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刺客
五位最美的红衣女子,每一人都有些让人惊艳的容颜,尤其是最中间的女子,更是美丽的让人窒息。
古筝轻响,中间的女子半坐抚筝,妖娆动人的身姿伴随美妙的声音,成为今日最耀目的身影。
四位红衣女子轻舞,红袖联袂,动摇了所有人的心神。
自古英雄难怪美人关,红颜多祸水,这体现并非女子有多大的罪恶,而是男子在面对美丽的女子时往往意志薄弱,很难抵抗。
在场之人多是权贵弟子,身边从不却女人,可是在看到高台上的一道道美丽倩影时,还是被彻底吸去了目光。
“买一个回家吧”明月看着五位红衣女子,轻声劝道,府中一个舞姬都没有,着实挺无聊,这几人看上去还不错,闷的时候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没钱”
宁辰毫不犹豫地摇头道,他的俸禄是长孙亲自定的,满打满算也就刚够府中开销,也不知道长孙怎么算出来的,一点多余都没给他剩下。
明月有些沮丧,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他们真的没钱,她当了七年多的皇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的侯爵,朝廷官员的俸禄一般都是固定的,从来没出现过像坏人这般连俸禄都要被管着。
不一会,花魁之选开始,果然不出所料,结果要由在场之人投票决定。
只是,这票不是白来,而是银子买的。
高台上的五位红衣女子都是皇城出名的清倌人,有大批的追求者,其中不凡权贵,撒银子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问题。
“给你十两,投着玩吧”宁辰拿出一个小元宝,递给明月道。
“我选中间那个”明月接过元宝,很是开心道。
“凌公子出银三百两,投柳姑娘三十票”
“李公子出银七百两,投楚姑娘七十票”
“岳公子出银一千两……”
……
一道道声音响起,抱出一个个惊人的数字,不得不说,皇城这些贵族子弟都是有钱人,一掷千金并不是说说而已。
烟花之地,从来都是一处无底的消金窟。
“明小公子出银十两,投柳姑娘一票”
就在这时,在宴席角落响起一道让人惊讶的声音,众人愣神,下意识望去,报数的侍女神色微凝,颇为紧张。
二楼之上,素非烟听到这个声音后也是一怔,旋即起身走到帘前,看像宴席角落中的两道身影,眸子不自觉的眯起,原来,他已经来了。
宴席角落,宁辰感受到来自二楼的目光,抬头望去,淡淡一笑。
最终的结果,中间抚筝的红衣女子以绝对的优势获胜,夺取了这一届的花魁之名。
“柳若惜,好名字,可惜”宁辰扫了一眼台上的女子,轻叹一句,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再美丽的女子都有容颜凋零的时候,身在烟花之地,被捧的越高,最后摔的也就越重。
历代的花魁下场都不会太好,能嫁与权贵为妾已是荣幸,运气不好的,极有可能在容颜老去后,被人扫地出门。
这一声轻叹,是宁辰对一位美丽女子命运的可惜,不过,也只有这一声叹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他不想去改变任何人,今日,她在台上抚筝,他在下边欣赏,这便是他们所有的缘分,仅此而已。
就在这时,二楼之上,一道平稳厚重的声音响起,“素问若惜姑娘也曾学过惊鸿舞,不如给大家舞一曲怎样”
“此提议甚好”另一间包厢中,亦有声音传出,赞同道。
宴席间,众人立刻附和,纷纷要求新一届的花魁为所有人舞一曲惊鸿之舞。
“若惜献丑”
高台之上,柳若惜朝着大家盈盈一礼,绝艳的容颜带着稍许的柔弱,让人不禁升起一股呵护的.。
下一刻,红衣起,长袖遮颜,轻妙的步伐舞动,初时慢,后来越来越快。
翩然起舞的红衣如同最美丽的蝴蝶,在这最美的年华,尽力的绽放着自己的光彩。
惊鸿舞是这个世上最难的舞,昔日,素非烟一曲惊鸿舞动天下,今日再现,依旧惊艳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众人迷醉,欣赏着这绝艳的风华,今晚之后,再难忘怀。
“唰”
就在这一刻,一道明亮的剑光在众人眼前闪过,刺向台上舞动的倩影,如此突然,让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宁辰看到了,可是他没有出手。
二楼之上,素非烟也没有出手,同样平静的目光,无情而又淡漠。
时间仿佛停止下来,高台之上,柳若惜眸子狠狠缩起,花容失色,却丝毫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光越来越近。
这是最冷酷的世界,在算计和心机下,一位柔弱女子的生命看起来如此的不值一提。
最后的距离,柳若惜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或许,这样的结果也是好的。
“叮”
琴音最终还是响起,刺客的剑受到影响,偏了三寸,一剑刺入了柳若惜肩膀,血花洒落,灿烂盛开。
席间,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几位武将子弟立刻冲上,与刺客战作一起。
角落中,宁辰依然还在静静地饮酒,仿佛这一切都与其无关。
“不上去帮忙吗?”明月轻声问道。
“不用”宁辰摇头回道。
“哦”明月点头,没再多问。
二楼帘后,素非烟看着下方角落中始终无动于衷的宁辰,眸子微微眯起,好一个知命侯,这份自制和冷酷,让她再次刮目相看了。
柳若惜的魅力毫无疑问,这一剑的突然也不可能有人能预知,但,在这种情况下,这位大夏的武侯还能无动于衷,若非真的冷血无情,就当真冷静的太过可怕。
原来,世间还真有男人可以抵挡美色的诱惑。
凡聆月送来的这个秘密,可惜了。
英雄不救美,剩下的戏份就难以演下去,素非烟指尖再次拨动了琴弦,一曲断肝肠,高台之上,刺客被一位武将子弟一掌印在心口,鲜血喷出,直直倒下。
场面混乱了好一会,不过,宁辰和明月却依然静静坐在角落中,看着这场闹剧。
“公子,小姐有请”
许久之后,一位侍女打扮的少女走来,恭敬行礼道。
“恩”
宁辰起身,没有任何惊讶,他从来都没有认为过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花魁大会,素非烟必然会派人下来邀请他,这是毋容置疑的事情。
侍女在前边走,宁辰拉着小明月在后面跟着,由于发生了刚才的事情,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没人在意三人的离开。
二楼,珠帘之后,坐着两人,一人是素非烟,另一人正是柳若惜。
近距离观看,受伤之后的柳若惜神色间有些柔弱,愈发显得楚楚动人。
宁辰和明月来之后,素非烟开口,“若惜,你先下去”
“是”柳若惜欠身一礼,旋即退去。
素非烟斟上一杯茶放到宁辰面前,有意无意地问道“公子觉得若惜怎么样”
宁辰端起茶,淡淡道,“素姑娘应该知道在下的出身,再美的女子,对于一位宫中出来的人,也是无用”
“若公子从未净过身呢?”素非烟突然道。
“嘭”茶杯碎裂,洒了宁辰一手,一丝丝鲜血在碎瓷间溢出,刺目之极。
“姑娘说笑”宁辰接过小明月递来的手巾,轻轻擦拭道。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而且非烟也从来不喜欢在正事上开玩笑”说完,素非烟再次斟上了一杯茶,递到前者面对,轻声道,“若惜已到了该出阁的年龄,迟早都要被送出去,公子若不喜,那也只是被其他权贵弟子买走,最终沦为玩物而已”
素非烟话很残酷,却也是事实,女人总有年老色衰之时,烟花之地出来的女子毕竟有着不光彩的身份,注定无法得到善终。
不过,如今的柳若惜却是在绝代风华的时刻,想将其纳入怀中的人绝不在少数,此时点头,无疑会承下一个不小的人情。
茶水很好喝,甘甜中淡有苦涩,宁辰喝了一口后,将茶杯放下,平静道,“关我何事”
说完,宁辰起身,道,“若素姑娘没有其他的事情,在下就此告辞,时辰已不早,明月还要休息”
素非烟微怔,片刻后回过神,轻声一笑,也不挽留,道,“秋岚,送公子一程”
“是”一位华衣女子走入,应道。
“不用这么麻烦”宁辰开口,拒绝了相送,牵着明月离去。
两人离开后,秋岚面露不解地问道“小姐,为何不留他”
“我们对他的了解太少,贸然拉拢可能会起到反效果,没想到,他对若惜的事情竟会如此冷漠,丝毫都不掩饰”素非烟纤眉微皱,这知命侯远比想象中的要难对付。
“那若惜怎么办”秋岚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送到知命侯府,若侯府不收,便带回来交与红娘,是接客还是送予权贵任凭红娘安排”素非烟小心地收拾着桌上的茶具,不甚在意道。
“哐当”隔壁包厢,一道东西摔落的声音响起,令秋岚不喜地皱了皱眉头,这丫头担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偷听她们讲话。
茶桌前,素非烟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半边容颜被垂下的青丝遮住,让人看不清晰。
第一百四十四章 鬼女再现
夜色如水,宁辰静静地站在府中的院落很久,如同石化一般,一动不动。
在其身旁,一柄普遍的剑插在那里,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他在等,等最好的时机。
他也在想,想究竟是哪里出错。
今日的花魁大会,素非烟给了他不小的惊喜,他未净身的秘密知道的人很少,而且都是可以信任之人,唯一的例外,就是凡聆月。
如果真的是凡聆月将消息送出,那此事就值得思考了。
天下之间,如让凡聆月看在眼中的人不多,素非烟若有能力与其做交易,此女的背~景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素非烟想拉拢他的意图已很明显,表面上来看,如今的凌烟阁是在为十皇子效力,可是,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凌烟阁的易主,来的太过突然,事出反常必有妖,素非烟在大夏皇城隐藏那么久,绝不可能只是十皇子的一个暗棋而已。
大夏的皇位之争已到了最激烈的时刻,出现什么样的变数都不意外,他需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将出现的变数挡在局外。
长孙将龙卫军的兵符给了他,可以说,已将最大的信任和权利都放下,他辜负不起。
从皇宫的宫门到天谕殿这段路,是他的底线,在局势明朗前,任何人都别想踏进。
夜色渐深,灯火通明的皇城亦渐渐暗淡下来,宁辰依然站在院落中,等待时机的到来。
明月在屋中沉沉睡去,抱着自己买的大布娃娃,睡的很是香甜。
小女孩兴奋了一天,也累的不行,回来之后,很快便进入梦乡。
丑时过半,这是一个人最疲惫的可是,院中的身影带上了恶鬼面具,拔出了剑,脚下一动,快速朝尹河方向掠去。
黑夜中,一闪即逝的黑色身影,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消失不见。
尹河之上,花船都已靠岸,人去之后,一片繁华后的冷寂。
凌烟阁,累了一天本已准备休息的素非烟突然感到浑身一阵发冷,就如同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一般。
“唰”
明亮的剑光出现,璀璨到极致,比起今日的那一剑不知强了多少倍,这是真正惊艳的一剑,让人毛骨悚然。
素非烟没有看到剑后的身影,只看到这耀眼的剑光,心神极度专注,手一翻,春雷琴现,琴身翻转,铿地一声挡住了致命的一剑。
“一弦惊目”
一弦动,琴音起,一道紫色光华荡开,逼向来者。
大地忽颤,一块石板飞起,嘭地一声撞上了紫色光华,挡下了这一弦之威。
余波荡开,两人稍退一步,暂时分开。
“小姐”
就在这时,隔壁的秋岚推门推门而入,看着眼前的黑衣身影,面露怒色。
“小心”
素非烟神色凝重提醒道,来者不凡,今天恐怕要有一场恶战。
恶鬼面具下,宁辰嘴角微微弯起,闪过一抹最冰冷的笑容。
地之卷运转,暗黄色的光华大盛,房间的地板有变,被地之卷所引,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秋岚首先动了,衣袖翻动,一掌印来。
素非烟呼应,春雷琴动,双弦开,紫光再现,化为一圈圈涟漪荡开。
宁辰身未动,手中长剑斩下,剑光凌厉,震散紫光,同一时间,掌对掌,嘭地一声,硬憾欺身而上的秋岚。
“呃”
强大不可撼动之威,秋岚难承巨力,退出数步,仰天呕红。
素非烟神色一变,不再保留,四弦齐拨,紫色雷鸣~顿起,如千鸟嘶鸣,周围桌椅地板炸开,在雷光中化为了碎片。
“四弦鸣,紫雷惊世”
强悍疏离之招,将整个屋子都化为了紫色的雷霆世界,雷鸣阵阵,狂啸奔驰。
面对素非烟惊人的极致之招,宁辰再催地之卷,浩瀚真气牵动,碎裂的地板一块块飞到身前,化为一面巨墙,厚土之地灌入,瞬间凝形。
下一刻,紫雷撞上巨墙,漫天碎石散落,余波震动,强如宁辰亦无法完全承受,连退三步,体内气血一阵躁动。
另一边,素非烟因强催四弦之威,亦不好受,真气消耗剧烈,右手四指鲜血淌落。
“退”
目的已成,宁辰不愿再战,脚下一动,急速退去。
秋岚欲追,却被素非烟拦下,“不要追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秋岚停下步子,看着素非烟,问道,“小姐,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看不出,从头至尾他都在刻意掩饰自己的招式,没想到,皇城之中还隐藏着这样的强者”素非烟凝重道。
来人的强大超乎想象,若非不能尽力施展,必然会更加可怕。
现在事情有些麻烦,她的身手已经暴露,这可能会成为一个潜在的隐患。
外面的夜色越来越深,宁辰离开凌烟阁后,一路急速掠过,许久,见无人追上,方才停下了步伐,摘下脸上的面具。
“呃”
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恶鬼面具,方才最后的一招,虽然挡下,却牵动了他体内的旧伤。
“叮”
突然,周围气息一凝,铃音轻响,鬼气渐起,一尊幽冥鬼轿自远方而来,黑白无常开路,牛头马面抬轿,一步十丈,迅速靠近。
“鬼女”看到此种诡异之象,宁辰心中一惊,脸色微变。
“年轻人,别来无恙”
鬼轿之中,远近不定的声音响起,纤细又阴冷,让人不禁浑身发寒。
“鬼女,这是人间,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宁辰神色渐渐冷下来,缓缓道。
“我来取回属于地府的地之卷”鬼轿之中,鬼女开口,“没想到当日拿走地之卷的竟然是你”
“你找错人了!”宁辰冷漠道。
“你否认也是无用,今日,地之卷我一定会带走”话声未落,鬼轿踏行,黑白无常,牛头马面迈步,转眼已至身前三丈。
“鬼荒决,百鬼困神”
百鬼现,阴风飒飒,一道道鬼影自鬼轿飞出,转眼将周围天地困了起来。
宁辰退后,神色沉重,看来是他之前与素非烟交手时,暴露了地之卷的秘密,没想到鬼女对地之卷的感应会如此灵敏。
如今麻烦的是,他体内的伤势有发作的趋势,而且他从来没有和地府之人交过手,打起来恐怕要吃不小的亏。
想到这里,宁辰脚一踏,欺身而上,一剑刺向鬼轿之中的身影。
情势不利,他必须速战速决。
“铃铃”黑白无常手中哭丧棒响动,敲向来者。
宁辰不为所动,翻掌荡开两根哭丧棒,身形迅速靠近鬼轿。
“叮”金石声响,牛头以身躯挡在轿前,坚若磐石,长剑不能寸进。
“又是不坏体!”
