么可能强大到如此地步。
“一起上,不然今晚谁都回不去”红衣妇人再次开口警示道。
这一次,黄衣女子不再反驳,右手虚握,一口锐利古锋出现,剑身寒光凛然,刺人心神。
四人围上,联手攻伐,强大的气息铺天盖地,强压一切。
五位当世强者决战,四对一,北蒙大军之前,万象崩摧,大地已成疮痍。
凡聆月周身白光极尽升华,将一身战力提升至极致,十丈白光,笼罩天地。
鲜血泊泊,自嘴角溢出,一滴滴滑落在蓝裙之上,凡聆月身体难以长久承shou全部实力的释放,开始出现不支之状。
天苍书院之中,夫子化儒门浩然之气,开衍天之盘,虚空万象转动,现天地之机。
许久之后,夫子收手,看着遥远的雾林方向,开口道,“宁辰,立kè来书院一趟”
幽冥地府之中,闭关已久的宁辰猛地睁开双眼,四周剑意收敛,起身迈步,转瞬消失不见。
下一刻,鬼轿疾驰,朝着书院赶去。
不到半个时辰,鬼轿来到书院,宁辰下轿,身影掠过一道残影,来到夫子的小院。
“夫子”宁辰恭敬一拜,行礼道。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夫子缓缓道。
“夫子请讲”宁辰恭敬道。
夫子简单将羽化谷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平静道,“如何做,你自己决定”
宁辰没再说什么,召出鬼轿,迅速北上。
夫子颔首,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欣慰,这两个年轻后辈,比起天下绝大数人,都要清醒许多。
不远处,院长沉mo,没想到他的度量还不如一个年轻人。
他确实做不到去帮北蒙的那位军师,虽入三灾,他还是无法漠视大夏的兴亡,神州的主人,他更希望是大夏而不是北蒙。
鬼轿的速度越来越快,鬼轿之中,宁辰拿出彼岸花,咬下一片花瓣吞入腹中。
一会的战斗,定然会无比惨烈,若是那个时候,毒性爆fā,他连服用彼岸花的机会都没有。
他怎么都想不到出关之后,第一战竟然是去帮凡聆月,本来他还想给她一个惊喜,这一下,凡聆月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北蒙大军之前,战斗越发激烈,全力出手的凡聆月一身光华灿烂的如同九天玄月,照的整片天地都明亮起来。
以一对四,跨越先天与后天的战斗,四人震惊,天下之间,竟有如此恐怖之人。
然而,不管凡聆月如何强大,面对四位先天的围攻,终于还现出了疲态,一剑荡开三人攻伐的同时,背后掌力印下,白光化之不及,三层功体加身,血染长空。
“军师”情无忧,萧皖化等将领面露惊色,立kè就要上前驰援。
“退下”
凡聆月一声冷喝,下令道。
情无忧等人身子一滞,长久以来军令如山的积威让众人不敢违背,一步步退回原位。
“凡聆月,你赢得了萧破军的尊敬,下一招,取你性命”
话声落,萧破军扬起计都刀,刀芒冲天,划过一道长长的血痕,恐怖威势,九天颤动,惊人之极。
其余三人见状,功体升腾,极招配合,要一招结shu眼前女子性命。
然而,就在这时,一口墨黑色的剑出现战寰,全神凝招的萧破军反应不及,全力躲bi间,还是被一剑穿透了右胸。
“可惜”
宁辰拔出墨剑,身影一闪来到凡聆月身前,脸上微有些遗憾,这一剑,他本想刺穿的是左胸的心脏。
突然变数,在场诸人均是一震,受墨剑之创的萧破军立kè催动真气,止住流血不止的伤口。
另外三人也凝神以对,面对突来的陌生强者,不敢丝毫大意。
“是你?”
凡聆月咳嗽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疲惫道。
“很惊讶吗,我也没有想到我们还有联手的一天,不过,你还能打吗”宁辰平静道。
“无穷战意”
凡聆月擦掉嘴角的鲜血,缓缓道。
“那便好,今夜你我之间没有大夏和北蒙之分,先把这些神州叛徒清理了再说,我这一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汉奸”
宁辰看着眼前四人,杀机凛冽道。
“何为汉奸?”凡聆月道。
“家乡用语,和你说你也不懂”宁辰回答道。
“呵”凡聆月淡淡一笑,道,“那便不用说,只是,你的身体能撑住吗,莫要扯我的后腿”
“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
宁辰回了一句,一步上前,周身剑意隐现。
凡聆月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果然不同了。
“看来你也要踏入先天了”凡聆月荡开一身白光,淡淡道。
“和你一样,不敢迈出那一步而已”
宁辰身动,墨剑开天,一道无匹剑意直接跨过先天与后天的界限,直接朝着萧破军和黄衣女子掠去。
两人震惊,计都刀、古锋配合,轰然一声,撞上开天之剑。
惊爆响起,两人体内血气被这可怕的剑意所牵动,一阵剧烈翻腾。
单剑应双锋,战斗方一开始,瞬至生死白热。
另一边,少了两个对手后,凡聆月顿感压力大减,净业太初挥洒,白光泠然,飒飒生辉。
红衣妇人和蓝衣中年人联手以对,同样战的无比激烈。
昨日对手,今日战友,面对外境侵略,两人毫无保留地暂放下立场,全力对敌。
第二百零九章 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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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对四,后天战先天,本来不对等的战斗,在两人的凌厉的剑锋中,强行拉近了差距。
剑与剑,掌对掌,身影交错,战场数度转换。
飞溅的血液滴滴落入土中,染成一片猩红。
莹莹白光化天地万法,挡下绝大多数攻击,宁辰一剑在手,剑意摧枯拉朽,攻势恐怖异常,承担起绝大部分攻伐。
最完美的配合,没有经过任何演练,本是天下最相知的两人,今夜阐述了什么是信任和默契。
或许,这一战之后,两人还是敌人,但在这一刻,两人是生死与共的战友。
四人越战越惊,突不破白光,拦不下墨剑,各自染红越来越多。
“呃”
突然,凡聆月病体不支,身体一个踉跄,鲜血呕出,染红身前蓝衣。
白光陡然出现破绽,红衣妇人抓住机会,脚下一踏,一掌印来。
宁辰手中墨剑一剑荡开身前两人,身影急掠,左手翻掌,嘭地一掌迎上。
惊爆响起,宁辰连退数步,嘴角染墨,剑势挥洒,又是一剑斩出。
红衣妇人被剑光所阻,应接之间,唯有暂避锋芒。
修为硬碰,宁辰毫无疑问落入下风,受创不轻。
战至今时,六人身上全都各自负伤,宁辰有不死之身,暂时无碍,但是凡聆月病体难以长久撑持,嘴边鲜血不停流淌,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再勇战的剑,亦承shou不了四位先天的轮番进攻,两人能战至此等地步,早已超yuè了接天之境的极限。
“还撑得住吗?”宁辰挡在凡聆月身前,凝声道。
“无碍,我还能战”
凡聆月勉强站稳身子,缓缓道。
“撑得住便好,我一个人可打不了四个”宁辰道。
凡聆月强压病体,白光散开,再次将十分方圆全部笼罩之内。
四人车轮战,二进二守,计都、古锋携先天之力,强势压境,撼动天地。
宁辰九分攻,一分守,一口墨剑朴素无常,却让四人直感逼命杀机,忌惮异常。
凡聆月手中,净业太初化绵绵剑势,又柔又绵长的招式,白光萦绕,触之刹那,对手真气瞬息消散。
双剑联手共抗强敌,一剑出,一剑回,首尾呼应,毫无破绽可寻。
远处,北蒙将士看着战场中纵横交错的六道身影,心中震撼难以言语,原来,战斗还可以如此。
双剑意相通,没有言语交流,没有眼神示意,只是凭着剑上本心在出招,两人同入剑息之境,凛凛杀光,逼人心魄。
燕亲王曾言,宁辰心事太多,剑心不静,一生都不太可能感受到剑上之息。
凡聆月亦一样,两人如此相似,牵挂太多,想要感受到剑息,几乎不可能。
然而,凡事无绝对,今夜生死逼杀之刻,两人没有选择,唯有全心选择信任,信任对方,也信任手中的剑。
两人同剑息,感受着对方的剑,自己手中剑随之配合,两口剑,两颗心,同息同思,再无分别。
计都刀斩来,莹莹白光化去大部分攻势,凡聆月剑光迎上,碰撞的瞬jiān,计都威势再减三分,墨剑掠过,萧破军收刀抵挡,却感一股湃然剑意穿透刀身,直入体内。
嘭地一声,萧破军飞出,口中再度染红。
“你怎么样”黄衣女子身子一掠,挥手将其扶住,开口问道。
“我没事”萧破军站稳身子,抹了一把血水,神色冷意凛冽。
四人再次攻上,净业太初揽过一道绵柔剑劲,双掌与刀剑之上,真气一泻,宁辰同至,墨剑落上,剑随yi动,斩出一抹灿烂的光华。
黄衣女子硬接一剑,剑挽冷光,再度逼命而过。
凡聆月左手光芒挥洒,铿地一声,荡开古锋,旋即掌力拍出,印向攻来的红衣妇人。
紧密的逼杀,毫无喘息之刻,计都横空,势震天地。
这一刻,凡聆月掌劲挪移,不管攻来的妇人,翻掌撼刀光,脚下大地瞬裂三丈。
红衣妇人逼上,墨剑同时出现,雪花飘零,一剑洞开十丈天。
“呃”
红衣妇人飞出,身受巨震,血洒天际。
夜风拂过,血腥四散,血的一夜,惊世绝伦。
四位先天战的狼狈,战的屈辱,曾经傲视天下,今却被两个后辈逼的毫无办法。
“不要再拖了,速战速决”蓝衣男子开口,寒声道。
其余三人点头,真气急剧升腾,极招运出,就要强行破开两人的配合。
恐怖的威压荡开,大地崩裂,大片大片的升起,旋即嘭地砸落下来。
先天前者的强大,在这一刻充分显现出来,离得稍近的北蒙将士来不及退避,被这可怕的威势直接震成漫天碎骨。
危急之刻,凡聆月翻掌提气,白光腾九天,月之卷招式再现世间。
同一时间,宁辰身子一闪,来到前者身后,剑指凝霜华,运转生之卷,将一身真气灌入其体内。
“月之卷,月落无声”
凡聆月凝两人功体,月之卷催至极致,神月耀世,白光迅速散开。
天书招式现世,顷刻间,月华降世,天下无声。
仿如凝固的世界,四人身形陡然一顿,凝滞不动。
宁辰和凡聆月身影掠出,双剑划过,黄衣女子封喉。
强悍的剑意,摧枯拉朽,这一刻强行摧毁女子一身生机,追魂索命。
另一边,凡聆月挥剑斩破军,却不曾想,最后的刹那萧破军竟挣脱了禁锢,挥刀迎上。
砰然巨响,两人同退十数步,各自染红。
“退”
回过神的蓝衣中年人见势不对,下令撤离。
萧破军,红衣女子毫不犹豫,身影退去,转眼消失黑夜中。
三人退去后,凡聆月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呕出,洒落黄土之上。
宁辰收剑,看着眼前女子,神色复杂异常。
剑息的感觉,转眼消散,这一刻,再也察觉不到分毫。
大敌退去,两人依然是敌非友,杀机一丝丝溢转,气氛变得诡异之极。
刚刚送了一口气的情无忧等人立kè又提起心来,准备随时驰援。
最终,两人还是没有出手,如今两人谁都没有把握能杀死对方,何况羽化谷的出世在即,让两人更多了一些顾虑。
“凡聆月,退兵吧”宁辰开口,再次劝道。
“不可能”凡聆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宁辰轻声一叹,他知道回答会是如此,但他还是没稳住多问了一次。
“羽化谷的事情,你决定怎么处理”宁辰转换话题,问道。
