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老当益壮
readx;只见陈宇在一个两米的高台上盘膝而坐,披头散发,双目微合,嘴巴还在不停的嘀咕着什么,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掐指,一身宽大的灰色长袍上还系着一根红色束带。
这袍子着实有些大,陈宇穿起来感觉像披了件蓑衣一样,这还不是由于时间紧迫,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衣服,只能无奈而为之。
台子四周地下还围坐着八个孩子,这些孩子也是披头散发,姿势和陈宇如出一辙,只是没换衣服而已。
也难怪娄老头吓了一跳,光着打扮就怪异十分,更别提这装神弄鬼的姿态了,看起来着实有些诡异,“颜公子这是……”
“娄老爷不必惊慌,最近怀朔干旱异常,天气燥热,那些伤兵更是苦不堪言,所以我家少爷便筑台求雨,为百姓祈福!”钱二狗在一旁给娄老爷解释道。
“原来如此,颜公子真是有心了,这样我就不打扰了!老夫改天再登门拜访吧!”娄老头见这情形,哪还有心思和陈宇聊天,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娄老爷留步,我家少爷说想请你办件事,少爷现在正在求雨不能打断,所以只能让我代为转达了!”钱二狗说罢变戏法似的突然拿出来一张纸,然后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娄老爷面前。
“这是求雨的符咒,请娄老爷念上三遍,然后回家用火烧掉,如果老天下雨,那娄老爷也是积攒了大功德的!”钱二狗一副虔诚的样子,看得娄胖子都对他暗竖大拇指。
娄内干还以为陈宇求他什么事情呢,没想到只是念这求雨的符咒,这种事他当然不会拒绝,不过拿起纸一看,娄内干却彻底傻了眼,“这位小哥,恕老夫冒昧,这符咒老夫实在看不懂……”
娄内干年轻做生意时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见识其实不少,不过纵是他经天纬地之才,也当然不会认识陈宇用英文写的:“too,young,too,simple”
“无妨,请娄老爷请跟我念,图样图森破!”钱二狗双手合十,头微微低下,毕恭毕敬的念道。
娄老头学着钱二狗的样子,恭恭敬敬的念了三遍,然后便起轿回家,到家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小心翼翼的把这符咒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当天下午怀朔镇便开始传言四起,大家都在讨论一件事,那就是最近大名鼎鼎的颜公子和首富娄老爷二人共同为怀朔求雨。开始还只是普普通通的筑台求雨,到后来越传就越邪乎了。
李木匠是镇里最好的木匠,如今他正在口若悬河的给人讲着他的经历,“今早我带着徒弟们去了颜公子的家里,你们我猜干什么去了,我是给颜公子家里筑台子去了,没错就是他求雨的台子。”
“这颜公子是怀朔的大恩人,他的事情我老李当然义不容辞,更何况还是给百姓求雨的好事,我和徒弟二话不说,六丈高的台子一会就给筑起来了!”陈宇现在是怀朔大红人,李木匠说给他家干活的时候,脸上得意之情也是溢于言表。
“你就吹吧,颜公子家墙院又不高,要是有六丈高的台子,外边早就看见了!”隔壁卖饼的老汉讥笑道,其他人听了也都跟着起哄。
不过这老李却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只见他微微一笑,宠辱不惊道:“要说你们这些没文化的人,真是见识浅薄,那颜公子是什么人,那是下了凡尘的神仙转世,百万柔然人都被他弄得狼狈逃窜,他一施法,外边人当然看不出来高台的模样了!”
见众人被自己唬住,李木匠赶紧再接再厉道:“这六丈的高台筑好之后,我当时还合计这么高,颜公子是不是该弄个梯子才能爬上去,你们猜结果怎么着了?”
“有屁快放,别卖关子!”买饼的老汉起初还对老李不屑,不过这时候却听得最为认真。
“只见那颜公子挥了挥拂尘,顿时我便觉得眼前一花,再一看的时候,颜公子已经稳稳坐在高台上面了,你们说这颜公子不是神仙下凡,还是什么!”老李一脸得意道:“我老李这辈子帮了神仙的忙,积了大德,下辈子肯定能大富大贵!”
众人见老李这幅德行,都对他表示不屑,当然也有心里羡慕的,不论如何,他们对陈宇是神仙转世的这一信息却都有些相信了……
陈家小院里,钱二狗如今穿了件新衣服,得意洋洋的站在陈宇身边,由于之前表现出色,钱二狗已经成为陈宇家里的正牌小厮了。
钱二狗本不姓钱,他母亲是改嫁过去的,这个姓钱的后爹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还都比钱二狗大,平时这两个哥哥没少欺负钱二狗,不过当听说钱二狗成了颜公子家的小厮,这两个哥哥对钱二狗那叫一个亲热,就差管钱二狗叫哥了。
钱二狗的后爹平时对这个儿子也是没有好脸,这次却破天荒的拉住钱二狗的手,语重心长的告诉钱二狗,这个家以后要说有出息,也就是他了,振兴门楣的重任就压在他身上了。
钱二狗想到家人如今对自己的态度,顿时那个心里美得不行,这也更坚定了钱二狗跟着陈宇混的决心。
陈宇当然不知道钱二狗这些心思,他只是想找个人照顾下家里的伤病号而已,之前隔壁王家的二丫头和三丫头经常帮忙,不过如今有了自己和三丫头这档事,陈宇反而不希望领人家的情了。
“二狗,你说如今外边已经传言四起了,尤其这个李木匠,更是传的最邪乎?”陈宇不知道二狗傻笑什么呢,只当他是穿新衣服高兴,也没在意。
听到陈宇询问,钱二狗立即收起傻笑,认真说道:“少爷!正是如此!按照你的吩咐,我们都各自散布了你和娄老爷求雨的消息,别看我们是孩子,那传播能力还是可以的,我们虽然也加了不少点缀夸张,不过效果却还真都不如那个李木匠!”
“我记得我们并没有知会李木匠帮我们造势把!”陈宇好奇问道。
“他来了我就让他按照你吩咐筑了这两米高的台子,弄好台子就打发他走了,不但没和他说,甚至我们干什么用的都没告诉他,谁能想到这李木匠天生是个吹牛的高人啊!”钱二狗无奈道。
“无妨,这李木匠也算是帮我们的忙了,过两日我正好有个活还需要木匠,明天一早你再去把他叫来!”看着微微有些发阴的天气,陈宇嘴角也勾了起来,“娄老头,这回你还不入瓮吗!”
娄内干这一天的心情只能用跌宕起伏来形容了。
早上因为赶走了高欢,一向乖巧的女儿还和自己置上了气,这边气还没消,又闻颜公子送字,可把自己乐坏了,虽然对于陈宇说的恭喜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娄内干也只是疑惑而已。
到了陈宇家里,见到陈宇的时候,娄内干忽然感到一阵的茫然,被陈宇装神弄鬼给直接弄蒙了,等到半夜,被哗哗大雨吵醒,娄内干此时除了震惊以外也没别的心情了。
“老爷!你怎么一个人在厅里坐着,连灯也不点?”娄夫人之前就觉得丈夫神色有异,如今见他竟然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呆坐着,心里就更是奇怪了。
“哎!有些事情想不通!”娄内干接过夫人手里的蜡烛,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道。
“莫不是还因为女儿的事情,老爷,其实高欢这小伙子我看着是不错,长得漂亮,说话得体,比你年轻时候可强多了!”娄夫人虽然孩子都不小了,但是她年纪也才三十多岁,加上平时保养得很好,烛光照耀之下,她一颦一笑,更是女人味十足,看的娄内干也呆了一下。
娄内干定了定神,随后便把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全说给夫人听,他倒是没指望夫人能给他指点一二,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下而已。
娄夫人听完之后,便笑了笑道:“老爷!你说的这些,奴家听了也很惊讶,这颜公子的字和诗已是难得,军事战略上更是神机妙算,如今竟然连天气都能预测,神童之名却不是虚传,不过他再厉害又有什么值得老爷你唉声叹气睡不着觉的呢?”
“白天他一句恭喜弄得我莫名其妙!之后见他更是让我震撼不已,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的人着实不少,但是像颜公子这样的,却……”娄内干欲言又止道。
“老爷啊!你这回真是杞人忧天了!”娄夫人微微一笑,细声细语道:“这颜公子和我们家昭儿十分交好,我听说他们还有师徒的的名分,这样一个人越厉害对我们家不是越有利吗?”
娄夫人瞥了眼自己丈夫,见他听得认真,便继续道:“颜公子能掐会算,他说恭喜老爷,那一定是我们家要有喜事,如此一来,老爷你只要高兴就行了,何必苦恼呢?”
“哈哈!夫人一言真是解开我心结了,你说的没错,是我庸人自扰了!”娄内干高兴得一把将夫人抱在怀里,看着怀中美人欲拒还迎的娇俏模样,顿时哈哈一笑,心中的不快一扫而空,伸手便向夫人衣襟里探去。
“老爷!进内屋再说,哪有在厅里……”娄夫人脸色涨红,仿佛能滴出血来,更看的娄内干欲火大盛,那还顾得上进屋,直接上演了一幅艳色无边的春宫美图。
陈宇送的老当益壮几个字,形容此刻的娄内干还真是贴切的很啊……
十七章 开始忽悠
readx;次日一早,娄内干起床收拾妥当后,便在大厅安坐,经过一夜的风光无限,娄老爷今天给人的感觉,仿佛年轻了许多。
只见娄内干双目清明,充满睿智,如今他已经冷静下来,又恢复了他纵横商场雄霸一方的姿态,想着陈宇昨天在自己面前玩了这么大一个阵仗,必有后招,所以便早早等待陈宇到来。
他所料一点不错,此时陈宇刚到娄家大门,还未开口,门房的老汉却走了过来抢先说道:“颜公子,我家老爷说您来就不必通禀了,老爷已经恭候多时,您里面请!”
这老娄头果然不简单,陈宇心中凛然,表面却不动声色,施施然走到了主厅里,见娄老头已经起身相迎,陈宇赶紧加快脚步,“小子陈宇,见过娄老爷!”
“哈哈!大名鼎鼎的颜公子,今日得见,老夫三生有幸啊,快,快请坐!”娄内干热情的招呼陈宇,完全没有把对方当做小孩的样子,那样子更像是遇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落座之后,都假意喝茶,暗自观察对方神态,陈宇如今是为了帮高欢娶人家的闺女,有求于人气势难免就弱了几分,见老狐狸气定神闲,完全没有半点局促,陈宇心道:看来昨天装神弄鬼效果不大啊。
其实娄内干表面虽然镇定自若,心里也是有些翻腾,陈宇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神童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而且他不知道陈宇意图,对于这样一个看是无欲无求的高人,娄内干反而感觉无处下手。
“师父你来了!”娄胖子不请自来,走到大厅里,见到父亲和陈宇都端坐不语,便好奇道:“你们二人这是坐禅呢吗,怎么都不说话啊!”
“放肆!怎么如此没规矩,没见我和客人说话呢,赶紧下去!”娄内干对儿子喝道。
娄胖子大嘴一咧,嘀咕道:“出去就出去,有什么了不起,还和客人说话,我看你嘴都没张。”
娄内干刚刚摆出气定神闲的模样,却被自己儿子全给搅乱了,心里气得不行,却又不好发作,弄得他尴尬不已,忙打着哈哈道:“犬子顽劣,让公子见笑了!”
陈宇顿时眼睛一亮,心道话题来了:“令郎和我有师徒之情,我虽然不如娄老爷您了解儿子,但是我对令郎却也十分看重,次子将来必成大器!”
“哦!此话怎讲?”无论是叱咤商场的大老板,还是朝廷大员,不管身份如何,一说到自己儿子的将来,哪个父亲能不动容。
见娄内干的态度如此,陈宇心中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道:“不瞒娄老爷,我在京城的时候遇见过一位隐士高人,他不但教我练字,还传我一套拳法,这拳法另贺拔兄弟都惊叹不已,而且,他还叫了我相面和占卜之术!”
“能让贺拔兄弟惊叹不已,看来这拳法确实不俗啊!”娄内干赞叹道,至于陈宇的字和占卜的事,娄内干压根就没提,因为陈宇这方面的实力,六镇还谁人不晓啊……
“颜公子,你说犬子必成大器,莫非您是为他相过面?敢问这孩子将来……”要是之前有人来娄老爷面前说这些,娄内干只当是恭维奉承,不过如今他对陈宇却很是信任,一来表面上陈宇无求于他,不用巴结,再则陈宇算无遗策的形象也深入他的心里了。
“令郎将来必身居高位!能做大官!”陈宇淡然道。
“呃!不瞒公子,对这孩子我期望还真不大,只要不把我家业败光就好了,他要是真能做官,那就太好了!”娄内干欣喜道。
“不只是做官,我的意思是,他会位列三公!”陈宇说罢喝了口茶,瞟了眼一脸震惊的娄内干,做出一副高深模样道:“出家人,哦,小子我不打诳语!此事千真万确,我敢拿人品保证!”
古代人对保证发誓还是比较看中的,陈宇又说的极其认真,娄内干心中不由的开始动摇了:“我父亲倒是做过官,至于我只是经商,这辈子也没打算出仕,我儿子要是真能有这么大出息,也是我娄家祖坟冒青烟了!”
见娄内干这态度,陈宇赶紧趁热打铁道:“娄老爷,您家里身份将来最高贵的可不是你儿子啊!”
“还有谁!难不成是昭君?”看着陈宇点头称是,娄内干更是惊讶,“公子说笑了,她一个女儿家,会有多出息,身份怎么可能比位列三公还要高贵!”
到这个时候,陈宇也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一个大霹雳抛了出去,只见陈宇坐直了身子,整了整衣冠,郑重其事对娄内干道:“令嫒将来贵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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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悠完老娄头,陈宇便急忙的往家里赶,早上由于时间匆忙,对李木匠的安排并不是很详细,也不知道李木匠做的东西能否令他满意。
陈宇回到家里的时候,见李木匠带着徒弟还在忙活,旁边已经放了两件成品,陈宇走了过去挨个试了下,发现李木匠做的还真不错,“老李!你这怀朔第一木匠的名头真不是虚的!”