宁辰冷声一哼,收剑为掌,砰然一掌印在牛头身上,顿时,一股巨力荡开,震飞牛头。
两人之间再无阻碍,宁辰冲入鬼轿,剑随身行,划出最耀眼的光芒。
“断魂”鬼轿之中,鬼光绽放,迎上剑光。
“轰”
双极对碰,爆发出最恐怖的余波,鬼轿难承巨力,砰然破碎,四散开来。
鬼女现身,一身大红的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面容,唯有一身森冷的鬼气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咔”一声刺耳的脆响,宁辰手中长剑片片碎裂,还未掉落便在鬼气中迅速灰化。
“最后说一遍,交出地之卷”红盖头之下,鲜艳如血的朱唇轻启,开口道。
“不可能”宁辰依旧不为所动,冷声回道。
“那便死吧”
鬼女身一动,纤细白森的手探出,插像前者丹田部位。
宁辰不敢再保留,周身气息爆发,双卷天书运转,嘭地一掌迎上。
武侯对鬼女,先天之下最强大的对决,悍然之威,震颤周围大地,一道道裂痕在街道上出现,直达十数丈之外。
百鬼封天,后无退路,宁辰别无选择,只能打出一条出路。
璀璨的一战,半条街道都被打废,地毁房塌,满目疮痍。
鬼女的强大让人震惊,举手投足,神力惊人,即便宁辰身怀两卷天书,根基天下无双,却依然战的辛苦。
就在两人打的难解难分之时,燕亲王府,一双平静的眸子缓缓睁开。
“铿”地一声,青剑从剑架飞出,化为一道流星掠向大战之地。
下一刻,青剑从天而降,嘭地一声斩开百鬼,湮没鬼气。
鬼女神色一变,迅速退后数步。
“地府之人,不该出现在人间,退去吧”燕亲王府中,燕亲王开口,淡淡道。
“三灾强者”
鬼女周身一阵森冷,心中震动,大夏皇城之中,竟有如此恐怖的强者。
“前辈,此子身上有我地府的地之卷,鬼女必须要取回”鬼女面向青剑飞来的方向,恭敬道。
“宁辰,还她吧”燕亲王平静道。
闻言,宁辰面露难色,许久轻声一叹,功体催动,强行逼出丹田气海中的地之卷。
碎裂的金色纸张沉浮眼前,金光灿然,却较完整之时黯淡了不少。
“拿去吧”宁辰手一挥,金色纸张飞出,回到鬼女手中。
鬼女接过破碎的地之卷,纤眉微皱,不过,还是郑重地一礼,“多谢,鬼女欠你一个人情”
“没得聊了,拜拜”
宁辰心情有些郁闷,挥了挥手,迈步离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素非烟的身份
归还地之卷,宁辰心中老大不情缘,虽说里面的心法和招式他都已经记在脑中,但这毕竟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东西,就这么还回去,着实有些不甘心。
不过前辈都已经开口,他也就忍了。
“啊!郁闷呐”
走了两步,宁辰还是感觉心中不平衡,又走了回来。
看到前者回来,鬼女也是一愣,不明所以。
“要不我们继续打吧,我赢了,你再把地之卷还我”宁辰很正经地建议道。
燕亲王府,燕亲王平淡一笑,没再多管,缓缓地闭上双眼。
这小子又开始胡闹,随他折腾吧。
青剑鸣动,化为一道流星从远方飞回,铿地一声,没入剑架之中。
另一边,鬼女被眼前年轻人突变的思维弄的有些发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天快亮了,我要回去了”片刻后,鬼女回过神,委婉拒绝道。
“你怕光?”宁辰奇怪问道。
“不怕,只是不喜欢”鬼女摇了摇头,回答道。
宁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旋即开口询问道,“我想知道,地府之中真的有彼岸花吗?”
“有”鬼女颔首,“百年前,我曾在黄泉彼岸见过一株,不过,被冥子毁了”
“冥子”宁辰眉头一皱,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鬼女手一挥,一枚由鬼气凝聚而成的鬼珠出现,“此乃幽冥珠,能避弱水之毒,你若想寻彼岸花,日后可来地府找我”
宁辰毫不客气地接过鬼珠,收了起来,不要白不要,比起地之卷,他亏大了。
“地府入口在哪?”宁辰问道。
“你第一次进入地府的地方,往西三百里,雾林之末”
说完,鬼女周身鬼光升腾,破碎的鬼轿如有感应,重新聚集,转眼恢复如初。
牛头马面抬轿,鬼女进入,黑白无常开道,一步步远去。
“小心冥子”
最后的警示,随着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宁辰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旋即亦迈步离开。
燕亲王府,宁辰走来,管家上前开门,迎前者进入。
“前辈”宁辰进入内堂,恭敬行礼。
“恩”燕亲王起身,应道。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解,还望前辈能够帮忙”宁辰恭敬道。
“说吧”燕亲王平静道。
宁辰将方才与素非烟战斗时的情形仔细地描述了一遍,这样的功法他还是第一次见,打的很不适应。
听到宁辰的描述,燕亲王眼睛微微眯起,道,“是春雷琴和七弦天术”
“若本王没有猜错,此女应是贺曦王朝的后裔”
“贺曦王朝?”
宁辰眉头一皱,他听过这个名字,千年前,大夏先祖南征北战,打败了无数国度,其中最强的两个就是紫胤皇朝和贺曦王朝。
贺曦王朝与当时最强大的紫胤皇朝相比,稍弱半筹,不过,也给大夏带来了不少麻烦。
燕亲王颔首,继续道,“春雷琴是贺曦王朝的镇国之宝,配合七弦天术,威力惊人,传说七弦齐动,连三灾境的强者都挡不下”
“贺曦王朝不是已经灭了吗,为何还有后裔留下,大夏的帝王怎能容忍这样的事”宁辰不解道。
不论什么时候,每一位帝王最忌惮的就是前朝皇室余孽,只要发现,必会不遗余力的剿灭。
燕亲王淡淡道,“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实际上不仅贺曦王朝,就连紫胤皇朝都有后裔活了下来,大夏当时征战,剿灭的国家太多,根本清剿不过来,而且当时两大皇朝都有三灾境的强者坐镇,大夏先祖也不敢逼的太紧,只能任由两朝皇室逃走”
宁辰沉默,这就麻烦了,若是十皇子真的和前朝皇室有交易,那么这夏皇之位如论如何都不能由其来坐。
“前辈,晚辈还有事,先行告退”想到这里,宁辰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回到侯府,宁辰还未来得及进屋,一位黑衣身影快步走来,恭敬道,“禀侯爷,探子有报,三皇子和北蒙方面有接触”
闻言,宁辰眉头一皱,道“继续盯着,有情况立刻回报”
“是”黑衣身影领命,迅速离去。
“真是丧心病狂”宁辰冷声一哼,眸子寒意闪过,为了皇位,这两人都疯了。
残月西行,夜已将尽,宁辰回屋写了一张纸条,然后派人送往太理司。
一个时辰之后,天亮了,房门之外,一位侍卫小跑进来通报。
“侯爷,十皇子派人送来请帖”
“请到前堂,我稍后便到”宁辰开口道。
“是”
不一会,宁辰来到侯府前堂,看到来到的两位女子,神色没有任何意外。
请帖放在了桌上,柳若惜静静地站在一旁,风华绝代的容颜上挂着一抹对未来不可知的柔弱,令人心生怜惜。
秋岚上前,躬身行礼,“侯爷,十皇子知晓侯府尚无舞姬,特将若惜送来,以表心意”
“请帖我收下,人你带走”宁辰平静道。
柳若惜脸色微白,跪地道,“侯爷,若惜已到出阁之时,要么接客,要么卖与权贵,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在年老色衰时被送些银两打发出去,若惜不敢有何奢望,只求能有一个安身之处,还望侯爷能够成全”
柳若惜双眸含泪,面露哀求,这一刻看起来再也不是什么花魁,而是一名只为求一个安身之所的可怜女子,让人不忍拒绝。
只要是男人,谁都不能否认柳若惜的魅力,作为花魁,倾城的容颜加上妖娆的身姿足以让天下男人为之疯狂。
不过这是一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再美丽的容颜也无法掩盖其身份的低微,若无人庇护,沦为玩物是唯一的结局。
“那又如何,关我何事”
依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带任何感情,宁辰丝毫不为所动,展现出人性最冷酷的一面。
听到回答,柳若惜娇躯一震,脸色煞白,眸子中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送客吧”宁辰淡淡道。
“是”前堂门口,一名侍卫走了进来,旋即一伸手,示意两人离去。
秋岚和柳若惜不得不跟着侍卫离开,临走之时,柳若惜再次哀求地望向了宁辰,然而,换来的却是最无情的漠视。
……
“小姐,失败了”
凌烟阁中,秋岚看着正在弹琴的素非烟,恭敬道。
“哦?他还是拒绝了吗”素非烟抚琴的手停下,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便将她给红娘吧”
秋岚身后,柳若惜娇躯狠狠一颤,跪下身子,哀求道“小姐,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用了,去准备吧,从今日起,你的一切便由红娘安排”面对的柳若惜哀求,素非烟冷漠地拒绝道。
最后的希望破灭,柳若惜刹那间面如死灰,美丽的眸子空洞一片,再也看不到一丝光芒。
花魁大会过去,尹河之上依旧很热闹,花船川流,才子佳人同船共饮,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色。
十皇子来了,与素非烟短暂交谈了几句,旋即走上一艘花船,静等一人到来。
正午之时,宁辰走来,同样上了花船。
“知命侯,请”夏明日客气道。
宁辰坐下,看着眼前和他年纪相差无几的十皇子,并没有着急开口。
“若惜,过来倒酒”夏明日开口道。
“是”柳若惜走来,双眸无神,较平日失色不少。
宁辰依然无动于衷,神色没有半点变化。
夏明日留意许久,最终,心中一叹,这知命侯果真如传说一般,冷血无情,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退下吧”夏明月终于决定放弃这颗棋子,轻声道。
柳若惜一震,双眸刹那回过神,看着两人,这一刻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不顾十皇子的命令,再次跪在宁辰面前。
“侯爷,您身为武侯,权倾朝野,为何就容不下若惜一个弱女子呢”柳若惜面带愤怒和不甘道。
听到如此大胆的质问,夏明日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倒是小看这个柔弱的女子了。
“柳姑娘,你所求的是什么”宁辰没有生气,而是平静问道。
“一个容身之所”柳若惜应道。
“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能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我便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容身之所”宁辰抬起头,淡淡道。
柳若惜美丽的眸子中瞬间升起希望,仿佛溺水之时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拼命的抓紧。
然而,片刻之后,这抹希望很快便消失大半。
知命侯的要求听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却很难,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除了身体,还能有什么?
她不傻,很清楚的看的出来知命侯对她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兴趣。
柳若惜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能让知命侯留下她。
“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侯府虽大,却从不养闲人,本侯实在找不到留下你的理由”
等了许久,柳若惜还未作出回答,宁辰冷漠开口,不带一丝怜悯,一点点将前者按入绝望的深渊。
柳若惜心口痛的呼吸都困难起来,仍然想拼命浮出水面,挣扎道,“侯爷,我什么都可以学”
宁辰嘴角弯起一个冷漠的弧度,“不用了,本侯等不起”
宁辰的话无情地打破了柳若惜最后的希望,这个世间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给人希望却又无情将其打碎。
柳若惜身子踉跄,几乎已站不稳,绝美的脸上一片死灰,彻底失去了颜色。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谋中谋
宁辰的无情,让柳若惜已彻底绝望,当棋子没有利用的价值,谁又会在乎棋子是金还是银。
夏明日静静地看着,什么话都没有说,这颗棋子,有些可惜,不过,对象是知命侯,若这么容易就被拉拢,他反而要怀疑。
现在的皇城,最大的变数就是眼前的知命侯,他手中的势力较三皇子还有些差距,拉拢知命侯是最有效的办法。
“十皇子,你约我前来,应该不是为了这点小事,有什么话不妨明说”宁辰拿起酒杯,平静问道。
夏明日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知命侯,我需要你的相助”
“理由”宁辰淡淡道。
“知命侯总是要在我与三哥之间选择一人,现在的局势,的确是三哥稍占优势,不过,以知命侯的聪明定然可以分清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的区别”夏明日正色道。
宁辰饮了一口酒,酒入喉中,带起一丝灼热,让人沉醉,“十皇子,你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就是,选择你要比选择三皇子承担更大的失败风险,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失败后的结果,我为何要冒这个险”
“自古富贵险中求,知命侯已高居武侯,再上一步,唯有天下将首之位,只是,以三哥和静武公的关系,此位置恐怕不会给予任何人,换而言之,知命侯若选择三哥,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保住武侯之位”夏明日认真道。
宁辰沉默,没有回答,露出思考之态。
“知命侯可以好好想一想,我与三哥之间的实力相差并非遥不可及,而且,不知知命侯是否知晓,三哥与北蒙那边已开始有了秘密接触”话到最后,夏明日装作不经意地泄露道。
宁辰一怔,脸上闪过一抹怒色,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夏明日颔首道。
“殿下让我想想,三日后,给你答复”
话落,宁辰起身,看了一眼不远处仿佛失了魂的柳若惜,转身便要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变数突生,周围的一艘花船之中,一道剑光凭空出现,穿透船舱的木板,直接刺向舱内的十皇子。
转过身的宁辰已来不及出手,危急之刻,夏明日下意识的向后一倒,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剑。
这一刻,宁辰终于反应过来,面露冷意,杀机毕现。
“十皇子,你退后”宁辰身子一闪,拦在鬼面刺客之前,缓缓道。
夏明日没有犹豫,立刻退到花船的另一侧。
见状,鬼面刺客脚下一跺,欺身而上。
宁辰并指,凝霜,同样欺身而上,与刺客战在一起。
霜华之中,红光耀眼,刺客的实力比想象中要强大许多,强如宁辰一时间都无法取胜。
夏明日眸中光芒急速跳动,他在想,是谁要杀他,莫非,三皇子已经如此迫不及待了吗?
“嘭”
突然,另一座花船上,又是一道剑光划来,同样的凌厉,让人心惊。
夏明日再躲,然而,却见血花灿烂盛开,美丽的刺人心神。
夏明日忘了,他旁边就是柳若惜,他可以躲开,但柳若惜却躲不开。
翩然倒下的倩影,青丝散落,风华绝代的容颜上带着一丝解脱,或许,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是你们找死!”宁辰脸色一寒,翻掌提气,顿时,蓝色波涛咆哮而出,船舱砰然碎裂,半条尹河都跟着晃动起来,水浪翻腾,不断汇集。
“浪惊天地合”
长孙一脉至高武学再现世间,滔天巨浪疯狂咆哮,一浪高过一浪,整个天地被化为水色。
凌烟阁中,素非烟眸子一凝,心神震动,好可怕的大夏武侯。
同一时间,所有盯着这里的探子都变了颜色,知命侯竟然已强到如此地步。
神威降,两位刺客二话不说,急速后退,只是,已经晚了。
“嘭嘭”两声巨响,两位刺客染红飞出,鲜血喷洒,洒落三丈远。
“走”
两人齐呕一口鲜血,旋即一踏水面,飞身远去。
宁辰没有追,而是来到夏明日身前,问道,“十皇子,没事吧”
“没事,多谢知命侯出手相救”夏明日郑重道。
“应该之事”宁辰客气道。
下一刻,夏明日蹲下身,探了一下柳若惜的鼻息,轻声一叹,道,“没救了”
这个时候,暗中保护十皇子安全的几个侍卫也上了船,齐齐跪地,惶恐道“属下救驾来迟,让殿下受惊了”
“不关你们的事,起来吧”夏明日开口道。
“谢殿下”侍卫起身,旋即老实地站在一边。
“既然十皇子无碍,臣下也该告辞了”说完,宁辰抱拳一礼,迈步离开。
“殿下,这个女子怎么办”宁辰走后,一位侍卫看着血泊之中的柳若惜,询问道。
“找个地方埋了”夏明日淡淡道。
“是”侍卫领命,用柳若惜身下的毯子将其裹在其中,扛起之后,带离花船。
处理完这些小事,夏明日走到船头,看着远处的三皇子府,他想不通,夏彦武为何会如此心急,按道理,该心急是他才对。
知命侯府,孔羽走来,看到府中的宁辰后,跪地一礼,道“拜见司主”
孔羽的脸上,此刻还有着一抹恐惧,方才最后的时刻,他还以为自己已不能活着回来。
“做的不错,起来吧”宁辰平静道。
“多谢司主”孔羽起身,站在一旁。
“无垢选择带你去,看来是对你很信任,希望你莫要让本侯失望”宁辰冷漠道。
“属下不敢”
感受到宁辰话语中的冷意,孔羽背后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经过刚才的一战,他才算是彻底明白他们的司主是多么可怕,那种恐怖的威势若是不亲身经历,谁都无法体会。
方才,若非司主暗中留手,他和殷无垢就真的回不来了。
“好了,你退下吧”宁辰道。
“是”孔羽恭敬一礼,旋即快步离去。
半日之后,宁辰奉命进了宫,见到长孙,两人一直谈了近三个时辰。
回府之时,天色已经全黑,殷无垢已在侯府后院等候,大红衣袍随风猎猎,刺眼之极。
“她呢”宁辰问道。
“在房间中”殷无垢平静道。
宁辰推开门,一眼便看到床上躺着的美丽倩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药效何时能过去”宁辰扭头问道。
“今夜子时”殷无垢回答道。
宁辰走上前,把过柳若惜的脉搏,依然极其微弱,微不可查。
“司主,若无他事,属下便告退”殷无垢开口道。
“看好孔羽,我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宁辰淡淡道。
“我相信他”殷无垢正色道。
“希望如此,退下吧”宁辰挥手道。
“是”殷无垢再次躬身一礼,拿着血剑,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坏人,他是谁啊?”
殷无垢离去后,明月走进屋,好奇问道。
“太理司的人”宁辰随意回道。
明月走上前,看到了床上的倩影后,小脸闪过一抹惊讶,道,“这不是那个花魁吗?你真把她买来了?”