“他们需要三灾强者相助,武君是唯一的人选,不过,只要我还活着,永夜神教便没这个胆子”凡聆月冷声道。
“你还能撑多久,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你为何如此执着”宁辰叹道。
“不用多说,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祈祷大夏能撑过这两个月,至于羽化谷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凡聆月不为所动,平静道。
“萧侯,送客”
“是”
萧皖化走上前,客气一礼,道,“知命侯,请”
宁辰心中一叹,挥手召出鬼轿,走了进去。
“凡聆月,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你”
最后的话语,在北蒙阵前回荡,鬼轿迅速远去,不多时便消失不见。
“希望你有这个能力做到”
凡聆月转身回帐,空留一片被毁坏得千疮百孔的大地在夜风中扬起阵阵沙尘,久久不落。
幽冥地府,宁辰看着被层层禁止封闭的石室,眼中闪过一抹落寞的光芒。
他可能等不到她恢复记忆了。
先天之前,最后的一步,凡聆月没有踏出,他亦没有。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踏出这一步,便是死。
或许说,凡聆月还差半步,因为她有乱之卷,所以可以多迈出半步。
方才的同心同息之刻,他看到了乱之卷,和那澎湃浩瀚的真气。
武者的境界不可能长期压制,不过乱之卷可遮蔽天机,凡聆月才得以强行压下境界。
从前,他离先天很远,一直想着能有突破的一天,如今,近在咫尺,却又不敢踏出。
这一步,并不像想象中只要踏出就可以,其中的危机,唯有触手可及时,方才能真正感受到。
他现在才明白,为何凡聆月一直都没有迈出这一步,以其造下的杀业和身体承shou能力,只要踏出,必死无疑。
现在轮到他做决定,他同样无法踏出这一步。
大夏皇城外三百里处,一直扎营训练的大夏轻骑兵拔营北行,为这一场战争做最后的努力。
领兵者是夏子衣,这位儒门出身的大夏皇子,终于弃下了仁慈,战衣加身,北行而去。
夜落之时,宁辰来了,时隔很久,两人再次相见。
三万轻骑,承载着消灭北蒙重骑的艰巨责任,隐忍许久,就是为了这即将到来的一战。
这是大夏最后的反击时刻,不容失败。
“不等蛮朝的援兵了吗?”夏子衣凝重问道。
“不等了”
宁辰摇了摇头,继续道,“这一战,不能有失,蛮朝援兵毕竟不归大夏指挥,一旦出现分歧,我们的准备就会功亏一篑”
夏子衣颔首,大夏的战争,终究还是要靠大夏自己解决,这最关键的一战,不论如何,一定要胜。
第二百一十章 儒门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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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行的三万骑兵,连夜赶路,粮草补给更是早在两天前便已出发,为这一场战争做好最充足的准备。
三万骑兵中,还有约么有五千人附带的战甲与别人不同,比不上北蒙重骑那么厚重,但比其余的轻骑兵的甲胄要重上一些。
这是大夏的重骑兵,人数不多,却有着很重要的战术意义。
三万骑兵北行的时候,静武公手下的七万禁军随之迅速南下,两军前后追击,共同围攻北蒙大军。
四日之后,大夏禁军终于追赶上北蒙大军,两军近在咫尺,大战一触即发。
战争的气氛笼罩两军上空,大夏两面夹击,强行使北蒙分兵应对。
北蒙大营中,凡聆月坐在帅帐内,看着探子送来的一道道情报,眸中光芒不断跳动。
大夏缺马,所以骑兵并不是主要的兵种,战力相对北蒙铁骑来说相差不小,正面相抗的话,一万北蒙铁骑足以应付两万大夏骑兵。
如今,北蒙身后的七万大夏禁军威胁反而更大一些,大夏神风营阵容依旧完整,战力不容小觑。
“军师,大夏骑兵的领兵者是夏子衣,天资不弱于任何人,随时都有可能踏入先天之境,不得不防”帐中,萧皖化正色道。
“此人由你应付,静武公这边,我会亲自对付”凡聆月平静道。
“是”萧皖化领命,恭敬道。
浩武王大营,夏子衣走出帅帐,看着远方的北蒙大军,神色尽是凝重。
现在,就要宁辰有什么办法将北蒙重骑和其余六万铁骑分开,大夏骑兵正面战斗不是北蒙铁骑对手,不能硬碰硬。
禁军大营,静武公、血衣侯、宁辰三人已在营帐中商量了大半夜,直到天色快要亮时,宁辰方才离去。
“擂鼓,强攻”
天色一亮,神风营三万禁军列阵前行,剩余四万禁军在后方紧随,随时准备驰援。
血衣侯和三位神风营统领身先士卒,与情无忧还有北蒙数位将军战至一起。
血衣侯战力无匹,强压众人,四铭剑应战,以守为主,勉强拖住这位大夏武侯。
神风营精锐尽出,北蒙反而相对保守,八千重骑观望,并未参战。
第一日的试探,两军皆有伤亡,不过,却不大,日落之时,两军鸣金收兵,恢复平静。
夜落之时,另一边的大夏骑兵突然发难,猛烈地进攻北蒙重骑的大营。
萧皖化的反应很快,立kè派轻骑和步兵迎战,掩护已经卸甲的重骑兵马。
大夏骑兵强攻一波,见没有收获后,立kè退走,绝不恋战。
宁辰站在远方,看着退回的大夏骑兵,神色平静,并没有失望的表情。
今夜无所获,是很正常的情况,以凡聆月的智慧,怎会不提防大夏趁夜偷袭。
重骑兵的优势,在于强行破阵,硬碰硬的情况下,天下无敌。
但是,重骑兵也有自己的缺点。
其中之一,就是这些重甲不可能一直穿在将士和战马身上,否则,人与马都会受不了。
战前带甲,战后卸甲,是重骑兵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
不过,重骑战甲沉重异常,穿戴复杂,每次穿甲,卸甲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不可能像轻骑兵那样随时可以上马战斗。
所以,在非战斗的时候,这些重骑兵是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的。
至于重骑兵其他的缺点,就看接下来的战斗中,北蒙重骑会不会犯错了。
夏子衣走来,道,“走吧”
“恩”
宁辰点头,旋即跟着前者一起离去。
第二日,神风营和其余四万禁军继续强攻,另一边,三万大夏骑兵整装以待,形成牵制。
凡聆月坐镇阵前,指挥大军迎战,至于大夏骑兵那一边,则暂时全权交给了萧皖化。
这一日,重骑兵出击,与神风营交战在一起,两强硬碰硬,一时间,双方均出现伤亡。
重骑折损了四百骑,神风营折损两千将士,而另一边,没有重骑的威胁,大夏的五千重骑兵无所谓惧,携带特制的长戈,数次奔袭,搅得北蒙铁骑十分狼狈。
大夏重骑兵,虽然远比不上北蒙重骑那么强大,但应付北蒙轻骑兵,还是能占不小的优势。
夜晚之时,大夏轻骑再次袭营,目标依旧是北蒙重骑的营地,遇到抵抗后,立kè退走,丝毫不犹豫。
第三日,相同的情形又一次发生,只要北蒙重骑去应付神风营,大夏这边的重骑兵就会出现另一边搅局。
无nài之下,萧皖化只能派人请求凡聆月,暂调重骑,对付大夏的三万骑兵。
凡聆月接到情报后,准下此事,将重骑的调了过去,不过,交代下命令,不论什么情况,重骑绝对不能单独出动,必须有轻骑掩护。
接下来的两日,大夏禁军的攻击一拨接一拨,始终没有停下。
另一边的大夏骑兵,在北蒙重骑转移过来后,安稳了许多,只是,晚上的袭营还是一成不变,一晚没有拉下。
北蒙重骑被扰的不让其烦,有的时候,重甲刚刚脱下,便有大夏的轻骑兵过来偷袭,不得已再穿上,刚要战斗,大夏骑兵又快速退走。
战时情况瞬息万变,凡聆月深知随机应变的重要性,所以讲心思全放在大夏禁军这边,而另一边的大夏骑兵战斗力相对较弱,她相信萧皖化可以暂时应付。
这一次,她给大夏的惊喜,终于及时赶上了。
第六日夜晚,一道全身覆盖在黑布中的身影出现在北蒙帅帐,凡聆月坐在轮椅上,嘴角划过一抹冷酷的弧度。
“住持,别来无恙”
“阿弥陀佛”
一声响亮的佛号,黑布陡然炸开,显露出来的是竟是消失已久的人间佛,度厄寺主持。
北蒙大军另一边,浩武王大营中,儒门三千弟子同时出现,由兵掌令带领,趁着夜色赶来。
宁辰第一次见到儒门掌令级别的人物,第一印象很一般,或者说,他对整个儒门的印象都很一般。
他尊敬夫子,并不代表,就对儒门有好印象。
现在的儒门,早已忘记了夫子创立儒门的初衷,夫子创立儒门是为了教化万民,而并非让这些人依靠儒门影响争权夺势。
他的一身骂名,朝中的那些酸儒就没有少出力,他没有回应,只是没有精力理会这些事情而已。
夏子衣也知道宁辰对儒门不待见,所以,有意缓和宁辰和儒门的关系。
“宁辰,这是兵掌令,你的剑便是兵掌令所修”
“多谢”
宁辰抱拳一礼,保持了表面的客套,开口道。
“知命侯之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相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兵掌令轻声一笑,客气道。
“过誉”
说完,宁辰没有再说话,这兵掌令一看就不是简单之人,现在不同以往,他已没有那个心思在此虚与委蛇。
夏子衣心中一叹,知道勉强不得,随即将兵掌令带出帐篷,安排休息的地方。
“知命侯,前些日子,燕亲王和一位名叫阿蛮的姑娘来过儒门,那位姑娘似乎在找你”临出门时,兵掌令略一顿足,淡淡道。
宁辰身子一颤,心中顿时不再平静。
这傻丫头怎么又跑出来了!
前辈知晓他在地府之中,那么阿蛮定然也已经知道此事。
阿蛮为何没有来?
宁辰心中思绪万千,越想越有许多事想不明白。
自古至今,女子的心思,都不是男人能够猜测,哪怕男人再聪明,女子再简单。
远方荒野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缓缓前行,后面的女子一身美丽裙衫,背着一个古色剑架,剑架之上,插着四把剑,三把前辈的,一把自己的。
“前辈,我们休息一会吧”阿蛮又走不动了,娇声道。
“好”
燕亲王轻应一声,停下步子。
阿蛮也不娇气,就地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从自己的小包裹里拿出两颗梨子,一颗递给前辈,一颗自己吃。
燕亲王笑了笑,接过梨,轻声道,“阿蛮,想学剑吗?”
“不想”
阿蛮咬了一口梨子,十分干cui地回答道。
“呵”
燕亲王轻笑,想教者不想学,想学者学不会,宁辰要是有这丫头一半的悟性,恐怕早就踏入先天了。
“前辈,我们这是要去哪啊”阿蛮问道。
“极东之地”燕亲王回答道。
“去那干吗?”阿蛮好奇道。
“渡劫”燕亲王平静道。
五劫境最后一劫,渡过之后,便会随时触及三灾的禁忌,万一第一灾紧跟着出现,可能会殃及无辜,他不想冒险。
这个世间,三灾境总共只有五人,然而,每一个渡过第一灾时,都给天下带来了不小的灾难,三灾境的强大,更多的是建立在无辜者的牺牲上。
阿蛮对修炼的事情不感兴趣,啃着自己的梨子,想着某个人现在在干什么。
“前辈,我想他了”阿蛮情绪无端低落下来,小声道。
燕亲王心中一叹,轻声道,“等我们从极东之地回来,我就带你去找他,好吗?”