“颜公子你回来了!”李木匠刚才干活认真,还没发现陈宇,这才赶紧起身道,“颜公子的吩咐,我老李肯定打起十二分精神,公子爷,你的才华真让小的佩服不已,您真是我们木匠祖师爷鲁班转世啊!”
陈宇让李木匠做的乃是拐棍和轮椅,拐棍比较简单好做,轮椅则稍费些麻烦,不过这个李木匠心灵手巧,做的也着实不赖,只可惜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橡胶,这木质的车轮在轻便上确实差了许多。
陈宇叫上钱二狗,两人把轮椅抬到屋里,亲自扶着张一坐了上去,至于那副拐也没浪费,受伤未愈的陈大用起来刚刚合适。就在几人试的起劲的时候,陈家小院又来了一位大人物。
昨夜一场大雨,天气晴朗了许多,杨均早上刚刚听闻了陈宇求雨的事情,好奇之下便抛开公务,想见见这个神童,看看陈宇还能不能给他惊喜,一进门就看到了拄拐走的飞快的陈大和坐在轮椅上被钱二狗推着的张一。
“这是……”杨均见多识广,可也没见过轮椅和拐棍,心里确实有些惊讶。
“见过杨大人,这是家父和我的叔叔!”陈宇当然知道杨均问的是什么,故意卖个关子先不说,却不想李木匠大步上前,立即跪地给杨镇将行礼,然后解释道。
“回禀杨大人!这个有轮子的叫轮椅,那个拄着的叫拐,这些对伤员病号都是极好的,都是小人做的。”李木匠说完,偷眼瞄了下陈宇,见陈宇面色不好,赶紧补充道:“不过这都是颜公子设计的,颜公子真是鲁班再世啊!”
等李木匠话说这么多了,陈大他们才纷纷反应过来向杨均见礼,杨均抬手让众人免礼,看向陈宇道:“陈宇!我们进去谈吧!”
“杨大人请!”陈宇恭请杨均之后,便用眼神示意钱二狗上茶。
钱二狗立即回了个眼神:少爷,我们家根本没茶!
陈宇继续眼神道:去隔壁老王家要点。
钱二狗:老王家的茶都放的时间久了,味道都变了。
陈宇:没事,杨大人也不见得能喝。
电光火石间主仆二人交流完毕,陈宇和杨均也进了客厅坐了下去:“杨大人光临,让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大人有什么事情知会一声,让小的过去就行了,怎敢劳烦大人亲自上门!”
“行了,你也别假装客气了,你昨天求雨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那轮椅和拐,这两样东西是怎么发明的!”杨均知道陈宇人小鬼大,和他说话都是直截了当。
“求雨的事情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不过如今伤兵满营,这个轮椅和拐对大人相信用处不小,我可以把图纸送给大人!”陈宇知道这东西自己藏着掖着也没用,李木匠那嘴巴就大的不行,不如直接给杨镇将送去还显得自己大方。
“哈哈,那我就先替那些伤员谢谢你了!”杨均刚说完,顿了顿随即又道,“你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不是有求于我吧?”
“哈哈!这些雕虫小技,不值一提,我还有一样发明,如今只画了个图,不过以大人的聪明,肯定能知道这东西的作用!”陈宇说罢掏出一张图纸,把自己画的东西,形状和大小,以及作用全都标记写了出来。
杨均刚看的时候还很随意,当见到陈宇描述这东西作用的时候,不禁神色大变,激动不已。
十八章 高欢娶妻
readx;“老爷!今天娄家嫁女儿,老爷你去参加吗?要不要准备些什么礼物?”镇将府里,管事李福向杨均提醒道。
“不去了,你随便备上份礼物送去吧!”杨均把手中公文一扔,单手扶着额头,看样子是身体不太舒服,不过李福知道老爷其实不舒服的是心……
杨镇将这次挫败柔然立了大功,在加上杨家在朝堂盘根错节,实力强大,按道理杨均进入朝堂中枢,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却不想如今朝廷只是嘉奖了些财物和虚头巴脑的头衔,根本没有实际的东西。
杨均给本家朝堂上的几位长辈写了好几封信,结果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他要是不气恼才真是怪了,“对了,那个马蹄铁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老爷的话,马蹄铁生产了不少,现在正在优先给军马使用,这东西不但能延缓马蹄磨损,还能让马蹄抓的更牢固,同时也防止了积水的腐蚀,这颜公子真是神人啊!”李福由衷的叹道,之前的拐棍和轮椅作用还算有限,但是钉马掌对军民的生活影响可就太大了。
“恩!这些我原原本本的呈报到朝廷了,一旦普及则是惠国利民的好事,陈宇这小子鬼点子真是多,还和我说什么知识产权和申请专利,这些我都没听过,朝廷当然也不会同意!”杨均想起陈宇和自己讨价还价的样子,不禁苦笑。
“这颜公子年纪轻轻,写的字和诗都大气磅礴豪迈不羁,可是一旦谈起钱来,他又好像一个市侩的小商贩一样,锱铢必较,还美其名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着实有趣!”李福附言道。
“这回他在我这敲了不少,你且盯着他,看他还能弄出什么新奇玩意,一有情况立即向我禀报。”杨均说完便打发李福下去,等房间没人了,杨均又开始纳闷朝廷为什么不调他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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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娄家上上下下被打扫的焕然一新,家里布置得更是喜庆无比,娄老爷在家里大院大开三天流水席,来来往往贺喜的,送礼的人流不断,气氛热闹异常。
娄昭穿着一身大红衣服,站在门外挺着个肚子接送来往的客人,光看他的衣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新郎呢,突然娄昭眼睛一亮,大喊道:“师父!你来了,哈哈,贵客啊,快,快请!”
“我又不是头一回来了,你兴奋个什么劲!”陈宇看娄昭这一身衣服,好笑道:“你穿成这样,你姐夫咋办!”
“没事,我和我姐夫不分彼此,对了,我屋里还有一套这样的衣服,师父你要不也穿上,喜庆喜庆!”娄胖子道。
陈宇听了一脸黑线,赶紧摆手道:“算了吧,我和你们姐夫小舅子还是分些彼此的好……”
此时南北方的大族对士庶之间的界线划分得非常严明,世家讲究的是门第婚,又叫内婚,说白了就是讲究门当户对,保持门阀士族的优越性,贵族血统的纯粹性。
娄家不过是商旅之家,当然不讲究这些,至于高欢就更别提了,而且这里是边陲小镇,繁文缛节的规矩更是少了很多,但是中国古往今来的婚礼有一样是必不可少的,那就是喝酒。
高欢的酒量真不是盖的,亲戚好友连番轰炸,他竟然面色只是有些微红,神态却依然清醒,目光依旧炯炯有神,真有点千杯不醉的感觉。
流水席从早到晚,关系一般的朋友亲戚早就撤了,这时候留下的都是高欢的铁杆兄弟了,陈宇本来早就想走,奈何高欢夫妇盛情难却,想想也是正常的,这对新人能在一起,陈宇也算是功不可没了。
段荣和蔡俊这两个高欢最忠心的死党自不必提,如今在座的还有刘贵、孙腾、司马子如、贾显智、贺拔允和侯景等人。
刘贵是个白面文士形象,平时喜欢手里拿个扇子附庸风雅,为人处世颇为老练,孙腾年纪略大,是当地小吏,政事方面处理很有经验。
司马子如本就是晋室后裔,如今更是一副公子哥的形象,而且其人有毒士之称,为人鬼点子坏水最多,不过处理政事和打仗方面却都菜的不行。
贾显智父亲乃是沃野镇长史,他兄长贾显度为人忠厚,而他性格却有些乖张,最后不但害死了兄弟,也害了自己。
贺拔允当然不用多说,文武双全,颇有长者之风,高欢后来能把六镇军民攥在手里,还多亏贺拔允在尔朱兆面前帮他说话,可惜贺拔允的两个弟弟实在太出色,分别在关中和荆州都有各自势力,使得高欢对贺拔允不敢放心,贺拔允的才华当然也无处发挥。
至于这个侯景,为人暂且不说,只是这长相就叫陈宇有些无语了,小脸小眼睛偏偏还留了个几须山羊胡,面容不但猥琐酷似猴子一样,说起话来更是难听,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如何,总给人感觉阴阳怪气的感觉,当然不得不提的是这货腿上还长个瘤子,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这一桌豪杰义士,有健壮的有斯文的,有俊美的有粗犷的,不过长相都没有太差的,唯独一个侯景,显得极其扎眼,说是长得不伦不类都是夸他,完全可以用抽象来形容他的外表。
按理这长相就算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该不出来吓人啊,就算出来,你也低调点,偏偏这猴子还张扬的不行,一张破嘴废话极多,就在刚才还攒动陈宇作诗助兴呢。
“陈小哥,你那诗词现在名气可是大了去了,今天大伙高兴,你给吟上几十首,助助兴啊!”侯景操着有些公鸭的嗓子说道。
“你这小子,吟诗作词又不是买大白菜,你还几十首……”高欢赶紧呵呵一笑,对陈宇道:“颜公子,我这些兄弟,平时只喜欢鼓弄刀枪棍棒,言语方面若是有些冲撞,你可千万不要在意!”
“哈哈!高大哥客气了!今天在座的都是豪杰义士,能和大家一起畅饮是我的荣幸啊!”这些人都是高欢将来的主要班底,自己要抱高欢大腿,当然得和众人打好关系,不过这侯景着实让陈宇厌烦。
“侯大将军竟然开口了,那小子就给侯大将军出个谜题!”陈宇看向侯景,略一思索便道:“树上七(骑)个猴,树下一个猴,一共几个猴!”
“八个啊!”侯景脱口而出道。
“非也,这题可以是八个也可是两个,除非你一下说两个答案,否则无论你答几个都是错!”司马子如拿起刘贵的扇子给自己扇了扇,故作潇洒道,“颜公子原来不光诗词了得,这种趣味题也喜欢啊,和在下正是同路人啊。”
“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就你这不学无术,天天吃喝嫖赌的货色,还敢说和颜公子是同路人?”刘贵一把抢回自己的扇子,“颜公子,这种题你对侯景出简直是浪费,你看那夯货,现在还没想明白呢,这一道题估计至少够他想一年的了!”
“你说谁夯货!”侯景拍桌子站起来喝道。
“呵,说你怎么的,在高大哥这里,你还想咬人啊!”蔡俊一向是帮帅不帮丑,也跟着起哄挤兑侯景。
“侯景兄弟,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贾显智见情况不好,赶紧拉侯景坐下,“再说他们说的也是实话,你确实不适合玩这个,说句不好听的,你连自己家族谱都弄不清楚,没事就别谈论什么诗词了,有这功夫你多吃两口肉也就行了!”
陈宇看侯景不爽,先是故意叫他侯大将军,想让他羞臊,结果发现侯景根本没有羞臊的概念,再看他长相,出了一道猴子的题,见侯景也无动于衷。
正在陈宇郁闷的时候,没想到众人也看不惯侯景,倒是不用陈宇出手,大家就集体挤兑他了,然而,侯景好像依然不生气,这脸皮,让陈宇叹服不已啊。
“陈宇,今天高兴,你要是能写首诗出来助兴,就写一首吧!”贺拔允并不参与他们的起哄,不过他也并未对众人的打闹表现丝毫反感。
贺拔允开口了,陈宇当然得给面子,只见陈宇起身围着桌子开始踱步,众人见怀朔大神童准备作诗了,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就连侯景都闭上了他的鸟嘴。
陈宇走来走去,当然不是在作诗,他是在脑中搜索,究竟抄袭谁的诗好呢……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十九章 义军二当家
readx;高欢,一个城头上站岗的大头兵,住在最差的贫民窟,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衣布衫,一旦想喝酒了,还得靠朋友周济,才能解解馋,不过这一切再他去了白富美之后,都结束了。
如今的高欢不说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出门前呼后拥,恐怕也离得不远,高欢大方惯了,花钱大手大脚,家境没落没钱的时候也就罢了,这回家里有钱了,哪还能闲得住。
不过他手里毕竟是岳父大人的钱,高欢开始用的时候还有些矜持,久而久之,高欢发现娄老头根本不限制他,这时候高欢也毫无顾忌,开始散财结交义士,更得到了一个及时雨的美称。
高欢本人也从一个大头兵升到了队主,手下管理了百十号人,而且高欢更得到了一个被人羡慕的美差,返于怀朔和洛阳之间送信,别小瞧这风里来雨里走的职业,能经常去首都,已经够让人眼红了。
一转眼高欢邮递员就干了六年,不止是他,这六年里,怀朔镇也变化不小,怀朔镇开了一家酒坊,门牌上用颜体气势磅礴的写了几个大字——百里香,如今这家酒坊大老板和二老板正在店里闲坐着。
“师父!酒坊生意这么火,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再京城开分店啊,京城可都来了好几家老板想和我们合作了!”娄昭抱着个大猪蹄一边啃着一边说道,这些年和陈宇天天练八极拳,随后又在贺拔允那里学了些功夫,如今他的肚子已经没那么夸张了。
“再等等吧,下次我和高大哥一起去趟京城,好好考察下在所不迟!”酒店的大老板正是陈宇,之前靠着用马蹄铁这个点子在杨均那敲了一笔,然后便和娄昭联手开起了酒坊。
资金方面娄老爷全力支持,加上娄家这些年商场上的人脉关系,酒坊销售渠道也不成问题,至于这酒则是靠陈宇根据后世经验,用蒸馏提纯酿造的,当时酒的度数普遍偏低,而且渣子较多,酒浆也比较浑浊。
陈宇酿出的白酒,经过蒸馏不但酒液清澈,而且度数还高,很轻松的就风靡了北疆,不止六镇,连洛阳都有了百里香的踪迹。
“哎,京城一旦开了分店,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搬过去了,都说京城美女如云,到时候咱爷们也在京城挑个媳妇!回来让李虎这帮小子好好羡慕羡慕!”娄昭说道开心处,自己先傻笑了起来。
“瞧你那出息,娶个媳妇而已,哪里的不一样,能给你小子生娃不就得了?”见娄胖子那猥琐样,陈宇觉得好气又好笑,“等有机会进京你也一起去吧,到了京城你就知道了,那里并没有你想象的好!”