“不是买的,挖出来的”宁辰诚实道。
“……”明月一愣,没有听懂,正要询问,突然发现柳若惜的状态有些不对,不禁担心道,“她怎么了”
“受伤了,这事说来话长,一会讲给你听”宁辰一边给柳若惜输真气,一边回答道。
“哦”明月点了点头,旋即乖巧地站在床边,静静看着。
输完真气,宁辰便和小明月在一旁等着,现在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有的等了。
好在有小明月在旁边陪着,也不会闷,宁辰将事情详细讲了一遍,没有任何保留。
刺杀十皇子的人就是孔羽和殷无垢,这是他事先安排好的,至于柳若惜,起先并不在计划之内,是他在登船后才临时做的决定。
他传言给殷无垢,布置了后面的计划,让他趁机救出柳若惜。
太理司让人假死的药很多,殷无垢的剑亦很准,心脉偏右半寸,这是杀人的经验,十皇子身份所限,注定不可能辨别得出。
通过今日的刺杀,让他对这位大夏的十皇子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毫无疑问,十皇子一直以来都在藏拙,这个世间能连续避开孔羽和殷无垢暗杀的人不多,十皇子做到了,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仔细想想,此事十分不对劲,如今正是争夺皇位的关键时期,十皇子没有任何必要隐藏个人实力。
除非到了先天,否则个人武力不可能成为争夺皇位的决定因素。
而且,十皇子要拉拢各方权贵,多展现一些实力,反而会更加有利。
事出反常必有妖,十皇子这么做,不像是故意藏拙,更像是要防着谁似得。
这个人肯定不会是他,十皇子隐藏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当上武侯也才没多久。
看来,皇城的水比他看到的要深的多,还有不少事情他尚且还没有注意到。
“呃”
就在此时,床上传来一声痛苦的轻吟声,柳若惜缓缓睁开双眼,美丽的容颜上一片茫然,下一刻,一道平静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
“你要的容身之所,本侯给你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生病的小祖宗
接下来的两天,柳若惜都在侯府养伤,殷无垢那一剑虽然避开了心脉,但女子的身子毕竟弱一些,这一次失了那么多血,就更加需要小心调理。
为此,宁辰特意又把渡安药房的掌柜请了过来。
掌柜是长孙一脉的嫡系,绝对可以信得过,而且,宁辰与掌柜的关系相当不错,最起码宁辰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宁小侯爷,这次的药钱是三百五十两,加上你上一次欠的七百三十两,一共一千零八十两,你准备什么时候还”掌柜不咸不淡的追~债道。
“咳咳”宁辰差点被自己的茶水可呛着,怎么会欠这么多。
“掌柜,您喝茶”宁辰赶忙倒了一杯茶,端了过去。
掌柜也没客气,接过茶一口喝干,继续道,“还钱吧”
“咳咳,提钱多伤感情,我去叫人准备晚饭,今晚在这吃”说完,宁辰撒腿就跑,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床上,柳若惜看的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知命侯如此的一面,和之前冷酷无情的样子相差太大了。
掌柜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柳姑娘,莫要相信外边的传言,也不要被表面的东西所迷惑,你们的侯爷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当然,前提是你要得到他的认可”
话落,掌柜提起药箱,转身便朝外边走去,“告诉宁辰,就说我走了,帐我记得呢,让他赶紧还,堂堂大夏武侯,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也不嫌丢人”
说完,掌柜潇洒离开,留下柳若惜一人在房中有些回不过神。
半个时辰后,一位容颜娇俏的侍女端着熬好的药走来,小心地扶起柳若惜,服侍其喝药。
“多谢”柳若惜轻声谢道。
“不用客气,是侯爷叫我过来的”侍女浅浅一笑,回答道。
柳若惜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知命侯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侍女吹了吹勺中的药,送到前者嘴前,轻声道,“侯爷是个好人,时间久了你就会明白,最开始被皇后娘娘送到这里时,我也挺害怕的,咱们侯爷在外的名声确实有些吓人,不过,接触之后才发现,侯爷其实很好相处,从不发火,也不为难下人,若非要说缺点的话,就是穷了点”
说到这里,侍女忍不住笑了,继续道,“咱们侯府不同其他地方,听说府中的开支都是皇后娘娘亲自从内务府划过来的,侯爷自己根本没有银子”
等一碗药喂完,侍女起身,笑道“好了,我先出去了,时间已不早,我还要给咱们小少爷烧洗澡水,比起侯爷,咱们的小少爷倒是更难伺候一些”
侍女离去,柳若惜背靠在床头,静静地想着掌柜和侍女说的话,她或许真的没有看懂这位将她救回来的知命侯。
晚饭之后,府中渐渐安静下来,下人们辛苦了一天,都已回去休息。
“坏人,我不要喝药,太苦了”
房间中,小明月正在闹脾气,这两天有些感染风寒,不严重,却总是咳嗽。
“不行,快点过来”宁辰当然不能同意,端着药满屋子追,这小祖宗跑的还挺快。
“我不”小明月拉开屋门,一下子跑了出去,逃离魔抓。
“小芸,帮我拦住她”宁辰一看侍女走来,赶忙喊道。
“好”侍女见状,立刻上去拦人。
可惜,小明月早就有准备,绕过侍女,跑的无影无踪。
平时后院下人们不能进来,只有侍女一人,小明月一跑,谁都追不上。
宁辰还端着药,追着很不方便,回屋放下后,让侍女帮忙堵路,两人配合,总算是将小明月给逼到院子的一角。
明月一看没地方跑,大眼睛溜溜一转,撒腿跑进了旁边柳若惜的房间中。
“哐当”
房门被关上,明月跑到床前,脱了鞋子,二话不说就钻进了被子中。
柳若惜被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回事。
宁辰和侍女推门进来,看到鼓鼓的被子,就知道明月躲在里面。
“明月,看到你了,快出来”宁辰开口道。
“不出去”明月露出个小脑袋,使劲摇道。
“我过去抓你了”宁辰吓唬道。
“你来啊”明月压根就不怕,皱了皱小鼻子,挑衅道。
宁辰没招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时代男女之防太严重,他不能上去掀了柳若惜的被子吧。
“小芸,你上”宁辰扭头道。
侍女无奈地点了点头,看来,也只有她来了。
明月一看情况不对,一掀被子,从床上蹦了下来。
春光乍泄,半个雪白的峰峦映入眼帘,白花花的,让人目眩神迷。
“啊!”柳若惜一声娇呼,赶忙把被子盖上,挡住泄露的春光。
宁辰下意识转过身子,心中苦笑,这下笑话闹大了。
明月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看着床上的柳若惜,安慰道,“没事,坏人若不要你,等我长大娶你”
柳若惜又羞又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侍女赶紧上前把明月拉过来,“小祖宗,赶紧回去喝药了,人家柳姑娘可等不了你”
宁辰出了门,在院中等着,看到小明月出来,故意板起一张脸。
明月上来扯了扯坏人的衣角,小心翼翼道,“你生气了?”
“我乖乖喝药,不跑了”明月继续道。
“不要生气了”明月抱着前者的胳膊,使劲摇晃道。
宁辰被晃的头晕,伸手在小女孩额头上敲了一下,无奈道,“下不为例,走吧,回屋喝药”
“恩,嘻嘻”明月开心地笑了一声,双手抓着坏人的大手一路回屋。
药还放在桌上,温温的,喝着正好,明月皱着小鼻子十分痛苦地将药一口气喝完,宁辰立刻递过来一块糕点,喂到小女孩嘴里。
“好苦啊”明月不高兴道。
“良药苦口,风寒不喝药,会落下病根的”宁辰耐着性子安慰道。
“侯爷,小少爷的热水准备好了”侍女进来,轻声道。
“恩,你也回去休息吧”宁辰开口道,小芸一天要照顾两个病人,也够累的,而且,小明月还不是一般人能伺候的主。
“奴婢告退”侍女躬身一礼,迈步离去。
“去洗澡吧,洗完澡赶紧睡觉”宁辰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就准备回自己房间。
“我要和你一起睡”明月一把抓住坏人的胳膊,可怜巴巴道。
宁辰面露无奈,挣脱了两下,道,“你都多大了,还要人陪着睡,听话,赶紧洗洗睡”
“我不”明月就是不肯松手。
宁辰讲了半天道理,小明月依然不为所动,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应下,小明月这两天出奇的任性,小女孩一生病,总是爱使小性子。
“你先去洗澡”
“好”
明月松开手,跑到屏风后边,脱衣服洗澡。
宁辰推开房门,来到柳若惜的房间,后者已经入睡,美丽的容颜微微有些病态的苍白,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宁辰凝指,轻轻点向柳若惜的心口,一股清流般的真气灌入,帮其恢复伤势。
一刻钟之后,宁辰收手,旋即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后,柳若惜睁开双眼,绷紧的身子方才缓缓松了下来,原来,他只是要替她疗伤。
宁辰回到自己房间,刚看了一会书,小明月便穿着睡衣跑来。
“睡觉了”明月娇声道。
宁辰只能放下手中的书,现在哄这小祖宗睡觉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要听故事”明月靠在坏人怀里,小身子蜷着,娇气道。
宁辰一边用大毛巾帮小女孩擦拭着头发,一边问道,“你要听什么故事?”
“白雪公主”明月想了想,道。
“不是讲过了吗,要不换一个?”宁辰建议道。
“我就要听”明月扭了扭身子,不愿意道。
“好”宁辰应下,生病的小女孩惹不起,只能顺着。
“在遥远的一个国度里,住着一个国王和王后,他们渴望有一个孩子……”
“可是,好景不长,白雪公主的母亲生病去世了,国王迎娶了一位新王后……”
故事不算短,宁辰讲的很用心,小明月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精致漂亮的小脸挂着安心的笑容,看上去可爱极了。
宁辰小心将小女孩放平,盖上被子,旋即轻手轻脚出了屋。
“侯爷”一位黑衣身影凭空出现,跪地道。
“查探的怎么样”宁辰淡淡道。
“太识公和静武公两边暂时都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惜羽公前些天确实出过一次皇城,而且,惜羽公的弟子尹墨霄与无双城那边来往密切,意图不明”黑衣身影恭敬道。
宁辰点了点头,道,“继续盯着,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是”黑衣身影领命,旋即迅速消失不见。
探子走后,宁辰静静站在院中,看着远方,眼睛微微眯起,惜羽公果然有些不对劲,就是不知道太识公和静武公到底知不知道此事。
大夏的情况如今已经够乱了,若是连三公再出现问题,局势就真的难以控制。
不过,最让他担心还是凡聆月,这个女人在这之间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世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女人,因为了解,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忌惮。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杀人夜
北蒙大营,一道道情报不断从大夏皇城方向传来,凡聆月布置了七年的暗棋在这一刻全部发挥功效,帅帐之中,每天都有命令下达,通过信鹰迅速地传递到皇城之中。
宁辰手中的探子也不断盯着皇城每一个角落,将发现的情况全部上报,事无巨细,一件不漏。
皇城何其大,需要关注的权贵多不胜数,情况也多的惊人,宁辰每一天都在极速地过滤着庞大的信息,从中判断哪些有用,哪些无用。
三日之期到来后,宁辰给十皇子送了一封信,答应夏明日会帮他登上皇位。
两人谁都明白这只是一个态度,不过,善意的态度总是合作开始的起点。
宁辰心中很清楚,过不了多久,这些信的内容就会传遍整个皇城,以十皇子的聪明才智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壮大自己声势的机会。
而且,三皇子很快便会再次找上他。
这是终究是一个讲究实力的世界,即便三公和长孙都不可能推举一个毫无势力的皇子上位。
两日后,信的内容公开,皇城大震,所有的人都被宁辰的选择所震惊。
世人皆知知命侯是当朝皇后娘娘最信任的人,知命侯作此选择,莫非意味着皇后娘娘已决定立十皇子为帝?