“好”
阿蛮乖巧地点了点头,娇俏的容颜上绽放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如同盛开的花儿一般,美丽的让人心醉。
第二百一十一章 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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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天色还未完全亮起,还在睡梦中的北蒙重骑再次被马蹄的奔腾声惊醒。
一夜两次袭营,重甲方才卸下的重骑将士怒火难以抑制,大夏的此举实在卑鄙之极。
北蒙早有戒备,步兵和轻骑迅速列阵应对,抵挡大夏骑兵的袭营。
这一幕已发生了不知道多少次,北蒙对大夏骑兵的袭营早已习惯性的形成防备,时刻都不敢大意。
然而,这一次北蒙大军却发现,大夏派来的不再是以往的轻骑,而是装备全身的重骑兵。
双方普一交战,准备不足的北蒙大军立刻陷入被动。
大夏重骑兵之后,轻骑随后跟到,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北蒙的防线。
战斗激烈异常,北蒙大军迅速集结,全力应付大夏骑兵的攻击。
另一边,大夏禁军也发起了冲击,神风营不惜代价的进攻,尽可能地拖住这一方的北蒙铁骑。
两处战场,四位统帅,各异的心思,平静地注视着战争的残酷。
北蒙大军被一分为二,在不同的战场对付着大夏的攻击,这一场战争,在清晨的鼓声中,迅速达到白热。
半个时辰后,北蒙重骑整装完毕,列阵以待,情无忧手持战戟,身跨重甲战马站于阵前,扬戟一声令下,轰然冲出。
轰隆隆的铁水洪流,势不可挡,大夏骑兵抵挡不住,没过多久便陷入劣势。
“退”
夏子衣一声令下,大夏轻骑兵迅速后退,重骑兵紧随,有条不紊地退去。
北蒙重骑紧跟不舍,发泄着近日来的怒火,任谁被扰的日夜不宁,都难以再保持平静。
萧皖化观察战况,眸中冷芒闪动,大夏骑兵尽出,不可能再有余兵埋伏,今日是一个机会。
大夏的扰兵战术的确让人防不胜防,他不能再被动的防御,否则,一旦让大夏偷袭得手,后悔都来不及。
正面相抗,北蒙重骑的战力天下无敌,他要趁着大夏骑兵尽出的机会,一举击溃大夏的全部反抗能力。
“追”
一声令下,北蒙重骑倾巢而出,铁甲铮铮,迅速追了上去。
“鱼儿终于上钩了”
远离北蒙大营之后,夏子衣挥手,让轻骑兵迅速散开,以重骑对重骑,做出决战之势。
情无忧眼中嘲讽之色无比清晰,大夏的重骑兵对付一般轻骑还可以,与北蒙重骑硬碰硬,无疑以卵击石。
后方,北蒙一万轻骑随时待命,随时准备收割战果。
萧皖化谨记凡聆月的命令,不让重骑单独出击,时刻派轻骑掩护。
两军对战,大战一触即发,北蒙重骑迅速冲锋,一万轻骑兵随后而至,作为掩护。
“退”
战斗进行半个时辰,大夏再落劣势,夏子衣下来,大夏骑兵又一次大举后退。
就这样,大夏骑兵且战且退,将北蒙重骑和一万轻骑远远调离北蒙大营。
萧皖化渐渐感觉到不对,就在这时,远方,一名探子急速奔来,下马快速道,“禀侯爷,有人袭营”
“调虎离山”
萧皖化脸色一寒,冷声道,“有多少人”
“大约五千骑兵”探子回答道。
“退兵”萧皖化观察了一下战况,下令道。
北蒙大军领命,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后退。
阵尾便阵首,轻骑速度较快,由萧皖化带领,急速奔回大营支援。
大夏骑兵阵前,夏子衣同时有了动作,开口道,“追”
令行传达,先前散于两翼的轻骑立刻绕过,阻击北蒙重骑的回援。
远方,北蒙大营火光冲天,相隔极远都可以看到那耀眼的火光。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萧皖化当机立断,朝身边的亲卫下令道,“传令情无忧,本侯先带轻骑回去,让他不要恋战,尽快赶上”
“是”亲卫领命,迅速骑马远去。
大夏轻骑截住北蒙重骑后,后方的大夏重骑兵同时发起冲击,不惜yiqiē代价阻拦北蒙重骑的行进步伐。
“情将军,萧侯令你迅速跟上,不要恋战”萧皖化亲卫赶来,传令道。
“晚了,今天你们谁都退不了”
话声未落,一道年轻身影出现,手持三尺秋水,拦在了情无忧面前。
抛下仁慈的夏子衣,引一身杀机而来,一剑破敌十三骑,血肉横飞。
刀枪不入的北蒙铁骑,这一刻,仿佛纸片一般,被三尺秋水生生斩开。
“大言不惭”
情无忧怒气难掩,纵马上前,长戟挥舞,斩落而来。
剑戟交锋,周围狂风怒啸,战马难承巨力,砰然跪卧大地之上。
同一时间,数位将军攻上,共同围杀来者。
夏子衣丝毫不惧,一人一剑,依旧强势镇压所有人。
奔腾的战马,在众人身边掠过,双方大军再次交战一起。
这一次,大夏骑兵的阵型陡然生变,其排成五个左右的横队,每个横队均为单列,各横队相距很宽的距离,形成了远超北蒙重骑的宽大正面,前两个横队是大夏重骑兵,其余三队为轻骑兵,在此之外,还有众多轻骑在两翼做着看似无意义的运动。
双方交战后,大夏的轻骑兵立刻从前排的重骑兵横队的巨大空隙间酷快速冲出,以特制的神臂弩射击,一波接一波,几次骑射后,大夏重骑兵迅速后置。
大战之中,夏子衣一剑荡开情无忧和四位将军,看着大决战的两军,眸子冷意跳动。
今日的一战,他们准备了太久,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幽冥地府中,宁辰看向北方,同样牵挂着这关键的一战。
重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于无与伦比地破阵之能,冷兵器时代,阵型的完整与否是战争的关键,无论对大夏还是北蒙重骑都是一样重要。
北蒙重骑的第一个弱点,就在于人与马都是全身负重甲,穿戴极为繁琐,以轻骑兵趁夜袭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即便不能杀伤重骑兵力,也会对其造成很大困扰。
重骑兵的另一个弱点,就是速度,大夏的马虽然不如北蒙,但不论什么时候,轻骑的速度都绝对比重骑要快的多,他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拖垮北蒙的重骑兵,当然,这个计划的前提,必须将北蒙重骑和轻骑分开,调虎离山,真假并用,是最好的办法。
大夏的神臂弩,同样是一个很重要的辅助,不管能不能破甲,都会对重甲之内的北蒙重骑造成很大的冲击,重骑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身着重甲的士兵一旦坠马,再想上马,可不是那么简单,骑兵交战,一旦坠马,就意味着死亡。
另外,北蒙重骑在遭到轮番射击之后,很难迅速回击,须保持队形的严密向前推进,否则无法利用ziji的优势进行杀伤,大夏骑兵只需反复的攻击,一旦北蒙重骑攻上,立刻分头散开重新组织阵型,因为大夏的骑兵队伍间隙较大,相距较远,且不需要太严整,队形很容易在远离北蒙重骑之后重新排列整齐。
这样的冲击,可以无限持续,身着重甲的北蒙重骑却无法一直承受这样的高负荷战斗,一旦北蒙阵型混乱,军心动摇,就是他们的机会。
往日叮嘱历历在目,夏子衣看着不断冲击,退回的大夏骑兵,神色冷冽,他相信,这一次的胜利一定属于大夏。
战场之中,大夏骑兵连番的冲击,已让北蒙重骑出现了伤亡,重甲不可能每一处都护的密不透风,总是有间隙部分。
能否战争活下来,有的时候也是需要运气的,一些北蒙重骑明显没有这个运气,在重弩的箭矢之中,被穿透间隙或者双眼部分,死于非命。
其余的北蒙重骑,就算没有被箭矢伤到,同样被这连番的射击震的体内血气翻涌,极为难受。
疲惫,再高度紧张的战争中渐渐显露出来,一连被大夏搅得数日没能好好休息的北蒙重骑,体力明显开始不支,军心亦随之越发不稳。
随着坠马者越来越多,北蒙重骑阵型终于出现了大破绽。
“冲”
一直děngdài机会的大夏重骑兵立刻不要命的冲向北蒙重骑的破绽之处,不惜生命代价,一举冲开了北蒙牢不可破的阵型。
四面游走的大夏轻骑,迅速合拢,以高速的冲击力带动绳索,将疲惫不堪的北蒙重骑一个个拖下马。
下一刻,杀戮,开始了,下了马的北蒙重骑,举步维艰,有的被慌乱的战马接连踩踏而过,再无法起身,有的被数位大夏骑兵联手以钝器生生砸死,还有的被杀红眼的大夏重骑兵以绳索套着,冲撞而死,拖出数十丈远。
战争的残酷这一刻充分显露出现,战场之上,没有人是仁慈的,你死我活,是唯一的写照。
夏子衣手中秋水染满了鲜血,一滴滴落在身下大地之上,动了杀机的大夏浩武王,一身战力不弱于任何天之骄子,强大到极点。
秋水熠熠,挡无可挡,杀伐之威震惊所有人。
情无忧战死,四位将军亦死在了秋水剑下,撤兵的命令,到了最后,也没有下达出去。
半日之后,所向披靡的北蒙重骑,全军覆没。
第二百一十二章 血衣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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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的另一边,北蒙的主力大军与大夏禁军交战一起,战斗同样激烈异常。
凡聆月坐镇阵后,看着陷入僵持的北蒙铁骑和大夏神风营,平静道,“住持,该你出手了”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中,度厄寺住持走出,步履沉稳,一步一天摇,一步一地动。
突来的变化,让大夏将士一阵震惊,佛临人间,浩瀚之力轰然荡开。
书院之中,院长感受到远方这超脱五劫的力量,神色一变,刚要动身,却被一道巨大的手掌拦了下来。
“院长大人,你的对shou是我”
金杖的铃铃声响起,北蒙国师出现,挡在前方。
浩武王大营中,兵掌令同样感受到了这雄浑无比的佛力,神色大变,立刻以秘法急召另外三位掌令前来。
单凭他一人,就算布下了儒门困天阵,也不可能敌得过人间佛。
北方战场,人间佛临世,大夏禁军立刻陷入大溃败,天xià间,再强大的阵型也拦不住超越五劫的强者。
佛者出手,数百丈大地轰然塌陷,巨石纷飞,恐怖之极。
“速退”
危机之刻,血衣侯走出,拦在人间佛前方,下令道。
慌乱的大夏禁军反应过来,不故一切的朝后方退去。
北蒙铁骑追上,洪流蔓延,迅速淹没了大夏的禁军。
拦在度厄寺住持前方的血衣侯再没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这位大夏的武侯,在战过永夜武君之后,再一次对上了先天五劫之上的强者。
面对眼前恐怖到不可战胜的对shou,血衣侯神色反而平静下来,一身血衣随风猎猎,屹立如山。
“侯爷”
一直跟着血衣侯出生入死十数年的百余亲卫眼中含泪,不肯离去。
“退”血衣侯再次下令道。
众人不能抗命,只能退去,转身的刹那,泪水沾衣,送别武侯。
血衣侯双手快速翻转,血气弥漫,下一刻,气海崩塌,一道血柱冲天而起。
“阿弥陀佛”
人间佛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佛号之后,周身金光灿然,惊世佛招再现世间。
轰然的碰撞中,千丈大地尽成疮痍,尘土震天,彻底淹没了两人的身影。
这一日后,血衣侯再没有归来,继忘川侯之后,又一位大夏武侯战死沙场。
两军对阵之地,彻底称为了废墟,诉说着这一战的惨烈。
四位儒门掌令和三百儒门最强者赶到之时,战斗已经结束,满目之内再无一个活着的身影。
这一战后,北蒙和大夏同受重创,北蒙重骑全军覆没,大夏神风营同样损失惨重,伤亡超过六成。
两朝交战至今,北蒙的不败金身第一次被破,然而,由于血衣侯的战死,没有一个人能高兴起来。
夜落之时,宁辰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彻底沉默下来,再没有说一句话。
远方的皇宫中,接到一喜一忧的两封战报后,夏明日沉声一叹,心中复杂之极。
未央宫,长孙看着窗外,眸中闪过一抹落寞。
这场战争,改biàn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大夏武侯,如他,如血衣侯,是真正的英雄。
同一时间,大夏西方,西北方,北方,东南方,所有的大夏武侯全都面向血衣侯战死的方向,共同倒下了一杯酒。
黄泉先行,有朝一日,地狱聚首。
或许无情,宁辰很快就从伤感中恢复过来,又一次拿起行军图,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北蒙还有近六万的铁骑和五万步兵,同样还有着很大的威胁。
而且,天门外的北蒙援兵越来越近,紫阳侯等人应付得也很吃力,一旦这些援兵突po防线,从天门关踏入,大夏的局势会立刻变得再无挽回之地。
北蒙大营中,凡聆月坐在轮椅上,看着身前跪着的萧皖化和一干将领,许久,心中一叹,道,“都起来吧”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她不可能将所有将军都杀了头,此次重骑惨败,就当是一个教xun吧。
他确实没让她失望,最终还成为了她最强大的敌人。
现在重骑全军覆没,想要对付即将到来的蛮朝援兵,就要费些力气了。
“住持,还有两个要求,完成之后,我便放你自由”凡聆月看了一眼身边的佛者,平静道。
“阿弥陀佛,希望施主说话算话”度厄寺住持说道。
“那是自然”
凡聆月眸子闪过一抹冷意,应道。
浩武王大营,宁辰看着行军图沉思了许久,缓缓道,“下一步,北蒙的目标七成是蛮朝援军,三成是剩余的大夏禁军,我们必须要赌一次”
“为何不是我手中的骑兵,我们方才打败北蒙的重骑,应该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才对”夏子衣问道。
宁辰摇了摇头,道,“对shou是凡聆月,她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我们打败了北蒙重骑,但我们的重骑兵同样几乎全部折损,轻骑也损失七千有余,大夏骑兵打不过北蒙铁骑,这个事实不会因为这一场胜利有任何改biàn,相对而言,如今对北蒙威胁最dà的是蛮朝的十万援军,还有剩余的大夏禁军”
夏子衣点头,凝重道,“不太好办,对shou有度厄寺住持,一位超越五劫的强者,始zhong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宁辰转过身,来到帐前,看着极远处的北蒙大营,眸子光芒不断跳动。
现在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今日,院长没有及时赶来,就说明已被人牵制住,不能离开书院,而且,夫子不会插手这些事情,前辈更是不知所踪,大夏五劫之上的战力,全面落入了下风。
一位三灾强者有多么可怕,唯有亲身经li才能够体会,千军万马不可敌,是真正的怪物。
宁辰回过头,问道,“儒门的事情,你比我清楚,靠着四位掌令和儒门三百最强者布下的困天阵,可否拦得下度厄寺住持?”