“好不好就当出散散心了,不过师父你娶媳妇就是为了生娃的观点,我不敢苟同啊!”娄胖子撇了撇嘴道:“要真是你说的这么轻松,你咋还不娶那王秋叶呢,你们老早就订婚了,这都几年了,那王家姐姐都快成老姑娘了!”
“……”娄昭这一句话到真把陈宇噎的够呛,陈宇顿了顿才道:“她才多大,老姑娘也太夸张了,再说,我之前都解释过了,我结婚这么大的事,必须到洛阳和我传业解惑的恩师请示下才可以!”
“算了吧!你这话也就骗骗老王和你爹。”娄昭一脸不屑,“你那师父,恩,也就是我师公,他老人家世外高人,怎么会在意这些俗事呢,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偏偏大家对这神秘的师公都佩服不已,格外尊重,所以才上了你的当!”
“把猪蹄扔了,和我走!”陈宇起身道。
“恩!干什么去?”娄昭好奇道。
陈宇一脸坏笑,拉起娄胖子道:“去练拳,看你拳法有没有你嘴皮子厉害,如果没有,呵呵,你要倒大霉了!”
“……”娄昭。
陈家小院已经扩建了,陈宇把隔壁空的房子买了下来,然后合成一家,这几年酒坊着实赚了不少,陈家一跃成为了仅次于娄家的大户。
好香啊,鼻腔脸肿的娄胖子踏进陈府,和回自己家也没什么区别,径直走到餐桌坐了下来,“陈叔,张叔,我来了!”
“娄昭,你这脸是?”陈大看着一脸伤的娄昭,疑惑问道。
“师父打的,你老就别问了,问了我也不能说,不然还的挨打……”娄昭说罢便拿起碗筷开动,吃了两口才反应过来,“不用客气,你们也吃啊!”
“废话,我爹和我叔在自己家客气什么!”陈宇一头黑线,无奈道:“秋叶,你别忙了,也过来吃吧!”
王秋叶虽然还没过门,但如今陈家大小事务却都由她一手操办,陈大早已经把她当成了儿媳妇看待,这也就是鲜卑人统治下的边陲之地,在中原这种事情当然不大可能。
王秋叶早已从干瘪的瘦小女孩出落得亭亭玉立,陈宇看的都颇为心动,不过之前他已经说过,要回趟洛阳,见过师父再谈婚事,如今看着嘴边的肉,却不能吃,也算是作茧自缚了……
本来男人吃饭的时候,女眷是不能上桌的,不过秋叶并未过门,而且这些世俗规矩早就被陈宇唾弃,如今陈家大院里,繁文缛节全都没有,别人要是谁一问,陈宇就说他师门讲究随行而为,有什么事全往他那个莫须有的师父身上推。
几人刚刚坐下,钱二狗却跑了过来,“秋叶小姐,你家姐姐回来省亲了,你爹刚叫伙计唤你回去呢!”
“姐姐回来了!”王秋月一听自家姐姐来了,高兴得立即起身,蹦蹦跳跳的就往隔壁家里跑去,刚跑几步却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跑了回来,“陈叔叔,张叔叔,还有陈宇和娄公子,奴家有事先离开了……”
原来这秋叶竟然是发现自己没和大家打招呼就离去,实在太不礼貌,有返身解释,陈宇见她娇俏的小脸蛋,由于害羞有些微红,显得更是十分可爱,忍不住起身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赶紧去吧,我们怎么会挑这种理呢,等我稍微整理下就会过去。”
“你,过去干嘛?”秋叶平时和陈宇私下也有肢体接触,不过在人多得时候,陈宇突然对她这么亲热,弄得他脸色更是红的滴血,
“你姐姐和姐夫难得来一趟,我作为你的准相公,哪能不露面呢!”陈宇的话更是让秋叶害羞的不行,立即就转头跑了出去。
“不愧是师父,当着你爹的面都能勾女,佩服!佩服!”娄昭话刚说完,见陈宇脸色不善,他立即想起自己脸上的肿还未消,马上闭上了嘴巴。
“既然是秋叶的姐姐和姐夫,你头一次见面空手不太好吧!”陈大提醒道。
“不如送两坛百里香把!”钱二狗提议道。
“要是别人送百里香自然是不错,但是老王那里我们家的酒还少吗,如今他院子都堆了一地,我再送显得太没意思了把!”陈宇苦笑道。
“师父,不行你就写个字算了,您老可是一字千金啊!”娄胖子嘴里含着饭,含糊不清的说道。
“少爷这位连襟据说是个老实巴交的镇民,送字也许不太合适!”钱二狗细心提醒。
陈宇当然明白钱二狗的意思,如今一般老百姓不认字的大有人在,如果你贸贸然送人家字画,这反而会让人家尴尬不已。
“我屋子里有把剑,如今我也用不上了,你不如拿去送人吧!”难得张一却破天荒开口说了句话。
“使不得,你那可是家传的宝剑,以前别人摸一下你都不让,哪能轻易送人”陈大赶紧出言制止。
“留在那等着生锈,不如送人呢,我这没用的人,难得能帮上陈宇一回,陈大你就成全我吧!”张一这话都说出来了,别人反倒不好说什么,陈宇怕自己拒绝会引起张一不快,也就欣然答应了。
陈宇估摸下时间,他们家人团聚话也该说的差不多了,便整理了下衣服,前去拜访,到了屋里见到了秋叶的姐夫和姐姐,陈宇正准备问好,却见自己这个连襟一脸激动,“你…您就是颜公子,您的大名如雷那啥啊,幸会久仰!久仰幸会。”
这大姐夫身材魁梧健壮,长得比较英气,但是却一脸憨厚,他身上衣服比较破旧,看来家境也不太好,不过他到是对媳妇极好,让秋叶的姐姐穿的还比较体面,这大姐夫见了大名鼎鼎的陈宇,说话还有点紧张。
见对方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陈宇也不在意,赶紧道:“在下陈宇,见过姐姐和姐夫!”
“哈哈,都是自己人,你们不必弄那些虚礼了!”家人团聚,老王却并未表现得格外高兴,看他样子明显对这个大姐夫不太待见,“陈宇啊,这就是你经常和你提起的大姐夫,卫可孤!以后你们多亲近亲近!”
陈宇心道,这老王也够虚伪,对于这个大姐夫,大概是嫌人家穷,他可从没提过半句,而且看他对人家不冷不热的,明显是不太喜欢,陈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大姐夫,头次见面,我宝剑送英雄,你可不要嫌弃啊!”陈宇说罢,掏出了张一的剑递了过去。
“你这姐夫可不是英雄,你别糟蹋那物件了”老王不阴不阳道。
被老王说的,这大姐夫也不好意思伸手,不过陈宇却不在意,依然恭恭敬敬的把宝剑递了过去。
这大姐夫见陈宇执意要送,便不好推辞,刚刚准备伸手去接,却见陈宇突然又把剑又收了回来。
“你是卫可孤?”陈宇问道。
卫可孤先是一愣,随即又憨厚道:“正是,颜公子莫非听过小的名字,这不太可能吧,就是沃野镇认识我的人也不多!”
“破六韩拔陵是你什么人?”陈宇凝重的问道。
“那是我结拜大哥,我这个大哥在沃野名气到是不小。颜公子莫非你认识他?”卫可孤挠了挠头,好奇问道。
“呵呵!”陈宇苦笑一声,心中暗道:老子没听过你们才怪了,这几年老子脑子里最多的名字就是你们俩,破六韩拔陵是沃野镇起义的首领,手下三十万镇民,风头一时无两,至于这个看似老实巴交庄稼汉模样的卫可孤,将来也是义军手握实权的牛掰人物,别的不说,怀朔和武川镇都是他一手攻下的……
“那个!大姐夫,你别干站着,赶紧坐下,我们坐下聊!”陈宇客客气气的拉着卫可孤的手,坐了下来,“秋叶,赶紧给你大姐夫上茶啊……”
二十章 进京
readx;看着面前的卫可孤,陈宇实在无法想象,不久之后,这个老实巴交庄稼汉模样的人,会成为义军中手握实权,威震一方的大人物,到底什么样的遭遇能让只拿过锄头的老百姓,变成一个个凶猛的战士呢。
古代封建社会的农民,是最为善良勤恳、任劳任怨的一拨人,他们的抗压迫能力超强,但凡有条活路,他们都不会起义造反,去过那刀口舔血,有抄家灭族风险的生活,然而封建王朝的历史上,农民起义却几乎从未断绝过。
陈宇深吸口气,让思绪重新到现实,此时老王等人已经休息了,陈宇便把卫可孤单独请到了家里,看着一脸老实的卫孤单,低声问:“你说沃野镇镇民如今已经怨声载道了?”
“颜公子,这些事情本来不是我这小民该议论的,不过听说您是仙人下凡,我也就和您实话实说了,那于镇将,简直比柔然人还可恶啊!”老实憨厚的卫可孤,提起于景的时候,已是一脸的恨意。
“柔然这次又换大汗了,新上来的大汗整合了柔然部队,依旧不断的来骚扰打秋风!”卫可孤叹口气,继续道,“这于镇将胆小怕事,从来不敢和柔然对着干,只是一味组织镇民巡逻防守,而且根本不管是农忙时节还是……”
沃野镇大致的情况陈宇早就了解,如今也只是想听听当事人亲口说下而已:“柔然大汗是婆罗门吧,俟力发示发刚愎自用,到底还是死了!”
“颜公子你有所不知,当年本来就有机会杀死俟力发示发,我听人说过,当年我们大挫柔然的时候,贺拔度拔大人劝于镇将当道扎营,阻击柔然,结果于景却只是在柔然回军的时候装模作样的追击了一番,仅此而已!”
卫可孤仿佛想把自己心里的不满一股脑子的倒出来,见陈宇听得认真,便再接再厉道:“本来组织镇民抵抗也无可厚非,不过这于景却从不发粮饷,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大姐夫,你以后叫我陈宇就行了,沃野镇的情况我清楚了,不过我也无能为力,但是,大姐夫我还是想拜托你一件事!”陈宇郑重其事的对卫可孤说道。
“颜公子,哦,陈宇,你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我一个普通的镇民,哪能帮上你什么忙。”卫可孤倒不是推辞,他觉得自己一穷二白,也就身体比较健壮,根本不配帮大名鼎鼎的陈宇做任何事。
“这个忙你将来一定能帮。”陈宇在卫可孤的耳边悄悄解释道。
卫可孤开始听得还有些好奇,后来脸色就变了,等陈宇说完,卫可孤更是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颜,陈…陈宇,你说这些,我真的能出上力?”
“事在人为,我会相面和算命你是知道的,大姐夫,我相信你,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啊!”陈宇继续勉励道。
“好!你这么说了,我一定尽力,对了,陈宇,‘网子肥波’是什么意思?”卫可孤一脸茫然道。
陈宇:……
第二天一早,陈宇起床稍作收拾便来到了娄府,见陈宇前来门口管事也不通禀,只是好心提想道:“陈少爷,我家少爷这时候恐怕还在睡着,要不要我先去叫他!”
“不必,我今天是找高大哥的!”陈宇答道。
“姑爷倒是起来了,正在院子里练拳,陈少爷您请!”管事引着陈宇到了内院,果然见高欢正在锻炼,这些年高欢经常奔波,人晒的更黑了,不过身体也健壮了许多,他此时练得当然是八极拳。
“陈宇来了!这么早就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高欢从丫鬟手里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汗,便请陈宇进屋说话。
“高大哥,我一会还有些事,不能久留,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高大哥你何时去京城,我和娄昭打算去京城筹备开百里香分店的事情,想和你一起上路,也好有个照应!”陈宇如今和高欢已经非常熟悉,二人关系很好,八极拳也教给高欢了许多,不过陈宇和高欢说话,却永远都是恭恭敬敬的。
“我明天就要进京,昨天娄昭也和我说过了,只是我这小舅子到哪都喜欢惹事生非,到了京城你可要看好他,那里出了事情,我们谁都罩不住!”娄昭请求的话,高欢本来还想敷衍过去,但是陈宇竟然说了,高欢便直接同意了。
“我会看着他,时间定下了,我也要去准备准备,高大哥,我们明天见吧!”陈宇出了娄府,便来到了酒坊,简单交代了下生意的运营,然后便回到了家里。
陈大如今已经痊愈,陈府下人丫鬟也不少,这些都不用陈宇操心,和陈大简单解释了下这次出行目的,陈宇便转身来到了隔壁老王家。
卫可孤如今还没走,陈宇觉得这个大姐夫,还是很值得多多交流的,当然了,自己出远门,未婚妻也得好好安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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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看,前面那个女的真白净啊!师父你看这两个妇人走路摇曳多姿的,真是风情万种啊,师父你看这房子盖的……”此时的娄昭仿佛好奇宝宝,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当然,尤其是京城的美女。
陈宇一行人经过几天奔波终于到了洛阳,他们这次一共来了七个,因为娄老头担心头一次出门的儿子有危险,派了娄家商队最能干的四名护卫相随,娄夫人更是心疼儿子,非要儿子带个丫鬟和厨子在身边伺候,众人好处歹说总算给劝住了,不然这次出行规模还不知道要多上几倍。
“你小点声!别丢人,你看周围人都瞅你呢!”陈宇在旁小声提醒娄胖子,这娄昭从怀朔出来一直到洛阳,这嘴就没闲着,陈宇现在是真有心和这个夯货胖子划清界限,假装不认识。
高欢倒是对这个小舅子习惯了,仿佛已经有了些免疫,对他的夸张做派也是见怪不怪:“一会我得先去把信送去,你们先去找客栈休息吧,这京城可不比怀朔,千万不能惹事生非!”
娄昭对几名同来的侍卫道,“听到我姐夫的话了吗,你们几个去找客栈休息,不要惹事生非!师父我们在洛阳城好好转转,看看哪里适合开百里香酒坊吧!”
“别惹事生非……高大哥就是针对你说的好吧!”陈宇无奈道,“你在大街上看到夫人小姐什么的,不要去品头论足,有话也小点声,当然最好烂在你肚子里!”