三皇子是最惊讶的人,当日他与宁辰还算得上相谈甚欢,没想到事情这么快有了转变。
“来人,备马”神风营中,夏彦武神色沉凝道。
“是”
马匹很快牵来,夏彦武骑马快速离开神风营,朝着知命侯府的方向赶去。
知命侯府,府门大开,夏彦武到来时,老管家已在府门前等候,见到前者后,直说了一句话,“侯爷今早已经出门,还请三皇子改日再来”
夏彦武眉头皱起,驻马很久,方才沉声回应,“知命侯回来后,告诉他,本王找他有事”
老管家恭敬一礼,道,“奴才定会将话带到”
夏彦武离开,带着不解和疑惑,还有一丝愤怒。
皇城外七百余里的云岭寨,今日一道身影缓步而来。
宁辰出城是为了避开三皇子,顺便剿匪。
云岭寨位居云岭之上,是周围最大的匪患之源,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其中足有四千余人,高手众多,朝廷清剿了多次均未成功。
大夏的禁军一般从不出皇城,更不说用来剿匪,至于周围的城军,对上这些山匪,并不占什么优势。
宁辰从来不相信有山匪可以对抗朝廷,之所以没有剿灭,定然有着人为因素在内。
他派人查了许久,发现山上竟然有九品的强者,而且还不止一位。
这里离皇城太近了,有这么一批人在此,让他很不放心。
他不管这是谁埋下的暗棋,既然查到了,他便不会继续由它存在。
山寨很热闹,宁辰站在一块石头上静静地看着,有人远远路过,不过谁也没有把他当回事。
根据探子回报,山寨有三位寨主,两男一女,全都是九品,为首的大债主更是已到了九品后期。
更让他有些惊讶的是,这唯一的女寨主就是大寨主。
天下九品有多么少,从大夏的禁军中就可以看出来,大夏禁军向来是强者的聚集地,然而,即便这样,一万人的禁军中,平均下来也出不了一位九品。
还是那句话,九品不是大白菜,一个小小的山寨竟然有三位九品强者,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司主”一位山匪打扮的女子走来,恭敬行礼道。
“做的不错”宁辰点头赞赏道。
“谢司主夸奖”女子低着头道。
“起来吧,今晚过后,你便可以下山”宁辰看了一眼前方的山寨,说道。
女子拜谢,起身后,稍微犹豫了一片,还是忍不住问道,“敢问司主,带了多少人前来”
“就本侯自己”宁辰平淡一笑,道,“剿匪而已,没必要大动干戈”
女子面露忧色,刚要开口劝说,却被宁辰阻止。
“行了,你回去吧,本侯自有分寸”
“是”女子无奈一礼,心中轻叹,不知司主是太自信还是自大,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敌得过山寨中的四千多人。
宁辰没有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他从来都没有打算自己傻呵呵的冲进去,云岭这么好的地形,不利用白不利用。
平原之上,面对着高手众多的四千山匪,他可能还有些吃力,然而,这是山岭,马跑不起来,人围不上来,一个一个杀,他有的是时间。
夕阳西下,宁辰就站在巨石上等着,等着天黑到来,原因很简单,因为晚上下山不方便。
他一个人,杀不了太快,当然最不希望有人逃跑。
夜晚对于九品之上的强者影响并不大,不过,山上可并不都是九品。
匪衣女子脸上的忧虑始终没有消失,她本以为司主会带着青衣卫甚至红衣卫过来,没想到,最终来的只有司主一人。
夜色渐渐降临,微风起,不出所料的东风,宁辰站在逆风的方向,一把扯起巨石下的一大捆箭,破殇弓弯起,三箭同开。
轻松的手指,带出三道黑夜中的死亡流光,无声无息划过虚空,直接朝着下方最外围的巡逻之人掠去。
噗噗噗,三箭同时没入了三人的咽喉,没有惊呼,没有痛吼,悄无声息间,一箭封喉,鲜血漫洒。
宁辰的手很快,弯弓搭箭,一成不变,接连的黑色流光一道接一道出现,没有光华,没有声音,只有不断倒下的身影。
倒下的身影越来越多,终于有人感觉有些不对劲,刚要出去查看,却被一道黑色的箭光直接射穿了喉咙。
喷洒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大地,留下的唯有无法闭上的双眼和不明所以的不甘。
血腥味随着微风飘走,让寨中的人一无所查,黑夜是掩饰杀戮最好的时刻,宁辰特意选择了夜晚和逆风的位置,就是为了不放过一人。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杀戮,没有任何的反抗,夜下巨石上的身影,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怜悯之色,一双冰冷的眸子让人看不到丝毫的情感。
死亡成为唯一的结果,山寨何其大,却逃不过远方那一双无情的眼睛,目光所及,箭光瞬至。
杀人是个枯燥的事,杀一人,两人,十人,百人,杀的多了,就只剩下千篇一律的重复,不过,宁辰已决定将所有人都杀完,所以,他杀人的时候其实还是很小心。
三箭齐发,四箭齐发,五箭齐发,五箭已是他的极限,再多就无法控制精准度,好在,他弯弓的速度很快,连续两次间只是眨眼的工夫。
想喊的人最终还是被箭光射穿了咽喉,五个人一起捂着喉咙,鲜血喷洒的场面很是精彩,也很是残酷。
最外边的人杀完,目标便继续前移,超过十人的队伍,宁辰便放过,十人以上,他就必须拉第三次弓,这个间隙,足以让剩下的人喊出来。
巨石之上,如小山一般的箭快速的减少着,较最开始少了一小半,意味着山寨人也死了一小半。
宁辰带的箭是够数的,山寨有多少人,他便带了多少箭。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样把所有人都射死,不过万一走了狗屎运呢,多带点箭总是没错。
但是,事实证明,这个万一的狗屎运还是没有出现,一个正要出门泼水的妇人意外看到了刚刚倒下的丈夫,惊叫了起来,虽然,这个妇人也被随后而来的箭钉死在木屋上。
妇人的叫声很响,一下子惊倒不少人,纷纷跑出来查看,这才发现外边已满是尸体。
宁辰的箭一次只能射死五人,算上反应时间,射出两次,也就是十人,本来已经足够,因为大晚上很少会有十个人同时出现在各自的视野里。
然而,妇人的惊叫改变了这一切,跑出来的人很多,不下二十个,事情终于暴露。
宁辰依然平静地将这二十多个人全部送上西方极乐世界,暴露就暴露吧,在能阻止他的人到来前,能杀多少是多少。
“寨主”
寨中,惊恐的声音响起,一声接一声,远处一座建造和装饰都非常奢华的木堂之中,三双眼睛豁然睁开。
“华木,你出去看看”三个座位中间,一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艳丽少妇眸子一凝,开口道。
“恩”最左边的中年男子起身,迈步朝木堂之外走去。
远方的巨石之上,宁辰搭箭的手一停,将手中的箭丢在一旁。
正主终于出现了。
宁辰嘴角微微弯起,破殇满弓,一道银色的箭芒出现,顿时狂风大作,漫天光华疯狂汇聚,凝聚成无与伦比的一箭。
下一刻,箭芒出,穿过空间的限制,转眼来到中间男子身前,轰地一声,透体而出,带出漫天血花。
“怎会”
眼看着胸前巨大的黑洞,中间男子艰难地将目光移向箭光过来的方向,模糊的双眼已经看不到远方的那一抹身影,能看到的只是素衣淡然,夜中修罗。
“第一箭”
宁辰轻轻地数了一声,此箭非身下的箭,射不多,否则会累死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灭寨
一箭一寨主,看起来很划算的事情,不过,宁辰心中很清楚,这种情况只可能出现这一次。
不说这位中年人是三位寨主中最弱的一人,另外两人也不是傻瓜,肯定会在里面关心着外边发生何事,七品以上的强者都有着很强的感知能力,方才的那一箭瞒不过他们。
片刻后,四位八品强者从木堂掠出,飘忽不定,急速朝着巨石的方向赶来。
乌云遮蔽了月,夜风越来越大,这是要下雨的征兆,天公不作美,让这些求生之人面临更不幸的深渊。
乌云之下,宁辰看着急速而来的身影,眼中的冷意更甚,弯弓,银色箭芒再次汇聚,漫天风卷,箭芒闪过,又是杀戮的开始。
这些人,身下的箭是射不死的,木堂内的两位寨主让这四人出来,目的很明显,就是出来送死。
他现在能射出七箭,方才用掉了一箭。
“第二箭”
轰然天威,一人染红,被箭芒直接带出了三丈远,鲜血长空。
“第三箭”
“第四箭”
“第五箭”
三箭飞出,各染朱红,红艳漫天,美丽之极。
八品之后,五位七品一同出现,同样是送死而来。
躲在木堂中的两位寨主始终不敢露面,气息收敛,将自己从那恐怖的箭芒前彻底隐藏。
他们知道这样的箭芒肯定消耗巨大,有所限制,否则,今天就不用打了。
宁辰收起破殇弓,身影一闪,从巨石上消失。
既然他们不出来,那他便过去找他们。
素衣一闪而过,五位七品连来人的面容都没有看清,便被一道银色的剑光收去了头颅,鲜血冲天,红遍长空。
木堂之内,紫衣少妇和青衣老者神色都很沉重,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敌人到底是谁,也没接到皇城那边任何的消息。
就在这时,木堂之外,一道素白身影缓步而来,一步一稳,面虽年少,却有一股强大的压迫袭来。
“知命侯!”紫衣少妇失声道。
“哦?看来你认得我,这么说来,我猜的果然没错”宁辰看着眼前的两人,淡淡道。
这个天下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多,但真正认识他并不多,他很多时候都不再皇城,就算在皇宫的那段时间也都被长孙关在未央宫中,见过他的人其实就是朝中那些权臣而已。
这个少妇打扮的女子显然从前见过他,否则仅凭一幅画像之类的东西就能一眼认出他实在不靠谱,画像这东西,终究不是后世的照片。
紫衣少妇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不过人的名,树的影,知命侯封侯不久,凶名却大的吓人,佛国那数万佛徒一夜间被杀的干干净净,就连人间佛也被钉在佛山之上,日夜受到怨火折磨,大夏十位武侯,就属眼前之人名声最为可怕。
“知命侯,你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咄咄逼人”紫衣少妇沉声道。
“你们的存在就是错误,本侯若不来,还不知道这小小的云岭寨竟然藏着如此多的高手,当真让我惊讶万分”说话间,宁辰扫了一眼隐藏在木堂暗处的数道身影,嘴角划过一抹冷酷的笑容,还有八品和九品的强者,看来他是撞到大运了。
“知命侯,你若现在退去,我云岭寨可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否则,就别怪我们以多欺少”紫衣少妇一挥手,暗中的人影纷纷走出,旋即三分示弱,三分威胁道。
她不想与眼前的知命侯为敌,即便云岭寨能将此人留下,也会带来极大的隐患,未央宫的那位皇后娘娘一旦动怒,十个云岭寨也不够看。
“以多欺少?希望你们能够做到”话声落,宁辰一步迈出,顿时,十丈大地崩碎,整个木堂都随着摇晃起来,快速塌陷。
“拿下他,生死勿论”紫衣少妇神色一变,怒声道。
四名七品,两名八品,一名九品,欺身而上,翻掌挥剑,掠向来者。
“铿”
剑与指相接,九品强者身子一滞,手中长剑不能丝毫寸进,同一时间,漫天寒霜激荡,六名七品与八品的强者脚步同时受阻,被迎面而来的真气直接荡开。
“咔”双指断剑,一掌退敌,强弱悬殊的对决,九品强者飞出,鲜血喷出,披发染红。
这是世间,九品与九品之间相差巨大,从前,在送亲的路上,宁辰曾经见识过神之子无敌的姿态,那是他初入武道之时,所见过最强大的人,那时的他只能用仰望的目光去偷偷地看着那位先天之下的最强者。
如今,角色转变,曾经弱小的宁辰成为眼前一群人眼中不可逾越的高山,同样是九品,却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一起上”紫衣少妇不敢再拖,一声令下,连同身边的青衣老者一同冲了上去。
三名九品,两名八品,四名七品,联手而上,强大之威震颤天地,封锁四面八方。
“轰”
雷声滚滚,这是迎接初夏的第一道雷,来到了今晚,为这求生与杀生的战斗伴上最美的乐章。
紫衣少妇已经九品后期,青衣老者也在九品中期的巅峰,加上一名九品前期的强者,三人联手,连九品巅峰都可一战。
宁辰周身温度越来越低,剑指划过,带出一瀑寒雪,紫衣少妇首当其冲,面对着最强大的压力。
铿然响起的剑鸣声,是长剑与剑指的相碰,另一边,青衣老者强悍的掌力,同样引得宁辰战意的升腾,左手翻掌,漫天浪涛。
掌对掌,剑对剑,是招式的对碰,更是根基的比拼。
三人想仗着人多,想用硬碰硬的办法消耗眼前知命侯,可惜,却因此落入最艰辛的苦战。
生之卷所铸根基天下无双,再加上地之卷相辅相成,先天之下,无人可在硬拼之下胜得过宁辰。
当然,一人除外,那就是凡聆月。
至今为止,宁辰还未找出如何破解那莹莹白光的方法,能卸人真气的功法太过匪夷所思,毫无破绽可寻。
不过,在场之人中,没有人叫凡聆月,所以,他们打的很辛苦。
四名七品只剩下一名,两名八品亦一死一伤,在这个战场,九品之下脆弱的不堪一击,如同冬去春来的暖冰,一触即碎。
木堂之外,匪衣女子看着这里,震惊的已说不出来,她只有五品的修为,却也能清楚看得出,她们的司主是多么强大。
这些平日在她眼中高高在上的九品强者,在司主面前战的竟是如此狼狈。
“轰隆”
又是一声雷响,旋即大雨倾盆而下,寨中用来照明的火把一下子被熄灭的干干净净,恐慌的气氛迅速在寨中蔓延,无边的黑暗加上满地的死尸,让这些平时杀人如麻的山匪都颤抖起来。
未知的恐惧永远都是最可怕的,它给了人太多的想象,世人之所以都怕鬼怪,并非因为有人见过,而是因为没人见过。
宁辰见过,所以,他不怕。
鬼女在世人眼中就属于鬼的范畴,不过,宁辰很清楚,鬼女长得不仅不吓人,还极有可能很漂亮。
哗哗地大雨,冲起了血气,有些呛人,胆子稍微小些的已经吐的不成人样,他们杀过人,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见过如此的多的尸体,遍地都是,雨水浇在地上都成了血色。
“轰”惊天的雷声,掩盖了木堂之中大战的声音,剩下的五人越战越惊,眼前之人,竟是如此的不可撼动。
“你退后”
突然之间,宁辰一掌震开眼前的两人,掠出战局,淡淡道。
五人不懂,但是门外的匪衣女子知道是在说她,立刻自觉地退出数十丈远。
下一刻,宁辰周身霜华退去,蓝色波涛铺天盖地而起,外面暴雨受到牵引,疯狂汇聚,顿时,狂浪惊天,海天一色。
“九天虚浪怒”
翻掌之间,天降神瀑,轰然天威,如九天银河倒悬,震撼了在场每一个人。
五人不愿坐以待毙,强招同出,共抗武侯之威。
五种不同的光华在黑夜中绽放,那么的羸弱,昭显着风雨下最无力的抵抗,面对先天之下天下根基第一人,即便五人共抗,依然强不可撼。
木堂在惊天的碰撞中被彻底夷为了平地,漫天木与石飞,洒落的倒是都是。
“呃,噗”
一声声闷哼,五人齐齐飞出,落地染红,最弱的两人倒落大地之上,却再也站不起来。
三位九品在雨夜中苟延残喘,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素白身影闪过,两颗头颅飞起,所剩下的,唯有紫衣少妇。
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可惜,宁辰见过的美丽女子太多,哪一个都比眼前之人漂亮。
他留她,不是因为容貌,只是因为她有用。
剑指破气海,功体瞬废七成,紫衣少妇一声闷哼,晕了过去。
“带她下山”宁辰看了一眼远处的匪衣女子,平静道。
匪衣女子走来,抱起紫衣少妇,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司主不一起回去吗?”
“你先走,我去把剩下的人杀完”
宁辰开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没有任何波澜,却让匪衣女子猛地一颤,直感浑身发冷。
第一百五十章 一肩担下万夫指
云岭寨被灭了,无一活口,山成为了死山,到处都是尸体。
大雨磅礴中,宁辰下了山,衣衫整洁,不染一滴血,雨落如泼,却始终沾不到素衣之上。
匪衣女子扛着紫衣少妇淋在雨中行走,跟在宁辰身后,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太理司中都是沾满血腥之人,上到司主下到各色衣卫,但,谁都没有见过今日这样残酷的景象。
宁辰走在前,神色淡漠,异端的无情,异端的冷漠。
早已染满鲜血的他,早已不知心软是何物,昨日一样,今日一样,日后亦一样。
殷无垢厌倦了鲜血和杀戮,所以他留下了他,只身前来,一人是恶,两人亦是恶,何必多沉沦一人。
倾盆的大雨,从山上流到山下,远行的两人都没有回头,身后鲜血染红了山,染红了山下的地,一片凄凉悲艳的景。
回到侯府之后,宁辰默默地洗着手,小明月醒来,下床小跑过来,却被宁辰轻轻地推开。
“明月,去睡觉,听话”
素衣洁净,却依旧沾满了看不到的血腥,宁辰不愿小明月沾染这些东西,日后会怎样他不知道,但现在不行。
明月心思玲珑,感受到气氛的不对,乖乖地点了点头,重新躺回床上。
第二日,宁辰一早便离开了侯府,前往太理司,到了之后,与换回太理司蓝衣的匪衣女子一同进入一间暗室之中。
室内的一具十字木架上,一位紫衣身影被铁索仅缚,衣衫褴褛,披发染血,凄惨之极。
“招了吗?”宁辰扭头问道。
“没有”蓝衣女子摇头道。
“你先出去,在门口守着,谁都别让进来”宁辰平淡道。
“是”蓝衣女子领命,快步走出。
片刻之后,凄厉的喊声传遍整个暗室,一声接一声,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时辰,门口,蓝衣女子听的心头直跳,彻骨的寒意袭遍全身,等到里面的叫声停止后,不禁虚脱地瘫靠在身后的墙上。
暗室门开,宁辰走出,平静道“带出去埋了,莫要让其他人看见”
说完,宁辰迈步离开,冷漠依旧,不苟言笑。
蓝衣女子走入,看到十字木架上的紫衣少妇如今已没了气息,衣衫依然完好,却沾满了血迹。
上前两步,蓝衣女子刚要伸手触碰,却感一股残留的真气溢出,瞬间割破了手指。
蓝衣女子皱眉,探向紫衣少妇的脉搏,下一刻,脸色一变,司主到底做了什么。
紫衣少妇的经脉已经消失,真气在肉身中蹿流,割开成千上万道新的途径,鲜血内冲,湮没了所有的内腑。
是怎样的酷刑才能将人折磨成这样,是怎样的人心才能有如此狠辣的一面,蓝衣女子不敢再想,颤抖着双手解下少妇,心中对那位年少的司主更加的恐惧。
宁辰再一次进宫去,在天谕殿等了许久,长孙和青柠方才缓缓走来。
“娘娘,请您给我一道可以进入皇陵的手谕”宁辰恭敬一礼,道。
“你进皇陵做什么”长孙眉头一皱,不解问道。
“请裴公公出来”宁辰诚实道。
“你疯了么”长孙神色一变,怒道,“你现在过去就是找死,自从陛下驾崩后连本宫都管不了这个裴公公,陛下生前想杀你,若有机会,裴老太监定然会要了你命”
“娘娘请放心,我不会死,裴公公即便想动手,也不会在皇陵中”宁辰正色道。
“不行”长孙依然不放心,否决道。
“娘娘,裴公公很重要,一定得请出,求娘娘赐下手谕”宁辰再三恳求道。
长孙想了又想,最终稍作退让,沉声道“让青柠和你一起去,不然此事没商量”
“谢娘娘”宁辰颔首,应下这个要求,他也知道这是长孙接受的极限。
手谕很快写下,宁辰和青柠一同前往了皇城之外二百多里的西皇陵,两人走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
有长孙的手谕,守陵的将士不敢怠慢,躬身迎两人进去。
夏皇陵的石室前,两人驻足,宁辰侧过身,轻声道,“青柠姐,让我一个人进去吧”
“不行”青柠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她很清楚裴老太监是多么想杀宁辰,她不能放他一个人冒险。
“放心,裴公公不会在在这里动手,他再想杀我,也不会冒着皇陵被毁的风险”宁辰耐心劝道。
“你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何我总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你”青柠看着眼前的宁辰,脸色复杂道。
她是先天,能感知到常人感觉不到的东西,宁辰身上的血腥气越来越重,而且,很多事都不再向她和娘娘说,较之从前,那个偶尔还有着腼腆笑容的少年郎已经渐渐消失。
“青柠姐,你想的太多了,我还是从前我”宁辰展颜一笑,依然灿烂,让人真假难辨。
“我进去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话声落,宁辰上前两步,伸手推开石门,一步步走入了夏皇的陵墓之中。
石陵很大,较之历代帝王的陵墓都要大,雄伟壮观,大气凛然,陵中每一块石板都是混有青铁的白石所铸,坚硬无比,刀剑难损。
石陵最中央,一尊棺木横在石台之上,醒目异常,毫无疑问,这便是夏瑞沉睡的地方。
裴老太监就跪在石台之下,浑身干瘦,形如枯槁,仿佛厉鬼一般,让人恐惧。
“裴公公”宁辰客气一礼,道。
“你来此何事,是来送死吗?”裴老太监开口,声音沙哑,如同铁片划过冰面,令人不寒而栗。
“我是来请裴公公出陵,帮我做一件事”宁辰回答道。
裴老太监一愣,旋即疯狂地大笑起来,声声是嘲讽,刺耳之极。
宁辰也没有动怒,等到前者笑完之后,方才平静说道,“裴公公,你应该知道,想杀我没有那么简单,不然,当初夏皇还在世时,我就已经死了”
“你想说什么”裴老太监冷声道。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杀我的机会,没有任何人插手,只有我们两人,公平公正的一战”宁辰正色道。
裴老太监冷声一哼,讥讽道,“莫要以为你升入九品,就不知天高地厚,先天之境,永远是你无法理解的境界,除去那些阴谋诡计,你毫无胜算!”