“能够一战,但是需要时间”夏子衣回答道。
“多久”宁辰凝声道。
“越久越好”夏子衣道。
儒门困天阵是夫子传下,精妙异常,布阵的时间越久,威力也就越强。
不过,这个阵法也有限制,就是需要时间养阵,大阵初开之时,威势相对较弱,要困住人间佛这样级别的强者,机hui不算大。
宁辰眸子微微眯起,当真是大麻烦。
如今他手中没有血纹剑这样的克佛之器,绝对不可能是人间佛的对shou,硬碰硬定然不行。
宁辰想了很长时间,走到桌案前,执笔写下一封信,递给了夏子衣,道,“尽快派人将其送回皇宫”
夏子衣看过信,眉头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立刻走出帐,将信交给守在一旁的亲卫,道,“马上~将此信送回宫”
“是”亲卫领命,迅速离去。
时间不早,宁辰没再多做停留,乘着鬼轿离去。
羽化谷,惊雷阵阵,被境界挡住的气息依然恐怖到极点,一道道威压荡开,让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群废物”
怒吼声惊天动地,震的大地都翻动起来,山谷摇晃,巨石纷纷掉落下来。
红衣妇人等人敢怒不敢言,将头深深低下,掩去脸上的表情。
“祸王息怒,凡聆月实力不俗,且身边不断有强者相助,想要将其置于死地,若不能一击必杀,变数实在太多”
蓝衣中年人抬起头,开口道。
境界之内,一阵沉默,许久,虚空剧烈波动,一支青色的箭透出境界,来到羽化谷中。
“这是赦天箭,可助你们一臂之力,至于弓,很久之前赵家的弓留在了东州一把,你们可凭着此箭的感应去寻,记住,这一次吾不想再听到你们失败的消息!”
“是”
蓝衣中年人,红衣妇人,还有萧破军恭敬一礼,回道。
三人带着赦天箭离去,幽冥地府中,宁辰不知道这一次羽化谷的目标已暂shi转移到他身上,更不知道,他手中的破殇弓,就是很久之前,赵家留在东域神州的那把弓。
当初那个残疾年轻人临死时,曾经提过赵家,不过,宁辰并没有在意,神州大地之上,并没有什么赵家,或者说,没有什么让他忌惮的赵家。
宁辰回到地府之后,一直在思考着如何对付度厄寺住持。
夜幕来临时,宁辰离开地府,朝着远离众人视线的几座小城而去。
此物,他不相信任何人,只能他亲手去做。
远方,蛮朝大军越来越近,整整十万,浩浩荡荡而来,在大夏和北蒙全都元气大伤时,显得如此的庞大。
北蒙大营中,剧烈的咳嗽声不断从帅帐传出,帐内,一抹柔弱的倩影坐在轮椅上,右手捂住嘴,却难掩那泊泊流淌的鲜血,秀丽柔美的容颜上这一刻苍白之极,再难看到一丝血色。
鲜红的血水不断滴落在蓝裙之上,染红裙衫,然hou,染红身下大地。
天xià第一智者,北蒙军师,古往今来先天之下第一人,终于将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就如同寒风骤雨中的烛火,随时都会有熄灭的可能。
大夏和北蒙的战争,打了太久,不论谁胜谁负,总是该到了该要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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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送梨
readx;七日之后,长途跋涉的蛮朝大军终于踏入了大夏北方,离战争的最前线越来越近。
北蒙大军南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凡聆月强忍下一身病痛,执着地进行着北蒙的伐夏大业。
大夏血衣侯战死,被调回不久皇城的太平侯只能再次北上,协助静武公抵挡北蒙大军。
接连大战之后,昔日从皇城调来的二十一万禁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五万,自从大夏立朝以来,还是第一次被打的如此狼狈。
北蒙的六万铁骑依旧所向披靡,加上五万步兵的辅助,大夏的危机还未过去。
最重要的是,凡聆月还活着,这才是真正的威胁。
北蒙大军中,萧皖化脸上的担忧一日比一日浓郁,军师的帅帐周围,由他亲自安排了十九名亲卫日夜轮守,不经同意已不许任何人靠近。
军师,真的可能快要撑不住了。
“萧侯”帐内,一道疲惫的声音传出,道。
萧皖化听到召见后,立刻进入帅帐中。
眼前的凡聆月眉宇间尽是疲惫,容颜虽然依旧美丽,却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色。
“蛮朝大军还有多远”凡聆月开口,问道。
“六百里”萧皖化回答道。
凡聆月神色未变,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萧皖化恭敬一礼,领命退下。
“咳咳”
阵阵咳声传出,凡聆月擦去嘴边的血迹,疲惫地抬起头,看着遥远的南方,最后的时刻,终于快要来了。
北行的路上,一驾又一驾马车急速飞奔,从大夏皇宫出来之后,已几日几夜没有停歇。
马累换马,人累换人,马不停蹄,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北方行进。
幽冥地府中,宁辰同样几日几夜眉头休息,为接下来的战斗尽力地准备着。
雾林之外,从羽化谷出来的萧破军等人凭着赦天箭的感应找打了这里,可是,自五天前这种感应便不见了。
五天前,宁辰最后一次出地府,剩下的几日里,再未踏出地府一步。
赦天箭和破殇弓的感应被地府所隔,失去了效用,让三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
三人等了五日后,依然没有任何发现,不得只能去其他地方寻找。
宁辰不知道,自己侥幸地暂时躲过一难,在战争将来时,可以专心以对。
极东之地,两道身影一步步缓缓走来,日升日落,不断靠近着天地尽头。
坐在混沌雾海之前的人,依旧在静静地等,一口可以煅剑的剑胎,不知何时才能出现。
前些日子,阿蛮的修为糊里糊涂地踏入了后天五品,连燕亲王都无奈地笑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混沌雾海翻腾卷动,两人临近之后,阿蛮看到了坐在天地尽头的暮白,小脸上露出一抹惊讶,指道,“前辈,那里有人”
“恩,看到了”
燕亲王轻声应了一句,旋即继续朝前走去。
当世剑上两位至强者再度相见,没有任何特别的情况,两人相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等剑?”燕亲王问道。
“等剑”暮白答道。
北蒙短暂一战后,两人再会,依旧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昔日沙剑之争,已成过去,谁都没有放在心中。
阿蛮看着暮白,又看看燕亲王,小脑袋想不明白两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暮白也注意到燕亲王身后的阿蛮,看了一眼后,便轻轻点了点头,道,“剑上奇才,可惜”
这小姑娘剑心通透,天资着实不凡,是难得的异才,比起暮成雪也丝毫不逊色。
可惜,一身无剑意,代表还未踏上剑道。
“顺其自然”燕亲王平和道。
“阿叔,给你一个梨子”阿蛮跑上前,从自己的小包裹里拿出一个梨子递了过去,友善道。
宁辰教过她,第一次见到长辈要先送东西。
阿蛮不理解为什么,不过,还是这么做了。
暮白微微一怔,将目光望向燕亲王,不解道,“你教的?”