“师父,你之前说这京城也不一定多好,但是我看这里繁华得紧啊,我合计这次我们要是开分店的话,我就不回去了吧!”娄昭边说大眼珠子一瞪,又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洛阳城一直在不断的被毁和重建,这种古城见证了无数朝代的兴起和没落!当然也包括我们的……”陈宇顿了顿,后面的还是没有说完。
“不管怎么说这里确实繁华无比啊,这里没有柔然人骚扰,可安定多了!”娄昭看着大路两旁满满的商铺,已经被这个大城市深深吸引了。
“孝文帝迁都以来,这么多年的发展,这里确实繁华无比,如今北魏人口已达三千万户,算是五胡乱华以来,北方最鼎盛的了,不过安定却未必,那些搞政治的大佬,要比柔然人可怕千百倍!”陈宇耐心对娄昭解释道。
“师父!你说得对,这里真的也不是太安定啊!”娄昭叹道。
“难得你能听进去,真是开窍了!”陈宇见着混小子,破天荒的赞同自己的话,心里还有点高兴。
“倒不是我开窍了,是这里真的不安定,你看前面!”顺着娄昭所指,陈宇见前方正冒着滚滚黑烟,明显是着火了……
二十一章 暴打御林军
readx;娄昭天生喜欢热闹,着火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娄昭还是拉着陈宇,使劲赶往事发地点,到了那里见高欢也正在一旁观望。
“姐夫你不是送信去吗,没想到你也这么喜欢热闹啊,不过这京城不比怀朔,看看也就罢了,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啊!”娄昭把高欢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对方,然后又对陈宇道:“师父你说这京城的人怎么这么奇怪,院子着火了,他们在院子里的人怎么不着急呢?”
“因为这火明显就是他们放的,你没看他们还有人穿着军官制服呢吗!”陈宇对眼前的事件毫不意外,如今他在意的是高欢,他希望这件事可以让高欢愤怒,甚至对朝廷更加失望,所以这把火还得陈宇自己加!
“高大哥可听过征西将军张彝!”陈宇在旁问道。
“我听说过,他们父子算是朝廷少有清正廉洁好官员了,你怎么突然提到张将军?”高欢疑惑道:“莫非?”
“没错!这里正是张彝的附院。”陈宇不顾高欢的震惊,开始解释道:“张彝的次子张仲瑀上了一道秘奏,他请求改革选拔制度,认真评定武官资格,这就相当于让那些游手好闲只拿工资不出力的‘公务员’卷铺盖滚蛋!”
“后来不知为何秘奏竟然流传开来,这些武官们知道后当然愤恨,先是四处贴榜文非法集会,如今看来他们准备杀人泄愤了!”
“岂有此理,洛阳城内,天子脚下,朝廷大员被乱兵殴打,竟然没人出来管吗!”高欢虽然有野心抱负,但是热血却也未失,听陈宇解释后,他便想冲上去阻止乱兵施暴。
陈宇当然不会让他冲动误事,便准备出手拦他,却不想一只大手已经落在了高欢肩膀上,拦住了高欢,“看你长得一表人才,难道是傻子吗,就你一个人冲上去,不是找死?”
说话的是一名健壮大汉,这汉子长得极其威武,胳膊赶上常人大腿粗细,身材高出高欢半个头,样貌虽然不如高欢俊俏,但是却也英气十足,长得也着实不赖,更令人陈宇注意的是,这人穿着打扮非常特别,一看明显就不是中原人。
“这位兄才,我看你是练武之人,为何不助我一臂之力,却要拦我!”高欢见这人长得威猛,身后更跟着几名同样健壮勇猛的侍卫,高欢顿时希望对方能出手帮助自己。
“我叔父说了,我要是惹事就打断我的腿,不然这些没用的御林军,我一只手就摆平了!”这猛男忿忿不平地说道。
“表哥!你且去帮忙,我不会告诉父亲的,我最喜欢看热闹了!”猛男身后原来还有一名少女,这少女声似黄鹂般悦耳吗,让陈宇一听之下就顿生好感,抬眼在望这少女,陈宇一下子就看得痴了。
此时张彝父子已经被御林军抓了出来,张彝被几名御林军一顿暴打,张彝的大儿子张始均跪地为父求情,却被这些乱兵抓住手脚抬了起来,看这架势是准备扔进火里。
高欢还想再劝身边猛男帮自己,而这猛男明显还在犹豫,但那边,一人不知从哪里捞起一根棍子,直接冲了过去,对着那些抬着张始均的乱兵就是一通猛打,这人下手极狠,专挑人家后脑附近招呼,上来就撂倒了几个御林军。
“这夯货!”高欢骂了一句,也立即冲了上去,没办法,因为这冲上去的人正是娄昭,如今小舅子已经上去了,高欢哪还能坐视不管。
猛男见高欢冲了过去也不再犹豫,带着几名侍卫也加入战团。
众人打得热火朝天,陈宇却恍若未闻,依旧看着刚才说话的少女。
只见女子白里透红的脸蛋上,一双凤目炯炯有神,柳叶长眉英气不减,因怒气而紧抿的红唇娇艳欲滴,宽挺的额头上,一块刺绣抹额上悬着一颗硕大的明玉,长发被编成了许多辫子披散在肩上。
再低头看去,翠绿色的立领上襦,腰间一条宽大的腰封,绛色的腰绳垂下,整个人立于人前,散发出一种英气勃发的气势,不由的让陈宇看得愣了神。
“喂!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少女见众人都冲了出去,陈宇却还在这里,便觉得陈宇胆小怕事,心中本就有些鄙视,再看陈宇直勾勾的望着自己,更是怒从中来,立即低喝道。
被女子一说,陈宇这才发现自己确实失态,定了定神,才忙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姑娘如此绝色,恐怕嫦娥见了都不敢出来了!所以在下这才看入了迷,实在抱歉。”
“油腔滑调!”女子冷哼了一声,哪有女子不爱美的,被别人这么毫无掩饰的夸奖,女子打心里是高兴的,可一想到陈宇这嘴皮子,立刻又止住了微微上翘的嘴角。
女子这勾唇虽然不明显,陈宇却看得一清二楚,不由的脱口而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敢问姑娘芳名,可许配了人家!”
“你这登徒浪子,才华学问倒是不错,却不想也只是徒有虚表,我是否许配人干你何事,为何要告诉你!”
少女娇斥一声,故意撇开头去,心中却好奇十分,她自然看得出来陈宇的学识不凡,更何况陈宇本就长得一表人才,想让人产生好感并不是难事。
“那,姑娘可否将名字告诉我?”陈宇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道,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虽然秋叶常常让他看得心痒,但更多的时候就像看一个家人、妹妹一般,可是眼前的女子不同,只一眼,便让他有些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了。
“哼!你休想……”少女话未说完,就见他那个表哥跑了过来,一把拉起她,“风紧扯呼!”
高欢和楼胖子也跑了过来,急切道:“快走吧,一会这帮地头蛇的帮手该来了!”
陈宇被高欢拉着也撒腿狂跑,几人绕了几圈,才回到了客栈。
“我们收拾东西,回怀朔吧,这次暴打御林军惹了大祸,还是走为上策!”高欢说罢便吩咐众人收拾东西。
“大哥不必惊慌,我们打的是施暴的乱军,朝廷连乱军都不去处理,更不会去管我们了,这些御林军干坏事本就心里有亏,也不会大张旗鼓的找我们报仇,更何况他们要是找,应该也不是先找我们!”陈宇冷静分析道。
“说得没错,那些异族装扮的汉子,比我们显眼多了,他们要是寻仇,也会先找到他们!”高欢一点就透,一下就想到了问题关键。
“那猛男身手确实不错,恐怕比贺拔兄弟也不差,而且他身边的几个侍卫,竟然也都是高手!”娄昭再一看自己带了的侍卫,顿时感觉人比人,气死人啊。
“对了!师父今天你怎么没有出手啊!”娄胖子明知故问道:“我们打得热火朝天,你却和人家姑娘聊得不亦乐乎,您老泡妞的水平,真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陈宇被娄胖子说得也是老脸一红,陈宇两世为人,自觉见过美女无数,但却没见过这样让他怦然心动的少女。
想到女子一身俏美装扮,和脸上微愠的神色,陈宇又陷入了回忆。
“姐夫,师父思春了!不过也难怪,这少女长的确实漂亮,比我姐姐都美上几分。哎,看来这老王家的三丫头要倒霉了!”娄胖子故意叹口气道。
“你懂什么!我见着那汉子威猛无比,我是替高大哥打探他们的身份,好方便高大哥结交豪杰义士!”陈宇辩解道。
“我确实很想结交这位猛男,陈宇你问出他们的身份了吗?”高欢好奇问道。
“时间太过仓促,还没来得及……”陈宇摊开手无奈道。
“不会是你忙着泡妞,忘了问吧!”娄胖子继续调笑道。
“和你这混人我也解释不起!”陈宇思索片刻,心念一转,扭头看向高欢道:“洛阳乃天子脚下,在朝廷大员家里放火伤人,如果今天没有我们,张家父子必死无疑!高大哥,你可曾想过这种事为何发生?朝廷又做了什么?如今的百姓还能安稳太平吗?高大哥,你对朝廷……难道不觉得得心寒吗?”
二十二章 波涛暗涌
readx;正如陈宇所言,这些被打的御林军,并没有找高欢等人的麻烦,高欢见外边没什么动静,这才拿着信件匆匆跑去交任务去了,然而他却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麻祥是高欢的顶头上司,以他的身份本来不用站在门口接待这些送信的人,但是麻祥每月这个时候,都会在门口站着,外人还以为麻祥是工作态度认真,其实却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那些外地来送信的见到麻祥,都会恭恭敬敬行礼叫一声大人,每当这种时候麻祥都感觉自己活得充实,心里也得到了满足,京城比他官职高的比比皆是,所以他也只能在这些外地信使身上得到满足了。
今天麻祥心情很好,还准备了些肉食,每个给自己行礼问好的邮递员,麻祥都会亲手递上一块肉,他就是喜欢看那些邮递员一脸感恩戴德的表情。麻祥一算今天还有一个邮递员要过来,于是他开始继续准备享受属于他自己的“幸福瞬间。”
高欢一路上都在思索陈宇的话,如今的朝廷到底是怎么了!高欢想得入神,见到了麻祥也忘了行礼问安,他来时匆忙,如今正好肚子有些饿,接过麻祥递来的肉找个角落就坐下吃了起来。
高欢没给自己行礼问好,已经让麻祥感到万分尴尬,见高欢大大咧咧就坐下就吃肉,本来准备享受幸福瞬间的麻祥一下子被气的浑身冰凉。
“来人啊,老子给这厮吃肉,他还大大咧咧的坐下吃,给我打往死里打……”看着高欢被打的满地打滚,麻详心里痛快了许多,他绝对想不到这一时的痛快,在不久之后就害得他丢掉性命……
平白挨了顿打,高欢回到客栈便招呼众人回家,如今刚惹完事,现在也没法张罗开分店的事了,几人稍作收拾,便匆匆离开京城。
“我刚才打听了一下,张彝老头岁数大了,被打一顿难免吃不消,当天夜里就死了!”高欢叹口气,唏嘘道:“朝廷方面,却只是简单处罚了带头的八个御林军。”
“这次朝廷真是颜面无存,威严扫地啊,大哥不必叹气,至少我们救了张始均一命,凭我们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些了!”陈宇瞟了眼高欢,假装漫不经心随口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乱世之中想要帮助更多的人,除非我们也有兵有权!”
高欢听了沉思不语,娄昭却突然开口道:“师父,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算了吧,你能有什么重要事情,高大哥想事情呢,你别打扰他,我们过去吧!”陈宇说罢拉起娄昭离开,他想让高欢好好想想自己说的话,让高欢的野心爆发起来。
“师父,你到底还想不想娶那王家闺女!”娄昭试探问道。
“秋叶在我们家忙前忙后干了不少活,对我父子都颇有照顾,这丫头心地善良,长的也不赖,我准备回去就娶她过门!”陈宇虽然对京城匆匆一见的女子心动不已,但是终归只是路人,既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人家身份,还不如现实一些,六镇起义一触即发,陈宇也想让自己先脱离光棍的行列。
“哎,可是你还是娶不了王家姐姐啊!”娄昭一脸坏笑说道。
“为何?”陈宇疑惑问道。
“哈哈哈!”娄昭还没说话,自己先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了半天才道:“我们走的匆忙,你也没来得及见你的师父啊,你之前都说了结婚要你师父点头,这下你又结不了婚了!”
陈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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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野镇镇将府里,管事急急忙忙的跑到于景的书房门口:“老爷,镇民又聚集门口请愿了,您看怎么办!”
“这帮刁民,给脸不要脸,你这蠢货,让侍卫给他们撵走不就得了!”于景不耐烦的喊道,刚刚小憩一会就被吵醒,他说话哪还有好语气。
这管事正是当年的车夫老王,于景身边没什么得力手下,老王人比较老实,对于景也比较忠心,于景便提拔他做了府里的总管,不过这个总管却不好当,整天挨骂不说,看镇民来势汹汹的架势,老王觉得自己生命都有些危险,倒还不如当个车夫自在呢。
“老爷,不成啊,这些守卫也是本地人,他们乡里乡亲的,有的还沾着亲戚关系,我看他们对闹事的镇民,还都挺客气的,如今还得您出面啊!”老王继续诉苦道。
“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等过阵子全给我换了!”于景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起身,随后慢悠悠的向着大门踱去。
老王打开大门后,于景便大步走了出去,见屋外的满满的镇民,于景开始也吓了一跳,他赶紧定了定神,故作镇定道:“你们这些人,为何包围我的府院,难不成想造反吗?”
“大人!你让我们这些百姓组成民兵防卫柔然,这是保卫家园的好事,我们没有什么意见,但是你总得给我们发些粮饷啊,我们也得养家糊口啊!”一名老者估计是镇民推出的代表,只见他走到于景面前,扑通就给于景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
“你们这些刁民懂什么,一旦柔然大军围城,我们怎么办,还不得靠粮仓堆积的粮草吗,现在发给你们,到时候出事,我们怎么办,饿死吗?”于景不耐烦的解释道。
“大人,这柔然人也就打打秋风,他们哪有实力围城,就算他们围城,那怀朔和武川镇也会赶来支援我们啊!”老者跪地不起,抬头对于景说道:“况且我们粮仓储备充足,根本不怕他围城,相持久了,先挺不住的更是柔然人!”