“这不用公公操心,只要裴公公肯跟我出陵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必会兑现承诺”宁辰平静道。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石陵之外,青柠凝神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半刻钟之后,陵内突然一声巨响传出,青柠神色大变,立刻冲了进去。
但见素衣染血飞出,落地之后,一口朱红呕出,血染皇陵。
“这是你提前要付的利息”石台之前,裴老太监冷声道。
青柠眼神一寒,两截枪身拧合,刚要动手,却被宁辰出声阻止。
“青柠姐,莫要冲动,我们走”
“哼”
青柠一甩袖子,扶起地上的宁辰,迈步走出了石陵。
石门隆隆关闭,裴老太监站在石台前,苍老的眸子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芒。
此子,的确不一般。
这个世上,对别人狠的很多,对自己狠的却很少,而这个宁辰毫无疑问是这少数中的少数。
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是大毅力者,能舍常人之所不能舍,是成大事者。
他会出陵,帮他这一次,然后,杀了他!
公平一战,宁辰毫无胜算。
裴老太监明白,宁辰也明白,但宁辰还是许下了这个承诺。
“噗”
回皇城的路上,宁辰再次呕血,血染素衣,刺眼异常。
“撑住”
青柠扶着宁辰,真气不断灌入后者体内,竭尽全力帮其稳住伤势。
“我没事”宁辰咧嘴一笑,满口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淌下。
“不要再说话了”
青柠加快速度,带着宁辰急速朝着皇宫方向掠去,宫中有药,可助其疗伤。
半个时辰后,两人进宫,长孙还在天谕殿等候,一看到宁辰凄惨的样子,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娘娘,我去拿药”话声还未落,青柠便已消失不见。
“咳咳”
泊泊流淌的鲜血,一次又一次染红了衣衫,仿佛是还昨夜的血债,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一口一口的鲜血,较之昨夜的满山血河,终究还是不够,差了很多,很多。
“你!”看着宁辰,长孙已不知道该说什么,用手中的手帕尽可能擦着眼前人嘴中溢出的鲜血,一遍又一遍,却永远都擦不净。
青柠很快赶回来,拿着两个药瓶,倒出其中的十多粒丹药,一把塞入宁辰嘴中,旋即功体急运,迅速化开药力,止住不断崩血的内腑。
许久之后,宁辰伤势终于暂时稳定下来,踉跄起身,疲惫道,“娘娘,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一刻也来不及停留,宁辰起身便准备离开。
“你不要命了吗!”长孙心中怒火难掩,喝道。
“娘娘,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不能多留,否则会坏了事”说完,宁辰恭恭敬敬一礼,轻声道,“您放心,我不会死的”
转身离去的背影,带着满身的疲惫,曾经,他与凡聆月理念相背,如今,却走上了同一条路。
一肩担下万夫指,一手逆乱天下事。
其中罪恶,担得起要担,担不起也要担!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九妙离合花
两日后,云岭寨被灭之事传遍皇城,据说上去的人全都吐了,整个云岭山到处都是尸体,经过一日的雨淋,尸体经过风吹雨打,早已变的浮肿,骇人之极。
云岭寨一直皇城周围的一个祸患,除了没有调动禁军去围剿,其余的军队都不知道出动了多少次,可惜最后都是失败而归。
云岭山的地势太过特殊,易守难攻,车马上不去,大军的优势发挥不出来,只能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谁都没想到这样的地方一夜之间竟然会被人屠成了死地,整整四千三百一十七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除了战场,一下子死这么多人,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这是一桩奇案,因此没有活口,所以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
一个人除外,那便是青柠。
她看出了宁辰身上气息的变化,先天不同后天,对于这些东西有很着灵敏的感应,自当日宁辰进宫时,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却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大的事情。
长孙看着手中的奏章,思考的时候,青柠轻声开口,道,“娘娘,可能是宁辰做的”
闻言,长孙眉头一皱,“可有把握”
“可能性极大”青柠正色道。
长孙沉默,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他发现了什么吗,为何会如此冲动。
大夏是儒家思想治国的皇朝,对于这样的事情很是排斥,上一次,宁辰获封武侯位时,朝中的几位老腐全都极力反对,原因就是因为佛国一战,宁辰造下的杀戮太多,于理不合。
不过,当时整个大夏的将士都在关注着此事,对于常年浴血奋战的大夏将士来说,这些借口都是屁话,若是知命侯的战功都封不了武侯,那天下间谁还能封侯。
由此,朝中的一些老酸儒对宁辰不满已经很久,这次的事情若是暴露,定然会成为这帮老家伙口诛笔伐的借口。
许久之后,长孙起身,缓缓道,“此事不用刻意理会,宁辰做事应该不会出现纰漏,叫暗影卫暗中盯着皇城中的动静,一旦发现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是”青柠应道。
知命侯府,一如往常的平静,宁辰受伤的事情传出去的很是时候,朝中许多人都已知晓,知命侯在皇陵与裴老太监大打出手,最终受伤而归。
此事着实惊讶了不少人,知命侯和裴老太监的梁子天下皆知,没想到知命侯竟然有这个胆子,敢踏入夏皇的陵墓。
然而,在这惊讶的背后,更让人震惊的还是知命侯的实力,当日,皇宫不少人都看到了青柠带着知命侯回到天谕殿,没过多久,知命侯便已离开,可以看出,知命侯受的伤并不算重,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大夏的十位武侯,真正踏上先天之人,只有十武侯之首的凯旋侯,如今知命侯与裴老太监一战,却只受了轻伤,岂非表示,知命侯的实力已经超越了其他武侯,直逼大夏的军神。
天下之间,没有人会怀疑裴老太监对知命侯的杀心,这只老狗是夏皇生前最信任的人,只要有机会,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送这位大夏的武侯下地狱。
夜深人静的时候,宁辰来到院中,两道黑影出现,跪在身前,神色恭敬,俯首听命。
“盯紧惜羽公府和十皇子那边,不论大事小事,一律回报”
“是”
话声落,两道黑影消失,夜风轻拂,卷起一抹沙,空旷的院落,依然平静,就放佛从未有人出现过一般。
宁辰转身,刚要推门进屋的刹那,突然收回了手,紧捂住嘴,一阵沉闷而又剧烈的咳嗽,鲜血刺目,顺着指缝泊泊流出,捂都捂不住。
院落一角的房间中,半夜睡不着想要出来走走的柳若惜扶墙而出,意外看到了这一幕,神色骇然,花容顿时失色。
柳若惜下意识地张开口,想要叫人来,忽感眼前一花,刚刚轻启的红唇被一只大手捂住。
“莫要声张”
“咳咳”
沉闷压抑的咳嗽声在院中回响,宁辰放开柳若惜,手中鲜血依然不断溢出,怎么都止不住。
先天一掌,后天难挡,他的轻伤,只是做给外人看。
“我扶您进去”
柳若惜手忙脚乱地扶着宁辰,一步一步走进自己的屋子。
“侯爷,您喝口茶”柳若惜扶宁辰坐下,然后倒上一杯茶,递了过来。
“谢谢”宁辰接过杯子,刚要喝,又是一口鲜血呕出,瞬间染红杯中茶水。
柳若惜吓坏了,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她眼中,知命侯冷酷,强大,无所不能,何时见过后者如此狼狈的一面。
宁辰仅仅攥着茶杯,混着血水,一口喝下,周身功体运转,竭尽全力压制着体内的伤势。
不久之后,宁辰起身,看了一眼身旁的柳若惜,轻声道,“谢谢你的茶,今晚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说完,宁辰便迈步离去。
房间中,红烛摇曳,柳若惜静静地站在那里,神色莫名,原来,无敌的武侯也有受伤的时候,只不过,她们所看到的永远都是他最风光的一面。
直到这一刻,柳若惜心中的那丝畏惧和恨意方才消失不见,从前她眼中高高在上,不管他人死活的知命侯,今夜一下落入凡尘,或许,他有他的承担和苦衷,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接下来的三天,探子送回的情报如雪花一般飞入知命侯府,在这紧要关头,宁辰不敢漏过任何细节,只能一封一封仔细观看。
毫无疑问,惜羽公是有问题的,他从紫衣少妇嘴中问出的所有情况都直指大夏的这位宦首,如今让他拿不准的是,在这之间,十皇子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侯爷,皇后娘娘派人送来一株药”
就在宁辰沉思不解之时,前堂之外,老管家手中捧着一个一尺长的白脂玉盒走入,小心的放在前者桌上。
宁辰眉头微皱,轻轻打开玉盒,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眸子狠狠一缩。
九妙离合花!
天下竟真的有此神物。
白脂玉盒中,一株紫色的神花静静躺在其中,异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
传言,九妙离合花有使人断肢再生的奇效,除了头部和脏腑,任何身体缺陷都能快速修复,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药,没想到真的存在。
短暂的震惊后,宁辰眼神微微湿润,他很清楚,这东西有多珍贵,天下之大,恐怕也就存在这一株,长孙为寻到此物,还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和精力。
当日,长孙在天谕殿,说会帮他解决出身的事情,他一直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就多难。
没想到,长孙真的做到了。
宁辰起身,沉声道,“来人”
“在”一位侍卫小跑进来,跪地道。
“将此药送入麒麟阁拍卖,起价十万金”宁辰缓缓道。
“是”侍卫领命,旋即起身接过药盒,退了出去。
“侯爷,不可啊”老管家心中微惊,赶忙上前劝道。
“不用多说,本侯心中有数”宁辰制止了老管家的劝说,平静道。
两日之后,麒麟阁放出一道让世人都为之震惊的消息,将在月底,也就是五日后举办本年最大的一次拍卖会,压轴之物,就是天下奇珍,九妙离合花。
这一次,不仅大夏皇城,就连天下都震动了,谁都没有想到,这等神物真的存在于世。
为此,麒麟阁特意派了一位花信少妇来到知命侯府,送上一张象征最尊贵身份的金色卡片。
宁辰接受,少妇前脚刚走,后脚就扔给小明月当玩具。
十万两黄金,不是一个小数目,天下能付得起的屈指可数,不过,他不会关心这些,麒麟阁也不会。
他的目的,就是借助麒麟阁将此事宣扬的天下皆知,而麒麟阁也只是趁机扩大自己的声名,至于九妙离合花拍不拍的出去,谁都不会在意。
“三皇子驾到”
半日之后,三皇子再次来了,一身青色甲衣,雄姿英发,英武不凡。
“宁兄,伤势可好些?”夏彦武走进堂中,看到座上的宁辰,关心问道。
“多谢彦武兄挂怀,已不碍事”宁辰轻声一笑,回应道。
“如此我就放心了”夏彦武不客气地自己坐下,端起侍女奉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随意道,“对了,宁兄可否听说,麒麟阁准备要拍卖九妙离合花之事”
“竟有此事?”宁辰故作诧异道。
虚伪,夏彦武心中嗤笑一声,也不揭破,继续道,“宁兄在府中养伤,可能有所不知,这拍卖会就在五日之日,宁兄可要把握住机会,有什么难处,尽管和为兄说”
宁辰神色也凝重下来,缓缓道,“这九妙离合花起拍价是多少?”
“黄金十万两!”夏彦武正色道。
宁辰脸色一变,思考片刻,开口道,“管家”
“在!”老管家走来。
“府中还有多少银子”宁辰凝声问道。
老管家看了一眼夏彦武,旋即走上宁辰身边,附耳说了一个数字。
“这么少!”