燕亲王摇了摇头,道“不是,宁辰教的”
“呵”暮白释然,那个小子真是天下少有的怪胎。
阿蛮还俏生生地伸着小手,拿着梨,暮白接过梨子,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蛮”阿蛮乖巧地回答道。
暮白淡淡一笑,道,“阿蛮,阿叔可不能白要你的梨子,这样吧,我送你一剑”
话声落,暮白指上溢出一抹红,旋即点在阿蛮眉心,片刻后,消失不见。
“谢谢阿叔”
阿蛮灿烂一笑,几分娇憨,几分开心,就是没意识到这一剑有什么价值。
一个梨子,换荒城之剑的一滴剑血,这样的好事,也只有阿蛮能够遇到。
宁辰生怕阿蛮吃亏,教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给长辈送东西。
意思其实很明显,人家一个晚辈小姑娘都送东西了,你作为一个长辈,好意思不礼尚往来吗。
当然,这件事要是宁辰自己去做,暮白理都不会理。
人和人是有差别的,这点谁都不会否认。
见面礼也送完了,燕亲王带着阿蛮远离暮白等剑之处,静待第五劫来临。
他有预感,这最后的一劫很快就会来了。
比起天地尽头的宁静平和,大夏北方,大战的气息日渐沉重,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有度厄寺住持的威胁存在,大夏禁军,轻骑兵还有蛮朝援兵始终不敢汇兵一起,生怕一旦失利,全军覆没,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儒门四位掌令和三百儒门最强者隐藏在蛮朝援兵中,耐心等待着出手的机会,面对五劫之上的存在,他们必须要小心再小心。
宁辰和夏子衣将赌注压在了蛮朝援兵一方,他们认为,比起大夏禁军,如今凡聆月应该会更在意蛮朝大军的威胁。
蛮朝领兵的将军宁辰并不陌生,是蛮王的第三子,也就是阿蛮的亲哥哥,当今的蛮太子。
比起大夏皇室的枝繁叶茂,蛮王的儿女就少多了,阿蛮是最小的公主,从小都是整个蛮王宫的掌上明珠,深受几位兄长的疼爱。
所以,蛮太子看宁辰很不顺眼。
宁辰碍于阿蛮的关系,对于蛮太子不友善的态度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都当作没看到。
十五夜,明月高挂,照的天地几乎如同白日一般明亮,远方,北蒙大军轰隆隆而来,铁骑铮铮,骇人异常。
凡聆月身体的情况,被保密的很好,极少有人知道真实情况。
北蒙一方,如今萧皖化统领三军,全权处理一切事物,至于凡聆月,除非必要,其他时候已几乎不再露面。
不过,宁辰从北蒙大军日渐加快的行军速度看出,凡聆月可能快要撑不住了。
时间,对于如今的两军来说,都是极为紧要之事。
两军交战,铁骑对蛮兵,擂鼓惊天,杀声震耳。
度厄寺住持出现了,一步一步,佛光三千丈,撼动天地。
佛力所过,数百丈之内蛮兵阵型轰然崩塌,被随后铁骑冲击而过。
大军之中,宁辰以恶鬼面具遮住了脸,拦在走来的度厄寺住处身前,眸子闪过一抹冷意。
他不相信,人间佛还和当初那样不可战胜,被血纹剑钉在弥界山上烧了那么多天,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
“阿弥陀佛,施主,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否”度厄寺住持一眼便已认出了面具之后的那张脸,口念佛号道。
“客气”宁辰冷声回道。
身后,儒门四掌令和三百儒门至强者迅速布阵,刹那间,浩然正气升腾,荡开方圆千丈内所有兵马。
嘭嘭嘭地响声中,数不清的大箱子被夏子衣身边的亲卫强者带了过来,每个都相隔很远,摆在人间佛眼前。
“还认识这些东西吗?”宁辰淡淡道。
箱子被一个个打开,入眼是一卷又一卷的古籍,佛国数千年传承,全都摆在其中。
度厄寺住持皱眉,刚要开口,却闻一声巨响,离得最近的箱子轰然炸开,纸屑竹片纷飞,洒落漫天。
“火药,听说过吗,我也忘了哪个箱子中放着这东西,何时爆炸我也记不得不得了,就看住持愿不愿意碰碰运气”宁辰不急不缓道。
度厄寺住处苍老的眸子中杀机凌冽,突然间又是一声震天巨响,一箱佛门古籍再度消散天地之间。
“忘了告诉你,佛门的那些舍利和金刚不坏体的初本也在其中,就是忘了在哪个里面”宁辰冷声道。
度厄寺住持脸色微变,身影一闪,来到百丈之外的一个箱子前,刚要伸手,爆炸声再度响起。
巨大的冲击荡开,强如人间佛也不禁退了半步,双耳刺痛。
宁辰冷笑,静静地看着度厄寺住处奔波在各个箱子间,努力阻止着佛门数千年心血毁于一旦。
爆炸声一声接一声,长短不一的引线,带起接连不断的大爆炸,每当人间佛侥幸救下一箱,就会有更多箱的古籍被毁。
趁着这个时间,儒门众多强者不断催动大阵的运转,浩然正气随之亦越来越盛。
“轰”
再次震天的巨响,连成一片腾天火光,度厄寺住持退了两步,嘴角滑落一抹红。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儒佛之战
readx;漫天飘散的碎屑,是佛者无力的象征,亦是催化人间佛怒火的引子,愤怒的度厄寺住持一声怒喝,周身佛光冲天,砰然一掌朝着宁辰拍来。
骇人的佛力,惊天动地,就在这时,浩然正气轰然落下,撞在人间佛身上。
千年以来,佛儒首次在先天之上开战,顿时,天地崩塌,千丈尽成废墟。
大地翻转过来,巨石,大块的土地飞起,炸开,洒落漫天。
四位儒门掌令持儒门四圣令,引浩然正气加身,令行天崩,力抗人间之佛。
度厄寺住持双手合十,金光熠熠升腾,卐字佛印化为一道道金色的锁链,佛光万丈,撑持佛法世界。
三百儒门最强者护阵为先,以阵法之力压制不断加强的佛力,佛儒之争,惊天动地。
幻动的身影,是四位府门迅速的腾移,云白色的浩然正气翻动震荡,撞在佛者周身的金色锁链上,响起铿铿地金石声。
阵法之外,宁辰手中破殇弓银色光芒盛极,凝而不发,始终对着人间佛檀中穴位置。
长久的功体释放,引起一丝丝血雾染身,然而,宁辰却不敢放下手中的弓箭半刻,因为他知道,机会只有一瞬,他一定要抓住。
困天大阵,就算能困住人间佛,但是,困住这一次,下次呢,还有下下次。
他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拖延这么长时间,必须这一战解决这个难题。
夏子衣站在身后,扬手翻掌,周身真气注入宁辰体内,顿时,银色箭芒更加耀眼,震慑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度厄寺住持心头一阵危机感升起,看着远方的箭芒,眼皮狠狠一跳。
破殇弓现世,极远的地方,赦天箭顿时生出强烈的感应,化为一抹青色流光掠向北方。
萧破军等人微微愣神之后,立刻跟上,急速北行。
北方,北蒙和蛮兵的战争,同样越发激烈,铁骑明显更胜一筹,加上度厄寺住持先前摧毁了蛮军防御阵型,铁骑冲入之后,让蛮军更加捉襟见肘。
北蒙大军明显没有恋战之意,在冲塌重创蛮兵的阻拦后,全力南下而去。
不断交战的兵戈,不断撤离的大军,在这之间,还有更加惨烈的佛儒之斗。
儒门三百强者开始有人倒下,被佛力扫中之后,爆体而亡。
四位掌令也多少负了伤,强弱疏离之战,即便困天阵精妙异常,身在阵中的诸人还是难以承受这超越五劫的恐怖压力。
度厄寺住持掐指结印,刹那,漫天金光闪耀,卐字法印散落天地之间,梵音唱响,众人震惊间,世尊说法像再现尘寰。
“唵,嘛,呢,叭,咪,吽”
世尊说法,真言度厄,巨大的六个金字凝聚着佛门至高圣力,镇压而下。
四位掌令神色凝重,四掌交织,浩然正气急剧升腾,下一刻,金卷展开,一个个金字显化,耀眼地金字发出盛极之光,顿时风云变动,强悍的压力一再倍增,儒门绝学,再现世间。
“学海无涯”
双极对碰,轰然惊爆响起,狂沙弥乱中,一瀑瀑儒门强者的血花炸开,染红一片天地。
四个各自负伤,连退数步,口中朱红。
强悍的碰撞,度厄寺住持同样不能尽数承受,退出两步。
“就是现在”
远处,一直观战的宁辰,右手松开,银色箭芒狂啸奔驰,不及眨眼的工夫,瞬间已至人间佛檀中之前。
“呃”
一箭入体,数步连退,度厄寺住处捂着檀中位置,嘴角鲜血泊泊流淌。
宁辰再补一箭,可惜,被反应过来的人间佛一掌震碎,没有生效。
“住持,你果然没有从前那么强了”宁辰开口,冷笑道。
度厄寺住持佛心难持,怒火升腾,脚下一动,欲要闯过困天阵,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仇恨,永远都是掩盖理智最可怕的东西。
失了理智的人间佛,招式更狠三分,让周围儒者压力倍增。
然而,招式的狠辣,代价是破绽的突增,四位儒门掌令趁机以令困天,四道穿天链出现,自圣令中掠过,第一道透过膻中后,立化无形。
度厄寺住处身形巨震,还未来得及反应,周身佛力便剧烈凝滞,难以运起。
这一刻,另外三道穿天链成三角封住人间佛周身,几度明灭,消失不见。
“可恶啊”
度厄寺住持一声怒喝,天地的佛力爆开,顷刻的工夫,周围千丈内,地摧天崩,所有人都被波及其中,再受重创。
“噗”
一道又一道的呕血声响起,尘沙扬落间,佛者消失,不知所踪。
宁辰和夏子衣瞬入阵中,挥手震散尘沙,却再也看不到人间佛的身影。
宁辰脸色难看下来,还是让他给逃了。
“莫要担心,有穿天链加身,短时间内,他的修为无法施展,想要挣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夏子衣劝慰道。
宁辰点了点头,道,“尽快帮助蛮军重整旗鼓,北蒙行军越来越快,我们也要加快速度”
“恩”夏子衣颔首,他们确实要抓紧时间,北蒙现在就跟疯了一般行军,一个不留神,就会消失在他们的眼皮下。
战场清扫,剩余的儒门强者也都离开养伤,经历这一战,四掌令和众多儒者损耗惨重,急需时间休养。
宁辰和夏子衣是最后准备离开的,夏子衣要回自己的军营,宁辰也要回地府。
然而,就在这一刻,三道强悍的气息从远方压下,让两人心神顿时一惊。
“又是你们!”
“是你?”
各自惊讶的表情,萧破军等人和宁辰都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再次相遇,当真冤家路窄。
“原来这把弓在你手里”萧破军看到宁辰手中的弓,冷声道。
宁辰眉头一皱,暂时还没有听明白怎么回事。
“不用和他废话,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红衣妇人眸子带恨道。
三人都自动将一旁的夏子衣忽略,毕竟不是每个后天都强大的让先天都忌惮。
可惜,他们运气不好,又一次来得不是时候。
若是在晚来一会,等夏子衣和宁辰分开,此行,宁辰必死无疑。
他们不知道,若不是宁辰的一箭,夏子衣早就踏入了先天之境,昔日的大夏大皇子天赋不输于任何人,唯一的弱点,就是太过重情。
“他们是羽化谷的人?”夏子衣也猜出了三人的身份,开口问道。
“恩”宁辰应道。
“来的真是时候”
夏子衣手一动,三尺秋水出现手中,身形动,秋水漫天。
萧破军一惊,计都刀迎上,砰然一声,天地惊爆,尘沙狂涌。
宁辰同样抽出墨剑,一剑掠出,剑意横断天地。
剩下两人急忙运招应对,挡下这可怕的一剑。
昔日的武侯,昔日的皇子,如今两人身份全都变了,宁辰变得更强,夏子衣变得不再那样处处仁慈。
交战开始,三人立刻陷入苦战,丝毫占不得半点上风。
夏子衣和宁辰的配合,没有宁辰和凡聆月那么默契无间,也感受不到双方的剑息,但是,夏子衣身体处于巅峰,一身战力不弱任何人。
二对三,反而是少数更占上风,三人心中何其震惊,什么时候接天之境的后辈都变得如此强大?