老者说的合情合理,让于景也是一愣,于景一天到晚只知道算计如何拍朝廷大员的马屁,这些事情他哪里懂得,不过虽然他认同老者说的话,但是面子却下不来,依旧横道:“你这刁民,难道会比我懂得还多吗,赶紧回去,别浪费我时间!”
见于景转身要走,老者赶紧往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于景的腿,“大人明鉴,再不发粮,不等柔然人来,我们自己就得饿死了,请大人开恩呐!”
其他镇民也都跟着跪了下来,齐齐向着于景喊道:“求大人开恩!”
“你赶紧放手,别弄脏了我的新衣服!”于景见老头这样,又急又气,踢了两脚却又踢不开,心里更是大怒不已。
“大人你就行行好吧!今天你不发粮,就算把我踢死我也不放手。”,老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道。
“玛德,无耻刁民,我这衣服可是从京城寄过来的!”于景见侍卫在旁也不上来帮忙,气的直接抢过身边侍卫的刀,照着老者就砍了下去。
二十三章 阴云密布
readx;陈宇等人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因为事情办完了,也就不着急赶路了,正好顺了娄昭的意,一路走走停停,看看风景,等到了怀朔镇的时候,众人顿时感觉这里气氛透着怪异。
“大白天的城门怎么关了,莫非柔然人又来骚扰了?”高欢疑惑的嘀咕着。
“柔然这个新任大汗倒是挺嚣张啊,师父,下次有机会你再送他们一个计策,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娄昭说罢快马跑到城下喊道:“颜公子回城了,你们速速开城门!”
怀朔城上的人当然认识陈宇,至于高欢他们更是熟悉,这里很多人当年可是和高欢一起站过岗的,等城门缓缓打开,众人鱼贯而入,城门紧接着就又关上了。
“柔然人又来闹事了吗?”高欢对城下的一名士兵问道。
“这次我倒希望是柔然人闹事!”那士兵苦着脸,一副无奈道:“是沃野镇出事了……”
“沃野镇!那能出什么事情?”娄昭挠撇了撇嘴,调笑道:“那些镇民还能造反不成!”
那士兵怪异的看了娄胖子一眼,继续苦笑,“这小哥倒是猜得准啊!”
“什么!真是沃野镇的镇民造反?”高欢和娄昭同时惊呼,造反这个词对很多人来说都太陌生了,然而当这件陌生的事突然发生在众人身边的时候,这种惊异,仿佛被无限扩大,不可思议的感觉慢慢延伸开来。
“颜公子你总算回来了,镇将大人说了,让你回来后立即去见他,请跟我来吧!”一名军官见陈宇到了,赶紧跑过来说道。
陈宇看着人有些脸熟,稍微回忆后才想起来,这人正是当年去贺拔家里,通知沃野镇被柔然围困消息的年轻侍卫,如今看来他也升官了。
陈宇和高欢等人打过招呼,便立即跟着这名军官前往镇将府:“敢问这位将军尊姓大名!”
“颜公子客气了,在下杨义,我可不是什么将军,我是孤儿,是镇将大人抚养的我!对了,我先给简单介绍下情况吧,杨镇将到时问起你话来,你也方便作答!”杨宇边走边对陈宇说道。
原来是杨均的义子,陈宇知道大户人家经常会收养一些孤儿,天赋好的就会着力培养,将来或许会成为家族的助力,天赋一般脑子笨的,也是有价值的,完全可以当成死士培养,实在文不成武不就的,就当个普通下人,毕竟这些人在忠心程度上,往往都是很高的。
杨义故意放慢脚步,边走边对陈宇解释,不一会功夫,陈宇已经知道事情的基本经过了。
“你说于镇将当众杀了镇民推举出来的代表,结果激起民愤,被镇民活活打死了?”纵使陈宇心理早有准备,但是听到于景的死因后,还是让他感觉有些无语。
“如今情况如何了?”陈宇连忙问道。
“沃野镇镇民早就不堪于镇将的……”杨义说着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门,继续道:“结果镇民就反了,如今不只是沃野,我们怀朔和武川周围的郡县也都跟着反了!其他几镇情况还没有传来,估计也差不多,柔然人都没能围困我们,如今却是被自己人围困了!”杨义无可奈何道。
“颜公子,我还有军务在身,就先去忙了!”到了镇将府门口,杨义便转身告辞,陈宇由管事李福领着,一路来到了杨均的书房。
“颜公子!老爷说了,您来无须通禀,您请进吧。”李福说完也转身退了下去。
陈宇深吸一口气,便大步走了进去,“镇将大人,陈宇前来拜访!”
杨均在书案前坐着,笔墨纸砚却都打翻在地,看来之前他刚发过脾气,陈宇发现杨均比六年前可老了很多,头发也白了一片,之前那个在城头意气风发,带着众人守城的威武儒将,如今却像一个行将朽木的老人一般。
“你小子终于来了!”见陈宇到来,杨均眼睛顿时一亮,直接绕过书案,走了过来,“这趟京城玩的怎么样?”
“大人恐怕没心情听我说这些吧!”陈宇开玩笑道。
“杨义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你有什么看法直接说吧!”听了陈宇的话,杨均便也不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柔然人进攻的时候,既要担心粮草不济,又要担心后路被截,而且他们更没有群众基础和城池攻坚战的丰富经验!”陈宇顿了顿,看向杨均,“但是造反的镇民,这些却全都有!”
“继续说!”杨均沉声道。
“打仗三要素,天时、地利、人和,敢问大人如今觉得自己占了哪个?”陈宇直接开口问道。
“朝廷**不堪,百姓人心向背,不过我仍有坚城可守,至少占了些地利吧!”杨均故作镇定道。
看着陈宇是笑非笑的眼神,杨均颓然靠在椅子上,顿了顿,才又缓缓说道:“算了,我也不问了,你说如今该怎么办?”
“立即向朝廷求援,把事态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朝廷,一旦朝廷援军及时赶到,或许还有一丝希望!”陈宇看了眼杨均,思索片刻继续说道:
“沃野镇受怀朔节度,出了这档子事,大人也脱不了干系,而且杨大人之前一直对朝廷也有怨恨,但是如今生死关头,还请大人以大局为重。”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向朝廷求援的,你一路奔波,先去休息吧!”杨均此时说话,已经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小的告退!”陈宇说吧便缓缓退出了屋子,突然陈宇又走了进来,“大人!那于镇将的夫人,可有她的消息……”
当年杨均也是见过于夫人,不过印象早就模糊了,听陈宇提起,他才回忆起这个温文尔雅的美妇人:“沃野镇消息已经断绝了,于镇将被杀,于夫人恐怕也……”
陈宇本也没指望能打探出什么,听罢便拱手告辞了,心里默默道:卫可孤,于夫人我可是托付给你了,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怀朔镇如今也是人心惶惶,城镇外那些造反的镇民,和城里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以至于众人有种自家内乱的感觉,人人自危,生怕惹上了麻烦。
有人来进攻你的家园,你当然会愤怒,誓死捍卫,可当这些攻击者变成了你的亲人朋友熟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况,这次造反打得是拯救你的旗号,平心而论,不论城镇内外百姓都是叫苦连天,你确实过得很苦,确实需要他们的拯救,这时你还会拿着手里的刀枪和他们拼命吗?
这也是杨镇将等人最为头疼的事情,如今这仗还没打,怀朔的精兵良将却已经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个个全都无精打采。
天气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得,突然之间,乌云密布,黑压压的缓缓在怀朔的上空蔓延开来……
二十四章 起义爆发
readx;破六韩拔陵本是沃野镇一平头百姓,由于他为人豪爽仗义,在沃野镇结交了很多朋友,名声也是极好的,一提他的大名,镇民无人不竖起大拇指。
这天破六**在地里干活,突然一阵喧闹传来,破六韩拔陵抬头一望,只见一大群人正在急急忙忙的往他这里赶,不少手里还都拿着明晃晃的武器。
纵使自己并未做什么亏心事,也未作奸犯科,但见到眼前这诡异一幕,破六韩拔陵还是把手中的锄头又握的紧了些,见众人越走越近,破六韩拔陵咽了咽唾沫,强作镇定的喊了声:“众……众位!你们这是找谁?”
“大哥,我们是来找你的!”卫可孤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一把拉住破六韩拔陵的手,只见卫可孤一脸激动,但却半天没有下文。
“兄弟,你先别激动,找我干什么,你倒是说下啊。”见到自己的结拜兄弟,破六韩拔陵提起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
“我们杀了于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卫可孤此时脸涨的通红,他两眼正热切的看着自己的结义大哥,仿佛无助不知所措的孩子,终于找到和自己失散的父母一般。
“哪个于景…你说你们杀了于景?”破六韩拔陵睁大了眼睛,震惊道。
“沃野镇百姓受于景的苦久矣,受朝廷的苦久矣,如今沃野镇上下军民推举大哥你为首领,我等作为代表要接你去沃野镇登基即位!”卫可孤说完便直接给破六韩跪了下来,接着更是三呼万岁……
被赶鸭子上架的破六韩拔陵不久后搬到了镇将府里,随后他宣布建立政权,改元真王,但他却并没有立即对怀朔等军镇发起进攻。
破六韩知道起义军刚刚建立,如今人心还未稳,冒然进攻城镇,一旦受挫,很可能一下子就树倒猢狲散,不如继续积极鼓动百姓跟随他起义,只要多过些时日,本来就不堪朝廷压迫的镇民,一定会陆续来投靠自己,怀朔等军镇的实力则会越来越弱。
破六韩想得没错,没过多久其手下就有了十几万兵马,在他号召下,六镇各地起义不断,起义军兵马也越来越多,破六韩更是看准时机,派手下最信任的兄弟卫可孤,率兵进攻怀朔和武川两镇,六镇情况也越来越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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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金銮殿上,孝明帝元诩召集众朝臣商议平复六镇叛乱的相关事宜,孝明帝如今还不到十五,比陈宇都小上一些,耐性本就极差,见众人东拉西扯半天,也没说出个章程,便直接开口问道:“众爱卿,谁可带兵平乱!”
皇帝此话一出,偌大的金銮殿立即安静下来,一众朝臣面面相觑,却都没了动静,随着小皇帝的眼光扫来,他们齐刷刷的都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元诩见此,心里大气,刚想发火质问,眼角却瞄到一位大臣并未低头,仔细一看这人肤色白皙,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乃是一位极其俊美的男子,众人都低头不言语,只有他站的笔直,再瞧其表情,双目微合,气度更是高雅绝伦,明显是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
“临淮王!朕看你气定神闲,莫非有破敌良策?”元诩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临淮王天纵奇才,博学古今,实乃此次出征不二人选!”众大臣正担心皇帝找上自己,见有人被点名背黑锅,哪能不赶紧推波助澜。
顷刻之间,刚才还鸦雀无声的大殿,立即热闹起来,附议之声更是此起彼伏,元诩看了也是频频点头。
此时临淮王那双美目才缓缓睁开,临淮王元彧上前一步,“启禀陛下,六镇造反的不过是普通百姓而已,这些农民并未受过军事训练,战力有限,微臣担保,五个月之内,必能平乱!”
“好!临淮王不愧是国之肱骨,朕封你为镇军将军,假征北将军,都督北征诸军事,率军北进镇压叛军!”元诩商议完出征事宜,便打着哈欠挥手示意众人退朝,小皇帝虽然还不到十五,但是男女欢好之事却早已懂得,初尝雨露之后,他更是热衷于此,退朝之后,便急忙去耕耘播种了……
临淮王府,元彧和其安丰王元延明二人正在下棋,这元延明乃是元彧从兄,面容也是俊朗清奇,清雅绝伦,这二人文采方面都颇有建树,相貌又俊美无比,更有宗室双绝之称。
“表弟,今天你小子在大殿之上可是大大的长脸了,下朝之后,众位同僚都对你赞不绝口!啧啧,这架势是要把你夸称卫青霍去病了!”元延明一开口说话,他那神采飞扬,高雅脱俗的形象可就全没了,实在和街上普通百姓无异。
“玛德!老子当时睡着了,等一睁眼的时候,才明白自己被阴了,这帮没良心的犊子,见我背了黑锅心里估计都乐开了花,哪能不落井下石!”元彧说话语气和他表哥无异,原来这宗室双绝是给外人看的,没人的时候,却实在不敢恭维。
“这些其实都不打紧,只是你那五月平乱,是不是有些……”元延明不无担心的说道。
“五个月后我老娘过寿,到时候无论成功与否我都要回来了的,不成功我就写个请罪书,自己请辞,大不了就是俸禄被罚,撸了官职罢了!”元彧毫不在意的说道:“反正我朝三天两头大赦,到时候你们帮我说说好话,不就没事了吗!”