宁辰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失声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借剑
两人交谈了许久,夕阳西下之时,夏彦武离去,他已透露出足够的诚意,只待宁辰给他一个答复。
他相信宁辰会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如今皇位之争,局势混杂,却也渐渐有了倾斜,最终定然还是实力决定一切。
三皇子离开后,宁辰依然静静地坐在座上,喝着杯中茶,认真沉思。
他也到时候做出选择了,不管三皇子还是十皇子,总是要有一人登上皇位。
“明月,你感觉三皇子和十皇子谁做皇帝合适?”宁辰看着一旁正无聊地摆弄夜明珠的小女孩,轻声询问道。
“你合适”明月头也不抬地说道。
“……”宁辰无语,没得聊了。
就在这时,老管家走进堂中,恭敬道,“侯爷,外边有人送来这封信”
宁辰眉头一皱,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看到信末的署名,眸子微微眯起,是他。
这是一封战书,沐千殇送来的。
他已要跨入先天,在这之前,想要了解之前未完的一战。
他欠他一个人情,昔日,沐千殇若不放他进入青霜谷,他也就不可能得到菱晶花,这次约战,他必须得去。
“明月,我要出去一趟,你去不去?”宁辰看了一眼小明月,轻声问道。
“去”明月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收起夜明珠,上前伸出小手。
宁辰牵过小女孩的手,旋即向管家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侯府。
浩武王府,夏子衣作为第一个被封王的皇子,府邸也是数位皇子中最大的一座,可见夏皇生前对这位大夏的大皇子是多么看重。
宁辰和明月来时,九公主正准备离开,看到两人来到,又坐了下来。
“伤势如何?”夏子衣问道,他知道宁辰的伤势远比外界传言的要严重许多。
“暂时无碍”宁辰回道。
“此时过来所谓何事?”夏子衣疑色道。
“墨剑可修好?”宁辰缓缓道。
夏子衣摇了摇头,道,“还需要一些时间,为何突然问起此事,以你的身手即便不用剑也足以应付先天之下任何人,何必急在一时”
“这次不一样”宁辰轻声一叹,道,“对手是沐千殇,我不得不动剑”
“慈剑天阁的少主?”夏子衣眉头微皱,他听过此人,剑道自成,连慈剑天阁的长老都败在其手中,如今只待踏入先天的一刻到来。
“恩”宁辰点头,简单将他们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确实有些麻烦”夏子衣面露忧色道,他人还好说,这沐千殇是百年不出的剑中奇才,宁辰若没有剑,胜算太过渺茫。
以两人的修为,普通的剑肯定不行,对不上几招,便会承受不住,自行崩毁,他手中的秋水,沾染了太多儒门浩然正气,对于宁辰会有不小的影响。
“皇兄,你莫非忘了,宫中其实还有一把剑,就是不知道母后肯不肯借出”夏馨雨提醒道。
“大胤青雀剑”经过九公主一提醒,夏子衣也想了起来,眉头随即再次皱起。
“这是前朝的剑,母后不一定会同意”夏子衣有些不确定道。
宁辰思考了片刻,起身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总要试一试,明月,我们走”
“现在就去?”夏子衣一怔,问道。
“时间就在今晚”宁辰无奈道。
夏子衣心中微惊,看来,这沐千殇马上就要踏出这一脚了,否则,不至于如此着急。
“馨雨,你也一起回去吧”夏子衣扭头,轻声道。
“恩”夏馨雨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三人一路朝皇宫走去,宁辰因为心中有事,始终没有说话,夏馨雨微微有些尴尬,自从上一次指婚之后,她就挺害怕和宁辰独处。
明月人心鬼大,心中跟明镜似得,也不做声,看看坏人,又看看夏馨雨,然后撇了撇嘴。
她感觉这大夏九公主配不上坏人。
夏馨雨感到明月的目光后,更加尴尬了,刻意避开小明月的目光。
宁辰这时也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小女孩,立刻明白怎么回事,轻轻拍了一下小明月的布帽,道“小孩子,不要胡思乱想”
明月傻呵呵一笑,看上去纯洁的跟小白花一般。
三人很快进宫,按理说,这个时间进宫会很麻烦,不过夏馨雨和宁辰身份都不一般,没有人敢阻拦,守宫门的侍卫看到两人手中的令牌后便直接放行。
长孙并不在天谕殿,而是回了未央宫,宁辰不方便进后宫,只能在天谕殿等着。
等了一会,青柠先一步来了,让他和小明月稍等。
过了很久,长孙和九公主才过来,夏馨雨的手中,捧着一个五尺余长的红木盒子,刻有龙纹,覆有黄巾,看上去尊贵异常。
“用完立刻还回来”长孙正色道。
这是前朝的剑,按道理说不能再出世,不过,事关宁辰的安危,她不得不破例。
“一定”宁辰承诺道。
借剑比想象中要顺利许多,宁辰没有多留,带着明月离开。
“小心一些,打不过就认输”宁辰出殿时,长孙开口道。
“呵”宁辰略一顿足,轻笑一声,旋即继续走去。
认输?或许会吧。
宁辰离开后,长孙看着身边的女儿,轻叹道,“馨雨,母后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下你和宁辰的婚事,莫要等到错过后才后悔”
夏馨雨沉默,轻轻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明月累了,不想走路,宁辰无奈,又将小女孩背了起来,好久没背了,小明月沉了不少。
“坏人,你有把握打赢吗?”明月趴在宁辰肩头,轻轻道。
她不懂这些,但并不代表她看不出来其他人眼中的担忧,坏人身上还有伤,自打从佛国回来,就一直没有完全恢复。
小明月不知,宁辰前两天再一次受了重伤,如今可谓新伤旧伤,一身伤体。
“当然有把握,我什么时候输过”宁辰说的轻松,笑的温和,在明月面前,总是展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明月紧了紧双臂,轻语道“我在家等你,就不去给你添乱了”
宁辰笑了笑,道,“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看来,我们明月快要长大了”
“我不要长大”
后面的话,明月没说,长大后,他就不能背她了。
依依清风,拂过两人,小布帽摇了摇,其中的长发,寄托了世间最美好的信任,短短数月,这份发生了太多的事,唯有这份信任和依赖从来不曾变过。
两人回府,明月吃了些东西后便去睡了,今晚,没有再缠着宁辰听故事。
大胤青雀剑插在院中的石板上,宁辰静立,养神,将一身战意提至人生的最巅峰。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间后最公平的一战,没有恩怨,没有利益,只为武道之上一决高下。
燕亲王府,大夏的当代传奇一直看着知命侯府方向,身前的剑架一动不动,他以为他会来借剑,不过,他没来,这样也好,这是一场公平之战,将会擦出怎样绚丽的火花,他拭目以待。
武者,最重要的专注之心,宁辰分心他事太多,迈入武道以来,从来没有一场战斗是为了自己,战斗一旦参杂了阴谋和利益,就失去了太多东西。
他很想看看,宁辰爆发出自己的全部实力,究竟能到达哪一步。
知命侯府中,战意越来越重,大胤青雀剑无风自动,轻轻颤抖,下一刻,剑冲云霄,划出一道最美的光华。
“来了”
远在皇城百里之外的年轻男子,看到天际之上的这一道光华后,缓缓开口道。
大夏皇城中,数道目光都看到了这战意盎然一剑,面露惊色,此剑,来自知命侯府。
“去看看”凌烟阁中,素非烟起身,朝阁外走去。
“是”秋岚应声,立刻跟上。
神风营,夏彦武出了帐,沉默片刻后,迈步离开了军营。
同一时间,皇城其他方向,凡是九品之上,都走了出来,他们想亲眼看看,这位大夏的知命侯是否真是像传言中那么强大。
未央宫,青柠陪着长孙站在门前,看着西方,为这一场战斗默默祈祷。
太理司西殿,红烛摇曳,殷无垢静静站在窗前,一袭妖艳的大红袍,映照着平淡的神色,不言一语。
“公子,你不去观看吗?”尚寒轻声道,他知道公子在关心这一场战斗。
“不用,司主不会输”殷无垢摇了摇头,平静道。
月如钩,勾出万家灯火,宁辰出了府,步履踏踏,不急不缓,数步之后,空留淡淡的影。
天际的大胤青雀剑落下,铿地一声,归了鞘。
带剑的素衣,今夜不再被阴谋所缚,一身战意,比利剑还锐。
一刻钟后,素衣出现在皇城百里之外,子时的月,照亮整个天地。
“请”
墨白的大氅下,妖眸如月,这是世间绝顶俊美的人,一身一剑,便是天地所有。
“请”
素衣摊手,衣尾寒风,平静的脸上依然如初,唯有一身战意,凌厉胜剑。
先天之下,最强的两人,终于正式站到了面对面,今夜,将是先天之下,最巅峰的一场战斗。
“嘭”
下一刻,霜雪飘零,双身砰然交错……
第一百五十三章 巅峰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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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异的眸,银中带墨,纯雪的剑,白艳无暇,沐千殇一剑在手,天地为之哀鸣,墨白的剑流挥洒,每一剑都在天地间作画,画出牢笼,困天锁地。
宁辰欺身而上,剑指轻划,一抹银色光华流转,划开一道牢笼,剑气破出。
沐千殇侧身,砰然一声,身后大地被划出一道数丈剑痕,雪剑反凛,墨白铺天,宁辰退后,刺啦一声,素衣开裂。
毫不留情的两人,出招既是杀招,招招快,招招险,灿烂之战,看的一双双关注的目光眼花缭乱。
宁辰未拔剑,大胤青雀剑依然还在鞘中,然而,双指剑气划过,依然是乱石溅飞,地动山摇。
沐千殇手中雪剑亦无坚不摧,墨白流光自剑尖掠出,一片天地失色。
双强对碰,铿然之声不绝,剑指撼名剑,山摇地动,虚空剧颤,已到空间承受极限。
同在九品境界的人们,即便身处九品的最绝颠,这一刻也感到了强大的压力,面对眼前两人,枉称绝颠。
远方,素非烟看着这场惊世之战,绝美的容颜上难掩惊叹,大夏知命侯的强大众所周知,可是没有亲眼看到,谁都无法深切体会。
“小姐,若是有一天我们和知命侯成为敌人,我们能挡住他吗?”秋岚面露忧色,问道。
“很难”素非烟诚实道。
如今的知命侯,先天之下几乎已无人可挡,春雷琴第五弦要到先天之境才能拨动,仅凭四弦之威,还不足以挡下这位强大的大夏武侯。
更可怕的是,如今知命侯还未拔剑,就意味着此战还未最巅峰,两人都还留有余力。
另一边,三皇子眼睛微眯,同样关注着这一战,一位后天无敌的武侯,值得他不惜一切代价去拉拢。
武力不是绝对,但是绝对的武力是一切的保证,他手中没有先天强者,这是最大的不足,知命侯虽然不是先天,但也相去不远了。
皇城之中,走出的人越来越多,可见此战多么引人注意,在这场皇位之争中,知命侯的存在始终是一个变数,谁都想知道,这位强者究竟走到哪一步。
“白月明万空”
战场之中,雪剑挥洒,白月明空,一道剑气划天而出,在这至快的武决中,划出一道极美的剑痕。
宁辰顿步,剑指凝气,霜华漫天而起,全力一剑,凝形而出。
轰然一声,双剑对碰,天愁地惨,飞沙狂乱,惊起十丈高。
两人同退半步,步未停,身已消失,再一刻,又是更为残酷的交锋。
战局之外,秋岚面露不解,问道,“小姐,知命侯为何迟迟不拔剑”
素非烟皱了皱眉,轻声道,“应该是不到时候,对手是慈剑天阁的少主,若不能将剑势提至最巅峰,即便拔剑,也不会有用,两人的实力都还未到达顶点,不过,也快了”
就在这时,战场之中,墨白剑光一道强过一道,剑意终成,山成水现,山水墨画之间,两人周身,风景瞬变。
“此境之内,你毫无胜算”
沐千殇手中雪剑一转,剑势更胜从前,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强大的压力压下,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宁辰直感周身空间凝滞,出招之前,先慢三分,墨白剑流袭身,转眼右肩染红。
“这慈剑天阁少主,果然离先天极近了”远方黑夜中,惜羽公轻摇羽扇,缓缓道。
旁边,尹墨霄点了点头,同样身在九品巅峰,他能清楚感受到前方那一抹若隐若现的先天气息,只要不出意外,沐千殇将会很快踏入先天之境。
“这两人,都将是你日后武道之上的强劲对手,你要小心”惜羽公提醒道。
“弟子明白,老师请放心”尹墨霄嘴角微弯,回答道。
战场之中,情况急转直下,身在山水之境中,沐千殇越战越强,一招强过一招,一剑快过一剑,几不可敌。
宁辰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鲜血溢出,染红素衣,刺眼之极。
受伤的身躯,并没有让宁辰招式出现任何犹豫,掌威撼天地,剑指破墨白,掌剑双行,九分攻,一分守,虽伤不败。
局外之人,眉头越皱越紧,谁都看得出,知命侯已开始落入了下风,一身的风雪,也掩饰不住血染的衣衫。
终于,雪剑刺入了左肩,一剑入体,数丈连退,败象毕露。
夏子衣来了,看到了这一剑,也看到了还藏在剑鞘中,尚未出锋的大胤青雀剑。
在所有人都认为知命侯必败的时候,唯有夏子衣双眼紧紧盯着那一把不断颤动的大胤青雀剑,他相信,在这把剑出之前,宁辰不会败。
“浪惊天地合”
宁辰双指一夹,暂时制住雪剑,左掌翻转,惊涛骇浪疯狂而起,一浪高过一浪,瞬间整个天地都被化为水色。
山水墨画中,水动,白色的水汇聚,被蓝色波涛牵引,形成蓝白色的滔天巨浪。
山水世界,出现不稳之象,墨色的山势巨石坍塌,掉落下来。
沐千殇眸一冷,汇惊天之山势,翻掌硬碰,顿时,五峰失色,汇聚于这一掌中。
轰然一声,天地惊爆,山水墨画破碎,漫天狂沙中,宁辰再退十步,还未站稳,一口鲜血呕出。
沐千殇退了三步,嘴角首次染红。
这一掌的对决,宁辰落败,却也成功破开了雪剑剑势绘出的山水世界。
以伤换招,说不上是对是错,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是我学剑以来,最痛快的一战,你值得我全力以赴”
话声落,沐千殇迈前一步,顿时周身风云卷动,浩瀚的天地之力不断汇集,凛若神降之威,让远方的每一道身影都变了颜色。
先天之势!
这个世上,唯有先天境界能调动天地之力,后天与先天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此,凡人不可逆天,再强的武者也不可能抗衡浩瀚的天地之力。
一步先天,就如同鱼跃龙门,跃的过去,龙啸九天,跃不过去,鱼游浅滩。
这慈剑天阁的少主,已经越过了大半个身子,就算掉,也会掉到龙门的那一端,不会再落凡尘。
面对如此强敌,宁辰出人意料的笑了,平生以来,唯一的公平之战,强大到可怕的对手,让他再难掩饰心中的兴奋。
修武之人,谁不想有公平一战,宁辰也想,但他不能。
往日,他不能败,所以,他只能用阴谋算计去力争每一次胜利,胜了是必要,更是责任。
今日,肩上必胜的担子卸下,他终于可以痛快一战,无关他事,只较武道高低,他怎能不笑。
远在百里之外的未央宫中,青柠看到了这个笑容,心中莫名酸涩,轻声说道,“娘娘,他笑了”
长孙一怔,旋即沉沉一叹,他高兴就好。
“铿”
大胤青雀剑出鞘了,天地色变,漫天寒霜铺天盖地而来,剑势的最巅峰,连天都不能承受,一道巨大的裂痕出现,震撼人心,古有红颜一笑倾城,今有知命一笑惊天。
战意,剑势,宁辰此生最为巅峰的时刻,也是最强的一刻,这一剑,将是决定胜败的一剑。
面对最强状态的宁辰,沐千殇不敢大意,雪剑擎天,风雪中绽放凄美风华,血光升腾,直冲云端。
“半日残红映江月”
至强的一剑,汇聚了无尽天地之力,皎月在这一刻失色,便这血光彻底掩去风华。
另一边,宁辰也放出双卷之力,生之卷,地之卷天威加催,滔天的蓝色波涛中,一柄无双巨剑出现,惊颤九天万神惊。
“一御惊涛裂万里”
巨剑斩天,空间破碎,这一剑,惊艳天下,越过了后天的界限,无限逼近高不可攀的先天之境。
双极对碰,天地遭劫,大地难承巨力,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一道道巨大的沟壑出现,纵横蔓延千丈之外。
砰然倒飞出的两人,各染朱红,鲜血自全身喷出,双双重创。
最后的一招,依然是不分胜负的局面,沐千殇落地之后,嘴中呕出一口鲜血,雪剑入地,止住退势,欲要提剑再战。
然而,就在这一刻,沐千殇脚步微顿,妖异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遗憾。
“宁辰,此战就此结束,我在先天之境等你”
宁辰一怔,还未品味出此话何意,但见前方,一道墨白光柱冲天而起,天地皆惊。
黑夜中,墨白之色通天彻地,让天下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先天”
毫无疑问的先天异象,强大而又沉重,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墨白之色。
宁辰回过神,旋即脸色微变,身影一闪,瞬间来到沐千殇身前。
几乎同一时间,黑暗之处,三道掌力拍出,携雷霆之势,轰然而降。
重伤强弩之末的宁辰,强提最后功体,掌剑同行,硬挡三掌之威。
“轰”
余波狂啸,披发染红,强弩之下的宁辰,怎么抗衡三位九品巅峰的全力一掌。
身后的墨白光柱越发灿烂,光柱之中,沐千殇闭目,神识紧锁,全力一度天魔劫。
“有本侯在,今日,谁都不能越雷池半步!”
拧地的剑,不断颤鸣,宁辰立身沐千殇前方,一肩,再次扛起生死之担。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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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女人的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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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先天是高高在上的,也是让人忌惮的,如宁辰所说,先天就是不该存在的怪物。
武者的强大,总要有极限,然而,到了先天这个地步,已不是人力所能抗衡,能杀先天者,唯有先天。
不过,还有一个例外,就是在初入先天的时候,在这一刻,先天异象与三灾五劫中的天魔劫会同时而至,这是心魔考验,半点分神不得。
沐千殇在最不合时宜的踏入了先天,为此一战,他已压制许久,在最后的时刻,终于再也压制不住。
这一战,很痛快,即便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即便身立危机之中,但沐千殇从未后悔。
天下之人,很多都不希望看到有先天出现,尤其这位先天还不是自己一方,能在这毫无抵抗的时候,杀掉一名先天,其实是一件非常有诱惑力的事情。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知命侯会挡在那里。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出手,就不可能再后悔,死一个是死,死两个也是死。
地上的鲜血泊泊流淌,有沐千殇的,也有宁辰的,鲜血凄艳,汇成一条条细小的溪流。
宁辰只身挡在沐千殇前方,一身素衣染遍鲜血,看上去已近油尽灯枯,然而,只要这道身影还站着,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丝毫小觑。
暗中的人,又有了动作,这一次,又多了一道剑气。
三掌,一剑,威势不凡,若是宁辰在巅峰之刻,或者还保有一半实力,都不会将这三掌一剑放在心上,可惜,这是世上从来没有假设。
远在十里之外的夏子衣反应过来,身影瞬动,秋水满天,轰地一声拦下一道掌力。
剩下的两掌,一剑狂啸奔驰而来,无可避,无可挡,唯有死战。
“九天虚浪怒”
最后的力气,天降神瀑,九天银河倒悬而下,挡下两掌,却已挡不下急掠而来的剑光。
“呲”
剑气入体,宁辰一退,顿步,不肯再退半步。
胸前的鲜血,哗哗流淌,身前大地,瞬成猩红之色。
大胤青雀剑拧地,成为站着的人唯一的支撑,还未倒下,只是因为,他曾经欠身后的人一个人情。
这一刻,不管想拉拢宁辰之人,还是想杀宁辰之人,都出奇的没有出手相救,静观事情发展。
总归来说,皇城的这些强者是不希望这个搅局的变数活下来,平日,杀不死,今日有此机会,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夏子衣与宁辰相距十里,挡下一掌时,相距七里,如今,再行三里,还剩四里。
四里,对于九品的强者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只是,这一刻,却成为划分生死的距离。
又是三掌,一剑,破空而出,夏子衣大怒,怒的震散发冠,黑发狂舞,这位大夏的皇子从未如今日一般,动此真怒,秋水斩落,这一次,离得更近,荡开一掌一剑,却已是极限,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剩余的两掌印在了素衣之身。
拧地的剑,撑着不肯倒下的身影,硬受两掌之后,默然而立,却真的没有再退后半步。
泊泊的鲜血,顺着大胤青雀剑渗入了地底,前朝的剑,千年之后再现世间,首次沾染的却是今朝武侯的血。
何等讽刺,何等悲凉。
转眼之后,夏子衣又一次近了三里,与素衣之间,只剩下触手可及的一里距离。
这一次,夏子衣挡下了三掌,或者说,这三掌拦住了这位大夏皇子的路。
最后的一剑,封喉而来,谁都来不及阻挡,夏子衣不行,未央宫中那道飞掠而来的青色倩影也不行。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柄雪色的剑横在了剑光之前,就如同那一双妖异的眸子,惊艳到让人过目难忘。
“换我来吧”沐千殇凝指在素衣身上点了几下,平静道。
此刻,夏子衣和青柠也赶到,扶住宁辰,二话不说,将三颗保命的丹药塞了进去。
暗处的身影想逃,沐千殇神识散开,身一动,立刻消失原地。
“回去吧”宁辰不再关心这些事,咳嗽两声,极度疲惫道。
“恩”
青柠和夏子衣应下,一左一右扶着前者,旋即朝着皇城走去。
挡在前边的人,早早的提前让开,此刻,无人再敢阻拦半分。
黎明之前,宁辰回到了侯府,素衣洁净,是新换过的,没有半点血迹。
侯府之中,谁都不知道,他们的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打这一天起,侯爷咳嗽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宁辰服下了昔日素非烟送出的太息丹,加上青柠的先天之力,再次保住了一命。
“娘娘,剑还回来了”
未央宫,青柠捧着大胤青雀剑而归,落寞道。
“他怎么样”长孙并没有看剑匣中的剑,而是开口问道。
“活着”
青柠轻声道,活着,仅此而已,宁辰再一次活了下来,她已记不清是第几次。
可笑而又可悲的两字,他还能坚持几次。
“活着便好”
长孙沉声一叹,缓缓道。
剩下的三四日,是大夏三位皇子来的次数最多的时候,夏子衣不说,其余两位皇子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十皇子生性谨慎,知晓一封信代表不了太多,所以,来的时候,送来了大礼小礼。
宁辰只问了一句话,“十皇子,你掩饰武道修为,为的是谁?”