他们不知道,他们只是倒霉而已,遇到的人,全是天下间最惊艳的几个人。
秋水之上,剑芒带动周围还未完全消散的浩然正气,一剑比一剑强大,三人应付的极为狼狈。
疏忽的刹那,赦天箭自动飞出,朝宁辰这边掠来。
“糟了”
三人一惊,刚要阻止,却被一瀑盈盈秋水拦下,不得不回招应对。
宁辰抓过赦天箭,身后破殇弓立刻生出感应,弓与箭同鸣,时隔无数载再相逢,互诉离情。
“多谢厚礼”
宁辰弯弓搭箭,刹那,雷鸣天地变,一道道闷声怒雷降落,青色的光华大盛,咆哮奔腾,惊颤九天。
“退”
蓝衣中年人心中骇然,脚下一蹬,立刻逃去。
萧破军和红衣妇人同样被这恐怖的箭威震惊,转身就逃。
从未有一刻,三人的速度竟快到了如此地步,眨眼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辰冷笑一声,收起破殇弓和赦天箭,箭只有一支,他没必要浪费在这里。
“我走了”
宁辰召出鬼轿,迅速离去。
夏子衣也随之离开,回自己的军营。
大战之后的疮痍,停留大地之上,寒风吹过,一片萧瑟凄凉。
许多老兵皆言,能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是,谁会想死,他们不过是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罢了,有的时候,这些东西比他们的生命还重要。
南下的北蒙大军,直直朝着大夏皇城的方向,等待胜利的旌旗,在黑夜中不断猎猎舞动。
凡聆月坐在马车内,周围全都是情报和地图,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他物。
萧皖化紧跟在马车旁边,从不肯离开半步,随时等待马车之内的命令。
离大夏皇城已经不远了,是非成败,就在这最后的不到一个月内。
究竟是人定胜天,还是天意不可违,或许很快就有了答案。
...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最后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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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辰召出了鬼轿,两人走进去,一同回归各自该去的地方。
杨鸿一直在后面跟着,没有靠的太近,也没有离得太远,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鬼轿之中,两人沉默不言,谁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皎月探出云层,照下一抹光华,鬼轿驰过黑夜,转瞬消失不见。
杨鸿一直护送凡聆月到了北蒙大营,才重新回天门关镇守。
宁辰没有停留,直接回了地府。
北蒙帅帐之中,凡聆月闭着双眸,轻声道,“最后一个要求,在你冲破束缚之后,镇守羽化谷前一年,莫让任何人出入,你也一样”
“阿弥陀佛”
旁边的营帐中,度厄寺住持口中一声佛号,旋即起身离去。
之后的十余日间,北蒙大军一直南下,大夏轻骑只能以扰敌阻止,不敢轻易与北蒙主力铁骑交锋。
两军边战边行,大夏的皇城前,最后一座重城,终于渐渐出现在了眼前。
落月城前,一道巨大的山涧坐落北方大地上,东西走势崎岖,高低不平,连绵不见尽头。
山涧宽广,其中的地势反而比较平坦,车马走上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山就是山,涧就是涧,历来都是易守难攻,对于以骑兵为主的北蒙大军更是不利。
绕行,是最好的办法。
夏子衣、静武公等人都以为北蒙大军会绕行,尽量避开这不利的地形。
不过,宁辰还是建议将重兵全都布在这里,他很清楚,凡聆月的日子不多了,不可能再有时间再绕过这连绵的山岭。
事实证明,北蒙大军果然没有改变方向的迹象,一直朝着落月城的方向赶来。
北蒙军中,一封封书信不断送出,最后的日子里,凡聆月倾尽自己的努力,为北蒙日后的局势留下后招。
她知dào,在她死去之后,北蒙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立kè就会坐不住,明月年龄还不到亲政的时候,震慑力不足,难以压下这些人。
落月城前,山涧峰上,宁辰看着远方渐渐驶来的北蒙大军,手中破殇弓拉开,风云激荡间,赦天箭直指重兵守卫的一辆马车。
逼命的一箭,搭在弓上许久,一向杀伐果duàn的宁辰,这一刻心中挣扎异常。
这一箭射出,两朝战争就结束了,以凡聆月现在的身体状况,已不可能挡下这一箭。
然而,这一箭射出,也意味着羽化谷出世的时间,更加提前。
最起码,他能确定凡聆月的态度是坚决阻止羽化谷出世,但是,他不知dào永夜神教怎么想。
失去北蒙这个盟友,永夜神教很有可能会寻找新的势力抵抗大夏的威胁。
北蒙大军扎营在山涧之前三十里处停了下来,旋即扎营休整,山涧峰上的身影消失了,这最后的一箭,还是没有射出。
在战争之前,没有人有资格感情用事,宁辰甚至都快忘了怎么随着心去做事,一切的行动,都要做出最理智的判断和权衡。
或许,从战争开始,从他决定守护大夏开始,他就只是大夏知命侯,而不是宁辰。
失了心的人,早已亲手将自己的悲喜掩埋。
山涧之前,北蒙大军停了三天,期间多次派兵试探,大夏将士奋力抵抗,不让北蒙铁骑跨过一步。
帅帐中,凡聆月写完了最后一封信,让人送出后,自己转动轮椅出了帐篷,看着远处的那一座古城。
落月城,那是她与他第一次相见的地方,那个时候,她叫月灵,他叫宁凡。
那是她一生最大的疏忽,没有想到,她一直想杀的人,就在眼前。
后来,他们成为朋友,她赠了他一把剑。
过了没多久,他们在大夏皇城相遇,他让给她一株血参王。
再后来,他们知dào了对方的身份,依旧毫不犹豫地再次成为了敌人。
天意如此,他们最终了解所有恩怨的地方,又回到了这最开始遇到的地方。
“动手”
凡聆月开口,下令道。
“是”
令行之后,数以千计的马匹尾巴被泼上油,接着,以火点燃。
受惊的马匹顿时惨烈嘶鸣,如同发疯了一般冲入山涧之中,轰轰地马蹄声,震颤整个落月涧。
绳索,地陷,暗桩,冷箭,所有的陷阱和布置在这疯狂的马蹄中,被一一填平,血肉横飞间迅速铺出了一条平坦的大道。
面对潮涌一般的疯马,大夏禁军不得已一退再退,让出了前路。
北蒙大军很快出现,直面大夏最后的一道关卡,落月城。
静武公和夏子衣的命令,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死守!”
落月城后,大夏再无阻碍,长驱直入的北蒙大军,一旦打入皇城,大夏就真的完了。
双方的激战,一直持续了两日,大夏守得辛苦,北蒙攻的亦不易
然而,在这至关重yào的时刻,凡聆月又一次在阵前昏了过去,让一直紧绷地夏子衣和静武公等人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萧皖化担起统帅的职责,全力指挥北蒙大军攻城,不过,在少了凡聆月之后,这场战争便重回平等,大夏众将心头的压力减少了何止十倍。
两军将士在落月城的攻守中,不断的伤亡,一日接一日,萧皖化看着帅帐中始终昏迷不醒的军师,眸子从担忧,紧张,最后转换为伤感,失落和不甘。
他知dào,这一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七日之后,凡聆月醒来,眸子似乎清明了不少,苍白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只是,萧皖化看到之后,眼中的悲伤更加浓郁了。
凡聆月转动着轮椅出了营帐,看到前方屹立不倒的落月城,淡淡说了一句话,“退兵吧”
萧皖化心中一痛,跪在地上,面带愧疚道,“是属下无能”
“不是你的错”
凡聆月平静地回了一句,继xu道,“日后北蒙就交给你和老尚书令了,好好辅佐陛下,莫要让我失望”
萧皖化头颅深深叩在地上,泪水滑落,久久不曾抬起。
半日后,北蒙大军缓缓退去,旌旗不再飘扬,谁都没有想到战争会这样结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北蒙众将士眼中依稀还有着泪水和不甘,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们不甘心。
众位将军的苦苦哀求,没有打动凡聆月半分,一声退兵,不容任何置疑。
骄阳西下,北蒙大军渐渐退出了落月涧,夏子衣和静武公刚开始还以为是计,后来,见北蒙大军是真的退了,方才难以置信地互视一眼,无法相信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凡聆月一人坐在落月城前,并没有随着大军离开,十分平静地看着这一方美丽的神州大地。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输给了时间。
夜色降临,宁辰来了,看着月下的倩影,一步步走了过去。
看着已经消失的北蒙大军,宁辰并没有任何意wài,从凡聆月昏迷的第三日起,他就清楚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谁都没有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天意弄人,让本来就荒谬的战争,有了更加荒谬的结局。
“来了”凡聆月轻声道。
“恩”
宁辰应道,旋即走到轮椅之后,很自然推着向前走去。
两人的路,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一个是大夏的罪臣,一个是大夏的敌人,然而,走入城中之后,每一个将士都自觉地让开了路。
城中的河畔,已没有往日的热闹,不过风景依旧还是那样的美丽,柳叶垂入水中,随风荡起一圈圈波纹。
“你说,日后的史书会怎么写你?”宁辰随意问道。
“你认为呢?”凡聆月轻声道。
“呵”宁辰轻声一笑,道,“千古罪人”
“我也是这样认为”凡聆月轻笑道。
月色照落大地,洒下微微寒意,不知不觉,天气都已经如此凉了。
宁辰推着凡聆月在城中走着,就如同昔日,她推着他一般,如此自然,仿佛本就应该这样。
凡聆月看着周围美丽的景色,眸子一片深邃的漆黑,“我算对了所有的事,却唯独算露了你的出现,果然,最终还是让你成了大患”
“我不如你”宁辰平静道。
他们之间的争斗,一直都是他在输,他赢过的次数,寥寥无几。
凡聆月摇了摇头,道,“结局是你帮大夏撑了下来,过程如何,又有什么意义”
宁辰默然,道,“有什么遗言吗”
“小心永夜神教,羽化谷那里有度厄寺住持镇守,一年之内应该不会出世,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凡聆月交代道。
“恩”宁辰应下。
两人再度沉默下来,静静地走着,许久之后,凡聆月双眸渐渐恢复了从前的清明,神色也完全恢复了正常。
“时间到了”
凡聆月轻声一叹,站起身子,一步步朝前走去。
宁辰站在原地,眸子闪过深深的伤感。
月下的蓝衣,随风猎猎,最后一步踏出,周身真气轰然冲天而起,蓝色光柱通天彻地,震撼天下。
天魔劫,天火劫,天雷劫,三劫同时降世,雷鸣震天,火烧天地,旋即轰然降下。
美丽的倩影,在火焰中燃起,如同盛开天地间的蓝莲花,在生命最后的阶段,依然耀眼的让人难以直视。
“三劫同天,绝代天骄”
天下间,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景象震惊,古往今来,还从未有人能像这样一步登天,连度三劫。
“若有一日,永夜神教为祸世间,人力难抗,便想办法此乱之卷置入永夜神典之内,最后的这一魂,算是我为天下人尝罪”
最后的话声中,一道古卷飞出,缓缓落入宁辰身前。
雷火咆哮,淹没了目所能及的一切,蓝色倩影渐渐消失,下一刻,净业太初落下,铿然折断。
这一夜,落月城,聆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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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罗刹有泪
readx;黑夜之中天火朝着宁辰焚来,乱之卷轻颤,一抹幽幽光芒出现,天火降下的一刻,立刻顿了下来,仿佛失了目标,不知所措。
宁辰默默收起乱之卷,一步步远去。
夏子衣,静武公看着远方离去的身影,沉默不言,没有道别,亦没有挽留。
战争结束了,整个大夏都没有资格再挽留他。
大夏匪夷所思的赢得了这场战争,在最危险的时刻,发生了如此让人难以预料的逆转。
晨曦照下,宁辰一步步向前走着,时隔数月第一次立身阳光之下,心中却没有任何喜意。
数日之后,宁辰回了地府,默下了地之卷,放在了暮成雪闭关的石室前。
至于生之卷,他等她来拿。
蛮朝援兵也退了,一战损失三万,不过,依然帮了大夏不小的忙。
离开之时,蛮太子手中多了一面古镜,是宁辰留下的,让他带给阿蛮。
凡聆月逝去的消息很快传遍天下,世人震惊,有人喜,亦有人悲。
许多人心中有着遗憾,他们本以为大夏要完了,没想到会发出如此大的转折,看来,大夏的千年气运还是未到尽头。
北蒙铁骑,天门关的杨鸿,还有北蒙的援兵,全都退回了北蒙境内,凡聆月的死讯,对于整个北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打击。
两朝战争,就这样结束了。
大夏沉沉缓了口气,方才将目光望向了永夜神教。
宁辰再未回去,对付武君和重骑的办法,他都已教了下来,他已不想再管。
时间流逝,大夏缓过这一口气后,展现出千年无敌皇朝的强大底蕴,黑水军为主,四方援兵为辅,打的永夜神教再难前行半步。
凡聆月死后,北蒙王庭锐气严重受挫,以三万战马和无数金银财宝作为赔偿与大夏议和。
大夏接受了北蒙的议和,也没有太过刁难,朝中以及天谕殿的数位掌权者很清楚,北蒙的小皇帝是宁辰手把手教出来的,他们不能一点也不顾及。
知命侯身上的恶名,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慢慢被洗刷,诸多事情的真相一步步被揭露出来,传遍整个大夏,然而,任凭大夏军民如何愧疚,自责,甚至请愿,知命侯都再也没有出现。
夏明日默许了这些人的行动,虽然他知道臣子的威望太高,对于帝王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却也没有出手相阻。
因为他很清楚,宁辰无心权势,对他造不成威胁。
未央宫中,长孙再未踏出一步,宁辰也再未回来过,不是不想回,而是不能回。
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夏的元气也在一天天恢复,永夜神教的攻势也不愿和大夏直面相抗,攻势渐渐弱了下来。
战争中短暂的和平,总是显得如此可贵,百姓终于不用四处逃亡,渐渐回归家乡。
大夏战死的将士们,名字刻满了一块又一块墓碑,皇城武侯祠上,同样再一次添上了两座灵牌。
忘川侯,血衣侯!