“这倒是个好主意,你小子真是机灵,电光火石之间就有了对策,我算是服了你了!”元延明对元彧佩服不已。
突然脚步声传来,两人听了立即正襟危坐,那一副高深莫测,道貌岸然的模样,又回到了他们二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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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朝廷会派临淮王元彧作为主帅,让他带兵镇压起义军?莫非你是从杨镇将那里得知的?”高欢和娄昭早早就来到了陈宇家里,他们就等着陈宇回来,好进一步打探消息。
“杨镇将到也没明确说出元彧名字,我是从他的言语中推测出来的!”陈宇当然不能说自己是看历史书看的,只好如此解释。
“这元彧名气不小,据说他博学古今,才华横溢,为人更是气度高雅不凡,没想到他还懂得兵法军略,皇帝派如此人才出征,真是六镇之幸啊!”高欢一脸喜色,明显是对朝廷充满希望。
看着兴奋莫名的高欢,陈宇实在不忍心给他迎头泼上一盆冷水,心道:元彧在文学造诣上也许很高,但是带兵打仗,他就是头猪,可是不提前告诉高欢,又如何让他早做准备呢……
二十五章 突围求援
readx;夕阳的光晕渐渐消散,夜幕正悄然降临,怀朔镇城墙上,杨均负手而立,身上铠甲的血迹都没来得及清洗,看着因为天色渐暗才缓缓褪去的攻城部队,杨均只觉得嘴里发苦,一阵阵无力感慢慢涌上全身。
当年面对柔然人的围攻,那时的杨镇将是何等意气风发,六镇军民更是上下一心奋勇杀敌,誓死保卫家园,镇民大有一副头可断,血可流,寸土不能丢的架势。
同样的城墙,同样的守军,如今怀朔镇军民的气势却都没了,战士手中的刀枪和盔甲仿佛也得无比沉重,当攻城部队退去,城墙上的战士纷纷累得趴倒在地,这场并不十分激烈的战斗,竟让身经百战的他们都疲惫不堪。
“大人!朝廷援军再不来,我们恐怕半个月都撑不下去了!”贺拔度拔和三个儿子无疑是今天表现最为勇猛的,这些武勋世家,即便没落了,但忠君爱国的思想,却依然不减。
“贺拔兄弟,你就别宽慰我了,这才两天而已,我们伤员越来越多,减员的速度实在太厉害了,如此下去别说半个月了,恐怕五天都支持不到了!”杨均此时的心情可谓五味杂陈,不过他此时能做的却只是苦笑而已。
贺拔度拔当然明白杨均话的意思,他清楚的知道,这其中太多的无奈。就如在敌军围城之前,守军将士就接二连三的有人或受伤骨折,或食物中毒,训练时被同伴砍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总之,很多士兵不惜把自己弄伤,也不愿意和敌军作战,这两天血战之后,那些本就受伤的人,更会让小伤变大,想通过各种借口不再上阵杀敌了。
“计算下时日,朝廷援军也该到了,如今只能再多派传令兵求援催促了!”贺拔度拔沉声道。
“大军围城,普通士兵根本冲不出去啊!”杨均说罢,眼神便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城头忙碌的贺拔胜一眼
贺拔度拔见此会心笑道:“大人放心,我那儿子勇武过人,定能把消息带到,我这就让他动身!”
“真是有劳了你父子了,你告诉破胡,他能把消息送到,我立即封他为统军!”杨均说完也并未下城休息,他目光依旧注视城下的起义军,看着这些本来隶属于自己辖内的百姓,杨均此时的心情也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
贺拔胜听了父亲的吩咐后,立即挑选了几名年轻精壮的士卒,让这些人随自己杀出城去,贺拔胜抬头正看见施施然往城头奔去的陈宇,便开头喊道:“陈宇!你干什么去?”
“原来是师父,我准备去城头看看,观察下城外情况!”陈宇早就正式拜了贺拔胜为师,学习真正战场上的武艺,不过杨均爱其才华,怕他受伤,只允许敌兵退了之后,他才可以上城来看看。
不过就算杨均允许,陈宇也不会去,当年教训柔然人的时候,陈宇还一腔热血,想过上城杀敌,如今可没这心思了,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好吧!就算自己两世为人,也算是有了两条命,但如今这是一场注定要输的战役,陈宇当然没心思趟这浑水了。
“城头能看出什么,和我去城外转一圈,你就什么都看见了!”贺拔胜边说边招手让陈宇过来。
“师父!你这是去求朝廷援军?这么正经的事情我就不参合了吧,再说杨镇将三令五申不许我上阵杀敌!”陈宇不愿冒险,便想找个由头推脱。
“和我练武这么久,这次正好实战,送消息而已,你跟紧我就好了,杨镇将的指示你更不用理会,我是你师父还是他是你师父!”贺拔胜眉毛一挑,不由分说的把陈宇囊获在自己这一小队人马之中。
陈宇心里暗暗叫苦,嘴上也不敢多说,只得混在这十几名精锐之中,好在大家都是知道他是大名名鼎鼎对怀朔有恩的颜公子,对他颇为照顾,将他紧紧护在了中间。
攻城的主帅卫可孤本来就是野路子出身,排兵布阵当然不甚高明,起义军仗着人多势众,连拒马等物都准备的不多,对怀朔围困得更不是十分紧密,再加上贺拔胜杀出来的突然,以至于贺拔胜等人冲了出去,起义军才回过劲来。
见对方不过十几骑,起义军立即蜂拥而上,紧追不舍。
陈宇骑术还算不错,不过头一次经历这“枪林弹雨”的场面,他难免紧张,身体也略显僵硬,不知不觉就慢慢的落在了队伍后面,眼看追兵越来越近,陈宇心急如焚,主要他害怕对方放箭,拿自己就成了活靶子练着玩……
突然,领头的贺拔胜让过众人,自己来到后方,只见他勒马站定,提气大吼道:“我乃贺拔破胡是也,哪个嫌命长的尽管放马过来!”
人的名,树的影!六镇第一高手可不是浪得虚名,追兵被他这声大喝吓得立即止步。
卫思南是卫可孤的侄子,他正是这支起义军追兵的小头目,只见他缓缓走了出来,看了眼不远处的贺拔胜,转头对手下说道:“官军已经跑没影了,我们追不上了,撤退吧!”
在卫思南带头之下,追兵一哄而散,各自跑了回去,贺拔胜这才纵马赶上众人,到了陈宇身边他瞟了一眼,并未说话,继续带头奔去。
经此一役,陈宇倒是也不紧张了,他本就骑术不错,紧紧跟着众人当然不成问题,突围之后剩下的一路走得还算顺利,十几骑人精马良,不多时就赶到了朝廷大军的驻地—朔州。
贺拔胜等人想见朝廷主帅元彧,却被告知元彧正在午睡,让众人等他睡醒再说,贺拔胜等人虽然心里着急上火,但却无可奈何,众人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被告知元彧已经醒了,可以召见他们领头的人了。
贺拔胜起身跟着传话的人刚走几步,便回头看向陈宇,“你也过来吧!”
传话的人已经知道了贺拔胜的身份,对于武艺高强的猛士也比较尊重,但见贺拔胜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同去见淮临王,便皱了皱眉,“贺拔将军,这孩子就不要同去了吧!”
“这位是怀朔镇的颜公子,他也是杨镇将派来的使者!”贺拔胜随口道。
“颜体书法的那个颜公子?哈哈,淮临王平时最喜欢这些,见了你肯定高兴,一起走吧!”传话的人本就是元彧的亲兵,对自家主子的喜好他还是很了解,便欣喜的请陈宇同去。
“师父!你叫我同去是?”陈宇走到贺拔胜身边小声问道。
“你不是会相面吗,你看看元彧有没有长一张打胜仗的脸!”贺拔胜同样小声回复道。
陈宇:“……”
二十六章 还没想好
readx;二人大步走到了元彧大帐,齐声说道:“参见大人!”贺拔胜等得不耐烦,心里本就不快,见了元彧便随便的拱了拱手,陈宇站在他身后,有样学样。
“听说你是六镇第一猛士,果然器宇轩昂,来人,赐座!”元彧微笑说道,贺拔胜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就坐了下来,等贺拔胜坐下之后,元彧才注意到陈宇。元彧心里好奇,贺拔胜不过是个信使,见自己的时候却还带个亲兵?
他手下刚才传话的人见主子愁眉,立即上前解释道:“大王,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颜公子,他也是杨镇将派来的!”
“诗词和书法双绝的颜公子?”元彧微微一愣,随即大笑道:“哈哈,闻名不如见面,想不到大明明鼎鼎的才子如此年纪,赶紧给颜公子赐座!”
“颜公子最近可有新诗,一会闲了可否帮我写几幅字!”元彧态度诚恳的问道。
元彧本就长得神俊不凡,说话办事更是气度高雅,哪怕是贺拔胜这种高傲的猛汉子,也免不了以貌取人,他一见元彧也是顿生好感,再看他身居高位对自己二人却十分客气,刚才的不快一下子也就消散了大半,不过他如今心理着急,可没时间听元彧磨蹭。
“启禀大人,怀朔镇已经朝不保夕,随时都有城破的危险,还请大人早作安排!”贺拔胜插话道。
“哎!这叛军实力很强啊,听说武川镇也被围了?”元彧对贺拔胜打断自己说话也丝毫不恼,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回大人的话,武川镇形势也不比怀朔强,现在百姓都翘首期待官军,小人斗胆问一句,大王您受命征讨,理应迅速迎击敌军,如今却为何屯兵不进呢?”贺拔胜拱手问道。
见元彧表现得太过平和,贺拔胜更是有些诧异,贺拔胜甚至猜测,对面这位长相绝美的儒将,难道已经成足在胸,胜券在握了?
“哈哈!不必着急,你且坐下。”元彧大笑两声,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破胡啊!你可知道朝廷文武百官众多,为何陛下偏偏派我出征?”
“这……小人并不知晓!”贺拔胜不明白元彧为何突然问这个,当然实话实说,自己并不知情。
元彧神秘一笑,并不解释,却直接道:“本官若是早早出击,那叛军必然吓得一哄而散,到时候他们藏兵于野,我如何去寻?等我大军撤退他们复又造反,我又该如何?”
元彧接着用招牌式的微笑继续说道;“我大军屯扎这么久,就是等待能将他们一举击破的机会,如今看来时机已经到了!”
“大人准备出兵了?”贺拔胜喜道。
“你回去告诉杨均,再坚持三日即可,到时候定能毕其功于一役!”元彧依然不急不慢的说道。
见元彧信誓旦旦,也由不得贺拔胜不信,他心中高兴,恨不得立即把消息带回怀朔,便起身准备告辞,却不想被元彧突然开口叫住:“破胡!你且去传话,让颜公子留下吧,我还有些文学上的事情和他交流!”
“大人,怀朔镇危在旦夕,我作为怀朔的一员,当然要奋勇杀敌,保卫家国,如今大敌当前,小人也实在没有心情讨论诗词字画之事!”陈宇起身不卑不亢的说道。
陈宇这话相当于打了元彧的脸,大敌当前,他陈宇没心情谈论,这不就侧面说元彧不务正业,玩忽职守吗,元彧纵然再会装,此时脸色也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便转身不再理会二人。
回怀朔的路上,贺拔胜好奇问道:“那元彧有心结交你,你为何拒绝的如此彻底?你那些大义凌然的话骗骗旁人还可以,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的作风吗?”
“不瞒师父,元彧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难堪大用,我们恐怕指望不上他了……”陈宇实话实,也想贺拔胜早做准备。
贺拔胜被陈宇这话惊得把马都勒住了,他知道陈宇能掐会算,没把握的话也从来不说,贺拔胜顿了顿始终还是没说话,接着一抖缰绳,继续向怀朔奔去。
带着众人再次杀回城内,见到杨均后,贺拔胜只把元彧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达,至于陈宇的分析他却只字未提。
杨均一听元彧答应出兵,心中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立即又恢复了斗志。
然而三天过去了,怀朔镇军民翘首以盼的朝廷援军还是未到,接着又是两天漫长的等待,万分沮丧的众人,没等到朝廷兵马,却得到了另一个噩耗——起义军首领破六韩拔陵带着主力部队已经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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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府里,侯景、蔡俊、段荣等人齐聚一堂,这些人平时皆以高欢马首是瞻,如今怀朔城破在即,他们哪能不来找高欢询问出路。
“贺六浑!大伙儿都等你出主意呢,你别不吭声装哑巴啊!”侯景见高欢不说话,便出言揶揄道。
“你小子嘴巴放干净点,大哥不是思考呢吗,你要是不耐烦赶紧走人,别在这碍事!”蔡俊见侯景对高欢讽刺,立即怒道。
“哎呦喂,你个臭算命从来不准的,你还当你也是娄家女婿啊,这里是娄府,轮得着你往外轰人吗?”侯景不甘示弱道。
“众位兄弟不用吵了!”高欢知道侯景就是这狗脾气,也并不在意,开口道:“当年子茂说过,天下不出十年必生大乱,而且大乱根源就在六镇,今日一看子茂算的可真是准啊!”
高欢说罢,又转头看了看坐在角落的司马子如,微笑道:“要说别人没主意我还相信,但是遵业你可是有毒士的美称,你不可能没看法吧!”
“哈哈,大哥你可别取笑我了!”司马子如见高欢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连忙假装谦虚道:“我这点斤两可不敢在兄弟们面前卖弄!”
“你这酸儒,真不痛快!”见司马子如这时候还打官腔,侯景举起拳头道:“贺六浑让你说你就说,你要是不说我这拳头可不答应!”
“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吗!你把拳头放下,我看着它眼晕!”司马子如见众人望向自己便也不再推辞,“其实也没啥看法,如今除非朝廷大军能及时赶到,不然怀朔没戏,不过这朝廷大军要来早就来了,还会等到这时候?大家收拾好金银细软,准备跑路吧!”
“遵业说的一点没错!”高欢点了点头,接过话茬,“朝廷援军是指望不上了,怀朔城破在所难免,我们如今该想想出路了!”
“要说动脑子出主意,我们这些人绑一起也不敌陈宇那小子啊,今天我来其实就奔着他来的,他怎么不在你这?”侯景翘起二郎腿,脚还不断抖动着,“陈宇不在,我看大伙散了吧!”
“说得好像有人挽留你似的,光说不练,你倒是走啊!”蔡骏看侯景就不爽,有出言讽刺道。
“好了,不要吵了,陈宇和贺拔胜去武川镇打探消息了,他回来估计还要很久,不过他给大家的建议,已经告诉过我了!”高欢扫了一眼众人,发现大家听说陈宇留了话后,神情都专注紧张起来,高欢不自觉的心里有些别扭,心道:被众人最信赖的还是陈宇啊。
高欢稳定了下心神,说道:“朝廷国运未尽,起义军难成大事,不过凭我等出身效力朝廷半点前途都没有,陈宇建议我们去投尔朱荣!”
“北秀容的尔朱荣?”刘贵又拿起自己扇子扇了两下,“这人是契胡部落的酋长,年年给朝廷进贡战马,据说他的部队作战极其凶猛,不过他手下人马并不是很多!”
“侯景你去干什么?”高欢发现侯景突然起身往外走了,便好奇问道。
“当然是收拾东西准备投奔尔朱荣,我和他本就算是同族,我宁愿追随他,也不想再给鲜卑蛮子效力了,再说陈宇那小子什么时候算错过!”侯景说罢不再理会众人,立即走了出去。
“大哥!别人怎么合计的我也不管,你就说你什么打算把,我反正是跟定你了!”蔡骏直接开口道。
“我决定先留在这里,看看能否在义军中混出名堂,如果不行再去投奔尔朱荣不迟!”高欢说罢看了看在座众位,继续说道:“各位兄弟,正如侯景所言,颜公子确实没有算错过,我还是建议你们听从他的意见,时间不早了,你们各自回去好好考虑吧!”