十皇子沉默了许久,最终,说出了一个名字。
宁辰没有惊讶,他已经猜到,不过,总是要十皇子亲自承认才好。
十皇子走后,隔了一天,三皇子便来了,这位如今最有希望坐上夏皇位置的皇子,没有看到宁辰死,就希望将其拉到自己这边。
两人交谈了整整一天,内容无外乎是利益的交易。
三皇子比十皇子的谨慎不同,是一位善于以小博大之人,宁辰看的分明,所以,更加小心以待。
“可有决定?”夏子衣平静问道。
“差不多了,只待明日的拍卖会后,就能做出最后的决定”宁辰轻咳了两声,回答道。
夏子衣沉默,坐在那里许久,一句话都没有说。
“大皇子,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还是要你和娘娘解决”宁辰轻叹,面露疲惫道。
“软禁也不行?”夏子衣缓缓道。
“非杀不可”宁辰道。
成王败寇,既然是寇,就绝不能留其性命,斩草除根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更何况对手还是一位手握兵权的皇子。
“三皇子和北蒙接触的事情,你是否知晓?”宁辰轻声问道。
“知道,这明显是北蒙那位军师的疑兵之计,做不得真”夏子衣回答道。
“前些日子,我也是这些觉得,不过,后来想想,这疑兵之计很有可能假戏真做”宁辰提醒道。
“可有证据?”夏子衣眉头一皱,问道。
“没有”宁辰摇了摇头,道,“正在查,其实我也希望此事是假,三皇子确实要比十皇子更合适做皇帝”
夏子衣微微颔首,许久之后,起身,“时候已不早,我先回去了,母后有一句话要我交代你,你和馨雨的婚事她不管了”
宁辰一怔,旋即默默一叹,道,“就这样吧”
夏子衣离去,宁辰坐在座位上,双眼紧闭,一阵阵疲惫之感从体内传来,如此的清晰,就放佛整个身子已不再是他的。
后院之中,柳若惜还蜷缩在床上,这位艳惊皇城的花魁自从来到侯府之后,就变得慵懒了许多,每日都是睡到自然醒,然后再后院转几圈,累了便继续回去歇着。
后院平日除了小芸,其余的下人都不能进来,柳若惜知晓自己的身份如今见不得光,也从来不出后院。
宁辰来到后院,敲门进入了柳若惜的房间,看见蜷坐在床上的美丽身影,开口道,“你若嫌闷,可以易容之后,出去转转”
柳若惜轻轻一笑,自那一晚后,也不再怕这位侯爷,伸手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轻声道,“不用,现在挺好”
宁辰笑了笑,也不勉强,从前倒是没看出来,原来这柳花魁并不是什么勤快的女子,估计以前也是被逼出来的。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标准的宅女。
“明月喜欢听故事,你若无事,可以与她讲讲从前的见闻”宁辰神色平和道。
“好”柳若惜慵懒道,“不过,小公子真的像小女孩呢”
听着柳若惜似乎只是无意的一句话,宁辰眼神猛地一冷,杀机隐现。
“这句话,我不希望再听到,也不希望听到你对任何人再提起”宁辰开口,淡淡警告道。
女人的第六感,真是个麻烦的东西,这才相处几天,竟然已经开始怀疑明月女孩的身份。
柳若惜听到宁辰警告的语气,不知为何,并没有什么畏惧,展颜一笑,回道,“侯爷放心,若惜什么都不知道”
“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好好休息吧”
说完,宁辰不再多留,转过身,走了出去。
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柳若惜依然柔若无骨蜷坐在床上,风华绝代的容颜一片慵懒,不愿,也不想再想其他的事情。
其实,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动脑子。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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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火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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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妙离合花,能断肢再生的天下奇花,除了内脏和头颅,全身上下都可快速再生,这是连先天都要眼红的神药。
若是放在其他地方,此花定然会引起天大的祸乱,不过这是大夏皇城,有三十三万禁军常驻,还有先天强者坐镇,谁都不敢在此惹事。
为了寻到这一株神花,长孙可谓费尽了心思,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幸得偿所愿。
拍卖会上,价格飙升的非常厉害,已经从十万金涨到了三十多万两,而且还在不停的涨着。
主要竞争者就那么三四个包厢,一万两一万两的加价,没有半分犹豫。
“五十万两”
一间包厢中,传出一道冷漠的女子声音,一下就将价格抬高了十余万两,顿时镇住了另外几个包厢。
听到这个声音,宁辰眉头一皱,总感觉有些熟悉,仔细去想却又陌生之极。
先天出价的包厢之中,一袭白衣胜雪,绝美的容颜不带丝毫情感,正是从北蒙大营赶来的暮成雪。
暮成雪是先天,只要不想别人认出她,谁都做不到,宁辰也不行。
“五十五万两”又有一个包厢参与了竞价,喊出了一个让人无力的价格,这一次,是宁辰。
暮成雪没有再开口,静静地站在包厢内,看着对面的方向,眸子冷意如冰。
“六十万两”拍卖会上,再次出现了新的竞争者,出价道。
“七十万两”一个始终沉默的包厢终于开口,一鸣惊人。
七十万两的价格,已是天价,不可能再有人加的起,拍卖台上的妇人询问了三次后,钟钟敲响了手中的木锤。
“明月,我们有钱了”宁辰轻笑道。
小明月一头浆糊,柳若惜也是不明白,侯府之中,知晓此事的人非常少,身边两位恰好不在此列。
不多时,妇人走入,示意侍女出去。
“侯爷,这是炽阳铁和六十九万两金票,因为您是我们麒麟阁的贵宾,这炽阳铁就算您一万两的起拍价,而九妙离合花的抽成麒麟阁也破例免除一次”
“这怎么好意思”
嘴中说不好意思,宁辰双手可没半点不好意思,一边笑一边接过金票和炽阳铁。
麒麟阁态度客气,宁辰自然也不吝惜好话,两人你来我往,互相扯皮了半天,听的明月和柳若惜都快睡着了,宁辰才意犹未尽地朝妇人告辞。
九妙离合花被人买走,买家其实并不难猜,天下之间,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出如此天文数字的黄金,最起码,贵为武侯的宁辰就做不到。
两日之后,一封信被送到了知命侯府,是三皇子送来的。
宁辰独自出了府,这一次,谁都没有带,只身前往演武王府。
夏彦武,好武,善武,是众多皇子中第二个封王之人,封号,演武。
三皇子很少回府,一般都会在军营呆着,这一次,邀他入府。
宁辰走入演武王府,大堂之内,只有一人,一花。
人是夏彦武,花是离合花。
“知命侯,该有决断了”夏彦武淡淡道。
“我只想问一件事,你与北蒙军师达成了什么协议”宁辰平静道。
“她助我登上皇位,我应她一条安然撤兵的路”夏彦武诚实道。
宁辰眼睛微微眯起,道,“殿下,可曾想过这可能是凡聆月的计谋”
“大夏若在我手,自不惧任何阴谋诡计”夏彦武首露锋芒,傲然道。
“殿下好生自信”宁辰赞叹道。
夏彦武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正色道“知命侯,我已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希望你莫要让我失望”
宁辰轻笑,旋即伸出两根手指,指天道,“我宁辰在此起誓,必当竭尽全力助三皇子登上皇位,如违此誓,当受天火焚身之报”
朗朗誓言,朝阳见证,一入九品,便到了最接近天的地方,岂能轻易起誓。
“哈哈”
大堂之中,狂傲的笑声传出,转眼传遍整个王府。
上天有眼,誓必有应,这是任何一个九品以上武者皆知道之事,此誓,比任何保证都要可靠。
今日,知命誓,十皇子大危。
一个决定,换来了一株花,双赢的局面,也意味着大夏两王夺嫡的乱局终于快要划上了句号。
凌烟阁,素非烟抚琴的手今日不再平静,最不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十皇子坐在桌前,眉头轻皱,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再没停过。
“去请惜羽公,或许还有转机”素非烟建议道。
夏明日轻轻点头,旋即起身离去。
这一日,惜羽公出府,去了一趟太识公府,再议皇位之选。
两个时辰之后,静武公也到了,三公齐聚,一直商议到日落才离开。
静武公的观点依然未变,支持三皇子,惜羽公支持十皇子,但太识公的意见却发生了转变。
惜羽公明言,三皇子和北蒙一方极有可能暗中有所牵扯,静武公不相信,认为是北蒙的疑兵之计,太识公未说信,也未说不信,只是说了一句,十皇子确实更适合一些。
三公中,两位支持十皇子,让本来局势一面倒的情况,再次生出了波澜。
两日后,未央宫中也有消息传出,皇后娘娘同样更倾向于十皇子登基,这一下,一石惊起千层浪,一直未表态的皇后都开了口,岂不是说,新皇之位,马上就要有结果。
“怎么回事”演武王府旁边,一座不起眼小院,夏彦武坐在主座上,神色凝重道。
座下,都是三皇子一方的权臣,有神风营的大统领名川,还有疾雨,紫电两营的大统领,加上七位手握大权的贵族侯,一共十人。
十人都没有说话,很清楚这话不是问他们,而是在问最前边的那位知命侯。
“应该是谣言,今日我曾进宫,可惜皇后娘娘下令不见”宁辰面露不解,道。
夏彦武眉头皱起,他想要名正言顺的登基,但若事不可为,他也不会吝惜其他办法。
“真也好,假也好,既然连你都进不了宫,说明母后那里,真的有些问题”夏彦武沉声道。
宁辰沉默,许久,缓缓道“我明日再试一试”
夏彦武点头,道“万事要做两手准备,知命侯,你身为武侯,有调集十万大军的权利,要随时做好调兵的准备”
宁辰一怔,道,“殿下请三思,无故调兵,如同造反”
“谁说无故,十皇子意图谋反,本王不过是在镇压叛乱”夏彦武冷声道。
“是不是太急”座下,一位贵族侯略有忧色道。
另一位贵族侯摇了摇头,“殿下考虑的有道理,一旦三公和皇后娘娘真的下了诏书,立十皇子为帝,那就真的晚了,到时候名不正言不顺,即便举兵,也毫无胜算”
“哎”其余几位贵族侯轻叹,如若可能,谁都不想走到这一步。
三位禁军大统领同样眉头紧皱,片刻之后,名川开口,道,“殿下,还是有些不妥,四座城门,两座掌握在皇后娘娘和大皇子手中,一座掌握在十皇子手中,剩下的一座掌握在南宫侯手中,大军即便到了,短时间内也进不来”
“这个本王早有安排”
话声落夏彦武双掌啪啪拍响,下一刻,一道年轻的身影走入,恭敬一礼,道“殿下,南宫侯府随时听候殿下的差遣”
见状,在场众人眸子狠狠一缩,此子,南宫情!
原来,南宫侯早已投靠了殿下。
宁辰轻叹,禁军十一营,三皇子独占四营,若非亲眼所见,着实让人难以相信。
夏彦武的底牌,大大超出了他的估量。
众人散去,趁夜离开,宁辰也回到知命侯府,一头扎进书房,一夜未出。
第二日,宁辰再次进宫,不过,在天谕殿前再一次被拦了下来。
“侯爷,莫要让属下为难”一位禁军将士面露难色道。
“皇后娘娘为何不见我”宁辰沉声道。
“娘娘没说,只是言明,侯爷若进宫,概不相见”禁军将士无奈道。
“皇后娘娘,宁辰求见”宁辰退后两步,气沉丹田,喝道。
求见之声隆隆作响,震颤整个皇宫,然而,在那深邃的天谕殿中,却依然平静一片,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侯爷,请回吧”禁军将士叹道。
“哼!”宁辰袖子一甩,含怒离去。
知命侯再次被皇后娘娘拒见于天谕殿前,此消息就如同疯了一般,迅速在满朝之间传开,知命侯的出身,朝中权贵清清楚楚,不说是皇后娘娘手把手教出来的也相差不多,如今,知命侯连天谕殿的殿门都进不去,可想而知,皇后娘娘有多么的愤怒。
看起来,知命侯站队的事情,彻底惹怒了这位皇后娘娘,然而,这也让所有人都看清了一件事,原来,皇后心中的皇位人选,是十皇子。
知命侯为了九妙离合花,站在三皇子那边无可厚非,谁都不能说什么,这样的机会,只会有一次,失去了,便再也寻不回来。
两日之后,三公和长孙在天谕殿再一次会面,四人整整谈了一天,结果谁都不知道,不过,这一次,静武公给三皇子送了一封信,信很简单,只有五个字。
“老师已尽力”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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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风云乱
知命侯府,一如往常的平静安宁,不管外边狂风暴雨,这里永远都是一片安详之地,宁辰不允许任何阴谋算计打扰到侯府,尤其是后院。
离燕亲王给的一月之期已经所剩无几,好在该布的棋子都布的差不多,也到了该定局的时候。
这一场双王夺嫡,其实就是一场闹剧,操纵的人是凡聆月,看戏的人还是凡聆月,他无力阻止,只能用最小的代价将其结束。
还是那句话,谁当皇帝,和他有屁关系。
“侯爷,裴公公送来一封信”书房之外,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送进来”宁辰平静道。
“是”
话声落,信纸化为一抹流光飞入,人却未入,依然静候门前。
宁辰接过信,看完之后,淡淡道,“好了,退下吧,裴公公那里,不用盯着了”
“是”黑影离去,转眼消失不见。
惜羽公看来很看得起他,非得他死才能安心。
夜色醉人,书房中灯火依旧,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大夏皇宫,一道黑影趁着夜色闯入,巡逻的禁军一队队走过,丝毫未能发现异常。
未央宫中,累了一天已经休息的青柠突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机警道,“谁!”