武侯祠上,摆上的灵牌,已数都数不过来,大夏的千年和平,全都是上面的一位位武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武侯之名,高于一切。
废侯令被收回,知命二字,重归十武侯行列,只是,夏子衣,太识公等人都知道,这一位置,将会永远的空悬下来。
他不会再回来了。
半月之后,幽冥地府中,一道大红倩影破关而出,刚踏出地府的刹那,漫天鬼气冲天而起,化为一道接连天地的光柱。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道幽蓝色的光柱出现,至邪之气阴冷逼人,瞬间吞噬了周围的所有生命。
这一日,地府两位传人同时踏入先天,震动整个人间。
也在这一日,宁辰出现了刚刚突破先天的冥子面前,得到乱之卷后,宁辰再度迈出了半步,压制在先天边缘,却不愿踏入其中。
两人?大战,打了整整一天,冥子不敌,一路奔逃,宁辰一直追了千里,可惜,最终还是未能除掉这个祸患。
没过几日,皇城之中,夏子衣突破桎梏,借助皇宫深处镇压皇朝气运的重器掩去异象,十分低调地踏入先天之境。
之后的七个月内,陆续有九品绝颠的强者迈入先天,比如,神之子,剑一等,大世的辉煌,初现征兆。
宁辰不再刻意拖延自己的生命,在不断的修炼和大战之后,最后一片彼岸花也耗去,黄泉的毒性一日比一日严重,全身亦再一次开始腐朽,溃烂。
宁辰以黑衣遮去全身,一步步走在大夏东南,寻找着天楼的踪迹。
乱之卷可扰乱并遮蔽天机,却难以像明之卷那般透彻天机,想要寻到天楼,十分不易。
不过,宁辰不急,依然一点点找着,只要空间异常的地方,他都会进去看一眼。
也因此,宁辰走入了不少大教的禁地,数次和各方大教的守护者激烈交手。
剑宗,禹城姚家,还有三派大教,全都紧张起来,想不明白为何禁地会暴露。
又三个月后,宁辰终于在大夏东南的一座古城中,找到了天楼的入口所在。
如同宁曦所说,天楼之中,果然有着先天所在,一位徘徊在第二劫巅峰到第三劫边缘的绝世强者,气息强大的让人震惊。
对于宁辰的到来,天楼的强者同样有着震惊,眼前之人明明有着无限接近先天的气息,却不知以何物强行压下境界,就是不肯踏入其中。
宁辰为取回宁曦的一魂而来,天楼的镇守者自然不肯,两人交战,战斗激烈异常,打的整个空间大阵几乎都要崩塌下来。
宁辰身居不死之身,出手只攻不守,任凭伤势加身,亦不退让半步。
天楼镇守者又惊又怒,惊的是眼前之人手中的剑竟能伤到他,怒的是,此人不要命的打法明显是要拖他一起下地狱。
最终,天楼镇守者喝停了战斗,脸色铁青的交出了蓝君的一道魂。
宁辰拖着一身伤体离去,根据魂魄的感应找到宁曦,交还之后,又一次离开。
宁曦阻拦不住,精致的娃娃脸上泪水哗哗流下,她知道,这一次的分别很有可能就是永别。
宁辰想最后看一眼阿蛮,可是他不知道前辈和阿蛮去了哪里,所以,只能将这个遗憾留在心里,回了书院,与夫子道别,并将乱之卷交给了夫子。
这一次见面后,宁辰便彻底消失在神州大地之上,再无人知晓其踪迹。
地府之中,宁辰一直等在石室之前,一日,两日,三日……
十日之后,宁辰轻声一叹,翻掌震出了生之卷,旋即离去。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等到她。
鬼女跟在一旁,以鬼轿相送,将其送到最后的目的地。
羽化谷外,度厄寺住处已不在,一年之期到了,人间佛重新恢复了自由身,两日之前便已离去。
宁辰只身入了羽化谷,片刻后,激战之声响起,杀伐震天,剑意散于四方,山石崩碎,大地尽成疮痍。
不久之后,一道银色的光柱,轰然冲天而起,搅动天地。
双劫同天,天魔劫,天火劫同时而降,黑夜的火焰,映照九天,惊人之异常。
与此同时,东边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下,焚烧的天火顷刻间化为焚天煮海之势,天地大变色,将整个羽化谷都包裹其中。
羽化谷外,寒风拂过,吹起了鬼女头上的红盖头,那一双美丽的眸子中,一滴泪水悄然滑落。
天地尽头,阿蛮突然昏了过去,三灾加身的燕亲王一分神,立刻一口鲜血呕出,染红身前混沌雾海。
半日后,羽化谷中,天火消散,方圆百里,尽成焦土。
幽冥地府中,暮成雪出关,眸子更加冷冽,鬼女挥手,染血的生之卷飞出,落在前者面前。
“这便是你要的生之卷”
“他人呢?”
暮成雪眉头微皱,问道。
“死了”
鬼女语气极其不善,回答完后,转身朝远处走去,不愿再与其说一句话。
暮成雪拿起生之卷,经过长期的温养后,生之卷终于勉强拼接在了一起,只是,上面依旧清晰地有着道道裂痕,血迹斑驳,刺眼异常。
暮成雪心口隐隐有了一丝痛苦,渐渐地,痛苦越放越大,如同被什么割开一个口子,疼的让人难以喘息。
“呃”
一声痛楚的长哼传出,暮成雪周身,雪白的光芒大盛,片刻之后,一双眸子再度恢复了清明。
远处,鬼女顿足,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强忍住心中杀机,冷声道,“地府不欢迎你,请立刻离开”
暮成雪带着生之卷离去,眸光清冽,一如往日无情。
地府再次恢复冰冷和孤寂,鬼女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露出一张娇艳若滴的容颜。
地狱罗刹女,生来就会有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和一颗狠辣的心。
罗刹多掩面,就是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容颜,她亦一样。
他看过,虽是无心,但确确实实看到了。
不过,他死了,这样也好。
鬼女眸中的泪水再度不自觉地流下,一滴滴,滑落弱水之中,旋即沉落水下。
...
第二百一十八章 九霄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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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竹阁中,云十三继续讲解着九霄山的大概情况,宁辰也在一旁静静听着,快速了解着这个陌生地世界。
“九霄山上总共有五殿,太玄,天铸,离合,绮罗,还有璇玑,其中太玄殿住着掌教,天铸殿住的是剑尊,离合殿是药尊,绮罗殿是花尊,璇玑殿是梦尊”
“掌教是我师尊,性格比较严厉,主管山上大小事务,剑尊比较随和,一般不管事,很受弟子喜爱,药尊和花尊有自己的事要做,平日里出现的次数不多,不过,对弟子还算是不错,至于梦尊”
说到这里,云十三挠了挠头,道,“梦尊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听师尊说过,梦尊是他们五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只是,梦尊极少在弟子面前出现,就算是我也只见过一次而已”
宁辰听的很用心,同时,心中也不免有着震动,这五尊无疑都是先天之境的存在,仅仅一座九霄山就有如此多的先天强者,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不过,他知道此境之中,最多只有两位三灾境的强者,相比神州大地倒是少了不少。
云十三所说了很多事,最后说到了九霄山招收弟子时,又尴尬地停了下来。
他忘了,宁辰只是一个普通人,此事说了也是无用。
宁辰并不在意,他不可能长久留在九霄山,如何想办法回去,才是他如今唯一在乎的事情。
云十三思考片刻,建议道,“你既然没地方可去,不如报个名,作为外门弟子留在九霄山上打打杂,平日里也没有太多事情,就是扫扫地什么的,不算累,最主要是有个地方住”
“恩”
宁辰点了点头,随yi地应下。
“我教你一些修炼心法,虽然你现在才修炼稍微晚些,不过,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云十三又想了想,道。
“多谢”宁辰开口谢道。
云十三将一段口诀写出,一边教,一边仔细讲解,很是耐心。
宁辰默默记下,他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的功法和神州有何不同,那位境主明显图谋神州大地已久,他必须好好了解这个世界的东西。
兵法首要,知己知彼,不管他还能不能回去,多知道一些事情总是没错。
半日后,云十三出外简单交代了一下,作为九霄山的首席大弟子,安排一个外门的打杂弟子还是没有问题。
九霄山弟子不多,地方却大的惊人,除了主峰外,其他几峰鲜有人迹,所以,最不缺的便是住处。
宁辰选了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离主峰不算远,每天负责帮忙清扫主峰之前的登天梯。
登天梯有九千九百阶,高耸入云,平日里,会有正式弟子定期清扫,这个任务,其实比看上去中要清闲很多。
不过,宁辰扫的很认真,每天一早就会起来,开始清扫,晚上之后,便回自己的住处休息。
时间一久,定期负责下来清扫的正式弟子发现,登天梯似乎已用不到他们再清扫。
外门弟子大比的日子渐渐临近,山上的弟子也忙碌起来,为此次外门弟子大比做准备。
到那一天,会有很多其他门派的大人物前来,九霄仙山作为天下修炼的几大圣地之一,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宁辰丝毫不关心这些事情,每日只做自己该做之事。
五尊依旧高居五仙殿中,除了剑尊之外,其他人几乎从不露面。
晨曦洒落,朝阳初升,宁辰一如往日的在登天梯上清扫,偶尔上下山的九霄弟子,早已习惯有这么一个人,一点也不惊讶。
就在扫上四千阶时,天地突变,一道恐怖的气息自山下而来,转瞬之后,从登天梯上掠过。
修为稍差的弟子,被这强大之极的力量波及到,立kè重伤飞出,生死不明。
宁辰离的稍微远一些,神秘强者经过之时,没有留意,继续前行。
片刻之后,山上遭劫,数十名弟子联手,却连一招也接不下,死伤惨重。
云十三怒火急烧,一剑掠出,想要拦下行凶之人。
然而,先天和后天的差距,岂是人力可以弥补,仅仅两招,便重伤飞了出去。
宁辰来了,平静地看着不断死伤的云霄弟子,眼中从未闪过半点波澜。
山上的伤亡越来越多,宁辰走到重伤的云十三面前,查看之后,发现没有生命之危,也就放下心来。
“师兄,师姐”
小石头跑了出来,看到不断飞出的一道道身影,刚要上前,就见一道雄浑掌力破出,逼命而来。
宁辰神色一冷,眸光凌冽间,周身天地灵气剧烈翻动,轰然一声,撞上逼命的掌力。
“啊”
小石头被余波震飞出去,摔的四仰八叉,不过,却保住了一条小命。
黑衣身影心中一惊,知道有真正的强者出手了。
就在这时,古色的剑光划过,一身儒者打扮的剑尊出现,逼上来者。
远处,宁辰把小石头拎到云十三旁边,然后,静静地守在一旁。
还活着的云霄弟子赶紧退出战局,不愿成为剑尊的拖累。
大战激烈异常,剑尊单剑迎战神秘来人,一时间,竟丝毫占不得上风。
下一刻,黑夜身影摆脱剑光,脚下一踏,直冲太玄殿而去。
“放肆!”