高欢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也不好再留,便一一散去,唯独蔡骏和段荣这两位死党依然没走,“大哥!我看你似乎还有些犹豫啊!”段荣细心问道。
“我还是觉得起义军发展机会更大,而且这里是我们生活的地方,我们的根基和人脉都在这里,尔朱荣那里却正好相反,我们在那里混出头恐怕更不容易!”高欢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说了这么多也没啥意义,大哥,我倒是好奇,陈宇那小子是如何决定的?”蔡骏难得动了动脑筋,思索了片刻才道:“既然这颜公子算无遗策,我们看他如何打算再做决定也不迟啊?”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到,但是陈宇告诉我,他也没想好呢……”高欢苦笑道。
二十七章 宇文兄弟
readx;如今陈宇确实在去武川镇的路上,贺拔胜明显是有意让那个陈宇锻炼,这次去武川镇查探军情,也不管陈宇是否愿意,又硬是把他给带上了。一行十几人正纵马飞奔,突然见前方火光冲天,不远处还隐隐有马蹄声向众人方向奔来。
贺拔胜一抬手,众人立即减速停了下来,“拿好武器,准备迎战!”贺拔胜刚吩咐完,又转身看了眼一旁的陈宇,“一会顾不上你,你自己跟紧了,不然死了可别怨我,就按你平时训练的水平发挥,这里应该没人能拦住你!”
陈宇心道,自己这师父真够呛,还没等遇敌呢,就先说徒弟死,再说,你生拉硬拽把我弄来的,我死了不怨你怨谁,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敢说,只能点头称是。
片刻!对面的人离得近了,陈宇这才发现,原来是武川镇的十几名骑兵正在被人追杀,他们且战且退,虽然有些狼狈,不过人数众多的义军也一时奈何不了他们。
“冲!”贺拔胜挥起武器,一马当先的杀了过去,贺拔胜所过之处,无一合之将,后面跟着的陈宇等人见主将如此威武,顿时也胆气大增,随着贺拔胜把义军冲得人仰马翻。
义军首领被突然杀出的贺拔胜等人打得有点发蒙,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他心道这一支骑兵就如此勇猛,如果对方再有几支部队,自己可能就要吃大亏,便赶紧勒令众人收兵。
“贺拔贤侄,原来是你啊,多亏你来,不然我们就危险了!”武川镇这十几骑人中走出一中年男子,这人年纪与贺拔度拔相似,长得也是孔武有力,浓眉大眼。
“叔父,我奉命前来了解武川镇的情况,你们如今这是?莫非武川镇已经……”贺拔胜皱眉问道。
“哎!不止城破,镇将大人他也……”这汉子叹了口气,才缓缓道:“我父子几人趁乱杀了出来,正准备去怀朔,不知道怀朔情形如何!”
“朝廷大军再不到,恐怕也…”贺拔胜吐了口浊气,愤慨的说道:“我这就再去朔州,不劝元彧出兵,我就不回来了!”
“这元彧是真不靠谱,师父,你可一路小心啊!”陈宇提醒道。
贺拔胜本来都作势要走了,一听陈宇的话,立即又回过头来,“陈宇!你还有别的事吗?”
“恩?没事啊!”陈宇疑惑道。
“没事跟我走!”贺拔胜说罢不再理会陈宇,挥手招呼众人跟上,陈宇没办法苦着个脸也只得继续跟着……
“父亲,怀朔镇也朝不保夕,我们怎么办!”一名大汉憨声憨气的问道,这人身材魁梧比起贺拔胜也不遑多让。
“老三!你怎么看。”中年汉子对人群中一名长的颇为俊美,风流潇洒的青年问道。
听见父亲询问,这青年立即回道:“去怀朔吧,至少把武川城破的消息告诉杨大人,至于怀朔能否坚持住,只能看贺拔破胡能否说动元彧立即出兵了!”
“刚才那就是贺拔胜啊,真是威武不凡啊,对了管他叫师父的不正是那颜公子了吗?”一名少年望着陈宇的背影,叹道:“我听李虎说过,他和陈宇关系还不赖,可惜时间紧急,没时间结识一下!”
“黑濑,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上路吧!”中年汉子说罢立即招呼众人上路,奔向怀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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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说刚才那些人是宇文父子?”陈宇惊讶道。
“没错!宇文家和我们家也算是世交,我和他们兄弟中的老大关系莫逆,不过时间紧迫,我也没心情叙旧了!”贺拔胜随口说道:“这父子几人都豪杰,有空你可以和他多亲近下!”
“我晓得了!”陈宇心道宇文家能不都是豪杰吗,这兄弟中老大宇文颢一身武艺并不在贺拔胜之下,老二宇文连武艺也不弱,箭法更是罕有对手,老三宇文洛生,好任侠,交友甚广,心计智谋都非常了得。
至于这老四宇文泰,呵呵,他可是北周的奠基人,北周可是大隋朝的前身啊……
“你小子合计什么呢?”见陈宇愣神,贺拔胜好奇问道。
“哦!我再想一会该怎么劝元彧那厮!”陈宇随口编了个瞎话。
“这次他再推脱,我就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出兵!”贺拔胜咬牙道。
“呵呵,师父,天气闷热难免火气大,您可别乱来啊……”陈宇一听贺拔胜准备蛮干,赶紧开口相劝。
朔州淮临王大帐之中,元彧正在小憩,手下亲兵进帐小声请示,“大人,参军于谨求见!”
“怎么又来了?你告诉他本王正在休息,让他明天再来!”元彧翻个身不耐烦的说道。
“我和他说了,但他说如今军情紧急,半刻都不能再耽搁了!”亲兵在旁苦着脸道。
“这个人真是麻烦,看来得想个办法把他打发远远的!”元彧起身让手下帮着整理了下衣服,打着哈气道:“让他进来吧。”
等于谨进来时候,元彧已经正襟危坐在书案之后,脸上慵懒之态已经尽去:“于参军请坐,有何紧急之事尽管说与本王!”
“大人,那叛军首领已经驻扎在五原,他们意图明显是为了牵制我军,如今我们按兵不动,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吗?”于谨长的白净清秀,由于着急脸色有些微红,此刻他也顾不许多了,直接向元彧质问开来:
“大人!我听闻你答应过怀朔使者三日出兵,如今都已经五日了,请大人给众将士一个说法!”
于谨态度比较生硬,言辞也有些过火,但元彧听了却不恼不怒,只见他突然神色一黯,叹了口气。
“莫非大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于谨见了元彧的表情后心里也是纳闷,他心道能掣肘元彧的也就只有皇帝和太后了,想起那个年轻气盛任意妄为的小皇帝,和(淫)乱不堪祸乱朝廷的太后,于谨便更认同了这一想法。
“大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朝廷并不知道这里情形,指挥难免会有偏颇,如今贼首正在五原,虽然他们人数众多,但是战力和朝廷精锐无法相比,只要我们大军击败那贼首,怀朔和武川的贼兵必然震动,两镇之围也会迎刃而解,还请大人以大局为重啊!”于谨诚恳劝道。
“恩,有道理!”元彧不温不火道:“这几日我看书看得入神,竟忘了出兵之事,还好有你三番五次提醒,我这就下令,三日后大军出征!”
听闻元彧原来不是被朝廷掣肘,而是看书看的着迷,于谨险些吐了口老血来,他这些天可是天天催促啊,于谨忍着上去暴打元彧一顿的冲动,咬牙再次沉声道:“怀朔二镇危在旦夕,大人为何三日后再出兵!”
元彧神秘一笑,自信说道:“我算过了,三日后乃是黄道吉日,那时出兵焉有不胜之理。”
于谨:……
二十八章 死也不是
readx;“你说武川镇已经被攻陷了?哎,真是可惜,我大军马上就要出动了,可惜,可惜啊!”元彧虽然嘴上一个劲叹息,但表情并未有丝毫沮丧,如今在贺拔胜和陈宇面前,他连演戏都太不情愿了。
陈宇上次直言不讳,已经让元彧对他心生嫉恨,如今元彧只想着早点把陈宇二人打发了了事。
“大人,趁着怀朔还在朝廷手中,立即出兵击败贼首,重夺武川镇并非难事啊!”贺拔胜急急的说道。
“你等不必多虑,我刚才已经制定好详细计划了,三日后必能大破贼军!”元彧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道。
“大人!兵贵神速,如今已经拖了这么久,实在不宜再拖延!”陈宇虽然没报希望,但还是开口劝了一句。
“哼!”元彧眼睛一撇,根本没搭理陈宇,上次陈宇对他直言不讳,弄得他颇没面子,如今他还记仇呢。
陈宇见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像小孩斗气的似的对自己,也是哭笑不得,心想要不是担心师父大怒之下干出过分的举动,自己才懒得看你这徒生一幅好皮囊的蠢猪呢。
不过元彧大帐内的这个参军,陈宇见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身劲装英气之下却不失飘逸潇洒,让人看了顿生好感。
这参军正是于瑾,他好说歹说总算劝的元彧答应出兵,不过元彧却拖拉的不行,非要三日后,人家是主帅,他于瑾不过一个小小参军,也只能无奈妥协,不过听说武川镇已经陷落,于瑾也沉不住气了。
“大人,你说为了寻求黄道吉日才三日后出兵,我听闻这颜公子也颇会占卜算卦,当年为怀朔筑台求雨,一日便得大雨倾盆,这事连京城百姓都听说了,你何不让他也来算一下这黄道吉日呢!”于瑾知道硬来不行,只能哄孩子一样的,曲线救国了。
“人家颜公子心系天下,哪会干这不务正业的事情,我心意已决,你等不必再劝,退下吧!”元彧大手一甩,看那架势,众人再不走,他就要让侍卫来轰了。
陈宇本来就没报希望,所以对他早出兵晚出兵也不在意,正准备转身出去,却见一旁的贺拔胜青筋暴起,明显一副暴怒的前兆,陈宇无奈之下,又得圆场救火。
“大人我有些话想单独说与你听!”陈宇拱手向元彧请示道。
元彧本想开口拒绝,不过一想到陈宇书法和诗词的名头,顿时又觉得心里痒痒,再看陈宇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样子,元彧心道:这小子莫非想拿书画什么的贿赂我?难道不知道我还真吃你这套吗!
“于参军,你和破胡先出去吧!”元彧淡淡说道。
贺拔胜见陈宇对自己使眼色,也知道自己这徒弟鬼主意多,便按捺住心中好奇,大步走了出去,于瑾见此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见二人出去,元彧才不急不慢的开口道:“什么事情说吧,你别以为本王好糊弄,送些普通的字画什么的,可是不会让我改变主意的!”
“大人一向以文采见长,不过却很难有什么佳作可以传世的,我说的没有错吧!”陈宇淡淡说道。
元彧一听本想反驳,不过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因为陈宇说的一点不错,这倒不是元彧才华不行,我中华上下五千年人才辈出,但是那传世佳句又不是大白菜,谁想留下几句都能做成的。
见元彧沉思不语,陈宇便走到元彧耳边小声嘀咕几句,这元彧开始还有些怀疑,后来越听眼睛越亮,到最后更是直接拍案叫绝了……
于瑾和贺拔胜在外等候无聊,于瑾便询问其怀朔的情况,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却见陈宇和元彧携手走出大帐,这二人此时极为亲热,真如失散多年后重逢的兄弟一般,哪里能看出他们之前有过不愉快,
“于瑾啊,我意已决,明日一早出兵,你赶紧去安排吧!”元彧笑呵呵的说道,说完又转身看向贺拔胜,“我本有意让你当大军前锋,不过陈宇说你守城时受了伤,那你就留在中军听候调遣吧!”
贺拔胜心想自己哪里受过伤,不过他知道陈宇这么说必有原因,便也没说什么,等元彧走后,他才拉住陈宇问道:“我们劝了半天都没有,你施了什么手段,还有你说我受伤是什么意思?”
“用了什么手段,我答应过元彧不能说,至于为什么说你受伤,到时候大军对垒,师父你就知晓了!”陈宇神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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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刚升起,雾气还未散尽,空中一只秃鹫正在盘旋,等待着属于它的美味降临,大地像是少女反复涂抹的朱唇,一层还未褪去,一层又抹了个新鲜。
城外的士兵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仿佛没有穷尽,鼓声骤然响起,蚂蚁们奋力向城头爬去,些许落下摔个一伤半残,但越来越多的蚂蚁已经登上城头,并且越积越多。
城到底还是破了,杨均身边的亲兵也都被他派去支援防守,如今他倒是难得清闲了一会儿,杨均拔出跟随他多年的宝剑,不过这次他没有刺向敌人,而是把宝剑缓缓地伸向了自己的脖颈,杨均累了,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彻底休息了。
“老爷不可啊!”李福急冲冲的跑了过来,“颜公子出城之前让我带话给你,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万不能想不开!”
“如今六镇中实力最强的三镇皆破,镇将或被杀或自尽,我杨均有什么脸独自活下去!”杨均怅然道。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李福也不管杨均说什么,直接念起陈宇教他的诗。
杨均微微思索,眉毛一皱道:“好诗,陈宇这小子教你这诗是什么意思,后两句呢?”
“老爷!下面的话是陈宇让我转达的!”只见李福顿了顿,仿佛自己给自己鼓了下气,然后才学着陈宇的口气道:“杨均老儿,你这腐儒,真是愚不可及,其他的镇将是死是活与你何干,如今六镇混乱不堪,你的威名还值几个钱,说不定能帮上六镇百姓一二!”
李福偷眼瞄了下杨均,见自家老爷听得认真,连自杀都忘了,便大受鼓舞,继续道:“你如果了无牵挂一心寻死,有岂会问后两句诗是什么?你赶紧把剑放下别装了,你要真想死早就死了,会等我传话这么多还不动手吗,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自有我给你做主!”