“是我”宁辰开口,旋即一闪而入,摘下鬼面道。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青柠穿着单薄的睡衣背靠在床上,用被子遮了遮,无奈道。
这小子真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怎么写的,哪有半夜闯入女子房间的。
“白天进不来”宁辰很诚实道。
“有事去找娘娘,来我这干吗”青柠没好气地说道。
“太晚了,不方便”宁辰不好意思道。
“……”青柠有些想揍人。
深吸了几口气,青柠压下体内的冲动,道,“你让娘娘做的,娘娘已经做了,不过,我和娘娘都没有想明白你究竟在盘算些什么,为何要做出让十皇子登基的假象”
“这可不是假象”
谈及正事,宁辰神色凝重下来,缓缓说道。
青柠闻言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若不将十皇子逼入绝境,惜羽公那边,就会一直沉默不出,不叫的狗才咬人,我可不想最后时刻被狠狠地咬一口”宁辰平静道。
“你是说,惜羽公并非真心辅佐十皇子上位?”青柠听出话外之音,俏脸微凝道。
“以前只是怀疑,现在已可以确定”宁辰正色道。
“顺便说一句,三皇子已经有起兵逼宫的念头,可能很快就要有行动了”
“这是造反!”青柠脸色一变,怒道。
宁辰笑了笑,没有接话,自古成王败寇,三皇子会选择这一条路,他一点都不奇怪。
三皇子的性格喜欢以小博大,况且,这一次,突发制人的情况下,成功的概率远比想象中要高。
“还是不对,三皇子兵力不够,而且四座城门都不在他的掌控下,即便你能调兵,也进不来”青柠发现不对之处,摇头道。
“南宫侯是他的人”宁辰轻笑道。
青柠震惊,怎么可能这样,昔日三皇子封王时,南宫侯还曾出言反对,两人不和一直都不是什么秘密,谁都不会相信南宫侯会是三皇子的人。
“我走了,三皇子若真要逼宫,我会提前送信”话声落,宁辰带上鬼面,起身欲走。
“你是怎么取得三皇子信任的?”青柠反应过来,急忙问道。
“呵”
宁辰平静地笑了一声,旋即,脚下一动,瞬间消失不见。
听到这淡淡的笑声,不知为何,青柠心中一股莫名的不祥之感升起。
这些日子局势的变化,大家都将目光放在了娘娘这边,可真正的源头,在于太识公突然改变了主意,天下人皆以为是惜羽公三寸不烂之舌和那一件莫须有的三皇子勾结北蒙的消息所至,却不曾知晓,真正的证据在此之前就已送到了太识公前。
太识公不过是在配合着演一场戏罢了。
而整件事的关键,就在于宁辰如何取得三皇子的信任。
他不说,谁都不可能知道。
宁辰回到了侯府,看着自从封侯之后就没有穿过的武侯服,石青色的长袍上,绣着九条五爪蟒纹,象征着位极人臣的尊贵身份。
这件朝服,终于到了该穿的时候。
第二日,三皇子派心腹送来消息,命他三日后,前往皇城外的沽名、罗河两城调兵。
这两个城都属于皇城的卫城,兵力加起来也仅够十万,离皇城的距离不算远,一夜的时间足以。
神风,疾雨,紫电三营平静如初,唯有三营大统领眸子深处的忧虑多了许多。
逼宫就意味着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虽说,计划看起来并无破绽,可是,他们还是免不了担心。
第四日,夏子衣命人送来了墨剑,宁辰看着这把陪伴他走过半年风雨的剑,心中感叹,这一战,它还是赶上了。
第五日,也是最后一日,宁辰去见了夏彦武。
夏彦武正站在王府大堂之前,双眼透过阻隔,看着皇宫方向,眼中闪过炙热和狂傲,“知命侯,明日天亮之时,天谕殿那尊龙椅上,就会有它新的主人”
“是啊,该结束了”宁辰轻叹,说道。
宁辰走了,去沽名、罗河调兵,同一时间,未央宫中,一道青色倩影走出,同样离去。
城外百里,两人相会,然后一起南下。
两城城主见到宁辰和武侯兵符后,立刻跪地行礼,恭迎武侯驾临。
夕阳西下之时,大军开拔,浩浩荡荡,朝着北方的皇城赶去。
“你拿着兵符留下,若发现有任何异动,一律杀无赦”宁辰将手中兵符递给青柠,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前方的三位将军,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缓缓道。
“恩”青柠点头应下。
三位将军听的背后冷汗直流,这知命侯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心狠手辣,毫无感情。
下一刻,宁辰身影一闪,化为一抹流光远去,转眼消失不见。
皇城,神风出动,满城惊惧,疾雨,紫电两营随之有了动作,迅速控制住整个皇城。
四千疾雨营将士将十皇子府团团围住,随时准备攻入其中。
浩武王府外,同样有紫电营的将士包围,水泄不通。
这一刻,皇城所有手握兵权之人,全都寸步难行,被困在府邸之内。
听到外边的大动静,皇宫的大门闻风立刻关闭,做出防御之态。
“你们!”
未央宫中,一位禁军首领拦住了长孙出宫的道路,不肯丝毫让步。
“娘娘请恕罪,侯爷说您的安危不能出半点意外,让末将无论如何都要拦住您”禁军首领恭敬道。
这是昔日从佛国活着回来的禁军首领,看到宁辰手中的龙卫军兵符后,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任务。
天下间,若说谁还完全地信任着宁辰,唯有昔日那些见证了佛国惨烈之战的将士们。
三皇子造反,他们不奇怪,但是,他们的侯,绝无可能。
天谕殿前,宁辰负剑归来,一步步走上石阶的最顶端。
九千龙卫军跪地,是在跪武侯,也是在跪那块至高无上的龙卫兵符。
禁军和禁军之间是有差距的,如果说,三万龙卫军是大夏禁军的精锐,那么眼前这九千将士则是精锐中的精锐。
“坚守”宁辰站在天谕殿前,只说了两个字。
初午门之外,紧闭的皇宫大门,阻断了神风营前行之路,本来布好的内应,却丝毫没有动静。
夏彦武神色渐渐沉重下来,他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皇城之中,本该在府中的十皇子意外出现,率领青雀白虎两营包围了疾雨营,另一边,夏子衣出现,带着手中两营包围了紫电营,察觉不对的南宫侯欲率军援助,却被惜羽公和裴老太监挡住了去路。
太理司红衣卫,青衣卫,蓝衣卫全都走了出来,站在了惜羽公后,足有近万之数。
太理司还是惜羽公的太理司,天下宦首依然拥有着绝对的支配权。
南宫侯骑虎难下,不敢妄动,他无惧太理司的三色衣卫,却害怕太识公身边的那位老人。
皇城中的叛乱很快收到控制,一个个坏消息传到夏彦武的耳朵中,让这位大夏的三皇子神色越来越难看,现在,他若还不知道他被算计了,他就是一个傻子。
可是,背叛他的到底是谁!
夏彦武脑中闪过一个个身影,唯有到宁辰时,顿了一下,想来之后,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
夜风起,微微有些凉,夏彦武看了一眼南方,低沉道:
“坚持住,只要等到大军前来,我们还有机会”
“你没有机会了!”
夏子衣一身紫衣迈步走来,黑发随风猎猎,手中秋水剑滴落着殷红的鲜血,三位将军紧随其后,不敢丝毫逾越。
“包围神风营,但有反抗者,杀无赦!”
“是”
令号发出,直冲天际,一直整装待发的两万龙卫军和三万玄武军闻讯一同出动,旗帜飞扬,团团围住神风营。
“轰隆隆”
初午门开,九千最精锐的龙卫军出现,最前方的人,一身石青色的九蟒武侯袍,随风猎猎。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彦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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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彦武看到宁辰,短暂的惊讶后,便平静下来,没有畏惧,也没有慌张,有的只是不可一世的狂傲。
“知命侯,没想到真的是你”
“不奇怪”宁辰平静道。
夏彦武看了一眼天际,道,“离天亮已没多久,有个人陪着一起下地狱,也是不错的事情”
“你先去,若是不急的话,可以等等我”宁辰缓缓道。
“那是自然,我会等的”夏彦武大笑道。
两人的话,在场没一个人听得懂,包括一旁的夏子衣。
同赴地狱,或许是两人最好的结局。
“这里交给你了”宁辰看了一眼夏子衣,道。
“恩”夏子衣点头道。
宁辰迈步离去,将最后的战场留给了两位皇子。
宁辰离去后,夏子衣看着眼前依旧一脸傲然的夏彦武,眸子闪过一抹微不可查地伤感。
“彦武,你走错了”
“生在这残酷的皇宫,本来就是一种错,我不争,便会死,无情最是帝王家,成王败寇,自古不变”夏彦武淡淡道。
“你当真与北蒙暗中有过接触?”夏子衣压下心中情绪,开口问道。
“是!”夏彦武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听到前者亲口承认,夏子衣神色渐冷,面露杀机道,“身为大夏皇子,你对得起大夏战死的数十万将士和静武公的信任吗”
“成大事者,何必拘泥小节,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无用,手下见真章吧”夏彦武朝前一步,金色战甲铿锵作响,败局虽定,但他不是束手就缚之人,死也要死在战斗中。
夏子衣缓缓抬起手中的剑,轻叹道,“在我们四位兄弟中,十弟最善隐忍,八弟精于人心,而三弟你武力排行第一,今日,是大哥最后一次陪你一战了”
声落,剑出,紫衣飞扬,一片秋水波澜。
夏子衣出剑,没有极致的招式,没有震撼的气息,但,天地依然仿佛有感,颤抖不已。
夏彦武神色不变,周身气息升腾,步伐迈出金色战甲铿锵作响,一双铁拳硬憾秋水剑。
“当”
火星四射,秋水剑颤动,夏彦武不退半步,轻喝一声,功体催动,铁拳上雄浑沉重的气息压下,旋即狠狠轰向夏子衣。
“不差”夏子衣眸子微凝,手松开,剑回旋,化作冲天流光从天际而降,剑芒大盛,直破夏彦武天灵而来。
“轰”
手抓住了拳,两人之间,大地承受不了巨力,轰然开裂,轰隆隆声中,尘沙飞扬,裂痕纵横百丈远。
同一时间,剑冲落,夏彦武身影欲闪,却发现右拳被制,已无法动弹。
“情动山河”
危机时刻,夏彦武神色不见慌张,另一只手翻掌提气,红色波涛荡出,震退夏子衣数步。
上方,秋水剑亦被这惊人气息震飞,生死危机瞬间化为无形。
“夏彦武,你果真堕落了”夏子衣退半步,轻声道。
大夏皇子竟然修为北蒙情家之招,可悲,可叹。
不知是恨还是失望,夏子衣眸子闪过一抹落寞,为了这个夏皇之位,值得么?
“大哥,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这副虚伪的神态和表情”夏彦武脸上露出嘲讽之色,“教训的话不用再说,既然走出了这一步,我便早有心理准备,今日,生死由天”
试探已过,夏彦武不再留手,脚下用力,石板崩碎,雄霸之气轰然升腾,赤色的光芒映着金甲而出,带起无边压力。
一声轻叹,夏子衣收敛最后的悲伤和心软,手虚握,秋水剑飞回,黑发倒卷,浩然正气澎湃而出,金卷初开,浮现身后,金色大字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正是儒门传世绝学,学海无涯。
“古神演武”
双拳一震,夏彦武脚下狠狠一踏,顿时古老的气息狂涌,一尊巨大的神像显化,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普一出现,狂暴的威压激荡,空间崩碎,让整个天地猛烈颤抖起来。
战局之外,三位将军感受到这突然出现的无边邪气,心神骇然,双眼望向大皇子,闪过浓浓的担忧。
离的较远的将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依然能察觉到前方传来的骇人压力,这个级别的战斗已不是他们所能触及的。
学海无涯对古神演武,一声巨响后,双方齐齐倒退,招式上的抗衡,却难掩根基上的差距,夏彦武口中欧红,连退十数步方才稳住身影。
另一边,夏子衣气息微乱,却未见受伤,三步之后一剑劈开余波,再也不肯退后半步。
“半步先天!”夏彦武神情大变,自交手以来首次露出惊骇之色。
四王之中,各有所长,唯独大皇子虽各个方面都很不凡却无突出的一面,渐渐地,所有人都已认同,习惯了,从未怀疑。
因为,夏子衣表现的已经很优秀了。
“哈哈,我们真是太傻了”
夏彦武仰天大笑,一身鲜血,顺着战甲泊泊流下,他不甘,不甘啊!
战意升腾,如狂澜怒啸,凝成实质,半步先天又如何,这是属于他的最后一战!
夏彦武一声狂啸,功体提至巅峰,周围石板浮起,整个人如同一尊燃烧的神炉,升至空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静武东耀”
不可撼动的斗志,夏彦武将一生修为凝为最强的一招,演武之光,澎湃激荡,照亮整个皇宫。
最终决战一招,还是回归静武公教导他的招式,或许,在演武王心中,对于自己的老师从始至终都保留着一抹最原始的尊敬。
面对静武公成名之招,夏子衣扬起手中的剑,剑动,星光会聚,顿时,功体突破限制,竟然隐隐有了先天的气息。
“繁星过境”
同样三公教导之招,大夏的两位皇子最终选择了最好的了解恩怨的方式。
当初,两人一同拜师,虽是不同的老师,但同为三公弟子,从小便有了暗中一争高下的心思,此刻,生死一招,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三公教导的招式,似乎要借此了结这多年的争斗和恩怨。
“轰轰轰”
恐怖巨响响起,天地失色,只看到空间炸碎,一道身影倒飞而出,砸落大地上,浑身染血,连战甲都碎裂了。
“噗”
一口鲜血吐出,夏彦武单膝跪地,身上血水哗哗淌下,数次想站都未站起来,重伤之躯,再难支撑那不灭的战意。
“你输了”夏子衣缓缓走来,看着眼前的夏彦武,淡淡道。
“呵呵”
夏彦武苦涩一笑,到了最后,他还是低估了他的这位大哥,原来,先天下最强之人不是知命侯,而是夏子衣。
“动手吧”
闭上双眼,夏彦武脸色并没有什么恐惧,成王败寇,他早有心理准备,他争过,这便够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预料的一剑仍然没有刺下,夏彦武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大皇兄,心狠狠一颤。
瞬息功夫,黑发染霜,握剑的手却始终没有刺下。
夏子衣脸色依然很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唯有一丝丝渐渐染白的长发凸显出其内心的悲伤和挣扎。
夜风吹来,一抹白发飘扬,如此刺眼,夏子衣嘴角点点鲜血留下,功体竟有了一丝不稳。
“你走吧,从此以后大夏再无演武王”
握剑的手落下,夏子衣最终还是未能下得了手,心中一叹,旋即背过身,不愿再面对夏彦武。
“大皇子,你让司主失望了!”
就在这时,龙卫军中,两道掩藏的身影出现,血光熠熠,白光炽燃,同时斩落而下。
夏子衣神色一震,一掌荡开白光,同时用身体挡在夏彦武身前,功体催动,挡下血色剑光。
嘭,骇人的余波爆发,夏子衣不愿退却,任由口中鲜血流淌,始终屹立不退。
“无论他再怎样不是,终究是我的兄弟,他的错,我来扛!”夏子衣护在夏彦武身前,不肯挪开半步。
“司主让我问你,你扛的起吗”殷无垢眸子一寒,冷漠道。
夏子衣沉默,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司主有令,若殿下你下不了手,便由我们来,今日,三皇子必须要死”
话落,殷无垢和孔羽身影再动,双剑灿然,两人联手直取演武王性命。
夏子衣相阻,秋水拦双剑,一时间,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一道惊天的箭光轰然而降,恐怖的威势,天地难阻。
“不可啊”
面对这恐怖的箭光,夏子衣神色骇然,来不及犹豫,周身功体无尽升华,金色光柱而起,这一刻,大夏浩武王终于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一身惊才绝艳的实力,强行冲入先天之境。
一代天骄!
殷无垢和孔羽震撼,分身之刻,收招却已来不及。
先天破境,让夏子衣瞬间挣脱两人纠缠,再次挡在了夏彦武身前。
箭光至,一声巨响,金色光柱应声消散,夏子衣脚下大地砰然塌陷,鲜血狂涌,却依旧不愿退后。
“彦武,我始终记得你是我的手足”夏子衣背对着的夏彦武,任由鲜血染红一身衣衫,轻声道,“只是,你走错了路,亦做错事,不过,大哥为你来扛”
箭光之后,两道剑光又至,收之不及,终将成为遗憾。
夏彦武心神颤动,眼中泪如雨下,奈何频临重伤之身,再也无能为力。
这一瞬间,停止不前,过往一幕幕不断浮现脑中,生在这皇宫中,他一出生看到的最多的不是父皇也不是母后,而是几位和他一同长大的兄弟,从小时候起,夏子衣总是像一个小大人一般处处将他们护在身后,甚至每一次被父皇惩罚,为他们出言辩解,替他们求情认错的也总是夏子衣。
“大哥”
最后呼唤了一声,夏彦武再无一丝犹豫,一掌拍向气海。
“喝”气海爆裂,功体瞬间充斥全身,重伤之躯亦暂时压下,一声清啸,夏彦武身影瞬闪,来到夏子衣与太理司双雄之间,回头微微一笑,旋即轰然炸开,血肉横飞,洒落的漫天都是。
“彦武”
自爆的余波挡下两道剑光,骇人之威将三人震飞数十丈之远,狼狈止住身影,夏子衣看着漫天洒落的鲜血与白骨,心神剧颤,一滴滴泪水无声滑落。
“噗”
鲜血喷出,染红大地,夏子衣仰天狂笑,泪如雨下……i1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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