黑影闯入太玄殿,一道极怒的斥声传出,九霄掌教出手,力战闯殿之人。
片刻之后,黑衣身影飞出太玄殿,从天而落,迅速离去。
“擅闯九霄,就想这样走吗?”
璇玑殿中,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传出,同一时间,千万光芒在众人眼前汇聚,凝成一道绝代风华的倩影。
黑衣身影丝毫不惧,欺身而上,雄浑掌力轰然印出。
梦璇玑身影消失,反手一掌,嘭地迎上。
刹那间的交手,黑衣身影口中一声闷哼,身影急退间,又是一掌拍出。
恐怖掌力狂啸奔驰,这一次却不是朝着梦尊,而是逼向宁辰和小石头所在的方向。
小石头眸中闪过一抹惊恐,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宁辰,他却忘了,身边之人似乎还不如他。
宁辰心中一叹,正要出手,却见一抹倩影掠过,挥手挡下狂啸而来的掌力。
黑夜身影抓住这一刹那的空隙,身子凌空一折,几个闪动后便消失不见。
梦璇玑冷声一哼,看了一眼身后的三人,什么都没说,莲步轻踏,化为一抹流光飞向璇玑殿。
九霄掌教出现,脸色阴沉异常,看着地上死伤一片的弟子,眼中是怒火几乎要喷涌出来。
之后的半日,山上的弟子默默地清理着战场,再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
宁辰是外门弟子,不能在山上长久停留,所以在战斗刚一结shu,便安静地离开了。
没有人会在意,很多人都知道这是山下扫登天梯的外门弟子,仅是一个凡人而已。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悲惨的一幕,仿佛只是一个简单的插曲,外门弟子的大比,还是如期到来,诸多名门大派的掌教和世俗王公到来,聚集九霄山上。
宁辰依旧每天扫着登天梯,对于山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不闻不问,也再未上过山。
小石头偶尔会下山,脑袋上的童子小髻依旧十分的可爱,小孩子的悲伤不会持续太久,哭过几场之后,也就渐渐淡去。
宁辰扫地,小石头就在一旁蹦蹦跳跳地玩闹,把好不容易扫好的石阶又弄的满是尘土。
宁辰也不在意,笑着再把尘土扫到一旁,一遍一遍,从未厌烦。
夜晚降临,小石头回去山上,宁辰亦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修炼。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境界,他已经历了先天第二劫,但体内却一丝真气都没有,就连丹田气海也和普通人一样,毫无差别。
并非修为尽废,也不是修为被封印,就是消失了,仿佛从未修炼过一般。
宁辰修炼许久,气海之中,开始出现一丝丝真气,只是离汇聚气旋还相去甚远,一天两天,不可能修成。
寒月高照,一丝丝冷气入体,宁辰睁开双眼,起身来到屋外,看着高高在上的九天,眸光冷冽如冰。
天地灵气卷动,萦绕周身,下一刻,月下的身影消失,直冲九天之上。
九天酷寒,冷冽的风越来越强,宁辰以天地灵气护住周身,却还是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先天,后天的最大区别,就是先天可以调动天地之力,而后天不能。
可惜,宁辰修为尽失,身体比普通人强不到哪去,越往上,就越感到力不从心。
半个时辰后,宁辰重回山下,散去周身天地灵气,重新开始修炼。
他现在,上不去九天,必须尽快修回原来的修为。
小石头说过,他是天上掉下来的,因为后山只有山崖,没有路,而且他周围还砸出了一个很大的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唯一的线索,就是小石头的话。
既然他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他就必须想办法再上去一次。
或许,他能发现些什么,也或许,回去的办法,就在那虚无缥缈的九天之上。
第二百二十章 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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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如牢笼,困住不想停留之人,宁辰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对于其他事,一概不理。
他不是多情之人,更不是仁慈之人,就如同山上的悲剧,即便再发生一次,他也同样不会出手。
对于此境发生一切,他没有太多感觉,也不愿过多干涉。
九日之后,山上的大比开始了,九霄五位尊者全都现身,连同诸多大派的掌教和世俗王公,气息若隐若现,给了在场众人不小的压力。
宁辰双眼扫过了在场每一个人,心中不禁一叹,这个世界的先天,果然要比神州大地要多不少。
这些人中,除了九霄的五尊,竟然还有四位先天之境的强者,其中一位还是世俗的王公。
九霄山的地位,在这一场大比中,也多少可以看出一些,尤其是五尊中的梦璇玑,明显是众人的焦点。
他听小石头说过,梦尊二十年前就已经是先天第四劫的强者,如今走到了哪一步,谁都不知道。
第一轮的分组很快出来,宁辰第一个对shou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修为在后天三品,就是看上去怯怯诺诺地,明显有些怕生。
宁辰上台,看着都快吓哭的小姑娘,脸上几分无奈。
高台之上,许多眼睛都在看着这场比赛,这是第一日的大比,他们也希望看看有没有让人惊艳的年轻人出现。
宁辰没有任何晋级的**,想的更多是如何不留痕迹地输掉这场比赛。
小姑娘不出手,宁辰也就不动,等了半天,周围的观众都已经不耐烦,开始大声催促。
小姑娘吓哭了,下意识出了一招,宁辰立刻很配合地飞了出去,摔到武台之下,为显逼真,还故意磕破了额头,流下一丝丝血迹。
小石头颇感丢脸的捂住眼睛,实在太丢人了。
高台之上的各教大人物们也都无奈了笑了笑,后天三品也就是刚入武道的门槛而已,不过,这年轻人更弱,明显就是一个普通人。
一场未胜,一招未出,宁辰很干cui地被淘汰,直接出局。
其他的几座武台上,比试同样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九霄山招收弟子有严格的年龄限制,不能超过二十岁,而且有很强的自主性,所以,只要能表现出足够的天fu,就算进不了前三,也很有可能被收入门下。
当然,像宁辰这般表现如此惨淡的,只要是脑子不进水,谁也不会愿yi收下。
小石头的对shou,也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年,两人你来我往的比划半天,最终小石头胜了半招,勉强将对shou打下台,高兴地嘴都合不拢。
外门弟子的大比还在继续,宁辰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日落。
天才还是有的,一位十七岁左右的少年郎,修为已至八品巅峰,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迈入接天之境,一出手就立刻引得众多人的注yi。
“西林王的嫡子,果然天资超凡”九霄掌教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年轻人,毫无yi问是前三的有力人选,更重要的是,年龄才十七岁,前途不可限量。
“师弟,怎么样?”
“还不错”
剑天铸笑了笑,回答道。
他知道掌教的意思,是想要他收下此人,他倒是无所谓,天铸殿多这一人不多,少这一人不少,不过,他倒是更喜欢那个扫登天梯的年轻人,比起弟子,天铸殿更缺一个能扫庭院的。
骄阳西下,大比进行到三分之一,也就不得不暂shi停下,明日再继续,宁辰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比试结束的令声,立刻拍拍屁股走人。
夜晚降临,宁辰依旧在自己的小屋中静静修liàn,再次重修生之卷,难度却比第一次小不到哪去。
银色光芒一点点汇聚,半个多月过去终于开始有凝形的迹象,小小的气旋极其缓慢的旋转,弱小的仿佛随时都散掉。
就在这时,宁辰双眸豁然睁开,看着门外,冷光闪过。
有人来了。
“当当”
房门敲响,很小心,显示着敲门主人的不安。
宁辰起身,走上前打开门,借着月色,看到来人的模yàng。
门前柔柔弱弱的身影,十五六岁,娇俏的模yàng怯怯诺诺,就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吓跑。
宁辰一眼便认出眼前之人,是今日和他台上对打的小姑娘。
“我…我来向你道…道歉”小姑娘有些结巴,不知道天生如此,还是吓的。
宁辰眉头皱了皱,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应该算是比较低调的,莽莽人海,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对…对不…起”小姑娘继续磕巴,慌里慌张的道歉。
“擂台比试,定会有输赢,而且我也没有受伤,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宁辰平静道。
“你…受伤…伤了”尹双双指着前者的额头,怯懦道。
宁辰心中一叹,也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胆子这么小,也敢放心的往九霄山上送。
“我没事,而且我也要休息了,请回吧”
“对…对不…起,我这…这就走”
尹双双再次慌里慌张地道了声歉,赶忙转身离开。
宁辰看着结巴的小姑娘离去,也没放在心上,继续回屋修liàn。
剩下的几日,宁辰连山上去也没去过,九霄山收不收徒不关他事,如今,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如何尽快恢复修为。
他现在是空有境界,没有修为,一旦境界不小心再做突po,引来先天第三劫,乐子就大了。
他敢保证,以他现在的情况,只要引来第三劫,绝对会死的不能再死。
好不容易保住的命,他可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再丢掉。
小石头不时会下来,有时报喜,有时报忧。
小家伙在第二轮就被淘汰了,别扭了好久,宁辰安慰了半天,总算将其哄了过来。
“宁大哥,你想不想拜师啊,我有办法”一天,小石头临走时,神神秘秘地说道。
“不想”宁辰笑着说道。
拜什么师,真正去打,就算九霄的五尊能打过他的也没几个,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引人注yi。
尽管这个世间应该不会有人能认出他,但他也不想冒险,毕竟,他与羽化谷交手的次数不算少,甚至羽化谷也毁在了他手中,那位境主估计早已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小石头走了,一回山上,就跑去听竹阁,拽着重伤初愈的云十三,央求带他去一趟离合殿。
离合殿虽然也在主峰,不过,在很高的位置,单凭小石头,根本不可能上去。
云十三拗不过,只好带着小石头上去。
离合殿是药尊的住处,小石头也是药尊捡来的,两人的感情很不错,只是药尊平日很忙,小石头也比较调皮,就被扔给了云十三照顾。
有药尊和云十三的照拂,小石头在九霄山基本就是可以横着走,好在小家伙虽然调皮一些,实际上却十分善良,从来不惹事生非。
“药爷爷”
还在半山腰,小石头已经扯开嗓子喊,稚嫩的声音在峰上回荡,响亮异常。
离合殿中,一声轻笑响起,旋即,还在爬上的两人立刻感到身上一轻,下一刻,便落在了山峰之上。
“弟子云十三,拜见药尊”云十三一丝不苟地行了一个礼,恭敬道。
“呵呵,十三辛苦了,你先下去吧,过一会,我会小石头送下去的”离合殿内,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和善道。
“是”
云十三应道,旋即转身下山去。
……
翌日,宁辰继续扫他的登天梯,自从外门弟子大比的前一天开始,这条登天梯每天都会有无数人来来往wǎng,走的人多了,灰尘自然也就多了。
不过比起看山上那些少年们比武,他宁愿在这里扫地。
宁辰忘了自己的年龄其实和山上的那些年轻人也差不了哪去,本该就是年少轻狂,争强好胜的年纪,只是,经li了许多人和事后,再想回过头,已经变得不太可能。
过去的一年中,他每日面对的都是凡聆月和武君这个级别的对shou,生死就在旦夕之间,一旦输掉,就会有千千万万人陪葬。
他输过,而且不止一次,代价一次比一次沉重,虽然最后,大夏赢了,但是,付出的代价已经远远超出了想xiàng。
他已回不到从前,更无法再像刚入宫的时候,即便刚刚穿越到一个陌生地方,还能没心没肺地活着。
长孙还好吗,又快到她的寿辰了,这一次,他赶不回去了,府里的那个小花魁千万要记得替他送上贺礼。
青柠姐如何了,还和以前一样凶吗?再这样下去,肯定嫁不掉了。
阿蛮那傻丫头也不知道被前辈带到哪里去了,他教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傻丫头学会了吗?
小明月的皇帝当的怎么样,她手下的那个老头还不错,应该能镇住不少心怀不轨之人。
还有,鬼女长得其实挺漂亮的,为什么天天盖着块红盖头,他一直没有来得及问,是传统吗,还是有什么规矩?
暮成雪,想到这里,宁辰心中一叹,有缘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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