“……”听完这些话,杨均反倒愣在那里,只见城头之上,怀朔的最高长官,把剑放在自己脖子上,仿佛是架了台小提琴,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二十九章 决战五原
readx;怀朔镇的老王大夫最近也不怎么关心自己的业务了,都交给了伙计打理,如今他经常走街串巷,逢人也不管熟不熟悉,都能拉住人家闲聊几句家常。
老王当初和人说得最多的就是陈宇,他经常有意无意的告诉别人,大名名鼎鼎的颜公子是他未来女婿,两家已经定亲,每当这时候,老王得意之情都溢于言表,而如今他最长挂在嘴边的却便成了他的大女婿。
卫可孤由于家境贫困,老王平素非常瞧不起这个女婿,所以过去也很少和人提起,但如今他身边的亲友邻居,在他经常刻意的透露之下,却鲜有人不知了,对于这个手握重兵,义军里排的上号的女婿,老王那叫一个喜欢,家里的百里香三天两头就给女婿送去,可真是一个亲热了得……
对于岳父的态度,卫可孤既没有表现出欣喜,也没有表现得反感,这个从最底层爬上来的男人,对世态炎凉看得非常透彻,那曾经一脸憨厚,甚至有些木讷的卫可孤早就不见了,如今的卫可孤是喜怒不形于色,手握大权的一方诸侯。
卫可孤攻下怀朔武川后严令禁止士兵骚扰百姓,其实这点倒真不用他过分苛求,因为这里无论是义军也好,官兵也罢,亦或是普通百姓,沾亲带故的实在很多,哪个士兵要是敢在大街上对老百姓耀武扬威,说不定一会就有敢扇他耳光,却让他屁都不敢放的长辈出来教训他。
所以治安方面,就战乱之后而言,这里算是难得的好,卫可孤如今颇为头疼的却是俘虏的安排,士兵小卒卫可孤都懒得去管,直接放了,你想加入义军也行,不想你大可立即回家抱孩子玩去,但是官职高的人,却让卫可孤犯了难。
首先就是杨均,这个颇受爱戴的镇将,可不能像于景那样说杀就杀,杀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只会白白失了人心,实在不值当。
除了杨均,贺拔父子和宇文父子,也是水泼不进,油烟不侵,宁凭自己说破了嘴,他们就是不肯投降,给破六韩拔陵效力,这也让卫可孤颇为无奈。
遇到这种头疼的事情,卫可孤并没有急着询问自己的兄长,他不想让破六韩拔陵认为自己无能,他如今想到的是自己未来的连襟陈宇,卫可孤觉得信陈宇若在,这些事情一定能迎刃而解。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连襟,愿不愿意向破六韩拔陵大哥效力啊!”卫可孤自言自语道。
“叔父,你说谁愿不愿意向真王效力啊?”卫可孤的侄子,卫思南好奇的问道。
“没谁,就是你们兄弟一直崇拜的颜公子!”卫可孤道。
“哎!本以为他在怀朔呢,却不想没了踪影,思东和思北听说颜公子不在,也都好生失望!”卫思南继续道。
“他家人都在,他无论去了哪也会回来的,对了!让你照看的那个妇人怎么样了?”卫可孤突然问道。
卫思南一脸坏笑道:“她开始还一直要寻死呢,话说这人身份也算尊贵,叔父您老欣赏女人的眼光真毒啊,你就不怕被婶婶知道吗?”
“放你得屁,那是陈宇让我帮助照看的人!”卫可孤没好气的说道:“她要寻死在陈宇意料之中,不是和你说了,你告诉她,她若寻死我们就杀了陈宇一家,这样她就会有所顾忌了!”
“哎!开始我也这么说的,可是她又不傻,反而被她几句就给我揭穿了,不过辛亏我机灵,如今她真不敢寻死了!”卫思南一脸得意道。
“恩?你怎么说的?”卫可孤一直认为这几个侄子都不靠谱,见卫思南一脸得意,他心里也非常好奇。
“我们几个兄弟凶神恶煞的告她,一旦她要是自杀,我们就把她的衣服扒光,在人多的地方示众半月,到时候再弄个牌子写清楚的她的名字身份!”卫思南缓缓说道:“我们这么一说,那妇人顿时就没了自杀的勇气!”
卫可孤:“……”
“叔父,怎么了!不夸夸侄儿吗?”卫思南委屈道。
“算了,你走吧!”卫可孤本想发火,不过一想这侄子毕竟是为了给自己帮忙,便强忍住了,他略微思索却又道:“等下,你还是把她送到陈宇家里吧,对了,在陈宇回来之前,你那威胁的话,还得跟她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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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猎猎,黄沙卷卷。
官兵和义军的主力部队齐聚五原,这场迟来的对决,也即将上演了。
“此地人杰地灵,英才辈出,正适合歼灭叛军立下不世奇功啊!”元彧轻拂着一把羽扇,颇有一股羽扇纶巾的味道。
“英才辈出?五原有什么名人吗?”一旁的陈宇好奇问道。
“恩!陈宇你有所不知,那温侯吕奉先正是出身于此!”元彧一副博学多才的样子,对陈宇解释。
“那三姓家奴也就骑兵作战能力出众,再就是个人勇武,这算什么风流人物!”陈宇撇嘴不屑。
“什么三姓家奴,人家认义父却没改姓,要说三姓家奴,那冉闵才是,又姓李,又姓石的,我最恶心的就是这反复无常的小人!”元彧也学陈宇撇了撇嘴,“冉闵这个无脑杀人狂,必定被后人唾弃!”
陈宇心道:你这还真说错了,冉闵不但没被唾弃,还被很多无脑喷子捧上了天,不过说到反复无常,你元彧也没强多少,只不过你没认干爹罢了。
元彧见陈宇不说话,更是得意,继续鼓吹道:“你小子才华是不错,不过毕竟年轻,史书还是要多看看才好!”
“大人,部队整合完毕,您有话对众将士说吗?”于谨在旁提醒道。
这元彧长得绝美,刻意装扮之下,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架势,阳光洒在这位美男子身上,让他看起来充满圣洁,陈宇不由得都摒住住呼吸,等待他振奋人心的话语。
元彧双目炯炯有神的注视着朝廷的精锐之师,片刻他抬起右手,指向敌军,“杀!”
“……,你老多说两句会累死吗!”陈宇小声嘀咕道,不过这倒丝毫不影响朝廷部队的士气,这些精锐本就是来挣军功的,这么多天的磨蹭,他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随着雷鼓响起,众将士立即如下山的猛虎,向着起义军冲了过去。
在朝廷将士眼里,对方不过是由老百姓组成的草根部队,这些没受过正规训练,连装备都五花八门的杂牌军,在他们一击之下,就会溃散,狼狈逃窜,到时候只要打扫战利品就可以了。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六镇这些百姓与天斗,与地斗,与柔然人斗,甚至要与朝廷也明争暗斗,这种环境下成长下来的六镇百姓,并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拿捏的。
六镇军民被鲜卑贵族和汉族大地主阶级压迫的太久了,他们对朝廷的恨甚至远远超过经常攻杀他们的柔然人,当他们把锄头换成刀剑,他们爆发的力量更是不容小觑。
经验不足用信念来弥补,装备不精靠血肉来锻造,当劣势不在是劣势,这场战役难免变得胶着起来。
势均力敌的战斗拼的就是谁对胜利的渴望更加强烈了,这场史书仅仅一笔带过的战役,在一个消息传来之后,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三十章 狼狈逃命
readx;在空旷的场地作战,朝廷和起义军都难使用上埋伏骑兵等手段,战斗的双方,一个被元彧憋得太久,正急于发泄,一个恨得太深,也要释放,双方没有任何的花招,战斗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荣誉、信仰、功勋,战场中的人根本顾不上这些,他们眸中只有血红,他们的心中只有杀戮,杀人或者被杀,这里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还是陈宇首次离这么近亲眼目睹一场战役,看着眼前的士兵,他们不断的冲击,不断的倒下,不断的填补空缺,陈宇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心里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战争的意义何在,这些士兵生命的意义何在,在他们的父母妻儿的眼里,他们是天,是家里的顶梁柱,但是在上位者的手里,他们的命却如同草芥,不过是权力争夺的棋子……
“你想什么呢?”贺拔胜见陈宇表情有异,对他关心道。
“太残忍了,什么时候能不打仗!”陈宇目光从战场收了回来,他对自己这个幼稚的问题感到好笑,他知道天下大乱才刚刚开始,如今只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将来他还会遇到更多,比这惨烈千百倍的战役。
“见的多了你就麻木了,有人就会有战争,永远不会休止!”贺拔胜也叹了口气,“对了,刚才有传令兵给元彧传了话,我看元彧面色有异,这就是你说的变数吗?”
“估计是怀朔被攻陷的消息,元彧必定心生胆怯,师父我让你留下来的目的,就是在他准备逃跑的时候,我们要出手……”陈宇道。
“战事胶着,胜负还未分,他作为主帅要是敢逃跑,我拼出命也要斩杀了他!”贺拔胜气愤道,至于怀朔的沦陷,贺拔胜却并不太意外,毕竟怀朔镇的情况,他贺拔胜也再清楚不过了。
“杀了他也没用,我们到时候想办法控制住他,逼他坚持到最后就好!”陈宇缓缓说道。
“于谨,贺拔胜何在!”元彧突然唤起了二人的名字。
贺拔胜和于谨见了立即走到元彧面前,只见元彧刚才紧张的面色已经恢复,他看了眼战场,转头对二人说道:“战事胶着,我命你二人立即带我本部兵马,突袭敌军,你们可敢?”
“末将万死不辞!”于谨正愁没机会表现,立即欣喜回复道,
“贺拔将军,我知道你身上有伤,不过如今正是需要你勇武的时候,难道你害怕了吗!莫非六镇第一猛士是浪得虚名?”元彧激将道。
贺拔胜被他说得满脸通红,他本来早就想去厮杀,但一想到陈宇的担心,他更怕到时候元彧脚底抹油,直接跑了,那朝廷这大军肯定全军覆没。
贺拔胜还在犹豫,却见陈宇悄悄对自己点头,他这才咬牙同意了元彧的要求。
“其实我早就憋不住想出去厮杀了,你刚才为何暗示我同意,不是担心元彧要跑吗?”贺拔胜上阵在即,急忙问道。
“他打定主意要跑才支开你和于谨,你刚才不答应,他直接就可以用违抗军令斩了你,还好他见我年纪小,轻视了我,我一会尽力而为吧!”陈宇快速说道。
至此贺拔胜也不好再说什么,和于谨二人带着兵马,立即杀入战场。
陈宇正在想怎样再接近元彧,进而控制他,不让他逃跑,却不想元彧又派人把他叫到跟前,“贺拔胜不愧是第一猛将,好生威猛,你看他所过之处,敌将只有避让的份儿!”
陈宇也望向战场,随即道:“那于参军长得斯斯文文,没想到武艺也是不俗,真是让人意外啊!”
“于谨的功夫不错,我早就知道,至于陈宇你,你是贺拔胜的高徒,武艺恐怕也不差吧,如今你就在我身边,你打算怎么控制我?”元彧调笑道。
“恩?大人何意,我不太明白!”陈宇表面装傻,但心里却惊骇莫名。
“聪明人面前就别装傻了,你和贺拔胜窃窃私语我都看在眼里,我开始就很奇怪,贺拔胜这种武痴,明明没有受伤为何却不想上阵杀敌,看来你真是害怕我临阵脱逃,故意看着我啊!”元彧得意道。
“哈哈,本来我也是猜测,看到你现在的表情,我才彻底肯定!”元彧哈哈大笑道。
“大人既然知道我的意图为何还要叫我来?”陈宇好奇道。
“你也知道,临阵脱逃是大罪,就算我身份尊贵,不用担心杀头,不过名声总归有损,必须找一个替罪羊!”元彧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宇道。
陈宇心中一跳,谨慎的看向元彧,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满满升腾起来。
元彧不在意的瞟了一眼陈宇,继续说道:“若是此时有人行刺本王,使得本王不得已撤退,那么……”
陈宇顿时感觉后心冰凉,如果真像元彧所说,那么自己就是那头替罪羔羊了,不但白死不说,还得成为战败的祸首。
陈宇定了定神,故作镇定的说道:“你就不怕我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用武力制住你吗?”
“贺拔将军冲得太深了,一旦这里有异,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元彧不急不慢道。
陈宇匆匆回头一看,贺拔胜确实已经不见踪影,自己这个师父平时极为冷静,一旦战场见了血,兴奋起来,谁也拦不住!突然陈宇心里一惊,元彧这手明显是让自己分神……
等陈宇忙回过头,却见元彧已经拔出佩剑,突然向自己刺来,元彧动作极快,剑法明显不差,陈宇纵然武功不低,却也无法安然闪过,勉强避过要害,却还是被划中了右肋,一道血口喷涌而出,陈宇立即踉跄退了两步。
元彧一击之后,也不恋战,立刻后退几步,他身旁的两队亲兵立即将他护住。
元彧这才大喝一声:“陈宇造反,行刺本王,你们立即诛杀他,其余人护着我撤退!”
亲兵本就以主子安危为主,他们立即护着元彧撤走,其他人则杀向陈宇,纵然八极拳功夫适合近战,但是陈宇右臂已经受伤,血还未止住,根本不能耗在这里。
见十来人冲向自己,陈宇一咬牙,一脚踹开离自己最近的亲兵,伸手将其手中的刀夺了过来,大刀漫天挥舞,逼退几名亲兵,陈宇就地一滚,直接窜向一边放置的马匹边上,翻身上马,夺路而逃。
“立即撤退,战场不用管了,不过陈宇必须杀死!”元彧恶狠狠地对手下吩咐道,随后立即有十几骑奔着陈宇逃跑的方向追去。
陈宇本想找到贺拔胜,告诉他立即逃跑,不过如今他身上有伤,又有追兵,根本无法冲回战场,只能调转方向一路狂奔。
好在这些追兵没带弓箭,只能骑着马一路追奔。陈宇前面奔的急,后面追兵追的紧,眼看这一小拨人离战场越来越远,陈宇也越发担心起贺拔胜的安危来。
他知道自己的伤势就算不重,但是这一路狂奔下去,恐怕不用后面人追杀,流血就把自己流死了……
屋漏还逢连夜雨,正在陈宇犹豫是不是要回头厮杀的时候,陈宇坐骑突然马失前蹄,陈宇连人带马飞了出去,这下把陈宇摔得够呛,陈宇缓缓睁开眼,却见那些追兵已经下了马,狞笑着慢慢向自己走了过来……